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hu99.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仕官》 作者:落魄三哥 仕官正文/ 第一章 楔子 “如果你知道这个故事,并且看了张雨生出事前最后那支《口是心非》的MTV,你会深深震撼于造化的神奇,冥冥之中真有超于生命外的东西,被人类极少的几个天才提前领悟了命运的气息。WWw. 那个镜头是这样的:雨生背墙而立,墙顶忽然流下了道道血痕……然后又有他侧脸躺在柔和的草地,黄色的短发在微风吹拂下轻轻地飘呀飘,雨生面色安详地闭着眼睛,一只绒绒的小白猫用它的绒毛在雨生脸上擦来拂去…… 下面我们用一首《一天到晚游泳的鱼》,来悼念昨天凌晨离我们而去的台湾知名歌手张雨生……” 听着车载收音机里那清新飘扬中又加入了几分柔情元素的旋律,田文静不无遗憾的摇了摇头。 《我的未来不是梦》、《大海》………,田文建是听着张雨生的歌长大的。如果不是电台里说的明明白白,田文建怎么也不敢相信年仅31岁的张雨生就这样离开了人世。 腰间的震动把田文建拉回了现实,爱立信手机那狭小的显示屏上,赫然显示着“尊敬的全球通用户,欢迎您光临历史名城海原。中国移动海原分公司温馨提醒您,今天多云转阴………” “停车!白姐,快停车!” 这可是高速公路,哪能随便停车?驾驶座上的白慧茹一楞,从倒车镜上瞄了一眼田文建后,连忙放慢车速驶入慢车道,并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道:“田副主任,怎么了?” 副驾驶上那位挎着照相机,头上抹满摩丝的男人,也不解的盯着田文建,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哥,你说的那个南方科技集团在龙华还是在海原?”田文建扶着面包车前排的座椅,异常严肃的问道。 干的不如看的,看的不如捣蛋的!在张无崖的眼里,田文建就是那种什么都不干,有事没事还总喜欢指手画脚的主儿。但迫于眼前这个二十来岁的家伙是社里派来的钦差大臣,不得不按捺下心中的不满。 “田副主任,南方科技那三个重污染的分厂在龙华,总部却设在A省的海原市。你放心……我跟他们都沟通好了,只要咱们能开具社里的正式发票,那所有的事情都不是问题。” 海原市是A省的一个地级市,虽然田文建的老家也在A省,但对海原市却非常之陌生,很显然张无崖的行为有捞过界之嫌。想到自己的老板阎副社长,正与李副社长为了社长之位,明争暗斗到白热化阶段,田文建愈加的谨慎起来。 40岁出头的张无崖喜欢称自己是记者。年轻时,老张就做过“记者梦”,也曾按照记者的套路,一板一眼地写过新闻,还当过报社的通讯员。可阴差阳错,最终他进入J省的一个国企干起了宣传工作,摸爬滚打,一晃便是将近20年。 如今,那个曾经显赫一时的国企成了J省的老大难。面临着下岗的老张,通过朋友的介绍进入华新社J省分社广告部。随着国务院政企分开的硬性规定下达,华新社J省分社原有的一份报纸和两份杂志,也随之相继关门大吉。 变革总会造成阵痛,作为J省新闻部门中首屈一指的华新社分社也不例外。不仅一下子多出了几十个编外人员,而且还让分社失去了几颗摇钱树,成了光靠财政养活的单位。 为社里工作了几年甚至几十年的老职工要养活,已经开工的家属楼不能叫停,采访经费需要解决,前几任没有回京已在J省安家的老社长更需要照顾…………面对着捉襟见肘财政状况,主持分社工作并准备接替社长职务的阎副社长,毫不犹豫地学习起兄弟分社的经验,在J省发行《考参消息》的同时,夹上一份《考参消息J省版》用于创收。 尽管《考参消息》的发行量很惊人,但报纸的定位决定了不能像其他小报那样,肆无忌惮的做广告。而且报纸的受众也决定了《考参消息》不值得商家关注,毕竟相对《江城晚报》、《江城都市报》等省内报纸来说,《考参消息J省版》没有一点竞争力。 就在阎副社长心灰意冷准备放弃之时,社会经验极其丰富的张无崖,提出以三百万每年的价格承包该版面。 他想干什么?在官场里打滚了几十年的阎副社长哪能不明白。无非就是打着“舆论监督”、“形象宣传”的幌子去下面市县捞钱。 在这个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一切向钱看的年代,被经费问题搞得焦头烂额的阎副社长,经过一番权衡后毅然同意了他的请求。但为了维护华新社的声誉,阎副社长还是要求老张去工商局注册一个传媒公司,以广告的形式承包版面,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规避法律责任。 在国企里当宣传干部能当出几百万身家的张无崖,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之所以敢投入巨资承包版面,就是想利用华新社这张虎皮当大旗。毫无疑问,阎副社长那一系列硬性规定不符合他的要求。 钱在人家口袋里,不付出点代价是很难获得收益的!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阎副社长还是作出了一些妥协。让摄影记者老吴的关门弟子,在分社混了两年多,却同样没有编制的田文建负责与老张衔接。 一是可以通过隐秘的方式,给张老板提供证件和介绍信;二来田文建这两年跟着老吴跑遍了J省各市县,各地宣传部门的领导没几个不认识小田的,可以给张大老板的创收工作带来方便; 最最重要的是,就算出了问题还可以一推了之!毕竟田文建只是老吴个人的摄影弟子,并不是华新社J省分社的在遍人员。 场面上混了这么久的田文建,同样明白其中的风险,但他却无法拒绝阎副社长的安排。首先,农村出身、又学摄影那个烧钱专业的他需要钱!而这个工作可以让他获得不菲的提成。 其次,田文建能有今天都是田副社长一手提携的。没有阎副社长的默许,身为南方大学在校生的田文建,根本没机会穿上华新社的马甲跟随吴老师登堂入室,成为J省摄影界小有名气的青年摄影师。更无法在两年内还清家里的借贷,过上如今这有滋有味的生活。 不能出事,尤其是在阎副社长即将扶正的这个关键时刻!对田文建来说,只有阎副社长顺利上位,自己才有成为一个正式新闻摄影记者的机会! “张哥,麻烦您把南方科技的资料给我看看。”灰蒙蒙的天气,给田文建带来了一种不祥的感觉。为了确保安全,田文建一反常态的向张无崖索取相关资料。 真是个乳臭未干的家伙!张无崖暗骂了一句后,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资料递了过去,并不无得意的笑道:“群众上访材料是咱们社龙华站上报的,如果不是我动作快,就要被新闻中心那帮人搞进J省内参了。” 同样以华新社记者自居的张夫人------白慧茹也插了进来,说道:“南方科技的刘副总挺上道,得知我们的来意后,就毫不犹豫的答应给我提供8万赞助费。人家是大集团大公司,没有社里的发票入不了帐,不然我们能劳田副主任您的大驾?” 田副主任,是华新社图片采集中心的副主任。图片采集中心就田文建的授业恩师吴博澜一个人!而田文建这个副主任,也是人家叫出来的副主任,并没有任何官方的任命和授权,但几年如一日的叫了下来,华新社J省分社上下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称呼,田文建也懒得再像之前那样去纠正。 敲着分社财务专用章的发票,就在田文建的包里。但田文建现在却不敢轻易的交给张无崖,因为这事顺利的有点离谱。另外提供群众上访材料的龙华站站长,是分社李副社长的人,万一这是个圈套,那不但分管《考参消息J省版》的阎副社长会有麻烦,连自己都可能面临着牢狱之灾。 想到邻省刚查获的一起“假记者”案,三名犯罪嫌疑人手持小报签发的记者证,采用在新闻媒体曝光的手段要挟他人,索取人民币两万元,构成敲诈勒索罪,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有期徒刑一年,田文建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 “陈工,我华新社小田,对……对……对,咱们上次一起吃过饭的。”田文建迅速拨通了J省环保局陈工的电话,和声细语的问道:“陈工,我有个问题想向您咨询下,请问柠檬酸厂烟囱里冒出的大团白烟有没有污染?如果有的话,那污染严不严重?” 见张无崖和白慧茹准备开口发问,田文建立即举起了右手,示意她们稍后再问。 “什么?冒的都是纯白色的水蒸气?没有任何污染?”陈工专业的回答,让田文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礼貌的感谢了几句后迅速挂断电话,一边从公文包里取出发票用打火机点燃,一边声色俱厉的说道:“张哥,白姐,我们有麻烦了!” 张无崖彻底傻了眼,看着手中的群众上访材料,喃喃自语道:“不可能啊!如果没有污染,群众能去上访吗?” 白慧茹连忙将刷着华新社新闻采访车字样的面包车,停到高速公路边的紧急停车带,并急切的问道:“老张,那我们还去不去南方科技总部了?” 不等张无崖开口,田文建就指着车后五百米处缓缓停下的白色桑塔纳,冷冷的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们该去哪就去哪儿吧。” 张无崖这才想起出发前跟南方科技的刘副总通过电话,还口无遮拦的告诉人家行车路线。搞“舆论监督”的风险有多大,张无崖比谁都明白。不上纲上线没什么,一但人家较起真来,被判个三五年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如果是在J省,那这一切都不是什么问题。可现在却是在人生地不熟的A省,万一中了圈套,那不进监狱也得脱层皮啊! “后面那辆车不一定是冲着我们来的,老婆……不用慌,咱们从前面那个出口下,然后从国道回省城。” 尽管白慧茹舍不得那即将到手的八万块,但为了安全第一,还是重重的点了下头,发动面包车拐进了慢车道。 从阎副社长那里接下这工作的那一天起,田文建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人家既然设局把自己骗到A省来,就不会让自己全身而退!看着后面那辆桑塔纳跟了上来,田文建无奈的摇了摇头。 田文建没奢望一百多公里之外的阎副社长能搭救自己,毕竟这事从头到尾都透着蹊跷,说不定张无崖夫妇上次去南方科技集团分厂时就被拿下了,现在只是人家请君入瓮的一个圈套,想通过自己的自投罗网来打击阎副社长。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就算他田文建什么都抖出来,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与其得罪一个有着深厚背景的人,还不如主动的扛下来,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自救!现在能做的只有自救! 打定主意的田文建,迅速在车座下给阎副社长发去了几条短信。随即对副驾驶上正通过后视镜观察后面桑塔纳的张无崖,若无其事的问道:“张哥,如果咱们真走不了了,你知道该怎么说吗?” 全部身家都搭进去的张无崖急了,立即从口袋里掏出蓝色封皮的记者证,理直气壮的说道:“我是华新社J省分社的记者,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田文建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张哥,您手上的记者证是假的。不亮出来还好,一旦亮出来只会罪加一等。” “小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见没有?这个印章两年前社里就挂失了。”田文建指了指他的公文包,继续说道:“还有你包里的那些介绍信,通通都是假的。” 张无崖这才意识到上了阎副社长的当,老脸顿时涨的通红,并咬牙切齿的说道:“姓田的,你早就知道了?” 田文建对张无崖的观感一直很差!尤其是他一下子捧出三百万承包款后。甚至在与刚分到社里的正牌记者安小彬闲聊时,都把张无崖称之为张无耻!因为“崖”的谐音是“牙”,而“无牙”就是“无齿”,“无齿”的谐音就是“无耻”了! “张哥,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田文建点上了香烟,苦笑着说道:“其实我跟你没什么两样,没有编制、没有职务、甚至都没有劳动合同,都是可以随时放弃的弃子。” “吱!”随着刺耳的刹车声,白慧茹把面包车再次停到了高速公路边,并迅速回过头来,急不可耐的问道:“小田,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如果连你都没有职务,那我们又算什么?” 正如白慧茹所说的那样,在J省分社厮混了三年多的田文建,俨然成了人们心目中的正牌记者。因为他不仅常穿着华新社马甲参与省级会议的新闻报道,不但J省各地级市的书记市长们都把他待若上宾。甚至连国家领导人来J省视察时,都能看到田文建背着照相机拍摄的身影。 长翅膀的不一定是天使,从事新闻行业的也不一定都是记者! 媒体中有记者之实,无记者合法身份的大有人在。如果非得搞个明白的话,你会发现全国专职媒体人里,“假记者”的队伍应占到三分之一以上! 以央视那个新闻巨无霸为例,其庞大的采编制作队伍中,有正式编制的比例非常小,大多数都是台聘部聘的记者,这些记者中有记者证的人又有多少呢?但那部分没有合法身份的“假记者”,却是央视的主体。 《江城晚报》、《江城都市报》那些市场化程度越高的媒体里,“假记者”的数量越多;反而一家以收红包享誉业内外的法制类报纸,包括拉广告的搞发行的在内,却人手一本署发记者证。 毫无疑问,田文建就是正规单位中“假记者”的一员。很可惜不管他做出多大的努力,依然无法获得一张全国通用的蓝本。现在出了这个事情,必然会给田文建的个人记录留下污点,这就意味着他今后再也无法继续从事这个行业了。 “白姐,你亲眼所见的,不一定都是真的!”田文建苦笑着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我们还是想想办法,自求多福吧。” 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奸巨猾的张无崖顾不上跟田文建算账了。要求老婆立即开车之后,手忙脚乱地开始焚烧群众上访资料、记者证和介绍信。 见一片片灰烬面包车里飘了出来,从两省交界的高速收费站,就跟上他们的桑塔纳轿车突然拉响了警笛。 “……我姐书桌的第二个抽屉里有一张银行卡,密码是我姐的生日,应该够你爸疏通上下关系了。姐夫,我现在就指望你了!”看着后面的桑塔纳轿车追了上来,田文建终于挂断了电话。 第二章 刺儿头! 98年3月17日,龙江市郊外三十多公里处的山脚下,一百多名上绿下蓝的空军新兵,正在长满杂草的靶场上站军姿。WWw。 见一辆老旧的伏尔加轿车和一辆212吉普车,从坑坑洼洼的山路上驶了过来。新兵连连长常少华中尉连忙整了整衣服,与指导员一起跑了过去。 “参谋长同志,9527部队新兵连正在进行军姿训练,请指示!” 空D师龙江场站参谋长胡得生中校回了个礼,看了一眼靶场上的新兵后,严肃的说道:“部队继续训练,你和指导员跟我去连部。” “是,参谋长!” 常连长立即转过身去,命令值班员一排长继续组织训练,自己则和指导员一起,跟随场站胡参谋长、师部军务科韩参谋,以及场站军务股王股长、葛参谋等人往山腰间的连部走去。 胡参谋长他们所谓何来,常连长不用猜都明白。 新兵连训练了近三个月,前几天刚给他们授了衔。领导们这次过来,肯定是研究新兵分配的问题。他这个新兵连连长干到今天也差不多了,新兵们离开新兵连之日,就是他提一级军衔晋升为警卫二连连长之时。 空军部队与陆军和武警不同,对技术的要求非常之高,这导致对外番号为9527部队的空D师,军官人数比士兵要多得多,而每年分配的新兵也要少得多。此外,空D师分别驻扎在两个机场,师部所在的龙江市只有A、B两飞行团和一个场站。而C团和另一个场站则在几百公里之外的邻省。 正如刚才靶场上所见的那样,三个团级单位和一个师部今年仅有一百三十八名新兵。 “大家都坐吧,我们今天的任务很简单,就是草拟一份新兵分配的方案。”胡参谋长刚走进连部,就摘下帽子,微笑着说道:“韩参谋,你是师部的领导,总共就一百三十来号人,紧你们先挑,剩下来的我们场站再分配。” 机关作风不改的韩参谋长,尽管军衔只是上尉,但还是毫不犹豫的从常连长手上接过花名册,并呵呵笑道:“参谋长,那我就不客气了。” 陆军土,海军洋,空军是个大流氓!这个耳熟能详的顺口溜,并不是说空军真的是流氓。而是指空军的条件好、待遇高,入党、考学、转志愿兵的机会多。这就导致每年征兵时进来的都是关系户,不是部队关系就是地方的关系,能不能分配到一个相对好点的单位,也成了除老兵转志愿兵之外,军务部门最为头疼的问题。 韩参谋不出意外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份名单,趴在办公桌上对照着花名册,行云流水般的钩上了八个人的名字。 师部公务员今年的缺口是十二人,胡参谋长意识到这余下的四个名额,是师军务科留给场站的安慰奖,便忍不住的笑问道:“韩参谋,剩下的四个名额怎么安排?” “参谋长,新兵连是你们场站的临时单位。对新兵你们比我们要熟悉,这四个名额还是麻烦你们场站来推荐吧。” 得到确认之后的胡参谋长,立即转过身来命令道:“王股长,师部公务班的四个名额你拿个方案。” “是,参谋长!” 公务班是为师部首长服务的单位,别说将来入党转志愿兵不是问题,只要有一点文化基础,考学提干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王股长盘算了一番给自己打过招呼的各单位主官后,随即掏出钢笔在花名册上圈定了四个名单。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空D师的军务军官们相继敲定了A团、B团和场站公务员的名单,以及进教导排学驾驶的人选。入伍前学过烹饪的进师部招待所,具有卫校中专学历的新兵进卫生队。几个有驾证的新兵,毫无疑问的被分配进了汽车连。 有关系、有技术的都有了去处,剩下的那七十多名新兵只能进警卫连了。见师军务科韩参谋和场站胡参谋长收起了分配方案,准备打道回府。当了半天陪客的常连长,忍不住的说道:“参谋长、韩参谋,有件事儿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就说什么?别婆婆妈妈的!”常连长的表现让胡参谋长很是不满,因为警卫连需要的是雷厉风行的连长。如果没有两把刷子,那两个飞行团和跑道边空军后勤部315厂那几十架飞机的安全谁来负责? “报告参谋长,我认为一排三班的大学生新兵田文建,不适合进入警卫连。”想到三个月来把自己搞得焦头烂额的刺儿头,常连长咬了咬牙,大声汇报道。 众人这才想起今年的新兵中,还有一个拥有着学士学位的大学生!不过在胡参谋长看来大学生也没什么,进了部队他就是一个兵,就要服从组织的安排。 虽说部队对大学生的需求是“韩信用兵,多多益善”。并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大大推进部队信息化建设的水平,改变部队兵员素质的结构,并将战斗力提高升一个档次。 可事实上却不然!包括胡参谋长在内的绝大部分空D师主官都认为,把大学生安排进自己的队伍是“自找麻烦”,因为大学生太有思想、个性太强、不好带。而部队这个纪律性特别强的地方,需要的是绝对服从的士兵。 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胡参谋长意识到将那个大学生新兵,放到警卫连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并严肃的问道:“那个大学生新兵的表现怎么样?” “参谋长,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常连长沉思了片刻后,苦笑着说道:“说他政治不合格,可他却是具有着五年党龄的老党员。从政审材料上来看,他在大学的成绩非常优异,还是个学生会干部。” 韩参谋就纳了闷了,立即问道:“常连长,既然各方面条件都不错,那你还担心什么?” 看着常连长那副犹豫不决的样子,胡参谋长急了,立即转过身来,严厉的命令道:“李指导员,你来说!” “是,参谋长!”李指挥员深吸了一口气后,汇报道:“田文建入伍后的第三天,就因为叠被子的问题与三班长起了矛盾。见他不服从班长的命令,一排长就把他的被子扔到了楼下。” 内务怎么样,看的就是被子叠得好不好。扔被子对胡参谋长来说再正常不过了,便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道:“后来呢?” “报告参谋长,田文建对一排长的行为非常不满,向我和连长要求一排长给他道歉,并帮他将扔到泥水里的被子洗干净。”李指导员顿了顿之后,继续汇报道:“一排长是军校刚分来的实习军官,年轻气盛,得知田文建打他的小报告后,就冲到三班寝室动了手。” 适当的给新兵点颜色,对在坐的所有人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李指导员接下来的汇报,却让众人大吃了一惊。 “尽管一排长是野战军出身,但却不是田文建的对手,两分钟不到就被田文建打倒在地,连上去帮忙的三班长都被他用背包带绑了起来,一起关进了楼道下的禁闭室。” “什么?”胡参谋长被这番介绍给气炸了,顿时咆哮道:“排长、班长连一个新兵都打不过,还被人家关了禁闭,这是哪儿跟哪儿啊?常少华、李爱国,新兵连你们是怎么带的?” 丢人!丢大人了!常连长和李指导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笔直的站在门边,接受参谋长那暴风骤雨般的批评。 进了部队就是部队的人,想退回去可没那么容易。因为是一排长先动的手,连处分那个胆大包天的新兵的机会都没有。 在新兵连敢打排长,那进了警卫连会怎么样?要知道警卫连可是配有真枪实弹的单位,万一那混蛋发起了神经,造成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毫无疑问,9527部队最艰苦也最能锻炼人的警卫连,田文建这个大学生新兵是去不了了。师军务科韩参谋并没有急于考虑分配的问题,而是不无幸灾乐祸的问道:“李指导员,你们新兵连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 “报告韩参谋,因为是一排长和三班长先动的手,我们只能给三个人以口头警告处分。为了不影响训练,我们当机立断的将田文建安排进了炊事班,一直到现在。” 虽然胡参谋长也认为这是个没办法的办法,但还是严厉的批评道:“出现这样恶劣的事情,说明你这个指导员的思想工作没做到位。带大学生新兵对我们来说这是第一次,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以后的大学生新兵将会越来越多,这样的事情也会越来越多。难道以后来多少大学生新兵,我们就把多少大学生送去当炊事员吗?当然,这件事我们场站司令部也有责任,对你们新兵连关心不够,对大学生入伍这件事的重视程度不够。” 见参谋长作起了自我批评,李指导员连忙检讨道:“参谋长,是我个人的水平不够!就拿叠被子那件事来说吧,到现在我都没想出用什么办法来做通他的思想工作。” “怎么?他的内务搞不好还有理了?”胡参谋长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斩钉截铁的说道:“这里是部队,不是地方!大学生怎么样?老党员又怎么样?都得服从上级的命令,都得遵守内务条令和纪律条令!” “参谋长,他说咱们弄湿被子除皱,塞夹纸板挺括,是严重的形式主义!并拿出内务条令一条条的跟我理论,证明‘豆腐块’式的被子,非条令条例所规范的内容。甚至还从历史的角度进行分析,说咱们现行的内务标准,是特殊时期时空军大院搞出来的形式主义。” 李指导员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他也承认良好的内务,的确是能让人养成严谨、守纪律的作风。但我们现在这样的标准,则是忘却了整内务的本意,不顾战士的实际感受,忽略了他们的身心健康,过分‘拔高’落实条令的标准,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了。是一种过犹不及,是变相的违背条令,甚至还损害了条令的严肃性和权威性。” “哎呀!还一套一套的,我看他能代替你当指导员了!” 寒冬腊月,把被子弄湿的确对战士们的健康不利。现在的评比标准,也一样有点过犹不及。但这却是几十年来的传统,哪是他一个新兵能动摇的。胡参谋长意识到大学生新兵有多难带,便接着问道:“他在炊事班的表现怎么样?” “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只是连长的女朋友春节过来看连长时,在炊事班被田文建的一番说教,把好端端的一门亲事给搅黄了。” 打排长、班长就算了,竟然还莫名其妙的破坏起了人家的爱情! 军人找个老婆容易吗?胡参谋长再也忍不住了,立即命令道:“把那个田文建给我找来,我倒要看看他是何方神圣。” “是,参谋长!”尴尬无比的常连长,应了声后连忙跑了出去,把正在水池边洗菜的田文建叫了过来。 第三章 “红色家庭” 对!他就是前华新社J省分社图片采集中心的田文建。WWw. 去年被A省海原警方在高速上一网成擒后,田文建的态度非常之配合。在田文建姐夫的父亲、A省科技大学警察学院负责后勤的刘副院长努力下,交纳了一明一暗两笔可观的“罚款”后,海原警方将没有直接证据表明参与过敲诈勒索的田文建从看守所里放了出来,而且还没有留下一点案底。 张大老板夫妇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们被海原市检察院以敲诈勒索罪提起公诉,海原市中级人民法院正在审理之中。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担任老家宾南县国税局科长的姐夫,托关系将田文建送进了部队,成为了一名光荣的革命军人!毕竟地方跟部队是两个世界,就算A省警方反悔了想继续追究,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如果这是在半年前,打死田文建也不会混进革命队伍当小兵。可形势比人强,与监狱相比,部队无疑是个更好的去处。 令田文建啼笑皆非的是,9527部队竟然驻扎在J省的龙江市!离他非常熟悉的J省省会江城,仅有两个半小时的车程。 都说当兵苦,田文建却没有这个感觉!毕竟在他看来,再苦也没有劳教苦。只要熬过了这段时间,退伍后他又能东山再起。这就决定了他从未把自己当成士兵,哪怕被授予了列兵军衔的今天依然如此。 提干没有想过,军官对见过大场面的田文建来说,实在没有什么吸引力。 考军校就是一个笑话,为了能顺利的混入革命队伍,姐夫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硬是把他的年龄降了两岁。今年都二十四了,两年后才能考军校,六年后才能毕业,那这个兵当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再说他已经是江南大学传媒专业的本科生,再去考军校那不是没事找事吗? 转志愿兵一样不在田文建的考虑之内,志愿兵那点工资还不够带女朋友下几趟馆子,买两身衣服呢! 入党就更不用说了,从小山村走出来的田文建,十八岁时就是光荣的**员!龙岗村的党支部会议,田文建不知道参加过多少次。 主持会议的不是参加过解放战争的爷爷,就是开照相馆兼任村支部书记的父亲。实在不行,就是担任村妇联主任兼赤脚医生的母亲来主持。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红色家庭”,就是因为龙岗村的大部分人都去南方打工了!只有老田家还留守在那个偏僻的小山村,以至于镇政府下达的党员发展任务无法完成,田老爹只能拿自己的儿子女人充数。 没有追求就没有顾虑,现在的田大记者可以说是“无欲则刚”! “你就叫田文建?”胡参谋长打量了下这个系着白色围裙的炊事员,严肃的问道。 中校!上校又怎么样?曾经参加过省军区王司令员女儿的婚礼,并担任婚礼摄影师的田文建,还真没把眼前这个中校军官放在眼里。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考虑到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还得看人家的眼色,便点头回道:“是,首长!” 胡参谋长指着办公桌上田文建的政审材料,继续问道:“你十八岁就入党了?” “报告首长,准确的说应该是十七岁。”田文建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不卑不亢的回道。 神色自若,从他身上找不出一点新兵应有的样子。胡参谋长意识到眼前这位身材高大、五官端正的新兵蛋子,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刺儿头,便话锋一转,声色俱厉的质问道:“田文建,作为一名**员,你知道破坏军婚的罪行有多严重吗?” 搞得这么劳师动众,竟然就是为了这屁大点事情。田文建环视了下众人后,微笑着说道:“首长同志,据我所知,常连长和那位小姐并没有结婚,而且我也没有与那位小姐谈恋爱,请问我破坏了哪门子的军婚?” “站好!吊儿郎当,像什么样?”指导员见胡参谋长被问住了,连忙上来呵斥道。 胡参谋长摆了摆手,示意场站军务股葛参谋关上房门,随即严肃的说道:“田文建同志,我是场站司令部胡参谋长,现在我要求你如实的向组织交待,你到底跟常连长的女朋友说了些什么?” 一个入伍还不到三个月的新兵,三言两语就把一对曾经如胶似漆的鸳鸯给拆散了,这绝对是空D师成立以来最大的笑话。包括受害者常少华连长在内的所有人,顿时齐刷刷的盯着田文建,想知道他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首长,您刚才说您是场站司令部的参谋长,那就表示您只是场站党委的常委,并不能代表组织。”令众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田文建竟然不给参谋长一点面子,还一针见血的指出:“相对而言,新兵连的党支部书记李指导员,比您更有资格代表组织找我谈话,而不是您所说的交待问题。” 该死!竟然忘了这小子是个老党员了。 胡参谋长按捺下心中的怒火,指了指身边的李指导员,冷冷的说道:“那就请李指导员代表组织跟你谈话吧。” “报告首长,我入伍这近三个月来,连队党支部竟然违反组织原则,将我这个已把组织关系转移到新兵连的老党员,排除在组织之外。”田文建转过身来,不无嘲讽的说道:“也就说这三个月来,我没有过过一次组织生活。您认为这样的党支部,是一个合格的党支部吗?您认为我会与这么一个不合格的党支部书记,进行严肃的组织谈话吗?” 军事干部就是军事干部,这些人加起来也不是在华新社那个号称“党和人民喉舌”的国家级通讯社,厮混过三年的田大记者的对手。 看着众人面面相窥的样子,田文建指了指桌上的那叠书籍,郑重其事的说道:“看来各位首长得学习学习党章了。为了确保同志们能准时吃上午饭,我得回炊事班工作。” 说完之后,田文建给众人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随即拉开房门,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连部。 师军务科韩参谋干咳了两声,苦笑着说道:“参谋长,看来这小子的理论水平很高啊。” “不但理论水平高,而且还很能打。”想到田文建这个刺儿头“辉煌”的战绩,胡参谋长摇头长叹道:“如果所有的大学生都这样,那我们今后的兵该怎么带啊?” 大学生当兵是大势所趋,长期从事军务工作的韩参谋点了点头,深以为然的说道:“是啊!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田文建这个兵给我们提了个醒,如果我们再不学习、再不提高,那就根不上形势了。” 胡参谋长沉思了片刻后,凝重的说道:“这件事我会向站长和政委汇报,争取拿出一套切实可行的方案。确保今年年底的新兵训练工作,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参谋长,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到位,是我们的水平不高。”李指导员插了进来,痛心疾首的作起了检讨。 “中专生带本科生,必然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问题。”胡参谋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工作有没有做到位我不知道,但水平不高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不但你今后要加强学习,连我这个参谋长也一样的要加强学习。” 军务股王股长自言自语的说道:“这样的兵进警卫连肯定是不行的,要不安排他去生产队算了。” 去生产队养猪种菜的确是个好主意,毕竟那是空D师管理最为松懈的单位。就算田文建再能折腾,在生产队也折腾不出什么风浪来。 “不合适,进生产队不合适。”韩参谋权衡了一番后,摇头说道:“他可是地方政府选送进我师的高素质兵员,在军区空军和A省省军区都是挂过号的人。如果让上级领导知道我们把一个具有着学士学位的士兵安排进生产队,那不是给咱们空D师抹黑嘛!” 这个烫手的山芋可不能留在场站,胡参谋长打定了主意,便试探着问道:“韩参谋,田文建的学历那么高,我们就应该给他安排个能施展聪明才智的舞台,你看进师部公务班怎么样?” “不行,不行………!”韩参谋怎么也不能同意田文建这个不稳定分子混入师部,便连连摇头道:“师部工作具有很强的服务性,大家认为田文建能做好服务工作吗?咱们还是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皮球又被踢了回来,胡参谋长恨不得扒了那个接兵干部的军装。如果不把这个刺儿头接来,哪会出现今天这样的事情啊! 警卫连是万万不能去的,师部又向田文建关上了大门。更不能将田文建安排进A、B两团的机务大队,要知道那些单位直接关系着飞行安全。 “实在不行就把他安排进卫生队,那里都是知识分子,各方面的要求也不是很高,对上对下都能有个交代。”王股长苦思冥想了一番后,小心翼翼的建议道。 “恩,卫生队,我看行!”胡参谋长反应了过来,便点头同意道。 韩参谋想了想之后,不无担忧的说道:“参谋长,卫生队可是有几名未婚女军官啊!不出事还好,一旦出了事那就是大笑话了。” “韩参谋,我看你是多虑了。”胡参谋长点上了香烟,胸有成竹的说道:“士兵就是士兵,军官就是军官。我只见过男军官娶女战士,没听说女军官嫁男战士。再说那小子虽然胆大包天,但也是个知法懂法的主儿。部队的硬性规定他是知道的,我看他不会干那样的傻事儿。” ……………………………………………………… 新书上传,求宝贵的推荐票和收藏! 第四章 无心之过 “飞翔!飞翔!乘着长空飞翔!中国空军在烽火中成长。wWW、碧空里呼啸着威武的机群,大地上密布着警惕的火网。红星闪闪,辉映长空百战的历史。军旗飘飘,召唤我们献身国防………” 9527部队新兵连三个月的训练终于结束了,三月二十一号早上六点,一百三十多名新兵就打上被包,依次登上了汽车连的大卡车。 看着“战友”们泪流满面、依依不舍的样子,听着“战友”们嘶哑着嗓子,近乎喊出来的歌声,田文建感觉这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 总的来说,田大记者对新兵连这三个月的生活是满意的。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参加队列训练、没有被拉过紧急集合、没有站过军姿、没有开那些无聊到极点的班务会、没有……… 尽管他在法律是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但他却只有“战友”而没有朋友!如果不是炊事班有台破电视,入伍时还带来了几本书,田文建真不知道怎么消磨刚刚过去的三个月时间。 新兵们把他当成瘟神,不愿意与他走得太近。当然,这是有着深层次原因的,人家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来当兵,都是想在部队里“进步”。与田文建这么个排长、班长“克星”走到一起,那不是搬石头砸自己脚吗? 连长、指导员、司务长、排长等军官们,对田文建是敬而远之。在他们看来新兵连只是个镀金的临时单位,三个月一过就要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何必跟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置气?万一把他惹毛了当逃兵,那新兵连上上下下就要挨板子了。 总而言之,那就是稳定压倒一切,看好自己的门,管好自己的人,坚决不干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跟地方上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欺上瞒下、得过且过的主儿-------这就是田大记者对9527部队新兵连下的定义。 “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亲爱的弟兄,当心夜半北风寒,一路多保重……” 唱着唱着,连班长、排长的眼眶都湿了。三个多月来在一起摸爬滚打,一点一滴经历的过去,都在心头浮现。 昨天吃散伙饭的时候,一排长和三班长都不记得喝了多少酒,拿着酒杯,见谁跟谁碰,碰完之后搭着肩膀,或抱头痛哭,人人都是满肚子的话要说。那些之前有矛盾的,都在当面说开了,没有人愿意带着对兄弟的遗憾告别。 唯独把他田文建当成透明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跟他说一句话。想到这些,田文建的内心深处不禁泛出一阵酸楚,暗想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或许是有点过分了。 “你小子是让我不省心的一个,以后的路得靠你自己走了,少犯点混,好好干,听见没有?” 就在田文建琢磨着自己将要被分到什么单位,今后的日子怎么混之时。同车的李指导员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算什么?相逢一笑泯恩仇吗?田文建可以没有忘记自己两天前曾在场站胡参谋长前,义正言辞的指责李指导员是不合格的党支部书记。 都是大老爷们,人家这个时候能走过来说这样的话,如果再不给点面子那就太过分了!田文建点了点头,往车厢板的方向挪了下屁股,一边示意指导员坐下,一边若有所思的问道:“指导员,你为什么来部队?” 这小子,他以为他是谁啊?李指挥员暗骂了一句后还是坐了下来,并笑道:“领导找你谈心呢,别打岔!” “得了,领导也是来自于人民。再说你这个领导也当不了多长时间了,等到了师部咱们就路归路、桥过桥。”田文建顿了顿之后,回过头来,继续说道:“指导员,我觉得你不像那从小就怀揣军营梦的主儿。” “我怎不像啊?我梦想粉碎美帝战争机器,解救全世界受压迫人民。” 尽管李指导员很讨厌田大记者这个人,但还是喜欢跟他谈话。因为每次谈话,眼前这个不着调的家伙,总能给他带来新奇的东西。 田文建摇了摇头,说道:“别吹牛逼了,您没人那激情,见着光辉的不欢欣鼓舞,看见阴暗的也不嫉恶如仇,好的坏的都能接受。说好听是随遇而安,说白了,就是因为跟自己没关系。政治教育时候不老提一句话吗,要有归属感,你这就是没有归属感的表现!” 李指导员乐了,随即问道:“田文建,你是不是觉得特了解我?所以新兵连这三个月就吃定我们了?” “不是了解你,而是了解我自己。”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后,淡淡的说道:“既然来了,别人能干好的咱也能干好,但是能干好不代表有激情,没激情那叫干事,不叫干事业。反正等到年头我就退伍,回我该回的地方。” 田文建看着李指导员,继续道:“你呢?在这待一辈子?带兵训练,没完没了开会写总结,耗年头,等着四年一提?你就没什么事,干着特有激情?” 人性有一种奇怪的悖论,越是和你性格相近的人,越是害怕和他接触,因为对方有着和你类似的想法,能一针见血地指出你的某些缺陷。李指导员赫然发现,自己就像那个愣头青所说的那样,是干事,而不是干事业。 曾经那些让他有激情的东西,在与世隔绝的生活中渐渐被磨去了棱角。人在荒原上行走,需要一个目标,一个信念,支撑你走出一条路。走不出来,就会渐渐别无长处。 “对了,你小子要被分配到卫生队。以后我去卫生队看病时给我拿点好药,咱们间的过节就算一笔勾销了。”李指导员并没有回答田文建的问题,而是岔开话题,神秘的笑道。 “卫生队?呵呵,我还以为要去警卫连呢!”田文建乐了,顿时不解的问道:“指导员,可我没学过医啊?这也太离谱儿了吧。” “你这个人本身就已经够离谱了!我看卫生队挺适合你。”李指导员探头看了看前面那辆解放卡车,继续说道:“小田,你就不想跟连长说点什么?”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后,低头说道:“会的,但不是现在。” “以后就没机会了。”李指导员长叹了一口气后,凝重的说道:“空D师就这么大,根本藏不住什么事儿。等新兵下了连队、班长排长回到各单位,连长就会因你而成为全师上下的笑柄。还有一排长,他们二人昨天就向政治部打了申请,请调去C团所在的D省。” 荣誉对军人来说比什么都重要!田文建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鲁莽的行为,甚至会影响到别人的一生。如果这是在以前,田文建完全可以依托华新社那个平台,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作出补偿,可自身难保他现在又能做些什么? 当然,这些话只能深深的埋藏在心底。田文建想了想之后,若无其事的来了一句:“死要面子活受罪,何必呢?” “没想到你是这么冷漠的人!以后别跟人家说你是我带出来的兵。” 田文建环视了一眼车内把自己当成瘟神,对自己敬而远之的“战友”们,苦笑着回道:“我想不会有人问的,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 PS:推荐票是灵丹妙药,推荐票是码字的动力~~~ 第五章 避之不及 如果非得划分的话,那空军应该是由空勤、地勤和后勤三个部分组成。WwW、 空勤就是飞行员,是天之骄子,是共和国蓝天长城的捍卫者,据说是用金子堆起来了!毫无疑问,虽然飞行员的数量非常少,但他们却是空D师的主体。 地勤指的是飞行团里的机务人员,其工作就是维护和保养战机。后勤是为空勤和地勤服务的单位,而卫生队则是后勤中的后勤,是空D师所有单位中唯一于飞行扯不上什么关系的单位。 在这个向现代化军队转型的特殊时期,部队建设当然要紧着关键部门来,有限的军费必然得往刀刃上倾斜。 不但是主力师,而且还是空军王牌师的空D师也不例外。无论武器装备,还是经费预算都是按照空、地、后的顺序来。这导致卫生队这个隶属于场站的营级单位,成了龙江机场姥姥不亲、爷爷不爱的部门。 空勤人员居住的是宾馆式营房,卫生队却依然呆在60年代的苏式筒楼里。警卫连的炊事班都用上了不锈钢柴油灶具,而卫生队却仍然烧着煤炭。 无论师部首长还是场站领导,不到万不得已,都坚决不往卫生队走一步。毕竟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万一卫生队的干部战士向他们提出什么“合理”请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他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对政工干部们来说,卫生队还真不是个什么好单位。工作不管怎么干也出不了彩,评功评奖、晋职晋衔只有等警卫连、通信营、四站队、场务连、军械股等关键部门搞完了,才能轮到卫生队吃点残羹剩饭。 航材股、油料股、军需股那些同级的兄弟单位,虽然在这方面也要发扬作风,但人家可都是肥得流油的部门。之间的巨大差异,从伙食标准中就能分辨一二。 可田文建很满意,对卫生队这个单位满意到了极点! 不用出操、不用训练、不用连上厕所都得请示汇报、不用………!可以说除了队长、教导员和管理员之外,基本上就没有人管。 最最重要的是,卫生队还有着空D师极其稀缺的女性资源。虽然士兵和军官不能谈恋爱,那些女军官也看不上他这样的大头兵,但能在军营这个“和尚庙”能见着异性,无疑是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李指导员在车上所说的一切都应验了。田文建的到来对卫生队来说,就像灰太狼进了羊村。卫生队上下四十来号干部战士,无一不给自己打上了预防针,暗自下定决心离田文建远点,坚决不能重蹈新兵连一排长和三班长的覆辙。 令田文建啼笑皆非的是,同期分配进卫生队的两位“战友”,竟然在第一时间就向队长和教导员汇报思想。信誓旦旦的保证他们与田文建不一样,并义正言辞的表示要与田文建划清界限。 “老吴,场站把这么个烫手山芋塞给咱们,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嘛!说的倒好听……给我们分来个高素质新兵,可将来出了什么事,责任也得咱们担啊!” 卫生队长文启鸣越想越不服气,顿时站了起来,急不可耐的说道:“不行,我得去场站找参谋长理论理论。” 杨晓光教导员放下了茶杯,摇头苦笑道:“队长,场站这么安排自然有他们的道理,人都已经到了卫生队,你现在去能解决什么问题?与其自找没趣,还不如想想怎么安排这个刺儿头。” “队长,教导员说的对。”管理员江国华上尉插了进来,说道:“药房购买空调的经费、空勤病房购买VCD和彩电的申请,咱们从去年就开始打报告,一直以来场站都是拖着。现在他们这么大方的批了下来,这就说明站领导知道这件事让我们为难了,才通过解决实际困难的方式,对我们进行补偿嘛。” 文队长哪能不明白场站领导的用意,但还是摇头说道:“空调、彩电和VCD是我们的合理要求,这两件事能混为一谈吗?如果这是桩交易的话,那些东西我宁可不要。平时把我们当后娘养的就算了,哪有让我们背黑锅的道理啊?” 杨教导员走到窗边,看了一眼正在花坛边四处张望,等着分配房间的田文建,说道:“队长,咱们能跟站领导谈条件吗?别到时候人退不回去不谈,连空调、彩电和VCD都捞不着。” 站长和政委的脾气文启鸣是知道的,如果真一意孤行的去找他们理论,还真会像教导员所说的那样,鸡飞蛋打什么都捞不着。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文启鸣少校长叹了一口气后,无奈的说道:“工作怎么分配回头再说,当务之急是解决住宿问题。” 不允许住单间是部队的硬性规定,但无论是刚分配来的新兵,还是卫生队的老兵,都不愿意与田文建住一个房间。连康复所、休养所、防疫所和门诊的那些军官,都明确表示要与田文建保持安全距离。 如果是在基层连队,这还真不是个什么问题,直接安排进大宿舍就算了。可卫生队几十年来都是两人一个房间,根本就没有那样的大宿舍,怎么也回避不了这个问题。 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教导员权衡了一番后终于打定主意,斩钉截铁的说道:“这样吧,让他跟我一个房间。不但解决了不能住单间的问题,还能做做他的思想工作。” 文启鸣虽然是一位营级军官,但同时还是一位医生,在他身上不免有一些书生气。见教导员提出了这个建议,便忍不住的提醒道:“老杨,他可是有前科的人,这你可得想好了!” 杨教导员指了指窗外的田文建,胸有成竹的笑道:“他打排长和班长的事情我听说过,理在人家那边嘛。队长,你就放心吧,我看他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 卫生队有着很强的专业性,这让卫生队军政主官间的关系非常之和睦。见教导员决心已定,文启鸣便不再坚持,而是回过头来说道:“老江,把那小子叫进来,我得给他打打预防针。” 卫生队还真不是一般的破!简直与山沟里的新兵连有得一拼。正观察着周围这陌生环境的田文建,见一个上尉军官冲自己招手,便放下手中的背包,懒洋洋的走了过去。 “田文建,这是我们卫生队的队长,这位是我们教导员。” 江管理员刚刚介绍完,田文建连忙转过身来,敬礼说道:“队长好,教导员好!” 不卑不亢、有礼有节,文启鸣对其表现还是比较满意的,便点头说道:“田文建同志,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卫生队的一员了。你的一言一行,直接关系着我们卫生队的声誉,希望你今后能遵守条令条例,服从上级的指挥。” 眼前这位就是今后的顶头上司了!田文建一边观察着文队长,一边淡淡的回道:“是,队长。” “坐,快坐。”杨教导员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和声细语的说道:“小田,你可是我们卫生队历史上水平最高的战士,还是一名老党员。以后无论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得给其他同志作个表率啊。” 从内心来讲,田文建对政工干部是很不感冒的,总感觉他们是说一套做一套的笑面虎。看着教导员那副和颜悦色的样子,便忍不住的笑问道:“教导员,您能不能说具体点?要知道我没有学过医,除了进炊事班之外,我实在想不出卫生队还有什么适合我的工作。而炊事班的工作,实在没什么好表率的。” 田文建这大大方方的表现,与之前那两个诚惶诚恐的新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杨教导员意识到这小子还真不简单,竟然拐弯抹角打听起对他的工作安排来。 “你这两天先熟悉熟悉环境,工作的事情回头再说。” 田文建的工作怎么安排,场站领导还真有过交代。那就是坚决不能安排他进炊事班,不然将来上级领导知道了会认为空D师不重视人才。 令杨教导员不可思议的是,田文建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理直气壮的请示道:“队长、教导员,明天就是星期天了,我想请一天的假。” 文启鸣队长一楞,随即说道:“除了值班人员之外,星期天大家都休息,你根本不需要请假。” “队长,我请的是去市区的假。” 太过分了!太肆无忌惮了! 就算管理比较松懈的卫生队,刚分配来的新兵没有两个月时间,也不会允许他们单独出营。可这小子来卫生队还没有一天,竟然大言不惭的请假外出。 “你现在还不能单独外出,需要买什么跟管理员说,他帮你带回来就行。”文启鸣队长想都没想,便毫不犹豫的拒绝道。 干的不如看的,看的不如捣蛋的!在新兵连尝到甜头的田文建,随即抬头说道:“队长、教导员,既然你们不允许我出营,那我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出去了。” “干什么?你想当逃兵吗?”文队长急了,顿时怒不可竭的呵斥道:“田文建,我警告你!这里是空军航空兵第D师的卫生队,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堵不如疏,杨教导员可不认为田文建这个本科生会当逃兵,便微笑着说道:“出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你去哪儿,还有要按时回营。” “谢谢教导员!”田文建生怕教导员会反悔,便趁热打铁的说道:“您能不能现在就给我开个出门证,省得我明天早上再麻烦您。” 杨教导员拍了拍他的肩膀,呵呵笑道:“不用了,从今天开始,咱们就住一个房间了,不存在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与教导员同住一个房间!田文建的头都大了,可这件事又不是他能左右的,不得不苦笑着说道:“如果您不嫌我鼾声大和脚臭的话,我没什么意见。” 这小子还挺幽默,众人顿时哄笑了起来。 第六章 有钱没钱 卫生队生活区和工作区两个小院,坐落在通往外场的主干道边。WwW、 六十年代的两层苏式建筑,与前面的场务连和后面的气象台相比,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如果不是营区周围的绿化搞得不错,气象台那大雷达具有着很强的现代化气息,田文建甚至会怀疑时光倒流了二十年。 B团几个中队的跨作业训练整整搞了一夜,歼-7战机引擎巨大的轰鸣声,让他久久不能入睡。田文建这才意识到鼾声对教导员来说,还真算不上什么噪音。 “小田,我不知道你去市区干什么,但我知道你身上没带多少钱。这一百块你先拿着,等回头发了津贴再还我。” 田文建刚从水房洗漱回来,就见杨教导员站在书桌边翻开皮夹,抽出两张五十面额的纸币递了上来。 “教导员,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没多少钱?”田文建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感动的菜鸟,在他看来杨晓光少校的所作所为,与新兵连那些班长们半夜起来帮新兵盖被子一样,都是收买人心的具体表现。 杨晓光把钱塞到田文建手里,并呵呵笑道:“包括点验在内,新兵连对你们的情况都有记录。除了几本书和几条内裤之外,你入伍时好像没带什么东西。虽然你已经领了两个月的津贴,但现在外面什么都贵,不带点钱身上能行吗?” 正如杨教导员所说的那样,田文建现在全部的身家还不到三十块钱!不过对田大记者来说只要是在J省,那钱就不是什么问题。事实上昨天晚饭过后,田文建就去军人一条街与阎副社长通过电话。不出意外的话,华新社J省分社的车,现在就停在龙江军用机场的大营门前等着他。 田文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一边把钱放到书桌上,一边苦笑着说道:“教导员,您能不能尊重点我的个人**?一个大男人口袋里空空如也,传出去该多丢人啊!” “让你拿着就拿着,少这么多废话!”杨晓光转过身去,一边叠着被子,一边继续说道:“去市区的来回车费就要十几块,别告诉我你去趟市区什么都不买,什么都不吃。” “拿人家的手软,吃人家的嘴短,这个人情我可不敢欠。”田文建放下脸盆,意味深长的说道:“教导员,您的好意我心领了。说句不谦虚的话,钱对我来说还真不是什么问题。”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爱要不要。”杨教导员打开了抽屉,拿出一张出门证扔了过去,并严肃的说道:“五点之前必须回来销假,晚一分钟都不行。” 田文建重重点了下头,保证道:“教导员,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知道就好,早去早回吧!” 卫生队到大营门近两公里,田文建沿着内场的主干道,在星期天仍然出操的其他单位的口令声中,往机场大营门的方向走去。 路上过往的干部战士,无一不投来好奇的目光。毕竟一个刚分来的新兵单独外出,的确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连在军人一条街执勤的纠察,都忍不住的走上前来,查看田大记者的出门证。 “田文建,你这是去哪儿?”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田文建连忙回过头去。只见一个胖胖的上士骑着三轮车,微笑着跟他打招呼。原来是新兵连时炊事班的王班长,与田文建朝夕相处了三个月的“战友”、“上级”兼同事。 田文建一屁股坐上了三轮车,大大咧咧的从王班长口袋里掏出香烟和打火机,点上美美的抽了一口后,才呵呵笑道:“去市区逛逛,对了,老王,你这是去哪儿?” 王班长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不着调的家伙,随即摇头说道:“除了买菜我还能去哪儿?田文建,你小子是越来越牛逼了!昨天刚刚才分到新单位,今天就能请假外出,这也太没天理了。” “正好捎我一程。”田文建拍了拍王班长的肩膀,调侃道:“老王,买菜可是个肥差啊!给我老实交代,有没有贪污受贿?有没有在外面搞地方小姑娘?”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王班长急了,立即拉下刹车,回头说道:“田文建,别人怕你,我这个今年就要退伍的老兵可不怕你,你别给我没事找事啊。” 田文建指了指大营门的方向,老气横秋的说道:“瞧把你急的,连个玩笑都开不起。王三宝同志,别人不了解你,我还是了解的。除了贪吃一点,好色一点之外,你基本上还算得上是一个任劳任怨、爱党爱军的好同志。 如果我是师政委,一定要给你争取个提干的名额。军政主官虽然干不了,但当个司务长还是绰绰有余的。” 王三宝被田文建这番话搞得啼笑皆非,顿时摇头说道:“就你这表现还想当师政委?做梦去吧!田文建,不是我王三宝咒你,你再这样搞下去,早晚有一天会进军事监狱。” “你别说,有机会我还真想去见识见识军事监狱。”见王三宝已将三轮车蹬到了大营门前,田文建连忙跳了下来,一边从口袋里掏出出门证,一边哈哈大笑道:“老王,咱们回头见。在一个战壕里并肩作战了三个月,别忘了给我留点鸡腿大排啊!” 空D师就这么大,新兵连曾经的“战友”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在大营门站岗的警卫二连新兵们羡慕的目光下,田文建潇洒的亮了亮出门证,扬长而去。 “新兵蛋子,牛什么牛?我呸!” 王三宝才骂完,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只见田文建刚走出营门,就钻进了马路对面那辆崭新的三菱帕杰罗越野车。 连长、营长骑自行车,场站政治处主任和参谋长坐伏尔加和212,站长政委才能坐桑塔纳!想到师里也有一辆三菱帕杰罗,可那是武副师长的座驾,王三宝这才意识到人见人厌的田文建还真不简单。 …………………………………………… PS:推荐票、收藏是码字的动力!三哥在此泪求宝贵的推荐、收藏、点击和评价!!! 第七章 生不逢时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都以为你失踪了,没想到你竟然混进了革命队伍。建哥,你是高人,兄弟佩服!”田文建刚钻进越野车,副驾驶上那帅气的年轻人就回过头来,用一口流利的京片子笑侃道。 安晓彬,人大新闻系毕业的高材生,华新社J省分社新闻中心的正牌记者。是阎副社长从京城调来亲信,是田文建在J省分社最铁的哥们。 “我还能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吗?”田文建接过阎副社长司机小梁递来的中华,一边探过身去拔点烟器,一边苦笑着说道:“要不是我的反应迅速,你们就得去大西北探监了。” “瞧你说的,有那么严重吗?”安晓彬拍了拍田文建的肩膀,呵呵笑道:“你真认为我们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要不是阎副社长通过京里的关系给A省公安厅打招呼,你能那么容易脱身?说句不中听的话,就凭A省警察学院那个有名无实的副院长,想把你捞出来可没那么容易!” 在看守所里呆过近一个星期的田文建,现在是很难相信任何人。安晓彬刚刚说完,田文建便将信将疑的问道:“安子,这么说我参军还多此一举了?” “也不能这么说。”安晓彬长叹了一口气后,苦笑着说道:“你知道的,事情来得那么突然,可以说我们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虽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危及不到老板,但对老板的上位还是会有一定影响的。 你当机立断的进了部队,对我们来说就是没有了后顾之忧。老板这才能腾出手来,收拾那帮搞阴谋诡计的小人。” “是李副社长搞的鬼吗?”田文建沉思了片刻后,突然问道。 安晓彬重重的点了下头,咬牙切齿的说道:“就是他们搞的鬼,不过你放心,这次他是搬石头砸自己脚了。他们光想着设局陷害老板,却忘了动你就是断了社里的计划外收入来源。不但引起了全社的公愤,连老头子都气得从高干病房里拔了输液管跑了出来。” 得知连即将退休的老社长都怒了,田文建便忍不住的问道:“后来呢?” “后来社里派工作组过来调查,他们不但没查到老板有什么问题,反而收到了一大堆关于李副社长的实名举报信。”安晓彬顿了顿之后,幸灾乐祸的笑道:“姓李的京里有人,算是勉强过了关。不过跟他一起设局搞你的龙华站许站长可就没那么幸运了,上个月五号就因涉嫌索赂受贿,被龙华市检察院批捕,估计没有个三五年是出不来了。” 田文建被这个消息搞得哭笑不得,顿时仰头长叹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这算什么事儿啊?” “事到如今,说这些就没什么意思了。”安晓彬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严肃的说道:“你小子够机灵、也够义气。老板说了,不会让自己人吃亏。你入伍也不是件什么坏事,不但可以暂时避避风头,而且还能趁这个机会解决编制问题。” 一番苦心总算是没有白费,田文建意识到苦尽甘来了,便急不可耐问道:“安子,老板是什么意思?” “建哥,地方分社都在精简人员,你的关系又转回了老家,一时半会儿老板也帮不上什么忙。”安晓彬指了指机场的方向,继续说道:“不过解放军分社那边倒是可以想想办法,如果你愿意的话,老板可以帮你争取个提干名额。” 田文建这才想起华新社还有个军级的解放军分社,凭阎副社长在京里的关系,自己的学历、以及在J省分社三年多的表现,还真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可那么一来,他田文建就会成为普普通通的军官,不在部队呆上十几年就别想转业。再说阎副社长能解决提干问题已经很不容易了,根本无法保证他能进入华新社解放军分社。在部队里没有任何关系的他,除了当瞎参谋、烂干事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前途。 想到十几年后还得面临二次就业,田文建便连连摇头道:“安子,不是我不识好歹,而是我真不想在部队干。” 田文建有此反应,安晓彬并不感到意外。毕竟在具有着监督地方政府权力的华新社干了三年多,当惯“无冕之王”的田文建,很难适应部队那种清苦的生活。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让你留着部队的确为难你了。”安晓彬长叹了一口气后,意味深长的说道:“建哥,既然这样,那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吧。实在不行就去省报社,虽然待遇没有咱们社好,至少拿个蓝本应该没什么问题。” “也只能这样了。”在J省新闻界混了这么多年的田文建权衡了一番后,指了指身上的军装,苦笑着说道:“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了,这身衣服不脱,我是什么都干不了。” 安晓彬冲车座上那个旅行包扭了扭头,示意田文建换衣服后,笑道:“上面就要推行兵役改革,你小子的运气不错,只要在部队呆上两年就可以退役。另外托你小子的福,龙江站郭站长调任龙华站站长,兄弟我今后就要留在龙江跟你做伴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田文建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新科站长,酸溜溜的说道:“兄弟,你算是飞黄腾达了。二十四岁的站长,放眼全国也没几个啊。” “代站长、代站长,要把前面的代字去掉还得熬几年呢!” 华新社是国务院直属的部级单位,虽然分社社长只是厅级干部,但由于华新社拥有着“上达天听”的内参,又独立与地方政府的架构之外,让省里的领导不得不给几分面子。而地级市的记者站站长,行政级别也相应的可以定到副处甚至正处级。田文建有此感触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二人虽然干着一样的活儿,但两者之间的地位却有着天壤之别。 半个小时后,越野车停在龙江市郊的通达酒店前。安晓彬领着刚换上便装的田文建,一边轻车熟路的往大堂里走去,一边微笑着解释道:“建哥,我知道你是要面子的人。所以今天的接风宴就摆在这里,省得在龙江宾馆碰上熟人。” 正如安晓彬所说的那样,田文建还真认识几位龙江市委常委。如果让人家知道曾经的华新社记者成了大头兵,那这个人可就丢大了。 “兄弟有心了。”田文建满意的点了点头,一边按着电梯门等在外面停车的小梁进来,一边笑问道:“对了,今天都安排了些什么节目?” 安晓彬凑到田文建耳边,沮丧着说道:“你那位正气凛然的师傅正在上面等着呢!今天是**不成了。不过来日方长,我不会让兄弟失望的。” “该死!你怎么不早说啊?” 得知恩师正在楼上,田文建的头都大了,恨不得现在就撒腿走人。 “怕什么怕?有我们这些外人在,吴老头儿还能把你吃了?” 安晓彬的话音刚落,刚走进电梯的司机小梁也笑道:“建哥,吴主任对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听说你在A省出事后,差点把咱老板的办公室给砸了。对了,他今天还给你带来了好多东西,比对他那个在美国的假洋鬼子女婿还要好。” 田文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吴博澜那个授业恩师。老爷子已经在楼上等着,田文建不得不硬着头皮,忐忑不安的跟了上去。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但因为有吴博澜这位在J省分社资格比老社长还要老的前辈在,众人怎么也提不起食欲。田文建更是如坐针毡的呆在一边,半天都不敢啃声。 老头子的脾气是出了名的暴躁,把他惹急了别说分社社长的面子不会给,连总社领导都得让他几分。要知道他可是华新社图片中心硕果仅存的元老,他培训出来的摄影弟子可以用遍及全球来形容。 “都愣着干什么?动筷子呀!”老头子似乎意识到他的存在坏了气氛,干咳了两声后终于开了尊口。 小梁不愧是阎副社长的亲信,是跟着领导见过大世面的人!吴博澜刚刚说完,小梁就站了起来准备倒果汁,并一脸谄笑的说道:“吴老,您身体不好,今天就喝点果汁吧。” 吴博澜摇了摇头,一边抓起安晓彬面前的茅台,一边冷冷的说道:“喝一杯死不了人!” 田文建再也坐不住了,连忙抢过恩师手中的酒瓶,并急切的说道:“师傅,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老人家可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唉!”想到自己曾引以为豪的关门弟子差点啷当入狱,吴博澜便痛心疾首的自责道:“文建,你走到今天这一步,师傅我有很大的责任。如果不是我老了老了还爱慕虚荣,就不会答应江政华去他们江南大学兼任什么客座教授,也就不会认识你,更不会把才上大一的你带进华新社。” “让我把话说完。”见田文建准备开口,吴博澜就举起右手示意徒弟坐下,并继续说道:“虽然你顺利的拿到了学位,但耽误了你的学业也是不争的事实。另外,时代在变,国家的政策在变,可我的思想却一直都没有变。总以为自己能改变你的人生,能把你带进华新社,能让你继承我的衣钵。可这都是我的一厢情愿,你还没有拿到毕业证,社里就开始了编制改革。说到底……还是我这个老糊涂无能,还是我这个老糊涂耽误了你的前程。” 看着恩师那怜惜之心溢于言表的样子,田文建不禁泛起了一阵酸楚,连忙哽咽着说道:“师傅,您老千万别这么说。我落到如此田地,完全是我咎由自取,跟您老没一点关系。说句心里话,没有师傅您对我的提携,我现在还欠着一屁股外债。就算能顺利的读完大学,也不会有什么更好的出路……” “文建,你就别安慰我了。”吴博澜打断了弟子的话,说道:“张无崖是什么人?我知道的是一清二楚。可我考虑到社里的实际困难,对你掺和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一年前我能坚持原则,能在党组会上反对版面承包,或者不同意你掺和进去,那你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还好这件事不了了之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你的父母。” 吴博澜当着阎副社长两位亲信的面这么说,话里话外无不透着指桑骂槐的意思。安晓彬反应了过来,立即抓起身后的公文包,一边拿出张银行卡轻放到田文建面前,一边不无尴尬的说道:“吴主任,文建现在不是没事吗?他为社里所作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这十六万是他去年的提成,是阎副社长特别要求财务算出来的。” 安晓彬刚刚说完,小梁也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新款诺基亚手机,和一个摩托罗拉中文寻呼机,并呵呵笑道:“这是阎副社长托我带给建哥的小意思,有了它们建哥以后与您老联系也就方便了。” 看上去手笔是很大,但吴博澜却知道这些都是田文建应得的。如果按照之前的约定,十六万的提成可能还少算了。至于手机和BP机田文建本来就有,只不过在去年的“假记者”案中,被A省海原警方当成作案工具给没收了。可以说小梁拿出来的这些,只是社里的赔偿而已。 但想到真正的冤大头张无崖夫妇,不但倾家荡产还面临着牢狱之灾,田文建能有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吴博澜便挥了挥手,示意田文建收下,说道:“难得阎副社长能记得这些,证明文建还没有跟错人。小安,你现在是出息了,今后还得帮我多提携提携文建啊。” “吴主任,您老这么说就太见外了。”安晓彬看了看田文建,信誓旦旦的说道:“文建不但是我的同事,还是我的铁哥们,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是啊,吴主任,建哥在社里的人缘那么好。我前天送老社长回医院时,他还跟我提起了建哥,上上下下谁不说您老收了个好徒弟?”小梁也跟着恭维了起来。 吴博澜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去,拿出一台崭新的IBM笔记本电脑放到餐桌上,并意味深长的说道:“文建,这是你晓燕姐从美国给我捎回来了。我老了,这些高科技的玩意儿留着也没什么用。还不如给你带回去学习学习,反正你现在有的是时间。” “师傅,我……我……!” “我什么我?让你拿着就拿着。”吴博澜指了指雅间门后的一个纸箱,接着说道:“箱子里都是你师兄们过年时给我送的些烟酒,你也给我带回去吧。” 安晓彬站了起来,指着墙角边的那个旅行袋,哈哈大笑道:“吴主任,咱们这次可是想到一块儿去了。阎副社长和我也给文建准备了点吃的,省得他在部队里乱花钱。” “好,好,好,有你在龙江照应着文建,那我就放心了。”吴博澜看了看手表,随即站了起来,说道:“小安、小梁,龙江宣传部的几个老朋友还在龙江宾馆等着我,我就先走一步了。你们俩先坐着,让文建送我下去就行。” 对安晓彬二人来说,这还真是件求之不得的事情。吴博澜刚刚说完,安晓彬就站了起来笑道:“没问题,您老慢走,我们等着就行。” 田文建刚跟师傅走进了电梯,就急不可耐的问道:“师傅,您老是不是有什么事?” “你看出来了?” “搞得像托孤似的,我能看不出来吗?” “去年的事情虽然不了了之了,但各地分社在《考参消息》里夹私货的行为,还是引起了社领导的高度重视。”吴博澜拍了拍田文建的肩膀,严肃的说道:“我们J省分社是这件事的导火索,也是社领导关注的重点。” 田文建想了想之后,连忙问道:“师傅,您是说阎副社长?” “恩!虽然工作组没查出个所以然来,但分社的内讧还是让社领导很不满。最后的结果可能是两败俱伤,李阎二人谁也上不了位。” 吴博澜指了指楼上的方向,继续说道:“小安子才工作了多久?有什么资格担任龙江站站长?他之所以能代理这个职务,就是阎收到了京里的风声,才在临走之前不顾影响,给自己人安排后路。” 田文建被这个消息给搞懵了,暗想押了重注的阎副社长竟然落选,那自己所做的一切不是全打水漂了吗? 看着弟子那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吴博澜摇头叹道:“文建,你算是生不逢时啊!出了这么大事情,分社的人员必然要调整。现在上上下下都提倡年轻化,我再干几个月也要退了。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接受阎的帮助在部队提干;二是破罐子破摔,退伍后跟你父亲一样开照相馆。”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田文建的眼前一片漆黑,感觉世界末日到了一样。提干当军官对别人来说是件求之不得的好事,可对一心想当正牌“无冕之王”的田文建来说,实在算不上是什么好出路。 阎副社长一走,恩师吴博澜一退,那退而求其次去省报社的机会都没了。田文建赫然发现,他的运气是那么背,简直背到了极点。 “我知道这个消息对你的打击会很大,不然我也不会跑这一趟。文建,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想开点,别钻牛角尖,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连级军官才千把块钱一个月,对身家已经超过二十万的田文建来说,实在没有一点吸引力。在他看来与其把青春浪费在军营,还不如早点出来创业。凭他的摄影技术和人脉资源,在J省省会江城开个婚纱摄影都要比在部队强。 但一时半会儿间,心有不甘的田文建还是无法作出抉择,便试探着问道:“师傅,阎副社长还能在分社呆多长时间?” 吴博澜沉思了片刻后,说道:“最快少也得两个月吧,这件事不急,你考虑清楚了再做决定。另外阎这个人做事虽然大胆了一点,但对自己人还是不错的。就算他离开了J省,他承诺过的事情还是会照办的。” ………………………………………………… 求推荐!求收藏!求点击!求评论!三哥在此再次厚颜求各位读者大大们的支持~ 第八章 事与愿违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山里走出来的田文建也不例外。wWw。为了尽可能地减轻家里的负担,刚上大一的他必须勤工俭学。 与女同学相比,男同学搞家教没有任何优势。屡屡碰壁的田文建,总算在一家刚开的婚纱影楼找到了份打杂的工作。 摄影对民国时期就开照相馆的老田家来说,实在算不上是什么技术活。从为慈禧太后拍照的那种大画幅林哈夫照相机,到以瑞士哈苏勃莱德500c型120单反光照相机为蓝本设计制作的东风6920,到仿德国莱卡M3型平视取景照相机的红旗20,到后来的海鸥双反,老田家是应有尽有,简直可以开个老相机博物馆。甚至连田文建姐弟二人上大学的部分学费,都是田老爹咬牙变卖老相机筹集的。 摄影对田家来说是赖以为生的一门手艺,但几十年如一日的坚持了下来,摄影也成了老田家上下的爱好,这直接导致了田文静和田文建姐弟报考的都是于摄影有关的专业。 田老爹闲暇时用老相机拍出来的乡村作品,还时不时的被摄影杂志采用。这么多年下来,竟然让他打出了个乡村摄影家的名头。 早年在中南海担任过“御用”摄影师的吴博澜,就是在摄协组织的一次采风活动中,在那个偏僻的小山村结识了田老爹。 一直以来,吴田两家的关系仅限于摄影交流。除了偶尔给田家寄点胶片、冲洗胶片的药水和摄影杂志外,并没有什么深交。甚至直到今天,田老爹都不知道吴博澜的真正身份。 也许是这个世界太小了! 吴博澜接受老朋友的邀请,担任江南大学客座教授时,发现一个学生总是逃他的课。这是“吴教授”最不能容忍的事情,要知道他可是J省摄影家协会秘书长,是J省摄影界泰斗级的人物。想要在这个行当里混出个名堂,谁不给他吴大师几分面子? 当辅导员把那个总逃课去打工的学生带到办公室时,吴博澜才发现竟然是朋友之子。老田家的经济状况,吴博澜知道的是一清二楚。给田老爹寄去封万字长信后,就把田文建收为关门弟子。并顺理成章的把田文建带进了华新社,当他的编外助手。 之所以把才读大一的田文建带出来,吴博澜是有着深远考虑的。一是工农兵出身的吴博澜,认为大学教的那些对田文建来说没什么意义。说句不谦虚的话,田文建在摄影上的造诣,去江南大学当个讲师都没有问题。 二来分社有那么多文字记者,摄影记者却只有他一个。田文建来当助手不但可以减轻他的工作压力,还能给田文建提供一份待遇不低的临时工作。最最重要的是,凭他与江南大学的关系,田文建就算不去上课,三年后也一样的能拿到毕业证。 就这样,田文建一步登天,成了华新社J省分社的“摄影记者”。为了让弟子将来能继承自己的衣钵,吴博澜总是给他创造独当一面的机会。 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是田文建的座右铭。用安小彬的话来说,田文建这些年来的经历可以写一本励志小说。 为了能留在这个隐性权力巨大,待遇超高,身份地位超然的单位。田文建付出了常人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努力。 在专业上向师傅虚心求教,对本职工作是兢兢业业。为了跟得上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田文建更是主动的去学习数码照相和计算机技术。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掌握了发达国家摄影记者,才掌握的数码摄影和图片网络传输技术。 现在看来这似乎没什么,但在那时可是件了不得的事情。当时就算随同国家领导人出访的华新社摄影记者,都还在使用胶片相机。 除了拍照那短短的几十分钟之外,摄影记者们的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宾馆的卫生间里。按照严格的规定配置药水,关掉电灯当暗房冲洗底片,然后挑选一张或几张效果最好的,用底片传真机传回国内。而一张底片的传输时间,最少都需要一个小时以上! 尽管如此,国内分社还没有底片传真那样的待遇。只能通过邮寄的方式,给总部提供本省的最新图片。 并不是华新社不愿意装备先进的数码相机,而是专业数码相机的价格实在是太贵了。以两百万像素的佳能EOSD2000相机为例,其机身的价格就高达27万人民币! 摄影记者不同于摄影爱好者,这个特殊的职业最少需要携带三部相机。一部安装广角镜头,一部安装长焦镜头,还有一部要留着备用。怎么一来,加上专业镜头和两台笔记本电脑,一个摄影记者的器材将高达百万! 国内国外有那么多分社,有那么多的摄影记者。一下子将传统相机全换装成数码相机,那这个投资下来将会高达几千万元。 器材价格的居高不下是一个方面,专业数码相机的使用技术一样是个考验。在那个U盘还没有发明出来的时代,存储首先是个问题。最重要的是,专业数码相机都是特殊的RAW文件,转换起来特别麻烦。 除了ISO、快门、光圈、焦距之外,其它设定一律对RAW文件不起作用。色彩空间、锐化值、白平衡、对比度等,都要摄影师在转换时自己处理。打个最简单的比方,拍JPG就像是自己拍照,然后拿给相机制造商的打片手来帮你出片;而拍RAW格式则是自己拍照、自己冲洗底片、自己出片。 这么超前和繁琐的新技术,对吴博澜那样的老摄影师来说无疑比登天还要难!这直接导致J省海关送给华新社J省分社的那几台查获的走私数码相机,成了极其昂贵的摆设。 人们不但不会用,甚至还不敢用!这么昂贵的器材万一搞坏了,那这个责任谁承担的起? 照相是摄影师最为钟爱的“尤物”,对相机热爱近乎疯狂的田文建自然也不例外。他和他的家人,不管相机多么昂贵,宁可自己省吃俭用,总是心甘情愿地增加投入。 因此,老田家经常留意各种广告,研究哪家商店销售什么产品,价格如何。直至今天,田文建经过摄影器材商店时还会凝视橱窗,宛如一个孩子驻足于玩具店前。 见到那几部佳能数码相机后,田文建是如获至宝,珍爱之极! 为了掌握其使用技术,田文建再次返回那家台湾人投资的婚纱摄影店。忍受了那个长头发男摄影师近两个月刺鼻的香水味,终于成为了J省分社唯一能使用新器材的人。 自田文建背着近百万的器材开工,并通过互联网传输图片后,J省分社成为了华新社所有分社中,图片上交最为及时的分社。社领导和社图片中心这两年来,不止一次的对J省分社图片采集中心进行过表彰。 同时,摄影在华新社又是个冷门儿,根本不会给其他人带来什么威胁。久而久之,分社上上下下竟然喜欢上了田文建这个机灵的小伙,渐渐把他当成了分社的一员。 得知前几年师傅与另一位文字记者在暗访时,险些被黑煤窑老板指使的黑社会分子殴打。田文建就跑到公安厅警察培训中心,拜特警支队教官、全国散打亚军为师。利用业余时间硬是练就一身散打功夫,正常情况下两三个大汉很难近得了身。 付出了那么多,现在却是这么个结果! 失落到极点的田文建,只能用酒精来麻醉自己。安晓彬和小梁还没有劝酒,一瓶茅台就被他一杯接一杯的灌下了肚。 “建哥,条条大路通罗马。干不成记者,还可以搞四化嘛。”安晓彬哪能不明白田文建的感受,便抢过酒瓶劝慰道:“实在不行就留在部队干革命,就你这条件,十几二十年后整个将军干干也不是没可能的。” 见安晓彬冲自己使了个眼色,小梁连忙附和道:“是啊,建哥。论学历,你高我一大截。论本事,十个我加起来也不如你。如果连你都过不下去了,那咱兄弟今后该怎么活?” “兄弟,我们俩能比吗?”田文建吃力的抬起头来,充血的双眼紧盯着小梁,醉意浓浓的说道:“知道这三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在拼命的学、拼命的干,就差点把自己给搭进去了。你呢?不是跟着领导吃喝玩乐,就是替领导结账买单。虽然不是干部编制,但也是社里的正式职工。我为社里做了那么多,到头来我却什么都不是……” “建哥,我知道你心里苦,我也知道你不甘心,可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有着客观原因的。”见田文建越说越离谱了,安晓彬连忙打断了他牢骚,推心置腹的说道:“表面上看来,社里是对不起你,但老板也给你补偿了不是? 别人上学花钱,你上学却赚钱。你这几年来的收入,加起来少说也有二十万吧?社里上上下下的收入谁有你多?我看高干病房里的老社长都不如你。 运气不好,你不能怪罪到别人身上。如果老板和我安晓彬不管你,那你怎么骂都是应该的,可大家不是还都想着你吗?” 安晓彬越说越激动,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他那本署发记者证扔到桌上:“说一千道一万,你不就是想要这蓝本吗?没问题!这件事包我身上,等你不当这个大头兵了,就跟我回京,我保准帮你把这事儿办了。” 田文建虽然喝高了,但脑子还是有几分清醒的。事实上刚才那番话,只是他有感而发的牢骚罢了,还真不是要针对什么人。他也不认为安晓彬信誓旦旦的承诺,是善意的谎言。据他所知,安晓彬还真是个有着强硬背景的人。不然阎副社长也不会千方百计的把他调来J省,更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的破格提升他为龙江站站长。 自尊心越强的人,同时也是越自卑的人。阎副社长那是上级,求他是应该的。而安晓彬却是兄弟,在他看来这是安晓彬的施舍,这让田文建很难接受安晓彬的帮助。 “安子,你说的对。干不成记者,我还可以去搞四化。”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后,东倒西歪的站了起来,指着身边椅背上的军装,摆手说道:“干革命就算了,我尽尽义务就行。等扒了这身皮,兄弟我就去开个婚纱影楼,你娶老婆时我给你免费服务,说到做到!” 醉了,这小子真醉了!安晓彬连忙扶了过去,生怕他跌倒。 “梁子,你也一样,通通免费!” “好,好,好,兄弟先谢过了啊。”小梁看一眼狼藉的餐桌,苦笑着说道:“建哥,影楼的事咱回头再说,你现在这样子好像是回不去了。让你们领导看到你喝成这样,你今后的日子可就不过了。” 见安晓彬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田文建就一把抢了过来,并不屑一顾的说道:“领导算什么?不就是个小小的少校吗?我没醉,我也没事,他们拿我辙。” “文建,别闹了。”安晓彬看着田文建手舞脚蹈,语无伦次的样子,说道:“把手机给我,我请军分区吴政委帮你续个假,等明天酒醒了再回去。” “吴政委,吴政委,哦……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一脸横肉的吴胖子。”田文建挣脱开来,一把抓起椅背上的军装,摇头晃脑的说道“吴胖子我认识,不用你帮我打这个电话。我没事……你们就放心吧!梁子,把东西帮我收拾收拾,现在就送我回去。” 想到两个人加起来都不是眼前这醉鬼的对手,小梁便一脸苦笑着问道:“安哥,现在怎么办?” 醉倒在地倒没什么,就怕这小子发酒疯。安晓彬在烟灰缸里使劲的掐灭了烟屁股,随即咬牙切齿的说道:“把东西收拾收拾,送他回去。” “他这样回去,部队领导能放过他吗?” 安晓彬从公文包里掏出张移动卡,一边装进田文建那部诺基亚手机,一边胸有成竹的问道:“你忘了我们是干什么的了?我就不相信他们领导敢拿他怎么样。” 小梁重重的点了下头,不无羡慕的说道:“安哥,建哥能有你这样的兄弟,真是他的福分。” 第九章 果不其然(求推荐票!) 杨晓光调任卫生队教导员还没满两个月,与刚来两天的田文建一样,都是卫生队的新人。WWw、而比田大记者刚好大一轮的杨晓光,对空D师的感情可是不是田文建能比拟的。 把卫生队政治主官与田文建那个刺儿头放在一起比,似乎不是那么恰当。但在杨教导员看来,他们却有着一个共同点----------都是卫生队的边缘人。 杨晓光与空D师的大部分军官不同,并不是从部队考学或直提干的。而是以优异的成绩、良好表现、以及健康的身体,在高考前以招飞形式进入的空军。 就在他进入航校,踌躇满志,准备当一名天之骄子之时,苛刻到极点的第三次体检却没能通过。只能服从组织安排,分流到其他军校学习。摸爬滚打了十几年,成为了现在这不开飞机的空军。 在金字塔式结构的部队里,政工干部的军衔和级别,是与行政职务相挂钩的。不能像卫生队的那些军医一样,可以套技术级四年一跳。 六个月前,杨晓彬还是四站队上尉副教导员时,就面临着副营转业或留在部队提正营的抉择。地方的就业形势不容乐观,降两级安置很难有个好工作。经过一番权衡,杨晓彬还是决定在部队再干几年。 师干部科和场站党委给他的选择并不多,一是到师政治部当正营级干事,二就是来卫生队担任教导员。 众所周知,卫生队并不是什么好单位。技术性非常强的特点,更是决定了他这个外行,在卫生队教导员位置上很难干出什么成绩。这就意味着他的军旅生涯,很可能会在正营上结束,甚至连争取副团的机会都没有。 宁为鸡首、不为凤尾!这么多年来一直担任副职的杨晓光,毅然放弃了去机关工作的机会,来到卫生队担任政治主官。 放眼整个卫生队,连炊事班的炊事员都是学医的。就他杨晓光和田文建二人对医疗卫生业务一窍不通,是不折不扣的门外汉。 外行管内行是不行的,杨晓光自上任后就十分低调,很少干涉队长文启鸣的工作。只是每个星期布置下政治学习的内容,以及抓抓队里的计划生育。 白天没吊事,晚上吊没事,横批:无逼痛苦!这副在卫生队广为流传的对联,就是杨教导员在卫生队工作生活的真实写照。 刺儿头田文建的到来,就像块石头扔进了一潭死水。正好给百无聊赖的杨晓光,找了一个有意义的工作。那就是把新兵连没有完成的任务接过来,让田文建完成老百姓到革命军人的转变。 政治嗅觉非常敏锐的杨晓光,不但想借此机会摸索出一条带大学生新兵的方式方法。甚至还准备从理论的高度、实际工作的角度,写一编关于大学生新兵思想工作的文章在军报发表。为他平平淡淡十几年的军旅生涯,划上个完满的句号。 阴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杨教导员下定决心后就立即行动了起来。早上田文建前脚刚离开卫生队,他后脚就蹬上自行车,赶往师军务科调看田文建的档案材料。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不掌握第一手资料,就不能对症下药。杨晓光研究了一番政审材料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到警卫连、场务连、四站队和军需股,向田文建在新兵连时的连长、指导员、排长、班子、炊事班长等人,了解其在新兵连的一言一行。 随着了解的深入,杨晓光的心情是越来越沉重。从他手头上掌握的情况来看,田文建简直就是一个谜,一个让人怎么都猜不透的谜。 和平时期,不管什么人参军,都是带着不同的目的来的。说的好听点儿,是带着对自己的人生规划。比如入党、提干、考学、留在部队转志愿兵等等。 可杨晓光分析过后的结论却是,田文建似乎没有任何目标。就像吃饱了撑着没事干,专门跑到部队来捣乱似的。 星期天的卫生队十分冷清,除几个值班人员外,其他人不是回家属区陪老婆孩子,就是去其他单位找老乡喝酒聊天。 杨晓光独自坐在队部办公室里,一边研究着怎么对付那个刺儿头,一边盯着墙上的挂钟,等待他正研究的小白鼠回来销假。 那小子在外面不会有什么事吧?右眼皮跳了跳,不详的预感泛了上来。“心理作用,肯定是心理作用!”杨晓光见时间还没到四点,便在心底自我安慰道。 就在他准备去前院的工作区看看之时,电话铃声急促的响了起来。 不知道是通信营的技术不行,还是连通信营都不把卫生队当回事,听筒里总是响着刺耳的电流声。 “卫生队吗?” “对,我就是卫生队,请问你哪里?”听筒里的声音那么小,杨晓光生怕人家也听不清,扯开嗓子大声喊道。 “我大营门,你们卫生队有个新兵在外面喝的烂醉如泥,被我们关在了大营门值班室。场站康政委正在我们这边,他让我通知你们队长和教导员赶快过来!” 怕什么,来什么!这个消息把杨晓光气得七窍生烟,立即拨通了家属区文队长家的电话,然后就跳上自行车往大营门的方向赶去。 家属区离大营门比较近,满头大汗的杨晓光刚拐过B团机务大队营房,就见文队长推着自行车在主干道旁的树荫下等他。 “老杨,出什么事了?” “队长,都怪我,早知道就不批那小子的假了。”杨晓光停了下来,指着大营门方向,追悔莫及的说道:“大营门的值班员刚通知我,说田文建喝的烂醉如泥,被他们关在了值班室。可能是被康政委撞上了,这会他正在大营门等着我们呢。” 文队长皱起了眉头,咬牙切齿的说道:“他妈的!刚来第二天就给我们找麻烦。” 杨晓彬重重的点了下头,不无愧疚的说道:“老文,我连累你一起挨板子了。” “你这是说什么话?批他的假,是我们共同的决定。”当卫生队队长当得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文启鸣,若有所思的说道:“老杨,不要急,我们先把情况搞清楚。最好趁这个机会,把那小子给退回去。” “队长,康政委正等着呢!” 文启鸣不愧是空D师所有单位各项评比排名,总是扛榜(倒数第一)的军事主官。杨晓光刚刚说完,文启鸣就一边掏出手机,一边说道:“那就让他等会,我先给门诊打个电话,问清楚情况再去。” 杨晓彬才想起卫生队还有个对地方开放的门诊,就设在大营门的旁边。田文建在那边闹出这么大动静,门诊值班军医和护士们肯定知道。 见主干道上过往的其他单位军官跟他二人打招呼,杨晓彬连忙拉着正打电话的文启鸣,往家属区里走了几步,生怕被大营门方向的康政委看到。 三分钟后,在门诊值班的军医林永中尉,护士于小梅少尉就骑着自行车赶了过来。 “林永,小于,你们看到田文建了吗?”心急如焚的杨教导员生怕他们不知道田文建是谁,接着补充了一句:“就是刚分到队里的那个大学生新兵,昨天晚饭时你们见过的。” “看到了,”卫生队队花,空D师年轻军官们的梦中情人于小梅,回头看了一眼大营门的方向,不无幸灾乐祸的笑道:“教导员,那小子是辆三菱越野车送回来的,还带回来了好多东西。他不让开车的人跟值班室打招呼,还把送他的人给赶了回去。” “然后呢?”不等于小梅说完,文队长就急不可耐的问道。 “我看他是喝多了,送他回来的车走后,他就醉醺醺的要求执勤哨兵帮他把东西提进来。哨兵当然不答应了,他们就吵起来了,还差点跟哨兵动了手。”于小梅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这一切正好被刚从外面回来的康政委看见了,康政委就下车命令哨兵把他关进了营门值班室。” 上尉军医林永插了进来,补充道:“他在值班室吐了康政委一身,还嚷嚷着什么‘不干革命搞四化’。” 那小子竟然惹上了场站政委,完了!这下彻底的完了! 文启鸣长叹了一口气后,抓起车篮里的帽子戴上,苦笑着说道:“老杨,我们过去吧。” 杨晓彬推着自行车刚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来,冲林永和于小梅二人瞪了一眼,并气呼呼的扔下了一句“回头再找你们两个算账”,然后才跨上了自行车往大营门方向赶去。 于小梅一楞,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道:“找我们算什么帐啊?林永,教导员这是怎么了?” “估计是被气糊涂了吧。”林永想了想之后,若无其事的说道:“下班时间到了,我们回去吃饭。” 第十章 背景强硬 可能是酒劲过了,酒疯也发完了,惹下大麻烦的田大记者,像死猪般的半躺在墙角边呼呼大睡,还发出阵阵鼾声。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潮湿的地砖和门外那把刚晾上的拖把,证明值班员刚清理过惹祸精的呕吐物。 尽管如此,值班室里还是酒气熏天。 文启鸣二人前脚才迈进值班室,就听到刚脱去冬常服的康政委,劈头盖脸的训斥:“业务业务上不去,内务内务不过关,管理松懈,纪律涣散,好好的卫生队快被你带成了武工队。文启鸣,我看你这个队长是当到头了!” “是,政委!”领导的批评当然要虚心接受,文启鸣连忙站直了身体,低头附和道。 身材高大,头顶微秃,不怒自威的康政委,怎么看都不像政工干部。与戴着眼镜,笑容总是挂在脸上的场站刘站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许多刚分到场站的新干部,第一次见到他们时,都以为凶神恶煞般的康政委是站长,而谦谦有礼的刘站长是场站政委。 “是什么是?”康政委转过身来,指着墙角里已进入梦乡的田文建,怒不可竭尽的问道:“给我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政委,这件事的责任在我。”见康政委冲着队长去了,杨教导员连忙站了出来。 “你以为我没说你,你就没有责任了?”康政委指着杨晓光,声色俱厉的说道:“今天我就想搞清楚两件事,第一,是谁允许新兵出营的?第二,他带这么多东西进来干什么?手机、电脑、BP机,茅台、中华、大熊猫!我的乖乖,拉关系,走门路,也用不着这么大阵仗啊!” 看了一眼营门外标牌上那“军事禁区”和“卫兵神圣、不可侵犯”的红字,值班室地上那一堆高档烟酒,以及办公桌上那崭新的诺基亚手机、摩托罗拉中文寻呼机和带着奔Ⅱ处理器标志的IBM笔记本电脑,杨晓光的头皮直发麻,怎么也不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是真的。 还是文启鸣具有着丰富的“斗争”经验,康政委话音落,就悻悻的说道:“您也看到了,这个兵不好带啊。新兵连都拿他没辙,我们卫生队又有什么办法?政委,您的批评我们虚心接受,回去后也会作深刻检讨,但这个兵您看是不是换个单位?让有经验的同志去收拾他。” 康政委被文启鸣这番话给气歪了,怒斥道:“文启鸣,你这是在撂挑子,还是在讲条件?收拾他,我看要收拾你!好好的一个兵被你带成这样,竟然还好意思推卸责任,这是一个营级主官应有的态度吗?” “政委,您消消气。”有恃无恐的文启鸣,可不认为政委真会把他怎么样,便一脸谄笑着说道:“人昨天才分到我们卫生队,如果非得要追究责任,那是新兵连的责任,是场站军务股的责任。而我们卫生队,最多承担连带责任。” “好你个文启鸣,还蹬鼻子上脸了!”尽管康政委清楚的明白,这个刺儿头分到卫生队是不合适的,但还是义正言辞的反问道:“刚来一天就不是你们卫生队的人了?就不是你文启鸣的兵了?我告诉你文启鸣,想撂挑子没门!不但人还要继续留在卫生队,你门还得给我带好,带成一个政治合格、军事过硬、遵守条令条例的好兵。” “我的大政委,您这不是为难人吗?”文启鸣还真是蹬鼻子上脸了,指着地上那一堆高档烟酒,苦笑着说道:“这样的兵您见过没有?我是没见识过。我建议站领导通知他家长过来谈谈,全方位的做做他的思想工作。” “叫家长?文启鸣啊文启鸣,亏你想得出来的!你以为我们这儿是小学,他是小学生吗?连个兵都管不好,还好意思说什么叫家长,说出去也不怕人家笑掉大牙。” 康政委在值班室里来回踱了两圈,继续说道:“你以为只是这个田文建有问题,你们卫生队就没问题了?业务不精,作风散漫,纪律松懈,已经成了场站乃至全师的坏典型!作为卫生队的军政主官,你们难道就没有一点危机意识? 对卫生队的现状,场站党委不满意,师领导也不满意。我现在就代表站党委严肃的要求你们,回去后必须要整顿、整顿、再整顿!给你俩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业务水平,精神面貌还没有彻底的改观,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上纲上线了!文启鸣二人意识到康政委并不是在开玩笑,顿时彻底的傻了眼。 “田文建啊田文建,你这个王八蛋害死大家了!”文启鸣此刻杀了田文建的心都有,在心底暗骂了一句后,不得不和杨晓光异口同声的保证道:“是,政委!” “对了,通讯工具和这些高档烟酒,你们必须给我查清楚是怎么回事,看他是不是想在部队搞不正之风。我可提醒你们两个,不要在原则性的问题上犯错误,别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可不能让康政委以为这些东西是田文建准备送给自己的!杨晓光连忙郑重的说道:“政委,据我的了解,这小子还真不会去拉关系、走门路,这些东西也不可能是用来搞不正之风的。” “你怎么敢这么肯定?”康政委指着办公桌上的那些东西,异常严肃的说道:“诺基亚手机是最新款的,最少要八千多。这台IBM电脑也要两万多,国内很可能还买不到!那些烟酒加起来也值**千,你们说说他带这些东西进部队想干什么?难道是留着自己用的?同志们,我们是全空军率先换装新型战机的航空师,安全问题上大意不得啊!” 间谍?特务? 杨晓光教导员反应了过来,便苦笑着说道:“政委,干特务干得这么张扬,还真是少见啊!” “你是怎么看的?”康政委沉思了片刻后,突然问道。 “政委,为了把新兵连的那一课给他补上,我今天不但查看了他的个人档案和政审材料。而且还分别去了警卫二连、四站队、场务连和军需股,向新兵连连长、指导员、司务长、以及带过他的班排长等人,当面了解过他在新兵连的情况。” 杨晓光顿了顿之后,继续汇报道:“单从档案材料上来看,他还真算得上是个根红苗正的主儿。他爷爷参加过解放战争,他父亲一样当过兵,虽然在农村开了个照相馆,但还兼任着村党支部书记。他母亲也是党员,是当地有名的赤脚医生兼妇女主任。包括县文化局当科员的姐姐在内,他们全家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党员。 从他在新兵连的表现上可以看出,他既没有想过在部队提干,也没有想过在部队考学,更不可能想留在部队转志愿兵,我真想不出是什么动机促使他参的军。” 康政委指了指办公桌和地上的那些东西,凝重的说道:“那问题就更严重了,你们想想,就他那个家庭条件,能买得起这些东西?别说他买不起,就算我这个政委都买不起。小杨啊,这件事你们得好好查一查。实在不行,我可以让保卫部门介入。” 康政委的话音刚落,办公桌上那部诺基亚手机响了。杨晓光看了一眼康政委后,毫不犹豫的接通了电话。 “政委,是找王政委的。” 康政委被捂着手机话筒的杨晓光给搞糊涂了,一头雾水的问道:“哪个王政委?” 杨晓光指了指师部的方向,点头说道:“咱们师好像就一个王政委。” “电话给我。”康政委大吃一了惊,连忙接过电话问道:“喂,你好,请问你哪位?” 龙江市军分区三楼办公室里的吴政委,给办公桌对面的华新社安大记者使了个眼色后,朝按下免提的电话笑道:“空D师吗?我龙江军分区吴仁敏啊。我找你们王政委有点急事,麻烦他来接个电话,或者请他给我按这个号码回过来。” 为加强军地双方关系,换上陆军军装,调任龙江市军分区政委的前空D师副师长吴敏仁! 听筒里那熟悉的声音把康政委搞懵了,连忙捂着话筒走到门外,随即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道:“老师长,我场站康柄浩,您要找王政委怎么会打这个手机号码?” 吴仁敏接过安晓彬递来的中华,一边点上,一边呵呵笑道:“原来是柄浩啊,有你在就行,省得我再去找老王了。” “老师长,您有什么指示?” “柄浩,你现在用的这个手机的主人,中午陪一位领导喝多了。具体是哪位领导,什么级别的领导我不能说,你也不用问。不管他喝成什么样?身上都带了些什么东西?还请你给我个面子,不要太过为难他。具体情况,等我下次回机场时再给你解释。” 老师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就算他康柄浩不给,顶头上司王政委也会给。更何况老师长说的很明白,那个怂兵是陪什么领导喝醉的!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能来空D师的兵个个都有点关系,谁知道他们背后站着的是什么领导?惹不起、碰不得,就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正在提副师紧要关头的康政委,连忙回道:“原来是这样啊,老师长,你就放心吧,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那就麻烦你了,对了……柄浩,咱们离得又不远,有空就到我这里来坐坐。” “好的,老师长,我一定会去的!” 田文建的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但卫生队的整顿可不能因此而流产。康政委沉思了片刻后才走进值班室,并严肃的说道:“文启鸣、杨晓光,人你们先带回去,这些烟酒什么的你们帮他保管好。笔记本电脑是学习用的,等他醒过来之后就还给他。 接下来的整顿,你们别不当回事!一个月后我会亲自去验收,各方面如果再不合格,我可就要给你们派工作组了!” 刚才那个神秘的电话,以及康政委这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让文启鸣和杨晓光意识到田文建是过关了。二人当然不会傻到去问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更不会去问怎么处理手机和BP机。毕竟康政委那模棱两可的态度,就足以说明所有的问题。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想到康政委那关于整顿的指示,文启鸣二人赫然发现那个成语或许要改一改,应该叫“池鱼失火,殃及城门”了! 第十一章 引起公愤 烂醉如泥的田文建终于回到了卫生队。 不是康政委的桑塔纳送回来的,也不是文队长和杨教导员扶回来的,而是由接到通知的志愿兵司务长黄得胜,用炊事班买菜的那辆破三轮车拉回来的! 医者父母心!尽管文队长被这个怂兵搞得焦头烂额,但担心造成“二次事故”,还是让司务长和俩卫生员将田文建送进病房,并给他吊上了瓶葡萄糖。 折腾完已经是下午五点,文队长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急于回家属区,而是和教导员杨晓光一起坐在队部前的花坛边,研究起康政委交代的整顿事宜。 “看来站领导这次是来真的了。”杨教导员放下不锈钢饭盒,看着食堂前正议论田文建,议论的兴高采烈的干部战士们,凝重的说道:“队长,康政委说的对,就算没田文建这档子破事,我们卫生队也一样的有问题。再这么散漫下去不行啊,总不能让工作组真进驻咱卫生队吧?”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文启鸣当然明白卫生队的问题有多严重!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卫生队之所以变成今天这样,不单单他文启鸣有责任,连师站两级部门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教导员,你来卫生队的时间不长,很多情况还不了解。当然,我也没正儿八经的跟你交过一次心。今天正好是个机会,我就跟你说说心里话吧。” 文启鸣长叹了一口气后,愤愤不平的说道:“上级要求我们的干部战士以卫生队为家,我们总得先把卫生队建设的像个家吧?可你看看,全师有哪个单位比我们卫生队更破?别的不说,就说说咱这食堂。一到下雨天,外面下大雨,里面就下小雨。 四面通风,连块完整的玻璃都没有。夏天吃饭没个电风扇,跟呆在桑拿房里差不多。冬天又没有个暖气,就像在冰窖里吃饭似地。这么多年来,站领导为什么就不给我解决解决?” 不得不承认,卫生队食堂实在是破的不能再破了。与杨晓光以前单位的相比,简直就像工地的食堂。 “这件事不能再拖了!”杨晓光沉思了片刻后,点头说道:“明天我就去营房股找潘股长,就算没钱给我们装修,总可以修修补补吧。” “教导员,不是我泼你的冷水。如果你不想自取其辱的话,就别去找潘二愣子。”文队长摇了摇头,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算是看透那个溜须拍马的家伙了,他是师部的营房股长,是A团B团的营房股长,是场站司令部和政治部的营房股长,不是为我们卫生队服务的营房股长。 门诊电路出了问题都不管,你还能指望他能给我们修缮食堂?不为我们排忧解难就算了,还到处说我们是庸医、是兽医!自从前年他来卫生队看病时,我给了他点颜色后,营房股就成了我们的敌人,不共戴天的敌人!” 堂堂的营级军事主官,空D师龙江场站卫生队少校队长,竟然把营房股那个兄弟单位当成了敌人!平时别人说卫生队长文启鸣不着调,杨晓彬总当成笑话一笑了之,现在才领教了他的厉害。 因为他不用想都明白,文启鸣所说的那个颜色,不是给人家多扎了两针,就是给人家开了泻药。更明白卫生队和营房股的关系,为什么会搞得这么僵。 “咱们师有那么多单位,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老文,营房股也有营房股的难处。” 如果别人说这话,文启鸣保准要跟他急。但杨晓光说这话,文启鸣却没有当面反驳。毕竟人家是专门做思想工作的教导员,总不能让他也一起跟着说那些不团结的话吧? “老杨,咱们还是说说这个食堂。”文启鸣岔开了话题,继续说道:“严格意义上来讲,我们的食堂应该叫休养灶。虽然伙食标准比不了空勤灶,最起码要跟地勤灶看齐吧?你是管生活的教导员,你看看我们干部战士吃的都是些什么? 咱们不跟空勤灶、校官灶、地勤灶和干部灶去比,总不能连警卫连、场务连都不如啊!人家早餐是豆浆包子加煮鸡蛋,我们是稀饭咸菜就馒头。人家天天鸡腿大排,我们只能炒点鸡蛋。一个星期才能打次牙祭,你说我有什么脸去高标准、严要求?” 既然穿上了军装,选择了从军之路,就不能说什么艰苦不艰苦。可空D师就这么大,单位与单位的营房又集中在一起,就怕官兵们与其他单位去比啊! 前面的场务连、后面的气象台每天吃什么?卫生队不用去看都能闻出来。一天两天也就罢了,几年如一日的下来,不管觉悟多高的人也会有情绪。 可这些问题不是他杨晓光能解决的。就算他不管千里之外的老婆孩子,把他所有工资都贴进去,又能改善几顿伙食?也许连师站领导一时半会儿间,都解决不了卫生队这迫在眉睫的问题。 想到这些,杨晓光连忙打住,并若有所思的问道:“队长,那我们还整不整顿了?” 文启鸣点上了根香烟,深吸了一口后,苦笑着说道:“军令如山,我们能讨价还价吗?要不咱们现在就分一下工,我负责业务方面的整顿,应付卫生科有可能的检查。政治学习、内务卫生、以及纪律方面你担起来。教导员,你看这么分工怎么样?” 表面看来,文队长的这个分工挺合理。但事实上却把得罪人,当黑脸的工作都推给了杨晓光。新官上任两个月还没烧几把火的杨教导员,明明知道会搞得天怒人怨,但还是不想放过这个立威的机会,便点头同意道:“队长,那我就甩开膀子干了?” “该怎么干就怎么干,别拉不开面子!”自己也感觉到卫生队是有点散漫,但又拉不下面子的文启鸣,斩钉截铁的说道:“教导员,我会全力配合你的工作。不管谁撞到你的枪口上,只要你不表态,在我这里来说什么都不好使。” “好,那我们现在就开始!” 令文启鸣不可思议的是,杨晓光竟然说在嘴上就拿在手上。将饭盒轻放到花坛上后,就对食堂前的江国华喊道:“管理员,紧急集合!” 紧急集合?有没有搞错?我们是卫生队,不是警卫连!在卫生队干了近十年,从未拉过一次紧急集合的江国华跑了过来,将信将疑的问道:“教导员,您是说紧急集合?” “对,就是紧急集合!” “可今天是星期天!姜所长、古所长他们都回市区了!” “那就通知他们立即回来!” 见江国华还楞在那里,文启鸣便严肃的提醒道:“江国华,教导员的命令都不执行了?” “是!” 随着杨晓光的一声令下,从未拉过紧急集合的卫生队,顿时鸡飞狗跳的忙碌了起来。江国华翻出电话薄,挨个给家在市区的军官打电话。值班军医用军线通知家属区的人员,司务长则骑着自行车,去兄弟单位找那些去串门的官兵。 田文建,都是田文建那个王八蛋惹的祸。 众人可不认为这是教导员在立威,都认为这是那个刚来的新兵连累了自己。正在病房里输液的田大记者,稀里糊涂的引起了公愤,成了卫生队上下恨之入骨的人物。 卫生队这不用打背包,不用扎武装带的紧急集合,简直要让警卫连笑掉大牙! 从下午五点二十分下达命令,到晚上八点半还没有集合完。而那些本来就在卫生队,或提前一两个小时到位的官兵,都围坐在食堂里的破方桌边开起了批斗会。甚至还研究出一套整治田文建的方案,准备散会后自行组织实施。 “全体起立!以门诊、休养所、康复所、防疫所、药房为单位列队。” 能来的都来了,没来的今天也来不了了。江国华得到杨晓光示意后,立即行驶起他这个管理员很久都没有行驶过的权力。 见炊事班长和两个帮厨的卫生队不知道往哪儿站,江国华连忙指了指药房韩主任的方向,命令道:“你们站过去。” “都有了,立正,向右看……齐!报数…….” “1,、2、3、4、5……” 不错!“按时”抵达的人比预料的还要多,江国华对着花名册统计了一番后,这才转过身去,敬礼汇报道:“教导员同志,卫生队应到六十七人,实到四十九人,请指示!” “除回家探亲的外,把那些没有到的名单都记下,让他们明天上班时来队部找我。” “是!” “稍息!”杨晓光转过身来,看着眼前四十多名男女官兵,冷冷的说道:“同志们,今天我们卫生队创造了空D师的两个记录。一是醉后吐了场站领导一身,并准备跟大营门哨兵干架的记录!二是用时最长、缺席人数最多的紧急集合记录!” 想到田文建下午的壮举,以及眼前这不伦不类的紧急集合,众人忍俊不禁的哄笑了起来。 “严肃点,都给我严肃点!嘻嘻哈哈的,像什么样?”文启鸣站了出来,脸色铁青的呵斥道。 卫生队难带,并不是兵难带,而是官难管! 在场的三十六名军官中,不但有六位军衔比杨晓光还要高的中校和上校,还有九名空勤家属(飞行员的妻子)和四位领导的爱人。药房韩主任,就是空D师两大佬之一的王政委的爱人。 打定主意将黑脸扮到底的杨教导员,咬了咬牙之后,继续说道:“大家有什么感想?是不是感觉我们卫生队不但出人才,而且还能出风头啊?是不是觉得我们是后勤单位,就不需要遵守条令条例了? 今天我就给大家提个醒,别忘了你们白大褂里面还穿着绿军装!别忘在自己是医生的同时,还是一名革命军人!林永、于小梅,你们俩给我出列。” 出什么列?祸又不是我们闯的,迟到又不光是我们二人,要我们出什么列啊?从小就在部队里长大,号称小辣椒的于小梅怎么也不服这个气,硬是站在那里不动弹。 还是王政委爱人韩主任的觉悟高,连忙回过头去使了个眼色。于小梅这才紧咬银牙走了出来,冷若冰霜的站到林永身边。 杨晓光指着他们二人,声色俱厉的说道:“大家可能想不通,我为什么没有批评那个田文建,而是先要求这两位出列。现在我就告诉大家为什么?就是他们二位,下午在大营门眼睁睁的看着田文建耍酒疯,不但不上前制止,甚至还幸灾乐祸的看热闹。” 于小梅二人这才想起教导员下午那句“回头再跟你们算账”是什么意思了。一边暗骂自己就不跟给他汇报的那么明白,一边准备开口反驳。 “我知道你们不服气,但有什么意见要等我说完了再提。”杨晓光可不会给她们机会,便继续说道:“这并不是我要求你们对上级隐瞒田文建同志严重的错误,而是你们下午落井下石的不作为,是思想上对咱们这个集体没有归属感的具体表现! 团结友爱,以身作则、互相帮助,共同进步的优良传统还要不要了?眼睁睁的看着战友犯更为严重的错误,却不加以制止,还在那里幸灾乐祸,这是一名军官应该做的吗?” “和平时期能袖手旁观,战时就能见死不救!这跟历史上的国民党反动军阀又有什么区别?”杨晓彬转过身来,紧盯着二人,质问道:“林永同志、于小梅同志,你们现在有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是不是还感觉我冤枉你们了?” 连国民党反动派都搬出来了,还上升到了优良传统的高度,自己还能说什么?尽管二人一万个不服气,但还是低下了头来,支支吾吾的说道:“教导员,我们错了,我们检讨。” “能认识错误就是好同志,但为了给你们长点记性,我命令你们两个现在去病房照看田文建,直到他酒醒为止。” 吐成那样,怎么照看?这不是变着法整人吗? 小辣椒再也忍不住了,立即回过头去,楚楚可怜的求救道:“队长……” 这可是教导员上任后烧的第一把火,无论如何都得支持。文启鸣想都没想,便不假思索的说道:“于小梅同志,如果你不想背处分的话,就立即执行教导员的命令。” --奇@ 书#网¥q i & &s h u & # 9 9 &. c o m-- 见小丫头又朝自己投来求救的目光,王政委的爱人韩主任不得不举起右手,呵呵笑道:“教导员,这方面小于没什么经验,要不让我陪她一起去吧?” 女兵尤其是女军官,都是有背景的。万一这丫头使起了小性子,那杨晓光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下台。韩主任给了个台阶,立完威的杨晓光便点头同意道:“韩大姐,那就麻烦你了。” 紧急集合并没有到此而结束,当然也没有像警卫连那样进行讲评。而是由杨晓光给大家传达站领导关于整顿的指示精神,并和文队长一起布置具体的整顿内容。 “韩大姐,那个祸害可不能再留在队里,要不您跟站领导说说,把他调走算了。”于小梅刚走出大食堂,就抓着韩主任的胳膊摇晃道。 “你个丫头片子,这事是我能干涉的吗?”韩主任拍了拍她的手,低声笑道:“不过我倒可以帮你介绍介绍对象,B团刚分来几个飞行员,各方面条件真的很不错。” “韩大姐,你真坏!”小辣椒见前面的林军医已经走远了,便凑到韩主任耳边,低声说道:“整天担惊受怕的,连个架都不敢吵,我可没您那勇气。再说我爸我妈可都交代过,嫁谁都不能嫁飞行员。” 当空勤家属有多大的压力?没有人比韩主任更有感触,便点头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多事了。明天我就提醒下B团的老牛,让他不要再打你的主意。” “牛政委也真是的,尽管这些婆婆妈妈的事。” 韩主任板起脸来,一脸严肃的说道:“又口无遮拦了?我看教导员批你是批对了。什么叫婆婆妈妈的事?那是牛政委的工作。不给飞行员解决个人问题,他们能安心上天吗?” 于小梅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后连忙岔开话题,指着病房的方向,恶狠狠的说道:“想到那个新兵蛋子,我就是一肚子的气,照顾他,我照顾不死他!” “你又想干什么?”韩主任一楞,连忙问道。 “韩大姐,您就瞧好吧,我今天非得替天行道。”小辣椒松开抓着韩主任胳膊的双手,小跑着追了上去,并兴高采烈的喊道:“林永,咱们那台洗胃机还能不能用?我要给那新兵蛋子点颜色看看!” 第十二章 万事俱备 “于护士,要不还是算了吧?” “你也想学林永当逃兵?小郑啊小郑,平时看你挺仗义的,怎么到关键的时候就掉链子?放心吧……天塌下来有我顶着,你个战士怕什么?” “好……好……好,你先看看机器有没有问题,我去楼下找点石蜡。WWw、” “顺便把值班室那两瓶开水拿来,书上说洗胃溶液的温度要在32度---36度之间,让他吃点苦头没什么,万一真搞死就不好玩了。” 好酒就是好酒,就算喝的烂醉如泥也不上头。在大营门值班室和卫生队病房已吐的差不多的田文建,渐渐的缓了过来。 一时半会儿间还没想起酒后都出了些什么洋相,更不知道已成卫生队公敌的田文建,吃力的睁开双眼,想知道现在是几点。这时候,病房里这时断时续的对话声,落入迷迷糊糊的田文建耳里。 60瓦的白炽灯很刺眼,懵懵懂懂的田文建很久才适应了过来。 灯光晃眼,灯光下娉娉婷婷快步走来走去的小美女,花般娇厣,白衣胜雪,更晃眼!晃得田大记者心花怒放,甚至怀疑还在梦境里。 好酒虽不上头,但也烧人。口干舌燥的田文建,咽了几口口水后愣是没发出声来。 就在他挣扎着想坐起来时,那个忙的不亦乐乎的白衣天使,一边比划着手中那长长的管子,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食道25厘米,咽部12厘米,鼻腔8厘米……,嗯,他个子那么高,再加上5厘米,应该差不多了。” 看着她手上那根长管,田文建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一边扭头观察周围还有没有其他病人,一边寻思着又有哪个想不开的家伙喝农药了。不然医生也不会拿出那可怕的玩意儿,准备给他(她)洗胃。 对,那就是胃管!赤脚医生必备的救人工具。 农村就是农药多,田文建自打记事儿起,就亲眼目睹过十几次因婆媳关系、夫妻关系、父子关系不和,一气之下想不开喝甲胺磷、1605、敌敌畏等农药寻死的悲剧。 龙岗村地处三省交界,距最近的乡镇也有六十多公里,而且还是崎岖不平的山路。一旦遇上那种情况,方圆十几公里的人只能求助于当地赫赫有名且心地善良的田妈妈-----许菊花! 在田大记者的记忆里,装备胃管还是他上中学以后的事。在那之前,母亲处理农药中毒的办法只有灌肥皂水。直到上初一时,镇卫生院才给龙岗村卫生室送来了套简易的漏斗洗胃器械。说白了也就是根洗胃管以及量杯、压舌板、水温计、弯盘等小东西。 时代在进步,医疗设备也在不断的更新换代。但洗胃就是那么回事,不管怎么搞还得用根管子,从病人的口腔或鼻腔插到胃里。灌水、抽水,抽水、灌水,就这么来回折腾。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药物催吐洗胃法。那是让病人服用兴奋催吐化学敏感区部位的阿朴吗啡,服用刺激消化道反射性的硫酸铜等药物,促使病人吐的死去活来。 从小不是在父亲的照相馆厮混,就是在母亲那卫生室折腾的田文建,对此还真不是一无所知。在他看来,不管那种洗胃法都是既生不如死又极其恶心的紧急措施。就算他田文建哪天想不开,不想活了!也不会选择喝农药或服安眠药,省得被人发现后被拉去洗胃。 就在他努力回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之时,一个长满青春痘的矮个子卫生员,提着两个暖瓶跑了进来。看都没看病床上的田文建一眼,就大呼小叫道:“于护士,开水来了,你这边准备好了没有?” “我这边也差不多了,”小美女一边把胃管接到洗胃机上,一边若有所思的问道:“小郑,你说我们是不是把那个新兵蛋子绑上?万一洗着洗着他醒过来,那就不好控制了。” “对,我怎么把这碴给忘了!于护士……你等着,我去找根背包带来。”矮个子应了声后,就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新兵蛋子,绑上,醒过来!该不好是冲我来的吧?田文建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便闭上双眼,琢磨着该怎么应对眼前这匪夷所思的局面。 毫无疑问,卫生队队花于小梅少尉要准备“替天行道”了! 第十三章 一比一平 这么有意思,这么能解气的壮举,之所以只是由于小梅跟那个卫生员二人实施,当然是有原因的。 按照杨教导员下达的命令,照看田大记者的任务应该由林军医和她共同承担。但边远山区参军的林军医可不想跟着她一起疯,毕竟队长和教导员万一怪罪下来,拿背景强硬的于小梅没什么办法,但收拾他林永却是小菜一碟。 正因为如此,林军医帮田文建脱去脏兮兮的外衣,并和卫生员小郑一起把病房打扫干净后,就选择明哲保身,当了个不光彩的“逃兵”。 药房韩主任压根就没有跟上二楼,抵达康复所后就进了药房办公室,一边给正读高中的女儿打毛衣,一边看电视消磨时间。 这并不是韩主任想开小差,而是韩主任考虑到她的身份太过特殊,如果继续留在食堂里,会让杨教导员放不开。作为卫生队的一员,处处都注意影响,都以身作则的韩主任更不能一走了之。所以就呆在药房等会议结束,等散会后跟大家一起回去家属区。 至于去照看田大记者那只是一个借口,难不成真让空D师第一夫人去伺候那个怂兵?就算她愿意,卫生队上下几十号人也不会同意。 从内心来讲,韩主任并不反对给田文建点颜色瞧瞧。毕竟这里是部队,就算是大学生也得守部队的规矩。所以洗洗胃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有林永那个外科医师在,应该出不了什么问题。 叮叮当当的声音越来越近,田文建意识到那丫头片子正把洗胃机推了过来。 喝酒又不是喝农药,这不是明摆着整人吗?田大记者反应了过来,顿时气得牙痒痒。但基本上清醒过来的田文建,也依稀想起自己酒后的所作所为。 麻烦,这次好像真惹麻烦了!田文建可不知道铁哥们安晓彬,已通过军分区吴政委摆平了酗酒的事。便立即开动脑筋,寻找“酗酒事件”的解决办法。 处分倒什么,反正没想过留在部队干革命。就怕恼羞成怒的队长教导员,一气之下关他的禁闭。吃喝拉撒都在那个小黑屋里,想想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条例条令救不了自己,看来得想想其他办法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小丫头,对不住了,不拿你来垫背,我怎么能过关?”田文建沉思了片刻,嘴角边突然露出不经意的笑容。 在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中,那个矮个子卫生员跑了进来,举着手中的那卷背包带,兴高采烈的喊道:“来了,来了,于护士,把他绑上我们就可以开始了。” 正在量洗胃水温度的于小梅笑了笑,指着被子外田文建的胳膊,娇笑着说道:“动手吧,绑结实点,本姑娘今天就要替天行道!” “好嘞!” 矮个子卫生员刚抓起田文建的左臂,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刚才还呼呼酣睡的田文建,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顺势把那个卫生员按在腋下,并抢过背包带,麻利的将他捆了起来。 不得不承认,田文建的身手还真是了得。三下五除二就解决问题,并衣冠不整的翻下病床,指着于小梅的鼻子,声色俱厉的骂道:“想干什么?你们想谋杀吗?” “你……你……你怎么醒了?”小辣椒神色霎那间怔了怔:“你……你……你想干什么?” “我倒要问问你们想干什么?”正急着从酗酒事件中脱身的田文建,可不知道什么是怜香惜玉。一把抓着小辣椒那柔若无骨,很白很润的小手,指着洗胃机咆哮道:“你是不是学医的?什么都不懂,还学人家洗胃!你知道给昏迷或失去意识的人洗胃有多危险吗?一旦分泌物被误吸,我就会因窒息而亡! 我的天了!你们竟然就用自来水兑白开水给我洗胃。医学院的老师没教过你们要用牛奶、蛋清、米汤或者豆浆来保护胃粘膜,防止胃穿孔吗?”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于小梅吓的脸色刷白。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在她看来就像诈尸般的不可思议。田文建将卫生员小郑捆住,以及对她这粗暴的行为,更是让她胆战心惊。 “救命啊~~~!快来人啊!”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于小梅,哪心思跟田文建理论,下意识的就扯开嗓子呼救起来。 “林医生,林医生,田文建打人了!”被捆成麻花般的卫生员小郑,也跟着嚷嚷道。 现在早过了熄灯时间,外场今夜也没有跨作业飞行。两个偷鸡不着蚀把米的家伙的呼救声,在一片寂静的夜空里很是吓人。二楼值班室的林军医前脚刚跑进病房,在前院开整顿动员会的众人,也如临大敌的跑了进来。 “把手松开!快给我把手松开!” 正憋着一肚子火的文队长,见田文建又在搞事,不但把卫生员小郑捆的结结实实,还紧抓着于小梅的胳膊不松,就气急败坏的怒喝道。 病房门口乌压压的那么多人,让田文建意识到事情又闹大了。久经世故的他更明白,现在坚决不能软!一旦气势被压下去,那他接下来就会有大麻烦。 “都给我离远点,别考验我的耐性!”田文建拖着“人质”往后退了两步,指着洗胃机的方向,面目狰狞的吼道:“我犯下的错误我会承担,但你们今天必须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这小子可是什么都干得出的主儿!为了确保于小梅的安全,杨教导员立即站了出来:“大家都往后退一退!田文建,有话好好说,先把人给我放开。” “教导员,不是我不您给面子,而是今天这事你们做的太过分了。” 杨晓光可没学过医,当然不知道洗胃机是干什么用的,更不会往整人处想,便一头雾水的问道:“田文建,做人得凭良心!你要去市区,我们批你假。你喝的烂醉如泥,不但差点跟大营门哨兵动手,还吐了场站康政委一身,我们给你擦屁股。 队长考虑到你的身体,还不计前嫌的给你输液。你一个人连累了整个卫生队,现在还在这里搞事,你的良心被狗吃了?田文建,你看看你现在在干什么?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你再不送开于小梅同志,那这件事就不是我们卫生队能内部处理的了!” 人心是肉长的,田文建并不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 杨教导员刚刚说完,田文建就松开了右手,并点头说道:“教导员,既然这样,今天这事我就不再追究。不过我得把话在前面,从现在开始我们之间就两清了。” “什么意思?”杨教导员被这番话搞糊涂了。 田文建环视了下门边的众人,随即用左手指着病床前的洗胃机,郑重其事的说道:“除了教导员您和我之外,你们都是学医的。你们都应该知道在没有检查过有没有肝硬化、静脉曲张、食管阻塞、消化道溃疡等病史的情况下,就贸然对一个酒后没有意识、呼吸困难的人进行洗胃有多么危险! 最可恶的是,洗胃器械竟然没有经过严格消毒!不但没有准备牛奶、蛋清、米汤或豆浆来保护胃粘膜,防止胃穿孔,甚至还用自来水兑白开水来给我洗胃!队长,教导员,你们是不是想造成医疗事故?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地方医院,我会毫不犹豫的将你们告上法院。就算在部队,我也有权维护我的合法权益。师卫生科不管,我去找军区空军卫生处。卫生处不管,我直接告上空军后勤部,我就不相信谁能一手遮天!” “这……这……这……” 杨晓光教导员彻底的懵了,连忙转过头来,急切的问道:“队长,他说得是真的吗?” 要说危险,洗胃真没有什么危险。至于田文建所说的那些会有生命危险的病史,全他妈的是在扯淡!如果他真有这么多毛病,参军前的那么多次体检早就检查出来了。 但这件事如果上纲上线,还真会给卫生队带来麻烦。毕竟于小梅只是个护士,她不但没有给病人洗胃的资格,连所做的一切都违法了规程。 “田文建,虽然方式方法有点问题,但于护士也是在为你的身体作想。”不想让事情再次升级的文启鸣,干咳了两声后,和起了稀泥:“具体情况我大致都了解了,完全是个误会!现在已经十点多了,有什么事留到明天上班时再说。好了……大家都散了吧。” 队长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杨教导员意识到还真是事出有因,便一边帮卫生员小郑解开背包带,一边对看热闹的众人说道:“还愣着干什么?明天不要工作了?” 一比一,打了平手! 田文建对自己的应变措施十分之满意,还旁若无人的走到于小梅面前,意味深长的说道:“对不起……于护士,您的大恩大德,我田文建铭记于心。为了答谢您为我所做的一切,我决定送您几本中毒急救方面的教程。” 见田文建的尾巴又翘上天了,杨教导员气得是牙痒痒。便迅速的站了起来,冷冷的说道:“贫什么贫?你的事还没完呢,收拾收拾跟我回去。” “是,教导员!”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于小梅楚楚可怜的依偎在韩主任怀里哭泣,文队长无奈的摇了摇头,并淡淡的说道:“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上班时来队部找我。” 第十四章 开诚布公 如果田文建真那么浅薄,那华新社的三年他就白呆了。Www, 之所以会发生刚才那场闹剧,只是什么事情都凑到了一起,万般无奈之下,他寻求自救的一种方式罢了。 从各级领导都待若上宾的“无冕之王”,到部队里最底层的一个列兵,其巨大的落差让田文建十分之失落。在他那饱经世故的眼里,部队里所有的一切是那么地可笑,那么地荒唐。部队与地方两种截然不同的思想,就这么交织在他身上,并产生了剧烈的碰撞。而他这几个月来所犯的一系列“错误”,无疑是就碰撞的火花。 阎副社长要走了,师傅要退了,你就是一普普通通的人了! 被打回原形的田文建,在心底一遍一遍的提醒自己。并告诫自己今后要谨言慎行,决不能给自己和别人再惹麻烦了。 “要不是知道你有车接车送,我还真以为人民币升值了呢。”杨教导员刚关上房门,就指了指书桌上的手机电脑,以及地上那堆高档烟酒,一反常态的笑道:“你清点下吧,万一少点什么,我可赔不起。” 令杨晓光不可思议的是,田文建看都没看一眼那些烟酒,而是抓起手机就查通话记录。 “安子,下午四点半的那个电话是谁打的?我没事,你告诉我那个电话谁打的就行。”几秒钟后,田文建皱起了眉头,挂掉电话后就转过身来,急切的问道:“教导员,下午都有谁接过我的电话?” 说对那个准备找师王政委,并让场站康政委唯唯是诺的神秘人不好奇,是假的!见田文建提了出来,杨晓光就点头说道:“我,还有场站康政委。对了……小田,打电话来的那个人是谁啊?” 田文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长叹了一口气后,苦笑着说道:“看来我是多此一举了。” 杨晓光再傻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并摇头叹道:“田文建啊田文建,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手。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没有人帮你跟领导打招呼,你就要用洗胃这事来威胁我?”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威胁你我能过关吗?”有恃无恐的田文建点了下头,神色自若的说道:“不过那小丫头的确太过分了,我又没有招惹过她,犯得着下那样的狠手吗?” “没招惹过她?你招惹的人多了。”杨晓光冷哼了一声后,气呼呼的说道:“田文建,你把我们卫生队给害惨了。我和队长被康政委批了个狗血喷头不说,接下来还要进行整顿。一个月后的验收过不了关,场站还要给我们派工作组,你说你对的起我们吗?” “这么多东西,是不是准备开烟酒店啊?”杨教导员刚刚说完,文队长就推门走了进来。 “队长来了正好,”田文建弯腰拿起唯一的那条大熊猫,一边麻利的拆包装,一边若有所思的说道:“为了卫生队,也为了我自己,我们不如趁这个机会,开诚布公的谈谈。” 杨晓光一边招呼文启鸣坐下,一边深以为然的说道:“是啊,我们是该谈谈心了。” 见田文建递来了根过滤嘴常常的大熊猫,文启鸣就从口袋里掏出他那红塔山,并淡淡的说道:“几十块一根的烟我可抽不起,你还是留着自己慢慢享用吧。” “抽的不买,买的不抽!都是民脂民膏,与其被那些贪官给糟蹋了,还不如支援部队建设。”田文建把文启鸣那包红塔山扔到一边,意味深长的笑道:“一根烟算不上什么贿赂,另外我也用不着巴结你们。” 车接车送、好烟好酒、手机电脑、神秘的电话……!无一不证明田文建的背后,有着连康政委都忌惮的背景。 杨晓光想了想之后,大大方方的接过香烟,并呵呵笑道:“队长,好不容易碰上了个土财主,咱们就打打土豪吧。” 文启鸣也不坚持,接过田文建手中的香烟后,就冷冷的说道:“田文建,我知道你有背景有关系。但我要告诉你,空D师有背景有关系的兵多了去了,不是你田文建的一个!人家能遵守条令条例,能服从上级的指挥,你为什么就不能? 从新兵连到卫生队,你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你不但是在给单位抹黑,给上级惹麻烦,还在给关心和爱护你的领导丢脸!田文建,你是该好好的检讨下了。” 毫无疑问,文启鸣所说的那个“关心和爱护”田文建的领导,指得就是下午打电话的那个神秘人。 田文建可从未把龙江军分区的吴政委当成领导,事实上他跟军分区打交道时,吴政委倒反过来称呼他为“上级派来的领导”! “队长、教导员,咱们都是成年人,你们就不用给我讲这些大道理了。说句不谦虚的话,如果非得唱这些高调,你们俩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 田文建深吸了一口香烟,淡蓝色的烟雾从鼻腔里慢慢涌了出来。一边用左手掐着太阳穴,一边继续说道:“我知道给二位以及队里惹麻烦了,所以我决定在合适的时机,给你们二位或者咱卫生队拍几张照片作为补偿。”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见过下定决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见过浪子回头,勇挑重担的;甚至还有拧着土特产或烟酒上门“检讨”的,还真没听说过用拍照来致歉的! 文启鸣乐了,忍俊不禁的问道:“田文建,你连个照相机都没有,还拍什么照啊?” 很显然,田文建所说的拍照,跟他们理解的有着天壤之别。按照部队的相关规定,如果哪个单位的报道上了省级媒体,就可能会被授予三等功。能上中央电视台或者《解放军报》等顶级媒体,那就更了不得了。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正面报道。 上国家级媒体田文建是办不到,但上省级媒体对田大记者来说,还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 “队长,能从小李飞刀李寻欢身上找到刀吗?我跟他一样,已经到了手中无照相机,心中也无照相机的,人机合一的最高境界。” 看着田文建那副洋洋得意的样子,以不着调而著称的文启鸣,忍不住的打趣道:“真看不出来,原来田大学生是位高手。什么时候也教教我,让我能不用手术刀就能给病人动手术。” “队长,您已经做到了。”想到康复所那落满灰尘的医疗器械,田文建就调侃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卫生队最起码三年没做过手术。干医生干到这个份上,您的境界还真不是一般的高。” 越说越没谱了!见文启鸣涨红着脸,尴尬无比的样子,杨晓光连忙岔开了话题,问道:“田文建,有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你能不能据实回答?” “教导员,有什么问题您尽管问。只要我能回答的,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那就说说你为什么要参军的吧?或者说是什么动机促使你参的军。” 这个问题还真把田文建给问住了,总不能说是为了逃避法律制裁,而混入革命队伍的。 “非常抱歉,这正好是我不能回答的问题。教导员,您还是换一个吧。” 想走进田文建的内心世界,并不是那么容易。对此早有思想准备的杨晓光没有强求,而是换了问题:“那能不能给我透露下,你今天是跟谁一起喝的酒,这些东西又是怎么来的,以及那个给康政委打招呼的人是谁?” “这个问题嘛……我只能有选择的回答您。”田文建沉思了片刻后,郑重其事的说道:“跟我一起喝酒的朋友身份特殊,不能轻易泄露,这些东西就是他们送我的。至于那个打招呼的人,我想二位应该非常熟悉,他就是咱们师主管后勤的前副师长、现龙江军分区政委吴仁敏上校。” 这并不是田文建想狐假虎威,而是吴政委已经给康政委打过了招呼,就算他现在刻意隐瞒,文队长和杨教导员早晚也会知道。 可在文杨二人看来,田文建的背景就更不简单了。副师级军官都没资格一起喝酒,只有帮他打招呼的份,那把田文建灌的烂醉如泥的“朋友”会是什么身份? 第十五章 “党内职务” 尽管如此,杨教导员还是若无其事的笑骂道:“这也不能回答,那也不能透露。wWw,田文建……你这也算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田文建挠了挠头,不无尴尬的说:“教导员,您完全可以问点别的,比如我的爱好是什么?我的感情生活怎么样?我们老家有哪些特产等等。” “算了吧!对你的爱好我们不关心,对你的感情生活也不感兴趣,更不会打听你们老家有什么特产。” 杨晓光的话音刚落,文启鸣就插了进来,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田文建,你是不是学过医?不然你也不会对洗胃术那么熟悉。” 自己就那两把刷子,可不能穿上白大褂去害人! 田文建很自然的认为,文队长这个问题会关系到对他的工作安排,便连忙解释道:“队长,我可没正儿八经的学过医。我哪点肤浅的医疗卫生知识,全是给我妈帮忙时被骂出来的。” “队长,他母亲是位赤脚医生。”杨教导员跟着补充了一句。 “原来是这么回事。”文启鸣不无失望的点了点头,并接着问道:“对了……田文建,你母亲是外科还是内科?” “队长,您也太搞笑了,村里的赤脚医生还分什么外科内科?”话虽然这么说,但田文建还是流露出一副骄傲的神情,得意洋洋的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妈的文化水平虽然不高,也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但看那些常见病还是不在话下。方圆十几公里的老乡,不管得了什么病,都要我妈先帮着瞧一瞧,我妈发了话他们才会去医院。” “看来你母亲不但医术好,而且医德医风也高啊。”文启鸣重重的点了下头,继续问道:“有那么好的母亲作榜样,你为什么不报考医学院?” “人各有志,再说我是老田家的独子,能不子承父业吗?” “你们家有什么家业?” 田文建并没有直接回答队长的问题,而是坐直了身体,反问道:“队长,知道第二次鸦片战争是哪一年吗?” 文启鸣愣住了,一时半会儿间,他还真想不起第二次鸦片战争是哪一年。但更想不通,第二次鸦片战争关他田文建家什么事? “应该是1860年吧?”杨晓光想了想之后,毫无底气的说道。 “错!” 田文建站了起来,眉飞色舞的介绍道:“英法两国挑起的第二次鸦片战争,是1856年10月!而我爷爷的爷爷的父亲,就在那一年开了全A省第一家照相馆。从那开始,我们老田家几代所有的男丁,全部都从事摄影事业,到我这里已经是第六代传人了,你们说我能轻易的改行吗?” “还真有点历史啊!”文启鸣乐了,忍不住的又问了一句:“不过我就是想不明白,你们家那照相馆开在山窝里,能有生意吗?” 田文建脸色一变,异常严肃的说道:“田记照相馆刚开时是在省城!军阀混战时为了躲避战乱,我爷爷的父亲才把照相馆搬到了林州市。鬼子来了,我爷爷又把照相馆搬到了县城。直到WH大革命时因为成分不好,我们全家才被赶进了山里,也就是我家现在住的地方。 不过我有信心,更有决心,在我手上实现老田家的伟大复兴。等我退伍后不但要把照相馆搬回省城,而且还要开进京城!” 杨教导员被田文建这雄心壮志搞懵了,便啼笑皆非的问道:“小田,这就是你的伟大志向?” “这有什么不对?”田文建重重的点了下头,意气风发的说道:“往大处说,我这是在搞四化建设,是在振兴民族服务业!队长、教导员,你们看看外面那些照相馆都成什么样了?那些台湾人到处跑马圈地,拍个婚纱照少则几百,多则几千。还打着投资商的幌子,享受减税免税等超国民待遇……!” “台湾是我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那些回国投资的台湾人是我们的同胞。”文启鸣连忙提醒道。 “那更应该一视同仁了!” 杨晓光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连忙插了进来,语重心长的说道:“小田,你有这个志向是好的,但你现在还是一名的革命军人。你想搞四化建设,也得把保卫祖国的义务尽完了不是?” 出了那么多的事情,队长教导员必然要对上上下下有个交待。不然这么晚了,队长也不会跑这里来。田文建更明白,龙江军分区吴政委的那个电话,让队长和教导员很是为难。处理他对上不好交待,不处理他那卫生队就更难带了。 想到这些,田文建便打开天窗说亮话,直言不讳的说道:“队长、教导员,我理解二位的难处。请你们放心,不管给我什么处分,我都会坦然面对。什么警告啊,记大过啊你们尽管来,哪怕开除军籍都没有问题。但人要脸、树要皮,我绝不会在全队人面前作检讨。” 如果不是对他知根知底,杨晓光还真认为眼前这怂兵,是个即将退伍的老油条。对部队的处罚方式,简直就是门儿清。 “小田啊,你能认识到错误,我们很高兴。作为一个新兵,我们也应该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杨晓光清了清嗓子,严肃的说道:“但你造成的影响太坏了,如果队里不拿出个公允的处理意见,那组织的权威性将会荡然无存。所以我跟队长研究后决定,给予你严重警告处分。” “这个处分很合理,我没什么意见。”田文建若无其事的点了下头,就像个领导同意教导员给别人什么处分似地。 能有这个态度已经很不错,杨教导员并没有苛求,而是指着那些烟酒,继续说道:“根据康政委的指示精神,这些东西我先替你保管。吃一堑长一智,酒你以后就不用喝了。烟我放在衣柜里,你什么时候想抽,什么时候就去拿。” 这倒是个别致的处理方式,田大记者满意到了极点。 还没等他开口道谢,杨教导员便继续说道:“笔记本电脑你可以光明正大的使用,考虑到这么贵重的物品,就这么放着很不安全。所以我建议你明天去服务社买把锁,给咱们这宿舍加个双保险。” 与场站康政委的态度一样,杨教导员也没有提手机BP机的事儿。 太善解人意,太会办事了!田文建突然发现,他好像有点喜欢上这两位领导了。 令田文建哭笑不得的是,对付他真正的杀手锏还在后面。杨教导员刚说完,文队长就微笑着说道:“小田啊,除了门诊的吕医生之外,你是我们卫生队学历最高的人。考虑到你的专业不对口,但又不能埋没了你这个人才,我们决定任命你为队部的文书,协助教导员和管理员处理日常工作。” 看来是把他们搞怕了,不把自己拴在他们的身边,他们是不放心啊!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后,苦笑着问道:“队长,咱卫生队有文书这个编制吗?” “以前是没有,不过现在有了。”文启鸣笑了笑,不无得意的说道。 文书就文书吧,总比继续当炊事员给人洗菜做饭强。 就在田文建以为尘埃落定之时,杨晓光与文启鸣对视了一眼,石破天惊的说道:“田文建同志,鉴于你不但是有着五年党龄的老党员,而且还是卫生队乃至空D师学历最高的士兵。队党支部经过研究决定,打破常规,破格任命你为卫生队党支部纪律检查委员!” 有没有搞错?让一个士兵,而且还是刚刚被处分的士兵担任纪律检查委员,这也太夸张了吧! 这个纪律检查委员跟上学时班里的纪律委员可不一样,如果是在地方党委,那就相当于纪委书记。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干部任命,哪有让战士担任的道理啊? “教导员,这个玩笑您可开大了。任命我这样的人为纪律委员,您就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杨晓光拉下脸来,异常严肃的说道:“田文建同志,这个任命是经支委会举手表决通过的,完全符合组织原则。作为一名老党员,你应该知道这个任命的严肃性。” 五个支委,四个军官,就他田文建一个士兵。在少数服从多数的支委会上,就算他想折腾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来。 明白了,彻底明白了!田文建沉思了片刻后,突然明白了这个组织任命背后的深意。说的好听点是委以重任,说的不好听点那还是被他搞怕了,这才想出这个骚主意,把他架到组织的高度,迫使他田文建遵守纪律。 队部文书、支部委员,这不是军政主官双管齐下的阳谋是什么? 是军人就得服从命令,是党员就得接受组织安排。退无可退的田文建傻眼了,忍不住的问道:“教导员,非得要我当支委?” “支委会的决议已经形成了文件,你说呢?” 文启鸣站了起来,拍了拍田大记者的肩膀,呵呵笑道:“我们现在就是一个班子里的成员了!小田,你要发挥支委的先锋模范作用,又要给全队十四名战士树榜样,还要负责纪律检查方面的工作,你肩上的担子不轻啊。” 不就是个支委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虽谈不上准备洗心革面,但也决心不再惹麻烦的田文建,立即站了起来,不无挑衅的说道:“只要党支部能发挥作用,我这个纪律检查委员自然不会让你失望。但如果连党支部都成了摆设,那我这个纪律委员干不干还有什么意义?” 理论上来说是党指挥枪,但在卫生队这个技术性特别强的单位,代表党的教导员却没什么权力。见田文建这么快就出了招,文启鸣连忙接了过来,信誓旦旦的说道:“教导员是我们的班长,我和你一样都是班子的成员。你放心……党支部绝不会成为摆设的。” 不得不承认,田文建这番口无遮拦的话,还真说到杨晓光的心坎里。但杨晓光同样也被这番话吓了一跳,因为这些话太过露骨,万一文启鸣会因此而心生芥蒂,那卫生队军政主官这一团和气的局面就要成为历史了。 第十六章 阴险小人 不知道是因为B团刚装备了国产新型战机,还是其他原因。三月份一过,打着各种名目的工作组是纷至沓来,一些科室的干部实在疲于应付,在私下里发牢骚说,这都是“飞机”惹的祸!军费都用去造飞机了,硬是把军区空军里的人给饿成这样?这不,二十八架新战机才转场到空D师,他们就急着到下面打“秋风”了? 王荣海对工作组过于频繁的来往也有想法,曾多次与许师长交换过对工作组的看法,认为很多工作组检查内容雷同,本来一次可解决的事,非要变着花样,用不同的名目来好几遍。 他甚至还发现,一些工作组成员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因为他们中的很多人也是刚回去,还没喘口气,就又下来了。面对王荣海,他们都不知讲什么好,很多人都是打个哈哈,掩饰下尴尬就过去了。 B团新装备的国产新型战机需要训练才能形成战斗力,A团更是几年前就装备了进口的三代战机,这就决定了空D师在承担着战备值班任务的同时,还得为兄弟部队培养三代战机飞行员,以及争分夺秒的训练,让B团尽快地形成战斗力。 由此可见,一师之长许伯华肩上的担子有多重。作为师政委,王荣海必须把这些频繁的接待工作揽过来。这还不到一个星期,他就连续接待了五个工作组,累的是精疲力竭,好在他平时注意锻炼,生活习惯健康,否则还真有点应付不过来。 昨晚陪工作组吃过饭后,又跟工作组蒋组长聊了会儿天。直到深夜十二点,王荣海才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校官楼。 令他有点意外的是,爱人韩井云没有像往日一样熬好稀饭等他回来,问过公务员后才知道她回单位开会去了。 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肯定有一个在支持着他的女人! 自穿上军装的那一天起,王荣海就全身心投入进了工作,很少过问家里的事情。同样需要工作的妻子,不得不撑起了这个家庭。督促女儿的学习,照顾老家的父母,代他打理亲朋好友间的人情往来…… 对妻子愧疚万分的王荣海,草草的洗漱后便半躺在沙发上,准备也等妻子一次。很可惜他的精力不争气,等着等着就稀里糊涂的睡着了。他醒来时天已大亮,而身上却多了床洗得发白的军被。 “醒了?快去洗漱吧,早饭马上就好。” 王荣海揉了揉双眼,只见一身睡衣的韩井云,端着碗稀饭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妻子虽年过四十,也没用过什么高档化妆品,但皮肤还是那么的白润,看上去跟三十来岁的少妇似地。 见公务员小刘不在,王荣海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在妻子的耳边亲了一口。 “都老夫老妻了,也不怕别人笑话!”尽管韩井云很喜欢老公这“不正经”的行为,但生怕手上的碗被打翻,连忙闪到了一边,并笑骂道:“一身酒气,还不赶快去洗脸刷牙?” “是,老婆!”王荣海这才走进了卫生间,一边拧开水龙头,一边哈欠连天的问道:“丫丫有没有打电话回来?” 正收拾餐桌的韩井云,回道:“那个疯丫头,就是不长记性!走时我是千叮呤万嘱咐,到现在还没给家里回个电话。” 龙江三中在市区,离机场近二十公里。虽说机场到市区有公交线路,但总是不准点。女儿现在又正读高二了,白天学完了晚上还要补课,等她下了晚自习公交车早没了。作为空D师政委,派辆车早送晚接倒不是什么问题。但那么做影响就太坏,他王荣海如果不以身作则,那今后的军车怎么管理? 所以,丫丫就寄宿在学校,每星期回来一次。正常情况下,韩井云都会在星期天下午把女儿送到学校,可昨天药房正好轮到她值班。这正好遂了丫丫的心愿,给卫生队打了个电话后,就背上书包和换洗的衣服,兴高采烈的跑出了大营门。 部队的孩子从小就被惯坏了,丫丫不但成绩不好,甚至还学人家早恋!在空D师一言九鼎的王荣海,就是拿自己的女儿没办法,简直是伤透了脑筋。 王荣海越想越不对劲,匆匆刷完牙后就走了出来,急切的说道:“井云,你现在就给俞老师打个电话,问问丫丫到学校了没有。” “你以为我不急啊?”韩井云抬起头来,看了看挂钟上的时间,苦笑着说道:“现在才六点,就算打也得等到六点半吧?” 王荣海坐了下来,刚抓起筷子,就倍感无奈的说道:“打也打过,骂也骂过,我真拿这个丫头没辙了!井云,就她那成绩,高考也考不出什么名堂,要不送她去当兵算了。” 尽管韩井云是一万个舍不得,但为了女儿的未来,还是咬了咬牙,点头同意道:“也只能这样了。” 女儿的事情有妻子去操心,王荣海与往常一样,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看起了文件。 有人说军队政治工作都是现成的东西,上面要求开展什么教育,下面照样进行便可以了。但飞行员转政工的王荣海却认为,那是一种极不负责任的工作态度,是一个严重的思想误区。 越南战争打了12年,但同等规模的海湾战争只进行了42天! 表面上看来,战争的速度是越打越快了。但隐藏在这一大趋势背后的核心因素,是高新技术对战术的决定作用。据有关资料显示,凭借强大的C4ISR9(指挥、控制、通信、情报、计算机、侦察、监视)系统,美军完成一个“发现-定位-瞄准-攻击-评估”打击链所需的时间,只要短短的100分钟。 这就意味着未来战争,再也不是那个挥着驳壳枪,喊一声“跟我上”的时代了。王荣海认为,政工干部在做好部队思想工作的同时,也需要掌握过硬的军事技能,更要引导部队往现代化、信息化的方向发展。 手上这份柳副政委代他去军区空军,参加的研讨会会议记录,王荣海是越看越生气,越看越着急,看着看着,就忘自己不是在办公室里。 “嘭”的一声砸了下餐桌,并忍不住的怒骂道:“什么鸟专家?什么新战略?国防如果交到他们的手上,那离亡国就不远了!” 正在房间里换衣服的韩井云,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连忙跑了出来,问道:“荣海,谁惹你生这么大气了?” “你看看,这些纸上谈兵的家伙都说了些什么?”王荣海转过身来,指着手中的文件,痛心疾首的说道:“他们竟然从伊拉克民众对美英联军的骚扰性袭击,看到我传统人民战争的巨大威力。并言之凿凿地设想,我正规军和民兵游击队怎样重现昔日地道战、地雷战的光荣! 现在是什么年代了?我们怎么还能再允许敌人踏上我们的国土?这种自虐式的‘智慧’,真让同为军人的我为之汗颜!最可怕的是,说这些话的人,还都是军事院校战略研究部门的高级研究员。他们不但会误人子弟,说不定哪一天还会跑到下面来带兵,你说我能不发脾气吗?” 事实上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这么多年来,国际局势虽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高层的思维依旧‘猫’在历史的战壕里枕戈待旦。这从兵器设计部门研制新一代轻武器时,刻意与欧、美、俄等同类兵器口径相区别的‘潜意识’里就可以看出来。 一个美**工专家就说过:“为什么中国人不更简单地直接采用已有的556×45口径,而去重新开发一种全新的小口径系列武器?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受那种纯防卫的教条思想影响,他们认为一旦遭遇入侵,敌人将无法使用缴获的中国武器和弹药。” 现代战争是以推翻政权、引导资本流向、打击战略节点,不以占领领土为目标的战争,是进入了超视距作战、不对称打击的时代,谁还跟你去打阵地战、堑壕战? 重新开发一系列全新的小口径武器,不但劳民伤财,而且还自己给自己关上了军火出口的大门。归根结底,这是不思进取的、放弃进攻的、从根子上就错误的战略思想。因为他们只想过让敌人无法使用自己被缴获的武器弹药,却从未想过自己能不能使用缴获到别人的武器弹药! 丈夫是什么样的人?韩井云比谁都了解。要不是他这张破嘴,也不会在正师这个位置上原地踏步这么多年。想到跟他同期入伍的原G师政委,已经扛上将星担任军区空军副政委了,韩井云就忍不住的埋怨道:“荣海,你这个臭脾气为什么就不能改一改?这些话是你能说吗?万一传出去,你这个政委还干不干了? 除了吴F宪提拔的那位之外,空D师哪任政委没晋升为将军?荣海,不是我爱慕虚荣,非得当什么将军夫人。而是真不想看到你错过最后一个机会,留下终生的遗憾啊。” 不得不承认,韩井云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空D师这个曾经在朝鲜上空立下赫赫战功的王牌师,也算得上是一个将军的摇篮。不但走出过空军司令员,而且还走出过两任空军政委。可以说只要在政委这个位置上不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那早晚都能扛上颗璀璨的将星。 “井云,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我就是看不惯……” 不等王荣海说完,韩井云就板起脸来,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看不惯你也得憋着!等坐上那个位置后,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不想当将军的兵就不是一个好兵!何况他还是离将军一步之遥的空D师政委。王荣海长叹了一口气后,便换了个话题,若有所思的问道:“对了……你们卫生队是不是分去了个姓田的大学生新兵?” 田文建的一系列“壮举”,对卫生队来说是件大事。但不管他怎么操蛋,对担任着师政委的丈夫来说,却是件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件事怎么会传到他耳里? 韩井云楞住了,要知道如果丈夫顶起真来,那文启鸣和杨晓光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基层单位遇到这种事,向来是瞒上不瞒下,尽可能的在内部消化。如果丈夫真为了这芝麻点大的小事,找场站领导或直接找卫生队主官算账,那别人还不认为她韩井云在嚼舌头? “你怎么知道的?”韩井云想了想之后,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道。 “老吴昨天打电话告诉我的。”王荣海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后,说出了句令韩井云大吃一惊的话:“井云,我出面不太方便,你找个机会帮我提醒下文启鸣,让他对那个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田文建有点关系,韩井云是知道的。不然就场站康政委那火爆的脾气,早就把田文建关进警卫连的小黑屋了。但韩井云怎么也不敢相信,原则性那么强的丈夫,竟然会要求自己给文启鸣打招呼,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荣海,田文建的来头是不是很大?” “来头大不大我不知道,但他的身份却很敏感。”王荣海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是属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能把我们空D师搞得焦头烂额的那一种!” 这么难缠?韩井云更糊涂了,便急不可耐的催问道:“荣海,这又不是什么军事秘密,你就别给我卖关子了。” 王荣海走到沙发边,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大叠报纸,一边递给妻子,一边说道:“看完这些报纸上的照片,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报纸很多,有地方的、也有部队的,甚至还有《人民日报》和《解放军报》这样的顶级报纸。韩井云翻看完了两份后,赫然发现用红笔圈着的那些图片上,都有“华新社实习记者田文建摄”的字样。 令她更为震惊的是,报纸的时间跨度近三年。这就意味着田文建的政审材料都是假的,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看着妻子那副目瞪口呆的样子,王荣海凝重的说道:“地方上这两年被华新社拉下马的高官,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吴仁敏他们私下里都称之为‘现代东厂’。如果是明着来那就好办了,让宣传科好好的接待,然后再客客气气的送走。 可他通过这种方式进来,我们就陷入了被动。最糟糕的是,军务科还把他分到了问题最多的卫生队。如果他抓着一些小事无限放大,给我们在暗地里参上一本,那我们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还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虽然没什么实际权力,但却能给师里招来一拨接一拨的工作组或检查组。想到就那点人的华新社解放军分社还是正军级,韩井云顿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荣海,同名同姓的人很多,你们是不是搞错了?”韩井云沉思了片刻后,心存侥幸的问了一句。 “错不了!”王荣海摆了摆手,哭笑不得的说道:“他在我们这里是个新兵,可出了大营门,那就是龙江市委高书记的座上客了。”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上层的政治斗争有多激烈,韩井云就算没见过也有所耳闻。所以她很直接的以为,田文建应该是哪一派系的大佬,派来空D师整黑材料的阴险小人。不然也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混入空D师来捣乱。 想到这里,韩井云连忙问道:“荣海,这件事你向柳副司令汇报了没有?” “没有。”王荣海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这件事太蹊跷了,具体情况没有搞清楚之前,还是先保密的好。” “那许师长知不知道?”韩井云接着问。 “也没有告诉老许,省得他分心。” 得知丈夫并没有轻举妄动,韩井云这才放下心来,并若有所思的说道:“我说怎么看他都不像一个新兵呢?原来是这么回事。荣海,你有没有什么应对方案?” 王荣海站了起来,一边穿上军装准备去上班,一边苦笑着说道:“整又整不得,赶又赶不走,比咱家那疯丫头还难缠,你说我能有什么应对方案?现在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眼睁睁的看着他在眼皮底下使坏。” 空D师的荣誉,直接关系着丈夫的前途。韩井云权衡了一番后,颇有女中豪杰之风的说道:“什么都不做,那就太被动了。荣海,这件事就交给我了。” 妻子的为人王荣海是知道的,哪怕是对他有成见的段副政委,见着韩井云后都会由衷的叫声“韩大姐”。她又正好在卫生队工作,完全可以不显山、不露水的搞清其来意。 “夫人出马,一个顶俩!老婆,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王荣海回过头来,哈哈大笑道。 第十七章 吹灯拔蜡 星期一上午,卫生队非常忙碌。与机场里其他单位一样,文队长和杨教导员早早的就把大家召集到食堂,召开“热烈”欢迎新同志的欢迎会。 看上去有点多此一举,但这却是空D师的老规矩。虽初来乍到,但“威信”已盖过杨教导员,直追文队长和韩主任的田大记者,自然免不了一番自我介绍。从文队长和杨教导员命令下那稀稀落落的掌声中可以听出,田文建是多么地受战友们“欢迎”。 新兵的工作怎么安排?卫生队有卫生队的套路。在食堂帮厨快帮成一级厨师的俩卫生员,早已对新同志的到来望眼欲穿。 正如众人所预料的那样,与田文建同期入伍的俩“战友”,当仁不让的接过了炒勺,从今天起就要在炊事班老班长的调教下,继地方老百姓转变成合格军人之后,在今后的一年里,要完成卫生员到炊事员的第二个转变。 人生不得意十之**!新兵连想去炊事班帮厨都没机会,现在想穿白大褂却围上了黑围裙。看着俩急于跟自己划分界限的“战友”,那副失落到极点的样子,田文建真想浮一大白。 在江管理员铿锵有力的宣读完关于给予田文建严重警告处分地决定后,两位“战友”的心里才稍有了点平衡。而文队长对田文建队部文书的任命,以及杨教导员代表党支部对其支委的任命,不但让俩“战友”想痛骂老天不公,连军官在内的大部分人都为之一片哗然。 这是党支部和队部的决定,不管理解不理解,服气不服气,众人都得接受这一匪夷所思的事实。当然,他们也不是一无所获,这一课让他们明白了“干的不如看的,看的不如捣蛋的”真正的含义。 队长和教导员重申了整顿的重要性后,空D师龙江场站卫生队历史上最为黑暗的一次会议才宣告结束。 拜新科文书兼支委田文建所赐,除值班人员外,卫生队上下几十号人在休养所姜所长、康复所古所长、防疫所林所长、药房韩主任以及志愿兵司务长黄得胜的带领下,热火朝天的搞起了各包干区内的卫生。 场站康政委的指示可不能开玩笑,杨教导员对此可以说是高标准、严要求。令众人愤愤不平的是,等他们把卫生搞完了后,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田文书,还会随同文队长、杨教导员和江管理员检查验收。 搞卫生搞得灰头土脸的于小梅,想到散会时田文建那小人得志的样子,就是一肚子的火。越想越冤,越想越不服气的她,干脆扔掉手中的笤帚,气呼呼的说道:“护士长,队长和教导员是不是糊涂了?我看这些活应该全让那姓田的干,凭什么让我们给他擦屁股?” “吃了那么大一亏,还不长记性?”护士长贺兰放下手中的抹布,苦笑着提醒道:“他现在可是咱卫生队的重点保护对象,你还是不要再招惹他的好。” 从小到大说一不二的小辣椒急了,使劲跺了跺脚,气急败坏的说道:“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去场站找领导给评评理,就不相信治不那个王八蛋。” 粗口都暴了出来,贺护士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忙跳下了窗户,严肃的告诫道:“小梅,洗胃那事还没完呢!你可得冷静点,别再给队里添乱了。” 从没受过这么大委屈的于小梅,哇的一声就哭开了。隔壁的姜所长和张军医连忙跑了过来,想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卫生队正值多事之秋,可不能再出一点问题!得知于小梅为什么痛哭后,姜所长连忙做起了他最不擅长的思想工作。 感觉自己比窦娥还要冤,哭得梨花带雨的于小梅,不但一句劝都没听进去,而且还有请假回家搬救兵的倾向。 “小梅,你爸离咱这几千公里,不但跨军种,而且还跨军区。远水解不了近渴,他能解决什么问题?”姜所长顿了顿之后,继续劝道:“再说到你爸那个级别的领导,能违反原则为你出头?能不顾身份为难一个新兵?” 姜所长苦口婆心的说了那么多,就这一句被于小梅听进去了。小丫头沉思了片刻,随即又有了个主意:“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姜所长,我要打请调报告。” “你想哪儿?” “只要不在卫生队,调我去哪儿都行。” 姜所长耸了耸肩,苦笑着说道:“这事你得找教导员,跟我说没用。” 被于小梅拒绝过无数次都没丧失信心,仍然屡败屡战的外科军医张俱震中尉,哪能看着梦中情人就这样离去?对他来说只要于小梅在卫生队,那近水楼台的他就有一线机会。如果于小梅离开了卫生队,在这个狼多肉少,竞争对手如云的空D师,那他可什么机会都没了。 这或许是个英雄救美,不!应该是为美女出气的机会。张俱震眼前一亮,便信誓旦旦的说道:“小梅,你等着,看我怎么给你出这口气。” “就你?”看着瘦不拉叽、整个一营养不良的张俱震,于大美女表示严重的怀疑。 张俱震当然知道他不是田文建的对手,便运用迂回战术,故作神秘的说道:“他就一新兵蛋子,我这中尉军官怎么能跟他动手吗?不过你放心,对付他我有的是办法。” 病急乱投医的于小梅,也不管张俱震够不够男人了,便忍不住的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他不是支委吗?既然是支委就得给我们解决实际困难。小梅,我们中午就………”张俱震终于找到了个表现的机会,在小辣椒耳边,眉飞色舞的嘀咕起来。 “这个办法虽然不够解气,但也能让他难堪难堪。”于小梅擦干了眼泪,破涕为笑道:“张俱震,没想到你还有一肚子坏水,不过我喜欢,今天中午就看你的了。” 我喜欢!这四个字让张俱震一阵悸动,顿时慷慨激昂的说道:“没问题,你就瞧好吧!” 看着张俱震屁颠屁颠跑出去准备搞串联的样子,姜所长扔了句“我什么都没听见”后,便抓起了拖把,回隔壁继续干他的活。 “我也是!”护士长贺兰反应了过来,连忙抓起抹布,继续擦起了窗户玻璃。 …………………………………………………… 严格意义上来讲,只有基层连队才有文书这个编制。像卫生队这样的营级单位,只有管理员(或称助理员或协理员)。可以说这只是文队长的权宜之计,根本没有军务部门的正式命令。 在像警卫连那样的基层连队,文书一般兼任军械员。在负责连部日常事务的处理,以及有关文件和材料整理、归档的同时,还得负责分发、登记和管理全连的武器、弹药、器材和军械装具。 文字性的工作有江国华管理员负责,卫生队又没有配发武器弹药。就算去场站司令部或政治处领文件,以及去通信营值班室拿报纸的任务,文队长和杨教导员都担心他闯祸,依然由护士值班室的卫生员负责,这导致田文建成了卫生队唯一的闲人。 令田文建啼笑皆非的是,队部还在杨教导员的对面,给他准备了一张破旧的办公桌。除了看书橱里那寥寥无几的书,以及报架上三天前的报纸外,田文建发现只能把笔记本电脑拿来,打单机红警消磨时间了。 被软禁在队部里的田大记者,竟然怀恋起了新兵连炊事班的日子。至少说那里还有台破电视,还能比别人多吃几块肉。 打还是不打?新官上任一个上午,田文建就这么摆弄着手机,犹豫该不该打这个电话。这一切自然逃不过杨教导员的法眼,见快到吃午饭的点,杨晓光便提醒道:“要打就赶快打,打完了把手机给我收起来,被人看到了影响不好。” 被关进海原市公安局看守所前,原来那爱立信手机就被警察搜走了。姐夫刚把他从看守所里捞出来,就穿上了这身军装。新兵连三个月能躲在炊事班洗菜做饭,不需要参加训练已经很不错了,自然也打不了电话。这导致田文建已跟在江城读大三的女朋友,整整断了近四个月的联系! 并不是说这四个月里,连一个打电话的机会都没有,而是田文建不知道怎么对女朋友小娜解释这一切。 从风光无限的华新社记者,到人见人厌的诈骗嫌疑人,再到现在这大头兵,小娜能接受这眼花缭乱的变故吗?这让田文建很痛苦,甚至比刚得知永远都没机会当一名正儿八经的华新社记者时还要痛苦。 是好是散,总得说一声吧? 思前想后,田文建还是下定了决心,冲教导员他们点了点头,一边走出办公室,一边拨通了经贸大学204寝室的电话。 “喂,204宿舍,请问你找谁?”这是小娜死党夏琳的声音。 田文建深吸了一口气,忐忑不安的说道:“夏琳,我田文建,小娜在吗?” “我的天了!田文建,你还活着?” “活着,活蹦乱跳的活着。” 十几秒后,一个让田文建魂牵梦萦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四个月,整整的四个月,你都去哪儿了?田文建,你知道人家都担心吗?说消失就消失,连个电话都没有,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听着电话那边的哭声,田文建心如刀绞,连忙哽咽着回道:“对不起,小娜,我……” 田文建还没说完,手机就传来了急促的嘟嘟声。 挂了,那边挂了!田文建连忙拨了过去,不通,还是不通,就是没有人接。就在田文建急的要摔手机之时,电话终于通了。 “你现在在哪儿?这段时间都干什么去了?” “小娜,我现在在龙江,这几月也都呆在龙江。不是我不想给你打电话,而是我这边实在打不了电话。你放心,我现在已经安顿下来了,不但可以打电话,一有时间还可以回省城去看你。” “编!你就给我编吧?你同事说你去了京城学习,你现在却告诉我在龙江。田文建,你能不能说句实话,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田文建急了,连忙说道:“小娜,你听我解释,我真有不得已的苦衷。跟你说实话吧,我参军了,部队就在龙江。不相信你现在就过来,看看我是不是在当兵。” “当兵……你能不能编像一点?田文建,想跟我分手就明说,我撑的住。” “真不是你想的那样。”见教导员从队部里走了出来,田文建咬了咬牙,继续说道:“小娜,我对天发誓,就对你一个人好,就围着你一个人转,就像地球公转似地。” “这些甜言蜜语留着跟别人说吧,田文建,经历了这一次,我怕了,也累了,咱们到此为止吧。”说完之后,电话里又传来那讨厌的忙音。 田大记者也有少爷脾气。别看他二皮脸似的哄姑娘开心,任女孩怎么踩也不会说个不字,那是在他高兴的时候。作为老田家的独苗,从小被惯着长大,田老爷子在革命问题上立场坚定,对孙子却是溺爱的完全没有原则。 小时候去邻村偷瓜,几个小孩被人家拿竹杆狠抽了一顿。田文建被杆子戳到了眉毛上,等回家老爷子一看孙子眉骨那肿了,气得要抓镰刀跟人拼命,还是田文建他爸使劲拉住,才没酿成血案。 田文建就是这么被惯大的,万事顺着他的意,直到上大学时才学会了迁就别人。 分手就分手,有什么大不了的!对此早有心理准备的田文建,对着面前那棵小树,就是狠狠的一拳。 “失恋真可怕,连田大学生这样的人都不爱红妆爱武装了!”大致听出点什么的杨教导员走了过来,看了看田文建的右手,不无幸灾乐祸的笑道:“手没事吧?要不去前院让姜所长看看?” “吃饭!”田文建给了杨教导员个白眼,随即头也不回的往食堂方向走去。 见江国华也从队部里走了出来,杨教导员就指着田文建的背影,异常严肃的说道:“管理员,这段时间要盯紧点,那小子刚失恋,千万不能让他再惹事。” 第十八章 荒诞不经 在卫生队食堂用餐,必须要做好几个缺一不可的心理准备。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首先绝不能对伙食标准期望太高。菜里能见着两根肉丝,偶尔能吃上炒鸡蛋已经是很不错了,别指望能吃上大鱼大肉。当然,鸡腿大排也不是永远都没有,那要等到每月二十五号发工资或津贴时,才能一饱口福。 其次,不能对饭菜口味的要求太高。入伍近十二年的志愿兵白信生,在担任炊事班长兼首席大厨前,只是一名未经权威部门认证的江湖牙医。从专业的角度上来分析,那就是他只能保证食物可以被牙齿咀嚼,而无法顾及到你味蕾的感受。 再则,打饭之前必须抢到一个距墙壁最少60厘米的位置。不然一阵轻风刮过,墙上那斑斑驳驳的白灰,将成为你碗里的新作料。 最最重要的是,不管吃饭前、吃饭间还是吃饭完后,都绝不能往里侧的窗户外张望。因为外面那发出淡淡恶臭的污水沟,以及旁若无人、追逐打闹的老鼠,会让你失去最后那点食欲。 但不管怎么说,在杨教导员、黄司务长、白炊事班长的共同努力下,虽然菜的质量和数量不怎么样,但饭还是管饱的。而且大木桶里的勾兑汤是无限量供应,菜不够时还有早饭剩下的腌萝卜条。 在吃喝方面,山里长大的田文建还真不讲究。对他来说只要干净就行。就算哪天馋了,还可以跑到军官家属们在军人一条街开的小吃店里自我改善下伙食。 卫生队食堂没有冰箱,除了坛子里的腌萝卜条之外,基本上没什么过夜菜。加之白信生在内的三名炊事员都学过医,虽然用餐环境不尽人意,但饭菜卫生还是能得到保证的。 田文建走进大食堂时,提前吃饭的六名值班人员已经在洗碗。从电视和碗橱两用的柜子里取出饭盆,在条桌上那大电饭煲里盛了两勺饭后,田文建就坐到了一张已摆上汤菜的方桌边,等人坐满了再吃。 韭菜炒鸡蛋、炒雪菜、蒜蓉青菜、麻辣豆腐!田文建刚看明白大厨们今天的杰作,“战友”们就三三两两的捧着饭盆坐了下来。 “饭前一支歌”这个科目是没有,要唱那就不是卫生队了。 围坐在六张大方桌边的干部战士们,时不时的偷看田文建一眼,或与周围同事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所有人就这么等着,等队长或教导员的一声令下,就可以抓起筷子开动。 领导就是领导,连吃饭都是最后一个才到。见田文建那桌空空如也,其他桌上却挤成了一团,刚走进食堂的杨教导员,就给正与韩主任聊天的文队长使了个眼色。 “田文建,你坐到我们这桌来。”文启明回头看了一眼,立即招呼道:“又不是坐不下,你们挤什么挤?护士长、林永,你带他们坐那一桌去。” 饭菜虽然一样,但级别却有着天壤之别。虽然因失恋而憋了一肚子的火,但田文建还是不想破坏气氛,便捧着饭盆来到了全是校官的这一桌。 “小田,来,坐我这边。”见田文建走了过来,韩主任满面笑容的打起了招呼。 韩主任的爱人是谁?刚来卫生队三天的田文建当然不知道。杨教导员不会跟他说这些,其他人更是视他如洪水猛兽,甚至还期盼着田文建不长眼,早点得罪上韩主任,好让王政委来收拾他。 虽然韩井云扛着上校军衔,但却没有一点架子,自然而然地获得了田文建的好感。 “谢谢韩主任。” “吃饭吧!”田文建刚刚坐下,杨教导员就大手一挥,示意众人开始吃饭。 杨教导员的话音刚落,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隔壁桌上率先传来了敲盘子声,紧接着,敲盘砸碗的声音在食堂响成一片。 在于大美女的鼓励下,张俱震站了起来,指着桌上的饭菜,阴阳怪气的喊道:“天天青菜豆腐,当我们是出家的吗?人家气象台不是鸡腿就是大排,凭什么我们天天吃糠咽菜?” 伙食问题是卫生队的火药桶,一直以来就缺少根导火索。就算没有事先串联,没有田文建这档子事,早晚也会爆发出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对此早就不满的干部战士们,一个个站了起来,七嘴八舌的喊道:“是啊!凭什么我们就吃这些?” “伙食费肯定是被贪污了,一定要查查!” …………… 群情激愤,一发不可收拾。看着官兵们摔盘子砸碗的样子,文启鸣的头都大了。作为卫生队队长,他真不知道该对官兵们怎么解释。大部分人又都是军官,他更不能像基层连队那样强压下去。 事实上因为伙食太差,已经出过很多次事了。每到老兵退伍前的那个月,有恃无恐的老油条们不是砸食堂,就是去砸队部。原因很简单,其他单位都是好酒好菜的伺候着,生怕出事。而卫生队就算提高了伙食标准,也就是其他单位的平常水平。 但像今天这样,由军官们挑起却是头一次。一时半会儿间,心中有愧的文启鸣还真有点束手无策。 若是其他事情,就算不给队长和教导员面子,大家也会先看看韩主任的脸色。但涉及到自身利益,也就豁出去闹一闹了。反正理都在他们这边,再说法不责众,上面就算想处理,难不成还能处理所有的人? “太搞笑了!这算不算是哗变?”田大记者乐了,放下手中的碗筷,饶有兴趣的看起了热闹。 教导员刚来,可不能让他成为众矢之的。万般无奈的文启鸣,咬了咬牙,喊道:“都别闹了!不就是想改善伙食吗?没问题。晚上都到我家去,让你们嫂子给做点好吃的。” 惟恐天下不乱的小辣椒站了出来,说道:“队长,你就算了吧。你能管我们一顿,还能管我们一年?你家那条件我们又不是不知道,都去你家吃一顿,嫂子和晨晨就得饿俩月,别打肿脸充胖子了。” “小梅说的对,我们公私分明,就事论事。”张俱震昂首挺胸的走了过来,指着厨房边观望的司务长黄德胜和炊事班长白信生,一幅义愤填膺的样子:“队长、教导员,士兵们的伙食费都一样,我们的伙也都交了。他们就让我们吃这些,说没有问题谁信啊?” 卫生队的问题很麻烦,麻烦得连师站两级领导都不愿意去碰!韩井云可不想惹火烧身,如果在平时,她会找个理由避之大吉。但看着田文建那副似笑非笑样子,不得不站了出来,问道:“张俱震,你们想怎么样?” 张居正,竟然还有人叫这个名字!田文建忍不住的多看了两眼,随即失望的摇了摇头。暗想就他还敢叫张居正,也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虽然早有破釜沉舟的心理准备,但面对着空D师第一夫人,张俱震的双腿还是控制不住的直打颤。 “韩……韩……韩主任,不……不是我们想闹事,而是这……这件……这件事有问题。”张俱震咽了下口水,支支吾吾的说道:“您……您也知道,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队长既然解决不了,那我们只……只能找党支部。” 话入正题,已将火引到田文建身上的张俱震,胆子一下子大了起来,继续说道:“作为党员,我有权向支部委员会纪检委员反映问题,并请他给我们个满意的答复。” 搞来搞去,原来是冲着田文建来的。文启鸣、杨晓光二人松下了一口气,不过也被张俱震这一出搞的哭笑不得。让一个新兵去查炊事班长、司务长乃至主管后勤的教导员,亏他们想的出来的! “田支委,你是纪检委员,你给我们做主吧!”张俱震刚刚说完,于小梅的死党刘亚琴就嚷嚷道。 后面的一个卫生员,干脆站到凳上,冲田文建喊道:“田文书,你那么有能耐,该不会是怕了吧?” 还是门诊的吕军医有文化,一边从人缝里挤了进来,一边冷嘲热讽道:“一会是田支委,一会是田文书,支委……文书,我看干脆叫田支书算了!” 太有创意了!众人顿时哄笑了起来。连韩主任都忍俊不禁的捂着嘴,生怕笑出声来。 田文建刚刚失恋,怕他又闹事的杨教导员,正准备站起来说两句,就被韩主任给拉住,并摇头示意他静观其变,想知道田文建有几斤几两,能不能化解这一切。 这帮孙子,不给点颜色他们瞧瞧,不知道我马王爷长三只眼!田文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走到了文质彬彬的吕军医身边。见身材高大且恶名远扬的田文建盯上了自己,吕军医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怕什么怕?我又不会吃了你。”田文建一把将他揽了过来,若无其事的说道:“田支书……你给我取的这个绰号倒挺贴切。我父亲就是村支书,我叫田支书也算得上是子承父业。” 田文建随即放开了吕军医,一边环视着众人,一边似笑非笑的说道:“大家不就是想改善生活吗?没问题!两分钟,给我两分钟时间,我马上就回来。”说完之后,田文建大步走出了食堂,往宿舍的方向跑去。 看着众人面面相窥的样子,杨教导员站了起来,声色俱厉的问道:“你们感觉有意思吗?是不是非得把田文建赶走你们才满意?” 祸水才东移到田文建身上,文启鸣可不想再次成为攻击目标,便插了进来:“教导员,我们还是看看田文建干什么去了吧?” 打扫了一个上午的卫生,还没顾得上跟文启鸣打招呼的韩主任,摇头笑道:“队长,要相信自己的同志,他说两分钟回来,我们就等他两分钟。” 田文建的事情还没有下文,司务长黄得胜和炊事班长白信生又不答应了。二人脸色铁青的走了过来,异常坚决的说道:“教导员,这个司务长我不干了。” “教导员,我也不干了!”白信生可不认为大家是在针对田文建,一边摘下袖套,一边咬牙切齿的说道:“年底我就要专业,我要请假回去跑工作。” 文启鸣急了,咆哮道:“有了一个田文建还不够,你们还给我添乱。想撂挑子?……没门!” 这俩人有没有问题,杨教导员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连忙和声细语的劝说道:“得胜、信生,你们都是卫生队的老同志了。已经任劳任怨的干了这么多年,就更应该站好最后一班岗。你们要回去跑工作的事情,我和队长都已经考虑到了。等有了合适的人选,我立即放你们走。” 这时候,田文建左手抱着白床单,右手抓着瓶插着根毛笔的墨汁走了进来。 “你,过来!帮我把桌子收拾收拾。” 被捆过一次的卫生员小郑,被田大记者瞪的直发毛。连忙走了上去,手忙脚乱的收拾了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田文建现场表演了一手漂亮的行书。最后一个字写完后,田文建便扔掉毛笔,顺手将身后的张俱震揪了过来。 “你叫张居正是不是?希望你能对得起你这个名字。”田文建转过身来,一脸不屑的笑道:“大家不是想吃大鱼大肉吗?那就举着这标语跟我走,咱们去师部大楼前喊二十分钟口号,然后再静坐半个小时,那所有的问题就都解决了。” “我要吃肉”!看着床单上那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文队长等人暗笑了起来。 见众人没了动静,田文建冷笑了两声后,继续说道:“跟我走啊!都愣着干什么?一毛二、一毛三、我呸!连点血性都没有,全他妈的怂包!” 举着‘我要吃肉’的标语游行,去师部大楼前喊口号,那不是找死吗?你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我们能跟你比吗?田文建这尖酸刻薄的辱骂,把众人气得七窍生烟,但又说不出什么来。 还是张俱震的脑子转得快,一边挣扎着想摆脱田文建的控制,一边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不怂包,那你去喊口号静坐给我看看。” “张大丞相,好像是你对伙食不满意的吧?”田文建弯下腰来,从凳子上捡起他那军官大檐帽,帽舌头朝后的给他戴上,并似笑非笑的说道:“这好说,你是官我是兵,我可以替你跑一趟。不过你要在床单上签个名,感觉毛笔字拿不出手,按个手印也行,怎么样?中尉同志。” 恶人还得恶人磨!文启鸣赫然发现田文建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有他在,就不用再担心官兵们嫌伙食太差而闹事了。 令众人刮目相看的是,田文建并没有穷追猛打下去,而是松开了张俱震,并意味深长的说道:“也许我们吃的没有其他单位好,但我知道正常人家也不是天天都大鱼大肉。那些艰苦朴素的大道理是教导员讲的,从我口里是说不出来。当然,我也没那个资格。 我想告诉大家的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前,美军军官的待遇大体上与你们现在相似。国家对国防的投入很少,军人的地位也很低。但还是有少部分军官挺过来了,二战期间,他们成为美军的中坚力量。 我说几个大家耳熟能详的名字。巴顿……自己掏钱维修坦克,完成了美军最早的装甲部队训练;马歇尔……优异的服役业绩,却让他扛了11年的少校军衔。他考虑退出军队,是他母校校长以‘你是我们这个工厂里生产出来的最适合于军队的产品’为由而把他留下的;布莱德雷,家境平寒,在西点军校任少校教官时,周末都要偷偷到建筑工地打工,以贴补家用。” 田文建点上根香烟,深吸了一口后,淡淡的说道:“事实上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不但有赫赫有名的将军,甚至还有穷的连饭都吃不上、连病都看不起的总统!比如起草《独立宣言》的杰弗逊、第五任的詹姆斯-门罗、第七任的安德鲁-杰克逊、第十一任的詹姆斯-诺克斯波尔克、第十三任的米勒-德菲尔莫尔等等。 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感觉很讽刺?不管你们是针对我个人,还是真的针对饭菜,我都感觉很可笑,甚至感觉很失望。因为你们是军官,是我曾经尊敬过的号称最可爱的人!” “啪,啪,啪!”田文建的话音刚落,杨教导员不由自主的鼓起了掌来。紧接着,文队长、韩主任、姜所长等人也送上了热烈的掌声。 ……………………………………………………… PS:这两天家里很忙,每天只能一更,四天后恢复正常更新,敬请读者大大们见谅。 第十九章 节余、结余 造反事件虽然不了了之了,但却给文队长和杨教导员敲响了警钟。wWw、表面上来看是张俱震在针对田文建,但何尝又不是在借题发挥呢?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杨教导员,当机立断的提出召开支委会,研究伙食这迫在眉睫的问题。 既然召开支委会,自然少不了刚发过威的田大记者了。尽管他清楚的明白自己只是个摆设,但还是不得不关掉笔记本电脑,出席他参军以来的第一次党务会议。 走进队部办公室后,田文建才知道药房韩主任、休养所姜所长也是支委。这么严肃的会议,杨教导员可不会让田文建来记录,而是与往常一样由姜所长作笔记。 随同文字记者采访过省军区两个基层连队,以及J省武警总队一个消防中队的田大记者,对连队伙食到底是怎么回事,并不是一无所知。 在他看来,军人的伙食费标准的确是有点低。但不管怎么说,如果伙食费用到实处,那吃饱吃好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可事实上伙食费却很难落到实处,战士们能吃到60%已经很不容易了。 首先,基层连队的办公经费非常少,只能打伙食费的主意。同时基层连队还要搞伙食费节余,说是留着用来节日加菜,包括他们养猪种菜的收入在内,大部分却都被挪用作领导的招待费。 令田文建啼笑皆非的是,这种吃兵血的恶劣行径,还被美名其曰为“培养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精神”,甚至于还成为了先进连队评比的主要内容之一。 田文建就亲眼见过省军区的一个百人连队,一年的伙食费节余高达十三万!要知道他们一年的伙食费还不到二十五万,这不明摆着是从战士们嘴里抠出来的吗? 巨额招待费和节余这两个大头先放在一边,在具体的落实中还会出现问题。摊上一个爱占便宜的领导,家里没有了柴米油盐都会给司务长电话,这个钱很显然是收不回来的; 最后就是采购的手脚不干净,不但在采购时吃回扣,还会把在服务社购买的诸如洗发水、香烟、洗衣粉、内衣等个人物品,以粮油蔬菜的名目记到连队账上。 军人服务社是养随军家属的部门,卖的东西本来就比外面贵,对她们来说有权采购的都是上帝,经济利益驱使下,对这些不正之风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此外,军官交伙也有猫腻。按照部队的相关规定,基层连队的军官需要交纳一小部分伙食费,其余部分由单位补贴。 这个“单位”就很模糊了!既可以指上级部门,也可以指本单位。一些“政治合格”到极点的连队主官,为了给上级领导分忧,干脆就把这笔开支接了过来。可本单位的钱本来就是伙食费结余,说是单位补贴了军官们的伙食费,到头来却还是在占士兵们的便宜。 不得不承认汉语的博大精深,竟然能在财务术语“结余”之外,创造出来“节余”这个节约后剩余下来的专用名词,而且还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账目、报表,乃至红色抬头、大印结尾的表彰文件里。 卫生队是属于哪一种类型?自认为对部队十分了解的田文建,还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卫生队既不属于伙食军官自理的机关,也不属于一般的基层连队。如果几十号军官都占那十几名战士的便宜,那炊事班只能顿顿熬稀饭了。 侵占士兵伙食费的行为积重难返,以至于都成了部队的“优良传统”。田文建并不认为开个支委会就能解决问题,不然还要总书记和**干什么? “各位,刚才的事情大家都看到了。如果再不提高伙食标准,那部队就很难带了!”就在田文建神游千里之时,忧心忡忡的杨教导员打开了话匣子。 文启鸣的行为与昨晚是判若两人,掏出他那包红塔山后,见田文建却叼着大熊猫,就毫不犹豫的连盒子都抓了过去。不但自己享用,而且还不拿自己当外人似地散发了起来。 “光顾着占便宜,你倒是说句话呀?”杨晓光哪有心情抽烟,摆了摆手后,心急如焚的说道。 “能有这个标准已经很不错了。”文启鸣长叹了一口气后,苦笑着说道:“老杨,不怕你笑话,我现在是看见吴思明(军需股股长)就绕着走,生怕他逼我还债。那个大包裹一天不甩掉,那我们就只能继续吃糠咽菜。” 姜所长沉思了片刻,小心翼翼的问道:“韩大姐,药房那边能不能再想想办法?” 韩主任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去年欠医药公司的那笔钱如果再不还,人家就要把我们告上法院了。刨去那笔应付款,药房的节余都不够发工资。就算今天不开这个支委会,我也要找个机会跟队长谈谈,看能不能再去财务股想想办法。” 这哪里是支委会啊?分明是财务工作会议嘛。田文建反应了过来,啼笑皆非的暗叹道。 韩主任刚刚说完,文启鸣就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不行………!我是不会去财务股自投罗网了。前面欠的七十多万还没还上,他们是不会再借钱给我们的。” “伙食费超支二十多万,财务股那边又欠着七十多万!这么算下来,我们的外债已高达百万了。”杨晓光被这个数字惊呆了,怎么也不敢相信是真的。 文启鸣重重的点了下头,倍感无奈的说道:“阴天驼稻草,越驼越重。好在财务股没有跟我们算利息,不然我就要找根绳子上吊了。” “我们都成这样了,门诊的那些人还在嚷嚷着涨工资。”姜所长再也忍不住了,立即站了起来,咬牙切齿的说道:“队长,不能再拖下了。这些问题光凭我们自己解决不了,还是让站领导想想办法吧。” “你以为我不想啊?”文启鸣回过头来,沮丧着说道:“别说找站领导,我连周副师长都找过。可人家不是再研究研究,就是劝我再坚持坚持。队长当到我这份上,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业务上的事情杨晓光不想掺和,他关心的只是伙食问题。见文启鸣什么都解决不了,便转过身去,近乎哀求地说道:“韩大姐,其实改善伙食用不了多少钱,您是不是再想想办法?” 韩井云也是卫生队的一员,当然想为队里做点事情。但卫生队这个无底洞实在是太大了,就算她违反原则再给师财务科或场站财务股打招呼,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最多再借个万二八千的救救急,一个月之后还会是这样。 “教导员,或许你还不知道,这两年来,我已经干了不下五次拆东墙补西墙的事了。队长见着财务股的人要躲,财务股的人现在见着我也一样的在躲,这次我真帮不上什么忙了。” 见田大记者趴在那里若无其事的划乌龟,韩井云灵机一动,接着说道:“小田,你也是支委,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你们欠钱又不是我欠钱,关我什么事啊?田文建一楞,随即呵呵笑道:“韩主任,您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就一小兵,而且还是刚分来没三天的新兵蛋子。您问我,不是在对牛弹琴吗?” 文启鸣眼前一亮,看了看指缝里夹着的大熊猫,如同哥伦布见着新大陆似地,兴奋的说道:“韩大姐不提,我倒忘了班子里还有你这位神通广大的土财主。小田,你有没有办法从外面帮队里借点钱?不用多,十万八万就可以了,我保证两个月后就连本带息的归还。” “队长,你有没有搞错啊?”田文建被文启鸣这大言不惭的请求搞懵了,便郑重的说道:“第一,我只是个每月拿45块津贴的小兵,没有任何义务去帮你借钱;第二,本人家境贫寒,还真没有一个有钱的亲戚朋友;第三,从你们刚才地谈话中发现,你的信用非常之低,就算我家是开银行的,也不会借一毛钱给你。” 问一个新兵借钱,一开口还是十万八万,这也太离谱了!这个文启鸣还真不是一般的不着调,杨晓光连忙插了进来,说道:“小田,队长是在跟你开玩笑,千万别当真。还有,今天会议的内容要保密,如果传出去我拿你是问。” 家丑不可外扬,何况这还不是一般的家丑。一旦传开了,卫生队不天下大乱才怪!孰轻孰重,田文建还是明白的,立即保证道:“教导员,这一点你尽管放心。就我这人缘,就算想说也没人听啊。” 第二十章 各取所需 田文建的保证是让杨晓光放心了,但韩井云的心情却沉到了谷底。在她看来田文建要么不泄露,一泄露就是泄露给高层,就会给空D师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毕竟田文建的身份太过敏感,处心积虑的混进空D师,说他没有不良企图谁信啊? 空D师那么多单位,他偏偏就被分进了毛病窟窿一大堆的卫生队。此时此刻的韩井云,连杀了军务股那帮人的心都有了。 不行,不能让这个阴险小人得逞,一定要想办法把他卷进来。 韩井云权衡了一番后。终于打定了主意,郑重其事的说道:“队长,教导员,小田虽然是战士,但他也是支委。我认为有必要给他介绍下具体情况,大家都了解了情况,才能集思广益,才能共度难关嘛。” 田文建有多么难缠?文启鸣和杨晓光不知道。但他们却知道田文建有背景有后台,如果他在一知半解的情况下,跟背后的那个大人物乱嚼舌头,那后果就严重了。 想到这些,文启鸣重重的点了下头,简明扼要的介绍道:“事情其实很简单,卫生队主要的问题,就是门诊那十六个编外职工。她们是六年前随军家属中的一部分,师里实在安置不了了,就塞给了我们卫生队。那时候门诊效益好,养十几个人虽然有点吃劲,但也能维持的下去。但因为方方面面的原因,门诊的效益是越来越差,那十几个人就成了我们的负担。 一转眼六年过去了,她们的丈夫不是机务大队高级技师,就是副团职以上的政工干部。同时,她们对这份工作也很珍惜,工作表现非常好,从不迟到早退,更不会犯什么错误,让我们实在找不出赶她们走的理由。 这么一来,我们的日子就难过了,不得不拆东墙补西墙的给她们发工资。开始是用队里的节余填,节余填完了就挪用卫生经费,卫生经费不够就打伙食费的主意。总而言之,为了给她们发工资,我们是想尽了办法。” 十几个闲人,就把卫生队拖成这样?明白了来龙去脉的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后,若有所思的问道:“队长,你为什么不去找地方民政部门想想办法?安置随军家属是他们分内的事嘛。” 不等文启鸣开口,韩主任就帮着解释道:“铁打的磨盘流水的兵,咱们师军官那么多,随军家属是刚安置完一拨,又一拨接了上来。再说地方现在的就业形势也不好,那些国有企业的下岗职工,已经把龙江市委市政府的领导搞得焦头烂额了。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他们哪顾得上我们的困难啊?” 军官的待遇本来就不高,如果妻子没有工作,那点工资甚至都不够养家糊口。难怪他们从上到下无,无一例外地跟当兵抢食了。 “队长,你这个维持会长当得还真不容易啊!” “谁说不是呢?”文启鸣终于找到了个知音,感慨万千的说道:“这几年来,辞职报告和转业报告我打了不下十回,上面硬是不批。还说什么我一天还不清债务,那我就得当一天的卫生队队长。整天忙活着找钱给别人老婆发工资,自己的老婆却没个工作!小田,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啊?” 田文建脸色一变,直言不讳的说道:“你是卫生队的法人,你不还,让谁还?人家开个诊所都能赚得盘满锅溢,你扛着解放军的金字招牌,却连十几个职工的工资都发不出来!队长,不是我田文建瞧不起你,如果让你这样的人转业到地方医院当院长,那你祸害的人就更多了。” “田文建,你是怎么说话的?”尽管杨晓光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还是严肃的呵斥道。 令田文建大跌眼镜的是,文启鸣不但没有暴跳如雷,反而点头说道:“我知道我不是块当官的料,这个队长也不是我要干的,这不是赶鸭子上架没办法吗?” “小田,你是地方高校毕业的高材生,眼界宽比我们这些长期封闭在部队里的人要宽。作为卫生队党支部的支委,咱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你也开动脑筋想想,看我们怎么才能摆脱眼前的困境?”韩主任转过身来,紧盯着田文建,一番真诚的不能再真诚的表情。 业务那边欠财务股七十多万,伙食费这边把十四个战士今后四年的饭钱都贴进去了,摊上这么一超级败家子,难怪师站两级领导不同意他转业呢!田文建想了想,苦笑着说道:“如果是地方医院,我们还可以宣布破产。可我们不是地方医院,就算想赖账都赖不成!各位,我看除了继续借贷之外,好像只能集体去买彩票了。” 正想方设法把田文建拖下水的韩井云,哪能就这么轻易的让他过关,便穷追不舍的说道:“小田,你能不能帮我们想个靠谱点的主意?” 卫生队门诊田文建还是进去过的,那是新兵连组织的身体复检时。在田文建看来,门诊的条件还算不错的,三层白色小楼,各科室看上去也有模有样。虽比不了县一级的医院,但比乡镇卫生院要稍强一点。 一个上午就被软禁怕了的田文建,经过一番权衡后,石破天惊的说道:“如果让我来打理门诊,一年少说也能赚个一百万。” 上钩了!韩井云一楞,随即站了起来,紧抓着田文建的胳膊,急切问道:“真的?小田,你说的是真的吗?” 田文建笑了笑,反问道:“韩主任,您认为我是在开玩笑吗?” “太好了!小田,我相信你。”华新社记者的能量有多大,韩井云是心知肚明,见田文建点了头,就斩钉截铁的说道:“队长、教导员,我认为应该给小田个施展才华的机会。” 都已经成这样了,再糟糕还能糟糕到哪儿去?已走投无路的文启鸣,毫不犹豫的答应道:“没问题!” 杨晓光被眼前的一切给搞懵了,连忙说道:“韩大姐、队长,这是不是太儿戏了?” 韩井云指着桌上那半盒大熊猫,意味深长的问道:“教导员,你认为抽这种烟的人,不值得我们信任吗?” “对对对,我们应该相信小田。”杨晓光反应了过来,顿时连连点头道。不过他与韩井云所想的不同,只是想通过“委以重任”的方式,让田文建去找昨天与他一起喝酒的“领导”化缘。 政委夫人、队长以及教导员都没意见,姜所长自然也不会反对,便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举手同意道:“我也没意见。” “等等,我还有几个条件。”田文建可不会学雷锋做好事,姜所长的话音刚落,便似笑非笑着说道:“第一,从今天开始,我要住到大营门外的门诊去,而且还要住单间;第二,我要绝对的行动自由,也就是说我不管去哪儿,都不需要请假; 第三,队里必须全力配合我的工作,任何人不能对我的决定有疑义。请大家听清楚,我说的是任何人!第四,财务股的债务和军需股的超支,半年内暂不归还,半年后视收支情况再定;第五,我需要两万块的启动资金,你们就去偷、去抢,也得给我准备好。” 这条件一条比一条苛刻,如果真答应了他,那他岂不是比队长还要牛?要知道队长出远门还得向站领导请假,就算想答应他,卫生队也没这个权力啊! “小田,我们这是部队,跟地方不一样。”杨教导员干咳了两声后,苦笑着说道:“你是不是……” 不等杨晓光说完,田文建就脸色一沉,有恃无恐的说道:“教导员,我知道这是部队啊!如果不是部队,我才不会管你们这些闲事呢。” 对韩井云来说,把田文建这个华新社派来的“阴险小人”,变成不在背后放冷箭的“自己人”才是第一位的,如果能借此机会让卫生队摆脱困境,那就更好了。反正除了他之外,上上下下都是自己人,难不成他还能把卫生队给卖了? 如果这些条件是普通士兵甚至军官提出来,那是过分到了极点。但华新社记者提出来,可就一点都不过分了。见田文建已经自投罗网,韩井云便当机立断的说道:“这些都不是问题,小田,从今往后,我们就看你的了。” 你只是个药房主任,你答应顶什么事儿?正急着回省城挽救爱情的田大记者,看都没看韩井云一眼,而是紧盯着文启鸣和杨晓光,想知道他们俩敢不敢答应。 天塌下来有政委夫人顶着,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杨教导员沉思了片刻后,点头同意道:“我个人是没什么意见,不过队里的财务状况这么糟糕,那两万块钱是不是……?” “既然小田这么有把握,那我也豁出去了!”窝囊了这么些年的文启鸣站了起来,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的存款虽然不多,但两万块钱还是拿的出来的。小田,等会我就让你嫂子去取钱,钱到了我就交给你。” 虽然与文启鸣相处的时间很短,对他的能力也很是不屑,但田文建还是认为文启鸣是个值得相交的性情中人。与之相比,杨晓光就要世故的多,说话做事都瞻前顾后,跟这样的人打交道比较累。 而韩主任刚才的表现,一下子颠覆了对她之前的印象。她虽然只是个药房主任,但却给人种出上位者的感觉,应该是个有大背景的人;至于休养所姜所长,连军人的气质都欠缺,也就是一穿着军装的普通医生。 见文队长信誓旦旦的要垫钱,田文建缓过神来,笑道:“谁是财务,那你就把钱交给谁。不管到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我都不会碰队里的一分钱,这是个原则性的问题。再说,我只是看不下去帮忙而已,又不是承包卫生队的门诊。钱不钱对我而言,根本就没任何意义。” “小田,说说你的计划吧,让我们也好有个准备。”韩主任坐了下来,饶有兴趣的问道。 田文建抬起头看了下挂钟上的时间,若无其事的说道:“计划我现在是没有,不过我有信心。各位领导,现在是下午一点,半小时后我要去江城,大概明天下午回来,门诊的事等我回来再说。” 众人被田大记者这番话给雷倒了,杨晓光更是脱口而出的问道:“小田,你该不是去找女朋友吧?” “教导员,你只猜对了一半,我这趟是公私兼顾。”田文建一边掏出手机,一边大言不惭的笑道。 只要不给空D师抹黑,你想去哪儿都行,最好永远都不用回来!韩井云可不管他是不是去找女朋友,甚至还微笑着说道:“小田,要不我找辆车送你去汽车站?不,直接送你去江城得了。” 田大记者摆了摆手,一边听着电话,一边指使起了政委夫人:“不用这么麻烦,韩主任,您帮我在门诊找个干净点的房间就行。” 韩主任要的是田大记者不使坏、文队长要的是赚钱还债、教导员要的是赚钱给官兵们改善伙食、田大记者要的是自由!就这样,一桩看似匪夷所思的交易达成了。 ………………………………………………… PS:不重生、不穿越,不**、不够爽!三哥只想写一本负责任的,不把读者大大们和自己当白痴的书。三哥是邪人,能看到这一章的你们是牛人!能给三哥点推荐票、收藏以及评价的是三哥的恩人~~~! 第二十一章 小露锋芒(上) 冒着挨队长和指导员批评的危险,精心布置的第二次“倒田行动”又一次遭到了滑铁卢。wWw,把司务长黄得胜、炊事班长白信生两位老班长得罪死了不说,还被那小子劈头盖脸的羞辱了一番。 想到面目可憎的田文建,这会还堂而皇之的坐在队部,参加自己这个有着四年军龄、两年党龄的少尉军官,都没资格参加的队党支部会议,于小梅恨不得找枪把他给蹦了。 “大学生怎么样?大学生也是新兵蛋子。要是在辽阳军区,本姑娘拍不死你就不姓于!”贺护士长刚换上白大褂走进值班室,就见于晓梅紧握着注射器,在那里愤愤不平的嘀咕着。 不知道是因为医疗经费被文队长挪用去发了工资,还是因为上级下拨的经费本来就不够,卫生队到现在还在使用地方医院近乎绝迹的玻璃注射器。贺护士长甩了甩刚洗过的手,一边用纱布捆扎注射器准备送去消毒,一边摇头笑道:“小梅,你跟一战士置什么气啊?值当吗?” 小辣椒转过身来,气呼呼的说道:“兰姐,我就是不服这个气。你看他中午在食堂那小人得志的样子,搞得自己像个圣人似地。” 护士长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后,若有所思的说道:“我琢磨了一个中午,发现他说的也不是完全没道理。小梅,不是兰姐我说你,你们中午的确闹得太过分了。别人我不知道,但两个老班长我还是了解的,他们根本就不是那种爱占便宜的人。” “那为什么我们的伙食这么差?” “小梅,队里也有队里的难处。”在卫生队干了近八年的贺兰,长叹了一口气后,无奈的说道:“咱卫生队风光的时候,师站领导对我们是有求必应。现在没落了,谁也不愿意往我们这里走一步。卫生科干得更绝,不但把两个团的航医室和干休所的卫生室收了回去,甚至还克扣军区空军卫生处拨给我们的药品和经费。” 航医室和干休所的卫生室,不是为飞行员服务就为老干部服务,都是经费和药品充足的单位。这三块大肥肉被人家硬生生的割走,医疗经费再被主管部门截留,只出不进的卫生队还能有什么前途? 她们可不知道这是师部的无奈之举。如果不这么做,那穷途末路的文启鸣,还不把那点好药折现了去发工资,那点本来就不多的经费挪用去还债?能一下子填满那个坑也行,可卫生队已进入了恶性循环,三四十万扔进去连个响都听不着,最后不但会影响到飞行员的医疗保障,而且还会把那些谁也惹不起地老干部搞的怨声载道。 “真没想到梁贵山原来是个白眼狼!”想起经常来检查工作的师卫生科梁干事,竟然会干出这样的事,小辣椒就没有了上下级观念,愤愤不平的说道:“下次他再来咱卫生队时,我一定要找个机会刺刺他,提醒提醒他是从卫生队走出去的人。” “他早忘了!”贺兰是见证过卫生队主官交接的老人,小辣椒刚刚说完,便一脸不屑的说道:“卫生队风光时,他上蹦下跳的想当队长。见卫生队不行了,他又托关系找门路推掉已内定的任命。说出来你都不敢相信,那时还是康复所所长的文队长,得知自己被任命为队长后,怎么都不敢相信是真的,竟然还跑到场站去找政委核实。” 小辣椒扑哧一笑,说道:“他这官来得倒是容易,稀里糊涂的就干上了。” “是啊,我们还真为他高兴了一阵子。”贺兰点了点头,微笑着回忆起了往事:“那时工资低,舍不得下馆子。我们就一人凑了二十块钱,买了几大兜子的菜,把他刚结婚的老婆吴晓燕忙得够呛。王思红,哦……你没见过,就是我前面的那位护士长,喝着喝着就喝多了。那时候我们也不懂事,见她喝多了就瞎起哄,竟然让王泗红在他老婆前面亲了他一口。” “后来呢?”如此吸引人的八卦,把小辣椒那一肚子怨气驱到了九霄云外。见贺护士长说到一半就没了下文,便一脸期待的催问起来。 贺兰捏了捏她的鼻子,继续说道:“后来就麻烦了,吴晓燕当场就发作了,不声不响的就收拾行李要回老家。我们怎么拉也拉不住,还是当时场站柳政委出面做的工作,两人才没有闹离婚。不过从那以后,吴晓燕都没跟王思红说过话。甚至都没有像其他家属一样,参加王思红调走时队里开的欢送会。” 小辣椒跑到了门边,探头看了看四周,见没人后又蹑手蹑脚的跑了回来,一边用手比划着,一边鬼鬼祟祟的问道:“兰姐,那队长跟王护士长到底有没有……?” “你个丫头片子,都什么思想啊?”贺兰被她的问题搞得啼笑皆非,在她腋下掐了一把后,笑道:“要说有关系,那也是同志关系、战友关系和上下级关系。如果他俩真有点什么,文队长还用得着回老家娶媳妇吗?” “那也难说。”小丫头想了想,自以为是的说道:“一个是青梅竹马,一个是一见钟情,这种事我见多了。” 贺兰乐了,顿时呵呵笑道:“还这种事我见多了?你个丫头片子,我看你是春心荡漾了。” 还没等于小梅反驳,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在呢……知道了……我就让她过去。”贺护士长刚放下电话,就指着后院队部的方向,似笑非笑着说道:“小梅,队长和教导员有请,请移驾吧。” 于小梅一愣,连忙问道:“兰姐,队长有没有说什么事?” “去了就知道了,反正是好事。”贺兰懒得跟她解释,说完之后就把于小梅推出了护士值班室。 该不会是队长要算洗胃那笔账吧?于小梅很直接的认为,队长和教导员肯定是要她在支委会上作检讨。对于小梅来说,作检讨倒没什么,三句两句就过去了,谁还能真跟她过不去?问题是那个面目可憎的家伙也是支委,在支委会上作检讨,岂不是让他看笑话! “报告……!”于小梅忐忑不安的来到了队部前,犹豫了好久才喊了声报告。 “进来。”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见办公室里只有文队长、教导员和韩主任,于小梅这才松下了一口气。 “小于啊,队里决定给你派个公差,二十分钟后出发,明天下午回来。”文队长干咳了两声后,颇有为难的说道。 卫生队能有什么公差?于小梅就纳了闷了。毕竟卫生队的主管部门是师卫生科,除了去军区空军医院进修之外,基本上就没什么出差的机会。而进修的好事已经很久没发生在卫生队了,全被卫生科直管的俩航医室航医们代劳。 “队长,派我出公差……您有没有搞错啊?”于小梅一愣,忍不住的问道。 “没有搞错,就是你。” “去哪儿啊?” “江城。”文启鸣捏了捏鼻子,一边观察着于小梅的反应,一边微笑着说道:“田文建等会就要去江城,他是什么人……你知道的,我们都不太放心。所以队里研究决定,让你跟他一起去,看着他,别让他又给我们闯祸。” 于小梅被这个消息给搞懵了,顿时义愤填膺的说道:“他昨天请假出营,昨天就出了事,今天你们还敢放他出去?队长、教导员,他是才分来还不到四天的新兵呀,你们怎么能这么放纵他呢!” 趁田文建回宿舍换衣服的机会,韩主任就按丈夫王荣海的意思,给文队长和教导员打了下招呼。师政委的招呼打下来,让文启鸣二人意识到田文建的“背景”有多强硬!研究过田文建档案的杨教导员,甚至推测出应该是田文建爷爷参加解放战争时的老上级、老战友甚至是老部下的关系! 按照年龄一推,那个关系的级别就高了去了。就算不是开国元勋,也是硕果仅存的老革命。不然怎么连老师长吴仁敏都亲自打电话来求情,连王政委都如此重视呢? 这么个合理的不能再合理的推理,让杨教导员很是震撼。在对田文建能否力挽狂澜,挽救卫生队与危难之中更有信心的同时,更不敢让田文建在卫生队出哪怕一丁点的事情。 想到田文建这趟去省城的目的,以及他那说动手就动手的爆脾气,杨教导员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就把田大记者刚被女朋友甩了的事抖了出来,并强烈的建议派人一起前往,确保田文建因感情问题与人发生争执后能及时规劝,再不济也可以给队里打个电话,好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 正等着田文建创造奇迹的文队长,当然不会反对这个建议。尽管韩主任清楚的明白,田文建绝不会干杨教导员担心的那些傻事,但也想趁这个机会摸摸田文建的底。 这么一来,就有了两个问题。一是派谁去?二是田文建同不同意有人跟着去?各有打算的三人权衡了一番后,竟然发现没有比于小梅更适合的人选。 在杨教导员看来,田文建那么能打,发起脾气来谁也拉不住,就算派个男同志去也起不了多大作用。派女同志去就不同了,不但他田文建下不了手,而且还能在他再次遭到女朋友拒绝后,做做他的思想工作。 卫生队的女同志是不少,但排除掉空勤家属和领导家属们后,就剩下了护士班的那六个护士。护士长贺兰不但责任重大,而且下班后还要去315厂幼儿园接孩子,其他两个已婚护士亦然。最后的三个人选中,就于小梅最为泼辣。凭大家对她的了解,只要略施激将法,她一定会接受这个“艰巨”的任务。 至于安全方面,三位领导是不会担心的。毕竟田文建不但是个现役军人,是一名老党员,而且还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应该明白“有所为有所不为”的道理。 田文建那边也好说,这么大一美女跟他去江城,可以说是给足了他面子。就算他拒绝,就于小梅那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也会想方设法的跟着去。 于小梅有如此激烈的反应,韩主任并没有感到奇怪。不等杨教导员开口,韩主任便严肃的说道:“小于,田文建的毛病的确很多,但我们更应该看到他身上的优点。所以我们就要给他做工作,让他改正缺点,发扬优点。虽然你的年龄没有他大,文化程度也没有他高,但你却是个军官,是个老兵。” “韩大姐,我看他是无可救药了。”被戴了顶大帽子的于小梅,很当回事的想了想之后,说道:“就算我们要做他的思想工作,也不能随随便便的放他出营啊。” “田文建去江城,也是给队里出公差。”文队长插了进来,异常严肃的说道:“小于,队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一点都不知道,能不能把半死不活的门诊搞起来,直接关系着队里的建设。而田文建就是那个能把门诊搞起来的人,我们必须把他利用起来,让他为咱卫生队作出他应有的贡献。” “监视他?督促他?”尽管于小梅看田文建一万个顺眼,但心底里还是认为他有点本事的。不然也不会犯了那么多错误,却一点事儿都没有。也不可能去哪都有车接车送了,整天抽大熊猫玩笔记本电脑了。 “对,但不能让他感觉到。”见于小梅上了钩,杨教导员接着来了一句:“如果你感觉胜任不了这个工作,那我们可以换个人去。” 能不用上班出去游山玩水,还能当一次田文建的直接领导,这样的好事于小梅可不会放过。杨教导员刚刚说完,便不屑一顾的说道:“不就盯他一天吗?这有什么胜任不了的。” “那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韩主任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站了起来,似笑非笑着问道:“小梅,如果他不让你跟着他呢?” “反了他了!”正想着怎么整治田文建的于小梅,峨眉一竖,像模像样的说道:“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他的直接领导。除了他办公差的时间之外,都是我说了算。” “我就知道小于行!”文启鸣站了起来,哈哈大笑道:“走,我们去看看他准备好了没有。” 第二十二章 小露锋芒(下) 田文建和教导员的宿舍就在队部对面,跟在韩主任身后的于小梅,还没走进房间,就听到先进去的杨教导员一声惊叫:“田文建,我的床单呢?” 坚决不浪费哪怕一点时间,正抓紧玩着95红警的田大记者,头也不回的来了句:“在食堂呢,‘我要吃肉’的标语就是。wWW、” 这个田文建,原来用的竟然是教导员的床单!文队长等人顿时哄笑了起来,于小梅更是幸灾乐祸的凑上前去,想看看杨教导员此刻的表情。 “田文建啊田文建,你为什么不用你自己的呢?”杨晓光指着田文建的床单,哭笑不得的质问道:“床单被你给糟蹋了,你让我晚上怎么睡?” 田大记者站了起来,指着门边的文启鸣,理直气壮的说道:“这事你得找文队长,教导员,您想想,如果不是我力挽狂澜,文队长今晚就要大出血。请六十多号人吃饭的钱,够买一百条床单的了,您不找他找谁啊?” 文启鸣反应了过来,连忙笑道:“小田说的对,这应该算我的。教导员,等会我就让人去服务社给你买条新的,保证你晚上能睡个好觉。” 不等杨教导员开口,田文建就给他递上了一张纸条,并呵呵笑道:“明天上午八点半,龙江市总工会就会来咱们机场慰问。教导员,这是总公会刘主席的电话,你抽时间跟人家联系联系,另外也要做点准备,他们可是要带两卡车慰问品来的。” 地级市总工会主席虽然没什么实权,但人家却也是响当当的正处级。而正营级的杨教导员如果转业到地方,撑死了也就是一科级干部。 又惊又喜的杨晓光,连忙问道:“小田,人家真是来慰问我们卫生队的吗?” 田文建重重的点了下头,得意洋洋的笑道:“当然了,难道还能去慰问其他单位。” 卫生队还真没有过接受慰问的先例,杨教导员看了文队长和韩主任一眼后,又问道:“小田,你说我们都要做些什么样的准备?” 这领导当的,连场面上的事都不懂!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后,不得不交待道:“去警卫连把他们那些敲锣打鼓的家伙借来,多集合点人提前在门诊外等着。就照你们欢送退伍老兵走时一样,怎么热闹怎么来。然后带他们参观下咱卫生队,可以的话,最好带他们到外场溜一圈,让他们看看飞机。 另外,再找个大会议室,跟他们坐到一起开个军民共建座谈会。最后再敲锣打鼓的把他们送走就行,饭都不用管。” “就这么简单?”杨教导员手忙脚乱的找出了支笔,一边飞快的记录下来,一边不可思议的问道。 “就这么简单,你以为有多复杂?”田文建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继续说道:“对了,《龙江日报》和龙江电视台的记者也会跟着来。队长、教导员,你们俩千万别看人家官儿大,就对他们卑躬屈膝,被那些个小报记者传出去就丢大人了。” 杨教导员放下了手中的纸笔,苦笑着说道:“队长、韩大姐,这么大的事情,我们是不是先跟站领导汇报一下?” “别!”田大记者不乐意了,立即拉下脸来,说道:“那两卡车慰问品是给我们的,万一被场站半路截去,那我不是白折腾了?” 不得不承认,田文建的担心还是很有道理的。地方政府每年一次的慰问,都是由师政治部来接待。那些慰问品被师机关的参谋干事们“整理”一番后,再转送给两个飞行团。场站跑前跑后的帮着忙活,最后是什么都捞不着。 空D师就这么大点地方,接待慰问团的动静又小不了,就算想瞒也瞒不住。这种既落实惠又露脸的好事,卫生队想吃独食显然是不可能的。韩主任想了想之后,问道:“小田,总工会都给我们准备了些什么慰问品?” “六头猪,全都是杀好的。”田文建抓起鼠标,打开笔记本电脑上里的一个文件夹,看着文档上的清单,如数家珍的介绍道:“十箱冻带鱼、三十桶色拉油、五十箱饮料,其他就是羽毛球拍、乒乓球拍、篮球、图书这些不值钱的东西。对了,我怕猪肉放不住,还问他们要了两台冰柜。” 这小子还真有点本事,随随便便就能给卫生队拉来这么多慰问品。田文建在于小梅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改观了许多。 而杨教导员等人这会是喜忧参半,喜的有了这些慰问品,卫生队上下几十号人就能过上个把月的好日子了。忧的是这些慰问品很可能会被人家半路截走,就算领导们手下留情,落到了卫生队这里也会大大缩水。 文启鸣可不想到嘴的肥肉被人给叼走,便转过身来,急切的说道:“小田说的很有道理,再说我们卫生队也的确需要那些东西。韩大姐,你看这事……?” “队长、教导员,要不请站领导出面接待,我们把慰问品拿回来就行。”韩井云不愧是政委夫人,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露脸的事留给领导,实惠留给卫生队。杨教导员反应了过来,但还是忍不住的问道:“韩大姐,我们这边是没问题,可站领导能答应吗?” 韩井云指了指文启鸣,意味深长的笑道:“教导员,有咱们队长在,领导们不答应也得答应。” 让以不怕批评而著称,以不着调而闻名的文启鸣,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纠缠领导,还真是个好主意。想不出更好解决办法的杨教导员,冲文启鸣重重的点了下头,凝重的说道“队长,官兵们能不能过上几天好日子,现在就看你的了。” “豁出去了!如果他们不同意,那他们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文启鸣咬了咬牙,一副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样子。 令众人又惊又喜的是,田文建竟然来了一句:“明天的慰问就是一次预演,如果这样可行的话,那我们以后每个月都搞他一次。” “小田,你不是在开玩笑吧?”空D师一年才被地方政府慰问一次,卫生队这个小小的营级单位,能被慰问一次已经很不错了!杨教导员被田文建这句话惊呆了,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道:“人家的经费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凭什么一个月慰问我们一次啊?” 田文建点上了香烟,说道:“教导员,龙江市大部分单位每年都有慰问,有慰问驻军的、有慰问交警的、有慰问下岗职工的、有慰问老干部的。其中慰问驻军的又分为慰问咱们邻居雷达358团、慰问龙江武警消防支队、慰问龙江军分区直属部队。总而言之,就算不慰问我们,他们也会去慰问别人。那么多单位,我们吃十家并不多啊。” 众人这才明白了怎么回事儿,韩主任更是回过头去,微笑着说道:“小于,我说小田有本事吧。只要有他在,咱卫生队就要告别吃糠咽菜的苦日子啰!” “各位领导,不好意思了,我得先走一步。”见手机震动了两下,已换上便服的田文建立即关掉了电脑。 不等文队长和杨教导员开口,韩主任就抢着说道:“对了,小田,于护士正好要去江城出公差,你能不能帮我把她给捎上?” 不知是圈套的田文建,看了一眼小辣椒,耸了耸肩,若无其事的说道:“无所谓了,反正是顺路。” 于小梅一愣,连忙凑到韩井云耳边,低声说道:“韩大姐,可我什么都没准备。” “明天下午就回来了,要准备什么?”见田文建提着个装换洗衣服的方便袋已经走了出去,韩井云便毫不犹豫的把小辣椒推出门外,并大声喊道:“小田、小于,一路顺风,早去早回啊。” 于小梅跺了跺脚,给韩井云做了鬼脸之后,随即小跑着追了上去。 ………………………………………………… PS:终于A签了,三哥流着哈拉水,弱弱的问上一句:“大大们,有打赏不?” 不用多,只为好看~~~~~! 第二十三章 革命爱情 “自由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建哥,兄弟欢迎你出狱。wwW、”刚走出大营门,就见安晓彬从一辆白色桑塔纳里钻了上来,大呼小叫着并作拥抱之势。 田文建顺手将方便袋扔了过去,一边环顾着四周,一边笑道:“拥抱留着给你那些新老相好吧,哥们先得呼吸几口自由的空气。” “建哥,你真给自己赎身了?”安晓彬将方便袋递给身后一年轻人后,指着高大威武的空D师营门,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现在也只能算是保外就医,会不会再被逮进去服刑,还得看咱哥们今后地表现?” 见跟着安晓彬一起过来的那个年轻人,把他那装换洗衣服的方便袋,放进了桑塔纳后面那辆江B00016的小号丰田佳美轿车里,田文建便一边打量着车子,一边点头笑问道:“安子,这车不错,从哪个单位借的?” “别打岔,先说你的事。”安晓彬回头看了一眼,给田文建递上了一根香烟。 “看见没有?这就是哥们电话里说的那门诊。”田文建点上了香烟,指着空D师大营门与空军后勤部315厂大门之间的卫生队门诊楼,不无自嘲的说道:“只要一年能给他们赚一百万,那哥们就能享受充分的人身自由。” 安晓彬忍不住的多看了几眼,随即不屑一顾的说道:“这有什么难的?找个人承包不就得了。” 田文建给了他个白眼,说道:“离市区二十多公里,穷山僻壤的,你来承包啊?” “这也是啊,”安晓彬回头看了看,观察了下周围的环境后,指着与卫生队门诊紧挨着的315厂医院,苦笑着说道:“屁大点的地方,竟然还开着两家医院,想把它搞起来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谁说不是呢?” 田文建挥了挥手,招呼门诊外正往自己这边张望的于小梅过来,并深以为然的说道:“部队医疗自成体系,地方有编制的人不会过来看病,因为看了之后报销不了。J省又是农村合作医疗的试点,现在是连老百姓袋里的那点小钱都挣不着…….” 说着说着田文建噎住了,只见安晓彬重色轻友的扔下了自己,急不可耐的迎了过去,一脸媚笑着跟于小梅打起了招呼。 “首长同志,鄙人安晓彬,是田文建同志的家长,您贵姓?”说着说着,还手忙脚乱的摸起了口袋,田文建想都不用便知道,这小子肯定是在找名片。 物以类聚,人以群居,田文建有这样的朋友,于小梅并没有感到奇怪,甚至还感觉有点好笑。 “别找了,我对你这样的人没兴趣。田文建,你还走不走?” “走走走!”田文建连忙跑了过来,拉着碰了一鼻子灰的安晓彬,幸灾乐祸的笑问道:“哥们,吃瘪了吧?” 还不死心的安晓彬,看着冷若冰霜的于美人,一脸匪夷所思的问道:“建哥,她也跟你一起去江城?” “她去江城出公差,正好顺路把她捎上。” 想到下午还有个采访任务,安晓彬痛心疾首的叹道:“可惜了,真是太可惜!如果下午没事,哥们非得给她当回车夫不可。” “德行,上车。” 田文建正准备拉桑塔纳的车门,安晓彬就举起手中的车钥匙,笑道:“建哥,我可没时间陪你去江城,你车是那辆。” “还是兄弟想得周到。”田文建接过车钥匙,问了句:“人家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还?” 安晓彬一边还贼心不死地紧盯着小辣椒,一边在田文建耳边低声说道:“车是龙江二建专门买来‘借’给建设局的,二建老总在政协兼了副主席,也就顺便给车挂了个小号。就因为车牌号太扎眼,建设局那帮孙子一直都不敢用,所以就被我借来了。行驶证、油卡都在车里,维护保养什么地还可以找他们报销,你就当自给儿车用吧。” “借车”的事田文建见多了,别说借辆地级市的小号车,社里那帮嚣张到极点的家伙,连省委200号内的车都敢“借”。机关事务管理局不但不会拒绝,甚至还主动地帮他们报销油钱。 “明天上午有采访任务,慰问那档子事我就不掺和了。”安晓彬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不过军分区的老吴,总是变着法问我你参军地真正目的,据说连你们师地王政委都坐不住了。怎么说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再给我打个电话,咱们统一下口径。” 这倒是个迫在眉睫的问题,如果师里真追查下去,那今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田文建重重的点了下,说道:“知道了,谢谢你安子,等我把小娜搞定了,就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其实这个不错,近水楼台的,只要下点功夫,还不是水到渠成?” “那是你的想法,我还是觉得我家小娜好。” “都吹灯拔蜡了,还你家小娜!好了,不说了,预祝你能重新占领阵地。”安晓彬摆了摆手,钻进了他那辆白色的桑塔纳。 看着安晓彬的车驶上了公路,田文建长叹一口气,随即扔掉烟头,招呼道:“于护士,上车,咱们出发。” 军区大院里长大的孩子,对车牌号十分敏感,于小梅自然也不例外。田文建能拉到龙江市总工会地慰问,已经让她大吃一惊。而眼前这辆江B00016丰田佳美,更是让她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尽管如此,身为将门之女的她,还是大大方方地钻进了轿车,坐到了田文建的身后,俨然一副领导地样子。自动排挡、真皮座椅、豪华的装饰……与之相比,她父亲乘着的大红旗,简直就是辆212老吉普。这小子不简单啊,难怪谁都拿他没辄呢! “没想到你会开车,还真让我有点意外。”看着车窗外过往的行人,于小梅自言自语地说道。 田文建看了一眼倒车镜,轻描淡写地来了句:“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于小梅将大檐帽放到身边,颇为担忧地问道:“田文建,你到底有没有驾证?可别无证驾驶啊。你烂命一条什么都无所谓,本姑娘还没活够呢,可不想给你陪葬。” “现在知道怕了,你给人洗胃时怎么就不怕?” “男子汉大丈夫,还小肚鸡肠地记仇,说出来也不怕人笑话。” “记仇?如果真我记仇,你现在还能坐我车上?”田文建冷哼了一声,翻找着车里有没有CD,并忍不住地问道:“对了,你去江城出什么公差?明天下午要不要我稍你回来?” 小辣椒乐了,随即板起脸来,一本正经地宣布道:“田文建同志,根据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航空兵第D师卫生队命令,从现在开始你必须接受我的指挥。也就是说我是你的地直接领导,你不管做什么事,都必须要向我请示汇报。” 靠~~!又上当受骗了!队长、教导员,你们为什么就不放心我呢?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后,一边琢磨着是不是把她赶下车,一边若有所思地问道:“于大领导,你知道我去江城是干嘛的吗?” 小辣椒点了点头,自以为是地说道:“队长和教导员说了,是为咱卫生队门诊的发展出公差。” “屁的公差!”田文建狠狠地砸了下仪表盘,咬牙切齿地说道:“实话告诉你吧,我这趟去江城,是去找我女朋友。你个丫头片子跟着干什么?这不是给我添乱嘛。” 人家去找女朋友,自己跟着去干什么?小辣椒彻底地傻了眼,愣了半天后,才将信将疑地问了句:“你真是去找女朋友?” “我有必要骗你吗?”田文建回头看了一眼,继续说道:“不想当电灯泡就主动下车,实在不行我还可以送你回去。” 想到队长、教导员以及韩主任在队部里的提醒,小辣椒反应了过来,顿时呵呵笑道:“田文建啊田文建,本姑娘差点就被你蒙过去了。找女朋友,这么拙劣的借口都编得出来。我告诉你,别给我来这一套,想甩掉我没门。” “于大护士,我真没跟你开玩笑。”田文建放慢了车速,哭笑不得地说道:“我甩你?我是被别人给甩了!如果我再不当机立断的作补救,那我们老田家可就要断后了。” “还来劲了,我告诉你田文建,就算你真去找女朋友,我也得一步不离的跟着你,这是队长交给我地任务。” 这都是什么事啊?如果让小娜看到这么大一美女跟着自己,那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后,近乎哀求地说:“于护士,于大姐,于姑奶奶,您大人大量,您心地善良,您菩萨心肠,您饶了我吧。您想想,您仙女似地站我身边,我女朋友见了会怎么想?” 哪个女孩子不喜欢甜言蜜语?尤其是人家赞扬自己的美貌。尽管小辣椒很是受用,但还是原则性很强地摇了摇头:“搞得像真的似地,你以为本姑娘会相信吗?” “本来就是真的,针尖似的真。” 军人找个女朋友不容易,尤其是战士。小辣椒还是心软了,想了想之后,娇笑着说道:“田文建,看在你服软的份上,本姑娘可以给你点私人空间,但不能脱离我地视线。” 完了,被她给耗上了!田文建灵机一动,掫喻地口气问道:“晚上休息时也不能?” [奇^书^网][q i].[ s u][w a n g ].[c C] 小辣椒俏脸一红,骂道:“想的倒美!” “你不是说我不能脱离你的视线吗?” “那是白天,晚上一人一房间。不过你出去必须向我请假,而且还得带上我。” 田文建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既然你那所谓的公差就是来监视我,那队里有没有给你监视经费?于护士,江城可不是咱卫生队,吃饭住宿都是要给钱的。” 于小梅这才想起来得匆忙,竟然没有先去财务预付点经费。不过没关系,于小梅摸了摸口袋,掏出两张一百的纸币,得意洋洋地笑道:“田大学生,钱……本姑娘虽然带得不多,但吃饭住宿还是够的。” 够?我今天就让你看看到底够不够!田文建打定了主意,便岔开了话题,突然问了一句:“于护士,韩主任人那么好,又那么能干,怎么到现在还是药房主任?” “为了避嫌呗,这都不明白。”不明就里的小辣椒,脱口而出道:“如果她不是王政委爱人,那早就当上卫生科科长了。” 这就对了,我说队长和教导员怎么把她当领导似的呢。 华新社记者混入空D师当小兵,任谁都不会相信没有恶意。必须要让他们安心,不然他们就会没完没了的查下去。已确认韩井云清楚自己曾经身份的田文建,权衡了一番后,终于打定了主意,决定通过韩井云这条最佳渠道,给王政委传递自己没有任何不良企图的信号。 “田文建,你……” 小辣椒正准备说什么,就见田文建举起右手摇了摇,示意她闭嘴,随即打起了电话。 “您好,请帮我呼一下8569478的机主。对……我要留言,内容是‘小娜,我错了,我现在正赶往江城,我在老地方等你,不见不散’谢谢。” “小娜,我错了,还不见不散!真肉麻……真恶心。”田文建刚放下手机,小辣椒就在车座上扭了扭身体,阴阳怪气的学起了舌来。 田文建抓起手边那包纸巾就扔了过去,并声色俱厉的吼道:“你个丫头片子懂什么?我可警告你啊,失恋地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别没事找事的招惹我。” 上班都偷看琼瑶小说的于小梅,对这样地事情比谁都有兴趣,并自认为已通过爱情小说自学成才,精通爱情方面地一切事务。 很显然,眼前这神通广大的倒霉蛋,的确是被人家姑娘给踹了。爱心泛滥的于小梅躲过纸巾,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善意地提醒道:“女孩子是靠哄的,你就这么两手空空的过去,拿什么东西哄人家?” 田大记者现在还真需要这方面的建议,立即放缓了车速,一反常态的和声细语道:“于大领导,坐前面来,我们一起研究研究。” “现在知道本姑娘有用了?还想赶我走!”同情弱者真是女孩子的天性,小辣椒的话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扶着椅背,磕磕碰碰地爬到了副驾驶。 军人自然有军人的处世方式,不管在军营里的矛盾有多大,但出了营门就要一致对外。正因为如此,小辣椒刚刚坐稳,还没系上安全带,就兴奋地说道:“你人虽然讨厌了点,但各方面条件还算不错。田文建,打起精神,我相信你最终能抱得美人归的。” “战前动员就不用做了,如果我没有决心,也不会主动请缨的搞门诊,以此换取自由来谈恋爱了。”田文建拍了拍方向盘,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兴奋到极点的小辣椒,早已把搞门诊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而是郑重其事地说道:“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分的手?说出来听听,本姑娘给你分析分析。” “说来话长,但主要还是因为参军………” 毫无疑问,田文建的爱情,已上升为了革命的爱情。自认为爱情专家的于大美女,倾听完田大记者除少儿不宜部分地爱情故事后,按照爱情小说上的套路,为田大记者量身定做出一整套求爱方案。 当然,到女生宿舍楼下去鬼哭狼嚎,跳楼、割脉管等自虐式表决心,要面子的田大记者自然是不会采纳。但小辣椒提出地鲜花、化妆品和巧克力等物质炮弹,还是要悉心准备。 ……………………………………………………… PS:推荐票~~推荐票~~~!十万火急求推荐票!三江复审能不能通过,就看数据给不给力了。 第二十四章 冰释前嫌 聊的话题多了,这路也就短了,不到四点就进入了江城市区。WwW、熟悉中带着几分陌生的城市,高楼依然林立,车水人流依然川流不息。 说熟悉,他干了近三年的新闻临时工,跑遍J省近乎所有的厅局委办,走遍了全江城的大街小巷,有时候连自己都认为自己是J省人,是江城人。 对这座城市的记忆,无非就是江南大学的生活和华新社J省分社的工作经历。不过田文建对江南大学的生活,似乎没有什么留恋。因为在班上他只是个少言寡语的山里学生,与现在的他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现实和机遇让他开始是逃课打工,后来干脆辍学就业。直到拿毕业证时,才参加过系里组织的散伙聚会。看着车窗外出双入对的学弟学妹,田文建依稀记起当时那几个颇有姿色的几个校花、系花、班花,一到周六就莺莺燕燕,丝毫不理会男宿舍里绿莹莹的一片眼光,骚姿弄首的钻进各色小车,不知去向。 一晃眼几年就过去了,也不知道她们现在是当了二奶还是正房。 他读的那个系里,一多半人就业困难,毕业会上唏嘘一片,嘤嘤或者嚎啕的哭声不绝于耳,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不是有了工作,还是仍然在无所事事的逛荡。最伤感的当属那几十对校园鸳鸯,这一毕业就做鸟兽散了,天南海北也不知道再聚要到猴年马月! 前程往事,多有唏嘘!本来相互之间就很生疏,没准见了面都形同陌路。 “这就是你们学校?”轿车还未停定,只上过中专的于小梅,就指着窗外“江南大学”那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不无羡慕的问道。 “恩。” “勾肩搭背的,你们学校风气怎么这么差?” 田文建缓过神来,淡淡的说道:“你以为是军校啊?地方高校都这样。” 逛了近一个小时的商场,现在还意犹未尽的于小梅,不置褒贬的点了点头,随即低下头来,最后闻了下手中的大束玫瑰,然后往田文建怀里一推,不无掫喻地说道:“去吧,我在车上等你,记得把后备箱里的那些礼物给带上。” 写情书打电话没什么,捧着玫瑰花,拧着一大堆礼物去求爱,田文建还真有点拉不下脸。 “还愣着干什么?畏畏缩缩的,我看你也是个怂包。”小辣椒可不想自己一手导演的求爱计划流产,用胳膊一个劲的催促了起来。 夸下那么大一海口,信誓旦旦地保证能把卫生队门诊搞起来,不就是为了现在吗?“拼了!”田文建咬了咬牙,随即推开车门钻了出去。 “这才像个兵嘛。”小辣椒赞了一句,就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兴奋地喊道:“记得跟她说我教你的那些话呀!A计划不行,就用B计划,一定要发扬首战用我、用我必胜的精神,千万别给咱们师丢脸。” “知道了,你都说几十遍了!” 江南大学图书馆后的花园,就是田文建所说的“老地方”。同时,也是江南大学处于初级阶段情侣们的幽会胜地。尽管石凳通常都十分之紧张,但像顾小娜这样天还没黑就抢占位置的却非常少见。 过去的四个月,让顾小娜恍如隔世。刚从伤心欲绝中缓了过来,他又像石缝里蹦出来一样出现在你面前。是不是给他次机会?一年多的感情摆在那里,顾小娜犹豫过、彷徨过、也动摇过。但心底里有个小人总是不断的提醒她,他是华新社记者,他有一分体面得不能再体面的工作,他身边肯定有几个甚至几十个,既漂亮又能干,工作好家世好的姑娘。 这次是四个月,下次会不会是四年?还是一辈子?顾小娜呀顾小娜,你还没有伤心怕了?你还没被人笑话够吗? 算了!好聚好散,还是当面说清楚算了!顾小娜紧咬银牙,终于下定了决心。 蓦然的回眸间,见他捧着一大束玫瑰花,在几十个过往同学们的的指指点点下,傻不愣几的走了过来。顾小娜连忙扭过头去,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不好意思,来晚了。”伊人如昔,田文建泛起了一阵酸楚,连忙快步走上前来。 顾小娜推开玫瑰花,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冷冷地说道:“不晚。” “我就知道你会等我。” “四个月没见,你还是那么自以为是。”小娜故意轻描淡写的说, “那是!连这点自信都没有,能做你男朋友吗?”田文建放下手中的那袋礼物,一脸谄笑着说道。 还说什么当兵了!满口的瞎话,从头到脚,哪有一点兵味?顾小娜终于下定了决心,咬牙说道:“田文建,电话里说了你听,还不依不饶的总打电话。现在我把话说清楚,咱们从这里开始,也就从这里结束吧。” 田文建的心情一下子落到了谷底,急不可耐地问道:“为什么?小娜,咱们感情那么深,为什么说分手就分手?” “感情既然那么深,那你为什么说消失就消失?”顾小娜站了起来,颤抖着哭泣道:“田文建,我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女孩,我玩不起,也高攀不起。求求你放过我,咱们就到此结束吧。” 田文建摇了摇头,心如刀绞地说道:“小娜,你普通,难道我就不普通了?跟你明说了吧,我已经不是记者了,我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小兵。就是怕你失望,怕你瞧不起,怕就这样失去你,一直犹豫到昨天才下定决心跟你联系。” 不提当兵还好,一提当兵顾小娜就急了,指着田文建那身便服,摇头说道:“田文建,都分手了你对我还没一句实话!用的是手机,穿的是便服,你这也叫当兵?我看你不是华新社记者,而是复兴社的特务。” “你看仔细了,如假包换的革命军人。”田文建一把扒开外衣,指着蓝色的空军制式衬衫,半真半假地解释道:“去年在采访时我得罪了人,迫不得已才参的军。生怕连累到你,参军前就没敢给你打电话。新兵连是什么样子的?就算你没见过也听说过,反正跟坐牢没什么区别,根本就没有个机会打电话。” 看着田文建那丝毫不似作伪、诚恳之至地样子,听完那信誓旦旦、言之凿凿的话,顾小娜忍不住的问了句:“真的?” “部队驻地就在龙江,大门外车上还坐着我的领导,这能有假吗?”田文建顿了顿之后,心灰意冷地说道:“也许你说的对,我们是应该分手。你长的这么漂亮,学习成绩又好,跟我一个大头兵能有什么前途?咱们一起那么长时间,从未给你买过什么像样的礼物,这些东西你喜欢就留下,不喜欢就扔了,唉………!咱们后会无期吧。” 见田文建说完之后,就心不在焉、魂不守舍,头有不回的往校门方向走去。顾小娜抓起那束玫瑰就砸了过去,并嘶哑的哭喊道:“田文建,你这个混蛋,你以为我顾小娜是那种势利的女人吗?” 他娘的,那丫头片子的苦肉计还挺管用!田文建一阵地狂喜,随即转过身来,不顾走道上行人的目光,毫不犹豫的拥抱了过去。 “你这个混蛋!电话不让打,难道连信都不让写?”一顿粉拳雨点般的砸来。 恋人腰肢那份柔腻的肉感,让田文建心动神摇。闻着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味道,低头捧起她的脸,细细密密地吻了起来,最后停在唇上不肯离开。花园里那么人,小娜脸红得娇艳欲滴,让他忍不住抬手抚过她的眉眼,捏着她尖尖的下颌。 “老婆,盐大了。” 小娜扑哧一笑,使劲地把他推开:“让你再亲,我咸死你。” “新兵连整个一和尚庙,见着个兔子都是公的!我现在是见着母猪都能当貂蝉了。” “你才母猪呢。” “我要是母猪我能亲死我自个儿。” “就你这张破嘴,迟早还会得罪人。”顾小娜擦干了眼泪,一边示意他去拾地上的玫瑰,一边怜惜地问道:“文建,新兵连苦吗?” “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 “又不是监狱。” “也好不到哪儿去。”田文建环顾了下四周,美滋滋地说道:“小娜,为了庆祝咱们重归于好,晚上到哪搓一顿?” “不是说你们领导在外面吗?他能让你自由活动?”小娜捋了捋凌乱的秀发,千般不舍地说道。 田文建提起礼物,将小娜紧紧地拥在怀里,一边往校门外慢慢走去,一边提心吊胆的解释道:“小娜,说出来你可别瞎想啊。我们那领导是个少尉女军官,而且还是一什么都不懂地丫头片子。瘦不拉几的,别说我看不上她。就算我有那不轨之心,人家也看不上我这新兵蛋子啊。” “田文建,你是不是存心来气我的?”小娜猛一下推开了田文建,气急败坏的说道:“我分不清你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逢场作戏。你现在跟我说这些,等出了学校你又满花园飞去了。” “我就绕着你一人飞,跟月亮绕着地球转似地。” 她撇撇嘴:“绕我一人飞!你那少尉女军官还不伤心死了。” “小娜,你听我解释,她就一孩子,我能干出那祸害未成年儿童的事吗?” “你没少干。”说着说着,小娜的眼泪成串儿地流了下来。 “为了咱们能重归于好,人家可是帮着出了一大堆靠谱的,和不靠谱的主意。”田文建停了下来,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不管怎么说,她也算得上是一媒人,咱吃谁的醋都可以,哪有吃媒人醋的道理?” 能大大方方的带来,能帮着出主意哄自己,他们之间应该不会有什么。顾小娜反应了过来,破涕为笑道:“你这人太不靠谱了,我得找她证实下你现在是不是个大头兵。” “说真话你不信,说假话你倒信。”田文建感叹了一番后,提醒道:“什么都可以跟她说,就是不能说我之前是干什么的。” 想到能把一堂堂记者逼的走投无路,只能躲进部队当一小兵的人多可怕!小娜重重的点了下头,忧心忡忡地说道:“放心吧,这我懂。” …………………………………………………… 第二十五章 骗吃骗喝 夜幕降临,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把江城大酒店映照得仿佛一个童话般的世界。大堂门口出租车流水似地迎来送往,停车场各类国产的、进口的小轿车密密麻麻。保安们抓着对讲机指挥客人们有条不紊的停放,其认真态度比龙江机场塔台指挥人员都有之过而无不及。 “领导、家属,要不我们还是换一家吧?”见停车场已没有了车位,保安说餐厅也没有了位置,被爱情滋润得心花怒放的田大记者,不得不回过头来,叫苦不迭的央求道。 半个小时还没有,就与顾小娜打的火热,就差点烧黄纸拜姐妹的小辣椒,挽着小娜的胳膊,吃吃笑道:“田文建,客随主便,吃什么我听女主人的。” “人家就喜欢吃这里的水果沙拉嘛。”小娜橛着小嘴,拍着副驾驶座椅的靠背,不依不饶的撒起娇来。 “不是我舍不得花钱,而是人家没坐。” “那你也得给我们想办法。”小娜可不愿意失去这个与新姐妹分享美食的机会,探出头去看了一眼后,如同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似地笑喊道:“今天有会议!老公,我们又可以吃白食了。” 田文建抬头一看,大堂前果然挂着“热烈庆祝江城市第三届投资洽谈会胜利召开”字样的大横幅。 “也只能这样了。”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一边摸着手机准备打电话,一边痛心疾首的叹道:“我已改邪归正不吃白食很多年,一世英名今天就被你们这两张嘴给毁了。” “得了吧,你就差点把这当食堂了,还一世英名!” 于小梅似乎听出了点什么来,连连摇头道:“小娜姐,要不还是算了吧?你看我穿这身去吃白食,万一被人给赶出来,那影响多不好啊。” 如果没有这身上绿下蓝的笔挺军装,顾小娜非得跟田文建翻脸不可。毕竟眼前这位不到二十,肤光胜雪、眉目如画、相貌娇美的女孩,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说前科累累的田文建不动心,任谁谁也不会相信。但穿着这身军装就同了,不但英姿飒爽,而且还给人一种可亲可信的感觉。 “有他在不会被人赶出来的。”想起了过去的种种,小娜得意地窃笑道:“小梅,如果运气好的话,咱们还能捞上个红包或小礼物什么的。” “真有这样的好事?” “嘘!”见田文建拨通了电话,顾小娜连忙在小嘴边竖起了食指指。 “安国,我文建啊……对对对,我刚回来……那就不用了,我想问下江城招商引资洽谈会你们是谁跟的?恩……恩……恩,你给他打个电话,我现在就进去。其他不用了,找个位置就行。………好嘞……再见!” 说心里话,第一眼见到田文建带顾小娜走出来时,于小梅整个人都懵了!她怎么也不敢相信,他女朋友竟然会是这么个长着白白净净地脸庞,柔柔细细的肌肤,面庞细致清丽,超凡脱俗的像不带一丝人间烟火味般地女孩。 在家里,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在军区大院,她是说一不二的大姐头;在部队,她是空D师年轻军官们的梦中情人;一直以来都颇为自信的她,可面对着顾小娜却突然有点自惭形秽。并暗叹老天无眼,如此娇美的鲜花,竟然插到了田文建这坨牛粪上。 吃白食这么匪夷所思的主意,从小家碧玉般的顾小娜嘴里说出,让于小梅一阵恶寒。暗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这两口子,吃白食竟然都吃上瘾了。想到这些,于小梅心里是直打鼓,但又怕被小娜给比下去,不得不硬着头皮跟着他们瞎胡闹。 外面是停不了车了,田文建干脆推开车门,大大咧咧的把钥匙扔给了保安,随即带着两位大美女往酒店大堂里走去。 看着田文建轻车熟路的走向了电梯,于小梅一边观赏着酒店内奢华到极点的装饰,一边忐忑不安地问道:“小娜姐,你确定真没问题?” 小娜拍了拍她的胳膊,不无得意地笑道:“他都快把这当食堂了,你说能有什么问题?小梅,上去后我们只要保持笑容就行。不管遇上什么人,不管他们说些什么话,都当没听见,实在不行就点点头。”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田文建吃白食,竟然还吃出经验来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最起码有三百三十天呆在部队里,已习惯部队那种一成不变生活的于小梅,怎么也不敢相信还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每年一度的招商引资洽谈会,江城市委市政府领导们都非常重视工作。虽说江城是省会所在地的副省级城市,在招商引资中占尽了优势。但省委省政府对江城招商引资的要求,也相应的水涨船高。 引资任务的不断加码,把任然这个招商局局长搞得是不堪重负。在江城,他是堂堂的正处级招商局局长。可在那些上秃下凸、肥头大耳的投资商面前,却跟一个人见人厌的保险推销员没什么区别。 领导一张嘴,下面跑断退。为了确保开好这次洽谈会,为了完成今年的引资任务,任然近乎跑遍了所有的沿海城市,求爷爷拜奶奶,不知道吃了多少闭门羹,才勉强请来了两百多家有初步意向的投资商。 根据以往的经验,最终能达成协议在江城开发区安家落户的绝不会超过六十家。等洽谈会开完了,不管签定了多少项目,落实了多少的资金,他还得带着他的招商团队继续出发。无论如何,也得在十月份前完成今年的任务。同时,为明天的招商工作,做一些必须的准备。 跟做生意一样,想让投资商来江城落户,必然会与兄弟城市展开竞争。所以,谈判时抛出的那一系列优惠条件,不免有些夸大。等人家投资建厂后,也就会出现诸如银行贷款很难申请、土地证很难办、承诺的免税不兑现、三天两头总停电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 投资建厂前当惯了大爷,投资建厂后一下子又成了孙子!投资商们在求告无门的情况下,自然不会放过他这个招商局长。面对着被戏称为“关门打狗”现实问题,他这个招商局长又能怎么样?别说开发区管委会工委书记是高高在上的市委常委,连国税局、土地局、地税局、电业局都不会给他面子。 可以说他这个招商局长就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如果不是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任然早就消极怠工,换个清闲点的工作了。 这不,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们发表了一通热情洋溢的讲话,象征性的给远到而来地客人敬了几杯酒后,就一个个钻进轿车打道回府了。而他这个招商局局长还得带领部下与这些个财神爷打屁聊天。直到他们折腾累了,全部回房休息后,他这一天的高级服务员工作才算完。 “任局长,开发区管委会的吴主任,是不是对我们集团没什么兴趣啊?”任然刚打发完一大腹便便的投资商,就又被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企业家拉住。 “瞧您这话说的!”任然连忙放下了杯子,和声细语的说的:“贵集团是电气行业十大领军企业,我们江城请还请不来呢!林总,有什么意见您尽管跟我提,我一定会给您个满意的答复。” 林总看了看四周,愤愤不平地说的:“任局长,记得咱们开始谈时的那六百亩地吗?您给我的规划图上可没有那条河啊!我到现场看了下才知道,光河流就占了近二十多亩。开发区不但要算征地费,而且还不让我们填,甚至连座桥都不愿意帮我们造。这么算下来,你们给出的土地价格,比龙江开发区整整贵出了三百多一亩,这不是明摆着坑人嘛。” 这个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难缠!三免五减半给了,水电三通答应了,甚至还答应给她一块高速出口的黄金广告牌,现在还揪着这点小事不放。任然气得是牙痒痒,正准备开口糊弄糊弄,就见一年轻人微笑着走了过来,并笑吟吟的招呼道:“吆!这不是林总吗?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着您,我看您都快成投资专业户了。” 林总一愣,想了好一会才想起了眼前这位高大的小伙是谁,连忙站了起来,握着田文建的手,格格笑道:“瞧我这记性,竟然把我们的小田主任差点给搞忘了。” 就在任然一头雾水之时,全程采访洽谈会的省报社政经记者走了过来,在他耳边神神秘秘的低语了几句。恍然大悟的任局长,立即站了起来,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田副主任大驾光临,令我们洽谈会蓬荜生辉啊!欢迎欢迎,快请坐。” “任局长太客气了。”田文建握着任局长的手,回头看了一眼两位落落大方的美女,神色自若地说道:“本想来这里吃顿便饭,顺便开两个房间,没想到却被您给捷足先登了。不但把整个宴会厅都包了,连房间都没有给我留一个。正准备换一家酒店,就见跟您说话的这位像林总,就忍不住的跑进来看看了。” “让田主任白跑一趟,罪过,罪过。”尽管洽谈会搞得轰轰烈烈,却只请到了省市媒体记者,任局长可不会放过这个宣传的好机会,连忙回过头来,喊道:“小王,咱们十八楼不是还多几个房间嘛。快帮我去把房卡找来,今天如论如何也得留住田副主任。” “好的,我现在就去拿。”一个秘书模样的人点了点头,随即转身跑出了宴会厅。 “小田主任,咱们一别有一年吧?”林总显然不想让人无视她的存在,一边打量着英姿飒爽的于小梅和小家碧玉般的顾小娜,一边笑吟吟地问道。 田文建点了点头,不失时机地恭维道:“是啊,林总。虽然咱们只有一面之缘,但您去年与省委柳副书记交谈时的风采,到现在我仍然记忆犹新啊。” “J省省委柳副书记对我们民营企业很关心啊!如果当时不是集团资金运转上出了点小问题,我们去年就在J省投资建厂了。”尽管柳副书记在出席龙江招商会时,只跟她握一下手,说了句“欢迎,欢迎”。田文建当时也只是捧着照相机在拍照,但林总还是郑重其事的感叹了起来。 “原来二位早就认识,真是太好了。”任局长搓了搓手,探头看了一眼田文建身后那两位气质美女,随即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说道:“林总,田副主任和他的朋友们都还没有吃饭,咱们是不是等他们吃完了再聊?” “对对对,先吃饭,吃完了再聊。”林总连忙指了指那排摆满食物的餐桌,花枝招展的笑道。 “任局、林总,那我这不速之客就却之不恭了。”田文建再次与二人礼貌的握了握手,这才拍了拍省报社同僚的肩膀,带着二女往用餐区的方向走去。 “小梅,这就是我说的那个水果沙拉,他们的沙拉酱外面怎么都买不到。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见四周没人,古灵精怪的顾小娜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看着琳琅满目,色香味俱全的几十种菜品,于小梅一时间还真有点无从下手。一边偷偷观察周围有没有盯着自己,一边忍不住地问道:“小娜姐,你老公参军前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人家都叫他田副主任啊。” 这个问题很敏感,小娜自然不会据实回答,一边手忙脚乱的夹菜,一边若无其事地笑道:“他就一胆大包天的大学生,那个副主任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人家以讹传讹的叫出来的。” “那为什么有这么多人认识他?” “白食吃多了呗!如果你像他一样整天混迹于各种会议骗吃骗喝,用不了半年,人家也能认识你。” “小娜姐,你们这么明目张胆的骗吃骗喝,人家就不管?” 小娜抬起头来,呵呵笑道:“小梅,骗吃骗喝又不是骗钱,再说吃的又都是公家的,谁没事找事的当这个恶人?说到底不就是一顿饭嘛。” 于小梅彻底的被雷到了,想了好一会后,才苦笑着问道:“那你们俩之前是不是常常这样?” “我吃的少,他吃的多。”小娜想了想之后,若无其事地说道:“这些年我就没见他掏钱吃过饭,就这样吃完这家吃那家,午饭吃完吃晚饭。” “那楼下的龙江十六号车是怎么回事?”见田文建正与省报社记者聊天,于小梅趁热打铁的问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应该是他朋友帮着借的吧。”小娜夹上了一块西瓜,继续说道:“他这人没什么长处,就是会交朋友。你看……今天又认识了一个什么任局长,指不定他哪天就打着任局长的幌子,到下面去骗吃骗喝了。” 想到军区大院也有几个这样的人,一有会议就到招待所蹭吃蹭喝,小辣椒长叹了一口气,啼笑皆非地说道:“真有你们的,我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不吃白不吃,走,文建找到位置了。” “于大领导,今天的晚餐还满意吧?”小辣椒刚刚落坐,田文建就指着她手中的盘子,似笑非笑地问道。 “还行,不过像这样吃白食我倒是第一次。”小辣椒头抓起刀叉,忍俊不禁地笑道。 “多吃几次就习惯了。”田文建点了点头,厚颜无耻的说道。 顾小娜看了小辣椒一眼,将一块鸡腿放到田文建盘子里,并幽幽地说道:“部队里伙食差,老公,你今天要多吃点。” “还是老婆疼我。” 见田文建扭头就准备亲小娜,小辣椒立即干咳了两声,嘟囔道:“喂,这里还有人呢,注意点影响。” “吃饭!”小娜给了他个白眼。 这时候,那个秘书模样的人走了过来,一边将几张房卡递给田文建,一边微笑着说道:“田副主任,您和您朋友的房间在十八楼,有什么需要尽管给总台打电话,退房时把房卡直接交给总台就行。” “谢谢,我知道了。”田文建点了点头,一副领导似地样子。 秘书模样的人刚走,小娜就抢过田文建手中的房卡,熟练的从那叠房卡里翻出三个红包,大大咧咧的往自己口袋里塞了一个,递给小辣椒一个,并咬牙切齿地说道:“江湖规矩,见者有份!想独吞,没那么容易。” 小辣椒忍不住的拆看了一眼,随即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道:“小娜姐,这一百块钱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人家管吃管住还管发工资?” “车马费,这是规矩。”小娜点了点头,理直气壮地说道。 “一顿一百,一天两百,我的天了!田文建,白吃白喝这些年,你该赚多少钱啊?” 田文建想了想之后,苦笑着说道:“这也是最近才涨的!开始是二十,后来四十,慢慢的涨到了八十。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一百,可我又去当兵了,真是生不逢时啊!” “我终于相信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那句话了。”于小梅捏着手里的红包,哭笑不得地叹道:“白吃白喝还有红包拿,这样的好事为什么就不发生在我身上呢?” 田文建板起脸来,郑重其事的说道:“于小梅同志,这也是工作需要。请你认真对待,不要有什么其他想法。” 小娜扑哧一笑,差点喷出饭来。 见田文建打起了官腔,小辣椒不甘示弱的坐直了身体,针锋相对的说道:“顾小娜同志,革命军人的爱情需要奉献,只有奉献了才具有革命的浪漫主义色彩。根据上级下达的命令,我明天必须把田文建同志带回,这一点,还请你充分理解。” “军功章里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田文建点了点头,冷不丁爆了句。 小娜还没开口,小辣椒就乐了,顿时捧腹大笑道:“军功章你能不能拿到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参军这短短的几个月里,处分就背了两个。小娜姐,看来你今天可以分到一处分了。” “老公,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小娜转过头来,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样子。 这个料一爆,一发不可收拾。小辣椒终于逮上了个机会,眉飞色舞的将田文建在部队里地糗事,如数家珍的抖了出来,用餐区顿时传来不绝于耳的银铃般地笑声。 听小娜说完田文建参军前的那些搞笑轶事后,笑得前仰后翻的小辣椒,突然颇有伤感地说道:“田文建、小娜,其实我挺羡慕你们的。请不要误会,不是那个意思。而是羡慕你们有这么精彩的人生。” “得了吧,十七岁就当上了少尉军官,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小娜点了点头,深以为然的说道:“是啊,我明年一毕业就面临着失业,要多惨有多惨,有什么好羡慕的?” “那是因为我有个将军爸爸。”小辣椒咬了咬牙,哽咽着说道:“从小到大都在部队里长大,直到今天才知道军营外也这么精彩。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吃白食就吃白食,想爱谁就爱谁,想分手就分手,可这些我都不能。我要时时刻刻保持军人的形象,不然我就会给我爸丢脸,给部队丢脸。 我想去次酒吧,可我不会喝酒;我想去迪吧,可我却不会跳舞;我想轰轰烈烈的谈一次恋爱,可遇到的都是同样地人。虽然他们长的不一样,但我就是知道他们心里都在想什么。 尽管如此,我未来的男朋友还会是一个军官。或许是机关参谋、或许是连队主官,甚至是我一点都不了解的,从未见过面的,我爸爸老战友、老上级或老部下的儿子。总而言之,我没得选择。而且嫁了就不能离婚,不管过的好不好,都不能离!” 看来有个死脑筋的将军老爸也不是什么好事啊!田文建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安慰小辣椒,连忙用胳膊捅了捅小娜,暗示她说点什么。 小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坐了过去,搂着小辣椒的胳膊,感同身受地说道:“小梅,真没想到你有这么多苦衷。既然你必须要嫁军官,那就看仔细了挑个好的。不管怎么说,我感觉你还是比我强。你至少还能挑军官,可我却摊上了这么个不靠谱的大头兵。” “找军官容易,我们机场军官多着呢。”有人比自己还惨,小辣椒的心里平衡了许多,想了想之后,对田大记者视而不见地说道:“小娜姐,你条件这么好,嫁个飞行员都没问题。真的……你不信我可以给你介绍。” “砰砰砰!”田大记者急了,顿时拍起了桌子,并气急败坏的提醒道:“于小梅同志,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还介绍军官!我看你是在破坏军婚。” “你们还没结婚呢?”小辣椒破涕为笑道:“只要没结婚,你就不受法律的保护,而小娜姐也有选择其他人的权利。” “遇人不淑,交友不慎啊!” 顾小娜神气活现的扭了扭,挑衅味十足地说道:“是啊,我们还没结婚呢!小梅,这个星期六我就去龙江,那些飞行员你给姐留着。” “没问题啊,我们韩主任就喜欢给人介绍对象了。”小辣椒来了劲,拉着顾小娜吃吃笑道:“小娜姐,嫁飞行员好啊,只要确定下来就可以直接提干。你学历那么高,一穿军装就是中尉军衔。到时候你再要求去卫生队,那咱们姐妹就能天天在一起了。” “对,还能天天看到我田文建!” 看着田大记者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二女顿时捧腹大笑了起来。 …………………………………………………………………… PS:推荐不息,码字不止! 第二十六章 警备纠察 “起床了,起床了!太阳都晒到屁股了,还不起来!” 正留着口水呼呼大睡的田文建,一大早就被急促的砸门惊醒,不得不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打开了房门。wWw. 过去的这一夜很熬,甚至比刚关进海原市公安局看守所的那一夜还难熬!正准备趁这个大好机会,把生米水到渠成的煮成熟饭,却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了个程咬金,小辣椒硬是以一个人不敢睡觉为由,坏了田大记者蓄谋已久的好事。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小辣椒在田大记者心目中刚改观的形象,一下子被打回了原形。辗转反复了大半夜怎么也睡不着,偏偏深夜十二点,还接到了一个询问需不需要特殊服务的电话。可想而知,精虫上脑、欲火焚身的田文建是多么地难受! “又不是没门铃,砸什么门啊?” 见田文建衣服都没穿就跑出来开门,特别是那传说中的“一柱擎天”,把小娜羞的是面红耳赤。飕的一下钻进了房间,用后背顶上房门,难以启齿地提醒道:“老公,你睡觉怎么连睡衣都不穿?” 田文建一把拥了过去,闻着她的发香,一边上下其手,一边并哈欠连天的说道:“睡觉就是睡觉,为什么非得穿睡衣?老婆,你想死我了,来……亲一个。” “亲什么亲?这都几点了?”话虽然是那么说,小娜还是垫起脚尖在田文建脸上来了一口,随即指着卫生间的方向,娇笑道:“乖!快去洗漱,不然我就赶不上第一节课了。” 田文建这才松开了双手,一边往卫生间里走去,一边悻悻地说道:“人家是清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我倒好……虽近在咫尺,却连个相逢的机会都没有。” 正帮着收拾衣服的小娜,扑哧一笑,抬头说道:“那不是还有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幕幕吗?别贫了,小梅还在外面等着呢。” “提起她我就来气。”田大记者放下了毛巾,咬牙切齿地说道:“为了跟你见上一面,我容易吗我?正准备把生米煮成熟饭,履行一个老公应尽地义务,她倒来了个棒打鸳鸯,让我空欢喜了一场。” “小梅说的对,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下半身动物。” “什么叫下半身动物?那叫雄性荷尔蒙超量分泌,是一个男人正常地生理需求。” 田文建的话音刚落,小娜蓦地放下手中的衣物,扶着洗手间的房门,若有所思地问道:“田文建,我们俩好多久了?” “那要看从什么时候算了?”田文建抬起了头来,假作沉思了片刻后,咧嘴笑道:“如果从牵手那一天算,大概有一年半。如果从亲吻那一天算起,也该有一年。对了,你问这干什么?是不是准备把最后那点事也一起办了?” “办你头!”小娜走上前去,拧着田文建的耳朵,一字一句地问道:“田文建,你不是说那事是你的正常生理需求吗?我倒要问问你,跟我好了之后这段时间,你那个什么需求是怎么解决的?” “老婆饶命,疼!” “你是耳朵疼,我是心疼!给我老实交代,你到底有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情?” 田文建连忙回过头来,一脸谄笑着说道:“老婆大人,我就算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啊!我这人你还不知道,就嘴皮子贱。真要是有那本事,我还能让你守到今天?” “谅你也没这个胆。”小娜松开了小手,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带着几分内疚、几分商量、几分哀求、几分羞于出口似地说道:“老公,虽然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但我还是想要个完美的不留遗憾的爱情。” 田文建捧起那张秀丽的小脸狠亲了一口,笑问道:“难道我们的爱情不完美?难道你还有什么遗憾?” “老公,我……我……我想把最美的东西留到最后!”小娜抬起头来,凝眸注视着田文建,一脸期待的表情。 留到最后!热血涌头的田大记者气得是牙痒痒,咬牙切齿地问道:“这是不是那个丫头片子教你的?” “是啊!”小娜重重的点了下头,喃喃自语地说道:“不过我觉得很有道理,而且我和她还约好了都要洁身自好,都把最美好的东西,留到最美好的时刻,留给最喜欢的人。” 田大记者不乐意了,顿时急不可耐地问道:“老婆,难道我不是你最喜欢的人?” “是啊,不过还没到那最美好的时刻啊!”小娜又在田文建脸上亲了一口,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老公,如果你非得要,那我也给你。不过那就证明你不够爱我,完全不理解我地感受。” 妈的!就知道跟那丫头片子凑一起没个好。这下傻眼了吧?给你下这么一大圈套,你到底钻还是不钻? “不就是两年吗?”总说别人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田大记者,终于尝到了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滋味,还得强颜欢笑着说道:“老婆,你给我等着,等我前脚扒了这身绿皮,后脚就带着你去领证。” “这才是我的好老公嘛!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 田文建耷拉着脑袋,叫苦不迭的说道:“别!你甭再给我戴高帽了。我这会连跟她拼命的心都有了。” “人家还不都是在为你好。”小娜乖巧的依偎在他怀里,低声细语地说道:“老公,你在外面得罪了那么可怕的人,你知道人家多担心吗?可我除了担心之外却什么都做不了。小梅他爸是将军,所以我得跟她搞好关系。万一将来你被人给找着了,我还可以找小梅请她爸出面不是?”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原来是这么回事儿。田文建一阵的心酸,紧拥着小娜那娇小的身躯,情真意切地说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老婆,我田文建对天发誓,无论今生还是来世,都非你不娶,决不做半点对不起你的事。” “酸不酸啊?还咬文嚼字、海誓山盟的。你说着不肉麻,我听着还竖寒毛呢。”小娜轻轻推开了田文建,指着外面的衣服,继续说道:“快去穿衣服,我快来不及了。” “是,老婆大人。” 五分钟后,田文建带着女朋友器宇轩昂的走了出来。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小辣椒正准备说点什么,就见田文建的脸上不带一丝笑意,甚至看着还有几分狰狞。小娜连忙吐了吐舌头,一边做了个鬼脸,一边暗暗的竖起了大拇指。小辣椒这才明白过来,会心一笑,小跑着跟进了电梯。 起来得太晚,吃早饭是来不及了。三人刚走进大堂,就见昨晚送房卡和红包的那个招商局干部,夹着公文包迎了上来。 “田副主任,您这是要退房?” 田文建点了点头,一边递上原准备亲自交还给总台的房卡,一边呵呵笑道:“是啊,今天中午要去龙江,想住都住不了了。” “田副主任说笑了。”那人探头看了看二女,欲言又止的说道:“田副主任,我叫刘文庭,是江城招商局办公室主任,您叫我小刘就行。如果您不忙的话,能不能给我几分钟时间,让我向您汇报点工作。” 三十好几奔四十的人了,还好意思让人叫他小刘。如果不是包吃包住还白拿了人家的红包,二女这会非得笑出来不可。 “小娜,你让总台通知保安帮我把车开出来,你们先在车上等着,我马上就来。” “好的,快点啊。” 田文建刚跟招商局刘主任走进了茶座,就见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厚一薄两个信封。田大记者想都不用想就明白,一个信封里装着的肯定是钱,而另一个信封里应该是江城市招商引资洽谈会的新闻通稿,或许还有几张包括任局长在内的领导照片。 “田副主任,这是我们招商局地一点小意思,还请您不用推辞。” 成绩是干出来的,但同时也是宣传出来的。如果没有宣传,那上级领导怎么能看到你的成绩?要是在一年前,田文建将会毫不犹豫的收下。甚至还会先小人后君子的数数钱,如果数额太低的话,他还会像商人般的与之讨价还价一番,达成共识后才能完成这桩被美名其曰为“形象宣传”的有偿新闻交易。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连持有署发蓝本的原J省分社龙华站站长都因此而锒铛入狱。万一将来东窗事发,那他这个彻头彻尾地假记者有何下场,更是可想而知了。 吃一堑长一智,可不能再干这些铤而走险的事情。田文建稍加思索了片刻,伸手接过那个薄薄的信封,并微笑着说道:“刘主任,这个我留下,那个你收回去。不过请你放心,我会尽力而为。至于能不能上,那就得看领导们的意思了。” “这……这……这,这怎么行呢?田主任,这不合规矩啊。” “在我这没那规矩。”田文建拍了拍他肩膀,一边转身往大堂外的方向走去,一边爽朗地笑道:“刘主任,请代我向你们任局长,转达盛情款待的谢意。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咱们有机会再聊。” 看着田文建大步离去地背影,刘主任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言自语地说道:“给钱都不要,该不会是嫌少吧?” 直到此时此刻,田文建都没对小辣椒说上一句话。小辣椒似乎也知道田大记者的心情不爽,平时话不离口的她,竟然一反常态地保持着沉默。唯有田文建对顾小娜不老实时,出于自身安全才忍不住地干咳两声,以示警告。 江南大学虽在闹市区,但距江城大酒店仅有十几分钟的车程。而且现在还早,一路上的车辆并不是很多。不但没遇到上下班高峰期那样地堵车,甚至连老天爷都很够意思,竟然让他一路绿灯的连续穿过了六个十字路口。 “老公,你在部队可不能再惹事了。如果你再惹事,那我就不去看你了。”临近校门,小娜禁不住地涌出了一大串泪珠,摇晃着田文建的胳膊,黯然神伤的嘱咐了起来。 田文建搂过恋人,在她那洁白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低声说道:“傻丫头,再过几天咱们不是又能见面了?又不是生离死别,不哭好不好。” “恩,我星期六就去看你。” “我会去车站接你,好了……下车吧,再不下车就迟到了。记得把眼泪擦干净,让别人看了笑话。” 小娜咬了咬牙,猛地推开了车门,头也不回的往校门方向跑去。刚跑近大门,小娜停住了,蓦然回眸间,有千般不舍、万般依恋。直到田文建使劲地挥了挥胳膊,才依依不舍地走进了学校。 单位的事,再大也是小事。自己的事,再小也是大事。田大记者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掏出手机准备给师傅和阎副社长打电话。无意中扫了一眼倒车镜,赫然发现后坐上的小辣椒竟然在流泪。 “姓于的,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哭什么哭呀?” “人家哭不哭关你什么事?别烦我!”小辣椒连忙朝车窗方向扭过头去,生怕被田文建笑话。 “该不是被我们这革命地爱情感动了吧?不过话又说回来,像你这么铁石心肠的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被感动呢?” “谁铁石心肠了?人家心里不知道多难过呢。”小辣椒抓起那包纸巾就砸了过去,并气呼呼的说道。 “整整霸占了我老婆八个小时,让我形影相吊了八个小时,你还好意思说难过?”田文建从扶手箱里找出了纸笔,一边递给小辣椒,一边恶狠狠地说道:“给我打张三万二的欠条,什么时候还钱,什么时候把欠条给你。” “凭什么呀?”小辣椒急了,像打了鸡血似地跳了起来。 “没听说过**一刻值千金吗?八个小时就是三十二刻,折合人民币就是三万两千元整。” “还**一刻值千金,我呸!”小辣椒乐了,拍着驾驶座的靠背,破涕为笑道:“田文建,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本姑娘不让你们住一块是为你好,如果你们真住到了一块,那就是在乱搞男女关系,是很严重地作风问题。” 田大记者急了,顿时咆哮道:“姓于的,你是不是看我们恩爱心理不平衡?你们明目张胆的亲嘴上床那叫谈恋爱,到我们这里就成了乱搞男女关系了,这是哪门子的道理?我看你是咸吃萝卜淡操心……闲的慌了。”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小辣椒可不吃这一套,田文建地话音刚落,就针锋相对的吼道:“条例条令上白纸黑字写着呢,不服气你去找总参、总政、找ZY军委啊!……你个新兵蛋子,还学人家谈恋爱!” “姓于的,这事我跟你没完!” “凶什么凶?你以为本姑娘会怕你?”小辣椒越说越来劲了,指着田文建的鼻子,得意洋洋地说道:“你跟我没完,我还跟你没完呢!姓田的,我明确告诉你,小娜姐星期六去机场还是跟我睡,你就干着急吧。” 看着小辣椒神气活现、忘乎所以的样子,田文建就是一肚子火,立马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你去哪?”正在兴头上的小辣椒,一下子没有了对手,忍不住地问了起来。 “打电话!” 报了一箭之仇的小辣椒,这才出了“洗胃事件”那口恶气。这对冤家对头短暂的和平,由此而宣布全面破裂。十几分钟后,田大记者打完电话悻悻的回到车内,一声不吭的发动轿车,往华新社J省分社的方向开去。 “现在去哪儿?” “办公差。” “这就对了嘛。”小辣椒趴着窗户,一边观赏着中山路两侧的景色,一边老气横秋地说道:“小田同志,爱情固然重要,但工作更重要。如果你表现好,本姑娘会考虑多给你点与小娜姐单独相处的时间。如果表现不好,呵呵,那就别怪本姑娘棒打鸳鸯了。” 已布下天罗地网,正准备给她点教训的田大记者,有一句没一句地调侃道:“是吗?看来我以后要好好巴结巴结你了。” “那是!”小辣椒回过头来,诡秘的一笑,说道:“把本姑娘哄开心了,有的是你的好处。” “难不成还要我以身相许?” “就你?省省吧!”小辣椒给了个白眼,不屑一顾地说道:“不知道被你灌了什么些**汤,小娜姐才把你当块宝。可在本姑娘这里,你田文建连根草都不如。大学生又怎么样?只要本姑娘挥挥手,要多少就有多少,而且还都是军官。” “这也是啊,于大护士是什么人?将军的女儿!卫生队队花、场站站花、空D师师花。要是摆一比武招亲的擂,天下男人共往之。从一毛一到二毛四,争得是头破血流,像我这样的大头兵,哪有资格往前凑啊?” “姓田的,你这是夸我,还是在损我呢?二毛四,二毛四多大了?本姑娘青春貌美,能嫁个半老头子吗?” “这也难说哦。”田文建回头看了一眼,掫喻地口气说道:“说不定哪天你家老头脑袋一热,为了多扛颗星星,就把闪电式的把你嫁出去了。那男人整天在外面沾花惹草不说,回家后还把你往死里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个苦啊!用不着两年,你就成一黄脸婆了。空D师师花,哼!到时候我看就要叫空D师大妈了。” “我呸!你个乌鸦嘴,我爸才不是那样的人呢。” “是不是要以后才知道,不过我现在要下车了。” 小辣椒这才发现轿车已停靠在了路牙边,而田文建说完之后就抓起手机走了出去。小辣椒连忙推开车门来,大呼小叫道:“等等我,你车还没锁呢。” “你就在车上老老实实的呆着,我办完事就回来。” “想让我给你看车,没门!”小辣椒跺了跺脚,小跑着追了上去。 田文建停了下来,指着头顶上的那块标牌,似笑非笑地提醒道:“看清楚了,军事禁区、闲人免入,别没事找事的给自己找麻烦啊。” 小辣椒定睛一看,前面那大院两侧赫然挂着“中国人民解放军J省警备区”、“中国人民解放军江城警备司令部”等几块白底黑字的牌子。四个荷枪实弹的哨兵,笔直的站在哨位上,目不转睛的直视前方。院里那栋高大肃穆的建筑物上,还挂着一个巨大的八一军徽。 不就是一个省军区吗?大军区大院长大的于小梅可不吃这一套,一边好奇地四处张望,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你个新兵蛋子都能进,我为什么就不能进?” 田文建笑了笑,随即指着迎面走来的几名警备纠察,掫喻地笑道:“于大护士,我最后提醒你一次,你现在跑还来得及。” 从未来过省城的小辣椒,哪里知道省军区纠察有多么可怕?不但没有回头,而且还大大咧咧地说道:“不就是纠察嘛,我们师也有。” “既然你这么有恃无恐,那我也无能为力了。”田文建耸了耸肩,回头就给带队的那个纠察使了个眼色。 “站住!少尉同志,请出示你的军官证,以及本单位开出的出门证或探亲证明。”高个子纠察立即拦住了小辣椒,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后,便伸手要起了证件。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军官遇上了纠察,也一样地有理说不清。小辣椒不敢怠慢,手忙脚乱的掏出军官证,并指着田文建解释道:“纠察同志,我是跟他一起出公差的。因为走的匆忙,没来得及开出营证明。不过我们办完事后就马上回去,我还可以给你我们单位的电话。” 高个子纠察检查完军官证,指了下军区大院值班室的方向,严肃地说道:“少尉同志,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为什么?”小辣椒一愣,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 “因为你无证外出,因为你擅闯军事禁地。” 面对眼前这公事公办的纠察,远水是解不了近渴了。小辣椒灵机一动,指着正幸灾乐祸的田文建,一脸媚笑的说道:“纠察同志,是他带我过来的。他是我们单位今年刚分来的新兵,你们为什么不去查他的证件?” 高个子纠察拉下了脸来,异常严肃地说道:“少尉同志,你是你、他是他,两者不能混为一谈。另外,你穿着军装,他却没有穿军装。我们不能也没有那个权力,见到每一个身穿便服的人,就检查他有没有军官证或士兵证。” 肚子都快笑疼的田大记者,连忙走上前来,假惺惺地解释道:“纠察同志,她真是出来办公差的,这一点我可以证明。” “这里没你事,请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高个子纠察一把推开了田文建,随即转过身来,声色俱厉地说道:“少尉同志,请不要以为你是女同志,我们就会网开一面。如果不想吃苦头,那就老老实实跟我们走吧。” “田文建!你……你这个忘恩负义地混蛋!”被三名纠察推搡着往军区值班室走去的小辣椒,突然明白了这是个圈套,顿时怒不可竭的咆哮道:“你竟然敢陷害我,你给我等着,我跟你不共戴天!” 既然话已经挑明了,田文建便撕破了脸皮,一边给高个子纠察递上了根香烟,一边哈哈大笑道:“于大护士,省军区禁闭室的条件不错,你就在里面慢慢享受吧。” “田文建,我饶不你!”小辣椒一边挣扎着,一边嘶哑地喊道:“我能让你跟小娜姐重归于好,也能让你们一拍两散。田文建,姑奶奶今天就对**发誓,不给小娜姐找个条件比你好一百倍的飞行员,那我于小梅就不姓于!” “是吗?我好怕怕呀!于护士,我求求你,还是高抬贵手吧? 见那疯丫头被架进了军区大院,高个子纠察忍不住地笑问道:“建哥,她是哪个部队的?你怎么招惹上她了?” “龙江机场的。”刚出了一口恶气的田大记者,大言不惭地说道:“不知道是哥们长的太帅,还是哥们的人品大爆发。自从在龙江机场被她盯上了后,她就要死要活的上赶着跟我好。打打骚扰电话也就算了,竟然还想破坏我的家庭,你说这事麻不麻烦?” “是挺麻烦的。”高个子纠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还颇为担心地问道:“建哥,那这事有没有被嫂子知道?” “知道了!如果不知道我能出此下策吗?”田文建仰头长叹了一口气后,痛心疾首地说道:“我那媳妇你又不是没见过,脾气暴躁的……唉……我真没法说了!总之被她搞得是焦头烂额。” “长得挺漂亮一姑娘,怎么偏偏就学人家搞第三者插足呢?”高个子纠察摇了摇头,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田文建看了下手机,随即拍了拍他的胳膊,笑道:“上班时间到,我该回单位了。兄弟,那疯丫头我就交给你,关她几个小时,让她清醒清醒。如果你们闲的慌,顺便再帮我做做她的思想工作。” “海军中校我都关过,别说她一小小的空军少尉了。建哥,你忙去吧,我保证把她收拾的服服帖帖,省得她再破坏你的家庭幸福。” “好,那咱们回见。”田文建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嘱咐道:“对了,建国,千万别跟她提我是干什么的,不然找单位去就麻烦了。” “放心吧,我不会让她知道真正你身份的。” ………………………………………………………………… 第二十七章 未雨绸缪(一) 八一路76号,省军区斜对门的这个大院内。一辆挂着省委98号牌的黑色奥迪轿车,畅通无阻地驶到了办公楼门厅前。 三年来每一个早晨的八点整,阎副社长都会准时钻出轿车,与迎候在车门边的秘书小唐打过招呼,习惯性地略一环顾左右,这才迅速走进办公楼,开始他一天的工作。 “老板,今天凌晨三点,通海县龙潭水库工地发生重大安全事故。袁站长和小陈接报后就立即赶往了事故现场,具体伤亡数字正在统计中,预计再有半小时就能知道具体数字。” 三十岁的唐文哲白净清瘦,架着一副眼镜,书生气十足。作为秘书,他对阎志杰的性格、习惯、点点滴滴都了然于胸。三年来近距离服务,他已经“近朱者赤”了。甚至连言行举止都有阎志杰影子和痕迹。 他很崇拜阎志杰,犹如社会上所谓粉丝般的痴迷。唐文哲特别欣赏的是,阎志杰渊博的知识和坚忍不拔的意志力,更对他的文学功底赞叹不已。甚至,唐文哲认为,一个优秀的高级干部,就应该像阎志杰这样,文江学海,才兼文武。 J省那么大,总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安全事故。阎志杰微微的点了下头,一边与往常一样爬楼梯上六楼,一边举重若轻地问道:“韩州市给省委省政府上报了没有?” 身体素质显然不如阎副社长的唐文哲,连忙气喘吁吁地回道:“现在还没收到他们上报的消息,我估计他们是想把伤亡数字处理下后再上报。” 做人有做人之道,为官有为官之道,守道者生,悖道者死,自古及今,概莫能外。如果这事发生在半年前,阎志杰一定会暗示韩州记者站暂不张扬,等地方政府口径统一了之后,再谨慎地进行报道。 今时不同往日,他动用一切关系想当社长已是尽人皆知,可被以李副社长为首的那帮本土派搅合了一下,让他的社长梦三年内化为了泡影。三十九岁就已是副厅的他,能不能趁老社长退休的机会更进一步,倒不是特别地看重。毕竟他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可这个人他却丢不起。 韩州是李副社长的老家,韩州市委市政府肯定会在第一时间与之联系,试图通过老乡关系请华新社笔下留情。想到这些,阎志杰停住了脚步,抓着楼梯扶手,面无表情地说道:“韩州那边的人手不足啊。小唐,你现在就去通知下卫副主任,请他亲自带队去韩州支援小袁。对了,请吴老也跑一趟,这么大的事故报导没有图片可不行。” 唐文哲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正准备回头去二楼,突然小心翼翼地说道:“老板,吴主任今天估计是去不了了。” “为什么?”吴博澜虽然资格老、脾气大,但工作上却是从未讨价还价过。想到这些,阎志杰又接着问了句:“小唐,吴老是不是生病了?” “不是。”唐文哲扶了扶眼镜,苦笑着说道:“老板,小田刚才回来了,这会正在图片采集中心帮他师傅干活呢。” “不可能啊!他回来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打了,不过您手机好像没开机。” 阎志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苦笑着说道:“还真是,光顾着装电池,竟然忘了开机。” “老板,那吴老那边我还……?” “算了,老吴这么大年纪,老伴去世的又早,一直以来身边都没个什么人,让他们师徒俩团聚团聚吧。”阎志杰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等我忙完了手头上的工作后,你让小田过来一趟,我有些事要找他谈谈。” “好的,老板,那我就先去新闻中心了。” “去吧。” 图片采集中心虽然也叫中心,但与新闻中心相比却有着天壤之别。人家是整整地两层楼,而图片采集中心才三间半办公室。一间是吴博澜日常办公兼起居的地方,一间是他的摄影器材库,还有一间被用作图片资料档案室。至于那半间则是四楼的杂物间,被吴大师改造后变成了冲洗底片的暗房。 与田文建第一次走进华新社一样,吴大师的图片采集中心,只能用乱的不能再乱来形容。 “师傅,几万块的鱼眼镜头,您就扔这里?”满头大汗的田文建,见墙角里还躺在一个上满蜘蛛网的镜头,连忙扔掉笤帚把镜头拣了起来,一边爱不释手的擦拭着灰尘,一边痛心疾首地埋怨道:“总说我是败家子,我看您老才是败家子。” 躺在藤椅上晃来晃去,哼着京剧的吴博澜,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若无其事地说道:“贵是贵,可问题是我现在根本就用不着。不过你找到了也好,顺便把它擦干净。唉……还是老了,总是丢三落四的,我说前几天整理镜头时,怎么找都找不到呢。” 田文建从柜子里找出个电吹风,一边吹着镜头上的灰尘,一边死皮赖脸地说道:“师傅,照相馆的事行不行,您老倒是给句话呀!” 吴博澜坐了起来,捧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又懒洋洋地趟了下来,并假作生气地说道:“你想都想好了,还来问我干什么?” “师傅,我这不是在征求您老人家意见嘛。”田文建凑了过来,一脸谄笑着说道:“开照相馆不是件小事,您老要不说话,我敢开吗?” “你还知道不是件小事?”吴博澜再次坐了起来,在关门弟子的额头上来了两下,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是金子在哪都能发光,我就是想不通,你在部队干有什么不好?开照相馆,说的倒简单,没个百把万你开得起来吗你?就算你砸锅卖铁的开起来了,能不能赚钱又是一个未知数。 师傅我这大半辈子都在跟照相机打交道,迄今为止,还真没见过一个靠照相发财的人。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三师兄怎么样?没你能耐还是没你精明,好好的工作不干,学人家去开什么婚纱影楼。亏得血本无归不说,现在还欠着几十万的外债。 房子是人家的,装修的钱全打了水漂,添置的那些个婚纱呀、衣服呀,全部被当破烂儿给卖了。自己搞得焦头烂额不说,连老婆孩子都跟着受累。要不他今年为什么没来给我拜年,就是因为没工作没钱,还欠着一屁股债,怕我训他,怕在师兄弟们面前丢人呗。” 田文建放下了手中的鱼眼镜头,一边给师傅掐着肩膀开始按摩,一边抽丝剥茧地分析道:“师傅,我跟三师兄不一样。首先,他是被人忽悠了之后,脑袋一热就上马,而我却是有着充分准备的;其次,他没有自己的资金。全靠下海前的那点人缘从银行借贷,偏僻运气又不好,Z总理这一紧缩银根,银行就像催命鬼似地逼他还钱,可以说他是被银行逼垮的。如果他能坚持到今天,就算赚不到什么钱,但维持现状还是可以的。 最后一个原因,其实也是最主要的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没像我这样虚心地向您请教。您老想想,如果有您给他掌掌舵,他能落到这步田地吗?”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尽管吴大师听着很是受用,但还是一副不吃这一套地样子。 ………………………………………………………… PS:点击惨淡、推荐惨淡、收藏惨淡………!全线告急,三哥在此泪求各种支持~~~ 第二十八章 未雨绸缪(二) 朝夕相处了近三年,田文建哪能不知道老头子的秉性。WWw.事实上早在他参军之前,就打打起了让老头子发挥余热的主意。 “师傅,我真不是在恭维您。说句不中听的话,三师兄落到如此田地,他就是活该!您说有您这位摄影界泰斗、J省摄影家协会副秘书长、华新社资深摄影记者、享誉国内外的师傅他不来请教,偏偏信那些外人的忽悠,他不亏的血本无归那就真见鬼了。” 吴大师深以为然的点了下头,随即又喃喃自语地说道:“辞职去开婚纱摄影他没给我打招呼,我是有点生气。但话又说回来,就算给我打招呼了,我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 “谁说的?您老能帮的多了去了。”心怀鬼胎的田文建立即站了起来,若有所指地说道:“师傅,如果他那时向您老请教,您老见他决心已定,是不是会建议他把照相馆开在熟悉的江城,而不是人生地不熟的S省?” “这倒是。”吴博澜抓起茶杯,理所当然地说道:“开在江城我还能给他介绍点生意。你看那些报社的摄影记者都什么水平?害的省里一有会议或有来宾,就请我去帮他们拍合影。” “谁说不是呢?”见老头子慢慢的上套了,田文建趁热打铁地说道:“就那些菜鸟们的水平,也就一照相师。咱们却不一样,您老是摄影家,您徒弟我摄影师,说白了这就是教授、教师和学生地区别。 要是我在江城开一照相馆,有您这块金字招牌在,省委省政府、省直机关各部门、军分区、武警总队、省党校、还有几个大学的合影生意,他们不找我还能找谁?当然,他们就算找我,那也是相信您老的技术,也是给您老的面子。” “等等……”吴博澜似乎明白了点什么,立即回头问道:“臭小子,你是不是看我要退休了,就打起我的主意来了?” 尽管田大记者的确是这么想的,但还是连连摇头道:“师傅,我倒是想呢,可我不能那么做。晓艳姐想您想得都望眼欲穿了,怎么着我也得把您送上飞机。”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退休后美国肯定是要去的,但吴博澜还真没想过在美国长住。毕竟那里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通,还不如早早回来在江城呆着舒坦。 田文建挠了挠头,厚颜无耻地说道:“师傅,J省摄影家协会不是您一手搞起来地嘛。我怕您去美国后人走茶凉,不但协会的经费得不到保证,甚至连文化厅都有可能不让他们继续借住。所以……所以……所以,所以我就琢磨着,能不能把摄协搬到我照相馆里去,早晚帮您照看着也放心。” 好一个扯虎皮当大旗的如意算盘! 吴博澜反应了过来,顿时啼笑皆非地说道:“摄协可是中国**领导的、由全国各民族摄影家组成的专业性人民团体!是中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团体会员,是党和政府联系摄影界的桥梁和纽带,是繁荣摄影事业、建设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重要力量。连**他老人家在世时,都先后两次为我们题写过会名。 虽然政府给我们的经费没有作协多,社会地位嘛……因为种种原因,也没有作协来得……来得……但不管怎么说,也是正儿八经地吃财政饭的人民团体。把摄协搬你那去,那你那照相馆不就成政府单位了?不行,不行,这个玩笑开不得。” “有您说的那么夸张吗?”田文建站了起来,推开窗户指着外面的大街说道:“师傅,咱俩这会儿上街随便问几个人,保准他们听都没听说过摄协,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影响政府形象的问题。 再说协会的经费不是紧张吗?到我那水电费、物业费、管理费全免,还可以给他们赞助点经费。到时候组织个采风活动什么的,手里也宽裕不是?省得再呆在文化厅受那份闲气。” 作协已经是很没地位了,何况各方面条件比之差得不止一点两点的摄协。就因为没有自己地办公场所,这几年来家就搬了三次。如果不是吴博澜气急了去找省委柳副书记,十几号人现在还会像以前那样,在民政厅锅炉房隔壁的那个破屋里窝着。 见能左右J省摄协的老头子有点动心了,田文建趁热打铁地说道:“师傅,您也说摄协是全国各民族摄影家组成的专业性人民团体。可既然是人民团体,那就不能长期脱离人民。十几号人拿着人民发的工资,躲在高强大院里自个儿玩相机,一玩还玩几十年!要是毛爷爷还在的话,非得把您那个已经脱离人民很久的人民团体给撤了不可。” 这些道理政治觉悟超高的吴博澜哪能不明白?可这是国情。之所以设立这么个机构,是因为几十年前能玩照相机的都是知识分子。而有了这个人民团体,就能更紧密地把那些知识分子团结在党的周围。 现在改革开放了,老百姓手里有钱了。同时,相机技术又得到了突飞猛进地发展。特别是傻瓜相机的面世,让照相机一夜间飞进了寻常百姓家。三岁小孩都能“咔嚓、咔嚓”的拍几张照片,谁还再去找你那收会费的摄协啊? 摄协没有了会员,那就没有了继续存在的意义。慢慢的就会由官方团体,蜕变成摄影发烧友的纯民间组织。事实上这几年,已有几个摄影爱好者团体冒了出来。虽然他们没扛着红旗,但在圈内的影响力已大大超过了摄协。只不过他们不能出版和发行摄影杂志,不能光明正大地收会费罢了。 “扯这些没边的干什么?”被戳到痛处的吴博澜长叹了一口气,异常严肃地说道:“不管你喜不喜欢、愿不愿意,但只要你穿上了绿军装,那你就是一个革命军人。就算你想在江城开照相馆,那也要等你退伍后了再说。” “等到我退伍,那茶早就凉了。”田文建蹲了下来,握着吴博澜的双手,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师傅,除了您之外我还能求谁?” “可你现在还在当着兵,难不成让我帮你看摊子?” 第二十九章 未雨绸缪(三) 吴博澜膝下无子,女儿女婿又远在海外。wWw。一直以来,都把田文建当成子侄来看待。其他人退休前都为子女们安排个好出路,吴博澜自然也不能免俗。看着田文建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吴博澜终归是心软了。 “师傅,真不是我钻在钱眼里,想钱想疯了。我就是想在您退下来前,为自己留条后路。开个照相馆不但能把我爸我妈从山里接出来,而且还能给三师兄个东山再起的机会。” “语无伦次的,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田文建这才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连忙拉了张椅子坐下来,解释道:“师傅,三师兄不是没事干吗?我想请他来管理照相馆,同时也给他一部分股份,好让他能够还清债务。另外打着给儿子帮忙的幌子,把我爸和我妈从山里骗出来,让他们享几天清福。 这几年我存了多少钱,您老是知道的。想开个像‘世纪情缘’那样的婚纱摄影店,肯定是远远不够,所以只能打打政府单位的主意,就是刚才说的给省委省政府、省直机关各部门、省军区、省武警总队、省党校拍合影照、证件照什么的。 表面上看来利润是不高,但这却是个能长久的生意。等将来赚钱了,再慢慢朝婚纱摄影的方向发展。只要能给我三年时间,我就能把它发展成江城首屈一指的摄影店。” 吴博澜沉思了片刻,突然哈哈大笑道:“你这个臭小子,的确比老三精明多了。知道干事业要循序渐进,不像他总想一口吃个胖子。把摄协拉过来,一是给自己打广告;二来就算我去了美国,各单位还得多少给他们几分面子,赏他们几口饭吃;第三应该是看上了摄协的那点家当,只要他们能搬过来,你就能使用包括洗扩设备在内的所有器材,我说的没错吧?” “知我者,师傅也。”田文建重重地点了下头,微笑着说道:“钱我现在手头上有不到三十万,亲戚朋友那里再借点,应该能凑到五十万左右。我想把这些钱用来买大兴路和学府街交叉口刚开发的铺面。三楼给摄协办公,二楼做摄影棚,一楼是接待大厅兼洗印中心。” “五百多平米,地方是不小,就位置偏了点。”吴博澜沉吟了片刻,凝重地说道:“文建,光有房子和器材你也开不起来啊。先不说流动资金和人员工资,单上下三层的装修费,以及洗扩机的维修费就不是一笔小数字。” “这一点我已想到了。”田文建捏了捏鼻子,胸有成竹地说道:“等房产证办下来,就就拿着它去银行抵押贷款。利息虽然高了点,但只要洗印中心能正常运转,最多一年我就能还清银行的债务。” 吴博澜想了想之后,颇感无奈地叹道:“光占便宜不吃亏,哪有这样的好事?别看老孙、老袁他们看上去和和气气,但协会也不是铁板一块,有支持的,自然也就有反对的,要不是谁也不服谁的窝里斗,那套彩照洗扩机早就承包出去了。” “师傅,咱又不是白用。我不但可以给摄协10%的红利,而且还可以把我家那六百多张老相片贡献出来。”见老头子眼睛里冒出了绿光,田文建连忙补充道:“所有权还是我们老田家的,我可不能当那败家子。我是说借给他们鉴赏鉴赏,让他们可以在兄弟协会前显摆显摆。” 提起田家老相片,吴博澜就是一肚子火,痛心疾首地说道:“你们田家人就是死脑筋,照片又不是可以升值的邮票,更不是价值连城的古董。山里的条件那么差,还当宝似地藏着。你看看……这才过了几年?就风化掉一百多张。可惜了,真是太可惜了。” “师傅,到我这不是与时俱进了吗?”田文建按摩着老头子的膝盖,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不开照相馆,他们就不会出山。他们不出山,那些老照片早晚都得风化掉。虽说值不了几个钱,但也真实记录下了一段民族屈辱史和发展史。要是连那几百张老相片都没了,那以后我们想看百年前中国是什么样子的,那只能坐飞机去大英博物馆看了。” “那你准备给老三多少股份?” 有门了!田文建一阵狂喜,连忙说道:“20%,总经理工资另算。” 吴博澜满意的点了点,若有所思地说道:“让老三来管这一摊倒是个好主意,你能想到他我很欣慰。不过我也不能光占你便宜,这样……师傅给你投十万,算是替老三垫的本金,等将来赚钱了再还我。实在不够的话……我还可以问你小艳姐借点。” 老头子被拉下了水,就意味着腰缠万贯地美籍华人吴晓艳也跟着下了水。尽管田文建这会是欣喜若狂,但还是假作愤愤不平地说道:“师傅,您老人家好偏心啊。每年拜年时就给我包一百块钱!到三师兄这儿就不一样了,眉头都不皱一下,一捧就是十万块。” “你个臭小子,你师傅我容易吗?”吴博澜毫不客气的在他额头上又来了一下,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师兄弟三十多个,每年都提着一大堆没用东西的来拜年。一来就是一家子,不但要管你们吃,还得管你们住,再加上给孩子们的红包,你师傅我三个月就白干了知道不?要是我也有俩成天盘算着分家产的儿子,非得把你们这群讨债鬼打出门不可。” 老头子顿了顿之后,唏嘘长叹道:“摄影记者不比文字记者,干得是最累的活,拿得是最低的工资,不但没什么灰色收入,甚至在社里都没什么地位。偏偏又都有这么个烧钱的爱好,好不容易才攒点钱,又猫爪子挠心似地想添置好相机好镜头。 摄影专业太窄,除了新闻摄影之外,想找都找不到一个像样的工作。如今老三落难了,别人是有心无力帮不上忙,我再不拉他一把,那他们一家子今后怎么过啊?” 师傅如果不是这样的人,田文建也不会开这个口。但这番肺腑之言从他嘴里说出来,田文建还是非常感动,情不自禁握住他的双手,哽咽地说道:“师傅,您真好。能做您的徒弟,是我一生中最大的荣幸。” “少拍马屁了。”吴博澜推开了他的双手,一本正经地说道:“协会那边我去做工作,房子的事你得自己想办法。争取在我退休前把店开起来,我也好拉下老脸去各衙门跑一跑。” “师傅,三师兄那边呢?” “我说话他敢不听吗?反了他了。”吴博澜放下茶杯,成竹在胸地说道:“你等着,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保准他明天上午就到。” 老头子的火爆脾气田文建是知道的,一边暗自为三师兄担心,一边不好意思地说道:“师傅,部队领导就准了我一天的假。无论如何,我今晚都得赶回去。要不您明天做完了三师兄的思想工作,就让他去龙江机场找我。” “这也行,反正又不远。”吴博澜想了想后,又问道:“那中午饭……?” 老头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阎副社长秘书唐文哲敲了敲开着的房门,微笑着走了进来。 “吴老,阎副社长想请小田过去一趟,不知道方不方便?” 多个朋友多条路,吴博澜并不是那种迂腐之人,想都没想就挥了挥手,面无表情地说道:“该干的活都干完了,我这没他什么事了。” …………………………………………………… PS:点击上不去,推荐收藏也就高不了。迫不得已之下,只能一章分三章上传,请读者大大们见谅~~!汗颜~~啊~~! 第三十章 下不为例(求推荐票) 走进的是同样地办公室,面对的是同样地人,但心境与半年前相比却有着天壤之别。wWw、也许是那时候有求与人,也许是打心底的敬佩这位领导,以前每次见到阎副社长时,总是禁不住的忐忑不安,甚至还有一丝诚惶诚恐。 “部队还真能锻炼人,几个月不见,精神面貌好多了。”走出办公室的唐秘书刚带上房门,阎志杰就冲曾经把未来都寄托在自己身上的年轻人点了点头,一边示意他坐下,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 田文建微微鞠了个躬后,丝毫不带半点居功自傲,不带半点故弄玄虚,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地,扶着双膝与往常一样半屁股坐了下来。 不等他开口,阎副社长就破天荒的扔来了盒香烟,并淡淡地说道:“虽然我不吸烟,也不喜欢别人吸烟。但你难得回来一趟,今天就破次例,你想抽就抽。” “社长,您这是……”田文建连忙站了起来,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如果刨去在《考参消息》里夹带私货的那件破事,阎副社长还真算得上是一个恪尽职守的好领导。与老社长和李副社长不同,他平易近人的没一点官架子。就算在楼道里碰上临时清洁工,也都微笑着点头打个招呼。办公室在六楼,可他总是步行上下楼。只有上级领导来检查工作需要他亲自作陪时,才迫不得已的搭乘次电梯。 一天这样那是作秀,几年如一日的这样下来可就不简单了。但他也有一个怪癖,那就是闻不得烟味。不但自己不抽,而且讨厌别人抽。连谁的面子都不给的吴博澜,在他主持的会议上都自觉地歇了火。久而久之,竟然就这样把抽了几十年的烟给戒掉了。 “让你抽,你就抽,不就是根烟嘛。” “社长,您这不是为难我吗?”田文建搓着双手,苦笑着说道。 “不抽就算了,坐吧。”田文建的表现让阎志杰十分之满意,如果他真大大咧咧的叼上香烟,那就证明他是个居功自傲瞪鼻子上脸的主儿,就不值得他阎志杰操心了。 田文建再次坐了下来,目不斜视、心无旁羁地低声说道:“社长,您找我有什么事?您千万别误会,我……我……我是怕耽误了您的工作。” 阎志杰满意的点了点头,异常严肃地说道:“小田啊,你的想法,你的打算,小安都在电话里跟我说了。我现在要提醒你的是,军委即将推行的兵役改革,不仅仅是缩短义务兵服役年限,提高军人待遇那么简单,而且还会对现行的提干制度进行改革。 可能从明年开始,军委将会大幅消减战士提干的名额。除了极少数作出巨大贡献的可以特批提干之外,想成为军官只有通过考军校和地方特招这两个渠道。所以我还是要郑重提醒你,如果就这么轻易的放弃了,那今后就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阎副社长,您的关心和爱护文建没齿难忘。但这件事,我只能……只能让您失望了。”已下定决心在江城开照相馆的田文建,权衡了一番后,毅然说道:“开照相馆的事,我师傅刚才也同意了。虽然我现在行动不方便,但我三师兄可以帮我打理。” 阎志杰略作沉思了片刻后,淡淡地问道:“就是S省分社那个辞职下海开婚纱摄影,最后赔得血本无归的摄影记者?” “是的,没想到您还听说过。” “我不但听说过,而且还见过。”阎副社长长叹了一口气后,忍不住地问了句:“你就不怕也赔的血本无归?” “人家说有赚就有赔,反过来不就是有赔就有赚吗?”田文建放松了下来,胸有成竹地笑道:“店开在江城,有我师傅那块金子招牌在,我想赔都难。” 阎副社长这才恍然大悟过来,顿时摇头笑骂道:“没想到你小子还有一肚子坏水,竟然打上了老吴的主意。”见田文建那尴尬无比,抓耳挠腮的样子,阎副社长意味深长地叹道:“小田,你师傅不简单啊。任劳任怨工作了一辈子,现在还得为你们师兄弟操心。这份添犊之情,比父亲对亲生儿子都有之过而无不及啊!” “阎副社长,您和师傅都是我这辈子最敬佩、最尊敬的人。” “别说这些恭维话了,我能跟你师傅相比吗?” “真不是什么恭维的话。”田文建坐直了身体,发自内心地说道:“阎副社长,如果没有您的提携,我现在还欠着一屁股的外债。想像现在这样开照相馆,至少也得再奋斗十几年。人生能有几个十几年,这份大恩大德难道不值得我尊敬吗?” 一个是为了赚钱,一个是为了给社里创收,到底谁欠谁的,一时半会儿还真扯不清。阎社长可不想扯这些,便岔开了话题,善意地说道:“小田,既然你已经打定主意下海经商,我也不强人所难。不过照相馆开在江城,你人却在龙江,总是两头跑着也不方便。要不要我给你想想办法,把你从龙江机场调到省军区干休所来。” 干休所还真是个好单位,其管理比卫生队还要松懈。再说与省军区上上下下的关系都不错,真调到干休所那就跟退伍没什么区别。士兵与干部不同,只要有其他部队愿意接收,原部队也不阻拦,那军区军务处一般都会同意。甚至一些胆大的接兵干部,在接兵途中就把档案掉包,把一个原准备去空军或海军服役的新兵,半途中就变成了武警或陆军。 人要脸,树要皮,田文建可不想成为别人的笑柄。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阎副社长,您的好意我心领了。空D师卫生队的领导对我不错,我又答应帮他们把门诊搞起来,就这么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实在是说不过去啊。 阎副社长一愣,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什么门诊?” 田文建连忙将卫生队那些破事,简明扼要的介绍了一番。之所以在阎副社长面前提这些,也就是想请见多识广的阎副社长帮着支支招。 “这么大的海口你真敢夸!”阎副社长被这番介绍搞的哭笑不得,指着田文建的鼻子就笑骂道:“平时叫你们谨言慎行,我看你是一句没都听进去,现在傻眼吧?” 阎副社长笑了,这就意味着这事有门了。田文建连称呼都改了,像安晓彬他们那样称呼道:“老板,如果不大包大揽下来,他们就得继续软禁我,而我谈了那么长时间的女朋友就要跟我吹了,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呀。” “就这点出息,还好意思说。”阎志杰笑骂了一句后,继续说道:“治本的办法我没有,治标的办法倒是有一个,应该可以让你蒙混过关。不过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情,那你自己给自己擦屁股吧。” “您放心,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 PS:求票、求票,紧急求推荐票~~! 第三十一章 军区大院 与车进车出、永远忙碌的省委省政府大院不同,军区大院显得有点冷清。十几辆各式军车整整齐齐地排在大楼下,车边竟然看不到一个人影。惟有警备纠察连未出勤的几十名战士,在一个少尉军官的组织下,顶着倒扣着的大檐帽在站军姿。 考虑到小辣椒还被关在军区警备纠察连的禁闭室里,田文建离开阎副社长办公室后,就去图片采集中心给师傅打了个招呼,午饭都没在社里吃,就匆匆忙忙的来到了军区大院。 尽管军区大院前戒备森严,但田文建却不需要出示任何证件。三年多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免费摄影服务,让他成为了军区上下无人不识的编外人员。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里,还厚着脸皮把这里当成了食堂,扮演着喝兵血这一不光彩地角色。 给营门哨兵打了个招呼,田文建就轻车熟路的来到了纠察连连部。见一辆挂着军牌的黑色奥迪停在门口,田文建便大呼小叫道:“大圣,你们今天又发财了?” “咋呼什么?不就是一辆奥迪嘛。”一个上尉军官从连部里走了出来,对着田文建的胸膛就是一拳,并哈哈大笑道:“你小子,这几个月跑哪儿去了?害得我连个练拳的对手都找不到” “出差呢。”田文建围着奥迪一边转悠,一边若无其事地说道:“今儿早上刚回来,下午又得走。” “说心里话,我还真挺羡慕你们的。花公家的钱游山玩水,想去哪就去哪儿,人家还得好酒好菜的伺候着。”上尉军官一屁股坐到发动机盖上,不无羡慕地笑道。 “劳碌命,有什么好羡慕的。”田文建直起了腰来,从上尉军官手上接过香烟,指着奥迪笑问道:“大圣,看来你们参谋长又可以换车了。” “难说。”上尉军官指着办公楼的方向,苦笑着说道:“军牌是假的,但开车的人是真的。军务处这会正盘问着呢,我琢磨着说情的人下午就到。” 田文建重重的拍了几下车窗,哈哈大笑道:“真军人开假军车,竟然还有这样的怪事发生。” “你没听说过的怪事多呢。”上尉军官转过身来,哭笑不得地说道:“上个月五号,我们在公安部门的配合下,逮了三个假冒我们设卡查军车的家伙。不审不知道,一审吓一跳,他们竟然在半年内查获了二十二辆假军车。打着我们地名义黑吃黑,以罚款地形式勒索了十几万。” “总部和军区都没有警备纠察连这个编制,放眼全军就你们这一级才有专职的警备纠察。这么大地盘总共才一百来号毛人,假军车不猖獗那就见鬼了。” 正如田文建所说的这样,只有警备区才有警备纠察连这个编制,也只有警备纠察连才有权打击假军人、假军车和假军办企业。省军区备纠察连就一百多号人,不但要在汽车站、火车站、中山路、国贸中心一带派人巡逻,有时候还得执行警备任务,可以说兵力是严重的不足。 “那是领导们考虑的问题,我们能做的就是抓一个算一个。”警备纠察连连长王大圣顿了顿之后,指着禁闭室的方向,笑问道:“田大妓者,那个空军女少尉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前脚玩弄完人家,后脚就被人家找上门来了?” “龌龊,你的思想真龌龊!咱俩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田文建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道,难道你王大圣还不知道?” 王大圣一边带着田文建往禁闭室的方向走去,一边笑问道:“那为什么人家不依不饶的缠着你?” “一言难尽,而且有些事情太敏感,我还真不能说。”田文建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连忙顾左右而言他的问道:“中午你们吃什么呢?千万别告诉我还是土豆炖牛肉,和那什么小鸡炖蘑菇。” “那个东北炊事班长去年退伍了,现在来了个四川小伙,我们改吃川菜了。” 田文建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这还差不多,不是炖这样就是炖那样,把人都快吃傻了。”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王大圣乐了,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不炖怎么行,如果那时候就换口味,你小子现在还在我这吃白食呢。” “吃你是看得起你,一般人请我还不去呢。”田文建给了个白眼,不把自己当外人似的说道:“让炊事班送两份饭菜去连部,中午我要借宝地招待客人。” “禁闭室里关着的那个吧?” “恩,除了她还能有谁?”田文建诡秘的一笑,说道:“给你个一亲芳泽的机会,等会请你作陪。” “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王大圣抬起腿来作势要踢,见田文建一下子闪开了,便忍不住地笑问道:“田文建,要关的是你,要放的也是你,要好吃好喝招待着的还是你,你这到底玩的是哪一出啊?” “诸葛亮七擒孟获听说过没有?”田文建转过身来,顾作神秘地说道:“现在我就是诸葛亮,而她呢……就是那个孟获。不把她收拾的服服帖帖,那以后我的日子能好过吗?” 王大圣越听越糊涂了,暗想既然不是你女朋友,那关你今后有没有好日子过有什么关系?正准备追问下去,田文建已经走到了禁闭室前。 禁闭室很小,不足两个平米,除了一张水泥砌的床和一个用来大小便的塑料桶之外,里面是什么都没有。虎落平阳的小辣椒,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眼神显得有几分呆滞。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后,将看守她的那个小战士拉到了一边,低声问道:“小葛,她没闹吧?” “骂了半个小时,哭了半个小时,然后一直沉默到现在。”小葛偷看了一眼王大圣,随即不无幸灾乐祸地说道:“建哥,你以后要小心点,她说她要整死你。” “恩,这就对了。”田文建苦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小葛开门。 “嘡”的一声,铁门打开了,强光刺的小辣椒睁不开双眼,还呆呆的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王大圣走上前去,大声宣布道:“于小梅同志,经中国人民解放军江城警备司令部警备纠察工作办公室核查,你所说的一切基本属实。但你擅闯军事禁区的行为,严重违反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纪律条例,希望你今后能引以为戒。” “于护士,事情都已经说清楚了,手续也办完了,出来吧。”王大圣的话音刚落,田文建就走进了禁闭室,和声细语的笑道。 小辣椒反应了过来,看都没看田文建一眼,而是走到王大圣面前,咬牙切齿地扔下句:“上尉同志,你给我等着!”说完之后,头也不回的往大营门方向跑去。 “大圣,看来这顿饭是吃不成了。”田文建冲目瞪口呆的王大圣耸了耸肩,便转身小跑着追了上去。 很显然小辣椒忘了自己还在军区大院内,刚跑到大营门就被警卫连的哨兵给拦下了。见小辣椒就要与哨兵发生争执,田文建连忙挥手示意是自己人,并一把抓着她的胳膊,喊道:“你闹够了没有?再闹的话又得进去了。” 被关了近四个小时的小辣椒,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蹲在地上怎么劝都不走。田文建可不想在军区大院前丢人,连忙将她一把抱起,冲门卫们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快步跑到车边,手忙脚乱的把她塞了进去。 过火了,这次真玩过火了!听着小辣椒嘶哑的哭声,看着她那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样子,田文建不禁后悔起这个恶作剧来。 ………………………………………………………… PS:频繁求票,实属无奈,两千大章,令人汗颜………! 第三十二章 肺腑之言(泪求推荐)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人哭!小辣椒时而高亢、时而嘶哑、时而哽咽的哭声,哭得田文建七上八下、心烦意乱。 “你一句话就关了我两年,我这才关了你四个小时,怎么就委屈成这样了?”想到小辣椒昨夜的恶劣行径,安慰的话刚到嘴边又被噎了回去。但不管怎么说,现在并不是落井下石,激化矛盾的时候。田文建使劲地关上了车门,就发动轿车往肯德基快餐店的方向驶去。 大半天滴水未进,这会儿是真饿了。车刚倒进车位,没吃上警备纠察连炊事班川菜的田文建,就猛地推开车门,扔下车里的小辣椒跑进了店里。 “于护士,要上洗手间现在就快去,等上了高速你就得憋着了。”提着两袋洋快餐的田文建回来后,并没有立即上车,而是敲了敲后车窗,一本正经地提醒道。 “让开!” 在禁闭室就想上厕所,又怕被门外警卫偷看,而一直都憋着的小辣椒,这才从委屈、愤怒、不甘中反应了过来,一把推开了车门,头也不回的跑进了店里。 片刻之后,小辣椒抓着一包同样的快餐,冷若冰霜的走了出来。轻轻拉开车门,一声不吭的钻了后排,依偎着车窗细嚼慢咽起袋里的辣翅。 不在沉默中死亡,就会在沉默中爆发。突然不哭的小辣椒,让田文建感觉是那么的诡异,便放下汉堡包,一边擦着嘴边地油渍,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看样子人民群众内部矛盾,已上升为你死我活的阶级斗争了。 于护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一个声名狼藉、得过且过的大头兵怕什么?但如果让人家知道我死不悔改,继关了新兵连班排长的禁闭后,又把您这位貌美如花的少尉军官关了四个小时,那这个笑话可就闹大了。”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 想到新兵连连长和新兵连一排长,不是因为被田文建搅黄了婚事,就是因为被田文建关了禁闭,而成为了空D师上下的笑柄。新兵连连长常少华最可怜,成为别人的笑柄不说,还失去了一次宝贵的晋升机会。不得不跟一排长一样,打报告请调去C团驻扎的D省。 传出去丢人是肯定的,但问题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丢爸爸的人。于小梅反应了过来,顿时气急败坏地问道:“姓田的,你想怎么样?” 田文建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说道:“既然你把我老婆小娜当姐姐,那就意味着我是你如假包换的姐夫。我们都是一家人了,何必要搞得那么僵呢?我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这件事到此为止,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想的倒美,这事本姑娘跟你没完!”小辣椒转过头去,咬牙切齿地说道:“不但你跑不了,还有那个上尉纠察。” “小姨子,你是铁了心要拼个鱼死网破了?” “是的又怎么样?”四个小时的禁闭,对小辣椒来说就是奇耻大辱,哪能说揭过就揭过啊。 “你说的是王大圣吧?”田文建拍了拍方向盘,哈哈大笑道:“既然你非得要报这一箭之仇,那姐夫我就给你提供点相关情报,省得你查来查去的麻烦。早上逮你的那个叫梁建国,虽然他只是个小小的中士班长,但他舅舅却是省公安厅陈副厅长。那小子跟你一样,都是不爱学习的主,所以就被他舅送进了部队。下半年他就要退伍了,如果你的动作不够迅速,那只能去江城市公安局刑警队支队找人了。 关你的那个叫王伯勋,现任江城警备区警备纠察连上尉连长。据说能在30米外认出假军车,20米外认出假军人。这几年来,栽在他手里的假军车没有一百辆也有八十辆。前年在一次设卡检查时,还意外的抓获了三名毒贩,并缴获毒品三千多克。 什么三等功啊,二等功啊,他不知道拿了多少,连一等功都荣立过两次。他得的那些个军功章估计都得拿秤称,不但是解放军代表团的全国人大代表,还接受过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接见。就是因为他有着一双火眼金睛,所以我才给他取了个齐天大圣的绰号,简称大圣。” 警备纠察连或警备纠察队,本来就是权力很大的单位,说白了就是解放军的宪兵。事实上驻港部队的警备纠察,已经换上了MP字样的宪兵标志。想整他们本来就很难,没想到一个比一个有背景,于小梅想都不用想就明白,就算父亲真愿意帮她出口,也拿上午那一兵一官没辄。 “怨有头债有主,本姑娘拿他们没办法,不是还有你吗?”小辣椒狠狠地咬了一口鸡翅,就像在嚼田文建的肉一样。 看着小辣椒吃瘪的样子,田文建心情舒畅到了极点,带着一丝不屑地冷笑道:“小姨子,不是你姐夫我瞧不起你,就你那两下子还真不能把我怎么样。在机场里你不行,出了机场你更不行,就算请你爹出山也同样的不行。” 小辣椒似乎想到了点什么,突然脸色一变,诡秘地笑道:“人不要脸则无敌,田文建,这方面本姑娘的确不是你对手,不过你也别忘了我还有小娜姐。空D师比你强十倍百倍的人多了去了,我就不相信小娜姐会永远守着你这棵歪脖树。”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田文建可不想自己老婆总跟这野蛮少尉搅和在一起,便怒不可竭地咆哮道:“姓于的,这是我倆之间的恩怨,你凭什么把一个无辜的人拉进来?现在我就严正的警告你,如果你再在我老婆面前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出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骚主意,看我不把你收拾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姐夫,我好怕怕哦!求求你手下留情好吗?”正憋着劲出这口恶气的小辣椒,看着田文建那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就感觉到无比的畅快。甚至还把小脸凑了上去,神气活现地想再次激怒田文建。 不怕不认货,就怕货比货。在外面他是神通广大、手眼通天的人物,可一回机场他就是最没地位的小兵。哪个小姑娘没有个军官梦?哪个小姑娘不喜欢那身笔挺帅气的军装。想到自己那身皱不拉几的咔叽军装,再看着小辣椒身上这笔挺帅气的呢子军服,田文建还真有点自惭形秽,更何况人家要为小娜介绍的还是天之骄子……飞行员! 官兵平等,平等个屁! 田文建在心底暗骂了一句后,冷冷地说道:“于小梅,我知道你打心眼里瞧不起我。在你眼里,我就应该是个被呼来喝去,还得唯唯是诺的士兵。所以你就一直针对我,因为我的存在,让你没有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在你的潜意识里,已经把官和兵划为了两个阶层。像我这样的人就应该每月只拿45块,就应该卑躬屈膝,就应该讨不到好老婆。你自然而然地认为,小娜跟我好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只有军官才配得上她,而我这个士兵只有看的份。” “是又怎么样?我就是瞧不起你!”小辣椒抬起头来,针锋相对地吼道。 田文建脸色一变,声色俱厉地说道:“于小梅,事实上我也打心眼里瞧不起你。在我眼里你就是一穿军装的护士,而且还是业务水平很烂的那种护士。如果扒了这身绿皮,那你就什么都不是!不但连工作都找不到,甚至连饭都没得吃。唯一的出路,就是凭这张脸蛋给人当二奶!” 见小辣椒准备开口反驳,田文建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肯定是想说‘你有本事你也当军官啊’。呵呵,我现在就明确的告诉你,当军官对我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只要我愿意,用不了一个月就能接到提干的命令。 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当军官吗?就是不屑与你这样的人为伍,更不想像你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糟蹋老百姓地粮食。虽然说的很难听,但这却是我的肺腑之言。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之后,田文建猛地发动起了轿车,一声不吭的往高速入口方向开去。于小梅怔住了,被这番恶毒到极点的话给怔住了,愣在那里久久都没反应过来。 回想十几年来的成长经历,于小梅赫然发现自己真脱下军装,还真如他所说的那样什么都不是。军校读的是中专,三年不到的学习生活,用他昨晚的话来说就是:出操完毕,洗漱抢位、内务第一、学业荒废! 部队不同于地方,大都是十**岁至三十四五岁之间的健康军人。而医护这个行业需要的是不断实践,一年到头就那几个寥寥无几的病人,想锻炼都没那个机会。也正因为如此,无论是军医还是护士,卫生队地业务技能普遍荒废。久而久之,连刚分到连队的新兵都不信任卫生队,甚至还把他们称之为庸医、兽医。 我凭什么看不起他?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突然间萦绕在于小梅的脑海里。 ………………………………………………………………… PS:各位读者大大,在“光猪归来”书友的建议下,我已申请将书名《士官》,改为《仕官》,大概四天后页面上就能变更过来。 在感谢“光猪归来”书友建议和支持的同时,还要感谢“书错错书”、“zws01”、“书海导航”、“一箭钟情”、“艾自由0729”………等书友朋友的鼓励和支持。要感谢的人太多太多,这里就不一一写上了。 总之,你们的鼓励,就是我码字的动力。我一定会写好这本真诚的、有诚意的、不把读者大大们和自己当白痴的书来回报大家! 最后再厚颜无耻地求宝贵的推荐票,收藏,点击!书评区太冷了,顺便求下评价! 第三十三章 军令如山 喧天的锣鼓声中,师柳副政委、师宣传科陈科长、干部科王科长、场站许站长、康政委以及刘副政委等近十位副团级以上领导,终于送走了龙江市总工会慰问团。Www, 作为接受慰问单位的军政主官,文启鸣和杨晓光二人鞍前马后的忙活了大半天,竟然都没机会跟雪中送炭的工会刘主席表示下谢意。由二十三位工会领导以及六名新闻记者组成的慰问团,也没有像田大记者计划的那样参观卫生队,更没有与他俩坐到一起开什么军民共建座谈会。 之所以发生如此荒诞的怪事,就因为刘主席的身份非常特殊。尽管他在龙江市委市政府排不上号,但却与龙江市几百家企业关系不浅。 场站康政委接到文队长地汇报后,首先想到的是不是趁这个机会,请工会刘主席给场站那十几名随军家属找个工作。省得她们呆在机场里整天无所事事,只能靠打麻将来消磨时间。 尽管康政委的保密工作做的非常好,但还是被文启鸣那张大嘴巴给泄露了出去。一直以来,团站关系都非常紧张。A、B两个飞行团的政委,可不认为能从场站分到一杯羹。二人凑到一起一合计,干脆就把这事捅上了师部。 虽然机务军官的补贴高点、伙食强点,但他们却是空D师最辛苦、最没有地位的人。每天天还没亮,就得提前人家两小时进场。夏天跑道上的温度接近65度,冬天的外场更是寒风刺骨,但只要还有一架飞机在天上,他们就得日晒雨淋的守候在那里。 就算飞行任务结束了,他们还得在机场上再呆上一个多小时。要把飞机一架一架的拖回机窝,要检查下关键部位有没有问题,要给露天的飞机裹上油布,要收拾和清点包括抹布在内的所有工具。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算扛上大校军衔,你还得继续干这样的活。无权无势无油水,还承担着巨大的安全责任。 而场站后勤军官则不然,不但很清闲,手里还多少有点权力。他们可以跑跑地方,为自己的家属找个工作,为孩子找个好点的学校。可机务大队却不行,为了确保飞行安全,师里团里对他们地管理极其严格,整个一个由军官们组成的警卫连。 很显然,两个飞行团政委的要求很合理,理由也很充分。师长政委一致认为,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场站吃独食。为此,师里还特别召开了一个紧急常委会,决定将接待工作由师里接手过来。 至于领导们怎么才能让刘主席帮忙?刘主席答应帮忙后又怎么分配那些安置名额?文启鸣和杨晓光并不关心,因为他们的要求很低,那就是刘主席带来的六头猪,以及十来箱带鱼和几十桶色拉油! 随着事件的不断升级,文队长刚与康政委达成的二八分成协议,也随之成为了一张废纸。不想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的二人,只能再次求助于韩主任。关系到本单位的切实利益,韩主任想都没想就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给正在会议室开常委会的丈夫递上了十几张纸条后,这才从虎口里把那些慰问品夺了回来。 当然,师常委们也是有条件的。他们要求卫生队还得再接再厉、再创辉煌,争取下个月把龙江市劳动局或民政局领导请来慰问,尽最大可能地解决随军家属安置问题。 想肉都快想疯了的杨教导员,也不管自己能不能办到,就一口气的应承了下来。甚至还发扬了点作风,慷慨表示要将那些不值钱的羽毛球拍、乒乓球拍、篮球、图书,通通送给兄弟单位警卫连。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许师长和王政委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专门接见了刘主席,王政委甚至还亲自陪同刘主席一行,去外场参观了近半个小时的飞行。紧接着,柳副政委陪同慰问团一行参观了空D师荣誉室,介绍完空D师历史上辉煌的战绩后,才在师部大会议室召开了军民共建座谈会。 师长、政委、副政委,随便拉出来一个级别都比刘主席高。这个面子真给大了,原本准备扔下东西,走个过场就打道回府的刘主席,竟然破天荒的留在校官灶吃了顿鸡腿大排。并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表示,无论如何也得为子弟兵分忧,决定回去后就召开主席办公会,具体研究随军家属安置问题。 众人巴掌拍红后才发现,刘主席说了那么多等于什么都没说!至于劳师动众就得到了这么个结果的领导们会怎么想?那是领导们的事情。得到实惠的卫生队可不管那么多,慰问品一进大院几十号人就忙碌了起来。 杨教导员做事还是很服众的,猪肉刚卸车就亲自操刀割下了十几块好肉,搭上几条带鱼和一桶色拉油,作为福利让俩卫生员给那些没工作的卫生队家属送去了。然后就围上围裙与黄司务长、白班长等人一起收拾起了猪头。 毫无疑问,今天晚上的主菜就是猪头肉。那些好肉得留着细水长流,毕竟咱卫生队也有了自己地冰柜不是? “教导员,田文建刚回电话了。他说他们要顺道去趟虎林县,估计晚点才能回来。” 正忙得满头大汗的杨晓光,连忙放下菜刀,一头雾水地问道:“管理员,他俩去虎林干什么?” 管理员江国华摇了摇头,一边帮着收拾方桌上刚刚分割完的条肉,一边苦笑着说道:“他没说,我也就没问。” 杨晓光急了,忍不住地埋怨道:“你怎么就不问一下呢?” “教导员,大哥大话费可贵着呢。”江国华看了看四下没人,便低声说道:“咱们说几句,人家可就得掏好几块钱。您别看咱队长拿着个大哥大到处臭显摆,真让他打半个小时电话,你看他心不心疼?” “这也是啊。”连BP机都没装备的杨晓光,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随即说道:“知道他们晚上回来就行。我这你别管了,你现在就去通知大家晚饭可能要开晚点,等小田和小于回来后一起吃。” 刚给家里送去几斤猪肉和色拉油的江国华,连忙扔下手中的活,毫不犹豫地应道:“好嘞,我现在就去。” 这时候,自掏腰包去外面买酒的文启鸣走了进来。招呼俩炊事员出去搬酒后,就凑到杨晓光的身边,眉飞色舞地笑道:“老杨,刚才我在场站门口碰上了王股长,你知道他跟我都说了些什么吗?” “说了些什么?” “他准备把田文建调到场站公务班去,问我什么时候能放人。” 杨晓光大吃了一惊,不顾手上满是油腻,就紧抓着文队长的胳膊,急不可耐地问道:“队长,你答应了?” “这事我能答应他吗?”文启鸣推开了他的脏手,理直气壮地说道:“人见人厌没人要的时候塞我们这来,现在发现是块宝了又急着要调回去,他们拿我们这当什么地方了?我不但没同意他,而且还刺了他一顿。” 教导员管干部,队长管战士。想到这事是文启鸣的管辖范围之内,杨晓光就异常严肃地提醒道:“我琢磨王股长也就是一探路的。说不定过不了几天,站长和政委就会亲自管你要人了!老文,这件事你可得给我顶住啊。” 什么叫军令如山?什么叫官大一级压死人?那就是上级说什么,你就得干什么。文启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沉思了片刻后,若有所思地说道:“教导员,你说我们是不是给小田重新安排下工作?” 杨晓光反应了过来,顿时点头笑道:“工作嘛……就不需要重新安排了,不过可以给他加点担子,让他没事就去药房给韩主任帮帮忙。” “恩……这个主意不错,我看行。” …………………………………………………………………… PS:过渡章节,同时也想让大家介绍下外表看起来很光鲜,实际上却是最辛苦、最没地位的地勤。 另外,在各位书友大大们的大力支持下,今天上了首页签约新书榜最后一名。成绩可喜,但也岌岌可危。三哥再次厚颜求票,尽可能保住这难能可贵的最后一名! 第三十四章 市委秘书(求推荐票!) 与其说阎副社长出了一个治标不治本的主意,还不如说只是给田文建指出了一个大概的方向。wWW。至于怎么操作,还得靠田文建自己来想办法。毕竟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赚取近百万元,并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而要达到这一目的,就必须剑走偏锋,干一些打擦边球的事。 事实上这么多年来,对田文建影响最大的并不是恩师吴博澜,也不是副社长阎志杰,而是正身陷囹圄的张无崖夫妇。代表社里于他们夫妇合作的那短短一年半时间里,田文建才明白了什么是官场?正气凛然的领导们都是在想什么?都怕些什么?都喜欢些什么? 毫无疑问,想在短时间内为卫生队赚一百万,田文建必须也只能打地方政府的主意。回忆了下有关于龙江市所有的内参后,田文建毅然把虎林作为自己计划的第一步。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看着收费站外那一片轻风吹过,就荡起一层层波浪般的麦田,田文建一个劲的祈祷,此行能有所获。如果找不到目标人物,那他就得另想办法了。 虎林县是龙江市最北面的一个县,同时也是四区七县中地理位置最偏僻,经济发展最滞后的一个县。为了带动这一地区的发展,龙江市委市政府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做通了交通厅头头脑脑们的工作,在虎林城东六公里处设了一个高速出口。 也许是田文建感觉到那番肺腑之言太过伤人,也许是于小梅意识到自己的确有问题,从江城到虎林这一个半小时的车程里,二人都不约而同地保持着沉默。 见田文建一声不吭的将车开出了收费站,小辣椒再也忍不住了,扶着驾驶座的靠背,就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田文建,咱们这是去哪?” “把你钱包拿来。”田文建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放缓了车速,伸出右手索要起她的钱包。 小辣椒一愣,随即摇头道:“你又不是没钱,要我钱包干什么?” “让你拿来就拿来,少问那么多为什么。” “不给,就是不给!” 田文建干脆将车停到了路边,异常严肃地说道:“于护士,忘了队长交给我们地任务了吗?咱们得公私分明,决不能把私人恩怨带到工作中来。” 一码归一码,小辣椒也不想就这么一无所获的回去。一边掏出钱包递了上去,一边不无好奇地问道:“工作归工作,跟我钱包有什么关系?” 田文建从钱包里抽出小辣椒昨晚拿给小娜看过的那张全家福,似笑非笑地说道:“小姨子,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龙江市委的客人。不管见着谁……都别给他们笑脸,给我把谱儿摆大点。” “那你呢?”吃过一次白食的小辣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我是龙江市委办的田秘书,是专门陪同你来这里找亲戚的。”田文建敲了下她地额头,继续说道:“给我记清楚了,千万别穿帮。” 小辣椒反应了过来,顿时花容失色地惊叫道:“田文建,你该不是又准备打着市领导的幌子,到这里来骗吃骗喝吧?” “吃什么吃?你就知道吃!”田文建发动起轿车,一边往县城方向驶去,一边若无其事地说道:“我们今天下午的主要任务,就是来这里接两个人。但我只知道她们家住在唐明乡,却不知道具体是在哪个村,所以只能寻求地方政府的帮助。” “男人还是女人?” 想到张无崖曾经当成一个大项目来运作,使尽浑身解数后却认为风险太大,不得不放弃的一次“舆论监督”,田文建便长叹了一口气,凝重地说道:“是一对相依为命的女人,一个是七十多岁的老太太,一个是跟你差不多大的姑娘。” “田文建,你该不是干了些对不起小娜姐的事吧?”提起小姑娘,小辣椒自然而然地就往那方面想。 “你都准备给她介绍飞行员了,我为什么就不能早作打算?”田文建乐了,忍不住地又开起了玩笑:“这样不是挺好的嘛!她和你一样都是上等人,自然要嫁上等人。我这样的大头兵,找一村姑正好是门当户对。” “呸!”被戳到痛处的小辣椒给了他个白眼,咬牙切齿地说道:“就算你想找,那也要先跟小娜姐分手后才能找。再说你现在的身份,也不允许你在驻地找对象。” 田文建刚准备开口说点什么,就见在前面路口执勤的俩交警,大老远就对着自己毕恭毕敬的敬个礼。 小辣椒就纳了闷了,一头雾水的问道:“他们为什么给你敬礼。” “他们是在给车敬礼。”田文建轻拍了下方向盘,见怪不怪地笑道:“忘了咱们车的车牌号了吗?人家当咱是市里来的大领导呢。” 令小辣椒不可思议的是,田文建不但没见好就收的走人,反而缓缓的停到了那俩交警面前,摁下电动车窗,指着那个正抓着对讲机喊话的交警,一脸严肃地问道:“干什么?对……就是说你呢!……你在干什么?想通风报信吗?” 那个身材高大,被晒得黝黑黝黑的交警,连忙放下对讲机跑了过来,一脸尴尬的敬礼说道:“报告,我……我……我是想通知前……前面路口的同事,让他们为您疏导下交通。” “你怎么就知道我要去县委?”田文建一脸不悦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担任什么职务?” 尽管眼前这位三级警督认为田文建只是个领导司机,但还是郑重其事地回道:“报告,我叫孙国勇,现任虎林县公安局交警大队城区中队中队长。” “中队长能上一线执勤,不错!”田大秘书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淡淡地说道:“孙国勇……城区中队中队长……我记住你了!告诉我唐明乡怎么走就行,不要给我到处张扬,传出去我拿你试问,非得扒了你这身警服不可!” 丞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眼前这位的口气不像是司机,应该是哪位领导的秘书。孙国勇用余光偷瞄了一眼车后座,隐隐约约看到一位女军官冷若冰霜的坐在那里,便连忙保证道:“是,绝不张扬!” 田大秘书了解到大概怎么走后,这才发动轿车离开了这个岗亭。很是紧张了一阵子的小辣椒,刚准备说点什么,就见刚才那交警又骑着摩托车追了上来。 “还有什么事?”孙队长的行为,很显然让田大秘书很不满意。 孙国勇停好摩托车,连忙凑到了窗前,一脸谄笑着说道:“去唐明乡的路都是山路,而且很多路口都没有指示牌。同志……要不让我送您一程吧?” 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晚上还得赶回机场。田文建沉思了片刻,猛地推开了车门,拉着孙队长就走到一边。略看了一眼左右后,便掏出小辣椒家的全家福,神神秘秘地说道:“她是我们龙江市委地客人,这趟来虎林就是代她父亲……就是照片上这位首长,寻找失散多年的侄女,也就是她的堂妹。刘书记对这件事很重视,但考虑到首长又不允许张扬,所以就让我陪她来虎林。” 开着市委十六号车来,这还叫不张扬?孙队长被这番解释搞得啼笑皆非,但同时又热血沸腾了起来。暗想自己这个小小的中队长今天是撞大运了!如果帮助那位首长找到妹妹,那岂不是能跟市委刘书记搭上关系?最不济也能与眼前这位市委秘书交上朋友,那升职晋衔还不是早晚的事? 想到这些,孙队长连忙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您贵姓?” “我姓田,你叫我田秘书就行了。”田文建掏出了大熊猫,给他递上了一根后,回头指了指轿车的方向,说道:“我不是本地人,既不会说本的话,也不熟悉本地的路。现在我就给你个机会,开车送我们去唐明乡。但还是那句话,这件事决不能张扬。” 开市委十六号车?全程陪同首长的女儿寻亲?协助田秘书完成市委刘书记交待地任务?孙队长一阵的狂喜,连忙信誓旦旦的保证道:“请田秘书放心,这事就我一人知道,谁问都不说。” “那好,快上车吧!” “是!” 对这位兴高采烈的免费向导兼司机,田大秘书满意到了极点。但坐到副驾驶上后,就立即转过身来,阿谀奉承般地解释道:“于同志,这位是我们虎林县交警大队的孙队长,他不但路熟,而且对唐明乡也非常熟。” 不等小辣椒开口,孙国勇便急切的表示道:“田秘书说的对,我对唐明乡熟得是不能再熟了。乡党办主任是我高中同学,乡派出所所长是我战友,找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你也当过兵?”尽管小辣椒知道自己应该少开口,但还是忍不住地问了一句。 “是啊,在部队干了十五年,副营转业。” 田文建狠瞪了小辣椒一眼,随即呵呵笑道:“我说孙队长怎么这么爽快呢?原来也是当过兵的人啊!于同志……我给您找的这位向导不错吧?” 被警告了一番的小辣椒,这才摆出了一副大小姐的派头,冷冷地说道:“那就快走吧,晚上还得赶回去呢。” “是,于同志。”田文建回过头来,一边掏出手机,一边若有所思地问道:“孙队长,你刚才说唐明乡派出所所长是你同学?” 第一次开这么好的车,还有点生疏的孙国勇,连忙回道:“是的……田秘书,他叫李安国,跟我是同年兵,一起参的军、一起提的干、也一起转的业。” “他人靠得住吗?”想到张无崖去年已经把事搞得沸沸扬扬,田文建便忍不住地问了句。 “都是当过兵的人,绝对可靠!这一点,田秘书您大可放心。” 田文建脸色一变,异常严肃地说道:“孙队长,为了节约于同志的时间,麻烦你给那位刘所长打个电话,请他帮我们找一位名叫郑小兰的姑娘。她今年大概十**岁,她父亲十来年前就因病去世了,母亲在她父亲去世后就改嫁了他人。据我们掌握的线索,她应该还有一个奶奶,但不知道还健不健在。” “只要有名有姓,那就好找了。”到底是当过兵的人,孙国勇接过田文建手中的电话后就放缓车速,拨打起唐明乡派出所李所长的电话来。 ……………………………………………………………… PS:合约编辑已经收到,今天就能改书名,从此完后就叫《仕官》了!另外封面太烂,正在四处想办法中~~~!!!! 第三十五章 心地善良 “安国,你看前面那车是不是?” “恩,应该是。”唐明乡派出所所长李安国,轻拍下妻子的肩膀,强作镇定地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秀珍,别担心,天还没变,我就不相信谁敢一手遮天。” 说话间,就见挂着江B00016车牌的丰田佳美轿车,缓缓停在了派出所门前。轿车刚刚停定,孙国勇就迅速钻出了车来,一手拉开后车门,一手搭在车窗上,生怕将军千金于同志磕着碰着。 “于同志,田秘书,这位就是我战友李安国。” 穿着一身旧警服的李安国,连忙走上前来,立正敬礼后才握手招呼道:“于同志好,田秘书好,欢迎二位来到我所检查工作。” 田文建看了一眼他身后那面满愁容,显得有些忐忑不安的女人,面无表情地问道:“李所长,我们来找郑小兰,你是不是感觉很吃惊啊?” “田秘书说笑了。”李安国一愣,连忙打起了官腔:“能为市领导服务,是我们唐明所的光荣。” 令于小梅和孙国勇不可思议的是,李安国的妻子白秀珍突然走上前来,颤抖着说道:“举报信是我写的,让她们祖孙俩去省里上访的主意也是我出的!一人做事一人当,跟我家安国没关系。” 田文建微微的点了下头,点上了一根香烟后,才若有所思地问道:“你就是唐明中学高三(2)班班主任白秀珍?”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白秀珍。” “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还是找个清静点的地方谈吧。” 踏不铁屑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得知眼前这位就是那个胆大包天,敢写实名举报信的中学老师后,田文建是欣喜若狂。 李所长反应了过来,连忙指着派出所大门,忐忑不安的说道:“去我办公室吧,那里清静。” 派出所很简陋,只有两排青砖黄瓦的平房。院内停放着一辆长江警用边三轮和一辆破旧的吉普车。如果不是外墙刷着蓝白相间的颜色,以及挂着一块“虎林县公安局唐明乡派出所”字样的牌子,真不敢相信这里是派出所。 所长办公室在后排的最左侧,看着门外那东拉西扯的绳子,就知道这里既是办公区也是生活区。 提心吊胆近一年的李安国,将众人领到办公室门前后,便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田秘书,要不要我回避一下?” “又不是纪委办案,回什么避?”比他高出近一头的田文建,拍了拍他的肩膀,诚恳地说道:“李所长,请您放心。我不但没有任何恶意,反而还非常敬佩你们夫妇。” 李安国重重的点了下头,哽咽着说道:“谢谢,谢谢田秘书!请……大家里面请!” 一头雾水的众人这才走进了房间,田文建刚刚落坐,惹下大麻烦的白秀珍,就急不可耐地问道:“田秘书,那您是……” 田文建把那张全家福递了过去,回头看了一眼小辣椒后,才一语双关地笑道:“白老师,于同志不但想认个干妹妹,而且还想把她们祖孙俩带走。原本是打算在去她们家之前,请李所长带我们去唐明中学找您,让您跟我们一起做做她的思想工作。真没想到您是李所长的爱人,咱们还真是有缘啊。”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呐!”白秀珍看着照片上那个威严的将军,顿时泪流满面地说道:“田秘书,如果你们再晚来几天,小兰就要嫁人了。” “她还是个孩子!”田文建大吃了一惊,连忙问道:“白老师,她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等白秀珍开口,李所长便苦笑着说道:“她们家本来就是贫困户,连小兰从初一到高三的学费都是大家凑的。她奶奶这一病,日子就更过不下去了,就等着彩礼钱救命呢。”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猛地站了起来,异常严肃的说道:“不能再等了,我必须把她们祖孙俩带走。白老师,请放心,我们绝不会让你失望的。另外我还要告诉你,那封举报信已经被我同事烧掉了,请你不要再有心理负担,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田秘书,难道您是华……” 白秀珍还未说完,田文建便打断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让她拿回原本就应该属于她的一切。她奶奶我们也会照顾好,直到她有能力赡养为止。” “可……可……可,可这件事都快过去一年了,她现在还能有机会吗?” 田文建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说道:“跟我们走她就有机会,不跟我们走她这一辈就这样了。” 孙国勇到这会才想起了郑小兰是谁,猛地站了起来,急不可耐地说道:“嫂子,有于同志在,你还担心什么?那丫头就听你的,如果你再不当机立断,那就要耽误她一辈子了。” 想到祖孙俩去省城上访被抓回来后那遍体鳞伤的样子,白秀珍便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说道:“于同志,能不能让我看下您的军官证?” 尽管于小梅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还是从只言片语间,感觉到这屋里除了田文建是大骗子外,都是心地善良的好人。想到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就要为了奶奶筹集医药费而嫁人,更是感叹不已。白秀珍的要求一经提出,便立即掏出军官证,毫不犹豫的递了上去。 实名举报信是写给华新社的,田文建能一口喊出自己的名字,无疑证明了他的真实身份。手上这张照片和军官证也应该假不了,更何况人家还是开着市委16号车来的。白秀珍终于下定了决心,将照片和军官证还给于小梅,并指着门外说道:“小兰家离这很近,过两条街就是。走……我带你们去。” “李所长、白老师,乡政府那边不会有什么问题吧?”田文建刚走出所长办公室,就颇有担心的问了句。 提心吊胆了近一年,一下子没了后顾之忧的李安国,连忙会心地笑道:“田秘书,小兰那孩子是大家看着长大的,谁不想看到她有个好前程?只是胳膊扭不过大腿,想帮也帮不上忙罢了。” “这我就放心了。”不想打草惊蛇的田文建,接着叮嘱道:“各位,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无论是为了小兰的未来,还是为了你们自己,还请三位不用声张。” “田秘书,您就放心吧。事情都过去快一年了,我估计那姓马的早给忘了。” ………………………………………………………………………… PS:刚刚跌出首页新书榜,十万火急的求票! 第三十六章 五十万的病人(求推荐票) 郑家真不是一般的穷!两间低矮的土坯房还盖着茅草,灶头就砌在阴暗的堂屋里。WWw.画像上那气宇轩昂的毛爷爷,被烟熏火燎的快成了非洲民族领袖。唯一的家用电器就是那两盏电灯,还好墙上贴满的那一张张奖状,给这个姑且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平添了几分生气。 破方桌上摆放着几碗刚熬好的中药,田大秘书此行的目标郑小兰,正灰头土脸的绞着双手站在一边,一副拘谨到极点的样子。 “支气管哮喘引起的肺源性心脏病!”小辣椒放下手中的病历,忧心忡忡地说道:“一旦呼吸道感染引起心力衰竭……那就太危险了。” 田文建凝重的点了下头,随即转过身来,低声说道:“李所、孙队,麻烦二位帮我把老太太搀上车。白老师,也麻烦你帮老太太收拾几件换洗衣服。” “好的,田秘书。” 见瘦不劲风,明显营养不良的郑小兰,扭头准备进里屋帮忙,田文建便低声提醒道:“小兰,把高中课本也都带上。” 面黄肌瘦的郑小兰一愣,低下头来,用虎林口音很重的普通话,支支吾吾的说道:“田……田……田叔叔,课……课本,课本都被我给……被我给卖了。” “那就算了,快去收拾衣服吧。”田文建微微的摆了下手,示意她进去帮忙。 坛坛罐罐田大秘书不让带,两只老母鸡又不好带。家徒四壁的郑家,实在没什么好收拾的东西了。十分钟不到,祖孙俩就坐进了轿车的后排。而李安国夫妇则默默的将田文建请到了一边,神神叨叨地交代着什么。 同龄不同命!家徒四壁的郑家、骨瘦如柴的老太太、以及面黄肌瘦的郑小兰,深深震撼了从小锦衣玉食的小辣椒。情不自禁的将这个干妹妹搂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感慨万千地说道:“昨天我刚认了个姐姐,今天我又有了你这个妹妹。小兰,你别怕,有姐姐在,今后谁也不敢欺负你!” 刚换上一身干净校服的郑小兰,一个劲的点头流泪,就是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一有消息我就给二位打电话,她们祖孙俩你们就尽管放心吧。”田文建似乎跟他们说完了,挥了挥手后就钻进了轿车。 白秀兰千般不舍的跑到车窗边,泪潸潸地嘱咐道:“小兰,到了部队要听姐姐的话,好好照顾好奶奶,我一有时间就会去看你们。” 郑小兰“哇”的一声哭开了,瘦小的身体探出车窗就紧抱着白秀兰,撕心裂肺地哭喊道:“白老师,我舍不得你!” “我也舍不得你。”白秀兰用袖子替她擦拭着眼泪,也心如刀绞地说道:“孩子,一定要相信解放军,一定要听解放军叔叔的话,对………还有你田叔叔。” 高烧不退的老太太似乎清醒了一些,挪动着鞠楼的身躯,迷迷糊糊地问了句:“兰子,我们这是去哪?” 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后,拍了拍孙国勇的肩膀,淡淡地说道:“走吧,老太太不能再耽误了。” 与此同时,龙江机场卫生队食堂里是热闹非凡。大盘卤猪头肉、尖椒炒肥肠、盐水肝、熘猪心、红烧排骨……等一道道美味佳肴,工会送来的可乐和雪碧,文队长个人掏钱买的江城大曲,以及杨教导员贡献的瓜子糖果,已经密密麻麻的摆上了大方桌。如果再张灯结彩装饰一番,简直就跟过年没什么区别。 用文队长的话说,今天是卫生队的大日子,谁也不能缺席!包括韩主任在内的领导夫人和空勤家属们,下班后一反常态的没有回家,而是留在卫生队与大家一起聚餐。 都已经七点二十了,他们怎么还没回来?杨晓光再次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后,忍不住地问道:“管理员,你知道小田的手机号码吗?” 正一边等着田文建和于小梅,一边跟姜所长他们炒地皮的江国华,连忙放下手中的扑克牌,摇头苦笑道:“教导员,除了门诊那部电话外,外线打进来都是通信营转接,又没有来电显示,我还真不知道他的手机号。” “你说你这个……”想到今天是聚餐的日子,埋怨的话刚到嘴边,不想煞风景的杨晓光又噎了回去,而是摆手说道:“回来后问他要一下电话号码,省得以后想找都找不着人。” 文启鸣站了起来,呵呵笑道:“老杨,别急嘛!虎林离咱这也就四十多公里,不但全程高速,而且小田他们是自己开的车。用不着一个小时就到了,我们再等等吧。” “就是他开车我才担心呢!”杨晓光长叹了一口气后,焦急万分地说道:“队长,这万一出点什么事,那就不是小事啊!你说我能不担心吗?” 正与空勤家属们聊天的韩主任回过头来,若无其事地笑道:“教导员,要相信自己的同志。有小于督促着,我们就不用在这里杞人忧天了。” 他们不知道田文建的电话,不等于田文建不知道他们的电话。就在杨晓光忧心忡忡之时,文启鸣就接到了田文建从高速上打来的电话。 “小田,是小田。” 电话刚刚接通,文启鸣便拉了拉杨晓光的胳膊,捂着话筒往食堂外走去。 “什么?……车上有病人?”很显然田文建又在外面惹了什么事,文队长的脸顿时拉了下来,看得杨晓光一个劲的干着急,恨不得把他耳边的手机抢过来。“我说田文建,你怎么什么人都敢往队里带呢?什么……五十万!……真的……那就没问题了!好……好……好,没问题,绝对没问题……你放心吧。” 文启鸣刚挂了电话,心急如焚的杨晓光,就急不可耐地问道:“队长,田文建又怎么了?” 文启鸣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一边往队部门口的自行车跑去,一边兴高采烈的喊道:“老杨,这事回头再说,你先进去让大家开饭,我得去趟315厂医院,把胸外科的老陈请来。” 看着他那副眉飞色舞的样子,杨晓光意识到并不是什么坏事,连忙问了句:“那吃完饭之后呢?” “让大家去门诊集合,四十五分钟后我们要抢救一个五十万的病人!” ………………………………………………………… PS:急求推荐票!下周能不能三江,就看各位读者大大们给不给力了! 第三十七章 一箭双雕(一) 论四个轮子的交通工具,卫生队是无法于同一级甚至低一级单位相比的。wWw.财务股、油料股、航材股、营房股、通信营、四站队、军械股等场站营级单位,随便拉出哪个都有两辆或两辆以上的军车。连扫跑道的场务连,除消防车等专业车辆之外,还有一辆装着警灯的五十铃皮卡。甚至警卫一连都装备了一辆站里淘汰下来的212老吉普。 并不是军区空军没给卫生队装备救护车,而是站领导见卫生队作风太过散漫了,生怕车辆放到卫生队会出事,才干脆将那两辆救护车委托给汽车连托管。外场一有飞行或备降任务,汽车连就派车来接人,等任务结束了再把他们送回来,然后又把原本属于卫生队的车开回去。 但论两个轮子地交通工具,空D师所有团以下单位还真没法跟卫生队比!由于门诊在大营门外,离紧挨着外场的“总部”约有四公里远距离。无论是门诊值班还是休息吃饭,没有自行车这样的低能耗交通工具,肯定是不行的。 久而久之,装备自行车就成了卫生队的特权。从队长到炊事员,人手一辆自购地自行车。若是出了大营门这也没什么,可这是在出入都必须三人成行、二人成列的军营。意气风发的卫生队官兵,只要出门就潇洒地将帽子扔到车篮子里,胸赳赳气昂昂的蹬上自行车。 可以想象,如果再在白大褂外挎上一盒子炮,那他(她)们该会是什么样子?事实上这就是被戏称为武工队的由来。 不过今晚,武工队改夜袭队了! 取消了酒的聚餐刚刚结束,卫生队上下六十来号人就在教导员杨晓光的带领下,蹬上凤凰、永久、飞鸽、三枪、捷安特等国内外品牌的自行车,沿着主干道,经B团机务大队、军需股、师部、场站司令部,蔚为壮观地往大营门方向赶去。 众人刚到门诊门口,还没来得及停放好各自的爱车,晚饭都没吃的文队长,就大呼小叫地分配起了工作:“护士长,你带几人把三楼空勤病房收拾一下。姜所长,你到药房先领肺源性心脏病急救方面的药物,要什么拿什么,回头我给你签字!小陈、小吴,你们俩赶快去检查仪器设备,病人一到就做X光和心电图………” “是,队长!” “那我们呢……队长?” “你们炊事班来凑什么热闹?”见门前就剩黄司务长和白班长以及俩炊事员了,文启鸣便指着内场的方向,啼笑皆非地说道:“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别在这给我添乱。” 看着四人那副垂头丧气地样子,杨晓光连忙站了出来,微笑着说道:“司务长、白班长,队长、小田和于护士到现在还没吃饭,你们立即回去准备点饭菜送来。” 得知还能回门诊见识大场面,黄司务长等人这才露出了笑容。推着自行车还没走远,就听文队长大喊道:“多准备点啊,病人家属也没有吃饭呢。” 见大家都各忙各的去了,杨教导员这才忍不住地问道:“老文,那个五十万的病人到底怎么回事?” 文启鸣神神秘秘地看了下四周,随即凑到他耳边,眉飞色舞地说道:“小田带回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患有肺源性心脏病的病人,他说只要我们能治好那个病人,就可以赚五十万!” “真的?”杨晓光被这个消息给惊得了,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他是这样说的。”文启鸣点了点头,很有信心地说道:“这么大的事,我看他不会骗我。” 竒 書 網 ω ω w . q i δ h μ 9 ㈨ . c ó M 价值五十万的病人!再想到田文建那深不可测的背景,对卫生队有几斤几两心知肚明的杨晓光,直言不讳地问道:“老文,人命关天呐!你到底有没有把握治愈?” 令杨晓光哭笑不得地是,文启鸣竟然脱口而出道:“没有!” “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杨晓光急了,连忙将文启鸣拉到一边,痛心疾首地埋怨道:“老文,你既然没把握治好这病,那就不应该一口答应人家。人马上就到了?你说你怎么收场吧?” “老杨,肺源性心脏病属于非治愈性疾病,是一种常见的老年病。别说我们治不好,就算解放军总院他也治不好。你以为医生是什么?医生也就一普普通通的人,只能治病而不能救命,如果什么病都能治好,那毛老人家和邓爷爷这会还活蹦乱跳的活着呢。” 杨晓光可不这么认为,毕竟这事太大了。万一田文建带回来的是哪位老首长,那不但卫生队要完蛋,连师长政委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你们俩干什么呢?担架,担架,担架!难道让病人自己走进来吗?”不等杨晓光开口,文启鸣又指着大厅内那俩朝外面张望的卫生员大呼小叫了起来。 “老文,这事你得听我的。”杨晓光再也忍不住了,立即拉过文启鸣,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现在就通知汽车连准备救护车,人一到就转送去龙江第一人民医院。” “转什么转?”文启鸣可不想煮熟的鸭子飞了,连忙转过身来说道:“我是治不好他的病,但我能暂时控制住病情,短时间内不至于有什么生命危险。治一半也是治嘛!五十万拿不全,总得给我二十五吧。” 见教导员还在那犹豫,文启鸣继续说道:“老杨,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没一点儿准备。这不,315厂医院胸外科的老陈我不是请来了?” “你是队长,业务上你说了算。”尽管杨晓光一万个不放心,但为了班子的团结,还是咬了咬牙,点头同意道。 说话间,就见一辆黑色丰田轿车缓缓停在了灯火通明的门诊楼前。正急着治病救人发大财的文启鸣,大手一挥,带着姜所长他们就拥了上去。众人拉开车门,七手八脚地把老太太抱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放上担架。 老太太!一个如假包换的农村老太太!文启鸣彻底的傻眼了,但考虑到人已经到了卫生队,可不能让人家说解放军见死不救,不得不硬着头皮,示意大家把人抬进了急诊室。 第三十八章 一箭双雕(二) “小兰,奶奶有解放军叔叔和阿姨们照顾,你就不用跟着进去了。Www,”田文建刚钻出轿车,就拍了拍小兰的胳膊,并继续说道:“于护士,你先带小兰去吃饭,我跟队长和教导员他们说点事。” 未经上级允许,就自作主张带回了一个病人。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领导都会严厉的批评。小辣椒意识到田文建想一个人扛下来,便脸色一沉,冷冷地说道:“如果队里非得收医药费,那就由我来出。” “知道了。”田文建不置褒贬的点了点头,随即跟着文队长和杨教导员走进了门诊药房办公室。 也许是心有灵犀,卫生队五大支委之一的姜所长,也默默的跟着走了进来。不等田文建落座,文启鸣便急不可耐地问道:“小田,那个老太太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小姑娘。” 见气氛有点紧张,韩主任连忙站了起来,微笑着说道:“坐,大家都坐下说。小田都忙活了一天,你们也不让他喘口气。” 田文建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环视下众人后,淡淡地说道:“把老太太治好五十万,把小姑娘送上大学五十万。她们的医药费、伙食费先记着,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来付账。” “那一百万呢?”文启鸣忍不住的问了句。 “一个星期!”田文建竖起了根手指,脸色带着一丝狰狞地说道:“只要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一百万就能只多不少地打到卫生队账上。” “小田,我们知道你能耐大,你手眼通天,但这件事你得给我们说清楚啊!”杨教导员感觉谈钱的确过分了,便和声细语地说道:“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要考虑到我们卫生队的特殊性。我们是部队,不是地方,先不说我们有没有能力送那姑娘上大学,就这个住宿也成问题啊。” 田文建点上了一根香烟,深吸了一口后,凝重地说道:“那孩子叫郑小兰,今年十九岁,十岁时父亲就去世了,母亲也随之改了嫁他人,迄今为止都杳无音信。这么些年来,她就跟奶奶相依为命。小兰特别懂事,不但很勤劳,而且学习成绩也很好。在街坊邻居和学校师生们的帮助下,尽管家庭条件非常贫寒,还是坚持读到了高中。因为她明白,只有上大学才是她唯一的出路。 去年高考,一直以来都品学兼优的她,竟然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学校老师们开始都认为她是放不下孤苦伶仃的奶奶,才有意考不出好成绩,也就对这事没有在意。直到大学开学后,被R省科技大学录取的同校同学报到时,竟然发现了一个陌生的郑小兰。” 田文建顿了顿之后,继续介绍道:“天底下同名同姓地人很多,那位同学开始也认为只是个巧合。直到一个月后,另一个担任学生会干部的虎林学姐,在一次老乡聚会上再次提到了那个郑小兰,并无意中问她为什么不叫毕业于唐明中学的郑小兰参加,那位同学这才明白了怎么回事。” “给掉包了?”田文建的话音刚落,文启鸣就忍不住地问了句。 “是的,是被掉包了。”田文建重重地点了下头,长叹了一口气后,继续说道:“消息传到唐明中学后,全校师生一片哗然。校长和班主任直接找上了县教育局,但因为种种原因而无功而返。也许是因为事不关己可以高高挂起,也许是因为大家觉得就算真正的郑小兰接到了录取通知书,也交不起那八千多的学费,这件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自己女儿有那么好的条件,都不好好读书。人家既要干农活,又得照顾年老多病的奶奶还能考上大学,韩主任不禁唏嘘长叹道:“真是个好孩子啊,太可惜了!” “事实上小兰家的厄运,这才刚刚开始。”田文建又点上了根香烟,接着说道:“说到底,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从初一开始就接济她,并对她寄予厚望的班主任,怎么也不服这口气。就带着小兰找上了那个李鬼,要求与她家长坐下来谈谈,看是不是给小兰点经济补偿,以改善下她家的条件。小兰的要求并不高,只需要两万块钱送她奶奶去治病,至于上不上大学并不重要,反正木已成舟,再说她也没那个经济条件。” 韩主任情不自禁的流下了眼泪,哽咽着说道:“人家十年寒窗苦,要两万块钱并不多啊。小田……那后来呢?” “大家应该知道的,想完成这样的掉包,不但要拿到小兰的学籍,而且还要串通户籍部门办理与小兰一模一样地身份证。可能李鬼的父母是基于安全考虑,不想授人以柄,断然拒绝了小兰提出的补偿要求。” 田文建站了起来,打开窗户,探头看了一眼正与小辣椒一起吃饭的郑小兰,继续说道:“手续齐全,档案完备,校方表示无能为力。找虎林县教育局是一问三不知,后来再去就干脆吃闭门羹。县委县政府顾左右而言他,总是含糊其辞地说再调查调查。” 想到自己这个营级军官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都没能把儿子送上龙江实验小学,文启鸣便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们是看人家孤苦伶仃的好欺负,才这样打打太极拳想糊弄过去。” “是啊!”田文建凝重的点了点头,脸色铁青地说道:“可他们没想到还有一个敢为小兰挺身而出的班主任。求告无门之下,班主任就出钱让她们祖孙俩去省里上访。从小到大都没出过虎林的小兰,一到教育厅就被龙江信访局接了回来。在龙江被关了半个月,回虎林后又被关了一个月,班主任把她们接到家时已经是遍体鳞伤。 紧接着,县里一位李姓领导就严厉要求唐明乡政府,催收各村历年积欠的三提五统和各种杂费。别人家能不能补交上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对家徒四壁的小兰家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好在乡领导虽然不愿意为小兰的事得罪上级,但还是良心发现的自发捐款,替小兰家补交上了包括滞纳金在内的各种杂费。” “后来呢?”韩主任接着问道。 田文建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没有后来了!小兰既要照顾奶奶,又要撑起那个家,无心也无力继续纠缠下去。如果我不把她带回来,再过三天她就要为了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块的彩礼钱嫁人了。” 办公室里突然沉寂了下来,空气中都透着一丝诡异的气氛。文启鸣沉思了片刻后,若有所思地说道:“小田,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事实上我们也跟你一样的痛心。但这件事涉及到地方,我们就算想帮也有心无力啊。老太太既然被你带回来了,那我们就好好的帮她治疗。至于小兰能不能……” 文队长还未说完,韩主任就打断道:“小田,你是不是有主意了?” “主意倒是有一个,但需要大家的配合。”田文建紧握着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不是马上就要高考和中考吗?我们完全可以在小兰这件事上作点文章,把龙江四区七县的考生体检业务接过来。就算我们的收费比地方医院便宜十块钱一个人,那九万多考生的体检生意少说也能赚上两百万。同时还能顺带着给小兰讨个公道,最不济也可以让她参加今年的高考,并筹集到她们祖孙俩今后十年的生活费。” “教育局!你是想用这事来威胁龙江市教育局?”韩主任反应了过来,顿时不可思议的问道。 “准确的说,应该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马定文!”田文建冷哼了一声后,补充道:“那个李鬼就是他侄女。” 我的天了!那可是比师长政委还牛逼的人物!要知道师长政委一旦转业,就得降两级任用。想到这些,杨晓光顿时大惊失色地问道:“小田,你没有开玩笑吧?” 有部队这个保护伞,有阎副社长在背后撑腰,田文建实在没有什么好怕的,便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又不是要他下台,只是让他下份‘关于体检工作如何减轻学生负担’的文件,以及给小兰赔偿点损失,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看着众人目瞪口呆的样子,田文建冷冷地说道:“那位可敬的班主任姓白,也是位军嫂。她不但四处为小兰奔走呼号,甚至还给省里寄去了实名举报信。如果各位连这点胆子都没有,那我看你们这身军装是白穿了!” 九万多考生的体检业务如果能接下来,那可是一笔巨款啊!文启鸣还是动心了,忍不住地问道:“韩大姐,您看这事?” 见政委夫人紧盯着自己,田文建便一语双关地说道:“韩主任,今天回来的匆忙。原本想去给您家请一尊灶爷爷的神像,东拉西扯的又给搞忘了。不过请您放心,等过几天有了时间,我一定会帮您给请回来。” 灶神爷,灶神爷……上天言好事,下地保平安!韩主任突然明白了过来,连忙微笑着说道:“不说我倒给忘了,小田,你这个礼物不但我喜欢,我们家老王也一定会喜欢。” “韩主任,那小兰的事呢?” 不就是一个副市长吗?他再牛还能跑到机场来撒野?刚吃了一颗定心丸的韩主任,立即站了起来,狠狠的拍了下桌子,颇有巾帼之风地说道:“既然老百姓信任我们这些军人,那我们就决不能让她们失望。队长、教导员,这么件可以名利双收的事情,我们为什么不干?” 韩主任开了口,就等于王政委不会置身事外,文启鸣一阵狂喜,连忙问道:“小田,你需要我们怎么配合?” “首先得去印九万五千份体检表格,其次要多准备些验血方面的试剂。另外就是把小兰祖孙俩照顾好,她们可是我们的财神爷。” “那市里呢?” 看着文启鸣那副猴急的样子,田文建指了指他肩上的军衔,调侃道:“队长,如果您肩上扛的是一颗金星,那您就可以掺和市里的事情了。” 文启鸣这才意识到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营级干部,还真没资格玩这么刺激的游戏。不得不挠了挠头,一脸尴尬地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掺和了。” 一直保持沉默的杨晓光,突然说道:“这里还有一个问题,我们满打满算加起来也就八十多号人,就算人家同意把全龙江市考生的体检业务交给我们,那我们就算累死累活也忙不过来啊。” “不是还有315厂医院嘛!”这一点田大记者早就想到了,见教导员提了出来,便胸有成竹地笑道:“虽说他们没有穿军装,但也是我们空军后勤部的医院。再把两个航医室和干休所卫生室的人算上,那应该不成什么问题。” 姜所长盘算了一番后,深以为然地说道:“小田说的对,我们可以集合各方面的力量。实在不行,还可以请长山场站卫生队派人增援。” 韩主任沉思了片刻后,立即说道:“队长、教导员,这边就交给你们了。事不宜迟,我现在带小田回去找老王,想办法把市里的事尽快敲定下来。” “韩大姐,小田还没吃饭呢。”杨晓光忍不住地说了句。 “到我家去吃,正好边吃边谈。” 说完之后,韩主任就火急火燎的把田文建拉出了药房。刚走出门诊大门,她才发现田文建开的原来是十六号,便忍不住地笑问道:“小田,也让我坐坐洋车呗?” “没问题,能为韩主任效劳,是我的荣幸。”田文建连忙拉开了后车门,像领导司机似地做出了一副阿谀奉承的姿态。 韩主任并没有上车,而是拉开副驾驶门,并意味深长地笑道:“我还是喜欢坐前面,田副主任……开车吧。” ………………………………………………………… PS:尽管明白两章一起发点击会少,但为了情节不至于中断,还是决定一起更新上。现在是首页新书排行榜第十三名,各位读者大大们再砸几张推荐票就能进榜了! 第三十九章 新的任命(求推荐票) 韩主任亲自下厨做的黄瓜炒鸡蛋、榨菜肉丝汤,以及公务员小许去校官灶打的红烧肉,这两菜一汤就是招待田副主任这位贵客的菜单。wwW。 虽然略显寒酸,但这对吃喝本来就不挑剔的田大记者来说还真没什么。事实上吃了近三年白食的他,还非常喜欢这样的家常便饭。 “边吃边谈”那是韩井云说的,堂堂的空D师政委王荣海,岂能不知道食不言寝不语的道理。早就吃过晚饭的他与这位不速之客寒暄了两句后,就跟着爱人走进了书房。至于他们要说些什么,田文建想都不用想也明白。 “吱”的一声,就见王政委微笑着走了出来。拉过椅子坐的田文建面前,似笑非笑着问道:“小田,菜够吗?不够让你嫂子再去做点。” 这并不是王政委在套近乎,而是官兵平等的一种具体表现。只要穿上军装,不管军衔有多大的差别,那大家都是战友都是同志。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的传统,哪怕是刚刚入伍的新兵,见着大校以下级军官的家属,都会以嫂子相称。 条例条令上是这么写的,传统也是这么传下来的,至于是不是真的这么平等,那只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但田大记者可不认为,如果他没有在华新社服务过的经历,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士兵,此时此刻他还能堂而皇之的坐在这里,品尝政委夫人的厨艺。 正因为如此,内心深处有点自卑,但更有点愤世嫉俗的田大记者,忍不住地笑侃道:“菜是够了,不过汤有点咸。” “是吗?”王政委一愣,抓起汤勺就尝了一口,随即指着田文建的脑袋,一语双关地笑道:“看来是你口轻,我喝了正好。” “政委,你还真说对了。”田文建一边抓起纸巾擦着嘴,一边呵呵笑道:“口重的人不是升了官,就是进了监狱。像我这类口轻的人,既升不了官也进不了监狱,只能到您麾下当小兵了。” 不卑不亢,绵里藏针,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难缠!王政委暗骂了一句后,点上了香烟,直言不讳地问道:“看也看过了,闹也闹过了,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不犯原则性错误两年,如果犯了原则性错误……那可能会提前点。”田文建顿了顿之后,突然笑道:“如果您能在我没有犯原则性错误的前提下,不留污点的把我赶出军营,那就再好不过了。” 田文建能拉来慰问,王荣海并不感觉奇怪。毕竟就他那人见人厌的身份,在地方上说句话比他这个政委都好使。但郑小兰一家的事,却让王荣海很是震惊。因为从那一环套一环的计划中可以看出,他绝对是个权谋高手。 王荣海甚至认为,这才是田文建费尽心思钻进空D师的真正原因。毕竟一个副厅级领导干部并不是那么好当的,能坐上那个位置,身后必然有着更为强硬的靠山。牵一发则动全身,一击不中必遭反扑!而田文建穿上了这身军装,哪怕只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列兵,也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犯原则性错误那就意味着进军事监狱,不留污点的把他赶出军营,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要知道他可是在军区空军和A省省军区都是挂过号的人。想把他退回去,必须要拿出一个服众的理由。 王荣海长叹了一口气后,摇头苦笑道:“看来你非得把我们拖下水不可了?” “人民子弟兵为人民,无所谓什么下水不下水。”田文建也点上了根香烟,吞云吐雾地说道:“政委,我知道您担心什么。不过请您放心,我只需要您给我壮壮声势,不会起任何正面冲突。再说这件事点到为止即可,我又没想过拉他下马。” “你就这么有信心?” “我以前的老板已经答应帮我了。”田文建磕了磕烟灰,淡淡地说道:“与其说我把您拖下了水,还不如说卫生队把我拖下了水。事情并不是您想象中的那么复杂,就是机缘巧合的碰到了一起而已。当然,我也想为那个丫头做点什么。因为从她身上……我看到了我自己。” 王荣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郑家的事你们是不是去年就知道了?” “是的,不但知道,而且还调查过。”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后,苦笑着说道:“不过那个调查的人口重,运气也不好,这会应该已经被从看守所转到哪个监狱了。” “与这事有关吗?”王荣海大吃了一惊,连忙问道。 “完全是两码事,跟这事沾不上一点边儿。” 在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今天,地方官员的权力远大于军方。而且上面还有明文规定,严禁部队插手地方政务。就算王荣海下定决定硬气一把,也许能为郑家讨个公道,但挨军区空军甚至大区的板子,那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毕竟一旦那么做就是坏了规矩,而且还会让本来就很紧张的军地关系更为紧张。 可现在人已经到了机场,如果眼前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稍漏点口风,那空D师就算想甩也甩不了这个干系。想到这些,王荣海便冷冷地问道:“姓马的背后,站着的是谁?” “省委柳副书记。”这些情况张无崖早就摸的清清楚楚,如果不是那尊大神戳在后面,张无崖去年就从龙江大赚特赚一笔了。见王政委问了出来,田文建也不遮遮掩掩,反而煞有介事地介绍道:“姓马的给柳副书记当过两年秘书,口碑一直很差,屁股也不干净。不过怎么收拾他是省纪委的事,我们目的很简单………那就是要钱!” “那你有没有什么具体点的计划。” 田文建在烟灰缸里狠狠的掐灭了烟头,咬牙切齿地说道:“不把他们吓得魂飞魄散,那他们就不会做出让步。只要我们两家能联合起来,在龙潭路唱一出大戏,那他们想不就范都不行。” 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确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王荣海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那边来多少人?” “我这边大概有十几个。”田文建指了指客厅里韩主任正看着的电视机,不无得意地补充了一句:“包括那个巨无霸在内。” 王荣海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连忙问道:“你就不怕局势失控,最后鸡飞蛋打什么都捞不着吗?” “都是自己人。”田文建耸了耸肩,呵呵笑道:“这几年来,我给他们友情客串过好多次,现在该是他们还人情的时候了。” 这个人情可不是一般的大,王荣海这才明白了田文建的信心所在,便忍不住地又问道:“你这么折腾是为了卫生队,还是为了那个丫头? “一半一半吧。”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后,苦笑着说道:“我这人就怕欠人情,文虽然有点不着调,杨虽然有点婆婆妈妈,但他们对我还是不错的。所以我想趁这个机会把人情还了,省得将来别人说我不仗义。” 既然空D师只是个配角,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王荣海这才松下了一口,想了想之后,突然严肃地说道:“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王政委打了个哈欠,呵呵笑道:“小田,既然你还要在我这呆上近两年,那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兵。所以我要你干两年医院院长,直到你滚蛋为止。” “政委,您开什么玩笑?”田文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咱们师就倆卫生队,哪有什么医院?就算有医院那最起码也是正团级,就算我坐火箭也升得没这么快啊!” “门诊上挂块医院的牌子不就是了?”王政委深吸了一口气后,凝重地说道:“小田,卫生队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就算你这次能帮卫生队解了燃眉之急,但总这么坐吃山空下去,那早晚还会变成这样。 从军事的角度上来讲,现在的卫生队根本就不具备保障能力。如果我们能把这个医院做起来,那就意味着有源源不断的病源,而他们就可以得到锻炼,进而成为一个真正的医生。” “政委,您这是不是跟文队长学的?我干了个假文书还不算,您现在又给我封了一假院长。都说部队爱弄虚作假,但作假也不能作成这样啊!” “这事没得商量。”王政委板起脸来,斩钉截铁地说道:“空D师虽然穷,但也不少那两百万。如果你不答应这个条件,那明天我就让文启鸣把老太太转军区空军医院去。” 这倒是个祸水东移的好主意,还真把田大记者打了个措手不及。要是眼前这位铁了心的要明哲保身,那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郑小兰祖孙俩,怎么去面对白秀珍夫妇?要知道他可是信誓旦旦的承诺过要帮郑家讨回个公道,要将郑小兰送上大学的。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没有人比田文建更明白失望的滋味了。想到那孤苦伶仃的祖孙俩,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田大记者,不得不咬牙说道:“我也有几个条件。” “有条件是好事,你尽管提。”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后,狮子大开口地说道:“第一,体检费到账后,财务股和军需股的欠款必须还挂着;第二,将门诊后面的军招划给卫生队,毕竟作为一家医院,没有点规模可不行;第三,航医室和干休所的卫生室必须收回;第四,那两辆救护车必须交回卫生队,同时给卫生队配备两名司机; 第五,师里或者场站再给卫生队投入两百万的资金,少一分钱都不行;第六,门诊必须独立核算,财务人员可以从师财务科或场站财务股抽调;第七,让军务部门的人离我们远点,医院就是医院,不能搞那些形式主义;第八,我还没想到,等我想到了再提。” 天天都在嘴上喊着部队建设,可没钱怎么建设的起来?三个月前去兄弟部队参观,王荣海这才明白空D师的建设有多滞后。人家的卫生队一年能给师里上交几百万,可自己的卫生队却差点上街讨饭。 可搞医院不但需要医术高超的医生,更需要懂经营会管理的人才。毫无疑问,眼前这位虽然没学过医,但搞却是搞经营的一把好手。更重要的是,他有着连自己都望尘莫及的社会关系。只要他愿意出力,完全可以把两块牌子一个班子的卫生队,像军区空军医院那样融入地方医疗体系。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更何况人家提出的这些要求很合理。王荣海权衡了一番后,毅然说道:“除了那两百万的追加投入外,其他条件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但你也得给我保证,无论如何都得在今年年底前,把门诊带成三乙医院,而且还得通过卫生厅的验收。” “我的大政委,您以为我是省委书记家公子啊?”王政委的话音刚落,田文建便啼笑皆非的说道:“您知道光那一套手续办下来要多少钱?说句不中听的话,如果不是扛着解放军这块招牌,咱们门诊就是一无证诊所,就是卫生部门要严厉打击的对象!三乙医院,还必须在今年年底前,我看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见田文建竟然跟老公吵了起来,不明所以的韩井云连忙关掉电视,低声提醒道:“老王,小田是我们的客人。” 王荣海指了下餐桌,哈哈大笑道:“吃完饭就不是了,他现在是我的兵。” ………………………………………………………………………………… PS:首页新书排行榜岌岌可危,读者大大们的支持,就是三哥的动力!推荐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第四十章 四面楚歌 直到十点半,田文建才离开了校官楼。wWw,车刚拐出大营门,就见一辆熟悉的桑塔纳停在门诊前。还没等他把车停好,文启鸣和杨晓光就从大厅里跑了出来。 不等二人开口,刚刚钻出轿车的田文建,就指着旁边那辆桑塔纳,若无其事地问道:“队长、教导员,他人呢?” “在护士值班室呢。”文启鸣像个跟班似的,抢过田文建手中的方便袋,就指着值班室的方向,微笑着说道:“小田,你前脚刚走,你朋友后脚就到了。我们又不敢给政委家打电话,只好先帮你陪着他。没想到你朋友竟然还认识小于,我正好就让小于接待他了。” 妈的,正中了那小子的下怀!田文建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问道:“队长,老太太的病情怎么样?” 文启鸣低下了头来,倍感无奈地说道:“人老了,很多器官功能都衰竭了。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积极控制感染,保证她呼吸道畅通,用药物改善她的呼吸功能,纠正缺氧和二氧化碳滞留,控制呼吸和心力衰竭。” 田文建停住了脚步,急切地问道:“队长,您是说她……?” “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文启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从初步检查的结果上来看,老太太从头到脚都是病。可以说她能熬到今天,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还是放不下她孙女啊!”杨晓光拍了拍他的肩膀,和声细语地说道:“315厂的刘主任,是胸外科方面的专家。照他的意思……老太太也就这两三个月的事儿了。” “小兰知道吗?” “没敢告诉她。”文启鸣摇了摇头,不无伤感地说道:“这个世界上她就这么亲人,真不知道老太太一撒手,她还能不能撑得住。” 田文建点了点头,接着问道:“她人呢?” “在病房陪老太太呢。我让护士长回去给她拿了些生活用品和换洗衣服,暂时让她们先住在病房里。”杨晓光点上了一根香烟,叹道:“小丫头真可怜啊!我都想认她作干女儿了。” “不行!不能让老太太带着遗憾走。”田文建沉思了片刻,凝重地说道:“队长,离高考就剩一个来月了。咱们是不是从外面找个护工来护理老太太,不然小兰哪有时间来复习?” 文启鸣指了指杨晓光,说道:“这一点教导员早想到了。管理员家属不是一直都闲着吗?我们准备让她过来护理老太太。另外,干部科还组织了个高考补习班,我琢磨着是不是让小兰也参加那个补习班。毕竟那儿有从一中请的补习老师,总比她自己闭门造车的好。” “恩,这个主意不错。”田文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市里的事王政委点头了,他还准备把航医室、干休所卫生室和救护车交还给我们。另外咱门诊后面的招待所,一个月之后也会移交给我们卫生队。” “真的?”文启鸣被这个消息惊呆了,紧抓着田文建的胳膊,急不可耐地问道。 “这还能有假吗?”田文建推开他的手,微笑着说道:“从你手上丢掉的东西,今天全部都回来了。队长、教导员,等市里的事儿完了之后,你们二位就可以大展拳脚了。” 这对田文建来说只是件小事,对没有经历过一点一点失去的杨晓光来说也没什么,但这对文启鸣来说,却是件大得不能再大的喜事!从接任队长的那一天起,卫生队就一天一天的看着没落,以至于这三年来他受尽了白眼。 拆东墙补西墙的维持会长干了整整六年,回想一下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想到每次开会都躲在最后一排,每次回家属区都得绕着财务股和军需股走,文启鸣不禁流下了辛酸的眼泪。 见田文建走进了门诊大厅,杨晓光便拍了拍文启鸣的肩膀,低声叹道:“总算是苦尽甘来了!老文……咱们是不是回去合计合计?” 文启鸣这才缓过神来,连忙用袖子擦了下眼泪,哽咽着说道:“是该合计合计了!走……我们现在回队部。” 门诊不小,但值夜班的人并不多。除了药房留了俩卫生员之外,仅有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值班。田文建刚走进大厅,卫生员小郑就从发药窗口里喊道:“田哥,你的房间在三楼最右边那间。东西我们都给你搬过来了,这是房间钥匙。” “你叫我什么?”看着药房里那个曾经被自己捆过的小子,田文建忍不住地问了一句。 满脸青春痘的小郑挠了挠头,一边将房间钥匙递了出来,一边尴尬地笑道:“田哥,以前我不对,你可千万别记恨我啊。” 挺有意思的个家伙!田文建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从口袋里摸出半包香烟扔了进去,调侃道:“帮我打扫一个月的房间,洗一个月的衣服,那我们之间就两清了。” “别说一个月,就是一年都没问题。”小郑忙不跌的接过香烟,放到鼻子下贪婪的闻了闻,随即眉飞色舞地说道:“田哥,你知道吗?你现在是我们所有卫生员地偶像。大家都说当兵当成你这样才有劲儿,不像我们一样整天装孙子。” 这番话把田大记者搞得啼笑皆非,忍不住的冲他举了举拳头,笑骂道:“好好值你的班吧!还偶像……偶你个头!” 这时候,护士值班室的门打开了。只见小辣椒脸色铁青的走了出来,气呼呼地喊道:“田文建,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崩溃了。” 看着跟在小辣椒后面走出来的安晓彬,田文建忍不住地问道:“小姨子,他没有对你毛手毛脚吧?” “他敢!” 小辣椒狠瞪了一眼一脸无辜的安晓彬,然后飞快地跑上了楼梯,并头也不回的喊道:“我要上去看小兰,你帮我在值班室盯会。” 安晓彬紧盯着上楼的小辣椒,色迷迷地说道:“兄弟,我现在是后悔死了。早知道部队里有这样的极品,我就应该去读军校。” “得了吧,你考大学时人还在上小学呢。” “兄弟,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说我没事干就应该多往小学跑跑?”安晓彬回过头来,一本正经地说道:“听起来是有那么点道理,毕竟要先下手为强嘛。不过女大十八变,谁知道十年八年后会变成什么样?” 田大记者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你完全可以在选目标的同时,多看看她们的妈妈。就算不知道十年八年后会是什么样,但也基本上能确定大概的发展方向。” “可我听说女孩子像父亲的多一点。” “那就看她们的父亲。” “这也太不靠谱了,万一搞岔了后悔都来不及。”安晓彬眯着双眼,指了指楼梯的方向,郑重其事地说道:“兄弟,为了督促你服好兵役,我决定只要一有时间就来探亲。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在你房间加张床,省得我来回折腾。” “我看行!”田文建凑到他耳边,低声笑道:“不过我得先提醒你,他爹肩膀上可扛了颗金豆。你要是敢对她像对那些个什么小红、小花、小美一样,那你就等着挨枪子儿吧。” “真的?” “我忽悠你干什么?我还巴不得你赶快把她拿下,省得她再给我老婆灌**汤呢。” “算了,那还是算了吧。”安晓彬点上了根香烟,吞云吐雾的说道:“我们安家几代书香门第,绝不跟这种粗鲁的人打交道。” 田文建乐了,立即笑侃道:“我看是不敢吧?” “玩笑开完了,现在说你的事。”安晓彬可不想再纠缠下去,而是脸色一变,迅速转入了正题。 田文建走进了值班室,一边示意安晓彬坐下,一边凝重的问道:“安子,我这几年都干了些什么?我想你比谁都明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我谁也不怨。以前干的那些事,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面子。仔细想来,就算判我进去蹲十年也不冤。” “良心发现了?”安晓彬指了指楼上的方向,若无其事的问了句。 “你可以这么认为。”田文建重重的点了下头,继续说道:“过去的三年,我就像在梦里一样。只想着什么时候能转正?什么时候能拿到蓝本,却不知道自己都在干些什么。下午走进她家时,我终于想明白了。除了名利之外,人生其实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只是自己不知道去珍惜罢了。 小兰除了相依为命的奶奶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而我却有着养育我的父母、视我如己出的师傅、深爱着我的小娜,以及像你这样可以两肋插刀的朋友。有这么多值得我珍惜的人,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安晓彬长叹了一口气,淡淡地问道:“这算是看破红尘呢,还是自暴自弃?” “都不是,我就是想给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划个让自己心安的句号。”田文建一边按摩着太阳穴,一边继续说道:“人这一辈子总想干件像样点事,而我再不干就没机会了。这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想趁这个机会与以前做个了断,从此往后就老老实实开照相馆,踏踏实实的做人。” “我突然想起了一句话。”安晓彬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说道。 “什么话?”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田文建扑哧一笑,说道:“坏心死了,好心留着。” 安晓彬点了点头,笑问道:“说吧,准备给你那颗坏透了的心,举办个什么样的葬礼?” 田文建脸色一变,面目狰狞地说道:“我准备在龙潭路先来个十面埋伏,然后再唱一出四面楚歌!不过光空D师太单调了,我现在的身份又不方便出面,所以想请你帮我多拉几支合唱队。” “这算什么?围攻政府机关吗?” “唱歌,就唱歌。”田文建冷冷地说道:“闲着也是闲着,大家一起拉拉歌嘛。空军拉陆军,陆军拉海军,拉他个魂飞魄散,拉他个胆战心惊。” 安晓彬想了想后,自言自语地说道:“兄弟,演出现场的保安工作你也得考虑到啊。武警、交警、城管是不敢啃声,但军分区那边可就难说啰。” “这一点我早就考虑到了。”安晓彬刚刚说完,田文建便呵呵笑道:“安子,难道你没发现龙江的假军车和假军人特别猖獗吗?这可是王大圣的管辖范围,李逵接到举报往这一站,李鬼还敢啃什么声?” “有搞头,一定要搞!”安晓彬猛地站了起来,斩钉截铁地说道:“而且还要把场面搞大点,军歌唱响点。” “场面肯定是小不了,有的是你趁火打劫地机会。现在的问题是其他几支合唱队能不能到位?以及三家之间怎么协调?要是我们走了他们还在那唱,那就闹大笑话了。” 安晓彬敲着桌子,一本正经地说道:“军地待遇差距那么大,市委市政府又那么小气。下面的人更是无法无天,不但不帮着子弟兵解决点实际困难,甚至连人家领个结婚证、小孩上个学都刻意刁难,大家都憋着一口气呢。你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了。保证他们都能准时到位,到时候来一个盛况空前的海陆空大合唱,把龙江的精神文明建设推上一个新台阶。” ………………………………………… PS:刚收到站内短信,下周三江推荐。感谢各位大大们的支持,在这里先拜托下各位读者大大们,到时候去三江频道给《仕官》投一张票。 第四十一章 施恩不图报(求推荐票) 新兵连的时候,田文建讨厌出操而想方设法的去炊事班帮厨,并不是因为他懒惰,而是因为新兵连的条件实在是太差了!一个星期才能下山洗一次澡,几公里跑下来,就是粘呼呼的一身臭汗,要多难受有多难受,而且一难受还就是一个星期。WWw。 分到卫生队后又面临着类似的问题,虽然军需股有一个每次收费一块五的公共浴室,但人家要到星期五下午才能开放。可以想象几千号人的空D师,就那么间四十多个柠檬头的浴室有多挤。 手术室隔壁那间装有煤气热水器的小浴室,让刚乔迁到门诊三楼的田文建欣喜若狂。内场的起床号一响,中断了近半年运动的田大记者立即爬了起来,换上了久违的运动服,蹬上耐克鞋,扎上条白毛巾就开始了晨运。 机场路上车来车往,灰尘太多。还想多活几年的田大记者,给大营门哨兵亮了亮出门证后,就顺着内场主干道往队部方向跑去。早晨的机场分外热闹,大喇叭里放着嘹亮的军歌,各单位营地传来此起彼伏的口令声。树荫下的非机动车道上,迎面驶来一辆辆送孩子们去315厂子弟幼儿园的自行车。 “小田,跑步了?” 正琢磨着“四面楚歌”计划的田文建,抬头一看,原来是护士长贺兰。田文建连忙停下了脚步,一边抓着毛巾擦拭额头上的微汗,一边看着自行车后坐上那瞪着大眼睛的小男孩,笑吟吟地说道:“是啊,护士长,这是你家小孩?真可爱……叫什么名字?” 这时候,跟在贺兰后面的那辆自行车也停了下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少妇,扶着车把冲贺兰笑问道:“护士长,这位就是田文建吧?” “嫂子,他就是田文建。”贺兰会心的一笑,介绍道:“小田,这位是咱队长家属,我俩一起送小孩呢。” “嫂子好。” 田文建微笑着点了点头,走到文启鸣爱人吴晓艳的身边,抚摸着晨晨的小脑袋,呵呵笑道:“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叔叔回头给你买糖吃。” “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叫你叔叔?”正上幼儿园的晨晨,很不给面子的回了一句,随即转过身去,跟贺兰家儿子兵兵做了个鬼脸。 “这孩子,都被大家给惯坏了,一点都不懂事。”吴晓艳回头深情的看了一眼儿子,然后转过身来,微笑着说道:“小田啊,我家老文这几天嘴上总是挂着你,今天终于见着真人了,原来是这么精神的一个小伙。” 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假作苦笑地说道:“想都不用想我就知道,他准没说我个好。” “谁说的,他不知道多感谢你呢。”吴晓艳脸色一正,诚恳真挚地说道:“老文受了那么多年的白眼,提又提不上去,连转业都转业不了。上上下下都认为卫生队好像是被他搞垮了,都认为他贪污了多少似地,连我和孩子都跟在后面受窝囊气。 小田,老文说你有文化有能耐,嫂子我今天就拜托你帮帮他。我们什么都不图,就图把卫生队搞起来,然后能安安心心的转业回老家。” 文启鸣的能力虽然不怎么样,说话做事也有点不着调,但为人还是光明磊落的。昨晚决定让管理员家属去门诊护理老太太,就是在变相解决管理员家属的工作问题。而据田文建所知,眼前这位丰盈少妇也一样地没工作。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两百万体检费肯定是跑不了。昨晚又从王政委那里把卫生队历年来失去的东西又都要了回来,应该能让文启鸣对上对下,以及对自己有个交待了。至于王政委所说的那个院长,也就是把门诊搞起来的升级版,田文建只当成了一句笑话。 该做的、能做的,都已经做了!田文建可不想给自己再找麻烦,便含糊其辞地笑道:“嫂子,您言重了。我是卫生队的一员,自然就要干好本职工作。再说一切不都已经好转起来了吗?我们都要对文队长有信心,都要给他打气,鼓励他、支持他,直到在他手上重现卫生队曾经的辉煌。” 贺兰意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连忙插了进来:“小田,老太太怎么样?” “不知道,我一直都没去看。”田文建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 老太太身边有个小姑娘,在这个连男女走的稍近一些,就是作风问题的军营,田文建还真不方便往病房里钻。贺兰这才反应了过来,点头说道:“哦……我明白了,上班后我就去看看她。” 而事实上田文建为郑小兰强出头,又刻意的与她保持距离,是基于多方面考虑的。之所以为她强出头,一是没有比拿下龙江市四区七县考生体检业务来钱更快的办法,只有干净利落的完成支委会上的承诺,他才就能抽出身来开照相馆和谈恋爱。 二就是阎副社长和师傅都要退了,如果不趁这最后机会大干一把,那今后他再也没有机会当一次为民请命的“无冕之王”了。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帮助一个的确需要帮着地人,圆自己一个“无冕之王”的梦,没有后顾之忧的他何乐而不为? 按照他制定的计划,现在还一贫如洗的郑小兰,过不了多久就能得到一大笔赔偿。正准备投资创业的田文建,可不想让人家误会自己有所图,更何况郑小兰还是个正值花季的大姑娘。 正准备跑步去食堂吃早饭的田文建,可不想跟这俩女人再墨迹,便朝大营门的方向指了指,善意的提醒道:“嫂子、护士长,再聊孩子们就要迟到了。” “那行,我们先走了。”吴晓艳一愣,随即不无尴尬地笑道:“小田,有时间去我家坐坐,嫂子给你做点好吃的。” 过了家属区,很休闲很运动的田大记者,就显得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机务大队地勤人员们坐在提前进场的牵引车上,无一不流露出复杂的神情,投来疑惑、好奇、甚至羡慕的目光。 四站队、通信营等场站单位出操回营的整齐队列,与像在公园里晨运的田大记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今年刚分来的新兵,更是忍不住的边走边窃窃私语起来,绘声绘色的描述他曾经地事迹。 看来明天要换个地方跑步了!田文建意识到问题的所在,连忙加快步伐往卫生队跑去。 ………………………………………………………… PS:首页新书榜第十二名,岌岌可危!在此泪求宝贵的推荐票! 第四十二章 冤家对头(求推荐票) 可能是有了那六头猪和几十桶色拉油垫底,卫生队的早餐标准立竿见影地提高许多。稀饭还是那个稀饭、馒头还是那个馒头,但几年如一日的萝卜条,已换成了清脆可口的袋装榨菜。最重要的是,打饭口还放着一脸盆白煮鸡蛋! 咸不咸,淡不淡的,一不小心还会噎着,田文建对白鸡蛋还真没什么兴趣。但一天一个煮鸡蛋对基层单位来说,却是一个连中Y军委都十分重视的事情。 据说有一位军委领导下连队视察,去食堂检查士兵伙食时,还特别规定每个士兵,每天要吃一个煮鸡蛋,不许炒或做汤,只许白煮。原因很简单,就是怕被那些喝兵血的人克扣!可惜山高皇帝远,有节约这杆优良传统的大旗在,既使是让吃白煮蛋,也有人敢换成鹌鹑蛋。 看着喜形于色的战友们,大快朵颐的样子,田大记者不禁暗自苦笑了起来。因为他们为之兴奋的慰问,只不过是人家一顿饭、一次澡加一次卡拉OK的招待费而已。 群众地眼睛是亮的,只要你做出了贡献,别人看着眼里就会记在心里。大家赫然发现田文建也不是那么讨厌了,见他正端着饭盘四顾找坐,一个个连忙挪开屁股,示意田文建坐自己这边来。 “你们坐那边去,我要跟他说点事。” 妈的,连个饭都吃不好!田文建刚在吕军医身边坐下,就见值完夜班的小辣椒跑了进来,一副不容置疑的领导口气,大大咧咧的要求这桌三个上尉、两个中尉和倆卫生员回避。 “领导指示,必须服从。”吕军医端起饭盆,嘿嘿笑道:“你们还不起来?不想得罪于护士就跟我到旮旯角吃去。” “得罪不起,不能得罪!” 防疫所的吴军医以为小辣椒又要找田文建麻烦,连忙手忙脚乱的抓起鸡蛋,避之不及的换了一桌,还忍不住地回头偷看几眼,想知道小辣椒今天又有什么新招。 小辣椒回头狠瞪了他们一眼,这才拉过凳子坐了下来,气呼呼地说道:“姓田的,你把小兰和她奶奶带回来,怎么就虎头蛇尾的撒手不管了呢?” 田文建冷哼一声,淡淡地问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不管了?” “你管什么了?”小辣椒急了,大庭广众之下就发起飙来,指着田文建的鼻子就怒问道:“从昨晚下车到现在,你往病房走过一步吗?你自顾自的坐在这儿吃饭,你有没有想过小兰也要吃饭?” 不等田文建开口,正与老班长研究中午吃什么的黄司务长连忙走了过来,低声解释道:“于护士,队长、教导员都交待过了,小兰和她奶奶的饭由我们………” “这里没你事。” 不知道小辣椒的哪根神经又错乱了,黄司务长刚刚开口就被她生生堵了回去。 田文建摆了摆手,示意碰了一鼻子灰,满脸尴尬的黄司务长回去,并和声细语地问道:“小姨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辣椒的泪珠顿时涌了出来,银牙紧咬着下唇,哽咽着说道:“小兰非得留在病房照顾她奶奶,怎么劝都不愿意去参加高考复习,不愿意参加今年的高考。还说解放军能帮奶奶治病已经很感激了,她怎么也不能再给我们添麻烦。” 要不这样,那她就不值得自己出手帮忙了!田文建微微的点了下头,若无其事地说道:“知道了,等吃完饭后我去看看。” “吃什么吃?你就知道吃!”爱心泛滥的小辣椒,伸手就夺过田文建的饭盆,火急火燎地说道:“你把人家带回来,你就得负责到底。走……现在就跟我走,小兰的思想工作没做通,你就别给我吃饭。” 这时候,杨教导员走了进来。见小辣椒又跟田文建对上了,立马拉下脸来,严肃的说道:“小于,出什么事了?有什么话……也得让人家把饭吃完再说嘛。你是干部,要注意点影响啊。” “教导员,没什么。”有人关心郑小兰,田文建是求之不得。连忙站了起来,指着桌上的早饭,若无其事地笑道:“司务长,麻烦你送饭时帮我也给捎上,我现在要跟于护士跑一趟。” 这俩冤家对头还真是杨晓光的一块心病,一个后面撑着位少将爸爸,一位更是深不可测的连龙江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都敢威胁!要是这两尊大神真斗起法来,那卫生队这座小庙都要跟着遭殃了。 “小于、小田,你们俩真没事吧?”想到这里,杨教导员忍不住地问了一句。 目的达到了的小辣椒,摊了摊双手,雨过天晴地说道:“没事,真没事!教导员,今天的早饭不错,您多吃点,记得给我留颗煮鸡蛋。” 田文建也凑到了他耳边,低声笑道:“好男不跟女斗,您放心,我不会跟她一般见识的。” “那就好,那就好。”杨晓光这才松下了一口气,一边捧着饭盆去打饭,一边自言自语的叹道:“你们俩要是相安无事,那我们卫生队也就天下太平了。” 刚走出食堂,就见小辣椒准备去推自行车,田文建便呵呵笑道:“小姨子,我载了你整整一天,你是不是也载我一趟啊?” 已跨上自行车正准备出发的小辣椒,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明知故问道:“你刚才是怎么来的?” “跑来的。”田文建指了指身上的运动服,就准备一屁股坐到她后座上。 小辣椒猛地推开了田文建,大呼小叫道:“人家这车是刚买的,不能载人!你不是能跑吗?既然是跑来的,那就跟我后面跑回去。” 这可是整整四公里啊!田文建立马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说道:“早饭没吃,跑不动。” “回来!”小辣椒急了,连忙喊道:“姓田的,你给我回来。你骑车,我坐后面,这么大个头,像猪一样,我可带不动你。” 田文建懒得跟她斗嘴,一声不吭地接过车把,载着小辣椒就往主干道蹬去。 “一身汗臭,还学人家跑步!真不知道小娜姐吃错什么药了,竟然就看上你这么个大骗子!田副主任……田秘书……有本事你冒充田市长啊!新兵蛋子一个,胆子倒……”小辣椒一手捏着鼻子,一手紧抓着后座,尽可能地与田文建保持距离,一个劲地嘀咕道:“这么重,把车压坏了,我非得找你赔……” 越说越难听,越说越离谱,田文建再也受不了了,扯开嗓子就高唱道:“猪啊……羊啊……送到那里去,送给咱亲人解放军!” ……………………………………………………… PS:推荐不息,码字不止!作为新书,三哥自认为很厚道,平均每天8000字左右,从未想过赖在新书榜上,拼命存稿等上架后爆发。而是码多少,更多少,还请读者大大看在老实巴交的份上,多砸几张推荐票! 第四十三章 同龄不同命(求推荐票!) 虽说机场距市区近二十公里,但由于空D师和315厂这两个大单位在,很是带动了机场镇地经济发展。wwW。大营门外的机场路上,书店、饭店、美容美发店、照相馆……一家挨着一家,贩卖自家蔬菜的老百姓,更是把警戒线外的地段堵得水泄不通。 机场一天要消耗大量的航空煤油,铁路直接铺进机场不说,还在机场镇设立了个小站。同时这里又是两条高速公路的交叉口,可以说地理位置十分优越。此外,龙江机场还是龙江市唯一的机场,飞往京城、沪市以及南海的联航图154客机,每周有六个架次在这里起降。 正是因为机场镇拥有着得天独厚的交通优势,龙江市委市政府干脆把这一带划为了经济技术开发区。军官、士兵、军工企业职工、铁路职工、本地百姓,以及成千上万的建筑工人,让这里形成了一种与众不同的繁荣。 按说有这么大的人口基数,卫生队门诊的效益应该差不了。可事实上卫生队门诊可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除了寥寥无几的人进来买药之外,基本上就没有什么病人。 有着315厂医院、机场镇卫生院的竞争是一个方面,但主要原因还是药物不全和医术不精!可以想象,就卫生队那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财务状况,文启鸣根本就进不起什么好药。另外几十号军医都是一出医学院就上岗的菜鸟,没有经过锻炼的他们,只能靠着书本给人看病。 感冒发烧没问题,一旦遇到什么疑难杂症,生怕出一点医疗事故而砸了解放军招牌的他们,只能劝人家转院。随着老军医一个接一个的转业,卫生队的医疗水平随之降到最低点。除了简单地轻创缝合之外,甚至连最简单的阑尾手术都做不了。 师里的干部战士骂他们是庸医、兽医,地方老百姓不敢骂但可以不进来!就这么个门可罗雀的门诊,竟然还养着十几号闲人。 田文建刚回到门诊,正准备上楼找郑小兰谈谈,就见十几位军官家属忙活着打扫卫生。 “同志,您哪里不舒服?是要看外科还是内科?”很显然她们不认识田文建,见一个高大的便装小伙走进了大厅,连忙扔下手中的拖把,笑容满面地打起了招呼。 刚停好车的小辣椒,连忙跑进来,笑道:“嫂子,他不是病人,他是刚分来咱队的新兵。” 一身运动服,从头到脚都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哪里像一个刚分来的新兵啊?B团机务大队黄副政委家属李爱娟顿时皱起了眉头,忍不住地问:“小梅,你没开玩笑吧?” “嫂子,我骗你干什么?”小辣椒回头看了田文建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他就是鼎鼎有名的田文建,您肯定听说过。” 不得不承认,田文建的名气还真不小。小辣椒的话音刚落,几个军官家属就围了上来,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仿佛见着了洪水猛兽似地。 “我就是田文建,见到大家很高兴。”田大记者暗自苦笑了一番后,指了指楼梯的方向,若无其事地笑道:“我还有事,咱们以后再聊。”说完之后,田文建便头也不回的跑上了楼梯。 李爱娟拉住正准备追上去的小辣椒,急不可耐地问道:“小梅,就是那个打排长班长,抢连长老婆的田文建?” 这以讹传讹的也太离谱了!打排长班长那是真的,但抢连长老婆就太搞笑了。想到貌若天仙的顾小娜,小辣椒便啼笑皆非地说道:“他有女朋友,而且还很漂亮。过几天大家就能见着了,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他会不会抢人家老婆了。” 卫生队虽然没有重症病房,但却有条件不错的空勤病房。正输着液的老太太,精神明显比昨天好了许多,竟然能半靠在病床上,用虎林话跟孙女儿说些什么。 田文建轻轻掩上房门,拉过一张椅子坐到病床边。郑小兰连忙站了起来,忐忑不安的靠在墙边,都不敢直视刚走来的恩人。绿白相间的校服,也许是她唯一能穿出门的衣服,但穿在她身上却显得太过肥大。 “田……田……田,田叔叔早。”小兰偷看了他一眼,怯生生地说了一句,又连忙低下了头来。 田文建微微点了下头,一边笑容满面地帮老太太掖被子,一边和声细语地问道:“老太太,今天的感觉怎么样?昨晚休息得还好吗?” 也不知道是老太太地耳朵有问题,还是她根本就听不懂普通话。田文建刚刚说完,就诚惶诚恐的回过头去,似乎想从孙女嘴里知道这个年轻人都说了些什么。 “奶奶,他是田叔叔,就是他带咱们来这儿的。”小兰连忙蹲到床边,用田文建一知半解的老家话说道:“田叔叔问你现在感觉好点了没有,睡在这里舒服不舒服。” 老太太一愣,连忙挣扎着骨瘦如柴的身躯,想去抓田文建的手,但不知道为什么,又缩了回来,并老泪纵横地说道:“麻烦你了,真麻烦你了……田同志,你真个好……” 不等她说完,田文建就握着她那只剩一层皮包着的粗糙双手,诚恳之极真挚之极地微笑道:“老太太,感谢的话您就不用说了。我们是解放军,是**员,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你……你……你,你也……你也是解放军?”老太太颤抖着问了句。 这句话很短,也很简单,田文建不用翻译就能听懂,便点头笑道:“是啊,我也是解放军。等一会我就换上军装,让您老也看看我穿军装的样子。” 老太太一个劲的点头,连连说道:“解放军好,解放军好……” 这时候,小辣椒推开房门走了进来,还没等小兰给她打招呼,田文建就回头说道:“小梅,你在这陪会老太太,我要跟小兰单独谈谈。” “去吧。”小辣椒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去,继续说道:“小兰,要听你田叔叔的话。” 在郑小兰的心里,田叔叔是个了不起的大官,而且还是个好官!来之前,白老师和朱所长就千叮咛万嘱咐,不管到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必须要听田叔叔的话,可以说田叔叔是她现在能唯一依靠的人! 可自昨晚下车到现在,田文建竟然突然消失了。郑小兰一下子没有了主意,甚至怀疑永远都见不着好心的田叔叔了。正因为如此,她几次借故下楼,想看田叔叔的车还在不在。所幸的是,那辆江B00016黑色轿车还停在大门外。 走进田文建的新房间后,小兰那颗悬了一夜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因为她知道,田叔叔离自己很近,就住在同一层。 同龄不同命啊!虽然跟小辣椒一般大,可眼前这丫头要瘦小很多。从她身上看不到一点少女应有的青春气息,甚至都看不出几分生气。营养不良让她面黄肌瘦,头发都连带着干枯,更谈不上前凸后翘的身材了。 “把手伸出来给我看看。”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后,淡淡地说道。 小兰愣住了,迟疑了半天,才畏畏缩缩地伸出了双手。虽然不黑,但也不白,茧子很厚,还有很多纵横交错的伤疤。 ……………………………………………………… PS:今天三更奉上,明天继续!不重不穿,不随大流,本来就是小众,全靠各位大大们的支持,推荐票、收藏、点击一个不能少,三哥跪谢了。 第四十四章 有情有义(求推荐票) 重症还得下猛药,想说服眼前这个历经过无数坎坷,对人生近乎绝望,对困难已经麻木的小姑娘,不给她来个当头棒喝是不行的。wWW、田文建权衡了一番后,毅然问道:“兰子,能不能告诉田叔叔,这个世界上有几个最疼爱最关心你地人?” 小兰怔了怔,支支吾吾地回道:“奶奶,白老师,朱叔叔……还有田叔叔你。” 很显然小丫头不太会说谎,把田叔叔加进去后满脸涨的通红,头差点就埋到了胸前,拘束不安的绞着双手,一副很不自在地样子。 田文建不置褒贬的点了下头,继续问道:“那你能不能告诉田叔叔,这些最疼爱最关心你地人,最希望看到的是什么?” “……上大学,将来能有出息……能有个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工作。”郑小兰想了想之后,蚊子般地低声回道。 “是啊,大家都希望你将来能有出息,能走出那个小山村。”田文建点上了一根香烟,深吸了一口,鼻孔里冒出的蓝烟还未散尽,便坦诚布公地说道:“你奶奶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就现在的身体情况,最多也只能撑三个月。医生还说,你奶奶在没接受治疗的情况下能坚持到今天,已经是一个奇迹。知道这是为什么吗?那是因为她有着非常强的求生意志,也就是说她放不下你。” 令田文建倍感意外的是,郑小兰竟然没有失声痛哭,而是目光呆滞的愣在那里,久久都没有吭声。老太太的病不是一天两天了,也许她早就做过了无数次的思想准备。就在田文建揣摩她正在想什么之时,郑小兰突然站了起来,面无表情但异常坚决地说道:“我要带奶奶回家!” “回家?”田文建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问道:“你是怕奶奶在这里会麻烦我们?还是希望奶奶叶落归根,在自己熟悉的地方走?” 郑小兰“哇”的一声,捂着脸就撕心裂肺地痛哭了起来!瘦小的身躯不住地颤抖,紧接着,就像魂魄突然被抽离掉一般,整个人刹那间就软了,眼看就要瘫倒在地。早有准备的田文建,一把就抱住她那骨瘦如柴的身躯,一边抚慰着她的头发,一边心如刀绞地说道:“哭吧,想哭就哭,哭出来就好。” 撕心裂肺的哭声中,透着几分悲鸣、几分凄凉、几分哀怨、几分无助!仿佛是在诉说老天的不公,痛斥人间的不平。 这时候,小辣椒走了进来,见田文建紧抱着梭梭发抖哭声不绝的小兰,顿时怒上心头,娥眉紧耸,两眼瞪得铜铃般大小,捏着粉拳就准备上来收拾色狼。田文建两眼一瞪,微微摇头,并迅速伸出左手示意她不要出声。 “兰子,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田文建轻抚着她的后背,和声细语地劝慰道:“包括你我在内地任何人,将来都会有这么一天。我知道你很伤心、你很难过,因为她是你唯一的亲人。可伤心难过又能解决什么问题?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让奶奶高高兴兴的走,放放心心的走,不留遗憾的走。 奶奶唯一的心愿是什么?不就是想看到你能上大学,将来能有个出息吗?我知道你是个坚强的女孩,更是个孝顺的女孩,你是不会让奶奶失望,不会让奶奶带着遗憾走的。高考还有一个月,现在就看你的了。” 自认为坚强的田文建说到这里,也禁不住地流出了眼泪,连忙紧咬牙关,生怕自己哭出声音。小辣椒这才明白了怎么回事,情不自禁地扑了过来,紧拥着小兰也跟着嚎啕大哭。 “看……看……看到了没有?”田文建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泪流满面地哽咽道:“你还有白老师,还有小梅姐,还有田叔叔我。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你的亲人,卫生队就是你的家。” “小兰,你田叔叔说的对,我们就是你的亲人,卫生队就是你的家。”小辣椒也不顾抱着的不仅仅是小兰,还有她极其厌恶的田文建,就跟着哭喊道。 田文建深吸了一口气后,继续说道:“在这里哭可以,但坚决不能在奶奶面前哭。一定要让她高高兴兴,要让她开开心心,这才是你现在应该做的。” 眼泪雨点般地都还在流,湿湿的热热的,浸湿了田文建地胸膛,郑小兰地后背,于小梅地肩膀。三人就这样紧拥在一起,良久良久。 距离拉近了,但时间似乎停滞了!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兰突然停止了哭泣,猛地抬起了头来,清澈中带着血丝的双眸,紧盯着田文建那张刚毅的脸,异常坚决地说道:“我要考大学!田叔叔……我要考大学!” “恩!”田文建这才松下了一口气,一边轻轻推开小辣椒,一边连连点头道:“好,好,好,这才是好孩子。” “小兰,姐姐支持你,奶奶这边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就像照顾我自个奶奶一样。”小辣椒擦拭了下眼泪,也梨花带雨地哽咽道。 田文建从衣架上摘下两条毛巾,低声说道:“都去洗把脸,别让奶奶给看出什么。” “嘭”的一声,郑小兰突然跪下了,对着田文建就准备磕头。二人连忙拉住,小辣椒更是急切地说道:“小兰,你这是干什么呢?我们是亲人,用不着这样。” “别傻了,兰子,如果你真想谢我的话,那你就给我好好复习,给我考上个像样的大学。”田文建蹲了下来,一边帮她擦拭着眼泪,一边和声细语地说道。 郑小兰重重的点了下头,正准备开口说话,似乎又想到了点什么,突然抱住田文建近乎绝望地痛哭道:“可我没有学籍!田叔叔……我想考大学,我想让奶奶高兴……可我没学籍……!” “有的。” 田文建轻拍着她的肩膀,斩钉截铁地说道:“有田叔叔在,你就有学籍。不但有学籍,而且还有学费。兰子,记得白老师说过地话吗?不管在什么地方,不管到什么时候,你都得相信田叔叔,都得听田叔叔的话。” 小辣椒顾不上擦拭眼泪,也跟着说道:“小兰,我的好妹妹,要相信你田叔叔,他本事可大着呢。他说你有学籍……你就会有学籍……你就能去参加高考!” …………………………………………………………… PS:过节了,想多更两章让大家看个尽兴。可这章是流着眼泪码完的,希望不会因此而扫了大家的兴。 有情有义的书,需要有情有义的你们支持,需要有情有义的推荐和收藏。同时,更欢迎有情有义的大大们,加入有情有义的160732531交流群! 第四十五章 大发雷霆 只要党组成员在家,都会参加几十年如一日的星期一例会。可今天上午,从未缺席甚至从未迟到过的吴博澜,却一反常态地没有按时出席。对于一个资格比老社长还要老,又即将退休的老前辈,无论是主持分社工作的阎副社长,还是他的死对头李副社长,都没有对此表示任何异议。 反而还私下里还叮嘱各自分管的各部门,尽可能地离图片采集中心远点。不管二楼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去围观,更不能嚼舌头的乱议论。 吴老要发飙了!当看到小田他三师兄付建军走进分社大门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意识到图片采集中心今天不会继续像往日那样沉寂。 “阎副社长,吴老该不会砸相机吧?”阎志杰刚传达完总部的指示精神,分社副总编、新闻中心主任曾平就放下手中的纸笔,忍不住地问了一句。 权力最小的是图片采集中心,人员最少的也是图片采集中心,但固定资产最多的一样是图片采集中心!想到吴博澜那器材库里价值几百万的相机和镜头,再想到吴博澜那老而弥坚地臭脾气,阎志杰深以为然的点下头,忧心忡忡地说道:“同志们,老曾的担心很有道理啊!付建军搞成现在这样,就差点成了社里的反面教育典型。吴老这两年为什么很少回京?就是怕那些老前辈们笑话。今天终于逮着人了,他能不大发雷霆吗?” 李副社长的烟瘾早就上来了,恨不得立即就散会。见阎志杰提到了这一茬,便顺水推舟地说道:“阎副社长,吴老他发不发脾气……是他个人的事情。但那些器材可都是社里的财产,万一摔坏了一个两个,难不成我们还能追在他屁股后面索赔?” “阎副社长,要不今天的例会就开到这?”李副社长的话音刚落,同为本土派的党组许副书记环视了下众人,似笑非笑地说道:“全社上下除了老社长之外,就阎副社长您能跟吴老说上几句话。再说您又是主持工作的副社长,所以……所以……所以嘛,我建议您亲自去看看,顺便做做吴老的思想工作。” 吴博澜上次发飙时,连当和事老的老社长都被骂了个狗血喷头。现在让阎志杰去触霉头,不是摆明着想看他的笑话吗? 阎志杰哪能不知道他们的险恶用心?但还是合上了手中的文件,若无其事地笑道:“既然大家都这么认为,那我就勉为其难的跑一趟了。不过话要说在前面,我碰一鼻子灰你们可别笑话。” “阎副社长,您这是说什么话?”李副社长站了起来,一边掏着香烟打火机,一边郑重其事地说道:“您尽管去,谁敢乱嚼舌头,看我不收拾他。” 到时候乱嚼舌头最凶的应该是你这个笑面虎吧?阎志杰暗骂一了句后,轻蔑地瞄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室。 他刚推门走进楼道,秘书小唐就快步追了上来。阎志杰一边下着楼梯,一边淡淡地问道:“吴老没砸东西吧?” “砸了!”唐文哲扶了扶眼镜,继续说道:“不过听声儿好像是茶杯。” “这会还在骂?” “还在骂呢,都快一个小时了!不过您放心,我让梁子守在外面。” “这个老吴,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是这副臭脾气。”阎志杰长叹了一口气后,摇头苦笑道。 但凡搞艺术的,都能写得一手好字,都能依依呀呀的哼上几段京剧。吴博澜自然也不例外,年纪虽然大了,但中气却非常足!尤其在发脾气时,就会显得淋漓尽致。 “……一个不安现状,一个不自量力!我怎么就摊上你们两个讨债鬼呢?好好的工作不干,非得学人家去开什么婚纱摄影店,结果呢……差点把老婆都给赔进去。那一个更不省心!都已经是半脚踏进监狱的人了,还不长记性!好好的兵不当,学人家去当什么包青天!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阎副社长刚走出楼梯间,就听到吴老爷子那铿锵有力的怒骂声。司机小梁正准备迎上来汇报点什么,就又听到里面传出了摔碎什么东西的清脆声音。 “没事,没事,是杯子!”见阎副社长皱起了眉头,小梁连忙不无得意的低声说道:“老板,我早就知道吴老会发飙,所以就提前多准备了几个杯子,让他老人家出出气。” 专业镜头动辄几万,贵则几十万!想比之下,一个杯子又算得了什么呢?阎副社长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举手右手,轻敲了几下办公室门。 “谁啊?我教训不肖徒弟,不关你们的事,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尽管早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但阎副社长还是尴尬的捏了下鼻子。见李副社长等人正在楼道另一边,鬼鬼祟祟地朝自己张望。阎志杰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喊道:“吴老,我阎志杰啊,您老消消气……” 还没等他说完,房间里又传出了吴博澜那震耳欲聋地咆哮声:“别说你阎志杰,就算阎王爷来了也不行!这是我们的家事,谁也无权干涉。” 家事?家事你怎么不在家里谈?阎副社长气的是牙痒痒,不得不使出了杀手锏,低声说道:“吴老,我想找你单独谈谈文建的事。” 这句“芝麻开门”还真管用,里面沉寂了片刻,“吱”的一声门打开了,只见脸色铁青的吴博澜,一脚将三弟子付建国踹出门外,并气呼呼地怒斥道:“在外面给我好好反省反省,回头再找你算账。” “阎副社长好。”耷拉着脑袋,如丧考妣的付建国,刚刚站稳便转过身来,给门边的阎志杰鞠了一躬。 “恩。”阎副社长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随即说道:“小唐,你陪小付去会客室坐会,我跟吴老单独谈谈。” “是,阎副社长!” ………………………………………………………… 第四十六章 遮风挡雨(求推荐票) 办公室里一片狼藉,满地都是玻璃渣。WWw。桌上那部刚装上的来电显示电话,早已躺在墙角里,而且还是四分五裂。阎志杰关上了房门,扶起地上那东倒西歪的椅子,掸了掸上面的玻璃屑后,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 “他胡闹,你不但不劝阻,还在背后给他撑腰,你是不是巴不得他早点进去啊?”不等阎副社长开口,吴博澜就指着他的鼻子,声色俱厉地质问道。 爱之深,恨之切! 吴博澜对弟子们拳拳于表的添犊之情,让阎志杰很是感动。一边指着脚下的椅子示意他坐下,一边严肃地问道:“吴老,难道您认为文建这次是在胡闹吗?” 吴博澜怔了怔,气呼呼地说道:“解决问题地办法很多种,为什么非得选最张扬,也是最危险地那一种呢?还十面埋伏,还四面楚歌,哼……!别到时候被埋伏的是他自己,被唱楚歌也是他自己!” “这不是还有我们吗?”阎副社长淡然一笑,若无其事地说道:“纪委那边姓马的材料有一尺高,要不是考虑到老柳快到站了,张正东眼里能容得了这颗沙子?文建就算折腾过头了,也就是把动手的时间提前了一些,不会影响到政局的稳定。当然,驻军串通起来唱这么一出,龙江市委肯定会有意见。可他们又能怎么样?顶多就是找王大炮告告状呗,难道他们还敢跑东海军区大院去撒野?” 郑小兰祖孙俩在田文建手上,就意味着主动权在他那边。尽管破事烂事是马定文干下的,但龙江市委一样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吴博澜想了想之后,还是忧心忡忡地说道:“小阎,文建能在部队里干两年,难道还能在部队里干一辈子?老柳的秉性你是知道的,就算他能急流勇退,可他那些门生故旧还都在位置上。 文建眼看就要开照相馆了,而且还是在他鼻子底下开。你一走我一退,谁还能给他遮风挡雨?再说你怎么就知道老柳在部队里没关系,万一他找个由头,翻翻文建的旧账,那咱们可就是鞭长莫及了。” 没有了华新社这个靠山,田文建就是一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他这几年来建立的那点社会关系,办点小事还行,真是到了生死攸关的关头,他那些狐朋狗友加起来都不顶事。阎副社长哪能不知道这些,而且还早有了准备,见吴博澜提了出来,便胸有成竹地笑道:“吴老,现在的问题就三个,一是他在部队的安全,二是照相馆的安全,三就是退伍之后的安全。 部队那边我已经给老潘打过招呼了,过段时间他们就会把文建树立成大学生参军的正面典型。有了那么一层光环在,再加上空D师欠他的人情,除中Y军委和三总部之外,谁想动他还真没那么容易。” 阎副社长顿了顿之后,继续笑道:“照相馆就更没有问题了,反正文建现在还当着兵,有小付打理一切,谁知道是他田文建开的店。另外,你们那个摄协不是人民团体吗?文建是党员,又是青年摄影家。等他退了伍,就让他顺理成章的进入摄协,再顶个省人大代表的名头,谁还能把他怎么样?” 摄协倒还真有两个省人大代表的名额,吴博澜这才明白了阎副社长的信心所在,但还是忧心忡忡地问道:“省军区那边呢?万一龙江市委告到省军区,省军区再告到大军区,那这件事可就上升到激化军政矛盾地高度了。” “吴老,王大炮的脾气比你好不了多少!他要是看到那材料,非得跑龙江去一起唱不可。另外他怎么说也是个军人,还能胳膊肘往外拽?” “这么说没什么风险了?”吴博澜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阎副社长重重的点了下头,呵呵笑道:“这件事省委肯定是要震怒的,可破事烂事的的确确发生在J省,除非他赵正东面子里子都不要了,否则他的板子只能打到龙江市委,尤其是姓马的屁股上。” “你说这小子,怎么就那么让人不省心呢?”吴博澜一肚子的气是消了不少,但还是仰头长叹道:“要么不捅篓子,一捅就是大篓子。我现在算是想明白了,还好没让他进社里,不然真不知道他还会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我想这应该是他的肺腑之言。”阎副社长深吸了一口气后,感同身受地叹道:“他在社里任劳任怨的干了这么些年,如果连这点小小的愿望都不能满足他,那我们也就太不尽人情了。” 吴博澜愣住了,沉思了片刻后,突然说道:“小阎,我替那臭小子谢你了。另外,我老吴欠你个人情。” 如果是普通人说这句话,阎志杰肯定会一笑置之。但吴博澜说这样的话,对他来说却有着非常重的分量。摄影记者虽然是社里的边缘人,但他们却是一股不可小视的政治力量。就拿J省分社来说,尽管图片采集中心就吴博澜一个人,但他却是分社党组的五大成员之一,拥有着举足轻重的一票。虽然吴博澜眼看就要退休了,但他的弟子却遍布全球各分社。不管阎志杰被调到哪个分社任职,哪怕他改行从政,也能从这个相对封闭的团体里,得到意想不到的助力。 “吴老,您言重了!文建不仅是您的关门弟子,而且还是我曾经的部下。人家都说有权不用,过期作废。我这都要快走的人了,为他办点力所能及地事又有什么呢?”阎副社长紧握在吴博澜的双手,真情流露地说道:“龙江的事您尽管放心,省委那边我去交涉,文建绝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恩,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吴博澜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另外你还得敲打敲打他找来的那些无法无天的小子,点到为止即可,万万不能让局势失控。” “那边有小安在,出不了什么问题。”阎副社长松开了双手,意味深长地说道:“其实闹他一闹,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至少家属楼不够的那点经费,一下子就能得到解决。就算我过几天卷铺盖走人,好歹也给J省分社留下了点东西。” ………………………………………………………………… PS:祝读者大大们节日快乐!同时欢迎各位加入读者群160732531互动交流! 第四十七章 “足球外交”(求推荐票) “空D师呀么……好嗨,来一个呀么……好嗨!我们请你稀稀里里哗啦啦韶韶来来呔!来一个呀么……好嗨!……” 下午四点,龙江经济技术开发区中学操场上旌旗招展,军歌嘹亮。WWw。驻扎在龙门江畔的东海军区R集团军舟桥旅一营二连,东海舰队龙江仓库警卫排,以及空军航空兵第D师警卫二连三排共三百多名官兵,分别代表陆海空三军参加龙江开发区管委会组织的足球赛。 开发区中学老师代表队正在球场上挥洒着汗水,气喘吁吁的与区直机关代表队踢成了一团。而三百多名官兵则在开发区中学几千名学生的鼓动下,拉起了雄壮的军歌。 足球肯定是赢不了陆军老大哥,但歌声却不能被陆军老大哥给压下去。莫名其妙被师军务科韩参谋拉来的二连指导员立即站了起来,扯开嗓子吼道:“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预备齐……!” 空D师这边的歌声刚刚响起,一位海军少校就站了起来,有力的挥舞着胳膊,指着陆军的方向,眉飞色舞地高喊道:“舟桥旅……叫你唱歌你不唱,扭扭耶耶不像样,大家说……像什么?” 四十多名海军官兵异口同声的起哄道:“像姑娘!” “给陆军老大哥打打气,呱唧呱唧!”海军少校冲被自己突然袭击的对手得意一笑,随即与战士们一起鼓起掌来。 “来一个就来一个!”人多势众的二连长,大大咧咧的站了起来,哈哈大笑道:“一排,海军兄弟就交给你们了!二排,你们对付空军。三排养精蓄锐,等会给我全面反攻!”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像太阳……”在几千名师生们热烈的掌声中,陆军这边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歌声。 这三支不速之客虽然来得有点突然,但无疑给这次普普通通的球赛增添了几分气氛。百忙之中与民同乐的管委会王副主任,指着主席台下热烈鼓掌的师生们,笑道:“陈校长,今天你们是东道主,人又是他们的几倍,可不能让他们给比下去,去……来个《走进新时代》。” 虽然同属东海军区,但驻扎在龙江市的陆海空三军并没有什么往来。事实上,也不允许他们擅自往来。为了协调“十面埋伏”和“四面楚歌”计划,在安晓彬的导演下才有了今天这次“巧遇”。 “足球外交”开展的很不错,里面地歌刚拉起来,未经上级机关正式授权的陆海军代表,就跟着安晓彬钻进了校门外那辆空军考斯特客车。 “葛参谋,刘参谋,这位是空D师军务科的韩参谋,具体行动计划你们三家研究吧,我得去跟开发区管委会那些小喽啰们打个招呼。”安晓彬将二人介绍给韩参谋,给驾驶座上的田文建使了个眼色后,就若无其事地离开了客车。 早得到许师长和王政委授意的韩参谋,连忙招呼二人坐了下来,一边散烟,一边满面笑容地介绍道:“葛参谋,刘参谋,这二位是我们卫生队的文队长和杨教导员,这次活动就是由他们发起的。人在我们手里,理也就在我们这边,所以……所以……所以,所以安全方面嘛,二位完全不需要担心。” 两位上尉连忙给文启鸣和杨晓光敬了个军礼,海军仓库的刘参谋,更是义愤填膺地说道:“文队长,杨教导员,具体情况安记者已经介绍过了。我们领导很气愤,他让我给各位带个话,海军绝不会坐视不理,一定会准时参加歌会。” “我们旅长和政委也发话了,陆军老大哥绝不落于人后!” 不等文启鸣二人开口,此次活动的现场总指挥韩参谋,就急不可耐地问道:“葛参谋,刘参谋,你们两家能出动多少兵力?” 刚才那番话表示的是同仇敌忾地态度,至于出动多少兵力,那就要看投入和收益成不成正比了!葛参谋点上了香烟,不无尴尬地笑道:“文队长、杨教导员,我们旅也有个卫生队,这九万多人的体检任务,可不是一般的重啊。我们旅长和政委地意思很简单,他们认为是不是也出点力,给你们分分忧。” 葛参谋的话音刚落,海军刘参谋也一脸严肃地说道:“我们仓库虽然只有一个卫生所,但技术力量还是很不错的,他们也可以给空军兄弟帮帮忙嘛。” 想尽可能地分担风险,不出点血是不行的!早有准备的文启鸣,毫不犹豫地答应道:“没问题,其实二位就算不提,我们也会向二位求助。舟桥旅不是驻扎在盘山吗?那盘山县的体检业务就麻烦舟桥旅卫生队同行辛苦一下了。海军仓库卫生所的力量要单薄一些,那就与我们一起行动。” “文队长,我们旅卫生队可不比你们小啊!” 葛参谋很显然对此并不满意,抬起头来紧盯着文启鸣,似笑非笑地说道:“我们旅长和政委的意思很简单,出多少人不是什么问题,但最起码要给我们三个县。如果二位感觉为难的话,完全可以把老太太转我们那去,保证给她们祖孙俩讨回个公道。” 看来舟桥旅是穷疯了!竟然敢夸下这么大的海口。同样穷得分文不名的文启鸣,哪能就这样放走财神爷,便意味深长地笑道:“葛参谋,您也要考虑到我们做了大量的前期工作嘛。再说这件事并不是一件小事,我们在保证小兰能讨个公道的前提下,还得考虑到方方面面地影响。比如军分区的警备纠察,龙江市委的反应,以及省军区会不会上告。” 其中的风险舟桥旅早就考虑到了,他们的处理方式就是硬碰硬,先把好处捞到手,顺便敲打下一直不把他们当回事的地方政府,然后就老老实实的作检查,向上级领导承认错误。反正理在自己这边,就算板子打下来也不会太重。最重要的是,他们还有个极其护短的老军长,这就导致了他们这姥姥不亲,爷爷不爱的二线部队有恃无恐。 不得不承认,文队长说的还是有一番道理。毕竟人家做了大量的前期工作,杀手锏又捏在他们手上。葛参谋权衡了一番后,毅然说道:“两个县,不能再少了,不然我回去没法交待。” “两个县就两个县,但必须由我们来统一结算。” “文队长,都是兄弟部队,您可不能扒我们的皮啊?”葛参谋反应了过来,连忙提醒道。 文启鸣坐直了身体,信誓旦旦的保证道:“除了分担老太太一部分医药费,以及部分小兰上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之外,该多少就多少。” “行,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葛参谋满意的点了点头,补充道:“另外我们政委还让我给二位捎句话,如果地方高考不行的话,他可以想办法把小兰送进军校。” 小兰人在哪里,道义就站在哪一边。空D师可不会干这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事,不等文启鸣开口,韩参谋就哈哈大笑道:“葛参谋,我们师卫生队就是小兰的家,卫生队上下几十号官兵都是她的亲人,这一点您尽管放心。” 葛参谋点了点头,悻悻地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多事了。韩参谋,您说吧,需要我们出多少人?” “一个营!”韩参谋转过身来,继续说道:“刘参谋,你们仓库的兵力本来就不多,出动一个连怎么样?” “没问题!那咱们就明天见。”底气不足的刘参谋,无法像葛参谋那样讨价还价,干脆大大方方的答应了下来。 葛参谋从公文包里掏出了张市区地图,在座椅上摊开后,雷厉风行地说道:“我们的车队经中山路、龙湖路交叉口进入现场。车辆停好人员集合后,就在龙湖路口设卡。现在的问题是由我们来封锁龙潭路主会场,还是由你们来封锁?” 韩参谋沉思了片刻,指着地图说道:“既然是集体活动,那我们三家各派一连封锁大门,其余人封锁后街和两侧。” “行,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上午七点,不见不散。” 杨教导员连忙掏出两份清单,一边分发给二人,一边严肃地提醒道:“这是明天的曲目单,在没有接到我们的信号之前,绝不能唱《大刀进行曲》和《说打就打》!” 《解放军进行曲》、《战士的第二个故乡》、《说句心里话》、《一二三四歌》………最后才是《大刀进行曲》和《说打就打》。刘参谋反应了过来,顿时若有所思地笑道:“教导员,你个曲目单有点意思。我建议每唱完一首歌,队列集体向前一步,增加点气势,给他们点压力。” 不等杨教导员开口,韩参谋就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地说道:“这个建议很好,我晚上再去侦察一下,结合曲目计算一下距离,明天早上就按我做的标记列队。” ……………………………………………………… PS:明天就上三江了,三哥泪求喜欢《仕官》的读者大大们,百忙之中抽出一点点时间,去三江频道投宝贵的一票! 第四十八章 外场偶遇(求推荐票) PS:《仕官》刚上三江,急求各位读者大大们去三江频道,给《仕官》投一张宝贵的支持票! …………………………………………………………… 足球赛还在继续,但田文建却载着众人往机场的方向驶去。wwW、副驾驶上的韩参谋,一边打量身边这位新兵连时就见过的神秘新兵,一边忍不住地问道:“小田,接下来还需要我干些什么?师长和政委可都交待过,今明两天你说了算。” 田文建扶着方向盘,面无表情地说道:“帮我去特招订二十个房间,另外跟小营门的警卫打个招呼,我要开这车去外场接几个客人。” 韩参谋这才想起五点有一班联航客机在龙江机场降落。文启鸣则连忙凑了上来,急切地问道:“小田,来多少人?我们是不是提前准备下晚饭?” “十几个吧。”田文建沉思了片刻后,接着说道:“就在特招订三桌,标准不用太高,他们不在乎吃喝。” 要么不来,一来就是十几个,而且还是从京城乘飞机来的。杨晓光心中一凛,立即正色道:“老文,咱们卫生队再穷也不穷顿饭,这个标准还是不能低。” 想到王政委之前的交待,韩参谋便回过头来,呵呵笑道:“文队长,杨教导员,晚上不用你们卫生队破费了,王政委早有交待,小田的朋友由宣传科负责接待。” 王政委还真会把握机会,田文建苦笑着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队长,教导员,既然有人愿意出钱,那你们就别掺和了。晚上小兰的班主任白老师会过来,你们把她安排好就行。” 有军务科韩参谋在,客车畅通无阻的进入了外场。也许是因为即将有客机降落,今天飞行的B团国产新型战机,早已被牵引到跑道顶头的停机坪。几百名身着蓝色工作服的机务大队地勤人员,正围着几十架飞机上下忙碌着。 塔台下的消防车、指挥车、救护车、加油车……等几十辆保障车辆,仍整齐划一的停止那里严阵以待。丰田考斯特沿滑行道边的机动车道,经飞管室、军械室、飞参室,往跑道尽头联航大楼的方向缓缓驶去。 文启鸣扶着车窗一边往塔台方向张望,似乎在找自己单位的救护车,一边自言自语地问道:“小田,你这是第一次进外场吧?” “是啊,怎么了?” “队长的意思是说,你怎么到现在才来看飞机?”不等文队长开口,杨教导员就微笑着解释道。 “我又不是地勤,更不是空勤,没事来外场干什么?”田文建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刚过去的那几架已挂满导弹,挂上副油箱的战备值班飞机后,若无其事地说道:“再说这些飞机实在没什么好看的,如果是B-2隐形轰炸机或F-117我倒有点兴趣。” 国产新型战机竟然提不起他的兴趣!要是在一个月前,那些还在战斗序列里的老歼-7,岂不是一堆会飞的金属垃圾?尽管田文建现在穿着的是军装,但杨教导员从未把他当成过军人。而他刚才地那番话,也就可以代表着老百姓对空军的看法。这让杨教导员很受触动,看着车窗外那一架架新型但还算不上先进的战机,暗想我们什么时候能有真正拿得出手的飞机啊! 考斯特刚刚在联航停机坪边停下,就见一辆黑色的桑塔纳2000从塔台方向驶来。田文建可不管那么多,而是指着远处315厂维修的那几架强5,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韩参谋,这都什么年代了,五爷还没有退役?” 韩参谋长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上面要求我们立足现有装备,打赢高技术条件下的现代化战争。什么叫现有装备?这就是现有装备,有什么好奇怪的?” “打赢,还现代化!”田文建冷笑一声,仰头长叹道:“上天后能安全飞回来,不给别人当靶机已经是很不错了。就这样的装备还打赢……做梦去吧!” “我们不是还有进口的三代战机嘛。”韩参谋回过头来,指着A团停机坪的方向,淡淡地说道:“上面给什么,我们就用什么,难不成我们还能自己造?” 这时候,王政委笑容满面的从桑塔纳里钻了出来,与他一起下车的还有位飞行服没换地飞行员。众人连忙迎了上去,敬礼问好。田文建这才知道,王政委身边的那位中年飞行员,赫然是空D师师长许伯华大校。 “小田,师长刚下飞机,就要跟我一起来看看你这个能人,打个招呼吧。”王政委示意韩参谋等人回避后,就拍了拍田文建的胳膊,哈哈大笑道。 田文建连忙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说道:“师长好!” 许伯华微微的点了下头,随即转过身来,一语双关地笑道:“政委,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我还以为是个戴眼镜的白面书生呢。”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如果没有一个好体格,是背不动那么多器材的,是不是啊……田副主任?”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后,突然抬起头来,异常严肃地说道:“师长、政委,过了明天,田副主任就会成为历史。今后只有田文书、田支委和列兵田文建。” “值得吗?”王政委微微的点了下头,颇有惋惜地问了句。 “只要是对的就要去做,无所谓值得不值得。”田文建咬了咬牙,斩钉截铁地说道。 既然要谈条件,那就必须要有人出面去交涉。毫无疑问,田文建就是那个出面与市委市政府谈判的人。由于他的身份太过特殊,市委市政府肯定会把这一笔账记到他头上。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十面埋伏”和“四面楚歌”计划实施后,田文建无疑将很难在J省立足。 想到好处都落给了空D师,风险却由眼前这位高大的列兵承担,许师长便走上前来,拍了拍田文建的胳膊,由衷地说道:“是个好兵,我收了!” ………………………………………………………………… PS:《仕官》刚上三江,急求各位读者大大们去三江频道,给《仕官》投一张宝贵的支持票! 第四十九章 进易离难(泣血求票!) 五点整,联航图154客机在机场上空盘旋了一圈后,在塔台指挥下呼啸着冲向了跑道。wWw。随着跑道上滑行的客机越来越近,田文建地心情也越来越沉重。因为飞机上载有他三年多来费尽心思,才结交到的十几位朋友。不管以前他曾经付出过多少,可过了明天,之前所做的一切将一笔勾销,再想利用这些关系就难上加难了。 沉重归沉重,但田文建却一点都不后悔。“无冕之王”梦破灭了,摄影专业又从不了政,留着那些关系也就没什么用了。反而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淡,越来越疏远。帮一个的确需要帮的人,圆自己一个“无冕之王”的梦,换两年的人身自由,还卫生队一个人情,这桩交易怎么算怎么值! “小田,门开了,快去迎接你的朋友吧。” 田文建这才缓神过来,连忙跟王政委和许师长打了个招呼,飞快地跑到舷梯边。联航客机虽然旧了一些,但联航空姐却一点都比民航不差。两位身材高挑、容貌秀丽,扛着学员牌的女兵,微笑着站在机舱口,伸出纤细洁白的胳膊,彬彬有礼地请旅客们下机。 也许是因为龙江就这么个机场,也许是联航机票要比民航来得便宜,这次航班的旅客还真不少。等了好几分钟,才见一个熟悉地面孔走出了机舱。 “陈姐,我在这呢!”田文建连忙挥了挥手,热情的招呼道:“吴哥他们都到了吗?” 陈洁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一边扶着舷梯小心翼翼的下机,一边娇笑道:“小建,你怎么穿这么一身?就算想过把军人瘾,也得找身尉官服套上啊!” 田文建尴尬地挠了挠头,苦笑着说道:“陈姐,您就别取笑我了。至于为什么穿这身,还真是一言难尽,咱们回头再说。” “嗨!弟兄们,瞧我们小田今天这衣着,这才叫个性呢!赶明儿也给我整一身。”田文建的话音刚落,又有俩熟悉的面孔走了出来。一边指着舷梯下穿着士兵咔叽冬常服,扛着一条杠列兵军衔的田文建,就差点捧腹大笑起来。 扛着摄像机那位高大的中年人,刚走下舷梯就围着田文建转了一圈。一边上下打量着,还一边煞有介事的开始了品头论足。 “宾国,我说人要有个好身材吧!瘦不拉叽的……怎么能撑的起这身军装?瞧人家小田,就算穿士兵军装都一样的精神……” 现在的田文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一边跟众人打招呼,一边苦笑着说道:“哥哥姐姐们,你们就绕了我吧。这里人多,有什么话咱车上说。” 那位气质不凡的陈姐,指了指田文建身后那辆丰田考斯特,笑问道:“小建,你是说我们今天有机会享受一下元首待遇,不需要经航站楼就能直接出去?” “当然了!”田文建一边示意文启鸣、杨晓光、韩参谋等人帮着提行李,一边呵呵笑道:“大哥大姐们,弟弟这兵不是白当的。从今往后,大家只要乘飞机来龙江,进机场不需要安检,下飞机直接出门。” 被称之为朱哥的那位,环视了下身边的伙伴们后,哈哈大笑道:“弟兄们,我们是不是想想办法,把小田整首都机场去当兵啊?龙江八辈子才能来一次,首都机场可是要常去的。” “我看行!”他身边那位戴着金丝眼镜,显得文质彬彬的年轻人,点头附和道:“不过那里只有武警,看来还得给他换个兵种。” 这时候,许师长和王政委走了过来。田文建连忙转过身去,微笑着介绍道:“各位,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便是我们的许师长,他身边的这位是王政委。” “大家好,欢迎各位来我们龙江机场。”许师长敬了个礼,随即伸出右手热情的招呼了起来。还没等田文建一一介绍,就被陈洁拉到了一边。 “小田,你不会是来真的吧?” 田文建指了指身上的军装,一本正经地说道:“真的,千真万确的真!陈姐,安子晚上会给大家解释这一切,这里真不是说话的地方。” 师长政委的面子是要给的,尽管眼前这帮人到哪都是横着走,但都清楚这里是空军王牌师驻扎的机场。而王牌师的师长和政委,也许用不了几年就会晋升为身份显赫的将军。反而许师长和王政委倒是震撼了一把,因为他们刚收到的那叠名片中,竟然囊括了国内十一家顶级知名媒体。不但有以说敢真话而著称的《南海周刊》、《西楚都市报》和《东海时报》,还有顶级党报《民人日报》,以及新闻巨无霸央视地记者! 相比之下,明天的十面埋伏,空D师还真是个摇旗呐喊地配角,而人家才是真正的主攻力量。 扛着带有央视台标摄像机的,不一定是央视的人!主持人陈洁和摄影朱宾国,只是一家承包央视农村栏目知名广告公司的制作人员。田文建甚至怀疑,她们或许连央视大门都没进去过。今天的十六位客人中,真正持有署发记者证的不会超过六人。可以说绝大部分人和田文建之前一样,都是混在这个灰色行当里的边缘人。 可他们直接或间接服务的单位,无一不是名头大、牌子响、背景深、后台硬的新闻单位。去省里折腾也许不太够格,但对付龙江市委市政府却是足够了。 王政委很兴奋,兴奋到了极点。一边热情招呼众人上车,一边掏出手机联系宣传科科长,要求他立即提高晚宴标准,并决定晚上亲自作陪。 而许师长则命令政委车的司机开车,命令文启鸣和杨晓光送众人去内场,却把田文建这个主人给留了下来。看着渐渐远去的丰田考斯特,许师长一脸严肃地提醒道:“小田,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政委应该对你说过,空D师虽然穷,但不少那两百万。而小兰的问题,我们也可以想其他办法来解决。” 第一次见面能说这样的话,哪怕只是一个姿态,都足以令人敬佩了。田文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异常坚决地说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那我是绝不会退缩的。再说这件事有我以前老板的支持,应该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你是说省里……?” “是的。”田文建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说道:“他已经准备好了手纸,正等着帮我擦屁股呢。” 许师长这才松下了一口气,想了想之后,还是忍不住地问道:“省军区那边你确定不会问题?” “王雷霆司令的脾气,跟他的名字没什么区别。”田文建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用我之前老板的话说,如果他看过了材料,那他非得跑龙江来吼上两句不可。” “不打无把握的仗,恩……你小子有一套!” 许师长转过身来,指着政委那辆桑塔纳2000,哈哈大笑道:“尽管你今天还是田副主任,不过我一样要求你给我们当回司机。” 刚打完电话的王政委走了过来,指着田文建就爽朗地笑道:“师长,如果不是卫生队的确需要他这么个能人,我还真打算把他调来当我司机呢。” “政委,你是怕他惹麻烦吧?” “连龙江市政府都敢威胁,我能不怕吗?” 刚钻进驾驶座的田文建,立即回过头来,啼笑皆非地说道:“政委,难道我在您心里就这么不堪?” “不是不堪,而是不省心!”王政委关上了车门,笑骂道:“你说你参军才短短的几个月,就给我惹下了多少麻烦?不给你上道紧箍咒,我能放心吗我?” 许师长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地说道:“政委说的对,应该给你上道紧箍咒。不过小田,如果你能给我把卫生队搞起来,那我就可以给你个二等功。” 田文建一边将车缓缓拐进返回内场的主干道,一边若无其事地笑道:“师长、政委,什么功啊,奖啊,我倒真没有什么兴趣。等明天那事完了之后,您二位能给我点时间开照相馆,顺便巩固下爱情,那我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卫生队能不能搞起来,那得看文队长和杨教导员他们的。当然,我也不是什么都不管,可以给他们出出谋划划策嘛。” “好好的记者不干,非得跑我们这来折腾,真不知道你小子图个啥!”王政委长叹了一口气后,百思不得其解地叹道。 “政委,人家不是说当兵后悔三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吗?我就是不想后悔一辈子,所以才跑您二位手下来效力。” 许师长对着驾驶座就是狠狠的一脚,笑骂道:“又是开照相馆,又是要谈恋爱,你这也叫效力?田文建,我可把话给你说前面,你既然进了空D师的门,那你就是我的兵。虽然我无权不让来,但是我却有权不让你走。不给我把卫生队搞起来,那你给我就留在空D师老老实实当志愿兵吧。” 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田文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顿时大呼小叫道:“师长,您这过河拆桥也太快了吧?两年,我最多只能在您这呆两年,时间一到我立马走人,一分钟都不会多耽搁。”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王政委这才明白到田大记者的软肋所在,便哈哈大笑道:“师长说的对,我们赶不走你,但可以留下你。不给我把卫生队搞起来,当志愿兵都是便宜你了!要我说先让你超期服役个几年,然后才转你个志愿兵。” ……………………………………………………………… PS:今年的中秋节,是我一辈子最高兴、最感动、最感激的中秋节!不仅仅是今天上了三江,而且还收到了“光猪归来”、“书错错书”、“暧昧与你12”、“zwbs01”、“精巧笔”、“秋瑜”、“雷锋子”等大大们意义不凡的打赏支持! 同时,在副版主“光猪归来”大大的努力下,《仕官》在三江频道竟然能进入到前三名!感谢之极、感激之极、感动之极……,三哥一定努力,努力,再努力!保质保量地写好这本另类官文。 另外,今天是换榜的日子,三哥在此泪求宝贵的推荐票、点击和收藏!不至于周一上午的排名太难看! 第五十章 恩恩怨怨(泣血求票) 华灯初上,特招宴会厅里是跻跻一堂。wWW、京城来了大记者,一来还来十几个,宣传科古科长纵是见多识广,但也没有见识过如此豪华的顶级阵容。行家一开口,就知有没有,这帮长期混迹于京城各部委,周旋于政府高官之间的“无冕之王”们,还真有几分道行。 从两个月前汉武长江大桥爆炸案的内幕,到中华航空676班机在台湾中正机场附近坠毁,到国务院承诺的人民币不贬值,侃的是振振有词。连中Y军委刚决定组建中国人民解放军总装备部对我军现代化建设的意义,都进行了深入浅出地分析。 令王政委啼笑皆非的是,其中几位堪比国际问题专家、军事防务专家,且忧国忧民的“无冕之王”们,对捷克、波兰、匈牙利三国成功加入北约,致使北约一下子东扩进近公里表示严重的担忧和强烈的愤慨!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这帮口若悬河,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无冕之王”们,竟然稀里糊涂的获得了王政委地好感。那几个忧国忧民的主儿,甚至还让王政委油然而生起惺惺相惜的感觉。 殊不知几个月前,田副主任也是其中的一员。一样能从中南海秘闻扯到令人堪忧的三农问题,甚至还能提出几条似是而非的建设性意见。这是什么?这就是从事这个灰色行当必须具备的、最起码的职业素养。别说面对着与社会脱节很久的王政委,就算见着了省委书记都能神色自若地侃侃而谈。 姗姗来迟地安大记者走进宴会厅时,晚宴气氛达到了**。当服务员当了近半个小时的文队长和杨教导员这才发现,小田那位年轻地朋友,竟然是“党和人民的喉舌”派驻在龙江的站长,是一个连龙江市委市政府都忌惮三分的“东厂坐探”! 所有的宾客之中,唯一的女性陈洁是鹤立鸡群,独领风骚,成为继安晓彬之外众人瞩目的明星。只见她那晶莹剔透的雪肌玉肤闪烁着象牙般的光晕,婉如一朵出水芙蓉、凝脂雪莲,绝色娇美的芳靥晕红如火,风情万千的清纯美眸含羞紧闭,又黑又长的睫毛紧掩着那一双剪水秋瞳,白皙娇美的挺直玉颈下一双柔弱浑圆的细削香肩,活脱脱一个国色天香的绝代美人。 这么一个气质大美女,空D师政治部的领导们也不敢小视,因为她的名头一样吓人,竟然是新闻巨无霸央视的新闻记者兼节目主持人! 古科长略感美中不足的是,这么多媒体记者中就没有一个军报记者。如果再来一位《解放军报》或《空军报》的记者,那空D师今年的宣传任务就好完成了。 “各位……各位新闻界的朋友们,我先给大家告个罪,师里还有点事需要我去处理一下,就不能继续陪大家了。”刚敬完安晓彬酒的王政委,突然接到一个熟悉的电话,连忙举起杯子,和颜悦色地招呼道:“来……我最后再敬大家一杯,再次热忱欢迎各位来我师检查工作,我干了,大家随意!”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起码有三百天在外面吃白食,但像今天这样吃王牌师的白食,众人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见王政委这位准将军举起了酒杯,众人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很大度地表示对王政委中途离场的理解,很诚恳地表示对盛情款待的感谢。 “各位吃好喝好,就当在自己家一样,千万别客气。”王政委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来,命令道:“古科长!” “到!”正给众人斟酒的古科长,连忙放下手中地五粮液。 “代我陪好客人,怠慢了客人我拿你是问!” “是!” 王政委刚走到宴会厅门边,又突然回过头来,给正目送自己的田文建使了个眼色。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田文建心中一凛,连忙微笑着跟朋友们打了个招呼,这才若无其事地跟着王政委走出了宴会厅。 二人刚走出特招大门,王政委就转过身来,一边点上了香烟,一边凝重地说道:“小田,老吴来了。” 军分区政委吴敏仁!田文建反应了过来,顿时捶足顿胸地自责道:“靠!我怎么把他给算漏了!” 王政委深吸了一口香烟,吞云吐雾地说道:“老吴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转到地方干上了现在这有名无实的军分区政委。咱们怎么折腾都无所谓,可他还得在人家锅里混饭吃呢。他是空D师出来的人,说他事先不知情鬼都不信。明天市委刘书记和刚退下的高书记,肯定会第一个把他推出来当挡箭牌,这个面子我们是给还是不给?就算给了,有口难辩的他以后在市里又怎么混?” 军分区是龙江五套班子中的一套,军分区司令员更是市委常委。一旦兵围市政府,市委必然要求军分区作出反应。司令员和政委不和,是龙江官场众所周知的事情。一是因为吴敏仁半路出家,在省军区没有一点根基。二来他还是空军转的陆军,很难获得地方部队的支持。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这不仅仅涉及到龙江官场,而且还牵扯到省军区,田文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马掏出手机拨通了宴会厅里安晓彬的电话。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两分钟后,喝得面红耳赤的安晓彬跑了出来,火急火燎地问道。 田文建看了王政委一眼,异常严肃地说道:“安子,我们把军分区老吴给漏了。如果处理不好,老吴今后就得长期坐冷板凳了。” “啪!”安晓彬猛地就给自己来了个耳光,后悔不跌地说道:“我就感觉有什么地方给算漏了,唉……!这茬咱们早就应该想到的,现在怎么办?” “知道怎么办我还能找你?”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后,苦笑着说道。 安晓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走到一边,掏出手机就打起了电话。老吴不但曾经是一个班子里的成员,而且还是王政委同年入伍的战友。甚至就他现在那个有名无实的军分区政委,都是王政委使劲浑身解数争取来的。 R集团军舟桥旅、东海舰队龙江仓库、雷达358团都已经串联好了,十一家国内顶级媒体的新闻记者也已全部到位,甚至连江城警备司令部警备纠察连现在都已出发,这会正在龙江高速出口设卡检查假军车,好在明天兵围市政府时能顺理成章地出现。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想到老战友、老同事、老部下会因此而受到牵连,此刻的王政委是心急如焚。 “小田,安记者他……?” 不等王政委说完,田文建便意味深长地说道:“政委,碰到一些拿不准的事,我之前的老板都会先听听安子地意见。”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华新社还真是藏龙卧虎啊!王政委这才意识到安晓彬不简单,而眼前所见到的一切,也许只是田文建那庞大关系网的冰山一角。 “老爷子回话了!”电话很简短,还不到三分钟就收了线,只见安晓彬微笑着跑了回来,若无其事地说道:“他说两句话,另外还提出了一条件。第一句话:军分区司令员首先是个军人,然后才是市委常委;第二,不仅司令员可以兼任市委常委,政委也同样可以兼任市委常委!” 军分区司令员和政委理论上是平级的,从党指挥枪的角度上来看,政委地权力还要比司令员稍大一些。可对军分区来说这个党就含糊了,可以认为是军分区党委,也可以认为是地方党委。到底是听哪个党的?那就要看具体情况了。 正如安晓彬所说的那样,军分区政委担任市委常委还真不是没有先例,反而这样的例子有很多很多。毫无疑问,一次打着群情激奋为民情愿的幌子,从地方医院机构嘴里抢食的“敲诈勒索”行为,已经上升到政治斗争的高度。 不在体制内,根本就是破罐子破摔的田文建可不管那么多,而是一边暗自为吴敏仁高兴,一边急不可耐地问道:“安子,你家老爷子有什么条件?” “他要你师傅有时间回趟京城,帮他拍几张像样点的遗照,省得将来在八宝山丢人。” 拍一张照片就能争取到个市委常委,这个交易怎么算怎么划得来啊!令王政委大跌眼镜的是,田文建竟然愁眉苦脸地说道:“这件事有点难度啊!自你家老爷子连赢了我师傅三局之后,我师傅可是发过誓这辈子不登你家门的。再说你家老爷子哪里是要拍什么遗照啊?分明是逼我师傅去自取其辱嘛。” “我家老爷子能跟吴老头下棋,是看得起你家吴老头。一般人想去输几把,还没那个机会呢!话是传到了,干不干随你。”安晓彬点上了香烟,一脸不屑地说道。 说谁都可以,就是不能说师傅,纵是铁哥们安子也不行!田文建急了,顿时咆哮道:“我师傅怎么了?我师傅不畏权贵,我师傅高风亮节,你家老爷子又能拿我师傅怎么样?就是不给他拍照,就是要让他在八宝山丢人!” 人到了一定的高度,面子比什么都重要!八宝山近二十多年来摆上的那些遗像,大半都出自于吴博澜之手。安老爷子虽淡薄名利,但也不想搞这么个“特殊”,可他的做事方式有点问题,竟然先是命令式的要求吴博澜登门服务,然后还在拍照前赢了吴博澜几局。脾气比牛还犟,曾经给毛爷爷担任过摄影师的吴博澜,一气之下就撒腿走了人。 为了争这口气,也为了躲避安老爷子的纠缠,吴博澜干脆主动要求来J省担任图片采集中心主任。不明所以的社领导竟然同意,就这样在J省一呆就是六年。 老小孩,老小孩,越老越像小孩!无所事事的安老爷,似乎找到了人生地新乐趣,莫名其妙的就跟吴博澜耗上了,安晓彬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来的J省。 “田文建,这仗已经打了六年了,八年抗战都快结束了。你家吴老头还能苟延残喘几年,我家老爷子再耗下去可就看不到胜利的那一天了!”安晓彬使劲地扔掉了香烟,气急败坏地咆哮道:“吴老头死脑筋,你也跟着死脑筋,难怪吴老头一辈子都升不官,你也跟着总是走背运呢!” 一个是硕果仅存的老革命,一个是脾气古怪的御用摄影师,两个身份悬殊到极点的老人,莫名其妙的斗上了!王政委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一边暗叹田文建这天不怕都不怕的性格,应该是来自于师傅的熏陶,一边啼笑皆非地劝道:“我说二位,老吴这会正在我家等着呢,你们是不是消消气,咱们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了再说?” 安晓彬指着田文建的鼻子,气呼呼地说道:“能不能顺利解决,就是他一句话的事!王政委,如果他不开口,我强烈建议您关他几个月的禁闭!” 看着王政委那期待的眼神,想到不能再因为自己而连累无辜的人,田文建咬了咬牙,一脸痛苦地说道:“豁出去了!就算骗也得把他老人家骗你家去。安子,不过话我得说在前面,人我是可以帮你骗回去,至于他会不会心甘情愿地为你家老爷子拍照,那我就无能为力了。” “没问题!”安晓彬哈哈大笑道:“实话告诉你,我家老爷子这几年也没闲着,已经琢磨出十几套整治吴老头的新招。只要你家吴老头自投罗网,那我家老爷子就能让他直着进去,横着出来!” 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哭笑不得地问道:“安子,我这算不算是欺师灭祖?” “理论上来说应该算是。”心情舒畅到极点的安晓彬,可不会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田文建的话音刚落,便幸灾乐祸地说道:“建哥,兄弟有必要提醒你,最好赶快去买几分人身意外伤害保险。这吴老头要是发起飙来,那可是地动山摇,一发不可收拾啊。” 田文建深以为然的点了下头,苦笑着说道:“今天上午已经发过一次了,不但把老三收拾得不轻,连阎老板都被骂成了阎王爷。” 安晓彬走上前去,搂着田文建的胳膊,一副悲天怜人的表情,感同身受地说道:“不是哥们不仗义,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呀!我地任务算是完成了,你呢……就自求多福吧。” “真打?”王政委忍不住地问了一句。 “难道还能假打?”安晓彬回过来来,郑重其事地说道:“棍棒底下出孝子,吴老头就好这一口。” …………………………………………………………… PS:祝各位读者大大们中秋节快乐!!同时泪求宝贵的推荐票,收藏和点击!另外各位大大有时间的话,还请各位大大们去三江频道投《仕官》一张宝贵的支持票! 你的支持,就是三哥码字的动力!!三哥跪谢了! 第五十一章 军人待遇(泣血求票) PS:都市新书榜、首页新书榜排名告急!三哥泪求宝贵的推荐票、点击和收藏! …………………………………………………………………………… 今夜注定无眠,吃下一颗定心丸的王政委,立即赶回校官楼给吴敏仁报喜讯;媒体采访团的“无冕之王”们,刚吃完晚饭就挤到安晓彬房间研究明天上午的战略战术;文队长和杨教导员匆匆赶回卫生队,安置刚刚抵达的白秀珍老师;管理员江国华则守在卫生队食堂帮厨,等黄司务长、白班长等人做好饭菜后,要送到龙江高速出口给警备纠察们当夜宵。WwW。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田文建,则陪着下午刚抵达的陈洁,沿着内场主干道情侣般地散步。 “小建,这一步走出去,你就再也回不了头了。”路灯下背着双手的陈洁,被映照得是那么地美艳动人。默默跟着比她高一头还要多的田文建,漫步了几百米后,终于忍不住地提醒道:“很多事情说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可万万当不得真啊!” 田文建哪能不明白“当不得真”这四个字,其中蕴含的几层含义。便停住了脚步,淡淡地说道:“姐,我没您那从哪跌倒,再从哪爬起来的勇气。而这半年来所发生的一切,也让我对这个行业失去了之前所有的热情。师傅他老人家说的对,我就是一个照相的。不管给谁照相,说到底还是一个照相的。” “那你早干嘛去了?” “那不是迷失了吗?”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凝重地说道:“山里太穷了,为了给我姐弟俩凑学费,父亲既要看照相馆,又要管村里的事,地里的农活只能起早贪黑的干。母亲也一样,甚至比他还要辛苦,为了保住妇女主任那个每年一千六百块工资的工作,蹲在人家牛棚里抓超生一蹲就是一夜。 那样地日子我过怕了,我不想像他们一样碌碌无为,也不想让他们再吃苦受累。所以我需要一份体面的工作,我需要很多很的钱。” 虽然曾经与田文建朝夕相处了近一年,陈洁还是第一次听到田文建说家里地情况。回想起吴博澜从江南大学把他带回分社时的情景,陈洁感同身受地说道:“真没想到你家条件那么困难,其实这些情况你可以早点跟我们说嘛。” “说什么?说我穷的叮当响,需要师傅师兄们施舍吗?”田文建顿了顿之后,诚恳真挚地说道:“其实师傅和师兄们对我已经是很照顾了,可以说没有大家的帮助,就没有我田文建的今天。” 陈洁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难怪大家都说别看你平时嘻嘻哈哈的,其实骨子里和师傅他老人家一样的犟。” “姐,我的事您就甭操心了,还是说说你自己吧。”田文建点上了根香烟,紧盯着陈洁那张秀丽的脸庞,意味深长地说道:“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日子你还得过,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今年也快三十二了。 别看师傅他老人家整天挂在嘴边的就老三和我,其实他心里最担心地还是你。每到九月初七,他就把自个关房间里喝闷酒,连梦里都喊九哥是被他害死的。你一天在外面飘着,他老人家一天就不能安心。那件事就像一跟刺,深深地扎在他心里,怎么拔也拔不掉。” 伤太深,泪已干!陈洁紧咬着银牙,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哽咽着说道:“是他逞能,是他命薄,不关师傅他老人家的事。” “你这么想,可师傅他不会这么想。”田文建深吸了一口香烟,凝重地说道:“他总认为,如果他提前两天去铜城参加你们的婚礼,或者不通知你们他抵达的消息,那九哥就不会开车去机场接他,也就不会发生那场惨剧。” “我忘不掉……怎么忘也忘不掉!小建,姐真没想过要去折磨他老人家,我……我……我是真忘不掉。” “所以你就连电视台的工作都不要了,跟着猪头宾他们一起天南地北的飘着。是不是只有这样才刺激,只有这样才能不去想九哥啊?” 被戳到了痛处,陈洁禁不住地颤抖了起来,紧咬着嘴唇一个劲的摇头,随即扭头就往特招的方向跑去。田文建大步追了上来,一把拉着她那柔弱无骨的胳膊,急切地说道:“姐,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无论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师傅他老人,你都得拿出干事业的那副劲头,勇敢面对接下来的人生。” “小建,你长大了!”看着田文建一脸诚恳真挚的表情,陈洁一边推开他的手,一边幽幽地说道。 “还不算大,如果再大点,我就替九哥娶你了。”好不容易才逮住这个苦命丽人,田文建说什么也不会让她轻易脱身,便气呼呼地说道。 陈洁扑哧一笑,说道:“那小娜还不伤心死了?” “那就两个一起娶呗。” “那你就不怕坐牢?” “我现在好像跟坐牢没什么区别。” 陈洁忍不住地在他额头上来了一下,带有一点黯然神伤地说道:“如果这个世界上能有人哄我开心的话,除了你九哥之外好像就剩你了。” “姐,如果九哥泉下有知,看到你现在这样他会开心吗?”田文建大咧咧的挽起她胳膊,一边往足球场方向走去,一边和声细语地说道:“天底下好男人有很多,就在于你去发现、去挖掘。等你挖掘到了之后,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其实很美好……” “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了?”陈洁给了他个白眼,不屑一顾地说道。 “不是活不下去,而是不完整的生活。”田文建松开了她的胳膊,走到她面前,眉飞色舞地比划道:“你弟我现在就是生活,而姐你呢……只能算是生存。这跟有没有钱,有多少钱没关系,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感觉。” 陈洁环顾了下四周,见没人后竟然口袋里掏出盒香烟,麻利的抽出一根,点上火,深吸了一口,似笑非笑地说道:“小建,如果我不知道的话,还以为你是学哲学的呢。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像个小老头似地。” “学坏了!”田文建垂头丧气地说道:“能抽烟就能喝酒了,能喝酒就能……” 见田文建说到这里卡住了,陈洁抱着胳膊,优雅地举着香烟,冷若冰霜地问道:“能喝酒就能怎么了?说呀……你是不是想说能喝酒就能跟别人上床啊?” “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陈洁杏眼一瞪,说道:“你就是那个意思!” “我是担心你!” “你不是让我找男人吗?怎么我跟男人上床你又不高兴了?” 田文建彻底的傻了眼,连忙一把搂住她那纤腰,一边慢慢的往前走去,一边谄笑着说道:“姐,弟这不是担心你吃亏吗?只要有男人真心对你好,你也真心喜欢他,那你们使个劲的……那个……那个吧,让你弟我在旁边敲锣打鼓助兴都行。” 二皮脸似地,这么多年来都没变,难怪那么多师兄弟中师傅他老人家最疼他了。陈洁扔掉了香烟,雨过天晴地说道:“小建,我知道你是真心疼姐,可很多事情并不是想改就能改变的。其实你也应该能看得出来,我已经比三年前好多了。再给姐一点时间,别逼姐好吗?” 田文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孩子般地问道:“一点时间是多长时间?如果太久的话,那弟弟我就要替你做主了。” “一年,最多一年。” “有人了?”田文建一愣,随即欣喜若狂地问道:“是干什么的?长的有我帅吗?他有钱吗?呸呸呸,看我这乌鸦嘴,最重要地是他对你好不好?” 陈洁抬起头来,几分羞于出口似地一般轻声说道:“经贸委的一个副处长,年龄虽然大了点,但人还不错,我感觉他是真心对我好。” 陈洁刚刚说完,田文建就摸起了她的口袋。尽管三年多来都把这小子当亲弟弟一样,但被他那咸猪手摸到臀部,还是有种别扭到极点的感觉。陈洁下意识地闪到了一边,笑骂道:“摸什么摸?男女有别知道不?要摸摸你家小娜去。” “我就是想看看你钱包里有没有他照片!”田文建狠瞪了她一眼,嘀咕道:“你有什么好摸的?三年前我不知道摸多少回了,每次都喝的烂醉如泥,就差帮你洗屁股了。” “小建!不是说好不提那段了吗?”陈洁在他胳膊上猛地掐了一下,咬牙切齿地说道:“被你这么一打岔,差点把正事给忘了。说说吧……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老老实实开照相馆,踏踏实实谈恋爱,等扒了这身绿皮,就跟小娜去领证结婚。”田文建低下头来,饶有兴趣地笑问道:“姐,你感觉我这人生规划怎么样?” 陈洁哑然失笑道:“这跟‘一亩地,两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又有什么区别?” “的确没什么区别,但我感觉这才是我要的生活。” “人各有志,我也不好多说什么。”陈洁微微的点了下头,若有所思地问道:“小建,姐到现在还没整明白,你是用什么办法让龙江陆海空驻军,心甘情愿地跟你一起瞎胡闹的?” “其实这跟我没什么关系。”田文建想了想之后,苦笑着说道:“从八十年代经济开始腾飞,到九十年中期知识分子开始吃香,地方上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部队在这十几年里却一成不变。早在九四年就有一份统计资料,上面说军队干部收入在全国二十个参加国民收入二次分配的部门中,五十年代居第三、六十年代居第六、八十年代居第八、九十年代为第十八! 举个简单地例子,我们卫生队队长文启鸣是一位营级少校军官,他的职资大概是四百左右,衔资二百五十多点,基础工资二百三,加上军龄、地区生活补助、战试等级、职贴、福利、伙补、独生子女费、房贴,再扣掉家属区的房租、电话费、税款、伤保、医保,实发到手的大概一千五百块左右。 姐,这就是一个具有大专学历,在部队干了十六年的营级军事主官的工资。就这一千五百块钱,他不但需要养活老婆孩子,还得接济老家地父母。连孩子想上个好点的地方幼儿园,都得交纳高额的赞助费。” 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后,继续说道:“也许你会说既然是革命军人,就不应该叫苦叫累。可军人也是人,也需要生活。表面上看来部队是一个封闭的社会,可部队内部并没有建成一个完整的社会系统。他们一样要为子女和家庭的事,到社会上去求爷爷告奶奶。说到底,军人及其家庭还是社会的一个组成部分。 地方上风气不正,**现象越来越严重。军人在社会上受尊敬的程度,以及享受应有政治待遇很难落到实处,这让连他们有且仅有的那点政治地位都没了。 工资待遇十几年来基本上没变,他们也没说什么。当然,也不敢说什么。可社会上是怎么看他们的呢?很多士兵家长谈起自己孩子时都是一句话:‘在家不听话,放到部队上去锻炼锻炼。’在他们眼里部队成了什么了?简直就是劳教所的代名词! 甚至还指责部队无能,让领导人在一些国际问题上底气不足,认为部队**黑暗。可他们忘了无论军官还是士兵都是来自于社会!九个好人可以潜移默化一个坏人,可当好人和坏人的数目相当时,那最终的结果只能指望上帝了。社会上的各种不良风气,就由这些锻炼锻炼的子弟带入了部队。久而久之,社会上对部队的形容,也从亲人转变为兵匪一家。” 陈洁反应了过来,一脸不可思议地问道:“你是说他们有怨气?” 田文建点了点头,凝重地说道:“是啊,他们是有着很大很大的怨气。而我……只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发泄的机会而已。” “那中央为什么不提高军人待遇?” “姐,我又不是国家领导人,我怎么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田文建被这个问题搞得啼笑皆非。 …………………………………………………………………… PS:泪求宝贵的推荐票! 第五十二章 我是一个兵(泣血求票) PS:点击惨淡,收藏惨淡,全线告急!求推荐、求收藏、求点击、求评论! ……………………………………………………… 六点二十分,参战各部官兵身着迷彩服、紧扎武装,迈着整齐地步伐,在值班员的率领下依次进入B团机务大队前的大操场。wwW, 空D师不比R集团军舟桥旅,无法像他们那样一拉就是一支整遍制的部队。为了不影响战备值班、飞行训练和后勤保障,今天参战的八百多名官兵,分别从场站警卫一连、汽车连、军需股、卫生队、通信营、四站队、A团机务大队、B团机务大队以及师直机关抽调。 “一二一,一二一,立定!”今天没有保障任务的A团机务大队一中队刚刚进场,中尉中队长就迅速跑到韩参谋面前,立正敬礼:“值班员同志,A团机务大队一中队应到九十六人,实到九十六人,请指示!” 参谋不带长,放屁都不响!十几年来一直干着机关参谋,由于没有基层主官经历,晋升副团无望的韩参谋,正面临着转业这个迫在眉睫地问题。许师长和王政委虽然没有明说,但还是从话里话外透露出,如果他能顺利的完成这个名不正言不顺地任务,那他就有机会接替即将转业的场站胡参谋长,跨过正营至副团这最为艰难的一道坎。 人生能有几回搏!虽然明白任务的风险有多大,但韩参谋还是主动请缨担任行动总指挥。 “稍息!”千钧重担在身的韩参谋,面无表情的回了礼。 “是!” 八百多官兵心无旁羁、目不斜视、整齐划一的在操场上列队,从各单位抽调的四十二辆绿色卡车,在运输股股长的指挥下,顺着主干道一字排开。而田文建、文队长、杨教导员、贺护士长等人,与已经换上白大褂的白秀珍,坐在师小车班暂借给卫生队的那辆丰田考斯特上,默默无声地陪着小兰祖孙俩。 “解放军……解放军……”老太太扒着车窗,指着操场上那近千名子弟兵,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道。 白秀珍擦拭了下幸福地眼泪,紧搂着老太太说道:“是啊,都是解放军,有他们在……我们什么都不怕。” 这时候,三辆黑色的桑塔纳两千驶进了操场。师长政委们来了!韩参谋立即走到官兵们面前,大声吼道:“都有了,立正……!” 见王政委一脸严肃地走在师长前面,韩参谋迅速迎了上去,立正敬礼道:“政委同志,9527部队参加歌会人员集合完毕,应到八百五十三人,实到八百五十三人,无一迟到缺席,请指示!” “稍息!” “是!” 已换上飞行服,正准备去外场带队飞行的许师长,冲王政委重重的点了下头,说道:“政委,战前动员你做吧,我就不说什么了。” “好吧。”王政委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大步走到队列前,有力地挥舞再右拳,慷慨激昂地喊道:“同志们……人民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我们是什么人?我们是人民的子弟兵。歌是天天唱着……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天……就是回报养育我们的老百姓地时候了!我们今天的任务很简单……那就是唱军歌!唱出我们的气势,唱出我们的威风,唱他个地动山摇,唱他个胆战心惊!唱跑那些危害老百姓的不正之风!!!” “韩参谋!” “到!” “出发……!” “是!”韩参谋立即转身来,大声命令道:“全体都有,立正……,向右……转!按既定计划登车!” 许师长还是忍不住的走上前来,吼道:“《我是一个兵》,唱起来!” [ 奇书网 www.qishu99.com] “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革命战争考验我,立场更坚定……”随着许师长的一声令下,操场顿时响起了雄壮的歌声。各单位官兵在运输股人员的引导下,一边唱着军歌,一边往主干道边的车队跑去。 王政委等人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鱼贯登上了考斯特客车。大校,全是大校!白秀珍连忙扶着老太太站了起来,拘束不安的想说点什么。还没等她开口,一身飞行服的许师长率先给她敬了个礼军礼,然后一边紧握着她地双手,一边诚恳地说道:“白秀珍同志……好样的,你没有给我们军嫂丢脸。” 王政委重重的点了下头,也恳切地说道:“空D师不但是小兰家,从今往后,也是你白秀珍同志的娘家。谁敢打击报复,你就立即回娘家,看他们能把你怎么样!” 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等到这么一天了!激动万分的白秀珍,拉着小兰就是深深一躬,泪流满面地哽咽道:“谢……谢……谢谢,谢谢首长们的关心,真……真……真,我真没有想到会还有这么一天,我……我……” “白秀兰同志,真正值得尊敬的人是你。”王政委连忙扶起了二人,语重心长地说道:“跟爱人两地分居那么多年,你不但撑起了一个家庭,而且还能几年如一日的照顾小兰祖孙俩。最为可贵的是……你不畏强权,冒着被打击报复的危险,坚持不懈地与那些位高权重的蛀虫们作斗争。你这位军嫂,这位人民教师,当得不容易啊!” 老太太听不懂普通话,只能老泪纵横的看着众人。如果不是白秀珍和小辣椒搀扶着,她那双小脚很可能连站都站不住。还是那身旧校服的郑小兰,拘束不安的靠在椅背上流泪,时不时向田叔叔投去求助的目光。 田文建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连忙走了过来,低声提醒道:“师长、政委,我们要出发了。” 王政委这才转过身来,拍了拍他的胳膊,诚恳之至的说道:“小田,祝你们马到成功!” “是,政委!” 许师长不知什么时候从口袋里掏出了张证件,一边塞到田文建手里,一边斩钉截铁地说道:“如果他们不给个说法,你就把这个交给他们。” 解放军代表团的全国人大代表证!这个如果拿出来,无疑是向龙江市委市政府表明空D师为郑小兰讨还公道的决心。同时也意味着空D师由摇旗呐喊的配角,走上前台成为与龙江市委市政府正面交锋的主角。尽管田文建并不认为刚刚上任的刘书记,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拼个鱼死网破,但还是郑重其事地收了下来。 “这是我的。” 王政委不但也递上了一张代表证,而且还多加了两枚一等功的军功章!紧接着,刘副政委和周副师长也相继掏出了几枚象征着军人荣誉的军功章,一声不吭地轻放到田文建手上。代表证和军功章很轻,但田文建却感觉是那么地重!沉甸甸……沉甸甸的重。 男儿有泪不轻弹,田文建禁不住地流泪了,流下了感动地眼泪。 “敬礼!”杨教导员反应了过来,眼泪都顾不上擦,就猛地命令道。 “唰”的一声,包括田文建在内的车内卫生队官兵们,对着正下车的许师长王政委等人,敬上了一个庄严的军礼。 …………………………………………………………………… PS:大戏即将开锣,请读者大大们也给田大记者点鼓励! 第五十三章 十面埋伏(跪求推荐票) 车队驶经进入市区的长龙路大转盘时,早已等候在此的R集团军舟桥旅、雷达358团、东海舰队龙江仓库七十多辆军车,很有默契的跟上了车队,缓缓往市区方向驶去。wWw. 考斯特驶进龙江市区,田文建就见大清早就有园林工人在整理道路两侧的桂花带,各条道路上都有人在修整路面和扩充街道,市政建设全面开花。难怪说龙江领导换届,街道也跟着换届呢。 这次市区道路改造是市委常委、常委副市长马定文的主意,他还提出了个“桂花工程”,甚至还得到了省委柳副书记的肯定。现任龙江市委常委、龙江人大常委会主任的高云天担任市委书记时,园林局就开始到处栽种桂花树。 田文建依稀记得,马定文副市长在接受省报记者采访时,曾眉飞色舞地宣传:人是活的,规划也应该是活的,如果把规划看死了,让它束缚了人们的思想,那么就会影响改革开放的伟大事业,阻碍开拓进取和奔小康的步伐! 刘书记上任后,马定文仍然如此般地阐述市政建设的重大意义,以及“桂花工程”的必要性。也许是新官上任立足未稳,也许是马定文身后站着的是省委柳副书记。刘书记多次在公开场合表示,“桂花工程”极具超前意识,还把桂花确定为龙江市花,称龙江市为桂花城。 老百姓对载桂花树没什么意见,但对到处扒房子修路却很有意见。甚至还编了套顺口溜,讽刺龙江新一届领导:刘书记要致富,三天两头动干部;王市长要致富,号召征地迈大步;马市长要致富,到处扒房子修路………高书记没见识,任由小人瞎摆布! 很显然,龙江市民对市政建设和“桂花工程”并不感兴趣,并把扒房子修路和“桂花工程”的账记到了刘书记头上。而事实上这两项工程都是马定文提出的,然后得到了省委柳副书记的支持。吴副省长还带队到龙江来实地考察过,事后给龙江市政府批了一笔专款,具体方案由马定文组织实施。 现在的顺口溜特别多,人民群众心中有了不平的事,只能用民谣的方式来发泄。透过民间歌谣,可以解读一个时代。民风高雅淳朴,则国运昌盛。民风卑俗萎靡,则国运衰弱。古今中外,大抵如此。 一辆军车并不稀奇,但一百多辆军车就蔚为壮观了!不但路边的园林工人和筑路民工,不约而同的放下手中工具,指指点点地议论张望。连上班族们也忍不住的停下了自行车,看着一辆接一辆的军车擦肩而过。 确保市直机关车辆畅通无阻的交警们,见乌压压看不到头的车队沿中山路往龙潭路口驶来,连忙拉响了警笛,开着警灯闪烁的警车,极其主动的为车队疏导交通。 空军通讯指挥车刚过,一辆丰田考斯特驶了过来,紧接着就是一溜烟的绿色解放大卡车。一辆、两辆、三辆……四十二辆,交警们还未顾得上看先头车队拐向了那里,十一辆海军军车又接了上来。 “陈队,他们这是干什么?这么大阵仗,怎么事先也不知会一声?”数完空军数海军,数完海军数陆军,都数糊涂了的矮个子交警,一头雾水地问道。 陈队长回过头来,狠瞪了他一眼,没声好气地说道:“知会怎样?不知会又能怎样?你跟他们讲理,讲的通吗?” 说话间,R集团军舟桥旅殿后的那辆吉普车停下了。副驾驶上的那位中尉军官大手一挥,前面两辆卡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一排长!封锁龙潭路口,未经我的批准,任何车辆都不得出入!” “是!” 短小精干的一排长紧了紧武装带,指着龙潭路口就大声命令道:“全体下车!一班,封锁左侧人行道和自行车道;二班,封锁右侧人行道和自行车道;三班跟我来……封锁机动车道!” 舟桥旅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的部队。封锁各路口的任务,自然而然的由他们承担。殿后的吉普车追着车队走了老远,交警们这才反应过来。看着近四十名战士在班排长的指挥下,将两辆卡车往机动车道上一横,麻利的从卡车上抬下路障,有条不紊地布置起了警戒线,莫名其妙地接管了他们的工作岗位,众人彻底的傻了眼。 这可是通往市委市政府的主干道!想到市直机关的车辆进不去也出不来,陈中队长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跑了上去,礼都没敬,就急不可耐地问道:“少尉同志,你们这是干什么?” 少尉军官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指着刚搬下车的那两块“军事禁区”标牌,理直气壮地说道:“警察同志,从现在开始,我部接管龙潭路口的防务。请你立即退后,与警戒线保持十米距离!” 陈中队长急了,指着龙潭路的方向,气急败坏地咆哮道:“解放军同志,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地方吗?竟然敢封锁龙江市委市政府,你们也太无法无天了吧?” “里面是什么地方我不知道,我也不需要知道!我接到的命令就是封锁龙潭路口,请你配合我的工作。”少尉军官指着他身后的方向,异常严肃地说道:“警察同志,我最后一次提醒你,立即退出警戒线之外,否则我将采取强制措施。” “你给我等着!”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警察遇到兵,也同样的有理说不清。看着几十名战士们冒火的眼神,陈队长跺了跺脚,一边退出警戒线,一边抓起对讲机就咬牙切齿地向上级汇报。 时间拿捏的正好!八点整,先头车队抵达了龙潭路38号的龙江市人民政府门前。市委市政府分署办公,市政府在马路南侧,大门朝北。市委在马路北侧,大门朝南。为了确保市直机关人员的安全,马路上还建了一座过街天桥。 市委有一个用大理石砌成的大门楼,左边挂着“中国**龙江市委员会”的牌子,右边是“龙江市人大常务委员会”的牌子,两块牌子赫然醒目,给人一种肃然的感觉。老地委在市委的西院,现在是人大常委会的办公场所。新市委在东院,这里是龙江市的政治中心,龙江市的政治精英们就云集在这里。 政府大楼要比市委办公楼气派得多,二十一层的玻璃幕墙建筑,与庭院式的市委和人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大院内除了花带花坛之外,地面全用彩色地板砖铺垫,看上去显得朴素大方。 韩参谋的通讯指挥车在马路中央停下,丰田考斯特也跟着停在了它的右侧。计划的很周密,不需要任何命令,车队就缓缓的停了下来。扎着武装带的官兵们不约而同地跳出卡车,顺着马路中央的黄线一字排开。 韩参谋朝迎面走来的陆海军同僚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去,斩钉截铁地命令道:“警卫连!” “到!”二十米外正在整队的警卫连一连连长应了一声,立即跑步过来。 “黄连长,你亲自带一个排封锁过街天桥。在严禁任何人通过的同时,要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是!”黄连长敬礼保证道。 这里可是市委市府,尽管韩参谋已下定了破釜沉舟的决心,但还是异常严肃地说道:“重复一下命令。” “严禁任何人通过,要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一字不差!韩参谋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执行命令吧!” “是!”黄连长再次敬了个军礼,来了个标准的向后转,然后扯开嗓子命令道:“一排,跟我上!”随着黄连长的一声令下,四十多名战士迅速从两侧跑上了天桥。 与此同时,空D师四站队、B团机务大队,R集团军舟桥旅一营二连、三连,雷达358团二连,在军政主官的率领下,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封锁了市政府两侧的街道。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市政府值班室里的武警们倒吸了一口凉气。在此执勤的内卫中队中队长迅速起电话准备向政府办汇报,同时命令示意警卫们保持克制,决不能与马路上近千名解放军发生冲突。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队伍像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我们是工农的子弟,我们是人民的武装,从无畏惧,绝不屈服,英勇战斗,直到把反动派消灭干净……!” 在近两千官兵们雄壮嘹亮的解放军进行曲中,身着白大褂的贺护士长、于小梅和白秀珍等人,搀扶着老太太慢慢的走下了车。空D师军务科韩参谋、R集团军舟桥旅葛参谋、东海舰队龙江仓库刘参谋、雷达358团军务股王参谋走了过来,与文队长、杨教导员、韩主任、姜所长等人一起,将刚扶坐到椅子上的老太太,以及她身边的郑小兰拥簇在中央。 慷慨激昂的歌声在龙潭路上空回荡,刚上班的市直机关工作人员们,不约而同的从各自办公室里跑了出来,想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群众上访并不是什么新鲜事!自从市政建设和“桂花工程”铺开以来,市政府门前就没消停过。有打横幅堵门的,有跪在车前请愿的,还有干脆去省委省政府上访的。但像今天这样被近两千名解放军围得水泄不通的上访,龙江市乃至J省历史上都是第一次。 那个老太太和她身边站着的小女孩,足以说明一切问题。市政府丁秘书长和信访局谷局长刚走到门边,就意识到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没事找事的招惹上了解放军。 陆军、海军、空军,这下麻烦大了!如此强大的阵容,看得丁秘书长头皮直发麻。震耳欲聋的军歌声,听得丁秘书长心烦意乱。陆海空三军倾巢而出,那位老太太该不会是哪位部队首长的亲属吧?想到这些,丁秘书长直打冷战。原来那准备出去交涉一番的计划,也随之抛到了九霄云外。 当兵的怒了,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谷局长连招呼都没跟丁秘书长打,扭头就往办公楼撒腿跑去,准备向王市长、马副市长、梅副市长等市领导汇报。 见一个领导模样的人站在电动门后面张望,身着空军士兵冬常服的田文建,不伦不类的提着公文包就走了上去。 “站住……请出示证件!” 不得不承认,龙江武警支队内卫中队官兵还是恪尽职守的。田文建踩着解放军进行曲的节拍刚走到大门前,哨位上的那位武警中士就伸出了胳膊,拦住了他的去路。紧接着,一个武警中尉从值班室里走了出来,朝十几米外的队列看了一眼,严肃地问道:“列兵同志,未经上级允许,请原谅我不能放你进去。” 田文建微微的点了下头,随即从公文包里掏出张清单,面无表情的递了过去,并冷冷地说道:“中尉同志,请将这份歌曲单转交给市领导,并转告他们我要面见马定文副市长。另外我有必要提醒你,现在是八点十一分,按每五分钟一首歌计算,两小时十五分之后还未能解决问题,那我们就得唱《说打就打》了。” 说打就打!如果从普通人嘴里说出来,武警中尉可能会一笑置之。但从田文建嘴里说出来,他可不认为是在开玩笑。陆海空三军倾巢出动,震耳欲聋的歌声里透着几分愤怒,很显然人家是有备而来的,是决不会空手而归的。 可不想被殃及池鱼的武警中尉,连忙敬礼道:“列兵同志,请稍等!”说完之后,就从值班室里的小门,跑到了丁秘书长身边,指着田文建的方向,异常严肃地汇报起来。 这时候,《解放军进行曲》结束了。各单位主官不约而同的走到队列前,异口同声地命令道:“全体都有,向前一步……走!” “啪”的一声,整个队列整齐划一的向前移动了一步。丁秘书长还未反应过来,陆海空官兵们又唱起了歌曲清单上的第二首歌----《战士的第二个故乡》。 与此同时,王宏伟市长、马定文副市长、梅雨婷副市长、费国轩副市长等人也顾不上开市长办公会了,一个个脸色铁青的站在窗户边,透过落地窗观察下面的情况。 “王市长,我们还是下去看看吧。”政府班子里唯一的女副市长,梅雨婷指着马路对面市委的方向,忧心忡忡地说道:“您看,刘书记和老书记他们都出来了。” ……………………………………………………………………… PS:唱他个地动山摇!唱他个胆战心惊!唱出点推荐+点击+收藏!田支委求支持,卫生队求支持,龙江陆海空军求支持! 第五十四章 趁火打劫(泪求推荐票) 围的是市政府,打的是市委的脸。wWW、上个月才坐上市委书记宝座的刘东川,气的脸色铁青,钢牙咬的格格响,额头上渗出了一层虚汗。长溜溜的一排军车挡住了视线,只能看到军车与军车缝隙处,都跨立着一个扎着武装带,心无旁羁、目不斜视的战士面对着自己,并慷慨激昂地吼着军歌。 **!影响极其恶劣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龙江驻军无法无天的行为,已经严重违法了条例条令。为了维护龙江市委市政府的威信,不明所以的刘书记快步走上前去,指着小战士的鼻子,就声色俱厉地咆哮道:“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想上军事法庭吗?我是**龙江市委书记刘东川,我现在以龙江市委的名义命令你让开!” “……来自老百姓,革命战争考验我立场更坚定!嘿嘿枪杆握得紧,眼睛看得清,敌人敢胆侵犯,坚决把他消灭净……!” 市委书记的确很大,但对异地当兵的战士们来说,也许还没有他们的班长大!刘书记的命令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对牛弹琴。跨立在军车缝隙间的战士们,就像根本没听到也没看到似地,继续吼着他们的军歌。 这首诞生于朝鲜战争的军歌,虽然简单,但却充满着力量;虽然质朴,却迸发出了时代的最强音。这首激励着亿万同胞和人民解放军三军将士,为建立新中国而前仆后继、浴血奋战的军歌,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在龙江市委市政府门前回荡。 这时候,一辆悬挂地方牌照的客车,沿龙潭路北侧缓缓驶过来。“趁火打劫团”团长安晓彬,一马当先的跳出客车,一边笑容满面的跑了过来,一边就大呼小叫道:“刘书记,刘书记,龙江的精神文明建设很不错嘛!这……这……这……看这双拥工作搞得多壮观!” 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来了! 刘东川气得牙根痒痒,正准备说点什么,就见套着各式马甲的新闻记者们,一个接一个的鱼贯走出了客车。令他倍感震惊的是,竟然还有新闻巨无霸央视的记者。安晓彬虽然很讨厌,好歹还跟他打了个招呼。可那群趁火打劫的混蛋,连招呼都不打就抓起长枪短炮,兴高采烈地忙活了起来。 华新社、央视、《民人日报》、《南海周刊》、《南海都市报》……不是国家级媒体,就是知名度广、影响力大的外省新闻机构。别说市委宣传部的招呼他们不会听,就算省委宣传部出面也不一定顶事。龙江要出名了!刘东川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久久都没能缓过神来。 “谭部长,还不快去招呼记者朋友!”还是老书记高云天淡定,见苗头不对,稍加思索后当机立断地命令道:“老李,立即给王市长打电话,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丁秘书长,通知市委、市政府、人大、政协,所有的工作人员全部出来列队,跟解放军一起唱军歌……!” 市委宣传部谭部长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一边火急火燎的往正抓着话筒,准备录制节目的陈洁跑去。一边大声命令秘书回去叫人,通知宣传部的所有干部全来对付记者。 事有轻重缓急,跟当兵的账可以稍后再算,眼前这十几家媒体记者必须要立即解决!刘东川缓过神来,见政协许主席和几个秘书还愣在那里,顿时气急败坏地吼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执行老书记的指示!” 众人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个个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打电话。 “东川,这事有点蹊跷啊。”高云天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指着被宣传部干部团团围住的新闻记者们,在刘东川耳边忧心忡忡地说道:“很明显,他们是有备而来的。一个处理不好,我们可就要集体下台了。” “刘书记,王市长电话!”组织部李部长终于拨通了王市长的手机。 “什么……他们要见马定文!说打就打……现在是第几首了?”很显然王市长并没有给他什么好消息,刘东川脸都扭曲的变了形。“拖住他,一定要争取时间!这是政治任务……如果让他们唱到最后一首歌,那你我就是龙江罪人!让他见……对,就让他见!什么都可以谈,但条件绝不能随便答应,这关系到市委市政府的威信,关系着党委和政府的尊严!” 又是马定文! 仗着有省委柳副书记给他撑腰,他那“加快市政建设,擦亮龙江市这张城市名片”的市政改造和“桂花工程”,从开工到现在不知道给市委市政府惹下了多少麻烦。 就在上个月五号,一家房地产公司的四台推土机,突突开进了长龙路的城中村,把屋里人轰出去之后,十几家民房顷刻之间变成了一片废墟。就是在那次拆迁中,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八十高龄的孙老太太,被埋在了她家的废墟里。孙老太太的子孙们聚集了上百号人,连区委区政府都不去,抬着老太太遗体直接就堵住了市委的门。 刘东川一怒之下,把拆迁办的人叫来狠狠批了一顿,当场作出批示:一要做好死者家属的安慰工作,施工单位按政策规定给予死者家经济赔偿;二要封锁消息,在没有弄清事实真相之前,不得以任何形式见诸于电视、广播和报纸,谁捅了篓子谁负责! 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事给平息了下去。心有余悸的刘东川,在常委会上很婉转的对市政改造和“桂花工程”表示了不满。比市委书记和市长都强势的马定文,竟然拍着桌子就暴跳如雷地反驳道:“搞市政建设要有坚定的信念,要上下团结,形成合力,深入到每家每户,做好人民群众的思想工作。” 还振振有词的声称:“人民群众思想上有疙瘩很正常,否则还要我们这些领导干什么?**他老人家早就说过,群众问题在于教育引导。说白了,群众思想比较固执保守,只看眼前,看不到将来;只看见树木,看不见森林。这就需要我们讲道理,让他们看到将来……市政改造和‘桂花工程’不但不能停,而且党委和政府还要更加重视,只要大家万众一心,就没有什么克服不了的困难。” 同样一件事,道理都是人讲的。权力越大,道理也就越多。经马定文这么一说,常委们即使心里有一万个不赞成,口头上还要恭维他有道理,行动上还得配合他执行。你如果公然反对,那就是反对省委柳副书记的英明决策,就是辜负了吴副省长对龙江的良苦用心。你不干,有的是人愿意替你干!这就是官场,这就是人所皆知的游戏规则。 陆海空三军兵围市政府,国家级媒体记者倾巢出动,这让已退居二线正准备颐养天年的高云天,意识到这次很难再置身事外了。这么大的动静,必然会惊动省委省政府。不管谁对谁错,包括他在内的所有市委常委,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挨板子。 ………………………………………………………………… PS:推荐不息,歌声不止! 第五十五章 谁谈判,谁完蛋!(求推荐票) 走进市政府大院,让人感觉到的是庄严肃穆。要是在往日,院子里定有许多衣冠楚楚的人出入,就像到圣殿去朝圣,有人去,有人回。 大院有几个特点,一是小车特别多。有市直局办的,有四区七县的。这里和市委大院一样,就像一盏明灯,市直机关和县区的领导们就像飞蛾,纷纷向这里靠拢,想在这里获得仕途上的光明;二是大院两侧参天的法国桐很有特点,虽已到春暖花开的季节,但去年的干枝却仍然不肯离开枝干。 更有趣的是,法国桐上挂着无数个小球儿。一有风吹草动,总会掉下几颗,就像一顶顶官帽从天而降,一不小心砸到哪个常来转悠者的头上,然后让一个求官若渴的人欣喜若狂。因为他一旦捡到这顶帽子,一夜之间就会成为人上人,就可以享受国家配备的专车,他签字的字就可以在财务那里公款报销。 院子很大,但没有往日的秩序井然。本应该坐在办公室里办公的大小官员们,蜂拥挤出大门,在武警官兵的组织下列队,神色复杂的扯开嗓子,跟着电动门那边的解放军官兵们唱起了军歌。 短兵相接,与对手搅和在一起,倒不失为是一个对付媒体记者的好办法。田文建暗自苦笑了一番后,还是提着他那个黑色的公文包,在武警中尉的陪同下,神色自若的走了进来。 “向前一步……走!”随着整齐的脚掌拍地声,龙江陆海空驻军排山倒海般地又前进了一步。 “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第二不拿群众一针线,群众对我拥护……”立正的脚跟撞击声刚落,近两千名陆海空三军官兵就唱起了歌曲单上的第六首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军人是什么?军人就是说到做到,决不放空炮!军人就是言出必行,绝不拖泥带水。军令如山!没有得到上级的命令,龙江陆海空驻军是绝不会包围市政府,更不敢扬言“说打就打”的。 拖时间……不答应任何条件……不让他们唱《说打就打》! 刘书记在电话里说得倒轻巧,不做出点妥协怎么拖时间?难道他们动手前还会问问你的意见吗?想到邻省三年前就发生过一起驻军怒砸乡政府的恶**件,龙江市委常委、市委副书记、市长王宏伟的头皮就直发麻。 所幸的是,人家指名道姓要跟马定文谈。想都不用想就明白,这个大麻烦十有**是他惹下的。你不是有省委柳副书记和吴副省长撑腰吗?那你就自己给自己擦这个屁股吧!见解放军谈判代表越来越近了,王市长转过身来,异常严肃地说道:“马副市长,这是刘书记的指示,你还是跟他单独谈谈吧。” 谈什么谈?我一个堂堂的副厅级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去跟一个列兵谈!再说这根本就是一个谈不拢的判!你刘东川把后路堵得死死的,最后因为谈判破裂而导致市政府被砸,那这个重大责任由谁来承担? 正急着搞市政改造和“桂花工程”捞政绩,争分夺秒的想在柳副书记退休之前,再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马定文可不那么傻。早把郑小兰那档子事忘得一干二净,满以为是拆迁工作出了问题的他,断然拒绝道:“王市长,您是政府一把手,这么大的事情理应由您来做主。再说他们把龙江市人民政府当什么了?想包围就包围,想见谁就见谁,党纪国法还要不要了!” 惹下这么大麻烦,还在这里振振有词,还厚颜无耻地推卸责任!兵临城下,已退无可退的王宏伟,指着马路中央的郑小兰祖孙,就怒不可竭地咆哮道:“马定文,别忘了你是一个领导干部,别忘了你是一个**员!你敢以党性保证这事与你无关?刘书记的指示你执行也得执行,不执行也得执行,这是龙江市委的命令!” 有恃无恐的马定文可不吃这一套,不顾梅副市长、费副市长等人的规劝,就暴跳如雷地吼道:“市政改造和‘桂花工程’是常委会通过的集体决议,出了问题凭什么让我一个人承担?王宏伟,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这个判……要谈你去谈!” 当兵的雷厉风行,说在嘴上就拿在手上。一首歌唱完前进一步,气势是那么地咄咄逼人!为了维护龙江市委市政府的威信,刘书记更是下了决不答应他们任何条件的死命令。 谁谈判,谁完蛋! 尽管众人对马定文的飞扬跋扈很是不满,对他的为人也非常不耻,但对他现在的反应还是十分理解。毕竟前面就是火坑,谁会傻到明明知道是火坑还往下跳啊! 马定文耍起了无聊,让王宏伟一时半会儿间没了主意。人家身后可是有两位省委常委撑着,他就是不执行你又能拿他怎么样? “向前一步……走!” 不知不觉中,《三大纪律八项主意》已经唱完!随着“嘭”的一阵脚掌拍地声,三军队列又进了一步。“说句心里话,我也想家,家中的老妈妈……已是满头白发!说句实在话我也有爱,常思念那个梦中的她……” 《说句心里话》……第七首了! 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想谈都没得谈了!看着越来越近的三军队列,听着震耳欲聋的歌声,王宏伟终于下定了决心,咬牙切齿地说道:“各位,既然马副市长不愿意单独谈,那我们就集体跟解放军代表谈。” 不管之前有什么矛盾,现在却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果不齐心合力的同舟共济,那“说打就打”的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梅副市长率先点了点头,凝重地说道:“我没意见。” “我也没意见。”费副市长权衡了一番后,也重重的点了下头。 见众人都急切地看着自己,马定文冷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说道:“谈就谈,看他们能说出个什么一二三四来。” “丁秘书长,带解放军代表去四楼小会议室。”王宏伟带着几分不屑、几分厌恶、几分愤怒的眼神瞄了马定文一眼,随即头也不回的往大厅里走去。 与此同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刘东川已经缓了过来。老书记高云天果断采取的一系列措施,基本上控制了局势,至少说事态不会向进一步恶化的方向发展。 十几位趁火打劫的新闻记者,被宣传部官员们连哄带骗的拉进了市委小会议室。只要拿下了他们,那在宣传上就占据了主动,完全可以照着军民一家亲的套路来。毕竟市委机关、市直机关以及人大和政协的几百号工作人员,已与解放军此起彼伏的唱成了一团。 现在的问题很简单,那就是怎么赶走这些不速之客。至于他们有什么诉求,刘东川是不会去考虑的。地方上的事情地方政府会处理,怎么轮也轮不着他们插手,不然那还叫什么军政分开?那中央政府不就成军政府了。 公安武警拿他们没辄,不是还有军分区警备纠察吗?刘东川跟老书记研究了一番后,以**龙江市委的名义,严令龙江市委常委、龙江军分区司令员何东阳上校,严肃处理龙江驻军围攻政府机关的非法行为。 军分区就在龙潭路的另一头,距市委市政府仅有三公里左右。还蒙着鼓里的何司令员接到电话后,气得是暴跳如雷。在他看来,那群外来和尚简直就没有把军分区放在眼里。要知道在军营里他们说了算,但出了军营就得接受军分区的监管。 恼羞成怒的何司令员,冲出办公室就命令军分区警卫排集合。等吴政委大致“了解”完情况后,何司令员已带着换上纠察军装的警卫排出发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军分区政委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连司机都没来得及叫,吴政委就亲自开车追了上去。 “司令员,这件事得慎重啊!”尽管知道前面会有什么人等着何司令员,但吴仁敏为了不授人以柄,还是拨通了他的电话。 正在火头上的何东阳哪听得进这些?不但要求司机再开快点,而且还声色俱厉地喊道:“政委,你替我给许伯华和王荣海稍句话,让他们两个王八蛋等着扒军装吧!” 吴政委猛踩了下油门,异常严肃地说道:“何东阳同志,你首先是一个军人,然后才是龙江市委常委!现在我以军分区党委的名义,命令你立即带回警卫排!请你听清楚……这是命令!” “空D师、舟桥旅、雷达团和海军仓库,串通一气围攻政府机关的行为,是在公然违抗军令,是要上军事法庭的!要是在战时,那就是哗变!我甚至有权镇压他们。”何司令员火了,针锋相对地怒吼道:“吴仁敏同志,我也要严肃提醒你,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不要犯原则性错误!” 何司令员刚撂了电话,就见两辆装有警灯,刷着白色“警备纠察”字样的三菱吉普车从巷子里开了出来。拉着刺耳的警笛,横在路中央挡住了他的去路。 “我是江城警备司令部警备纠察,请停车接受检查!我是江城警备司令部警备纠察,请停车接受检查!”车载喇叭里那震耳欲聋的喊话声,让何东阳彻底的傻了眼。 省军区警备纠察连连长王伯勋钻出吉普车,忙里偷闲的整了整已经很笔挺地军装后,才似笑非笑的走上前来,敬礼笑道:“何司令,咱们又见面了。” 虽然眼前这位的军衔才是上尉,但何东阳却不敢小视,连忙回了个礼,急不可耐地说道:“王连长,你来了正好。舟桥旅、空D师、雷达团和海军仓库串通一气,无视党纪国法,公然围攻政府机关,再不去他们就要打进市政府了!” 这时候,吴敏仁的桑塔纳追了上来。他刚推开车门,王伯勋就扔下何东阳迎了上去,立正敬礼道:“吴政委好!” “王连长,你们也来了?”吴敏仁回了个礼,面无表情的搭讪道。 市委刘书记、市政府王市长、人大高主任……正等着救命呢!唯一能搭救他们的救兵还在这里客套。何司令员再也忍不住了,暴跳如雷地喊道:“王连长,这都火烧眉毛了,你就看着不管吗?” “他们几千人,我才几个人,怎么管?”王伯勋回过头来,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何司令,事情很明白,人家是铁了心要个说法,我们去又能解决什么问题?难道跟兄弟部队火拼吗?” “王伯勋,你对得起警备英雄这个称号吗?见死不救,你这是不作为,你这是渎职,你这是在给省军区抹黑,是在给警备纠察丢脸!”何司令员骂完之后,对着后面卡车上的警卫排,大手一挥,斩钉截铁地命令道:“边国雄,给我把前面的车推开,他们不去我们去!” “谁敢!”王伯勋冷哼了一声,大咧咧地站到路中央,面无表情地宣布道:“根据《中国人民解放军警备勤务暂行条例》第二十一条之规定,我有权对龙江军分区进行半年一次的军容风纪检查!何司令员、吴政委……” “到!”见何东阳气呼呼的愣在那里不动,吴仁敏便径自向前一步。 王伯勋狠瞪了何司令员一眼,冷冷地命令道:“带队回营,接受检查!” “是!”吴政委敬礼接受命令后,立即转过身去,以不容置疑地口气,喊道:“全体都有,向后……转!登车回营。” 一个是省军区纠察,一个是军分区政委,边排长再傻也知道应该执行谁的命令了,立即应道:“是……!” 看着自己的兵被好好先生吴敏仁就这样带回了,何司令员抓起军帽就砸了过去,气急败坏地怒骂道:“王八蛋,都他妈的孬种!你们不去我一个人去!”骂完之后,何司令员就猛地拉开了车门,将司机赶出轿车,自己开着军分区一号车就撞开了警备纠察车,一溜烟的往市委方向疾驰而去。 “建国……没事吧?”见自己的车被撞到了一边,王伯勋连忙跑了上去。 被撞得眼冒金星的梁建国,一边擦着鼻血,一边咬牙切齿地咆哮道:“姓何的是不是疯了?他知道他自己在干什么吗?” 梁建国没什么大事,王伯勋这才松下了一口气,看着被撞变形了的车门,唏嘘长叹道:“老何这个官儿当得太久了,他已经忘了自己是个军人了。” ………………………………………………………………… PS:收藏惨淡,书评区冷清,求推荐票,点击,收藏,评论!! 第五十六章 敲诈勒索 四楼多功能会议室也叫427会议室,市长办公会一般都在这里召开。WWw。当然,偶尔也去龙江饭店和龙门江畔的桂龙度假村开,至于去哪里开最合适,那要看政府一把手王市长的兴趣。不过据田文建所知,几年前该会议室叫428会议室。有人说七上八下,八字不吉利,王市长就将428改成了427。谁知道改正后他这个市长没升上去,倒是让时市委副书记的刘东川上去了。 王宏伟示意刚走进来的解放军代表就坐那一瞬间,发生眼前这位虽然非常年轻,但眉宇之间却透着难以言喻的世故。斯文白净中又带着很强的阳刚之气,虽然只是刚入伍的新兵,从他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的稚气。 田文建刚给众人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梅副市长就一脸不可思议的惊问道:“小田?你不是华新社小田主任吗?” 梅副市长一语惊醒梦中人,费副市长这才依稀想起眼前这位是谁,禁不住地站了起来,伸出胳膊就准备跟他握手,如同落水者抓着救命稻草似地,兴高采烈地说道:“我说怎么这么面熟呢?大水冲了龙王庙,搞来搞去都是一家人!” “梅副市长好,费副市长好。”田文建并没有跟他握手,而是神色自若的坐到众人对面,一边从黑色公文包里掏着什么,一边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是中国**领导下的人民政府,我们是中国**领导下的人民军队,本来就是一家人嘛。” 政府这边的工作千头万绪,王宏伟这位政府一把手自然是日理万机,平日里很少跟田文建这类趁火打劫的家伙打交道。另外龙江只是J省十二个地级市中的一个,田文建一年来不了几次。就算来也是由马路对面的市委宣传部“接待”,与政府这边少有交集,王宏伟和马定文不认识也在情理之中。 已经退无可退的王市长,此刻的心情是又喜又忧。喜是既然之前打过交道,那也算得上是老熟人,相互之间的话应该好说许多;忧的是眼前这位身份背景太过特殊,其难缠程度可不是一般军人能比拟的。可以说人家对自己是了如指掌,而自己却对他一无所知。 “这……这……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田副主任,您什么时候成解放军了?还是普普通通一列兵。” 梅雨婷昂首挺胸,有些军人风度,短发黑里透明,两只眼睛始终紧盯着田文建那张刚毅的脸,尽量显示出一副举重若轻地样子。田文建猜想梅雨婷一定是个为人谨慎、谦和、宽容,且具一般女性所不及的特点。遇事肯定非常冷静、理智,尤其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能够处理各种复杂问题,不然也无法驾驭她主管下的那些龙江男子汉了。 田文建看了一眼墙上挂钟上的时间,淡淡地说道:“梅副市长,如果您对我个人经历感兴趣,那我不介意花上半天时间来向您汇报。” 外面唱的《军营男子汉》,已经是第八首歌!再扯这些没边的,那财政局就真得准备装修费了。想到堂堂的地级市人民政府,被一群军人肆无忌惮的围攻,满腔怒火的王市长就“啪”的一声,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声色俱厉地吼道:“你还知道这里是中国**领导下的人民政府!你还知道你们是中国**领导下的人民军队!那你知不知道无视党纪国法,公然违抗军令,恶意围攻政府机关的后果有多严重?” “知道!”田文建微微点了下头,针锋相对地说道:“但我还知道……如果在战时,那我们就有权拔枪直接毙了那些祸害老百姓的党内蛀虫!” 王市长五官端正,宽阔的脸和闪闪发亮的额头,给人以慈祥温和的感觉,是龙江官场有名的谦谦美男子。虽然大背头显示出他非凡的气度,但两只深邃的眼睛,又让人感觉他诚府极深。可不管怎么说,他待人接物还是值得称道的。逢人就握手,见面就微笑,说话必问好,常用亲切的眼光与人交流,有一种天生的亲和力。 见平日里和和气气,遇事不乱的王宏伟咆哮了起来,费副市长连忙打起了圆场,给田文建沏上一杯茶后,一语双关地说道:“王市长,田副主任是我们的老朋友了。您还记得去年咱们龙江的招商引资洽谈会吗?田副主任就是跟着柳副书记下来检查工作的随员之一。” 太冲动!竟然稀里糊涂的冲到了前面。王宏伟反应了过来,扭头就紧盯着正主儿马副市长,玩味地说道:“马副市长,田副主任今天可是专门来找你的。” 马丁文可不认为龙江驻军真敢攻击市政府,毕竟那么做的后果就是两败俱伤。今天带队的所有军官都得上军事法庭,舟桥旅、空D师、雷达团和海军仓库军政主官全部难逃干系,扒军装转业那都是便宜他们了。但凡事都有个例外,如果他们手里真捏着足以让省委省政府忍气吞声的筹码,那结果就另当别论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看着田文建那冷冰冰的眼神,马定文也顾不上生费副市长祸水东移的气了,便脸色铁青地说道:“田副主任,这件事拖下去对我、对你、乃至对所有的龙江驻军都没好处。趁现在事情还没有闹大,你们鸣金收兵还来得及。” 人糙话不糙,如果不是顾忌到后果太过严重,舟桥旅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接管龙潭路各路口,帮着龙江市委市政府封锁消息了。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在龙江呼风唤雨、飞扬跋扈地家伙的确有两把刷子。田文建想了想之后,冷冷地问道:“马副市长,您真不准备跟我单独谈?” 自认为没有什么把柄落在别人手里的马定文,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道:“有什么说什么,别想做我的文章!” 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都死到临头了……还嘴硬!田文建冷哼了一声,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照片扔了过去。 “照片上这位姑娘叫郑小兰,至少说她现在的身份证和学生证上叫郑小兰。可据我所知,一年前她还姓马……叫马月红。”田文建走到窗边,指着马路中央的小兰,继续说道:“真正的郑小兰不但无法上大学,甚至还因为学籍被调走而无法参加今后的高考。最为可恨的是,市县两级信访部门不但非法拘押了年仅十八岁的郑小兰,以及她年老体衰已奄奄一息的奶奶!还惨无人道的把这对相依为命的祖孙,打的是遍体鳞伤。” 看着众人目瞪口呆的样子,田文建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声色俱厉的问道:“位高权重的常务副市长,市县两级教育局、信访局和公安局,好大的一个系统工程!这还是**的天下吗?你们敢拍着胸脯说自己是人民的公仆吗?” 马月红……马月生……马月生……马月红,众人反应了过来。看着会议桌上白老师将小兰祖孙俩从看守所里接出来后,拍摄的那一张张触目惊心的照片,梅副市长禁不住的打了个冷战。 李代桃僵上大学并不稀奇,信访局和公安局看守所工作作风粗暴也很正常,可把孤苦伶仃的祖孙与位高权重的常务副市长结合起来,那这件事的影响就恶劣了。一旦被媒体曝光,龙江必然会成为全国人民关注的焦点。人民群众根本不会去管破事烂事是不是他马定文干下的,而会一股脑的全部记到龙江市委市政府头上。 龙江驻军知情了,就有了今天这兵围市政府的军地矛盾。如果被媒体曝光了,那就会引发更为严重的干群矛盾!不为人民群众做主,那还叫什么人民子弟兵?可以想象,那些对部下极其护短,对军人地位和待遇一直不满的老将们,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就算龙江驻军真砸了市政府,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大麻烦。 而龙江市委市政府则要一边应付蜂拥而至的媒体记者,一边要向省委省政府作检讨,同时还得面对接踵而来的调查组和工作组!拔出萝卜带出泥,龙江官场必然会发生一场大地震,甚至会波及到J省政局的稳定。龙江市委市政府冒不起这个险,省委省政府也丢不起这个人! 想到这些,马定文颓然而坐,额头上渗出了黄豆般的汗珠,脸色刷白刷白的愣在那里,像丢了失魂落魄似地,一动不动。天地良心,他真不认识什么郑小兰,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信访局和公安局关人打人的事,这一切都是秘书小胡和教育局郝局长干的,可他能说的清楚吗?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万一上面顶起真来,主管城建工作的他,根本就免不了一场牢狱之灾。 王市长可没有幸灾乐祸的心情,再次看了一眼会议桌上的照片后,支支吾吾地问道:“田……田……田,田副主任,你……你是什么意思?” 田文建点上香烟,深吸了一口,风轻云淡地说道:“王市长,也许您现在还不知道,央视、华新社、《民人日报》、《南海周刊》、《南海都市报》、《东海晚报》等国内十一家媒体的新闻记者,这会正在对面跟谭部长喝茶聊天。另外我还得提醒您,不但军分区警备纠察来不了了。连政府门前执勤的武警官兵,十五分钟后也会接到龙江武警支队撤离的命令。 记者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龙潭路也被封锁的严严实实,可以说眼前这事是坏事也是好事。我这里准备了两份新闻通稿,至于选择哪一份就得看市领导们的诚意了。” 王宏伟忙不跌的接过两张新闻稿,第一份是郑小兰事件的前因后果,第二份则是龙江市人民政府、龙江市委宣传部、龙江市双拥办、龙江市民政局、中国人民解放军龙江驻军联合举办的“纪念李D钊就义70周年歌会”新闻通稿。 “我还有选择吗?”王宏伟长叹了一口气后,神色凝重地问道:“你们有什么条件?” 田文建坐了下来,诚恳之至地说道:“不管家长都干了些什么,孩子终归是无辜的。马月红的事情我们不想追究,但你们必须在两天内给郑小兰补上学籍,让她可以参加今年的高考。鉴于小兰这一年来历经磨难,学业已经荒废了许多。所以,你们必须按照相关规定,把高考成绩之外能加的分全给她加上。” 不等王宏伟开口,主管教育卫生却对此一无所知的梅副市长,就急不可耐地答应道:“没问题,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很好。”田文建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市县两级教育局、信访局、公安局我们也不想追究,但上述部门领导必须向郑小兰亲自道歉,并赔偿五万元的医药费、误工费和精神损失费。” 这个要求还真不高!王宏伟想都没想,便信誓旦旦的表示道:“田副主任,就算你们和郑小兰不追究,我们也会一查到底。五万块钱的赔偿没问题,我甚至可以亲自交到她手上,并向她致歉。” “老太太奄奄一息和小兰孤立无助时,是龙江驻军伸出了援助之手。”田文建一脸颇有为难的表情,不无尴尬地笑道:“这么长时间下来,事情在部队里传的是沸沸扬扬。要不是部队领导顾全大局,不遗余力做官兵们的思想工作,那今天可不会光唱歌这么简单了。 老太太这段时间一直是空D师卫生队在照顾,这个……这个……这个接触久了嘛,对地方上的事情也不是一无所知。大家对龙江高考和中考学生的体检收费很不理解……认为有点高了。所有嘛……他们就决心回报一下老百姓,准备把龙江四区七县今年的体检工作担起来。” 醉翁之意不在酒,原来弯弯道道藏在这里。要钱你就明说嘛!还回报老百姓,你有本事不收钱啊?尽管王宏伟这会是气得牙痒痒,但还是一脸谄笑着说道:“田副主任,龙江市今年可是有九万多考生啊。空D师我虽然没去过,但我也知道卫生队只是个营级医疗单位,某些方面还不及我们一些乡镇的卫生院,这么重的任务他们能完成得了吗?” “王师长,龙江机场虽然只有一个卫生队,但龙江驻军的医疗单位可不少。比如空D师两个航医室、干休所卫生室、315厂医院、海军仓库卫生所、R集团军舟桥旅卫生队,全都是拉的出、打的响的军医,医疗技术和政治作风十分过硬,对他们来说这点任务不在话下。” 田文建顿了顿之后,似笑非笑地继续说道:“王市长,再说这也是一个军民共建,体现龙江市双拥工作新成果的好机会。离驻地近的地方,学生们可以进入军营;远的地方,解放军可以进入学校,您说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爱国主义教育和国防教育的方式? 好的坏的都被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想到刘书记的指示精神,王宏伟沉思了片刻后,苦笑着说道:“这么大的事情我还真做不了主,田副主任,您先稍坐片刻,我再向刘书记再请示请示。” “没问题,我有的是时间。”将王市长目送出会议室后,田文建转过身来,继续说道:“梅副市长、费副市长,还有一件小事我准备也一并办了,省得下次再跑市府来烦您二位。” 正琢磨着如丧考妣的马定文,会有什么下场的梅副市长,连忙抬起头来,一语双关地苦笑道“田副主任,龙江市人民政府现在是您说了算。有什么事您尽管指示,我们照办就是了。” “瞧这话说的,您这不是在寒碜人嘛。”田文建磕了磕烟灰,郑重其事地说道:“为了积极响应卫生部颁布的《卫生机构管理条例》,经师党委同意,龙江场站卫生队决定将大营门外的那个门诊,剥离出卫生队编制之外。根据《卫生机构管理条例实施细则》第一章第五条之规定,从今往后,机场门诊将主动接受龙江市卫生行政部门的管理,也就是说接受梅副市长您的管理!” “主动”接受管理是假,要《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是真吧?有了《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那他们今后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跟地方医院抢食。而龙江卫生行政主管部门市卫生局,却无法像管理地方医院那样管理他们,甚至连最基本的管理费都收不着。 卫生队总共就那点人,怎么剥离?说白了就是一套班子两块牌子。想到机场离市区二十多公里,那个门诊的医疗技术和口碑也很一般,应该不会影响到地方医院的生存,梅副市长权衡了一番后,毫不犹豫地答应道:“有相关的政策规定,我们这边是没什么问题。不过据我所知,想完成这样的行政审批,解放军后勤卫生主管部门需要向市卫生局提供军队编制外医疗机构的名称和地址。” 后勤卫生主管部门多了!总后卫生部是后勤卫生主管部门,空D师卫生科也是后勤卫生主管部门。门诊是卫生队下属的一个单位,那卫生队队部也算得上是它的主管部门。早有准备的田大记者,递上一沓厚厚的申请材料,嘿嘿笑道:“梅副市长,所有材料我都给您准备好了。如果市卫生局工作效率够高的话,一天之内就能审批完。” “中国人民解放军龙江空军医院”--号称99张床位的小诊所,名字叫的倒挺响,拟设注册资金更是高达五千万!看着申请材料上琳琅满目的医疗仪器清单,梅副市长敢断定有一大半都是假的。可人家的“医院”设在军事禁区里,你还能真去一一核对? 杀手锏捏在他手里,不但不能去查,还得想方设法做一份验资报告。想到那些江湖游医花几百万都办不下来的手续,就这样被胁迫着给他办理,还得给他作假,梅副市长便挖苦带讽刺地说道:“田副主任,如果我是部队领导,非得提你个正营不可。搞这么大场面,办这么多事情,得罪那么多人,才是个列兵,你冤不冤啊?” 田文建回头看了一眼还愣在那里的马副市长,意味深长地说道:“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干的,还有些事情是顺带着干的。再说我是一个**员,是革命的一块砖,自然那里需要那里搬了。” 第五十七章 大获全胜(求推荐票) “东川,王市长说的对,我们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老书记扶着市委值班室的窗户,胳膊都随着嘹亮的军歌声在颤抖,颓然得像一下子又老了十岁。 军分区的救兵不但未能如愿抵达,连市委常委、军分区司令员都被夺了权。龙腾区公安分局副政委转业前担任过R集团军舟桥旅政治处副主任,按理说舟桥旅多少应该给他点面子,可电话打过去人家的接线员却称:“旅长政委亲自带队野外拉练去了,别说你公安局,就算政治局打电话来都找不着人。” 空D师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政委不知道下了哪个连队,一时半会儿找不着人。师长倒是可以联系上,不过这会他正带队飞行。要想跟他通话,龙江市委是不行的,那得中Y军委。 雷达358团和东海舰队龙江仓库因为级别太低,双拥办连他们的电话都没有,根本就无法取得联系。而那些趁火打劫的新闻记者,面对着市委宣传部的威逼利诱愣是油盐不进。不但没句准话,甚至都没个笑脸。 阳谋,滴水不漏的阳谋! 一记重拳狠狠打在龙江市委的软肋上,让刘东川毫无还手之力。准确的说事情并不大,但影响却极其的坏!就算龙江陆海空驻军不唱那首该死的《说打就打》,就市委会议室里那些趁火打劫的记者们,都能把这届班子推进万劫不复之地。 刘东川同样的明白,事情闹这么大,就算假戏真做的把“李D钊就义70周年歌会”唱下去,也只能糊弄糊弄老百姓。省委省政府一样会追究龙江市委的责任,他这个刚上任的市委书记,或许连现在这个职务都岌岌可危。 死是死定了,但无论如何也得死好看点。坚决不能让事态进一步升级,更不能连累省委省政府成为全国人民关注的焦点。丧权辱国啊!刘东川权衡了一番后,毅然接受了老书记高云天的建议,接过秘书手上的电话,就冷冷地说道:“接受他的条件!” “刘书记,他……他……他,他还说……人民子弟兵……不能去收人民的钱!”刘东川的话音刚落,听筒里就传来了王市长那支支吾吾的声音。 妈的!也太厚颜无耻了吧?刘东川暗骂了一句后,万般无奈地说道:“那就先让财政局给垫上。” 五分钟后,大获全胜的田大记者,还是提着他那个黑色的公文包,不伦不类的走出了市政府大门。心都快提到嗓子眼的韩参谋,见田文建举起了右手,立即欣喜若狂地跑出队列,眉飞色舞的高喊道:“全体都有!日落西山红霞飞,预备……齐!”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胸前红花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打靶归来……赢了!文队长、杨教导员、韩主任等知情人高唱着《打靶归来》,情不自禁的流下了眼泪。得到韩参谋的示意后,众人连忙将老太太搀扶上考斯特,准备打道回府。 这时候,市委小会议室里的十几名新闻记者,也不顾宣传部干部们的阻拦跑了出来。不约而同的举起长枪短炮,拍摄龙江陆海空官兵们登车的场景。令刘东川等人啼笑皆非的是,近百辆卡车刹那间全打上了“军事训练不放松,城市建设立新功”、“人民军队爱人民,安居乐业享太平”、“党的光辉照四方,维护地方保太平”……等一条条军民共建的标语。 安晓彬则屁颠屁颠的跑到市委值班室前,兴高采烈的大呼小叫道:“刘书记、高主任,解放军要走了,你们要不要跟他们合个影?” 演戏要演全套,既然是龙江市人民政府、龙江市委宣传部、龙江市双拥办、龙江市民政局与龙江陆海空驻军联合举行的“纪念李D钊就义70周年”歌会,市领导不与官兵们合个影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看着十几名尉级军官整齐划一的站在歌会横幅前,静待着自己送行,肺都快被气炸了的刘东川,不得不整了整西服,率领人大常委会主任,市政协主席、市委副书记、市委宣传部部长、市委组织部部长、市委秘书长等人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敬礼!” 随着韩参谋的一声令下,参战各部主官强忍着不笑,“刷”的举起了胳膊,给龙江市委领导们敬上了一个特别的军礼。刘东川咬牙切齿的点了点头,一声不吭的伸出右手,挨个与众人握手。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田文建做了那么久的兄弟,安晓彬在摄影技术上似乎也有点造诣,竟然很专业的当起了导演,郑重其事的指挥起来:“笑一点,笑一点,请大家注意下表情,对对对,好……就这样,拍拍拍……赶快拍!这张不错,请大家坚持一下,我们再来一张!” 十几名记者“咔嚓”、“咔嚓”的刚拍完,愤怒到极点的刘东川,便气呼呼的甩手而去。宣传部谭部长刚转身,又被唯恐天下不乱的安晓彬给拉住,并指着市委机关、市直机关和人大政协那几百号工作人员,善意地提醒道:“谭部长,解放军唱着《打靶归来》走,你们是不是也唱个应景的歌送送?” 还是那句话,演戏要演全套!谭部长冷哼了一声,对着市委机关工作人员们就扯开嗓子吼道:“送战友,踏征程,预备……齐!” “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路漫漫,雾茫茫,革命生涯常分手,一样分别两样情,战友啊战友,亲爱的弟兄……” 听着机关干部们苦丧似地歌声,安晓彬无奈的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虽然悲壮了点,倒也挺贴切。” 与此同时,龙江机场指挥所里是乌烟瘴气。空D师常委们围坐一起,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心急如焚的等待前方地消息。周副师长抓着烟屁股溢出老高的烟灰缸,正准备去倒进垃圾桶,就听到王政委口袋里响起了手机的振铃声。 众人不约而同的抬起了头来,齐刷刷的紧盯着王政委。 “知道了”王政委惜字如金的说了三个字后,挂断了电话,环视了众人一眼,若无其事地说道:“打靶归来。” “啪!”许师长猛拍了下茶几,哈哈大笑道:“刘东川、高云天,没想到你们也有今天!” “政委,说清楚点嘛,让我们也乐和乐和。”为了在市区找块地盖家属楼,不知道吃了多少闭门羹的周副师长,急不可耐的催问道。 王政委点了点头,笑容满面地介绍道:“王宏伟过几天就要代表市政府,亲自登门向小兰祖孙俩致歉;卫生队门诊的《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明天下午就能办好;今天下午三点前,市财政局将把四百六十三万体检费打到卫生队账上。也就是说,我们大获全胜了。” 每年一次的地方政府慰问,能来个副市长已经是很不错了。想到王市长来机场给小兰祖孙俩道歉,那跟给空D师道歉又有什么区别?好不容易才出了一口恶气的许师长,想了想之后,突然似笑非笑地说道:“政委,咱们可不能怠慢了王市长那位老朋友,得想个办法好好欢迎欢迎他。” “师长,见好就收吧。”王政委回过头来,苦笑着说道:“这件事到现在才刚刚开始,咱们虽然赢了一局,但也绝不能掉以轻心。明天上午我就去军区空军主动承认错误,省得将来被动。”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恩……是该未雨绸缪的做些准备.。”许师长重重的点了下头,斩钉截铁地说道:“老王,把我的检查也给带上。另外再研究个处分方案,给今天参加歌会的军官一人一个处分。” “我也是这么想的。”王政委呵呵笑道:“先把家里的板子打完,就算军区空军想打也只能打我们俩。” 刘副政委会心地笑道:“法不责众,打什么打?舟桥旅去的人比我们多,只要他们陈军长不发飙,那我们老政委就下不了手。” “那可是一百多万啊!”想到体检费到账后,就要转三分之一给舟桥旅,周副师长便痛心疾首地说道:“如果让我选,我宁可挨板子也不愿意跟他们分钱。” 要说风险,舟桥旅的风险最大!他们不但手里没有郑小兰那张王牌,而且还承担了封锁龙潭路各路口的任务。有那么一高个子在前面顶着,空D师还真没什么好怕的,周副师长刚刚说完,王政委就笑骂道:“老周,独食是那么好吃的吗?说出来你都不敢相信,光卫生队那张《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就值五百万。咱们还是低调点,闷声大发财的好。” 说起卫生队,周副师长就来了兴趣,忍不住地笑问道:“政委,有了证,那门诊可就是正儿八经的医院了。现在他们又发了一笔横财,是不是让他们再解决几个家属的就业问题?” 王政委沉思了片刻后,摇头说道:“卫生队手里是有点钱,但真想把门诊搞起来那点钱还远远不够。前天我还专门问了下我家老韩,光一台CT机就得四百多万。你想想,我们现在能杀鸡取卵吗?” “难不成还真的再给他们投入两百万?” “已经给了!”王政委指着军招的方向,嘿嘿笑道:“三排营房怎么说也值两百万吧?回头让营房股再刷刷,焕然一新的交给他们。” 自从建了特招和将军楼后,军招基本上就没有人再住。把那三排闲置的营房作价两百万交给卫生队,还真是个一举两得的主意。许师长反应了过来,顿时哈哈大笑道:“孙猴子再厉害,也跳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啊!” 第五十八章 省军区的定性(求推荐票)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十点二十分,田文建搭乘军务科韩参谋的通讯指挥车,与R集团军舟桥旅军务科葛参谋、雷达358团军务股王参谋、东海舰队龙江仓库刘参谋以及铁哥们安晓彬一起,将媒体采访团乘坐的大客车送到了龙江高速入口。Www, 事实上明天下午四点,龙江机场就有一班联航客机飞京城。可这帮“无冕之王”都是日理万机的主,活儿干完了之后,一分钟都不愿多呆,就急着要走。说心里话,田文建还是很感动的。因为他们这次龙江之行,完全是“公益活动”,甚至连往返车旅费都自掏腰包。 “小建,把天捅这么大一窟窿,你以后得小心点!”陈洁刚走出大巴车,就轻抚着田文建那张刚毅的脸,依依不舍地道起了别来。 田文建点了点头,没事人似地嘿嘿笑道:“姐,他们拿我没辄,你就放心吧。” 陈洁杏眼一瞪,严肃地提醒道:“张无崖那档子事还没完呢!万一人家翻旧账,这身军装也救不了你。” 张无崖啊张无崖,的确是块心病!尽管田文建也有着同样的担忧,但还是若无其事地笑道:“姐,J省的官还能管着A省的事?再说不是还有阎老板和师傅他老人家嘛。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你自己地事倒是得抓点紧。另外有时间的话,就顺便去看看师傅他老人家,时间上来不及就打个电话。” “知道了!”陈洁从坤包里掏出张银行卡,一边塞进田文建手里,一边以不容置疑地口气说道:“这十万块钱是姐借给你开照相馆的,也算是替你九哥帮帮老三。别给我拒绝,姐会生气的。” 田文建鼻子一酸,一股热泪差点涌了出来。 “替姐给小娜带个好,让她放了暑假去京城玩玩。”陈洁拍了拍他的胳膊,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上了车。 这时候,军务科韩参谋和司机一起,从指挥车后备箱里捧出高高的一摞礼盒,冲着车下正围着安晓彬聊天的新闻记者们,满面笑容地喊道:“同志们,这些小礼物是我们师长政委的一点心意,还希望大家不要嫌弃。” 玻璃钢制的新型战机模型,还真是份不同寻常的小礼物。摄像师朱国宾也不客气,大大咧咧接下了一盒,并眉飞色舞地喊道:“弟兄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动手啊。” 就在众人爱不释手的研究飞机模型之时,两辆警灯闪烁的警备纠察车驶了过来。安晓彬一愣,连忙招呼正在大巴下仰着脑袋,与陈洁道别的田文建迎了上去。韩参谋、葛参谋、王参谋、刘参谋长等人立即整了整军装,也跟着迎了过去。 王伯勋跳下吉普车,面无表情的扫了韩参谋等人一眼。随即把安晓彬和田文建拉到一边,异常严肃地说道:“你们倆小子这次可闹大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最少有两个市委常委要被你们唱下台。” 安晓彬冷哼了一声,不无幸灾乐祸地说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就算下台那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大圣,你是说何司令……?”田文建可没那个幸灾乐祸的心情,安晓彬刚刚说完,就急不可耐地问道。 王伯勋重重的点了下头,一脸痛心疾首地表情,说道:“老何在最关键的时刻,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干了一些不该干的事。公然违抗军分区党委和警备司令部纠察的命令,把王司令气得是暴跳如雷。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竟然还傻呵呵的打电话告吴政委和我的状,这会正在去省军区讨说法的路上呢。” 田文建大吃了一惊,连忙问道:“大圣,王司令还说了些什么?” 王伯勋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扭过头去,朝站在那边忐忑不安的韩参谋等人,喊道:“上尉,你们过来一下。” “是!”警备纠察是不佩带军衔的军人,他们在就代表着军法在!韩参谋等人不敢怠慢,立即迈着整齐的步伐走了过来。 “同志们……请稍息。”王伯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面无表情地说道:“军区王司令员让我转告大家,龙江驻军的三讲教育开展的不错,在千钧一发之际能挺身而出,当机立断的坚决维护党和政府的光辉形象。计划周密,行动迅速,值得表扬!” 看着众人喜形于色的样子,王伯勋脸色一变,异常严厉地继续道:“但你们地做法也有很大问题,事先未请示,事后未汇报,严重违反了中国人民解放军条例条令,希望你们能深刻检讨,主动向上级部门承认错误。另外转告你们领导,接下来的两个月内要严格军纪,没什么事就别出营。万一再出什么问题,那别怪我不留情面!” “是!” 什么叫千钧一发之际能挺身而出?什么叫坚决维护党和政府的形象?那就是把所有责任全部推到新闻记者和龙江市委市政府头上。政治觉悟超高的龙江驻军,就是担心郑小兰事件被媒体曝光,引发更为严重的干群危机,进而影响到党和政府的形象,才当机立断的出兵封锁消息。 王司令员的态度,无疑表明了省军区在这件事上的立场。在将“李D钊就义70周年歌会”上升到维护党和政府形象高度的同时,也严厉警告了这群不守规矩的外来和尚。帮你们那是因为大家都是军人,但你们也别太过分,出了军营还是省军区说了算。 心中压着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下了!田文建这才松了一口气,激动不已地说道:“谢谢,谢谢王司令员,谢谢你……我的好兄弟。” “谢就不用了。”王伯勋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司令员说了,你小子难得干回正事,看在你师傅和阎老板的面子上,就勉为其难的帮你一把。他还说唱得好,唱出了正气,唱出了军威。另外让我提醒你,无论地方政府使什么招,都决不能放走郑小兰祖孙俩,那是你们的保命牌。” “恩,知道了。”田文建重重的点了下头,哽咽着说道。 王伯勋脸色一变,又恢复了他那副冷冰冰的表情,指着新闻记者们乘坐的大巴车方向,异常严肃地说道:“同志们,龙江驻军的任务完成了。从现在开始,媒体记者由我们护送去机场,直到他们登机离开J省为止,你们回去吧!” “是!”省军区主动的帮着擦屁股,韩参谋等人是求之不得。敬上了一个庄严的军礼后,就拉上田文建钻进了指挥车,一溜烟的扬长而去。 ………………………………………………………… PS:昨晚在做了个读者调查,到现在的投票结果显示,无论《仕官》的作者和读者,基本上都是老男人!为老男人干杯,为老男人骄傲! 第五十九章 意外的发现(求推荐票) 看到门诊前停着的那辆旧吉普车,田文建就知道虎林县唐明乡派出所所长朱国安接他爱人来了。在大营门前跟师军务科韩参谋打了声招呼后,田文建便急不可耐的跳下了车,往二十几米外的门诊跑去。 “站住……叫你呢,跑什么跑?” 田文建刚跑进大厅,就被一个陌生的少校给叫住。而大厅里现在是忙成了一团,军医、护士和卫生员们在江管理员的带领下,从各科室搬出一张张桌椅板凳,似乎要将大厅布置成一个会场。 肥头大耳,红光满面的少校军官走了过来,指着田文建就盛气凌人地说道:“你耳朵有问题?没听见我喊你?” 莫名其妙,你谁啊?田文建微蹙眉头,不咸不淡地来了句:“听到了,有事吗?” 少校军官上下打量了田文建一番,带有几分怒意地问道:“你是刚分来的卫生员?” “是的。”田文建抬起头一边往三楼张望,想知道朱国安夫妇在不在上面,一边若无其事地说道:“您又是哪位?” “是卫生员就行。”少校军官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指着牙科的方向,理直气壮地命令道:“给我去牙科把里面的椅子都搬出来,然后再去找个拖把跟大家一起搞卫生。” 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虽说田文建只是个小小的列兵,但凭着在新兵连那辉煌的“事迹”,站领导还真没有几个不认识他的。参军前身份的半公开,以及刚刚结束的“敲诈勒索”行动,师领导也认识个十之**。 田文建就纳了闷了,暗想这是哪个部门跑来指手画脚的家伙?但考虑到“十面埋伏”和“四面楚歌”行动已结束,从今往后就是一普通人了,便淡淡地说道:“搬椅子没问题,不过我现在还有点事,等我忙完了之后再来搬。” 见一个小小的列兵都不听招呼,头也不回的往楼梯跑去,少校军官气得是吹胡子瞪眼就,扭头就冲药房吼道:“江国华,你这个管理员是怎么当的?连个卫生员都不听招呼,难怪张科长总批评你们卫生队呢。” “谁啊?谁不听招呼了?”江国华抬起头来,看着空荡荡的楼梯,一头雾水的问道:“梁干事,您是不是看错了?” “干活!”想到卫生科张科长和站领导马上就到,少校军官就将田文建这事放到一边,指着大厅里那排歪歪扭扭的椅子,嘲笑带讽刺地说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也就文启鸣才能把卫生队带成这样。” 文启鸣不行,你又算什么东西?江管理员暗骂了一句,捧起椅子就气呼呼的走了出去。 三楼只有两个从未使用过的手术室,以及几间空勤病房。飞行员身体是否健康,直接关系着空D师的战斗力。一般小病,航医室地航医们就能处理。如果患上大病,那就直接去军区空军医院。久而久之,空勤病房与手术室一样也成了摆设。没有手术,没有病人,三楼成了人迹罕至的地方。人少也好,清静!至少田文建是这么认为的。 刚走上三楼,就远远听到老太太和小兰的哭泣声。田文建轻轻推开房门,只见郑小兰紧抱着白秀珍,千般不舍、万般依恋的痛哭着。而老太太则拉着朱所长的手,老泪纵横的用虎林话说些什么。 “田秘书,你……?”建田文建穿着一身士兵军装走了进来,朱国安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朱所长,接白老师回去啊?”田文建伸出了右手,若无其事地笑道。 “上午的事,秀珍都跟我说了。田秘书……你是好人。兰子和她奶奶交给你……交给你们……我放心。”还是那身旧警服的朱国安,激动不已地说道:“秀珍带的是毕业班,眼看就要高考了,可不敢在这里再耽搁。等高考完了,我们再来感谢您……还要感谢部队首长……” 男儿有泪不轻弹,见朱所长的泪水夺眶而出,田文建一阵的心酸。因为眼前这位,才是真正值得尊敬的人。毕竟作为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所长,能支持爱人为小兰祖孙奔走呼号太不容易了! 田文建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万千地说道:“朱所长,师长和政委都发话了,空D师不但是小兰的家,也是你和白老师的娘家。如果今后有人敢打击报复,或者给你和白老师小鞋穿,那你就带着白老师来机场,师领导会为你们夫妇做主。” 事情闹这么大,龙江市委市政府、虎林县委县政府必然会进行调查。白秀珍夫妇一直帮着小兰祖孙俩的行为,也会随之而浮出水面。尽管朱所长在转业前当的是陆军,但还是重重的点了下头,哽咽着说道:“恩,有部队在,我什么都不怕。” “田秘书,老朱来之前又去了趟兰子家,原本是想给老太太带几件热天穿的衣服。”白老师从小兰手上接过一个红布包递了上来,热泪盈眶地说道:“他在老太太床底下找到了这个,您看它对部队有没有用?” 红布包裹着的是一枚锈迹斑的铁皮,以及一本纸质发黄的老证件。铁皮上依稀还能看到“扶眉战役纪念章”几个繁体字,而那个牛皮纸做的证件封面上,赫然印有“人民功臣、无尚光荣、戒骄戒躁、功上加功”十六个繁体字。 小心翼翼的翻开封皮,除了依稀能辨认出“晋绥军区独立第7旅”和“郑二柱”几个繁体字外,不知道是被浸过水,还是因为时间太久,所有的字迹都一片模糊。 烈军属! 田文建反应了过来,紧抓着朱国安的胳膊,如获至宝地问道:“朱所长,小兰的爷爷就是郑二柱?” “不清楚,不过我想应该是。”朱所长转过身来,看着老太太凝重地说道:“那时候山里人没大名,老太太只知道兰子她爷爷叫柱子,家里排行老二。” “那这些东西是哪来的?”如果能证实郑二柱是小兰她爷爷,那就意味着她们祖孙俩是烈属。同时,龙江驻军所做的一切就师出有名,就算官司打到中南海,所有的责任也得由龙江市委市政府承担。 “刚才我问过老太太了。”朱国安长叹了一口气后,无奈地说道:“兰子她爷爷是村里的民兵,解放的前一年,在区委组织下押送军粮去支前,出了村后就再也没回来。这两样东西是解放后的第二年,一个姓高的解放军捎回来的,老太太一直当宝似地藏着。” 白秀珍插了进来,补充道:“如果人还活着,却到现在都没个信。如果牺牲了,可到今天也没收到通知书。前几年为了给兰子凑学费,老太太拿着这两样东西找过民政局。民政局以手续不齐备情况不清楚为由,当失踪人员处理。” 解放战争打的那么惨烈,无名英雄太多太多了。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后,若有所思地问道:“朱所长,晋绥军区独立第7旅是什么部队?解放后是被整编了,还是被裁撤掉了?” 陆军出身,而且还是政工干部的朱所长,不假思索地回道:“晋绥军区独立第7旅是由吕梁军区三个地方团组建起来的部队,解放战争前几年属晋绥军区第1纵队建制,49年又整编为一野的第一军第三师。” “这么说晋绥军区独立第7旅也算得上是A集团军的前身了?”田文建想了想之后,欣喜若狂地问道。 “可以这么说吧。”朱所长微微的点了下,倍感无奈地说道:“时间过去了那么多年,部队整编来整编去,就算去找到A集团军也很难证实兰子他爷爷的烈士身份。” 一将功成万骨枯,谁还会记得一个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小兵啊!田文建看着手中的纪念章和功臣证,自言自语地说道:“也许我们可以试试。” “怎么试?” 田文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走出病房,掏出手机就打起了电话。 “陈总您好,我华新社小田啊……对……对对。”田文建摆了摆手,示意朱国安不要吭声,并接着说道:“陈总,您不是A集团军江城战友联谊会的理事长吗?记得……这哪能忘啊。我记着多了了……不信……考我是吧?那好……你们的口号是‘无官无民、无贫无富、人人平等’对吧?陈总……我跟您说个事……您肯定会感兴趣……” 电话整整打了半个小时,田文建才意犹未尽的收了线。正急着赶回去的朱国安,急不可耐地说道:“田秘书,我们真得走了,有关兰子他爷爷的事您尽管问兰子,需要我出力就直接打电话。” “那行,我送送你们。” 朱国安夫妇再次跟老太太告了下别后,才在田文建和兰子的陪同下下了楼。离开部队这么多年,看着大厅里拥上来的几十位卫生队官兵,朱国安感觉是那么地亲切。刚从队部赶来的文队长和杨教导员,连忙热情的跟他打起了招呼。贺兰和小辣椒等护士们则围着白秀珍依依惜别。 刚送走这对可敬的夫妇,田文建就将文队长拉到一边,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队长,大厅布置成这样,今天不做生意了?” “做什么生意?”文启鸣脸色一正,郑重其事地说道:“几百万体检费是全部到账了,可工作却还没干。师领导对这件事非常重视,师卫生科张科长更是把体检任务当成了一场攻坚战。等会就开誓师大会,张科长亲自主持,站领导列席,航医室、干休所卫生室人员全部参加,你可千万不能缺席啊。” 过去的三年里,田大记者有一大半时间都在“吃”会议。就算他不参加,都知道即将召开的这个什么誓师大会是什么套路。开始是领导讲成绩,形势一片大好。然后讲不足,永远是个别地方有待完善。再就是讲总结,这个月的、上个月的、今年的、去年的、国内的、国外的……这位好不容易讲完了,旁边又站起来一位:“同志们,我再补充两句,希望在座的同志认真领会,深刻理解,回去以后认真落实,真抓实干,推动工作顺利开展……” 本来开门见山不绕弯子直奔主题,很快就能说清内容的讲话,总喜欢穿靴戴帽、引经据典、洋洋洒洒。本来几句简短的话就可散会,也要弄个一二三四地强调甲乙丙丁的要求,让人听后云里雾里。 田大记者可没兴趣参加此类内容空泛、徒具形式、照本宣科、低劣无效的会议,便毫不犹豫地拒绝道:“队长,我又没学过医,就不凑这个热闹了。连续忙活了好几天,是真累了,我得上去歇会。” “不行。”文队长一把拉着他的胳膊,神神叨叨地说道:“王政委可交待过,这个会你必须参加。” 人在机场,心却牵挂着省里的田文建,顿时怒不可竭地说道:“队长,上午唱歌那事还没完呢!我不盯着点,再过几天就要开审判大会了!” “开什么审判大会?”文启鸣没心没肺的问了句。 田文建的肠子都快气断了,指着文队长的脑壳,就笑骂道:“包括你在内,今天去市政府的全得被审判!开什么审判大会……开你的审判大会!” “你不是说没事吗?”文启鸣一愣,忍不住地又问了句。 “我是说我没事!”田文建彻底的服了,便凑到文队长耳边,一惊一乍地说道:“今天上午去市政府的所有人中,你的行政职务最高吧?这件事人家不追究还好,一追究那就是哗变,是要上军事法庭的,到时候第一挨枪子就是你!”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满以为田文建想溜会的文启鸣可不吃这一套,拉着田文建一边往大厅里走去,就一边哈哈大笑道:“会风就是作风,想逃会没那么容易。” ……………………………………………………… PS:老男人写书老男人看,老男人也疯狂!推荐、点击、收藏,疯狂的来吧,我经得住! 第六十章 田大院长(求推荐票) “……同志们,我们要把体检工作上升到双拥工作的高度,按照师党委提出的主要领导亲自抓,各级部门齐心抓,认识到位,态度端正,工作认真,措施有力的要求,思想高度重视,围绕方案合理安排,同时要领会双拥工作精神,端正思想认识,落实各项计划……” 动员大会已经开了近一个小时,端坐在主席台上的六位领导还有四个没发言。白白胖胖,再瘦一点就堪比沈殿霞的师卫生科女科长,还在那里口若悬河,抑扬顿挫的没完没了。师卫生科丁副科长、场站吉副政委、胡参谋长等人则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的材料,时不时的还点点头,表示对张科长讲话内容的认同。 那个命令田文建搬椅子的盛气凌人少校,赫然在主席台就坐。只不过他的位置在最左侧,还不时站起来给几位领导添添水。 从文队长杨教导员到炊事班倆炊事员,包括编外职工在内的卫生队上下近百号人,整整齐齐的在大厅就坐。不管他们愿不愿意,喜不喜欢,还得强打起精神,装出一副听得津津有味地样子,并偶尔在笔记本上作点记录。 想到许师长、王政委、韩参谋等人把前程都搭上了,才赢得了这次好不容易的胜利。如果省委柳副书记非得替马定文出头,那人家完全有可能拿张无崖来做文章,自己就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再看看主席台上那一张张道貌岸然的嘴脸,听着不绝于耳的空话、废话、套话,田文建恨不得举起屁股下的椅子就砸过去。 “……同志们,体检工作也是融洽军政军民关系的契机。”也许是发现听众们有点心不在焉,张科长突然提高了几分音调,挥舞着肥胖白皙的左手,一脸严肃地说道:“我们在开展工作地同时,也要强化教育意识。啊……龙江市的少数民族同胞不是很多,但也有。所以我们在工作中,要特别注重驻地的民族政策、法规以及群众纪律的学习教育……” 真他妈的能白唬!一白唬就是半个多小时。正如田文建所预料的那样,女高音的摧残才刚刚结束,稀稀落落的掌声还未消停,场站吉副政委便接过话匣子,异常严肃地说道:“同志们,师张科长的讲话很深刻,大家一定要认真领会,这里我再补充两句。 ……几万人的体检工作需要我们走出军营,那我们就要时时刻刻保持革命军人的良好形象。一定要树立起视人民为亲人,把驻地当家乡的观念。工作展开期间,宁可露宿田间地头,也不能打扰人民群众,特别是落实民族和宗教政策的情况,及时发现纠正偏差,有效避免违纪问题的发生……” 不就是一次体检,至于吗?说得不好听点,就算卫生队拿了钱不干活,市委市政府也不会说什么。毕竟几百万的体检费纯属敲诈,你双拥工作做的再好,人家一样不会领你的情,一样像现在这样恨之入骨。 正急于给阎副社长打电话的田文建,再也受不了了。立即高举起右手,喊道:“报告,我要上厕所!” 田文建,你怎么到现在才发飙啊?门诊大厅里一阵的哄笑,卫生队同事们顿时来了精神,小辣椒甚至偷偷的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会议才开了一个多小时就要上厕所,这不是明摆着捣乱,明摆着不给面子吗?吉副政委猛地拍了下桌子,指着一脸无辜的田文建,声色俱厉地吼道:“这么重要的会议,你早干什么去了?坐下,有尿你也得给我憋着!” 那个在领导背后盛气凌人,在领导前面卑躬屈膝的少校军官,更是怒不可竭尽的站了起来,似乎在领导的一声令下,就冲上去教训田文建这个刺儿头。胡参谋长一愣,连忙凑到吉副政委耳边低语几句。吉副政委似乎意识到了点什么,气呼呼的冷哼了一声,脸色铁青的微微点了下头。 “全体起立。” 参谋长可是场站军务部门的领导,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众人齐刷刷的站了起来,大厅里响起了一阵磕凳碰椅声。 “现在宣布场站司令部命令。”胡参谋长抓起份文件,异常严肃地宣布道:“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航空兵第D师龙江场站卫生队田文建同志,工作认真,按时完成上级领导交给的有关任务,思想上能够始终与党组织保持一致,自觉地在工作中践行‘政治合格、军事过硬、作风优良、纪律严明、保障有力’的重要思想,能够积极地用党的最新理论成果,时时刻科武装自己的头脑,认真学习总书记的重要讲话,深刻领会‘讲学习、讲政治、讲正气’的精髓。” 有没有搞错?田文建还作风优良?还纪律严明?众人被胡参谋长这番话搞得啼笑皆非,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胡参谋长便继续宣读道: “尤其是在参加学习贯彻党章教育活动以来,田文建同志能够积极主动地协助队党支部开展好各项教育筹划准备工作,在学习贯彻党章教育中充分发挥了一名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同时对自身要求严格,能够积极履行党员义务,严守党的政治纪律,较好地树立了党员在群众中的良好形象。 鉴于田文建同志认真工作的优秀表现,站机关决定给授予同志优秀士兵称号,希望他在以后的工作中,更加努力,取得更多的进步,为人民、为党再立新功。同时,希望卫生队全体人员向田文建同志学习,全心全意的投入到工作中,为我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作出贡献!” 这样的怪事如果发生在基层连队,必然会一片哗然。但在卫生队却不会,不管田文建之前做过些什么,就他能为郑小兰祖孙出头,向龙江市委市政府讨还公道就值得众人敬佩。胡参谋长铿锵有力的宣读声刚落,众人不约而同的给他送上了热烈地掌声。 “田文建同志,恭喜你。”胡参谋长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去,对着大厅外就高喊道:“把牌子搬进来!” “是!” 随着一声响亮的回应声,只见两个场站军务股参谋,抬着块“中国人民解放军龙江空军医院”的牌子走了进来。 胡参谋长指着牌子的方向,慷慨激昂地说道:“同志们,从现在开始,卫生队门诊就更名为中国人民解放军龙江空军医院,再也不是之前那个无证小诊所了!” 换汤不换药,换个牌子又能怎么样?换个牌子医疗技术就能提高?病人就会多?除了文队长、杨教导员和韩主任之外,卫生队上上下下似地对此并没有什么感觉。气氛有点尴尬,胡参谋长连忙从桌上抓起一份证书,面满笑容地宣布道:“根据师党委的指示精神,场站司令部任命田文建同志为龙江空军医院院长。田文建同志,请上来领聘书吧。” 既然是任命,那就应该是命令,聘书算什么?尽管田文建一万个不愿意,但想到与王政委之前的约定,不得不苦笑着走上前来,接过这份工资不涨一分,军衔不提一级,彻头彻尾有名无实的院长任命。 让田文建干院长也不错,至少今后不会继续吃糠咽菜。更何况这个院长是个什么玩意,大家是心知肚明。除了十几个编外职工之外,卫生队上下又送上了热烈的掌声。 卫生队没意见,站领导没意见,不等于其他人没意见!师卫生科的那个少校军官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抢过田文建手上的聘书,不可思议地惊叫道:“胡参谋长,你们这也太儿戏了!不行,坚决不行!卫生科决不会同意把门诊交给一个士兵。” 真是个目中无人的家伙!卫生科张科长还未发话,他竟然倒代表起卫生科来。胡参谋长流露出一丝厌恶的神情,淡淡地说道:“梁干事,这是师领导的意思,是场站司令部的决定。” “张科长,我们卫生科还是卫生后勤主管部门吗?”梁干事一愣,随即转过身来,举起手里的聘书,面目狰狞地质问道:“胡参谋长,吉副政委,这么大的事情你们竟然不跟我们通气就作出决定,你们眼里还有卫生科吗?如果都这样,那卫生科干脆裁撤掉算了,军区空军卫生处也不要了,总后卫生部的命令也不需要执行了。” 真是个飞扬跋扈的家伙!少校干事撑死了也就是一正营级,竟然明目张胆的反对场站司令部的决定。令田文建倍感意外的是,那个胖的不堪入目,简直侮辱军人形象的张科长,也煞有介事地点头说道:“胡参谋长、吉副政委,这个任命你们还是再研究研究一下吧。” 看着卫生队上上下下几号人脸色铁青,愤愤不平的样子,田文建意识到这俩卫生主管部门的领导不太受欢迎。事情是因我而去,自己又是卫生队的一员,无论如何得同仇敌忾,一致对外。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后,毅然走上前来,一把抢回聘书,冷冷地问道:“参谋长,是不是从现在开始,门诊就由我说了算?” 胡参谋长点了点头,肯定道:“这是师站两级党委的决定,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龙江空军医院院长。包括文队长和杨教导员在内,卫生队所有人员只要走进门诊,都必须要接受你的指挥。” “恩,这就好。”田文建转过身来,对着张科长和梁干事就声色俱厉地说道:“龙江空军医院属中国人民解放军编制外的医疗机构,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卫生部和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后卫生部的相关规定,从即日起将接受龙江市卫生局的管理。文启鸣……!” “到!”文队长哪能不知道田大院长想干什么,很配合地走出了队列,郑重其事的接受命令。 “把他俩给我赶出去!” “是!” 早就看他们不顺眼的文启鸣,指着门诊大门的方向,就似笑非笑地说道:“二位,请吧!” 张科长气得是浑身发抖,狠狠地瞪了下众人后,跺了跺脚,一声不吭地走出了大门。见科长都被赶出了门诊,梁干事指着文队长的鼻子,气急败坏地说道:“文启鸣,你给我等着!” 田文建深不可测,而且还有师长和政委撑腰。张科长和梁干事的背景也不简单,据说在军区空军都能说得上话。吉副政委和胡参谋长可不想被殃及池鱼,朝众人微微的点了下头后,也一声不吭的离开了门诊。 “田院长,好样的!”领导们刚走出大门,小辣椒就跳上椅子,眉飞色舞地喊道。 正憋着一肚子火的田大院长,哪有心情跟她开玩笑,抬腿就一脚踹翻了用办公桌拼起来的主席台,咬牙切齿地说道:“从今往后,门诊尽量不开会,非得要开那就开短会,而且还得全部站着开……散会!” ………………………………………………………… PS:《仕官》已过了新书期的二十万字,能不能呆着分类会员推荐榜上尤为重要,老男人急需老男人们的支持,把这本老男人的书写下去!推荐票,推荐票,来得更猛烈些吧! 第六十一章 王牌军烈属(求推荐票) 下午四点二十分,王政委与刘副政委、政治部夏主任等人刚敲定完处分方案,就收到田大院长新官上任拿师卫生科张科长和梁干事立威的消息。Www,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围攻政府机关的大麻烦还没有解决,又惹上了大区副政委的“千斤”。另外那个梁贵山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如果不是他姐夫在空军担任着重要职务,王荣海早就让他脱军装转业几十回了。 田文建啊田文建,你小子为什么偏偏惹这两个人呢?王政委一边琢磨着明天去军区空军检讨时,是不是也顺便帮他把这个屁股也擦一下,一边就钻进了二号车,火急火燎的往刚挂牌还不到三十分钟的龙江空军医院赶去。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田文建并不认为自己能管理好一家“医院”。师里之所以赶鸭子上架让他干这个院长,无非就是想利用他那点已经作废了的社会关系。门诊还是门诊,以前怎样现在还怎样。会议一结束,田大院长就拍拍屁股回三楼继续研究郑小兰她爷爷的功臣证。 “队长,小田这个院长什么都不管,体检工作你得担起来啊。”杨教导员可不知道卫生科领导们的厉害,只想着有师长和政委撑腰,从今往后卫生队就可以直起腰来做人。同时也得给关心和爱护卫生队的领导们长脸,无论如何都得把体检工作干好,坚决不能出任何问题。 梁贵山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文启鸣更清楚。同年入伍、同年考学、同一所军校、同年毕业。老队长转业前一个是康复所所长,一个是休养所所长。如果不是看卫生队已日落西山,那这个队长早就是梁贵山干了。 不明不白的给他背了六年黑锅,不但没有一点表示,反而还隔三差五的摆出一副领导架势来找茬。不管有人没人,对着文启鸣就劈头盖脸的训斥一顿。克扣卫生经费、截留卫生队药品、肢解分裂航医室和干休所卫生室、向军区空军卫生处打小报告、污蔑文启鸣贪污**……只要能想象到的坏事,梁贵山是一件都没拉下。 还好公道自在人心,师站两级领导这么多年来虽然没少批文启鸣,但也都理解他的难处。卫生队上上下下几十号人,除了在伙食问题上外,也没有给文启鸣找什么麻烦。 几百万体检费到账了,航医室、干休所卫生室和那两辆救护车也回来了,甚至还给卫生队争取了三排营房的固定资产。再加上眼前这四十公分宽,两米多高的“中国人民解放军龙江空军医院”白底黑字牌子,千斤重担一下子卸掉的文启鸣,突然有种失落的感觉。 不行!小田做了那么多,不能再连累他了。想到张红旗和梁贵山的强硬背景,早就做好脱军装转业准备的文启鸣,权衡了一番后突然问道:“老杨,咱们搭班子有四个月了吧?” “四个半月了。”文启鸣莫名其妙的问题,让杨晓光大吃一惊,连忙将他拉出大厅,问道:“老文,你今天是怎么了?” 文启鸣抬头看了看曾经辉煌过一阵子的门诊楼,感慨万千地说道:“除了军需股吴思明之外,站里那么多营级主官就我干得时间最长。老杨……我的家庭情况你是知道的,我想……我想是到我转业的时候了。” 文启鸣虽然说话办事有点不着调,但为人处世还是光明磊落的。不但不会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甚至还处处支持自己的工作。如果换上一个处处争权夺利的新队长,那自己这个教导员就真成摆设了。 杨晓光可不想失去这个好搭档,连忙劝阻道:“老文,咱们好不容易才直起腰来,正准备踌躇满志的大干一场,你怎么就打退堂鼓了呢?师站两级领导大力支持,账面上结余一百多万,又有小田那个能人,咱们是要什么有什么。你现在撂挑子对得起师站领导,对得起大家吗?” “教导员,这不是对得起、对不起的问题。”文启鸣长叹了一口气后,痛心疾首地说道:“一旦张红旗和梁贵山使坏,那卫生队一下子就又会被打回原形了。” “有师长和政委在你怕她们干什么?”杨晓光急了,急切地说道:“不就是一个副团职卫生科长嘛。她只是业务主管部门,又不是我们的行政主管部门。她再厉害还能撤了你这个队长,撤了我这个教导员?还能管我们的内部事务?” 文启鸣重重的点了下头,苦笑着说道:“她真能!” “凭什么?”杨晓光就不服这个气了,顿时义愤填膺地说道:“就算她是干部科科长,也管不了营级主官的任免。” “唉!我跟你明说吧。”文启鸣环顾了下四周,见没人后便低声说道:“她家老头子就是大区张副政委,要不就她那两百多斤能嫁一飞行员?” 大区副政委,那可是中将!杨晓光彻底傻眼了,手足无措的愣在那里,久久缓不神来。看着杨教导员那副呆若木鸡的样子,文启鸣继续说道:“梁贵山的姐夫在空军也担任着重要职务,据说今年就要提少将了。” 都说空D师这滩水浑,杨晓光现在才意识到有多浑。王牌师啊王牌师,干脆改名叫镀金师算了。卫生队这座小庙就有田文建和于小梅两尊惹不起的大神,没想到师机关还有来头更大的大神。 “那你想怎么样?”杨晓光沉思了片刻后,倍感无奈地问道。 文启鸣咬了咬,斩钉截铁地说道:“小田不管怎么闹,他也只是个战士。下午这笔帐,无论张红旗还是梁贵山,都会记到我文启鸣头上。反正我也是要转业的人了,干脆就跟他们闹一闹,出出这六年来的恶气!” 杨教导员正准备说点什么,就见政委的二号车驶了过来,二人连忙扔掉香烟迎了上去。 “政委好!” 王政委回了个礼,面无表情地问道:“田文建呢?” “报告政委,他上楼了,我现在就去叫他。” “回来!”见杨教导员转身就准备进去喊人,王政委立即叫住,一边往大厅里走去,一边淡淡地说道:“我自己上去就行了,顺便去看看老太太,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是!” 不欢而散的体检工作动员会暨医院挂牌仪式刚结束,门诊大厅里是一片狼藉。王政委禁不住的皱起了眉头,回头狠瞪了二人一眼,才往楼梯方向走去。 小兰已被小辣椒送去了干部科参加高考复习,管理员江国华家属正在护理着老人。很显然王政委来得不是时候,折腾了一个上午的老太太已经睡着了。管理员家属诚惶诚恐的站了起来,王荣海连忙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吭声。随即小心翼翼地打开饭盒,检查了下卫生队送来的病号饭后,才蹑手蹑脚的离开了病房。 田大院长的房间很好找,整个三楼就他房间窗户挂了窗帘。房门轻掩,并没有锁,刚走到门前就听到他那时断时续的打电话声。 王政委也不客气,走进房间后就一屁股坐到床边,抓起书桌上的中华,就抽出一根大大咧咧的点上吸了起来。很显然这个电话很重要,田大院长不但没跟空D师大佬打招呼,还摇手示意王政委稍等。 “……好的……没问题……我等着您,陈总,你们大概来几个人?……我总得尽下地主之谊嘛……好好好,行……就听您的。” 五分钟后,日理万机的田大院长才挂断了电话。王政委冷哼了一声,不咸不淡地问道:“市里的情况怎么样?省里有什么反应?” 田文建也点上了根香烟,深吸了一口后,凝重地说道:“我们走之后,市里就开了紧急常委会。刘东川不但把马定文骂了个狗血喷头,还让他停职反省。同时还责令纪委成立调查组,严查掉包案和非法拘押案的责任人。常委会刚刚结束,刘东川、王宏伟和高云天三人就乘车去了江城。这会他们还在路上,我琢磨着他们是要分别去省委、省政府和省人大检讨,并告我们的叼状。” “省军区那边没什么问题吧?”事情涉及到军方,省军区具有着很大的发言权,王政委有此一问再正常不过了。 田文建掐着鼻梁,尽可能地使自己清醒,若无其事地说道:“王司令员跟我师傅还有点交情,应该不会站到他们那一边。但至于上不上报,那还得看省委赵书记的意思。据我师傅透露,王司令员的态度很明确,那就是十一个字:他们不要民心,我还要军心。” “这么说我们还占据着上风?”王政委想了想之后,淡淡地问道。 “总的来说是这样的,至少说我们不但严格封锁了消息,而且还不遗余力的帮他们掩饰。另外也没有要求查处什么人,追究哪个的责任,这就意味着我们并没有干涉地方政务。”田文建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至于那四百多万体检费,羊毛出在羊身上,他们也没什么损失,归根结底还是个面子问题。” “他们需要一个台阶。” 田文建重重的点了点头,苦笑着说道:“阎老板和我师傅也是这么说的。” 围的不是乡政府,也不是县政府,而是J省第二大地级市的市政府。哪怕仅仅是唱歌,对省委省政府来说都是奇耻大辱。一个经济大省的省委书记,能咽的下这口气吗?想到这些,王政委的心情又沉重了许多,忍不住地问了句:“你们有什么对策?” “能做的都做了。”田文建想了想之后,接着说道:“其实他们跟我们一样,都得掂量掂量挑起军政矛盾的后果。” 好像军政矛盾是你挑起来的吧?王政委被田大院长这番话搞得啼笑皆非,忍不住地笑问道:“听你这话的意思,我明天都不用去军区空军主动承认错误了?” 田文建指着桌上的“扶眉战役”纪念章,以及那本残破的功臣证,似笑非笑地说道:“政委,A集团军战友联谊会的人一小时后就到,如果他们能确认这两样东西的真实性,那您不但不需要去军区空军检讨,甚至还可以追加点条件。” 郑二柱,郑小兰!晋绥军区独立第7旅,A集团军!王政委反应了过来,顿时欣喜若狂地问道:“小田,你是说小兰和她奶奶是烈属?” “政委,A集团军不但是拥有着‘红军师’、‘红军团’、‘硬骨头六连’、‘夜老虎连’‘坚守英雄连’、‘攻坚英雄连’等七个荣誉称号的主力集团军。连现任的总参谋长、齐鲁军司令员、辽阳军区司令员可都是A集团军的老军长啊!”田文建捏了捏鼻子,不无得意地笑道:“如果让他们那个有着悠久历史和光荣传统的部队,知道自己的烈属被欺负成这样,那这件事可不是四百万体检费就能解决的。” 王政委猛地站了起来,紧抓着田文建的胳膊,急不可耐地问道:“你说的那个陈总,是不是硬骨头六连转业的那个企业家?” “恩,就是他。”田文建重重的点了点头,微笑着补充道:“就是那位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立下赫赫战功,转业后不用政府安置,一手创建江东集团,始终不忘拥军拥属,把军人当亲人,把战友当兄弟,全力为战友解困的陈红军!” 陈红军太有名了!他不但全国人大代表,拥军优属模范。而且帮政府安置了近千名退伍军人,甚至还斥巨资组建“寻亲小组”,十几年如一日的寻找烈士家属。最重要的是,他每年都带着十几辆卡车的慰问品回老部队慰问,与A集团军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烈属已经很够分量了,把传统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王牌军烈属那就更了不得了!王政委仔仔细细的又研究了下纪念章和功臣证后,哈哈大笑道:“马定文啊马定文,你这次算是一脚踢到铁板上去了!” 田文建长叹了一口,突然凝重地问道:“政委,您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不知道小兰这档子事。或者知道之后选择了明哲保身,会是什么一个结果?” 老百姓难呐!无权无势的怎么跟一个常务副市长斗?想到为了给她们祖孙讨还个公道,不但动用了那么多资源,甚至还承担着巨大的政治风险,王政委无奈地摇了摇头。 田文建掐灭了烟头,若有所思地继续道:“前年我去了渣滓洞集中营,江姐等一大批烈士牺牲在那里。当时,新中国已经成立了,江姐在监狱里好像绣了五星红旗。她不知道五星红旗的样式,就把一颗大星绣在正中央,四个角各一个小星。事实上那会国民党已经准备大撤退,解放军都已经接近白市驿了。 华莹山游击队同四十七军接上头了,游击队说:‘你们赶紧去,白公馆渣滓洞那儿马上要处决政治犯。’可四十七军认为华莹山游击队员是个骗子,可能是敌人设的圈套,他们没动。结果,大屠杀开始了。” 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后,接着说道:“烈士们是义无反顾地走向死亡!我一直感觉,真遗憾,他们没看到新中国。眼看他们为之奋斗的目标就要实现,他们却未能见到。政委……我现在却不那么想了,说心里话,我感觉他们那时是非常幸福的。他们心中的信仰马上就要实现了,他在那个时候死去不是一种痛苦,而是一种幸福。” 王政委反应了过来,仰头长叹道:“是啊!真正痛苦的是那些活了下来的人,看到了新中国建立,然后三F五反、WH大革命,被自己为之献身的党折磨得死去活来的人,那才是最痛苦的。死,死不了。活,活不成。最后丧失了信念和信仰,如同走肉行尸。失去了信仰的党员是个什么样子的?看看马定文这类贪官污吏就知道了。” ………………………………………………… 第六十二章 “世界第三”(求推荐票) 客人马上就要到了,可王政委的反应却显得有点怪异。wWw.犹豫不决的想走,但又怎么也下不了那个决心。田文建很诧异,毕竟眼前这位是现役空军上校师政委,而即将抵达的陈红军只是退役前陆军少尉,就算他是全国人大代表、拥军优属模范,两者之间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不管怎么问,王政委都是顾左右而言他,含糊其辞地不知所云,把田大院长搞得是一头雾水。 直到陈红军打电话告知已抵达龙江高速出口,再有十几分钟就到后,王政委才下了道莫名其妙的命令………要求除值班人员外,门诊医护人员全部回内场。 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满腹狐疑的田院长也懒得去问了,抓起两盒中华就跑到大门外,翘首以盼客人的到来。身家近亿的陈总,还是开着那辆切诺基。田文建迎了上去后,才发现后面还跟着一辆江城牌照的出租车。 “孬种!” 见田文建穿着一身空军军服,刚跳出吉普车的陈红军就皱起了眉头,一副厌恶到极点的表情,还莫名其妙地破口大骂了一句。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以前见面都是和和气气,电话里还有说有笑,怎么今天见面成这样了?被稀里糊涂骂了个狗血喷头的田文建,面对着身材高大魁梧,脸上那道伤疤不断抽搐的陈红军,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本能的后退几步。 那种莫名的恐惧感,很难解释的清楚。 但刚刚走出大厅的王政委却知道那是杀气!陈红军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绝对不是吓唬人的**气,那绝对是杀气,那是上过战场的军人特有的杀气,让人有一种心里发麻的感觉。 “陈总您好,空D师欢迎您。”王政委咬了咬,还是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令田文建不可思议的是,陈红军竟然看都没看王政委一眼,而是带着几分愤怒、几分不屑地瞄了下空D师大门楼,冷冷地问道:“人呢?东西呢?” 不是神经病,就是精神病!已经有点后悔跟他联系的田文建,暗骂了一句后,指着门诊三楼,不咸不淡地说道:“在三楼,我带您上去。” 陈红军并没有进去,而是回头喊道:“胡二虎,你上去看看,我们在下面等着。” 刚从后面那辆出租车上下来的中年人,也是一脸不屑的表情:“排长,我不去!” “就你在荣誉室干过,你不去谁去?”转业都这么多年了,还是那副暴脾气,陈红军指着胡二虎就劈头盖脸的呵斥道。 门儿都不愿意进,是不是跟空D师有什么过节啊?田文建意识到了点什么,考虑到如果自己陪着上去,门外就王政委一人了,万一这帮神经病发起疯来可了不得,连忙回过头去,招呼药房值班室的卫生员小郑,带姓胡的那个退伍老兵上去。 “小田,当兵是好事,你为什么就偏偏当空军呢?”陈红军似乎也感觉到自己有些过分了,指着田文建那身上绿下蓝的军装,就痛心疾首地质问道。 搞来搞去原来是瞧不起空军啊!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陈总,您认为参军还可以选军种吗?我这也是服从组织安排,反正都是献身国防,当空军跟当陆军又有什么区别?” “区别?区别大了!” 不等陈红军开口,陈红军身后那位独臂老兵就气呼呼的走上前来,指着王政委就面满狰狞地问道:“上校同志,你们现在学会用火箭弹没有?还是要吃有吃,要喝有喝,唱歌跳舞,就是不挪窝的金丝雀吗?” “跟这些软蛋有什么好说的!金老三,你给我回来!” 太肆无忌惮,太目中无人了!几个退伍老兵,竟然敢在空D师大门前辱骂师政委!看着王政委那副尴尬到极点的样子,田文建的肠子都快气断了。见田文建要发飙,王政委立即喊道:“小田,这里没你事,你给我进去。” 大营门哨兵距这里还有几十米远,万一出点事可怎么办?毫无疑问,这个命令田文建是不会执行的。 “这大门楼盖得倒挺威风,哈哈……还首战用我,用我必胜?”陈红军背着双手,看着大营门讽刺带嘲讽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田文建急了,便针锋相对地说道:“我们是空军王牌师,虽然历史没你们A军悠久,但也是在朝鲜战场立下过赫赫战功的部队。陈总……差不多就行了,今天你是我请来的客人,如果换了其他人……哼!” “哼什么哼?”不等田文建说完,陈红军就猛地转过身来,指着大营门的方向,义愤填膺地吼道:“王牌师?我看是吃喝玩乐,见死不救的王牌师吧!把老毛子的战功往自己头上扣,你们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陈红军深吸了一口气后,指着王政委的鼻子,气急败坏的继续道:“上校同志,我们向装备普遍强于我们的越军发起进攻,拼死搏杀的时候,你们这些号称全世界第三的空军在哪里?高平战役进入关键的时候,我们装甲营在团长和政委率领下,3个小时里杀开一条血路,冲破三十多公里越军的重重阻拦,不惜一切代价,直插东溪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 看着大营门外前那架象征着空军的退役歼-6战机,陈红军仿佛回到了车轮滚滚,马达轰鸣的战场。装甲洪流不顾越南军队和民兵,在有利地形上的层层阻击,冲开被越军“截头打尾”战法击毁堵住去路的战车,克服被越军炸垮水库洪水沼泽的阻拦,迎着呼啸飞过的反坦克导弹和火箭弹的轰击,坚决地朝东溪杀去! 轰!团长的指挥坦克中弹!团长牺牲!轰!政委的坦克中弹!政委牺牲! 沙石公路两边的越军,埋伏在茂密的原始森林中,象狂风一样射出各种枪弹和火箭,有的暴露在敌人火力下的步兵勇士,甚至被敌人的高射机枪子弹拦腰扫断,到处是飞扬的残肢短臂,到处是负伤的战友,许多战士负伤多次,还在用手中的武器还击着越军,准备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掩护战车脱离险境。 那是在敌国境内,没有任何百姓会来帮助!那些牺牲了的兄弟至死都想不明白,身后那支号称“世界第三”的空军为什么就不来?多少战友在牺牲后还仰着面庞,面对着天空,仿佛还在期盼着空军的出现。 如果能得到有力的空中掩护,这支有着数十辆坦克的穿插部队绝对不会遭到大部伤亡,惨烈到最后仅有五辆坦克到达东溪,艰难地完成炸毁吊桥,阻止越军王牌师增援,保证主力部队聚歼越军的任务。 后来的阵地战中,各种口径的火炮向你轰过来,遍地是桔红色,火树银花,眼睁睁看着身边的战友被炸得四分五裂,几分钟之前他们还活生生地跟你说话。 要冲锋了,你面前是雷场,林深草密的,导爆索都开辟不过去,冲锋号响起来了怎么办?是身边的战友,两个班的战士,二十个勇士扑进雷区,在爆炸里翻倒,站起来再翻倒,胳膊腿炸没了就滚进,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团长、政委、营长、教导员、连长、指导员都牺牲了,陈红兵这个少尉排长是整个分队活下来军衔最高的人! 如果当时空军能够出动,只要投掷几颗类似美军“丛林割草机”式的巨型空气燃料炸弹,就能立刻扫清阵地周遍密布的雷阵,震死或窒息山林里大部分的守军。突击队如果能够乘坐直升飞机空降到山上,虽然不至于“兵不血刃”的占领阵地,但也不至于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 耻辱,空D师的耻辱,空军的耻辱! 当时还是中尉飞行员的王荣海也参加了西广轮战,在林桂那个不大的机场上,飞机跑道两边的停机坪从头到尾,停满了将近200架米格-21型战斗机。看上去空军具有强大的实力,可却从未给兄弟部队提供过地面支援! 面对着百战余生的英雄,王荣海脸色铁青的紧咬着钢牙,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排长,是我们的人!”这时候,胡二虎挥舞着手中的纪念章和功臣证,兴高采烈的跑了下来:“我在荣誉室见过,一模一样,郑二虎肯定是钱副师长那批兵!” 陈红军顾不上发飙了,一把抢过他手上的功臣,就斩钉截铁地吼道:“金老三,立即打电话叫救护车。胡二虎,你去跟他们算一下医药费,我上去接人。” “不行!”田文建想都没想,就拦住了陈红军的去路,并异常严肃地说道:“陈总,我请您来,只是想证实下纪念章和功臣证的真伪,人您绝不能带走。” 田文建的行为,激起了陈红军战地岁月的峥嵘本性,紧握着拳头就准备开打。他的起手式田文建再熟悉不过了,那是野战部队里广为流传的,教科书式的近身格斗起手式。 田文建丝毫不让的跟他对视,从身高上看要矮上一点,体格也差了不少,但却不会让人产生落在下风的感觉。两个男人就那么咄咄逼人的站在当场,场面虽然有点古怪,却没有人敢产生别的念头。 两个人联手制造出肃杀的气氛,让门诊大厅前突然变得肃杀起来。 “陈总,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我们是不是先问问老太太和孩子的意见?”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王政委,一脸诚恳地说道。 “给我十分钟时间,你们俩在这给我等着。”陈红军冷冰冰的扔下一句,随即头也不回的跟着胡二虎跑进了大厅。 见田文建扭头就准备追上去,王政委连忙一把拉住,并以不容置疑地口气,说道:“给他十分钟时间。” “政委……”小兰祖孙可是空D师的保命牌,追悔莫及的田文建,哪能就这样轻易的让人给带着。 看着田文建那副心急如焚地样子,王政委长叹了一口气,凝重地说道:“他们能帮老太太找到郑二柱,我们能吗?老太太等了这么多年,总得让她见见墓地吧。” 第六十三章 永远的痛(求推荐票) “田叔叔……我……,奶奶她……” 正如王政委所预料的那样,老太太得知陈红军能帮她找到柱子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跟他走,甚至急得一分钟都不愿意在机场门诊多呆。看着兰子那副泪流满面,左右为难,拘束不安地样子,田文建终归是心软了。 “兰子,什么都不用说了,田叔叔知道你的难处。”田文建轻抚着兰子的脸颊,黯然神伤地说道:“照顾好奶奶,早去早回,别忘了复习。别哭了……去跟你小梅姐道个别。” 匆匆赶来的文队长和杨教导员,看着门诊前蓝灯闪烁的救护车直发愣,怎么都想不通凭什么让他们把人带走。而韩主任、小辣椒和护士长等人则捂着嘴,眼泪潸潸而流。 医药费卫生队是一分钱都不会收的,韩主任还将下午就以小兰户头存的那十五万银行卡,郑重其事地交给了郑小兰。五万是市政府赔偿的医药费、误工费和精神损失费,另外十万则是龙江陆海空驻军给小兰准备的学费和生活费。 已换上空军女兵作训服的郑小兰,泪流满面的伤心欲绝,紧捏着手中的银行卡,对着众人就是深深的一躬。王政委连忙把她扶起,一边用白手绢帮她擦拭着眼泪,一边哽咽着说道:“兰子,原准备等这个星期天带你去我家见见丫丫,打算让你俩结个干姐妹,没想到……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分别了。不过这样也好,你可以陪奶奶去看看爷爷曾经战斗过的部队,说不定还能见到你爷爷曾经地战友。 好孩子,不哭了,这是好事,是件值得高兴的大好事。陈伯伯以前也是解放军,而且跟你爷一样也是位战斗英雄,一定要听陈伯伯的话,照顾好奶奶。另外……另外,另外机场永远都是你家,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有时间就给我们写封信,打电话也行。” 小辣椒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文队长!” “到!” 时间不早了,考虑到陈红军等人今夜还要将老太太,送到六百多公里之外的A集团军军部医院,王政委咬了咬牙,斩钉截铁地命令道:“把病历、X光片子和三天药品准备好,送老太太上车!” “是!” 文队长刚跑进门诊大厅,田文建就走到吉普车边的陈红军前,诚恳真挚地说道:“陈总,老太太就剩两三个月时间了。她这辈子就两个心愿,一是想看到小兰考上大学,二就是找到小兰她爷爷。您带她们走……我们不拦,但您必须保证把这两件都办了。” 说到这里,田文建的眼泪也禁不住地夺眶而出。 对生死早已经麻木的陈红军,点上了根香烟,面无表情地说道:“空D师能做到的,我们A军一样能做到,人交给我你们就放心吧。另外软蛋就是软蛋,什么时候都硬气不起来!上午那事竟然只干了一半,让姓马的那个王八蛋还逍遥法外。” 站着说话不腰疼!田文建气得牙根痒痒,立即反驳道:“陈总,为了给老太太和兰子讨还个公道,王政委和许师长可是把前程都给压上去了的。另外我要说的是,如果单单是对付姓马的那个王八蛋,我们也用不着那么大阵仗。” “不就是一个省委副书记和一个常委副省长吗?”陈红军冷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地说道:“孤苦伶仃的烈军属也敢欺负,我看他们是活的不耐烦了。这事你们别管了,看我们A军怎么收拾他。” 姜还是老的辣,王政委将老太太和小兰交给陈红军也不是什么坏事。新闻媒体、龙江陆海空驻军、现在多了个份量更重的A集团军,这滩水是越来越浑了。可以想象,省委高官们得知小兰祖孙不但是烈军属,而且还是A集团军的烈军属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说话间,护士长贺兰和韩主任将老太太扶了出来。跟随救护车同来的龙江市第一人民医院的两个护士,立即迎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接过病人。随车而来的另外一位胸外科医生,则凑到门诊前的大灯下,一边查看着病历,一边与文队长交流病情。 有钱有地位就是好啊!全国人大代表、拥军优属模范、江东集团老总的一句话,哪怕只需要他们负责路途中的几个小时,龙江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医生们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生怕出一点问题。 在陈红军、胡二虎、金老三等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的老兵眼里,空军不但是孬种,是软蛋,甚至还是见死不救的罪人!他们连门都不愿意进,更谈不上接受田大院长的地主之谊了。 见老太太已经上了车,行李什么的也都收拾好了,陈红军扔掉烟头,昂首阔步地走到卫生队众人前,轻拍了下小兰的胳膊,旁若无人地说道:“兰子,咱们回家。” 只要参加过“两山”战役的空军老兵,在伤亡最惨重的A集团军英雄们面前永远都抬不起头来。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都一样抬不起头来!看着陈红军脸上那道骇人的伤疤,以及金老三那随风飘舞的空袖子,王政委咬了咬牙,斩钉截铁地命令道:“全体都有……敬礼!” “唰”的一声,包括田文建在内的所有人,齐刷刷的给陈红军等活着的英雄,敬上了一个庄严的军礼。 “软蛋!” 令众人愤愤不平的是,陈红军不但不领情,反而还用带着几分不屑、几分愤怒、几分嘲讽环的眼神环视了下众人,吐词清晰地来了个“软蛋”。 军人身上都透着一种骨子里的倨傲,体现在对自己王牌尖刀部队的那种得意之情,对自己部下的那种护犊之情。王政委就是其中的一位,不管陈红军怎么冷嘲热讽他都没关系,那是因为他虽然参加过西广轮战,但却没尽到一个军人应尽的义务。可他绝不能容许别人指摘自己的兵,因为他们都没有赶上WH后的那场血战。 “陈红军,有什么不满你冲我来!绝不允许你侮辱我的部下!”王政委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声色俱厉地吼道:“对!我们是没有给你们提供火力掩护,但我们这些仅有一百多小时飞行时间的软蛋,也从未让你们受到过敌机的轰炸!你也曾经是个军人,应该明白什么叫服从命令听指挥。”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那就说明你们的领导是软蛋。”陈红军狠瞪了王政委一眼,随即转过身上去,怒吼道:“出发!” 人走了,麻烦也走了。尽管王政委清楚的明白,省委省政府已经顾不上找自己的麻烦了,甚至如田文建所说的那样都不需要去军区空军检讨,但他此刻的心情却仍然十分沉重。 吉普车和救护车刚消失在机场路的尽头,王政委就转过身来,淡淡地说道:“小田,陪我去喝两杯。” “喝酒?”田文建一愣,不敢相信地问道。 “少废话,跟我走。”王政委摘下了帽子,拉着田文建就朝门诊对面的小吃店走去。文队长大吃了一惊,连忙回头问道:“韩主任,政委这是……” 高处不胜寒,自从走上领导岗位后,除了几年一次的老战友聚会外,王荣海就很少有放开胸怀一吐而快的机会了。丈夫心里有多压抑,没有人比韩井云更清楚。田文建虽说也穿着军装,但无论是王荣海还是韩井云,都从未把他当成一个真正的军人。经历过小兰这件事后,又让她们感觉到田文建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那些苦闷吐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省得哪天控制不住情绪胡言乱语。想到这些,韩井云便若无其事地说道:“他们这是去喝庆功酒,我们都回去吧。” 小店不大,只有三张桌子,但都空荡荡的。军分区警备纠察的警告,让空D师加强了出入营管理,导致机场路上一下子没有了军人的身影,小店的生意自然也就受到了影响。很显然王政委并不是第一次,刚撩开帘子就喊道:“老班长,给我炒两个菜。” “王政委,你怎么来了?”一个五十上下的男人厨房里跑了出来,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王政委一边弯腰从门边的玻璃柜下取出一瓶酒,一边若无其事地说道:“老班长,不欢迎啊?” “欢迎欢迎。”被称之为老班长的老板,连忙抓过一条抹布,手忙脚乱地擦着桌椅板凳,并大大咧咧地笑问道:“政委,你今天怎么有时间出来的?” “想你了呗。”王政委示意田文建坐下后,指着厨房的方向,继续说道:“菜你看着弄,不过我得把话说前面,出来的匆忙,身上忘了带钱,你先记着。” 老班长冷哼了一声,假作生气地说道:“这么大领导,出门竟然不带钱。今天就让你赊一次,记得让丫丫给我稍来啊。” 菜还在炒,酒先喝上了。火辣辣的一小杯下肚,田文建就忍不住地问道:“政委,你们那时候为什么不给A军提供火力掩护?” 王政委抬起看看了四周,倍感无奈地说道:“那会儿WG刚结束,国防不力、军备松弛,尤其是空军。从68年至71年‘九一三’事件的四年时间里,选拔的几万名飞行员,都是根红苗正的工农兵,进航校后又任意减少理论教育和基础训练时间。 说出来你都不敢相信,68和69两年航校训练的飞行学员,只学一个星期的航空理论就上飞机,初级教练机、战斗机各只飞半年,底子没打好就补入部队。飞行员在航校飞得太少就算了,补入部队后飞行时间也一样的不足。68年平均每人每年仅飞二十三小时,有的只飞十几小时。” 那样的飞行员能安全起降已经很不错了,指望他们去打战简直就是开玩笑。都是十年H劫种下的恶果啊!田文建这才明白了过来,顿时摇头苦笑道:“还好有陆军,还好有二炮,如果指望你们,那这个国家早完蛋了。” 王政委低下头来,又给自己斟上了一杯,满地一口灌下肚后,继续说道:“由于飞行时间少,就只好减少课目、简化课目。高空课目越飞越低,低空课目越飞越高,很少进行复杂课目飞行,技术自然也就生疏,飞行质量也就下降,连一些基础技术都保持不住。 另外飞机质量也有很大问题,那些年发生事故的原因,有的是飞机掉铆钉;有的是飞机发动机断轴;有的是涡轮片折断;有的是炮弹炸膛;有的是发动机叶片飞出,击穿机匣,空中着火爆炸;甚至还发生过直升飞机飞着飞着旋翼飞掉的怪事。” 可以想象,当时空军的战斗力和安全状况是多么地严峻。但田文建就是想不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号称“世界第三”的空军,面对着一个弹丸小国竟然怯战,便直言不讳地问道:“政委,咱们再不行,总不至于连越南空军都搞不定吧?” “哼!”王政委冷哼了一声,异常严肃地说道:“战略上要藐视敌人,但战术一定要重视敌人。我们不但几十年没打仗,甚至都没进行过系统的训练。而越南空军则不然,他们刚经历过战争的洗礼,在空战中击落美军各型飞机220架以上!各飞行部队的主力,都是参加过越战的王牌飞行员,人员素质要高我们很多。尽管很多人曾经是我们的学生,但必须承认学生已经超过了老师。 “那他们有多少架飞机?” “主力机型不到60架米格-21、另外还有缴获的20多架F-5。”王政委顿了顿之后,不无尴尬地说道:“就为了应对这支力量,我们调集了20多个歼击航空兵团,6个轰炸机、强击机团,各型飞机共700多架,其中歼七约100架。另外为了保证对越空军米格-21、F-5的绝对优势,还把两个大队的歼六进行了挂载空空导弹的改装,确保使用空空导弹的歼击机数量是越南空军的两倍。” 田文建越听越糊涂了,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虽然技术上差点,可飞机数量是人家的十倍,歼击机是人家的两倍,怎么着也得打出国门啊!” “你以为打仗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王政委抢过田文建手中的香烟,深吸了一口后,异常严肃地说道:“数量占优势也有麻烦,双方使用的是几乎相同机型,都是米格-21、米格-19,敌我识别成了最大的问题。我们的电子设备不如人家,不得不紧急把几百架参战歼击机改变涂装,但这也只能在目视距离内进行识别,在多机混战的情况下,还得进行多次识别。” 王政委长叹了一口气后,继续说道:“采取了这些对策,也只能确保国土防空,并不代表着可以打出国门。当时我们主要还是在地面引导下作战,在国土防空时这个弊端不明显,到出境作战时就充分暴露了。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在原有雷达网的基础上,又靠前部署了几十部机动雷达,以满足远距离引导大机群的需要。有的雷达站由于过于靠前,遭到越军炮火反复的轰击,雷达站官兵只能冒着敌军炮火开机。 另一个问题是越南地空导弹的威胁。越南地空导弹部队在越战期间,共击落300多架美军各型飞机。相比美军的电子软硬对抗能力,我们在越南地空导弹部队面前更加脆弱,基本上不具备空中突击对方重点设防区域的能力。 好在由于双方装备的型号几乎相同,对越军雷达、导弹的技术参数我们是一清二楚,所以我们有针对性的临时改装了十几架电子干扰飞机,并对最易受打击的轰-5加装了干扰设备,使得在对抗越地空导弹时增加了几分胜算。” “政委,我算是明白了。”王政委刚刚说完,田文建就直言不讳地说道:“空军的作用是什么?那就是要把敌人烧死在兵营里,夷平在机场上,摧毁敌方所有的战略工厂和物资,使敌人在根本上丧失战争能力,这才是大国所应该有的空军嘛!唉…看来咱们现在只能算是防空军,离真正意义上的空军还远着呢。” 王政委不置褒贬的点了点头,沉思了片刻后,突然问道:“你现在是不是特瞧不起我?” “瞧不起你?我现在是瞧不起我自己。”火辣辣的一杯下肚,田文建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气呼呼地说道:“陈总骂的没错,你活该,我也活该。” “是啊,是该骂呀!”王政委点了点,心如刀绞地说道:“我们的待遇比他们高,伙食吃的比他们好,可到关键的时刻却掉了链子。打起来的时候改革开放已经开始,特别是‘两山’作战的时候,后方是歌舞升平啊!他们那些上战场的不仅面临生死考验,还都有生活负担。尤其是基层干部,几乎家家困难。 轮战时我经过R军一个团的临时驻地,他们那会正准备上前线,有些战士家里很贫穷,他们的遗书真是字字血、声声泪。他们在遗书里面说,如果我要死了,请公社给我家一头牛;还有个人讲,如果我死了,请把我的军装脱下来送到我家乡去,我兄弟都穿不起衣服。 那个场面看了以后,真是让人难受。他们的精神就像泰山一般伟大。我从后方到前方,前后方反差之大,不可言!不光是生活,还有其它方面。据我所知,陈红军所在的参战部队,凡是有未婚妻的干部百分之百都吹掉了,几乎没有一个例外的。姑娘们的绝交信,写的也有道理:你牺牲了还好,你要是负伤缺个胳膊少条腿瞎个眼的,我们怎么往下过? 即将投入战斗的部队,哪里像小说里、电影上、电视上描绘的,参战前部队的求战情绪是多么热烈,口号声连天,写血书,都是夸大其辞。部队作战前,驻地一片死寂,干部都躲得远远的。但枪炮一响,干部也好,战士也好,都是义无反顾……” 说着说着,王荣海禁不住的流下了两行热泪。田文建这才明白了王政委为什么能容忍陈红军的无礼,便忍不住地问了句:“政委,那你为什么不跟陈总解释?” “我怎么解释?人家在前线拼命,朝夕相处的战友一个接一个倒在他身边,我们却躲后方吃香的喝辣的,等人家打完之后还一人领一枚参战纪念章?” 感情是被人家奚落了一顿,把我拉来当倾诉对象了。田文建突然感觉杯中酒不但很辛辣,而且还很苦涩,甚至还带着几分血腥。 …………………………………………………………… PS:今天换榜,求宝贵的推荐票! 第六十四章 生命的价值(求推荐票) 飞翔!飞翔!乘着长空飞翔!中国空军在烽火中成长…… 军歌唱的是那么嘹亮,空军也天天在成长,可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别人忘了可陈红军等九死一生的老兵却没有忘,尤其是美军在伊拉克打了一场教科书式战争的今天。wWw. 由于空军飞机无法飞到火线抢运伤员,许多战友在忍受漫长的伤痛煎熬时在转运站牺牲;更由于没有制订空降要点的作战计划,使许多费了很大代价包围住了的越军又得以从小路逃窜;甚至在宣布撤军后,一个整连的步兵由于没有接到撤退命令而又陷入敌人重围,也由于无法实施空降救援而被越军集体俘虏,使我军的正义行动遭到越军极大的羞辱! 事情还没有完,退军后,我军又同越军陷入了历时10年的边界战争。这期间,出现了攻占“骑线点”的法卡山攻坚保卫战、者阴山拔点保卫战和后来享誉世界的老山攻坚及其后来的保卫战。特别是老山攻坚战,面对越军一个加强团的坚固防御阵地,我军投入了整师的部队,在付出巨大的伤亡之后,终于收复了老山。 而在这段时间,空军都在干着什么?在西广林桂那个不大的机场上,整整齐齐、密密麻麻的停放着,显示出中国空军所具有的“强大实力”。 在反击战最关键的时刻,为了迎击朝国境线飞来的12架越南战机,“世界第三空军”以“牛刀杀鸡”的方式,居然起飞了上百架飞机迎战,事后还得意的报道:这样的气势吓得越军飞机“落荒而逃”; 是胆怯还是气壮如牛?不管怎么说,没有击落一架敌机这样的事实是谁也否认不了的。用这种方式强烈的暗示越南:咱们最好谁都别用空军,要不你等着瞧!这样的空军全世界可能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空军云集边境线我方一侧,并未直接参战。官方的解释是:为了表明我们不希望战争升级的态度,是出于政治上的考虑。 “地面部队都快打到河内了,用不用空军跟战争升不升级有毛关系?”想到那些构成“世界第三”的歼-6、歼-7,用不了多久将全部光荣退役,田文建禁不住地咒骂了起来。 吐糟完心中的郁闷,一身轻松的王政委,像换了个人似地,拍拍屁股回了校官楼。当了一个多小时“告解神父”的田大院长,苦笑着扔下五十块酒钱,感慨万千地晃悠回了门诊。 随着郑小兰事件的完结,田文建也彻底的告别了过去,看着门诊外那辆江B00016丰田佳美,田大院长毫不犹豫地掏出电话,通知安晓彬明天叫人来把它开走。刚撂下电话,就见“并肩作战”近两天的军务科韩参谋,在小辣椒的陪同下从大厅里迎了出来。 “小田,你跟政委的庆功酒是喝完了,跟我们的庆功酒还没喝呢!” 不等田大院长开口,两眼红肿的小辣椒,就指着护士值班室的方向,强作欢笑地说道:“队长、教导员、姜所长和护士长都等着你呢。” 田文建重重的点头,激动不已地说道:“虽然已经喝过了,但也不能扫大家的兴。走……咱们喝酒去。” 花生米、猪头肉、拌黄瓜、老虎菜、鱼香肉丝……简简单单的几个小菜,摆放在两张办公桌上。见田文建走了进来,文启鸣哈哈大笑道:“今天不但是庆功酒,而且还是田院长的荣升酒,大家都放开了喝,喝他个一醉方休。” “小田,喝酒之前,有个问题你必须老实交待。”文启鸣刚刚说完,护士长贺兰就举着杯子笑问道:“那个漂亮的央视女主持人,跟你是什么关系?是不是你女朋友?” “田文建,你干对不起小娜姐的事了?”田文建刚抓起一把花生豆,正琢磨着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小辣椒就怒不可竭尽地质问道。 想到昨晚在经过主干道时,看到田文建与那位女主持人卿卿我我的样子,以及于小梅如此激烈的反应,贺兰意识到说错话了。她正准备把话圆过来,田文建就若无其事地笑道:“她是我姐,不然光凭我哪能请得动那么多媒体记者啊?” 似乎有那么点道理,但小辣椒还是不死心地问道:“不对啊!你姓田,她姓陈,怎么会是姐弟关系?” 田文建转过身来,坦坦荡荡地笑道:“小姨子,我的话你不信,你可以直接去问小娜,她会告诉你到底怎么回事。” “你是说小娜姐认识她?”于小梅一副匪夷所思的神情。 “不但认识,而且关系还很好。” 田文建刚端起酒杯,正准备招呼大家喝酒,军务科韩参谋便插了进来,微笑着问道:“小田,我还有一个问题。你能不能告诉大家,参军前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是啊,这个问题我一直也想问。”杨教导员点了点,一脸期待地附和道。 “这我知道!”小辣椒来了劲,指着田文建的脑袋,就眉飞色舞地说道:“他就是一胆大包天的学生,整天混迹于省城各大酒店吃白食,准确的说应该是吃各自会议。这时间一长啊,还跟许多领导混了个脸熟,经常打着人家的幌子招摇撞骗。” 见众人目瞪口呆,怎么都不敢相信的样子,小辣椒急了,忍不住地拍了拍田文建的胳膊,信誓旦旦地补充道:“我说的是真的!我还跟他吃过一次白食呢!人家不但管吃、管住,还给我发了一百块钱红包。” 吃白食有那么容易吗?没有点背景谁让你吃啊?杨晓光可不相信这套鬼话,而是紧盯着田文建,期待无比地说道:“小田,这里又没有外人,有什么不能说的。你放心,我们会绝对保密。” 郑小兰的事情闹那么大,接下来的体检工作组,他们必然要与市政府打交道,实在没什么好隐瞒的。田文建权衡了一番后,风轻云淡地说道:“参军之前我跟安晓彬是同事,跟我姐她们是同行。” 记者!华新社记者! 众人被这个消息给惊得了,杨晓光更是急不可耐地问道:“小田,你没有开玩笑吧?你真是记者,那政审材料岂不都是假的了?” “记者是真的,不过只是实习摄影记者。档案也是真的,不过我就正儿八经的读过一年大学。” 四年大学只上一年,这个实习期还真够长的!众人还未回味过来,姜所长就若有所思地问道:“小田,这么说王政委和韩主任早就知道你身份了?” “应该是吧。”田文建点了点头,随即端起酒杯,微笑着说道:“问也问完了,咱们现在可以喝酒了吧?” 又稀里糊涂的丢了次人!感觉被严重欺骗了的小辣椒,猛地拍了下桌子,气急败坏地吼道:“田文建,你竟然和小娜姐串通起来骗我!” “小姨子,我真不是有意的。很多事情现在能说,那会却不能说。”田文建拍了拍她的肩膀,呵呵笑道:“不过从今天往后,我就是卫生队的一员了。什么摄影记者,什么华新社,全都随着小兰的离去而成为历史。就算我退伍复员,也不会继续从事那个行业了。” 华新社记者不干来当兵,已经是很匪夷所思了,退伍不回老单位更是不可思议,文启鸣似乎意识到了点什么,连忙严肃地问道:“小田,你给我说老实话,是不是因为小兰这件事,而导致你不能再继续干记者了?” 为小兰就是为卫生队,这两者之间是不可分割的。文启鸣的问题一经提出,众人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自从作出了那个决定后,田文建就下定决心要做一个真实的人。看着众人那副复杂到极点,带着几分敬佩、几分内疚、几分惋惜的眼神,田文建连忙摇头笑道:“你们都想哪去了?我有那么伟大吗?跟那事没关系,我就是想换一种生活方式。” “我不信!” 田文建为小兰和卫生队所做的一切历历在目,小辣椒突然发现眼前这个死对头高大了起来,禁不住紧抓着他的胳膊,气呼呼地说道:“田文建,你是不是想让我们内疚一辈子?想让小兰欠你一辈子人情啊?” 很显然庆功酒是喝不下去了,包括韩参谋在内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放下酒杯,紧盯着田文建那张刚毅的脸,想知道他们怎么解释这一切。 不把这个问题说清楚,那今后就真不知道怎么面对大家了。田文建沉思了片刻后,点上一根香烟,吞云吐雾地说道:“凯文-卡特,南非自由摄影记者,1994年获得了普利策新闻特写摄影奖,可以说他是我们这个行当里的佼佼者,也曾经是我的偶像。 他获奖的作品叫《饥饿的女孩》,是一个濒死亡的小女孩匍匐在地,身后不远处有一只秃鹰正在等待她死亡,准备她当成一顿美餐。无论从艺术角度还是新闻的角度来看,这幅作品都非常成功,还上了《时代》周刊。普利策新闻摄影奖评委会对它的评语是:它以显著的方式表明了人性的倾覆,揭示了整个非洲大陆的绝望。” 田文建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可大家知道这幅作品是怎么来的吗?他是在现场等了二十分钟,希望那只兀鹰能展开翅膀。因为如果能出现那样的情景,照片会具有更强的视觉冲击力。他的真诚表白,遭到一些人道主义上的指责。因为在一个女孩随时都会饿死的情况下不先去救人,反而想怎么拍更具视觉效果,这将使人的生命置于何处?” 真是一个沉重的话题,尽管不清楚田文建想表达什么,但杨晓光还是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果照片视觉效果更好,就会使更多的人,包括南非人自己更加关注人的生命,从而结束内乱。” “按照一些经典理论家的话说,那就是人类的整体利益高于个体生命,或者说集体利益高于个体利益,为了人类或者说为了集体牺牲个体是值得的。”田文建深吸了一口烟后,淡淡地说道:“但是在一个视个体价值高于一切的西方社会中,他这种辩护显然是苍白无力的。所以卡特的精神开始崩溃,最后自杀了。 自杀之前,他梦见了照片上那只兀鹰,并且看见兀鹰向自己展开了翅膀,可以说卡特之死是死于良心自责。这就是摄影记者,如果碰上了各种事故,无论你愿不愿意,都必须先举起照相机拍照。场景血淋淋的,遇难者奄奄一息,而你却要把工作干完后才能救人。也许就是那短短的几分钟,一条鲜活的生命将因此而离我们而去。” 文启鸣反应了过来,忍不住地问道:“这样的情况你碰到过?” “正如于护士所说的那样,我绝大部分在吃会议,都在拍摄各级领导。但这样的事情我师兄们天天碰到,特别是派驻在那些热点地区的师兄们。”田文建深吸了一口气后,若无其事地说道:“我的故事讲完了,现在可以喝酒了吗?” 气氛有点沉重,杨晓光连忙举起杯子,慷慨激昂地说道:“同志们,说来说去,还是我们的职业最神圣。既保家卫国,又治病救人,来……为了卫生队……走一个!” 第六十五章 脱胎换骨(求推荐票) 酒不醉人人自醉,喝完“敲诈勒索”行动庆功酒和空军医院院长荣升酒后,田大院长就急不可耐地躺倒床上,与小娜卿卿我我的煲起了电话粥。 “周六没课,我准备周五下去看你。” 尽管田院长心里甜得像喝了蜜似地,但还是一本正经地说道:“可别!乌漆抹黑的,半道儿让人贩子给拐了怎么办?当成援疆物资运回去,回头仨瓜俩枣给卖了我上哪找去呀。” 小娜一胳膊推开了偷听的夏琳,憋着笑说:“那也算是为民族大团结尽义务,让少数民族同胞见识见识我大汉天威。” “你悬!”田文建掐灭烟头,煞有介事地说道:“西疆姑娘都很漂亮,高鼻子大眼睛,乌溜溜的大辫子,回头把你运去了有价无市。” “那我帮你拐一西疆姑娘回来?” “也行,就照着香妃那样的拐。”田院长满意的点了点头。 小娜冲着话筒就呸一声,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以为你皇帝老子,还惦着西疆秀女呢!” 田文建坐了起来,郑重其事地说道:“老婆,你别说,咱古代还真有人,老田家出过皇帝呢。” “哪个朝代皇帝姓田啊?”小娜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个姓田的皇帝,忍不住地笑问了一句。 “准确的说应该是国王。”田大院长清了清嗓子,得意地笑道:“齐太公、齐废公、齐桓公、齐威王、齐宣王、齐愍王、齐襄王,有一个算一个都姓田,怎么样……嫁给我这个王室血脉不亏吧。” “我呸!”小娜乐了,顿时笑骂道:“你王室血脉,我还书香门第呢!唐朝诗人顾况、元朝画家顾安、东晋画家顾恺之、理学家顾炎武、外争国权的外交家顾维钧,随便拉出一个都比你老田家那些短命国王强。” “咦!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顾家有这么多名人呢。”酒劲上头困意浓浓的田大院长,打了个哈欠后,迷迷糊糊地说道:“不过这样也好,王室血脉娶书香门第,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老婆……我真困了,要不……要不……” 得,肯定又是喝高了!听筒里那“……嘟……嘟……”的忙音,把小娜气得牙根痒痒,“啪”的一声就挂断了电话,咬牙切齿地骂道:“死田文建,看我去怎么收拾你。” 夏琳连忙放下手中的笔记本,一脸坏笑地问道:“小娜,姐夫又惹你生气了?” “他竟然挂我电话!”小娜坐到床边,撅着樱桃小嘴,气呼呼地说道:“如果再有下一次,我非得跟他绝交不可。” “失踪半年都能重归于好,还绝交……嘴硬!” “你个死丫头片子!”小娜伸手就掐了过去,并娇笑道:“又装着爱学习,你怎么不去上北大清华?” 一身睡衣的夏琳猛地闪开了身体,格格笑道:“我在记田大妓者语录,回头让我家那榆木疙瘩也开开窍。” “跟什么人学不好,非得跟他学?”尽管小娜心里美滋滋的,但还是假作生气地说道:“我让他给我写信,你知道他说什么?” “说什么?”夏琳急不可耐地问道。 “他说又不是没有电话,用得着鸿雁传书吗?难不成将来也攒本《田氏家书》,重点篇章要编入语文课本,高考时来上一题,田文建给顾小娜这封家书的中心思想是什么?” 宿舍里顿时笑成了一团,夏琳更是紧搂着小娜,可怜兮兮地说道:“小娜,我好羡慕你呀,你说我家那榆木疙瘩怎么就不开窍呢?” ………………………………………………………… 这一夜,田院长睡的特别踏实,特别香。 睁开双眼时天已大亮,也许是昨晚喝的太多,也许是睡的太沉,竟然没听到内场的起床号。新的一天开始了,崭新的生活也开始了。回想起过去的种种,田文建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吴晓艳,田文建脑海里突然蹦出了这个名字。说心里话,田文建一直对吴晓艳很好奇。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政治觉悟比谁都高,某些思想还停留在毛爷爷时代的师傅,怎么就做不通自己女儿的思想工作。 令他更想不通的是,吴晓艳为什么会成为一个虔诚的基督徒。吴晓艳上次回国时,田文建就陪她去过一次教堂。也就是在那次,他发现了一个有趣的情景:人们总是愁眉苦脸地进去,神情轻松地出来。 封建迷信!坚定的无神论者田院长那时是这么认为的,甚至还感觉有点好笑。而现在,他似乎了解了其中的奥秘。 传统文化教育我们“人之初,性本善”。西方的宗教正好相反,它认为人生下来是恶的,人的本性也是恶的。因此,他要限制你,反思你。他们也认为人是有原罪的,人心是黑暗的。 虽然没经历过WH大革命,但田文建也听说过WH大革命中所发生的一些事情。最黑暗的东西在哪里?通过十年H劫就能看出,最黑暗的东西就在人的心里。 每个人的心灵中都有非常肮脏的一面。西方宗教把这个剖露出来,展示出来,批判它,控制它。东方文化则是把它包起来,养着它。教堂有忏悔室,进了教堂之后,就把心灵的东西向神述说。把丑陋和肮脏的东西向神诉说了,他就轻松了,他的心灵得到了净化。久而久之,他就变成了一个健康的人,心态和心灵特别健全的人。 受了那么多年“为人民服务”的教育,千方百计地想成为被服务的对象,也稀里糊涂的成为了半个被服务的对象。过去半年来一系列的变故和巧合,又使神差的为人民服务了一次。以服务的方式告别过去的田文建,感觉是一身轻松,就像心态和心灵被洗礼了一番似地,有种与进教堂殊途同归,最终脱胎换骨的感觉。 阳光明媚,前途一片光明!田大院长刚换上运动服,正准备下楼跑步,口袋里的手机就传来了一阵刺耳的振铃声。 “田叔叔,是田叔叔吗?” 田文建一愣,连忙问道:“兰子,我是田叔叔,你们到了没有?那边怎么样?” “田叔叔,我们到了,这里有好多解放军叔叔和阿姨,他们对我和奶奶可好呢。”在陈红军那慈爱的目光鼓励下,小兰激动不已地说道:“我们现在在医院,陈伯伯说爷爷曾经战斗过的部队离这不远,部队首长等会就到。” “好……好……好,这就好。”田文建重重的点了下头,继续说道:“兰子,一定要听你陈伯伯的话,这样我们才放心。” 电话里突然传来了兰子的哭泣声,好一会后才哽咽着说道:“田叔叔,陈伯伯让我在这里参加高考,这里的解放军叔叔也是这么说的。” “傻丫头,在哪考不都一样嘛,这有什么好哭的。” 这个陈红军,竟然一点都不想欠空D师的情。田文建暗自苦笑了一番后,继续说道:“兰子,高考自愿你想好了再填,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如果拿不定主意,就打电话问问你白老师,她这方面有经验。” “田叔叔,我想好了,我要考军校,而且还要像小梅姐那样当军医。”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肯定又是小辣椒出的主意。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后,连忙说道:“考军校也不错,田叔叔支持你。兰子,陈伯伯在不在你身边?如果他在,就请他接个电话。” 十几秒后,电话里传来了陈红军那冷冰冰的声音:“有事快说,有屁快放,我这忙着呢。” 都是这身军装惹的祸,大清早就被奚落了一顿的田大院长,不得不苦笑着说道:“陈总,兰子的学籍龙江教育局还在办,另外异地高考这个加分也成问题啊。” “我们老军长已经跟J省省委联系上了,小兰的事你们就不用管了。”想到不管怎么样,空D师还是为小兰的事出过力,陈红军似乎感觉有点过意不去,便继续说道:“小田,替我转告你们那软蛋师政委,去市政府唱歌那事摆平了,我们之间两清了。告诉他,A军不欠空D师这个人情。” 老军长多了去了!从中顾委的开国元勋,到现任总参谋长,以及几个大区正职司令员,A集团军有七位老军长。随便哪位发句话,省委赵书记都得打破门牙往肚子里吞。田文建缓过神来,若无其事地说道:“陈总,您说这话就见外了。小兰可把我当亲叔叔,把卫生队当她家。自己家的事,哪有人情不人情这一说?” “少套近乎,咱们之间到此为止。”田文建还没反应过来,“啪”的一声,那边就撂了电话。 ………………………………………………………………… 第六十六章 庙小妖风大 新官上任第一天,文队长就给田院长配备了一辆崭新的三枪牌自行车。wWw、车子很新,骑起来也很轻。有了这么便捷的交通工具,出入内场要方便许多。这样的好意田院长自然不会拒绝,跑完步回来后就换上军装,跟战友们一样,把大檐帽潇洒的往车筐里一扔,跨上自行车就赶往内场吃早饭。 “小田,你们昨晚喝酒时都说了些什么?”田文建吃完早饭刚走出食堂,就见药房韩主任行色匆匆的找了过来。 田文建一愣,连忙将韩主任拉到一边,遗憾不解地问道:“嫂子,政委怎么了?” 韩井云颇为紧张地环顾了下四周,见没什么人后,才忧心忡忡地说道:“老王跟你喝酒回来后,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深更半夜不休息不说,十二点还去了趟师长家。两个人神神叨叨的嘀咕了一夜,大清早又一起去了军区空军。小田……是不是唱歌那事出问题了?打电话都又不接,我都快急死了。” 田文建大吃一惊,连忙说道:“唱歌那事A集团军已经摆平了,嫂子……政委手机号是多少?电话打不通咱们发个短信试试。” “关机了!”消息来得有点晚,韩井云顿时没了主意,搓着双手心急如焚地说道:“现在怎么办?现在怎么办?可不能让好事变成坏事……” “嫂子,您先别急。”田文建沉思了片刻后,若有所思地说道:“我琢磨着跟唱歌没什么关系,您想想……如果光是唱歌那件事,政委肯定会一个人扛下来,他能拉着师长一起去吗?” “恩,你说的也有道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韩主任这才稍稍平静了下来,并自我安慰道:“应该是飞行上的事,不然许师长根本就脱不开身。” 领导的事情自然有领导去操心,见韩主任的情绪稳定了一些,田文建便微笑着说道:“嫂子,小兰和她奶奶已经到A集团军医院。陈总的效率还挺高,不但联系上了她爷爷曾经战斗过的部队,而且还安排好了让兰子在那边参加高考。省里那摊子事跟咱们无关了,这个糊涂官司让他们A军跟省委去打吧。” “打电话了?”韩井云忍不住地问了一句。 田文建重重的点了下头,嘿嘿笑道:“兰子那丫头挺懂事,一大早就给我打了个电话,还托我给你们报个平安。” “这就好,这就好。”心中的块石头终于落下了,韩井云想了想之后,突然指着队部的方向,笑道:“走……咱们开会去。” 又开会!提起开会,田大院长的头都大了,但考虑到这是卫生队自己的会议,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很显然,今天的会议不是支委会。因为刚走进曾经“战斗”过半天的队部,田文建就发现了四位生面孔。两位男少校,一位女上尉,还有一位男中尉。 “小田,把烟拿出来。”见田文建跟着韩主任走了进来,文队长就理所当然的摸起了田院长的口袋,并兴高采烈地介绍道:“军招吴所长、A团航医室丁医生,B团航医室戴医生,干休所卫生室卫主任,从今往后都是一家人了。” 文队长刚刚说完,杨教导员就站了起来,不无得意地介绍道:“各位,这位就是我们空D师学历最高的大学生新兵田文建同志,他不但是97年兵中第一个优秀士兵,而且昨天还被站党委任命为龙江空军医院院长,是我们卫生队的大能人啊。” “吴所长好,丁军医好……” 优秀士兵又怎么样?医院院长又怎么样?说一千道一万还不是个新兵!田文建可不是蹬鼻子上脸的主,连忙迎了上去,给众人敬礼问好。 “纪念李D钊就义70周年歌会”虽然闹得沸沸扬扬,但真正的知情人并不多。除了长期呆在市区干休所里的卫主任之外,其余三位对田文建的“事迹”多少有所耳闻。尽管众人很不理解眼前这位相貌不凡的列兵,凭什么能评为优秀士兵,凭什么担任刚挂牌的医院院长,但还是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热情的打起了招呼。 说话间,管理员江国华、志愿兵司务长黄得胜二人也抓着笔记本走了进来。与会人员越来越多,快成支委扩大会议了。跟四位“新同事”打过招呼后,田院长拉过一张椅子,颇有自知之明的坐到角落里。 “同志们,除了小田之外,吴所长、丁医生、戴医生和卫主任大家都不陌生,现在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战友的归队和新同志的加入。”众人刚落座,杨教导员就热情洋溢地打开了话匣子。 土皇帝当久了,头上一下子多出了个太上皇。毫无疑问,几年如一日只接受师卫生科领导的两个航医室和干休所卫生室,对卫生队上下为之欢欣鼓舞的回归并不热衷。从他们的笑容中就能看出有多么勉强,甚至还有几分不满。 军令如山,文启鸣可不管他们愿不愿意,热不热衷。杨教导员的话音刚落,便急不可耐地说道:“既然上级将航医室划归卫生队管理,那卫生队就要负起责来。这个……这个药品和经费上嘛……也要统筹管理。昨天我跟教导员合计了一下,决定委托韩主任组织领药房人员和财务人员,到各室盘点一下账目和药品,摸一下家底,做到心里有数。” 干休所卫生室的卫主任顿时皱起来眉,尽管她明白这是文启鸣的下马威,但还是若有所指地说道:“文队长,我们卫生室的账目很清楚,经费使用和药品消耗师卫生科那边也都有记录,有再盘点的必要吗?” 既然已经跟卫生科撕破了脸皮,文启鸣就下定了与卫生科拼个鱼死网破的决心。军区空军卫生处和师里给了多少卫生经费,他们实打实的用掉了多少,文启鸣心里是一清二楚。醉翁之意不在酒,查航医室和干休所卫生室的账,针对的就是卫生科。文启鸣就不相信,死对头梁贵山屁股有那么干净。 考虑到内部团结,杨教导员连忙打起了圆场,呵呵笑道:“卫主任,我想你是误会了。队长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摸摸家底。说句不谦虚的话,今天的卫生队不同往日了,虽然算不上飞黄腾达,但也算得上是衣食无忧。 国家正在改革开放的转型期,军费自然要缓一缓,相对而言……各单位的卫生经费也比较紧张。可亏谁都不能亏了老干部,他们可都是我党我军的宝贵财富,不摸一下底,队里怎么能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啊?”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又都是如假包换的顶头上司,三位刚归队的军医实在说不出什么来,不得不苦笑着接受了这个现实。盘点账目和清点药品的事刚刚敲定,文启鸣又异常严肃地说道:“为地方考生体检的事大家都知道了,这可是一项十分艰巨的任务。 千军万马同过独木桥,十年寒窗等的就是这一天啊!如果因为我们的工作失误,而耽误了学子们的一生,那我们就是千古罪人!高考的重要性我就不多说了,总而言之,不但师站领导特别重视,地方政府的领导也非常重视。 刨去盘山、林山两个县的两万多考生,我们需要在二十天里完成近七万考生的体检。虽然315医院和海军仓库卫生所也参加行动,但我们卫生队还是主力中的主力。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师领导已下令常山场站卫生队全力支援,他们今天下午就到,一共三十八人。兄弟部队人员的食宿……还得麻烦吴所长和司务长多操点心,绝不能出一点纰漏。” 军招划给了卫生队,吴所长自然也就成了卫生队的人,文队长刚刚说完,吴所长便站了起来,信誓旦旦地保证道:“请队长和教导员放心,军招坚决完成任务。” 杨教导员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看了一眼颇有为难的黄司务长,笑道:“一下子多出了几十张嘴,光炊事班那三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司务长……你不用担心,军务股下午就给我们送六名炊事员过来,老班长和现在的两名炊事员跟他们交接后,立即向姜所长报到,参加接下来的体检工作。” “好,真是太好了!” 让卫生员干炊事员,也就是龙江场站卫生队才干得出来的怪事。黄司务长可不认为那些炊事员帮完忙后会走人,便禁不住地站了起来,激动不已的连连叫好。 后勤问题刚刚说完,文启鸣又将炮口转向了航医室:“同志们,体检工作固然重要,但飞行保障任务更加重要。为了不影响飞行,队里决定让航医室人员参加飞行保障和战备值班。小丁,小戴,你们二位没有什么意见吧?” 有梁贵山撑腰,航医室这些年来挂着航医的名,却从未参加过外场值班。平日里就是在空勤楼给飞行员检查检查身体,为他们的家属提供点医疗服务,把他们分内的值班任务全推给了卫生队。 现在天变了,规矩自然也要变回来。想到文启鸣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查梁干事的账,去外场参加值班就实在算不上什么了,二人不得不重重的点了下头,表示服从队里的安排。 今天会议的议题还真多,权力刚刚收回,文队长就拿出一叠手绘图纸,要求军招吴所长回去后,让正在修缮军招的营房股施工人员,照图纸将招待所改造病房以及三间办公室。这可是王政委亲自交待的任务,吴所长毫不犹豫的接了过去,并保证一个月坚决完成改造。 这时候,杨教导员面前的电话铃响了,杨晓光连忙抓起电话,问了两句后就冲一直保持沉默的田大院长笑问道:“小田,你有没有让电信公司来门诊再装部电话?” “是的,是我让他们来的。”田文建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地笑道。 杨教导员一愣,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你不是有手机吗?再说门诊也有电话。初装费就一千多,你这不是在浪费钱吗?” “是我私人装的。”田文建捏了捏鼻子,嘿嘿笑道:“我装电话是为了上网,跟队里没关系。” 如果在平时,杨教导员和文队长肯定要让队里出这笔钱,但这会人太多了,而且还是刚刚归队或报到,对卫生队还没有归属感的人,便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冲着话筒喊道:“是……是小田通知他们来的。他这会正在开会,你带电信局的同志上三楼装。” 既被收了权,又没有了钱,更得参加飞行值班的戴军医,忍不住的说了句:“教导员,私自装电话不太合规矩啊,而且他还是个战士。” 杨教导员笑了笑,淡淡地说道:“小田不仅仅是战士,而且还是空军医院的院长。为了医院今后的发展,院长自掏腰包装部电话有什么不合规矩的?” 庙小妖风大,一下子多出了这么多人,这个心难收啊!看着三位刚归队的新同事,田文建意识到文队长和杨教导员今后有事干了。 ……………………………………………………… 第六十七章 引起官愤(求推荐票) 天空是蓝黑色的,大地是黄白色的,宇宙广阔无季;太阳每天升起又落下,月亮每月有缺也有圆,四季寒来暑往一年一度,万物阴阳调和天道有常。WWw。气候因云腾而生雨,节令之至露寒为霜;世态炎凉商场险,富贵得失天地知。 付建国蜷曲着身子,悄悄地坐在车内最后一排的角落里。这辆破旧的长途大客车里拥挤不堪,充斥着粗俗的叫骂,放肆的说笑和刺鼻的异味。 如今的付建国,全然没有了新闻记者的风采。一身普普通通的夹克,挤在人堆里,任谁也不敢相信他曾经是一名风光无限的华新社记者。他那一脸的懊悔,有如一位进城贩卖山货的老农,不慎赔的血本无归,满身晦气,狼狈不堪地返回家乡。 事实上他比这还要惨!房子卖了,亲戚朋友都借遍了,迄今为止还欠着银行十几万贷款。 师傅苦口婆心的絮叨了大半夜,他辗转反复,难以入眠,现在实在是太困了。可是那持续剧烈的颠簸,那嘈杂的喧闹声,又与昔日舒适的睡眠环境相距甚远。付建国长叹了一口气,他觉的忍无可忍,但又无可奈何。 文建他真能行吗?如果单单是摄影技术,小师弟还真得到了师傅的真传。与开裆裤时就玩照相机的小师弟相比,他这个曾经的正牌摄影记者不得不甘拜下风。可现在这是做生意,已经失败过一次的付建国,对那个嘻嘻哈哈,永远都没个正形的小师弟还真没有什么信心。 但不管怎么说,师傅和小师弟能在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付建国是感动不已。要知道就在师傅打电话的前一天,他还跑网吧去给在澳大利亚分社工作的老六发邮件,看能不能想办法把他弄出去打几年洋工。 下午一点,付建国几经转车,终于抵达了目的地--龙江机场。 中国人民解放军9527部队那高大肃穆的营门,军装笔挺威武神气的哨兵,以及水泥墩上那架昂首朝天的退役战斗机,让刚跳出公交车的付建国,唏嘘不已地起几年前采访S驻军驻军的情景。 “三哥,三哥,我在这呢!” 熟悉的声音传来,付建国这才发现营门左侧的医院前,穿着一身战士军装,显得有点不伦不类的小师弟,正兴高采烈的使劲冲自己挥手。 等候多时的田文建,见三师兄还愣在那里,连忙快步跑了上去,并哈哈大笑道:“三哥,你可想死我了。” 一个有力的熊抱,勒得身材瘦小的付建国差点喘不过气来,连连叫道:“好了,好了,三哥吃不消了,先松开再说。” 久别重逢,田文建哪能不激动?松开付建国后就上下打量了一番,并摇头叹道:“三哥,你又瘦了。” 债台高筑,寝食难安,想不瘦都难。付建国点了点头,苦笑着说道:“小建,就别笑话你三哥了。婚纱摄影店的事你都知道,三哥这是走投无路投奔你来了。”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田文建一把搂着过三师兄,信心十足地说道:“从哪跌倒,就从哪爬起来!你我师兄弟再加上师傅他老人家,我就不相信搞不起来。” “小建,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 不等一脸尴尬的付建国说完,田文建就指着门诊三楼的方向,笑道:“三哥,你说这些就见外了。咱们还是兄弟不?走……咱们先去吃饭。” 二人刚走进门诊大厅,正与A团空勤家属林护士聊天的吕军医,便忍不住地笑问道:“田院长,这位是你朋友?” 田文建重重的点了下头,眉飞色舞地介绍道:“我三哥付建国,是专门来看我的。” “田院长,你这兵当的可不一般啊。”吕军医转过身来,指着门前还未还给安晓彬的丰田佳美,调侃道:“自你分到咱卫生队那天起,天天都有人来探亲。我参军这么多年,来机场的亲朋友好加起来也没有你多啊。” “要不我能当医长,你只能干医生呢?这就是差距。”田文建摆了摆手,不无得意地笑道。 跟众人寒暄了一番后,付建国满腹狐疑的跟着上了三楼。很显然田大院长早有准备,书桌上摆放着对面小吃店里叫的几个小菜,两双卫生筷边还放着一瓶茅台。付建国环视了下田大院长的宿舍兼院长办公室,将旅行包轻放到墙角边后,就忍不住地问道:“小建,楼下那些军官怎么你院长啊?难不成你真是这家医院的院长。” 田文建一边指着脸盆,示意他洗手准备吃饭,一边呵呵笑道:“三哥,师傅他老人家说的一点都没错,是金子到哪都发光。你师弟我虽然只是个大头兵,可也挡不住部队领导慧眼识珠,还是把我这颗闪闪发亮的金子发掘出来,并委以重任,担任龙江空军医院的院长。” 付建国乐了,忍不住地笑问道:“小建,你们部队首长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你连医都没学过,还让你当医院院长,这不是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吗?” “三哥,这你就错了。”田文建启开瓶盖,一边给三师兄的杯子斟酒,一边理直气壮地说道:“院长好歹也是个领导,领导的是干嘛的?领导就是发号施令的人。什么工作都要领导去干,那还要他们干什么?” 付建国擦干双手,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问道:“这么说是真的?” “这还能有假。”田文建坐了下来,苦笑着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这个院长也就顶个名。基本上属于游手好闲,什么事情都不管,整天混日子的主儿。” “你这兵当得到挺自在的。”付建国长叹了一口气后,抓起筷子继续说道:“不过你也只能躲在这里晃荡,来前师傅特别要我叮嘱你,没什么重要的事就别回江城了。市政府那事闹得太大,人家现在恨不得要你小子的命。” 田文建心中一凛,但还是若无其事地问道:“三哥,有那么严重吗?” 付建国脸色一正,异常严肃地说道:“比你想象中的还要严重!人家拿龙江驻军和A集团军没辄,就把所有账全记到了你的头上,这会正卯着劲准备收拾你呢。另外你小子现在是出大名了,不但龙江市委市政府恨不得扒了你的皮,甚至在省领导那里都挂上了号。” 意料之中的事,扛着中国人民解放军这杆大旗,有恃无恐的田大院长,一脸不屑地笑道:“我还以为多大事呢,他们有能耐来机场找我啊?” “现在是没事,可将来呢?”付建国狠瞪了他一眼,痛心疾首地说道:“你既不愿意留在部队长干,又准备退伍后留在江城发展,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早晚有一天会出事。” “是不是有什么内部消息了?”田文建沉思了片刻,忍不住地问道。 “A集团军的介入,把赵正东气得是暴跳如雷。责令省纪委成立专案组,马定文这会应该已经被双规了。市教育局局长、市信访局局长、虎林县县长、虎林县民政局局长全得下台。刘东川、高云天、王宏伟等龙江市领导,龙江市公安局局长、虎林县县委书记,只要与郑小兰事件沾上边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背处分。” 付建国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用你们阎老板的话说,你是引起了官愤。他让我最后一次提醒你,接受他的帮助留在部队提干还来得及。如果过了这个村,那今后你将再也无法在J省立足了。” 妈的!还是陈红军的手笔大。田文建暗骂了一句后,摇头笑道:“三哥,咱就一平头老百姓,又没想过当官,只要行得正、坐得端,有什么好怕的?” “照相馆你还开不开了?”付建国冷哼了一声,恨铁不成钢的问道。 “开啊。”田文建点了点头,像没事人似地说道:“不过是你开,营业执照什么的全是你名儿,谁知道有我股份?虽然个个都知道我和师傅的关系,可他们谁又有胆碰师傅他老人家一根寒毛?” 正如田文建所说的那样,吴博澜的官虽然不大,但绝不是个能轻易招惹的主。就凭他家里那几十张与两代国家领导人的合影,省里那些头头们都得恭恭敬敬的叫声吴老。 “你对我就这么有信心?”付建国放下了筷子,紧盯着田文建的双眼,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田文建点了点头,真挚诚恳地说道:“你之所以失败,那是因为运气不好,跟你的能力没一点关系。虽然失败过一次,但也积累了很多经验,就算我亲自出马也不一定能干得比你强。三哥,要对自己有信心。不但我和师傅相信你,连陈姐都相信你,她走之前还留下了十万块钱,说是替九哥借给咱兄弟创业用的。” 付建国一愣,连忙问道:“陈洁真是这么说的?” “就这么说的,我骗你干嘛。”田文建举起了杯子,继续说道:“钱我这边都准备好了,三十八万,你走时带回去。加上师傅那边的十万,足够买房子加装修了。抵押贷款的事找安子,我都跟他说好了。楼下那辆车原本准备今天还给安子的,可想到你回去后既要跑各单位办手续,又要张罗着装修,我就又留了下来,回头你把它开走。” “完了?” “哦,还有。”田文建想了想之后,继续说道:“据说马上就要推行房改了,社里老陈的那套房子一直没人住,他退休后肯定要去儿子那边,我琢磨着给他点补偿,把那套房子顶着他的名头买下来。具体的工作请师傅他老人家去做,阎老板肯定也会帮忙,谈妥了就把嫂子和淘淘接过来,总这么两地分居也不是回事。” 到头来还是自己的师兄弟靠得住啊!付建国的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立即举起了杯子,感动不已地说道:“大恩不言谢,小建,三哥敬你一杯。” “男子汉,大丈夫,婆婆妈妈的像什么样?”田文建碰了下杯子,诚恳地说道:“其实这也是师傅他老人家的主意,无论如何咱们师兄弟都得干出个样,可不能让他老人家再失望了。” “恩,兄弟齐心。” “其利断金!干……” 俩难兄难弟一顿酒喝完,基本上就敲定了所有的细节。照相馆的名字很响亮,结合老田家那几百张老照片和几十部老相机,取了个“百年影像”的名字。而且装修风格也照着古色古香,让人一看就知道有历史的套路来。 尽管付建国现在是落魄了点,但他好歹也是个搞艺术的人,而且还开过一次大型婚纱摄影店,又有师傅他老人家帮衬着,除了掏钱之外基本上就没他田大院长什么事。实在没什么好交代的田院长,就是叮嘱他早点把房子的事谈妥,才好把他老婆孩子以及自己还在山里吃苦受累的父母接来。 踌躇满志准备大展拳脚的付建国自然不会多呆,早过了午饭时间的午餐刚刚吃完,就拿着银行卡与小师弟道别。考虑到他接下来的时间里需要没完没了的应酬,田文建干脆将安晓彬、阎副社长和师傅送给他的那些烟酒,一股脑塞进了后备箱,像送将士出征似地打发走了三师兄。 ………………………………………………………… 第六十八章 渔翁得利(求推荐票) 近六年来,龙江场站卫生队从未像今天这么忙碌过。WWw, 常山场站卫生队支援人员一到,文队长和杨教导员就与各所所长、各室主任,以及空后315厂医院副院长、东海舰队龙江仓库卫生所所长等人,在略显寒酸的大食堂共同研究体检实施方案。 管理员江国华和防疫所石所长则分别赶往龙江市卫生局和教育局,与相关部门协调体检的具体时间,便试图通过卫生局借用虎林、平南、云山等区县地方医院的X光机。药房韩主任也没闲着,正组织药房人员和财务人员,盘点航医室和干休所卫生室的药品和账目。 龙江场站卫生队和龙江空军医院唯一的闲人田大院长,现在突然后悔起自己为什么不子从母业,非得子承父业学那百无一用的摄影专业来。想想七万多考生中起码有三万多女同学,田大院长恨不得找块豆腐把自己撞死。毕竟能检查那么多花季少女健康状况的机会,实在是太千载难逢了。 事实上文队长和杨教导员并没有忘记这么个闲人,就在田院长琢磨着是不是找件白大褂,也跟着大家一起去作点“贡献”,顺便一饱眼福之时,队部就给田院长下达了一个非常非常重要,也特别特别有意义的任务,那就是在体检工作期间协助文队长和管理员家属,照看包括空勤家属子女在内的十八个小孩。 这个照看可不单单是早送晚接那么简单,还得管他们吃饭、哄他们睡觉。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想到那些个比马定文还要难缠一万倍的小家伙,由空军医院院长摇身一变成托儿所所长的田文建,恨不得现在就脱军装退伍。 “小田,不就是二十天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文队长家属吴晓艳接到丈夫电话后,就兴高采烈的跑到门诊,做起了田院长的工作。 管理员家属也重重的点了下头,看着田院长那副如丧考妣的样子,笑吟吟地说道:“是啊,田院长,洗衣做饭我和嫂子来,你陪孩子们玩就行了。” 陪一群五六岁的小孩玩?这也太离谱了吧!田文建摇了摇头,一脸痛苦的说道:“嫂子,我跟他们有代沟,跟他们没共同语言。这……这……这,这能玩到一块去吗?” 吴晓艳脸色一正,很有觉悟地说道:“小田,虽然你是一个兵,但你也是空军医院的院长,也算得上是领导。这同志们都要上前线了,我们无论如何也得给他们解除后顾之忧吧?” 所有人都忙着,就自己游手好闲,的确有点说不过去。田文建沉思了片刻后,苦笑着说道:“嫂子,这带小孩嘛……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只是……只是我这么一大男人,干这婆婆妈妈的事,传出去也太难听了。” “这是工作需要,有什么难听不难听的?”吴晓艳环视了下田院长的宿舍兼办公室,继续说道:“我说小田啊,你这宿舍的卫生是该搞搞了。你女朋友明天就到,这乱七八糟的怎么见人?” 田文建回头看了一眼,说道:“没什么,挺好的,不就几件脏衣服嘛。事实上那几件脏衣服就是给她留着的,可不能让她白来一趟。” “你说你……唉!人家来一趟容易吗?”吴晓燕双眼一瞪,俯身就从床下找出了个方便袋,一边麻利的收拾脏衣服,一边飞快地说道:“不会洗衣服你早说嘛,没事……从今往后嫂子帮你洗。” “是啊,是啊,反正我们闲着也是闲着。”管理员家属也站了起来,帮助吴晓燕收拾起了衣服。 为卫生队干了那么多事,让队长和管理员家属洗两件衣服实在算不上什么。田大院长并没有客气,而是连忙将内裤塞了到一边,并嘿嘿笑道:“嫂子们,那今后就麻烦你们了。” “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只要你多帮我们家老文几把就行。” 吴晓艳刚刚说完,楼下值班的吕军医急匆匆地跑了上来,推开房门就气喘吁吁地说道:“田院长,韩主任打电话来请你去她家一趟,说她家那台586电脑又坏了。” 政委家有电脑吗?虽然去过王政委家,但没有进过书房的田文建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若无其事地笑道:“嫂子们,那我先过去看看,你们忙完了帮我把门带上就行。” 政委家有事能想到小田,那就是想到了咱卫生队,吴晓艳连忙指着门外,笑吟吟地说道:“去吧,去吧,这儿没你的事。” 进了内场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大喇叭里放着嘹亮的军歌声,刚下班的军官们正不约而同的蹬着自行车,在主干道那一侧匆匆赶往315厂幼儿园接孩子。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如果不是韩主任这个电话,田院长快忘了政委和师长昨天一起去了军区空军。空D师可是一级机动部队,长期担负着战备值班任务,军政主官绝不可能到现在还没回来。 “四面楚歌”计划在别人看来或许是件捅破天的大事,可田文建却从未这么认为。就算马定文被双规,龙江官场面临着大地震的今天也一样如此,甚至可以说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可有些事情太过敏感,不得不一直瞒着王政委,要不空D师决不会轻易的蹚那滩浑水。 都已经没事了,那他们去军区空军干什么?现在叫我去又是为什么?韩主任的电话,让一直成竹在胸的田文建有点忐忑不安。暗想是不是军区空军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事情会不会节外生枝的而失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校官楼就在眼前,进去之后不就什么都知道了。田文建深吸了一口气,将自行车停放在2号楼前,拿起车筐里的大檐帽,便大大咧咧地走了进去。 “老王,小田到了,你们快出来吧。”围着一条花围裙,满手面粉,一看就是在包饺子的韩主任,刚打开房门就微笑着冲书房喊道。 不是坏事!田文建心中的那颗石头终于落下了。令他有点意外的是,政委家今天有客人。两位气质不凡的中年妇女,正在餐厅里一边有说有笑的包饺子,一边用好奇的眼光朝他张望。 “真香!” 田文建冲她们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嗅了嗅鼻子,一脸坏笑地问道:“嫂子,今天吃饺子?是什么馅的?” “小田,你这南方人也喜欢吃饺子?”韩井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一边继续包饺子,一边好奇的问道。 田文建冲书房的方向瞄了一眼,将帽子顺手挂到衣架上,神色自若地笑道:“嫂子,我不但喜欢吃,而且还会包,需要我帮忙吗?” “今天你是主宾,哪能让你干活?” 韩井云刚刚说完,王政委和许师长就满面笑容的从书房里走了出来。他俩身后的那位一出现,田大院长就知道这顿饺子是怎么回事了。 “师长好,政委好,吴政委好……” “小田,在家里就不用这么客气了。”见眼前这位年轻人不带半丝居功自傲,与往日一样立正敬礼,王政委满意的点了点头,指着沙发的方向,呵呵笑道:“来……坐,咱们一起看电视。” 许师长笑而不语,军分区吴政委则冲田文建重重的点了下头,眼神中不经意地流露出感激之情。电视机刚刚打开,家属们便放下了手中的活,不约而同地围了过来。 由于机场没有接地方的有线电视,信号并不是很好,王政委调了好一会,才锁定了满是雪花的龙江频道。 “纪念李D钊就义70周年歌会”的新闻刚结束,电视里就出现了军区王司令员、军分区何司令员、龙江市委刘书记,以及吴仁敏等人的身影。 “……下午两点,龙江军分区召开大会,欢送何东阳司令员荣升,欢迎吴仁敏政委接任。省委常委、省军区司令员王雷霆少将,市委书记、军分区党委第一书记刘东川出席会议并讲话。市委副书记、市长王宏伟,市委常委、秘书长丁宇国出席会议,龙江军分区副司令员常春泽主持会议…… 会上,王司令员宣读了中Y军委命令和省军区党委关于党内任职的通知,任命龙江军分区司令员何东阳同志为省军区后勤处处长,龙江军分区政委吴敏仁为龙江市委常委、军分区司令员。 ……市委刘书记代表市委、市政府对中Y军委的命令表示坚决拥护;对省军区长期关心支持龙江市国防后备力量建设表示感谢;对何东阳同志在龙江期间,为部队建设和地方经济社会发展所作的贡献表示感谢;对新上任的吴敏仁同志表示欢迎……”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空D师终于出了一个市委常委了!田文建转过身来,一语双关地笑道:“师长、政委,一顿饺子是不是太寒酸了?” 不等许师长和王政委开口,新任龙江市委常委、军分区司令员吴敏仁便连连点头道:“小田,今天太忙了,实在是顾不过来。这顿酒先记着,改日再补,改日再补。” “老吴,你算是多年媳妇熬成婆了。”王政委拍了拍吴敏仁的大腿,用无比同情的目光看着田文建,不无幸灾乐祸的笑道:“吃水不忘挖井人,为了你这顶乌纱帽,我们小田同志很可能要受顿皮肉之苦啊。” 许师长凑了过来,与王政委第一次听说那样,饶有兴趣地问道:“还真打?” 王政委重重的点了下头,煞有介事地说道:“据安记者介绍,他师傅就好棍棒底下出孝子那一口,我看这事假不了。” “小田,趁吴司令员在这里,有什么条件你赶快提?”许师长会心一笑,忍不住地调侃道。 不等田文建开口,吴敏仁就站了起来,一脸诚恳地说道:“小田,客气话我就不多说了。只要我担任龙江军分区司令员一天,那谁也别想在龙江地面上动你一根指头。” 田文建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笑道:“司令员,如果您下周有时间去江城,那我想托您给我师傅捎两件衣服。” 在省军区没有一点根基的吴敏仁,哪能不明白田院长的言外之意,顿时欣喜若狂地说道:“没问题,什么时候都行。” 吴敏仁这个市委常委能不能坐稳,对空D师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并不是他们想干涉地方政务,而是有吴敏仁这个与空D师有着深厚渊源的人在,就能解决一系列之前跑断腿都解决不了的实际困难。 想到光有上面的支持是不行的,许师长便挥了挥手,示意家属们回避,随即异常凝重地说道:“老吴算是半脚踏进官场了,可他在这方面完全是个门外汉。小田,这方面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地方不同于部队,完全是两回事,王政委也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地说道:“上面没人,手下没兵,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打开局面,那就真成光杆司令了。” …………………………………………………… 第六十九章 真相大白(求推荐票) “师长,政委,你们就别为难小田了。WWw、”吴敏仁长叹了一口气后,颇为担心地叹道:“马定文被双规后,小田就成了龙江乃至J省官场的众矢之的。现在穿着这身军装是没事,可这身军装一脱就……” “小田,是真的吗?”王政委猛地转过头,紧盯着田文建那张若无其事地脸,异常严肃地问道。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后,突然笑道:“表面上来看我是引起了官愤,但事实上并没有那么严重。” “别嘻嘻哈哈的,回答政委的问题。”许师长狠瞪了他一眼,严肃的说道。 人家也是一片好心,田文建不得不耐心地解释道:“师长、政委,现在的确有很多人恨我,但这个恨的程度却不尽相同。先说省里的那些高官,他们其实早就知道姓马的屁股不干净,也早知道赵书记要收拾他,只不过因为我们的介入,把时间提前了一点而已。他们之所以恨我,那是因为我让他们丢了点面子。不过请大家放心,到了他们那个层次的人,根本就不会跟我这一介小民计较。 再说龙江官场,有人下台自然就会有人上台。现在吴司令员也是龙江官场的一员,难道您认为他会恨我吗?说一千道一万,现在还是**的天下,谁也不能一手遮天,真正恨我的只是马定文那一派系的贪官。” “小田,你可不能大意啊!”田文建刚说完,吴敏仁就忧心忡忡地提醒道:“市委那边都已经传开了,说连省委赵书记都记住了你的名字。” 令众人不可思议的是,田文建诡秘一笑:“赵书记是记住了我的名字,但他绝不会恨我。当然……我这样的小人物也不值得他恨。” 许师长似乎意识到了点什么,声色俱厉地问道:“田文建,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有些事情还是说开了的好,田文建权衡了一番后,淡淡地问道:“师长、政委,我们再回头想想整个事件,你们有没有发现有一个人特别积极?” “安记者!”王政委把整件事捋了一遍后,脱口而出道。 田文建点了点头,但又岔开了话题,莫名其妙地说道:“J省是经济大省,也是最保守的省份之一。二号首长还在担任副总理时曾带领60多号人的队伍,飞遍17个省、市、自治区,苦口婆心解释中Y要推行的分税制方案,J省就是所有省份中讨价还价最为激烈的省份。” 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后,继续说道:“跑官、买官、要官,大家都听说过,也许还会感觉到很正常。可去年竟然发生了五起县长买凶杀县委书记,他好当书记;副县长买通杀手杀县长,他好当县长的骇人听闻事件,其中有两起就发生在J省。” “这事跟安记者又有什么关系?”这些事情是不可能公开报道的,但许师长并不怀疑其真实性。 “跟安子是没关系,但跟他姑父赵正东却有关系。”田文建抬起头来,神秘地笑问道:“大家再想想,二号首长是什么时候上任的?赵正东又是什么时候空降到J省的?” 王政委反应了过来,“啪”的一声猛拍了下大腿,啼笑皆非地说道:“我们被人家当枪使了。” “政委,真不是您想象中的那样。”不等许师长和王政委发飙,田文建便连忙解释道:“事实上这就是一个各取所需的盛宴。我们既为小兰祖孙讨还了个公道,又赚了点小钱,顺带着还要了张医疗执业许可证; 赵书记得到了一个在不影响政局稳定的情况下,铲除贪官、树立威信的机会;吴政委由军分区政委变成了司令员,而且还兼了个市委常委。” 一环套一环,压根就是一盘针对J省本土派系的大棋。尽管也是其中的得益者之一,但想到高层政治斗争的巨大风险,王政委就怒不可竭地问道:“田文建,你们是不是早就有预谋了?” 看着众人怒气冲冲的样子,田大院长耸了耸肩,一脸可怜兮兮地说道:“天地良心,这事根本就用不着预谋,说白了就是心照不宣,一拍即合。真的……我说得都是真的,如果你们非得说谁把谁当枪使,那也是我被你们所有人当枪使,而且还是自愿的。” 田文建一把推开了茶几上的水果,手指沾了下杯子里的茶水,一边在玻璃桌面上写着,一边抽丝剥茧地解释道:“事情的起因要从韩主任说起,她应该是从政委您这知道了我曾经的身份,也就对我起了戒心,所以在支委会上总是有意无意的把我往门诊引。 必须承认,我不是一个好兵。不但对部队没有一点归属感,而且还想着赶快回江城挽救爱情。可文队长和杨教导员又把我软禁在队部,就在那个情况下,我与队里达成了把门诊搞起来,帮卫生队摆脱困境而换取自由的协议。” 能把小九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的还真不多,尽管听起来是那么地荒唐,但许师长和王政委还是感觉这小子算得上是个性情中人。 见领导们并没有发怒,田文建便继续说道:“我的运气还算不错,在于小梅地帮助下,女朋友总算是原谅我了。接下来就面临着一个问题,那就是怎么才能把门诊搞起来,兑现我给文队长和杨教导员许下地承诺。 这里有一个前提必须说明,那就是我之前的老板阎副社长即将调任,我地师傅也即将退休。这就意味着留给我的时间并不多,我必须在两个月内给卫生队赚取两百万。” 还真是个言出必行的家伙,许师长长叹了一口气,啼笑皆非地说道:“所有你就打上了地方政府的主意。” “除此之外,我似乎没有别的选择。”田文建点了点头,苦笑着说道:“拉三五万赞助费很容易,但一下子搞两百万却很难。而且还要名正言顺,合理合法的搞。这时候,阎老板给我指出了一条明路,那就是地方考生的体检。 可要拿下这么大的业务,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就算马定文那么飞扬跋扈,他都不敢作这么大的主。毕竟高考和中考太重要,一旦出点纰漏谁也负不起这个责。” 王政委反应了过来,指着田文建的鼻子,就咬牙切齿地说道:“从头到尾你都没想过威胁马定文,而是一开始就冲着市委去了。” “是的,不那么说……您和师长就下不了决心。”田文建点了点头,不无尴尬地笑道:“部队不出面,就无法顺理成章的拿下体检业务,这就是去唱歌的主要原因。如果单单是为了郑小兰,根本就用不着那么大阵仗。” 如果单是为小兰祖孙讨还个公道,他那些新闻记者朋友就能解决问题。王政委感觉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便微笑着问道:“那你又是什么时候跟赵书记搭上的?” “没有,从头到尾都没有。”田文建清了清嗓子,诚恳真挚地说道:“三位领导,说实话……我过去的那些年,就没干过一件像样的事。小兰祖孙俩给我的触动很大,所以我想在阎老板调任和师傅退休前,干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 为她们祖孙俩讨还个公道,让卫生队摆脱困境,同时还能给龙江九万多考生节约近百万的体检费。虽然方式方法有点问题,但的的确确能达到上述目的,所以我就开始筹划怎么搞。空D师是我的保护伞,师长和政委以及卫生队同事对我都很不错,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们冒险。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我想到了立足未稳的赵书记。因为他的处境也很不妙,不但在书记办公会上被孤立,甚至都无法掌控常委会,只能坐等领军人物柳副书记退休。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在不影响J省政局稳定的情况下,打破僵局的机会。 所以我就请安子帮我去串联R集团军舟桥旅和海军仓库,如果他一口答应下来,那就意味着对方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同时也意味着不管我们怎么闹,省里终归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后不了了之。” “所以你就和安记者心照不宣,一拍即合的搞了起来?”田文建刚刚说完,许师长就微笑着问道。 “是的,很多事件根本就不需要点明。”田文建按摩着下脸,若无其事地说道:“不过之前我先征求了下阎老板的意见。他告诉我可行,但同时也提醒我,人家不但不会因此而感激我,反而会对我敬而远之。” “妈的,让我们虚惊了一场。”许师长在田文建胸前狠狠的来了一拳,哈哈大笑道:“你小子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说这事怎么就这么顺利呢。” 王政委并没有这么乐观,而是意味深长地说道:“小田啊小田,你不但给人家递上了把刀子,而且还给人家当了回替罪羊啊。” 拔出萝卜带出泥,龙江官场大地震必然会牵涉到省里,余震甚至会波及到全省。那些落马官员可不会反思自己有没有问题,更不会去想到底是谁在搞他们,而会一股脑全都记到田大院长的头上。 田文建抬起头来,看着许师长和王政委,似笑非笑地说道:“不是还有您二位吗?” “少来,我们可不领你这个情。”许师长脸色一正,异常严肃地说道:“还是那句话,不把门诊给我搞起来,那你小子就老老实实呆在空D师当志愿兵吧。” “看来还是阎老板说的对,既然要当这个出头鸟,就别指望别人会感激你。”田文建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脸色一正,摇头晃脑地长叹道:“不管前面是地雷阵还是万丈深渊,我将一往无前,义无反顾,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众人顿时哄笑了起来,许师长更是笑骂道:“这句话从你小子嘴里说出来,怎么感觉那么别扭呢?” ……………………………………………………………………… 第七十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 天空,瓦蓝瓦蓝的,是那么明净;云儿,雪白雪白的,是那么轻盈。WWw、斜射的夕阳交织成一张巨大的金网,翠在江面上,翠在岸边,翠在龙江开发区广阔的土地上。 蜿蜒曲折的长江经过这里,也被称之为龙门江或龙江。站在龙江大堤的轮渡边,长江的丰姿和两岸的美景尽收眼底。俯视江面,只见浑浊的江水卷着旋涡,打着转儿,仿佛在跳跃,舞蹈。终于,孩子似的撒了一阵欢,飞快地向东流去。航标灯在浪花的簇拥下,摇来摇去。一艘艘轮船“呜呜”地呜着汽笛,在江面上破浪前行。 “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渔歌互答,此乐何极!”是的,此时江面虽然没有优美的渔歌声,但那声声嗦亮的汽笛,不正组成了一曲动人心弦的乐章。 碧绿的湖水留给田文建地是温柔、清新的回忆;蔚蓝的大海引起他无数次美好的遐想;而长江,没有湖水的清澈,缺乏大海的神奇,但它以自已独特的风格深深地吸引着他,特别是夕阳下的长江,更有一种令人说不出的风韵。 安晓彬看着远处江面停泊着的几艘运煤船,依靠在车窗边悠闲自得地叼着香烟,并若无其事地问道:“哥们,你是不是跟老吴说什么了?” 太煞风景了!正绞尽脑汁搜刮描写长江诗句的田大院长,不得不回过头来,玩味地口气说道:“老吴身家清白,在地方上没什么乱七八糟的背景。兄弟……帮人帮到底,与人方便,自己也方便不是。” “他身份特殊,跟我们不是一路人。”安晓彬长叹了一口气后,若有所思地继续说道:“不过这样也好,多一张票总比少一张票强。” 刘东川、高云天虽然不属于柳副书记那一派系,但田文建却知道他们绝不是赵书记的人。暗地里盘算了下龙江所有的常委后,田院长突然笑问道:“兄弟,王市长向组织靠拢了?” “你小子不当官还真是可惜了。”安晓彬指着田大院长的鼻子,不无惋惜地笑骂:“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臭名昭著,谁他妈的敢用你?” 说句心里话,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田大院长都从未想过当官。就算在他所谓的“迷失”期间,想着的、盼着的也只是拿张蓝本,当一个正儿八经的无冕之王。见安晓彬提前了这茬,田院长便忍不住地笑侃道:“市政改造和‘桂花工程’引起了民愤,郑小兰事件更是引起了兵愤。据说连中顾委的那位A集团军老军长,都一天一个电话催问处理结果。乌云压顶,群情激愤,赵书记是不得不挥泪斩马谡啊。” 安晓彬禁不住地捧腹大笑了起来,笑完之后脸色一正,痛心疾首地说道:“党和人民培养了他们那么多年,想想就令人痛心啊。” 田院长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想来想之后,似笑非笑地说道:“还好赵书记有先见之明,这不……党校里那帮望眼欲穿的公仆有用武之地了。” 安晓彬冷哼了一声,歪着脑袋,用掫喻地口气问道:“兄弟,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心理特不平衡?” “瞧你这话说的,我有什么资格不平衡?”田院长从他手里抢过香烟,背着江风点上后,坏笑着说道:“不过如果赵书记他老人家能照顾照顾小店生意,那我还真会感激不尽。” “就这点出息!”安晓彬算是彻底服了,指着江面上正驶过来的渡轮,笑骂道:“小佛爷也真是瞎了眼了,竟然就看上了你这么个不思进取的东西。教不严,师之惰,唉……!也就是吴老头才能调教出你这样的徒弟。” 说起师傅田文建倒想起了件大事,便一脸严肃地说道:“安子,我姐有人了,据说是经贸委的一个副处长。说心里话……这当官的,我还真不太放心。京里你门儿清,帮我打听打听,看他人品怎么样。” 之所以能与眼前这位出身贫寒的家伙交朋友,就是看重他有情有义这一点。安晓彬重重的点了下,淡淡地说道:“好的,你听信吧。另外我还得提醒你,老爷子那事不能拖了。无论如何你也得再半年内,给我把吴老头骗回去。” “这两件事其实就是一件事。”田文建深吸了一口烟后,不无得意地笑道:“陈洁结婚之日,就是我师傅他老人家回京之时。所以这事,你必须得上点心。” “那我得想办法让他们早点结婚。”安晓彬点了点头,随即莫名其妙地问了句:“兄弟,任然那个人怎么样?” “任然是谁?”田院长一愣,一头雾水地问道。 安晓彬急了,顿时一脸严肃地说道:“江城市招商局局长啊!他的政绩材料,不是你递上去的吗?” 白食吃多了,田院长这才想起任然是谁,连忙苦笑着说道:“一面之缘,没有深交。至于他那些政绩材料,我也就是往卫副主任那一扔,真没别的什么意思。” “那这个乌龙可搞大了!” 安晓彬被这番解释搞得啼笑皆非,不得不苦笑着说道:“那是你最后一次给社里递材料,阎老板还以为是你的什么关系,就破天荒的把那份正面报道搞进了内参。J省内参你是知道,从来都是报忧不报喜,好不容易来了个正面报道,领导们特别兴奋,还都特别做了批示。江城招商局成了先进单位不说,那个走狗屎运的任局长,还被树立成招商引资的正面典型。” “的确有点便宜他了,不过这也没什么。”田院长也感觉的确有点搞笑,但还是若无其事地说道:“要说典型……那典型多了去了。五天前马定文还是典型呢,这又能代表什么?” 安晓彬摇了摇头,哭笑不得地说道:“如果单单是树立典型也没什么,可问题是龙江出了这么大问题,领导班子必然要调整。为了不影响龙江的经济发展,省里决定让开发区工委书记童家和顶马定文那缺,让任然来龙江担任开发区工委书记。” “组织部考察了?” “考察?钱副部长都已经跟他谈话了。”安晓彬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个姓任的还真有几把刷子。以前是名声不显,现在领导们才发现江城开发区和工业园区32.5%的企业,都是他这几年引进来的,只不过功劳都被别人给抢了。” 龙江开发区工委书记可是市委常委,任局长的官运还真不是一般的亨通。想到自己这段时间来霉运连连,田大院长不禁感慨万千地叹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没想到我田文建一介小民,竟然还能稀里糊涂折腾出两位市委常委,此身无憾矣。” “机场就在开发区,你也算有个伴了。”安晓彬沉思了片刻后,意味深长地说道:“你放心,我会让他领这个情的,也算是替我家那吃软饭的还你个人情。” 安晓彬无疑是公子哥中的另类,他既不热衷与政治,也不想下海经商,更不会像人家那样飞扬跋扈的声色犬马。如果不是安老爷子逼得紧,他早就打着出差幌子周游世界去了。也许是见多了尔虞我诈,他与姑父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如果不是看在自幼疼爱他的姑姑份上,他是绝不会掺和J省这滩浑水的。 同时他也是一个过客,吴博澜回京之日,就是他离开J省之时。在J省就眼前这么个能交心的铁哥们,他可不想自己走了之后兄弟被人欺负。毫无疑问,有军分区司令员和开发区工委书记两位市委常委罩着,至少说在龙江没有人敢动田文建一根寒毛。 田文建哪能不明白安晓彬的心意,想说点什么,但又开不了那个口。当然,他内心深处也从未想过从任局长身上得到点什么,就在他为人生际遇唏嘘不已之时,一艘满载汽车的渡轮,“呜呜”的拉着汽笛,缓缓的靠在了渡口边。 “你家小佛爷到了,还不快去!”见顾小娜正在轮渡上朝这边兴高采烈地挥手,安晓彬把田院长猛地往前一推。 女为悦己者容,小娜今天脸上画着淡妆,眉毛显然是经过精心修饰,弯如远黛,唇上涂着亮亮的唇彩,或许是心情大好的原因,整张脸上艳光四射,散发着无穷的魅力。上身穿着白色毛衣,下身蹬着牛仔裤,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淑女味十足的同时,又显得身材格外婀娜多姿。 第一辆大客车刚刚上岸,小娜就沿着人行道飞快地扑了上来,田大院长一阵悸动,也顾不上军人的形象,就紧拥着恋人贪婪地吻起了她那头秀发。 “牛郎、织女,这里可不是雀桥。”安晓彬面满笑容的走上前来,诡秘地笑道:“你们有的是时间,我甚至还可以给你俩开个房间。”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小娜俏脸一红,挣脱出田院长那温暖的怀抱,翘着小嘴就笑问道:“小安子,哀家好不容易才来一趟,你们都给哀家准备了点什么好吃的?” 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只要碰上就会刀枪剑影的来上几句。事实上这也都是安晓彬熏陶出来的,甚至连田院长那张贫嘴都是。徒弟的确可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他倆加起来也不是安大记者的对手。 小娜的话音刚落,安晓彬就煞有介事地报起了菜单:“禀小佛爷,今天的菜谱还真不一般。红烧田鸡腿,葱姜爆文蛤,外加清蒸箭(建)鱼,合起来就是田文建,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小娜扑哧一笑,伸出白皙的小手,抚摸着田文建的脸,一脸怜惜地说道:“老公,你好可怜哦,都被人家做菜了。” “就算做菜那也只给你一个人吃,别人连汤水都捞不着。”田大院长会心的一笑,指着渡口边那辆桑塔纳,就理直气壮地说道:“小安子,起驾,送朕和小佛爷回宫。” “还蹬鼻子上脸了你!”安晓彬笑骂了一句后,随即回过头来,一脸谄笑着说道:“小佛爷,部队里要啥没啥,你还是跟哥走吧,哥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太阳最红,老公最亲,就算吃糠咽菜,那我也愿意。”小娜小鸟依人般地依偎在田文建怀里,紧抓着恋人的大手,冲安晓彬做了个鬼脸。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田院长像喝了蜜似地,哈哈大笑道:“安晓彬同志,你现在知道什么叫革命的爱情了吧?情比金坚,比十足赤金还要坚呐!” “一对……狗男女啊……啊……啊,恬不知耻……耻……”安晓彬乐了,一边拉开车门,一边就摇头晃脑、抑扬顿挫的哼起了他那改编后的京剧唱腔。 …………………………………………………………… PS: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 第七十一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小娜刚跟着田院长走进门诊大厅,值班军医林永和药房卫生员小郑就被眼前这位清秀可人,超凡脱俗的像不带一丝人间烟火般地女孩怔住了。对田文建甩下自己,单独去接顾小娜愤愤不平了半天的小辣椒,更是兴高采烈地扑了上去,搂着小娜就惊叫道:“小娜姐,你可想死我了!” “好妹妹,我也想你啊。” 这两姐妹凑到一块,就叽叽喳喳的聊个没完没了。田大院长不得不苦笑着摇了摇头,掏出最后一盒中华,跟林永和小郑二人吞云吐雾的闲扯了起来。 “女朋友这么漂亮,院长……你真是好福气啊。”小郑贪婪地深吸了一口香烟,目不转睛的盯着小娜,一脸羡慕妒忌的表情。 田院长很是受用,不但没有把这色迷迷的家伙一脚踹开,反而还得意洋洋地笑道:“这就叫郎才女貌,你小子学着点。” 想到自己的妻子还在老家,林永就唉声叹息道:“唉……!那点工资都贡献给铁路和电信部门了,我什么时候才能熬到个头啊?” 根据相关规定,家属随军本人必须达到副营级或技术十一级。算算年头,林永最起码还需要五年才能把老婆接来。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林军医的肩膀,深表同情地劝慰道:“林医生,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熬一熬就过去了。” “说的倒轻巧。”林永搓了下脸,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这可是五年,又不是五天。就算能熬到那天,这住房和工作又是大问题。” 工作和住房,怨念啊! 除了可以直接提干的空勤家属之外,空D师近三年没有安排过随军家属的工作。有学历有文化的军嫂还好点,能在外面找个临时工干干。可那些来自边远地区,连普通话都说不好的军嫂,只能呆在机场里无所事事,除了接送小孩就是靠打麻将消磨时间。 住房同样是个问题,先不说随军后有没有住房,就是每年来营探亲都得提前几个月借房子,水电费一分钱不能少不算,时间一到就得收拾行李走人。这还是在运气好的情况下,如果运气不好,碰上了探亲高峰期,那这个夫妻生活可就难呐。 军官尚且如此,志愿兵就更不用说了。据说去年黄司务长爱人来探亲时,愣是在食堂的杂物间将就着。文队长实在看不下去了,跑到营房股去吵了一架才解决了问题。不过因为房子的水管漏水,黄得胜最后硬是付了三百多块钱的水费。 其他单位的事情不用管,但空军医院的困难自己是责无旁贷。想到这些,田大院长突然问了句:“小郑,今天的生意怎么样?” 竒 書 蛧 ω W ω . q ì δ ん ū 玖 ㈨ . C ǒ m “两盒草珊瑚,六张创可贴,外加四盒速效感冒胶囊。” 好歹也是个医院,一天的流水还不到二十块钱! 田大院长一阵恶寒,摇头长叹道:“咱们的生意还不如对面老班长的小吃店,还好有国家发工资,要是地方医院……那咱们连稀饭都喝不上啊。” “是啊,这病人怎么就不进门呢?”林永重重的点了下头,一脸茫然的喃喃自语道。 这时候,小辣椒转过身来,揪着田院长的袖子,就大大咧咧地说道:“走……吃饭去,今天我请客。”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这铁母鸡竟然还能请客。” “你才铁母鸡呢!”小辣椒狠瞪了他一眼,随即眉飞色舞地笑道:“小娜姐,军人一条街的火锅很不错,我带你去尝尝。” 小娜摸了摸脸,大惊失色地说道:“小梅,我不能吃辣。” “没事,咱可以要个鸳鸯锅。” 有人愿意请客,田院长自然不会拒绝,推出自行车就载上小娜,跟随小辣椒经大营门往军人一条街的方向蹬去。第一次进军营,小娜对什么好奇。特别是看到军官们那一身身笔挺帅气的军装,自然而然地流露出羡慕的神情。 “……小娜姐,今晚我不值班,正好可以带你去外场看飞行。咱住的地方离外场不远,看完了后就直接回去休息。明天上午我带你参观咱卫生队,护士长她们早就想见你呢。” 日程安排的倒挺紧,把田大院长的肠子都快气断了。但想到有言在先,不得不硬着头皮接受这一残酷的现实。 川味小吃店是B团机务大队副政委家属开的店,也是军人一条街生意最火的小吃店。并不是机务大队官兵们趋炎附势,非得到这里来消费。而是因为川菜做的十分正宗,还非常实惠。 “嫂子,给我们来个鸳鸯锅,一盘牛肉,一盘羊肉,蔬菜您看着配。”小辣椒很显然不是第一次光顾,刚撩开帘子就大大咧咧的叫了起来。 小店并不大,仅有六张火锅桌,甚至都没有收银台。两位美女一进门,顿时成为了在这里打牙祭官兵们的焦点。一个中尉军官似乎与小辣椒认识,愣了下后就笑容满面地招呼道:“于护士,带朋友来吃饭啊。” “瞎参谋,咋呼什么呀,吃你的饭吧!”小辣椒给了他个白眼,拉着小娜就往最里面的那张桌子走去。 在内场你可以不认识师长政委,也可以不认识飞行员,但决不能不认识卫生队的人。尽管卫生队的医术一般,但谁都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就算你想去军区空军医院就诊,那也得要卫生队开证明。而那些想泡病号的主,更得需要卫生队的病假条。 “于护士,你可是稀客,快请坐,锅底马上就好。”老板娘很热情,刚招呼三人坐了下,就不知道从哪端来一碟瓜子,让大家先磕着。 小娜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军官,掐了掐田大院长的胳膊,低声问道:“老公,他们是你领导?” “不是!”本来就对这个就餐环境很不满意的田大院长,冷哼了一声后,淡淡地说道:“进了内场我是一个兵,但出了内场我就是领导。” “真的?”小娜可不相信这些,忍不住的向小辣椒证实道。 “真的,你老公本事可大呢。现在成了空军医院的院长,连我都得受他管。”就在田大院长洋洋自得之时,小辣椒话锋一转,吃吃的笑道:“不过从明天开始,他就成托儿所所长了。要带十八个小孩,厉害吧?” 令田文建啼笑皆非的是,小娜并没有落井下石,而是煞有介事地说道:“带个长就行,总比当大头兵强。”说完之后,还是忍不住地窃笑起来。 小娜虽然穿得不是什么名牌,但看起来却很有品位,也许她天生就是一个衣服架子,无论穿上什么样的衣服,整个人都会显得青春靓丽,清新脱俗,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光可鉴人,偶尔轻轻挥动,就会在人心头撩拨出某种异样的情绪。 从她走进餐馆的那一刻起,军官们的目光就从没离开过她的身体,只是有的含蓄些,有的则显得肆无忌惮,从长腿到纤腰,再到眼角眉梢,每一处都不肯放过。尤其是看到她身边那位护花使者,无不认为是一朵鲜花插到了牛粪上。 经历过郑小兰事件后,小辣椒再也不会用之前的眼光去看田文建了,甚至在他面前还有点自惭形秽。在她看来,田文建和顾小娜绝对算得上是金童玉女,珠联璧合,就算以最挑剔的眼光来看,他们也是最般配的一对。 火锅很辣,也很香,连不吃辣的小娜,都禁不住尝了几口红汤锅里的涮品。 “小娜姐,你这男朋友没挑错,我就不给你介绍军官了。”小辣椒放下筷子,喝了口果汁,眉毛轻轻一挑,轻声地说道。 “为什么?你不是说好给我介绍飞行员的吗?”小娜一愣,忍不住地开起了玩笑,权当活跃气氛。 小辣椒看了一眼装着什么都没听见的田文建,一脸真诚地说道:“虽然讨厌了点,嘴也损了点,但他是个好人。” 小娜凝眸深情的看田文建一眼,随即依偎到他胳膊上,笑吟吟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好人?小梅,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你可不能收了他好处来糊弄姐啊。” “真的,姐,我说得都是真的。”想到郑小兰的遭遇,小辣椒禁不住地流下了眼泪。 田文建可不想被小娜误会,连忙解释道:“老婆,我就是凭良心干了一件小事,你可千万别瞎想啊。” 这时候,卫生队上下最不受欢迎的人走了进来。正和同事们一起找位置的梁贵山,见小辣椒端坐在最里面,就色迷迷的迎了上去,不管别人愿不愿意就伸出右手,并嘿嘿笑道:“于护士,你也在啊。” 尽管眼前这位很讨厌,但好歹也是个领导,不想给卫生队惹麻烦的小辣椒,不得不碰了下他那咸猪手,心不在焉地应了声:“是啊,陪我姐来吃个便饭。” 还有一位美女! 梁贵山似乎忘了人家身边还有个护花使者,就一把抓着小娜的小手,厚颜无耻地自我介绍道:“您好,我姓梁,是于护士的上级,您叫我梁干事就行。” 怒火中烧的田文建,哪能看着女朋友被别人占便宜!猛地站了起来,冲着梁贵山就怒吼道:“把手松开……!” 梁贵山这才注意到面目狰狞的田大院长,但见同事和其他军官们都幸灾乐祸的看着自己,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的他,不但没有立即松开小娜的手,而且还声色俱厉地骂道:“田文建,我认识你!这里是内场,不是在门诊!你个新兵蛋子,见了首长不敬礼,没学过条例条令吗?” 孰可忍,孰不可忍!见梁贵山还抓着挚爱女友的手,田文建全身气血翻涌,牙齿咬得格格直响,双手指节咯咯直响,脑子里一片空白,蓦地,挟着劲风,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抡拳就砸了过去…… 于是,小辣椒和小娜看到了瞠目结舌的一幕,刚才还有说有笑的田文建,刹那间变成了勃然大怒的凶兽,拳头直捣上梁贵山的鼻梁,梁贵山像迎面被重物撞飞一般,后仰着“扑通”一声平摔倒地。 紧接着,田文建像小豹子似地冲了上去,对着满脸鼻血的梁贵山就是一顿狠踹。军官们反应了过来,连忙冲了上去,七八个人硬是没拉开田文建。 虽然不知道地上趟着的人姓甚名谁,一脸是血,连哀求的机会都没有。但小娜却知道殴打军官可不是一件小事,惊恐的打了个寒战,连忙紧抱着田文建,撕心裂肺地哭喊道:“不打了,文建,不能再打了!” 每个人都有几分血性,而血性往往是在不理智的情况下表现出来。田文建的脸被怒火烧的通红,一手紧搂着大惊失色的恋人,一手指着地上的梁贵山,面目狰狞地咆哮道:“打的就是你这个王八蛋!敢占我老婆便宜,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小辣椒这才缓过神来,同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往桌上扔下一百块钱,使劲拽着田文建就往外拉,想尽快离开这里。 “站住!谁也不能走!”与梁贵山同来的一位中校怒吼了一声,叉着腰就挡住了店门。 军人一条街是“事故频发”地段,隔壁的服务社前就有纠察执勤。一个士兵公然殴打军官,顿时引起了军官们的公愤。众人一边招呼纠察过来抓人,一边将田文建三人团团围住,一个个怒目相向,但又不敢太过靠近。 ……………………………………………… 第七十二章 梁贵山耍流氓 “梁贵山耍流氓!你们还帮他……你们是男人吗?”见众人竟然围住了自己,小辣椒火了,抓起瓶果汁就往众军官脚前一砸,双眼瞪得铜铃般大小,怒不可竭尽地咆哮道。WWw。 不管认识不认识,看人漂亮就摸人家小姑娘的手,这不是耍流氓是什么?面对着声色俱厉的小辣椒,众人不禁尴尬的低下了头。地上那位却是痛苦的支撑着支起腰来,嘴角眼角血汩汩地,努力地说了句:“你……你……你竟然敢打我。”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更激起了田文建的凶性,回身狠狠地唾了一口,一脚踹在他的腿上,恶狠狠地骂道:“妈的个B的……打的就是你这个臭流氓。” 眼看田文建又要失控了,小娜连忙一把抱住,惊恐地哭喊道:“老公,求求你……别打他了,别打他了……” “田文建,你给我住手!” 正领着警卫二连三班战士在军人一条街执勤的师军务科韩参谋扒开人群走了进来,一把拉住田文建,看了地上的梁贵山一眼,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命令道:“三班长,快送梁干事去卫生队!” “是……!” 随着韩参谋的一声令下,四个小战士扶起一脸惨相,满脸是血,奄奄一息的梁贵山,手忙脚乱的架出了小吃店。 事情闹大了!从地上那一大滩猩红猩红的血迹,就知道田文建下手有多狠。韩参谋狠瞪了他一眼,继续命令道:“留一个人记下在场人的名字,其他人把田文建带走。” 军务科参谋所说的带走,那就意味着田文建要被关进警卫二连禁闭室。正追悔莫及的小辣椒,哪能看着田文建就这样被带走?想都没想,就毫不犹豫地挡在田文建身前,泪流满面地哭喊道:“梁贵山耍流氓,凭什么关田文建,要关连我一起关……!” 梁贵山是什么样的人?田文建又是什么样的人?韩参谋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但众目睽睽之下,他无论如何也得秉公执法,不得不咬了咬牙,威严无比地说道:“于护士,梁贵山耍流氓是作风问题,那是政治部管辖的范围。田文建打人是严重违反了条例条令,甚至是违法犯罪,请你配合我的工作。” 韩参谋的话如当头棒喝,田文建这才稍稍冷静了下来,轻轻推开怀中啜泣的恋人,一边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拭着眼泪,一边强作欢笑地劝慰道:“小娜,我没事,听老公话,跟小梅回去。” 说完之后,田文建转过身来,轻拍了下小辣椒的肩膀,近乎恳求地说道:“小梅,帮我照顾好小娜,拜托了。” 见店外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韩参谋拍了拍田文建的胳膊,面无表情地说道:“田文建,跟我走吧。” 田文建蓦地觉得眼里发酸,咬着嘴唇使劲地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袖子抹了下眼泪,低下头,钻进了军务科那辆212老吉普。 小娜看着,猛地捂上了嘴,伏到小辣椒的肩上,眼睛里的泪潸潸而流,强忍着、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梁贵山被送到康复所,卫生队顿时炸锅了! 文队长立即放下手中工作,连白大褂都来不及套,就匆匆跑到处置室查看梁贵山的伤势。已经顾不上埋怨田文建的杨教导员,一边命令刚回来的管理员江国华去军人一条街了解情况,一边通知正在航医室查账的韩主任回来。 一级机动部队的反应就是迅速,杨晓光刚撂下电话,场站军务股高股长就带着悲痛欲绝的小辣椒和顾小娜赶到了队部。 “教导员,梁贵山耍流氓!他不但欺负我,而且还欺负我小娜姐!” 军区大院里长大的小辣椒,哪会不明白怎么才能救田文建?刚钻出吉普车就扑到杨教导员怀里,楚楚可怜的哭诉了起来。 耍流氓!杨晓光顿时就火了,推开小辣椒就冲高股长咆哮道:“高股长,你都听见了!梁贵山也太无法无天了吧?小梅……跟我走,咱们去师政治部说理去!” “老杨,你冷静冷静!”高股长冷哼了一声,指着前院康复所的方向,声色俱厉地说道:“梁贵山的检查结果还没出来,如果是轻伤或重伤,那田文建就得移交给保卫科,就得上军事法庭。好好的一个小伙子,为那个败类坐几年牢……值得吗?” 这时候,文队长脸色铁青的跑了过来。杨晓光连忙迎了上去,心急如焚地问道:“老文,姓梁的伤势怎么样?” “唉!”文启鸣摘下帽子就往地上狠狠地一摔,痛心疾首地说道:“鼻梁骨线性骨折伴有移位,左侧第四根肋骨骨折,这小田下手也太狠了!” 高股长虽然不是学医的,但却知道既然是骨折那就很严重,连忙问道:“文队长,属微伤还是轻伤?” “轻伤!”文启鸣长叹了一口气后,悲愤不已地说道:“两处轻伤,现在是谁也救不了他了。” 卫生队是场站单位,卫生队出了问题就是场站出了问题。卫生队有多大能耐,高股长心里是一清二楚,为了确保事件不进一步恶化,高股长权衡了一番后,斩钉截铁地命令道:“文队长,赶快将梁贵山转到市第一人民医院。杨教导员,你现在就带人去做他家属的思想工作。” 把人送到龙江市第一人民医生,而不是转往军区空军医院,那就是想尽可能地在空D师内解决问题。文队长和杨教导员哪能不明白高股长的意思,应了声后就分头开始行动。 载着梁贵山的救护车刚走,韩主任就骑着自行车赶了回来,见小辣椒正与顾小娜抱头痛哭,韩主任就急不可耐的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于小梅刚哭哭啼啼的讲述完事情的整个经过,小娜就“哇”的一声哭开,一个劲的埋怨自己不该来,并用哀求的目光紧盯着韩主任,希望她能搭救恋人一把。 按理说田文建是个心思缜密,干什么事情都是谋定而后动的人。从一环套一环,堪称算无遗策的郑小兰事件中就可见一斑,韩井云怎么也不敢相信他会干出这样的傻事,可残酷的现实又让她不得不信。 “傻丫头,小田是我们的战友,我们会尽全力救他的。”看着小娜那副悲痛欲绝的样子,韩井云禁不住将她拥入怀里,一边轻抚着她那又黑又亮的秀发,一边和声细语的劝慰道。 小娜不懂,不等于小辣椒不懂。一旦梁贵山死咬着不放,田文建就逃不了一场牢狱之灾。想到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小辣椒咬了咬牙,推上韩主任的自行车就准备走。 “小梅,你去哪?” “韩大姐,我去给我爸打电话。” 韩井云连忙一把拉住,急切地说道:“小梅,咱们是空军不是陆军,这里是东海军区不是辽阳军区,就算找你爸又能解决什么问题?”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看着田文建坐牢吗?”小辣椒急了,把自行车往地上一摔,蹲下身体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是啊!难道就看着田文建坐牢吗?韩井云可不认为与梁贵山有和解的可能性,便轻轻推开怀里哭泣的小娜,毅然说道:“小梅,你照顾好小娜,我去找老王。” “恩!”小辣椒这才站了起来,用袖子擦了下眼泪,挽着小娜的胳膊,近乎哀求地说道:“韩大姐,帮我求求王政委,请他看着小兰的份上,救救我姐夫吧……。” “唉!”韩井云倍感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推着自行车就头也不回的往外场赶去。 警卫二连禁闭室是空D师谁也不愿意去的地方,据说这两间小黑屋,曾经关过两名最终被判处死刑的现役军人,违纪违法的更是不计其数。田文建刚跳出吉普车,一个上尉军官就带着四名战士迎了上来。 “韩参谋……” 不等他们说完,韩参谋就指着田文建淡淡地说道:“张连长,按老规矩办。” “是!” 张连长用带着几分厌恶、几分不屑的眼光瞄了田文建一眼,随即大手一挥,四名战士就面无表情的走了上来,轻车熟路的摘去田文建的帽子、领花、肩章。紧接着就是抽去他腰间的皮带,并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搜起身来。 这一切是那么的熟悉,与A省海原市公安局看守所警察们的行为别无二致。田文建感觉是那么的讽刺,同时又感觉是那么地无奈。暗想这也许是天意,老天注定了他免不了一场牢狱之灾。 “哐当”一声,小黑屋的铁门打开了,一阵霉味扑面而来,田文建不禁嗅了嗅鼻子。“我陪你坐会。”韩参谋回头看了警卫连官兵们一眼,随即将田文建推了进去。 “不怪我吧?”外面的警卫刚将铁门关上,韩参谋就掏出香烟,冲正观察禁闭室环境的田文建问道。 田文建掸了掸水泥床上的灰尘,若无其事地说道:“为什么要怪你?” 韩参谋不置褒贬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烟我放在警卫那里,等会我再跟他们打个招呼,你想抽就管他们要;手机在我这,待会我会把它交给你女朋友;你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这里的规矩我就不多交待了。反正就是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熬一熬就过去了。” “谢谢。”田文建接过韩参谋点好的香烟,深吸了一口后,就像没事人似地说道:“另外我还想拜托你给王政委稍句话,就说不管发生了什么情况,都不要透露给我的师傅和家人。” “好的,还有吗?” “哦,还有小兰,也不要让她知道。” 韩参谋再也忍不住了,气呼呼地站了起来,指着田文建的脑袋,就痛心疾首地问道:“你小子怎么就那么傻呢?要整姓梁的那王八蛋,你有一万种办法,为什么非得选这一种?” 田文建猛地站了起来,面目狰狞地咆哮道:“你知道什么?自打我穿上军装的那一刻起,我就剩下小娜了,她是我的全部!谁也不能欺负她……谁也不能!” ………………………………………………………… 第七十三章 釜底抽薪 场站和军务科正在调查,市人民医院那边一旦确认是轻伤,那保卫科必然会介入。WWw、部队不是地方,空D师更不是王荣海的一言堂。人都已经被打成那样了,无论梁贵山本人还是他背后的张红旗,都决不会善罢甘休。 田文建,你这次的祸可闯大了! 军法无情,就算现在找到丈夫又能解决什么问题?一架三代战机从头顶上掠过,巨大的轰鸣声让韩井云猛地反应了过来。田文建的事再大也是小事,飞行才是空D师唯一的大事。想到这些,韩井云就掉转车头就匆匆返回了卫生队。 “司务长,给小田送饭了没有?” 队长和教导员都出去了,管理员也瞪着自行车去了场站打探情况,看着群龙无首的众人拥簇着小辣椒和顾小娜七嘴八舌的问着什么,韩井云跳下自行车就冷若冰霜的怒问道。 黄得胜连忙接过韩主任手中的车把,一脸无奈的摇头说道:“韩主任,我去过了。军务科的人说伙食由警卫连管,不但不需要我们送饭,连见都不让我见小田一面。另外,他们还把小田的私人物品交给我,说让我转交给他女朋友。” 见韩主任这么快就去而复返,小辣椒的心情一下子沉到了谷底,禁不住地哭喊道:“韩大姐,救救我姐夫吧。我求求您……现在就您能救他了。” 小梅可是将军的女儿,连她都没办法,那田文建岂不是真没救了?想到这里,小娜眼前一黑,当场就瘫倒在地,悲痛欲绝的晕厥了过去。幸好护士长贺兰手疾眼快,一把抱住她那娇小的身躯,一边与身边的同事们扶着小娜往前院走,一边急切地喊道:“姜所长,姜所长,小娜晕过去了……” “都是你!”韩井云气得直跺脚,狠瞪了小辣椒一眼后,就回头就喊道:“贺兰,小娜就交给你了,决不能让她再出什么事!司务长,给我立即通知药房干部来队部开会。” “是……!” 尽管黄得胜想不通韩主任这会要求药房干部回来开什么会,但还是毫不迟疑地执行了韩主任的命令。 十五分后,药房女军官们陆续赶到了队部。连去打探消息的管理员江国华,都抓着休养所空勤家属李护士的手机,一脸沮丧地赶了回来。 “石所长,司务长,这里你们就别管了。”看着文队长桌上的体检计划表,韩主任深吸了一口气,异常严肃地命令道:“明天的体检不能耽误,你们现在就分别去315厂医院和军招,通知各单位负责人行动照旧。” 防疫所所长石根生中校重重的点了下头,凝重地保证道:“请韩主任放心,就算队长和教导员到明天早上还没回来,我一样带队出发。” “石所长,那就拜托了。”韩主任挥了挥手,示意二人出去后,便回头问道:“管理员,场站那边有什么消息?” 江国华把手机往桌上一放,耷拉着脑袋,愁眉苦脸地说道:“站里让吉副政委负责这事,康政委我是见着了,可他提都不提小田,只是一个劲的要求我们要做好体检工作;师里我也去了,夏主任正在听吉副政委和军务科刘科长的汇报。我在门口转悠了半天……没敢进去,走前见保卫科孙科长急匆匆的进了主任办公室。” 保卫部门就相当于部队的公安局,他们一介入就意味着进入了军法程序。这并不是空D师领导们不近人情,而因为这根本就是件纸包不住火的事。如果现在不严格履行程序,那等军区空军保卫部门和军区空军检察院来就被动了。就算正在塔台里指挥飞行的王政委和许师长知道了,也只能要求公事公办。 韩主任长叹了一口气后,凝重地问道:“队长和教导员那边有什么消息?” “人这会已经进急症。”江国华顿了顿之后,咬牙切齿地说道:“张红旗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队长他们前脚刚到,她后脚就跟过去了,还在急诊大厅里臭骂了队长一顿;方莉莉正在跟梁贵山闹离婚,我琢磨着教导员的工作做了也白做。” 尽管田文建是一身毛病,也给卫生队惹了很多麻烦,但大家已经把他当成了卫生队的一员,尤其是在郑小兰事件发生后的今天。打人是不对,把人打伤更不对,但打梁贵山就另当别论了。更何况人家小田还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女朋友,才一气之下出的手。 想到田文建很可能因此而身陷囹圄,药房副主任兼卫生队财务杭佩玲就义愤填膺地说道:“韩大姐,早知道这样,六年前我们就不该心慈手软!梁贵山也太不是东西了,这么年多过去了,还死性不改。” 六年前卫生队是有女卫生员的,就是因为梁贵山在当休养所长时搞大了女兵的肚子,王政委的前任才一气之下不再接收女兵。从那之后,不但卫生队没有了女兵,甚至连通信营都成了被殃及的池鱼,再也没有了声音甜美的女通信兵。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因为小田是个兵。”A团空勤家属颜雪萍想了想之后,就咬牙切齿地说道:“如果姓梁的敢对我动手动脚,那我家老吴就算把废了他……上面又能说什么?” “雪萍,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B团飞行一大队队长家属周晶晶站了起来,若有所思地说道:“说白了现在就是比关系,谁的关系硬谁就有理。只要军区空军能顶住压力,那张红旗和梁贵山的关系只能是鞭长莫及。” 梁贵山他姐夫虽然有点实权,但现在连将军都不是。张红旗的来头大点,但空军自成体系,大区很少过问军区空军的内部事务。理论上来说是很对,可问题是谁能走通军区空军司令员或政委的关系,谁又能为了田文建出这个头?再说田文建致人轻伤是铁铮铮的事实,就算领导们想帮他都开不了这个口啊! 药房不但是卫生队最为超然的部门,甚至还是空D师谁也不敢轻易招惹的部门。这不仅仅是有着韩井云这位政委夫人,而是因为药房干部基本上都是空勤家属。空勤家属有情绪就会带给飞行员,飞行员有情绪就会带上天,那就很容易造成机毁人亡的重大事故。 韩井云集合药房人员开会,也就是想团结空勤家属们的力量,在迫不得已的时候给军区空军施压。当然,这只是下下策。毕竟一旦那么做了,就意味着空D师的思想工作没做好,就意味着王政委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田文建要救,丈夫的前程也不能耽误。韩井云苦思冥想了半天,突然眼前一亮,欣喜若狂地说道:“只要梁贵山低头,那小田就有救!姐妹们……咱们给他来个釜底抽薪,看他愿不愿意跟小田玉石俱焚。” “韩大姐,你是说航医室和干休所卫生室的账目?”杭副主任反应了过来,兴奋不已地问道。 韩井云点了点头,咬牙切齿地说道:“干休所总共才十三个老干部,一年不到就花掉了四十多万医药费,这也太离谱了吧?” 想到医药公司那个小丫头总往卫生科跑,方莉莉也因此而跟梁贵山闹离婚,周晶晶如同发现新大陆似地,惊叫道:“梁贵山工资还不到一千五,老婆又没工作,他哪有钱在外面玩女人?韩大姐……我敢肯定他有问题,甚至连张千斤都有问题。” “我也感觉有问题,但我们只能统计三个卫生室的往来,却查不到市医药公司的账啊?”杭副主任说完之后,刚刚兴奋起来的情绪又低落了下去。 “我们是查不到,但有人能查到!”想到田文建在地方上那么强硬的关系,韩主任立即站了起来,斩钉截铁地分配起了任务:“佩玲,你组织人手连夜盘点干休所的账目;雪萍、晶晶,两个航医室就交给你们了。就算熬通宵,也得在明天上午八点前把报表拿出来。人不够……就请财务股的姐妹们帮忙,但必须要注意保密。” “行,那我们就分头行动!” 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空勤家属们刚走出队部,韩主任便异常严肃的说道:“管理员,你立即通知队长……让他拖住张红旗,决不能让她拿到市人民医院的验伤报告。” “是!”江国华反应了过来,立即抓起桌上的手机,就拨打起了文队长的电话。 想到田文建的手机在小娜那里,韩主任小跑着就来到了休养所病房,见小娜已经清醒了过来,便急切地问道:“小娜,安记者的手机号你有没有?” 不等花容失色、憔悴到极点的小娜开口,病床边的小辣椒就忍不住地问道:“韩大姐,是不是有办法了?” “你的任务是照顾好小娜,其实的事情就别管了。”韩主任狠瞪了她一眼,随即坐到病床边,轻抚着小娜的额头,怜惜地说道:“孩子,小田不会有事的……相信大姐,大姐正想办法救他。” “恩!”小娜重重的点了下头,一边掏出恋人的手机,一边楚楚可怜地说道:“安子的电话手机里有,电话簿里第一个就是。” 韩井云连忙接过手机,翻出安晓彬的电话号码就拨了过去,并和声细语地说道:“手机先借我用一下,用完了就还你,听大姐话……好好休息。” ……………………………………………………………………… 第七十四章 手足与衣服 安晓彬和田文建完全是两种人,这不仅仅表现在家世上。wWW。田文建这个没本的“假记者”是拼命的学、拼命的干。而安晓彬这个如假包换的“无冕之王”,却是拼命的玩、拼命的混。自他到J省分社报到的那一天起,田文建就没见过他正儿八经的采访过一次。与央视的那些国嘴们一样,他那张署发蓝本除了乘飞机时享受下头等舱,去景点免门票之外似乎没什么其他用途。 田大记者是上天言好事、下地保平安、背后收黑钱;安大记者则是什么都不干,既不会给别人锦上添花,也不会在背后放冷箭落井下石,更看不上那百二八十块钱的车马费。至于那些为社里拉赞助、形象宣传什么的,安大记者一概不沾边。 田大记者用跑步、仰卧起坐、引体向上等常规运动来锻炼身体;相比之下安大记者就要高一个境界。他锻炼身体的方式比较特别,除了比较频繁的床上运动外,绝大部分科目则由推拿、按摩师通过洗脚、捏脚、推拿、拔罐来完成。 此外,安大记者的业余爱好也比较广泛,除了喜欢上述科目外还特别喜欢旅游。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第一件事就是翻看地方志。然后就在宣传部门女同志或被采访单位女同志的陪同下,不辞劳苦领略祖国的大好河山。 总得来说,刨去“李D钊就义70周年歌会”那件事,他还是一个地方政府公认的好记者。至少说相对人见人厌的田大记者而言,他决对称得上是一个对人类无害的记者。 整个J省知道安晓彬真正身份的人并不多,而小鸟依人地附他怀中的美女就是其中一个。 翻云覆雨后入睡时忘记关掉落地灯,双层的窗框把外界的一切都隔绝了。橘黄色的灯光在这超大的卧室中,营造出一片柔和的天地。宽大的铜雕大床柔韧而坚挺。落地灯、沙发、茶几、壁橱、大衣镜等等一切室内的陈设格局,都是沿袭十九世纪英国的皇家别墅。 四处都透溢着富丽堂皇的气息,连空气都经过了专用的换气扇来过滤。二人大床上相拥而卧,都在香甜的睡眠中表露着各自放纵后的得意和狰狞。 他被她折腾得累透了,打起呼噜来也像多拉了车箱的火车头爬坡似的,“腾哧”而又“哼哧”地舒缓交替,似乎很有些吃力而又力不从心的样子。 呼噜突然停了,好像是负重爬坡的火车头骤然熄火。原来是安晓彬内急,一骨碌爬起来,揉揉惺忪的眼睑,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一下,方才八点刚过。 “干什么呀!”被他从怀中放逐的尤物梦呓般地吟出一声,翻了一下身又自顾抱头睡去。 “肖凌,没事,我方便一下。”安晓彬翻身下床,趿上拖鞋就往卫生间里走去。 解手这点事就像个临时性的传染病似的,她也感到有点内急,也翻身下床去了一趟卫生间。俩人这一来二去,橘黄色的灯光就在墙壁上映出了两个各具风度的剪影:安晓彬微微发福,腰间隆起了一圈不起眼的赘肉,壮实的身影像半截铁塔;而长脖细腰长发披肩的肖凌,就像一个系着飘带的长葫芦。 人是需要一点伪装和装扮的。服装师精心设计了各式服装,化妆师以假乱真的化妆术,都是为了将人装扮和伪装得更美感和个性化。尽管赤身**的男女或可给异性带来**,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未见得就一定有多少美感。 肖凌从卫生间出来反身上床以后突然睡意全无,一反常态地精神起来。她如果要是精神起来,那他就别想独自再去睡了。 她趴在他的下腹上,一双酥手竹笋般的玉指,就从打麦场般撞击碾压过的黑浪丛中寻找目标。这让他非常地心痒和心旌摇动,整个系统又被她的亲密慰问给鼓动起来。他似乎有些嫌烦她的纠缠不休了,嗔怪道:“真是如狼似虎!都二进宫了,还像是个饿鬼一样,上辈子是当尼姑的?” 她已经是无私奉献了,享受他的身体自然是理所当然,便理直气壮地反唇相讥:“你是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身边不知道有多少个狐狸精。我十天半月都逮不着你一宿,还不让你把力气出个透?” 耳鬓厮磨间,她已经等不得他来主动出击,猛地翻身坐到他腹上。只见在一头蓬松的秀发遮掩下,那张俏脸潮红,咬着薄唇,双眸紧闭,睫毛微微颤动,白皙细腻的肌肤如雪,整个人处在极度亢奋当中。 “得了!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我看是那个老家伙不行吧?”安晓彬一边回应着她的挑逗,一边按捺不住抚摸起她那柔软细腻充满弹性的**来。 就在肖凌豪情迸发,柔声浪气地开始吟哦之时,安晓彬枕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虽然铃声是一首外国名曲《蓝色多瑙河》中的主旋律,但在这关键时刻还是让人觉得分外刺耳和有点毛骨悚然。 安晓彬伸手刚要去接,却被在他身上激情奔放的肖凌给蹬开了。 “不接……不接!”肖凌那张美丽的脸孔已经扭曲了,她睁开水雾缭绕的双眸,一边在他胸膛前抚摸抓挠着,一边愤愤不平地说:“这个时候来电话,肯定是哪个老情人……别理她!” 谁知这手机铃声并不因为肖凌的情涛正涌而又怒不可遏就屏声静气,反而一声接一声地骤响不住。声浪的震波将机身推舞着像一个黑色的精灵,在床角的白床单上翘头摆尾地颤动,似乎预兆着一个巨大的不祥。 安晓彬突然醍醐灌顶般地明白过来:如果没有塌天的事,是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的。想到这里,安晓彬一个鲤鱼打挺,把她从身上掀下来放在一边,抓起浴巾盖着小腹下的一片狼藉。 “……什么?有多严重……知道了……”谢天谢地,不是老爷子出了什么事,安晓彬捂着肖凌的嘴,异常严肃地问道:“他现在人在哪里……什么?竟然把他关进去了!必须立即放人……我不管……那是你们的问题,我兄弟要是出点什么事,我跟你们没完!电话里说不清楚,我现在就过去……” “出什么事了?”安晓彬刚撂下电话,肖凌就推开他的大手,急切地问道。 “一个不长眼的东西,竟然想占小佛爷的便宜,被文建狠揍一顿。”安晓彬一边手忙脚乱的穿着衣服,一边不无幸灾乐祸地笑道:“如果在地方上也没什么,可文建现在套着那身绿皮,这会正被人关号子里呢。” 肖凌抱着枕头就格格笑道:“这是第二次了吧?” “第三次!”安晓彬想了想之后,确认道:“应该是第三次!” 肖凌裹上浴巾,一边往卫生间款款走去,一边不无嫉妒地嘀咕道:“安子,我发现你对文建比对我好。” 安晓彬系上裤带,理直气壮地说道:“他是手足,你是衣服,这能比吗? “安晓彬!”肖凌怒了,抓起枕头就砸了过去,咬牙切齿地喊道:“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就不能说好听点?” “我又不是那老家伙,为什么要给你说好听的?”安晓彬给了她白眼,随即脸色一正,感慨万千地说道:“我们这个民族是最没有爱情的一个民族,别看有着世界上最多的人口,但他没有爱情。外国因为爱情可以发生战争,中国行吗?吴三桂算是为爱情打仗的男人,可偏偏又是个汉奸。说句心里话……我倒挺羡慕他们那对苦命鸳鸯的。” “那我俩又算什么?”卫生间里的肖凌放下毛巾,忍不住地问了一句。 “偷情啊!”安晓彬冷哼了一声,一边趴在狼藉不堪的床上翻找车钥匙,一边像打发小姐似地说道:“肖凌,我估计晚上是回不来了,你自个管自个吧,咱们有时间再联系。” 肖凌再也忍不住了,冲出卫生间对着安晓彬就是一脚,气呼呼地说道:“文建也是我朋友,我也要去。” “随你了。”安晓彬走进卫生间,一边洗脸刷牙,一边若有所思地道:“肖凌,我到现在都整不明白,你这么折腾到底是为什么。说我安子没良心,那个老家伙更没良心,你是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打算什么?”肖凌鼻子一酸,吟着眼泪幽幽地问道:“我打算嫁给你,你能娶我吗?” 安晓彬一怔,眼前浮现出两年前毕业宴上,一个同学公开出卖他早已埋藏的“暗恋”,肖凌似乎不太相信,一脸的遗憾和感慨,最后在同学们的起哄下喝交杯酒时地情景。当时的肖凌扎着麻花辫,显得特别纯净秀气。 一别两年,她成了J省电视台“欢乐人间”栏目的主持人,身边不但围绕着一群厅局级以上干部、资产过亿的大老板、大名鼎鼎的艺术家,而且还成为了年过半百,比她父亲还大的王台长地半公开情人,以至于被电视台上下称之为“肖太后”。 一个农村长大的姑娘,能变成省城里人见人爱的电视知名栏目主持人,整天周旋于高级领导之间,没有点真才实学,没有一身过五关斩六将的本事,恐怕是不行的。尽管多次听说过林副省长和王台长都是肖凌台前幕后的服务对象,但安晓彬在遗憾之余还是对此表示充分理解。 看着肖凌那副黯然神伤的样子,安晓彬轻叹了一口气,抓着她那柔若无骨、白皙细腻的小手,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做不了田文建,你更做不了顾小娜,咱俩是有缘无分啊。” “逗你玩呢!”肖凌用袖子抹了下眼睛,强颜欢笑道:“我也挺羡慕他们的,走……看看文建阶下囚的糗样去。” …………………………………………………………………… 第七十五章 无怨无悔 禁闭室很小,不足两个平米。wWw、又脏又凉的水泥床上,扔着一条霉味十足的烂被子。为了防止被关押的人自杀,小黑屋四壁光秃秃的,连电灯都没有。除了被子之外,唯一能移动的就是那个发出阵阵恶臭的塑料桶。 田文建敢断定这绝不是警卫二连的财产,应该是从生产队临时借来的,因为捅把上还残留着不堪入目的粪迹。相比之下,J省海原市公安局看守所简直就是天堂。毕竟那里不但提供照明,而且还装备有最基本的抽水马桶。 被关了几个小时,田文建已然冷静了下来。回想整个事情的经过,他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更谈不上什么懊悔。 自己下手有多重,自己心里清楚。但这里是部队不是地方,就算摆不平被人押上军事法庭,那也是部队的内部事务。只要领导们能守住口风,师傅和家人谁会知道自己身陷牢笼?再说姓梁的有错在先,就算判也判不了什么重刑。大不了进军事监狱蹲个一年半载,据说那里除了摘去领花和肩章之外,跟部队是一样一样的。 除了对小娜有着很深的愧疚,田文建很坦然。就像个没事的人似地,都懒得去想接下来会面临着什么,都会发生些什么。 他不想不等于别人不想,此刻的田文建是有人思念、有人惋惜、有人痛恨、有人诅骂……估计连他自己都想不到会勾起那么多人,和那么多人复杂的感情。 晚上八点四十分,场站吉副政委、师保卫科刘干事、军务科韩参谋行色匆匆的来到了警卫二连。三人刚走进小黑屋外间的讯问室,韩参谋就冲警卫点了点头,示意他把铁门打开。 “咣当”一声,外间电灯的强光射了进来。令吉副政委有点意外的是,田文建就像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有听见似地盯着房顶,神色自若,根本就不像一个刚犯了错误的人。 “站起来!”吉副政委冷冷的说了句,话里透着无形的威严,田文建嗅了嗅鼻子,若无其事地环视了下三人,才站起身来。 从他眼中看不到恐惧、看不到愤怒、甚至看不出任何表情。韩参谋进去把他拉了出来,示意他在讯问桌的对面坐下,并淡淡地说道:“田文建,场站吉副政委和师保卫科刘干事来了解下事情的经过……你要据实回答。” 两人眼神交流着,韩参谋的眼里没有怜悯、没有责备,甚至还闪出一丝欣赏、一丝敬佩。田文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是,我一定据实回答。” “刘干事,你问吧。”吉副政委不无惋惜的长叹了一口气,点上香烟后就面无表情的抽了起来。 刘干事掏出纸笔,干咳了两声,清了下嗓子后,严肃地问道:“姓名?” “田文建。” “性别?” 田大院长笑了,忍不住地问道:“难道您看不出来吗?” “严肃点!”吉副政委也感觉有点可笑,给田文建扔上一根香烟后,啼笑皆非地喝斥道。 “男!” “单位?” “龙江场站卫生队。” 刘干事放下手中的纸笔,紧盯着田文建那张刚毅的脸,异常严肃的说道:“田文建,请你回忆下下午五点半,在军人一条街川味小吃店发生的事情。” “五点下班后,于小梅请我和我女朋友顾小娜去那里吃饭。我们吃得好好的,一个流氓跑了过来,莫名其妙地就摸我女朋友的手。我让松开……他不松,还振振有词地骂我。流氓我见过,但像他那么不要脸地流氓我没见过,我顿时就火了,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然后又踹了几脚。” 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后,摇头苦笑道:“接下来最可笑的一幕出现了,就在我准备将那个臭流氓押送到军务科的时候,店里就餐的那些军官竟然还帮他。事实上自我们进入小吃店那刻起,那些道貌岸然的军官们,不但用猥琐的眼光肆无忌惮地看我女朋友,而且还说了一些极其尖酸刻薄的话,甚至还故意让我听见。” 在小吃店就餐的人员名单军务科早就记了下来,除了包括梁贵山在内的四位校官之外,其余人大都是机务大队或师直机关的未婚军官。在女性资源极其稀缺的军营,一群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看到一个士兵竟然有个如花似玉的女朋友,发生这样的事情并不令人奇怪。 刘干事不无尴尬的点了点头,稍加思索了片刻后,突然问道:“田文建,那个握你女朋友手的军官……你之前认识吗?” 这个刘干事有点意思,他这个问题更有意思。田文建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菜鸟,掐灭香烟后就针锋相对地说道:“我分到卫生队才一个多星期,大部分时间又都呆在门诊。到现在为止,本单位的军官我还没认全,更别说来机场还没一小时的女朋友了。 我打的是流氓,不是军官!就算他穿着军官的衣服……那也是军官中的败类。另外我想说的是,如果刘干事您认为见到一漂亮姑娘就去摸叫握手的话,那我真没法跟您继续交流了。” 打军官跟打流氓完全是两码事,韩参谋禁不住地笑了起来。暗想:刘铁汉啊刘铁汉,你今天算是碰上对手了。想讹一个在华新社工作了三年的记者,简直是痴人说梦。 刘干事冷哼了一声,紧盯着田文建的双眼,声色俱厉地说道:“据我所知,那位军官前天参加过你们卫生队的体检工作动员大会,在会上你还与他发生过争执。田文建,你说你不认识他,这不是明摆着撒谎吗?” “是吗?”田大院子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喃喃自语道:“我说怎么那么面熟呢?原来他去过我们卫生队。唉……没想到,真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吉副政委忍不住地问了句。 “没想到他还是位领导。”田文建长叹一口气后,痛心疾首地说道:“领导都成流氓了,这个国家没治了!” “嘭嘭嘭!”刘干事猛地砸了几下桌子,气急败坏地吼道:“田文建,别给我装疯卖傻。蓄谋已久的故意伤人,你知道你地错误有多严重吗?” 田文建意识到眼前这位肯定与梁贵山的关系不浅,便回过头来,冲韩参谋一脸疑惑地问道:“韩参谋,刘干事身边这位首长姓什么来着?您刚才介绍过一次,可我又给搞忘了。” 尽管韩参谋不知道田文建想耍什么花招,但还是郑重其事地介绍道:“姓吉,是你们场站的副政委。” “吉副政委,真不好意思,我真记不得您姓什么了。”田文建挠了挠头,尴尬无比地说道:“韩参谋这一说我想起来了,吉副政委您好像也去过我们卫生队。” 吉副政委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淡淡地说道:“是的,我是去过,而且参加过那次会议。” “啪!”田大院长猛拍了下大腿,一副坦荡荡的样子,振振有词地说道:“刘干事,我就是一刚分来的新兵,领导们坐台上讲话,我坐在最后排睡觉,睡着睡着被尿憋醒了……还差点感冒。我连自己场站的副政委都不认识,哪能认识那个臭流氓啊?” 刘干事沉思了片刻,随即问道:“田文建,你别告诉我你不认识军衔。认不认识被打军官先放在一边,你打人时总知道他是一位少校吧?” “知道啊!如果他不是少校我还不打呢!”田文建使劲地砸了下桌子,咬牙切齿地说道:“堂堂的少校军官竟然耍流氓,把我们军人地脸都给丢光了。在军营里都这么肆无忌惮,让他出了军营还了得?好汉做事好汉当,我打得问心无愧,就算坐牢枪毙……那也是无怨无悔!” 刘干事勃然大怒的站了起来,指着田文建的鼻子,怒不可竭地吼道:“你打人还有理了?到现在还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你是不是一个老党员?” “社会风气为什么这么差?就是被你这种人搞差的。”田文建坐了下来,一脸不屑地看着刘干事,尖酸刻薄地嘲讽道:“作为一个军人,如果连保护自己女人的那点血性都没有,那还能指望他保卫祖国吗?我甚至可以想象得出,如果哪天你老婆被人调戏了,你肯定是个弃老婆与不顾,而脚底抹油去打电话报警的孬种。” 令田文建倍感意外的是,刘干事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时候,吉副政委坐直了身体,意味深长地说道:“田文建,事情的经过我们都了解了。梁贵山的确有问题,但也不能成为打人的理由。你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理解归理解,错误还是错误,你还是好好反省反省吧。” 认识跟不认识,握手与摸手,其性质有着天壤之别。田文建意识这是师站两级部门对自己的一次考验。如果自己过不了这一关,那他们就会以另外一种方式来定性,以确保上级部门讯问时不出问题。 想到这些,田文建由衷地感谢道:“谢谢,谢谢三位的关心。” 吉副政委不置褒贬的点了下头,看了一眼里面的小黑屋后,淡淡地说道:“韩参谋,让卫生队送两床被子过来,另外……把那个桶拿出去。” ………………………………………………… 第七十六章 刑事责任 行政管理是司令部的事,萧鹏飞参谋长是司令部的主官,纪律整顿是他份内的主要工作。wWw、空军不同于野战军,军官数量要比士兵还要多,而且绝大部分人都是技术兵种,很难像陆军那样进行高压式的管理。 正因为如此,一直以来他是如履薄冰,对部队作风纪律要求严格的同时,自己也是以身作则。无论在什么时间、什么场合,永远是立如松,坐如钟,行如风。在带队飞行和塔台指挥之余,萧鹏飞一有时间就去警卫连和机务大队几个重点单位,检查内务、操练、擒拿格斗,或查纪律、查作风、查安全,生怕出哪怕一点问题。 怕什么来什么!跨作业飞行刚刚结束,正准备与师长和政委回内场的萧鹏飞,就接到了政治部夏主任打来的电话。 致人两处轻伤可是要追究刑事责任的!更何况打伤的还是一个少校军官。就算只是微伤,那也是一起影响极其恶劣的重大事件。 虽然田文建参军前只是个实习摄影记者,但他之前服务的单位实在太过强硬,甚至连“政治合格、军事过硬、作风优良、纪律严明、保障有力”那五句话,都是华新社解放军分社社长从总书记里的讲话里总结出来的。 张红旗的背景先放到一边,光梁贵山他姐夫就担任着空军后勤部门的重要职务。军衔虽然只是大校,但权力却大的惊人。想到田文建和梁贵山身后那强硬背景,萧鹏飞的头皮就直发麻。 “鹏飞,在想什么呢?”王政委与许师长刚爬上考斯特,就兴奋不已地笑道:“今天是师长的大日子,咱们得好好庆祝庆祝,你可不能缺席啊。” 许师长坐了下来,看着停机坪上那一排三代战机,感慨万千地说道:“飞行飞行,不飞不行,飞行时间就是我们这些飞行员的生命。800小时前飞技术,800-1500小时飞技术和心理,飞够2000小时才算是一个真正的飞行员。” 王政委掏出盒香烟,一边散发给车内众人,一边感叹道:“在西方国家,两个陌生的飞行员见面,首先得询问下对方飞了多少个小时。飞行时间就像他们的资产或地位……是实力的象征。如果你飞行时间比他少,他都懒得跟你说话。” “杰出的飞行员之所以杰出,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飞得多。”许师长轻叹了一口气后,不无遗憾地说道:“美英两国飞行员每年的飞行时间都在300-400小时,甚至更多。韩国日本也在220小时以上。巴勒斯坦之所以用二代战机训练出能与印度三代战机相抗衡的飞行员,每年210小时以上的飞行时间是其关键的因素。” 熟能生巧,不飞哪有战斗力?由于种种原因,我军飞行员年度飞行时间平均还不足90小时。想到这些,王政委的情绪不禁低落了下来,倍感无奈地说道:“国家正在改革开放的转型期,哪里都需要花钱。对我们来说飞的是时间,可对国家来说飞一个场次就是几百万呐。” 考斯特刚经小营门拐进内场,萧参谋长就回过头来,一脸欲言又止的神情,支支吾吾地说道:“政委,师长……师长,师长2000小时的庆功酒恐怕是喝不成了。” 王政委一愣,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为什么?” “田文建出事了!”萧鹏飞咬了咬牙,凝重地解释道:“下午五点半,他在军人一条街把卫生科梁贵山给打了。人这会进了市第一人民医院,田文建也被军务科关进了警卫二连禁闭室。” “伤得重不重?”王政委大吃了一惊,顿时急不可耐地问道。 “鼻梁骨线性骨折伴有移位,左侧第四根肋骨骨折。” 许师长的肺都快被气炸了,猛地拍了下车窗,痛心疾首地说道:“这下麻烦大了!两处轻伤可是要追究刑事责任的。” 王政委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脸色铁青地问道:“参谋长,是谁先动的手?是什么原因动的手?” 萧鹏飞长叹了一口气后,不无惋惜地说道:“田文建女朋友今天下午来看他,于小梅就请他们两口子去军人一条街吃饭。也去那里吃饭的梁贵山见人女朋友漂亮,就……就……就,就去摸人女朋友的手,让他松开……他不松,田文建就动了手。” 这个梁贵山,也太不是东西了!” 想到梁贵山那副在领导前阿谀奉承,在领导后耀武扬威的嘴脸,许师长就咬牙切齿地说道:“早知道这样,去年就应该让他转业!说什么交流到其他单位,又被他给骗了一年。”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王政委长叹了一口气后,摇头叹道:“为那么个败类上军事法庭……不值!” “政委,田文建和梁贵山都是有背景的人,您看这事……” 想到两个月前就是因为隐瞒一起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的交通事故,被军区空军狠批了一顿,王政委便无奈地摇了摇头,冷冷地说道:“公事公办吧,另外……帮我给田文建捎句话,就说……就算他进去蹲号子,那我也一样给他算军龄。” 打梁贵山跟打张红旗没什么区别,许师长当然明白他们之间没有和解的可能性,但还是若有所思地说道:“想小事化无很难,但大事化小还是可以的。政委……我们是不是打打军事检察院的主意,看能不能给那小子争取个处分,实在不行就争取个缓刑。” 王政委权衡了一番后,摇头说道:“梁贵山有错在先,公事公办反而对田文建有利。如果我们这时候轻举妄动,那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政委说的对。”萧参谋长重重点了下头,深以为然地说道:“我们走关系,人家一样能走关系。事情闹得越大,那我们就越被动。毕竟事情出在我们师,这个时候不主动承认错误,反而去偏袒一个士兵,那领导们会怎么想?” 许师长沉思了片刻后,突然问道:“参谋长,夏主任是什么意思?”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田文建的态度也很配合,基本上没什么好查的。”萧鹏飞顿了顿之后,忧心忡忡地说道:“夏主任现在就担心田文建原单位的领导会介入,万一这神仙打起架来,那我们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吴敏仁那个军分区司令员可是要中Y军委任命的!想到田文建那背景深不可测的铁哥们安晓彬,以及他那脾气古怪、身份又极其超然的师傅,王政委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他们一旦为田文建出头,那军区空军都得跟在后面挨板子。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越是这样,空D师越是要公事公办,现在所做的一切,必须经得起上级部门将来的推敲。 田文建啊田文建,不是我们不帮你,而是想帮也帮不上啊!王政委低下头来,一声不吭的抽闷烟,怎么都想不明白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为什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家属区到了,许师长拍了拍王政委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政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向上级交待吧。” 萧参谋长揉了揉鼻子,毫无底气地劝慰道:“杨晓光正在做梁贵山家属的思想工作,也许事情还会有转机。” “贪小便宜吃大亏。”王政委沉重的走下客车,自嘲地口气说道:“前天晚上还坐在一起说谁欠谁的人情,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 “谁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他应该明白这个道理。”许师长想了想之后,一边陪着王政委往校官楼走去,一边淡淡地说道:“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人很多,他田文建算一个。没把梁贵山打成重伤,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政委……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 王政委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就见一辆地方牌照的白色桑塔纳驶了过来。 “老王,安记者是我请来的。”去大营门接安晓彬的韩井云,刚钻出轿车就低声解释道。 不等王政委和许师长开口,安晓彬就带着肖凌迎了上来,面无表情地说道:“王政委、许师长,我们又见面了。” 王政委微微的点了下头,一边跟他握着,一边低声说道:“小田的事我也刚刚才知道,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 “文建人呢?”安晓彬并没有给二位介绍女友,而是单刀直入地问了句。 这么面熟!许师长看了一眼他身边的肖凌,替王政委回道:“人这会被关在禁闭室,你们还不能见他。” “立即放人。”安晓彬皱起了眉头,从牙缝里迸出了这四个字。 不想让王政委难堪的许师长,一脸严肃地提醒道:“安记者,请你记住这里是部队……不是地方。” 安晓彬火了,指着二人就声色俱厉地说道:“都说能坐上空D师主官的位置,那就意味着扛上了半颗将星。二位……我姓安的没本事让你们升官,但完全可以让你们升不了官。” “这我相信。”王政委拍了拍许师长的胳膊,真挚诚恳地说道:“安记者,其实我们比你更急,但这件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进去再说吧。” 韩井云连忙打起了圆场,拉着安晓彬的衣袖就急切地说道:“安记者,如果我们不想救小田,也不会给你打那个电话。老王有老王的难处,如果能放早就放了。办法我倒是有一个,但需要你的配合,走……咱们进屋说。” “安子,听韩主任的。”肖凌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推着安晓彬就往校官楼走去。 …………………………………………………………… 第七十七章 不得不打!(求推荐票) 正如萧参谋长所说的那样,事情的经过很简单,韩主任三言两语就介绍完了。wWw. 令众人啼笑皆非的是,安晓彬竟然与他身边的女友对视了一眼,一副不可思议地神情,喃喃自语道:“就两处轻伤,这姓梁的运气也太好了。恩……文建肯定是手下留了情,要不那混蛋现在该成太监了。” “田文建常打架?”王政委一阵恶寒,忍不住地问了句。 不等安晓彬开口,肖凌就微笑着说道:“据我所知,文建就打过两次架,这应该是第三次。每次打架都是因为小娜,不过那这次出手可比前两次轻多了。”她说话的声音轻柔婉转,神态娇媚,加之明眸皓齿,肤色白腻,给人种很舒服的感觉。 其实肖凌并不属于天姿国色的那一类,但她绝对可爱,无论说话还是办事,都让你感觉很舒服。究竟什么地方可爱,纵是关系密切到不能密切的安晓彬都说不上来,但观众、同事、朋友、领导就是喜欢她。 见大家有意无意地观察着肖凌,安晓彬嗅了嗅鼻子,若无其事地介绍道:“肖凌,省电视台《欢乐人间》栏目主持人,也是文建的朋友。” “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许师长拍下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指着肖凌就笑道:“我家属和我女儿就爱看你主持的节目,如果让她们知道你来了机场,非得要跟你合影,非得要你的签名不可。” 许师长的反应把王政委搞得啼笑皆非,连忙提醒道:“师长,还是先说小田的事吧。” “对对对,先说小田的事。”很显然许师长是个性情中人,得到提醒后就转过身去急切地问道:“嫂子,我记得你在外面说有办法救小田,到底是什么办法?” 韩井云站了起来,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账册,信心十足地说道:“航医室和干休所卫生室不是还给卫生队了吗?文队长和杨教导员为了做到心中有数,就让我们去盘点他们的药品和账目。虽然盘点工作才刚刚开始,但已经发现了许多问题。主要集中在航医室的高价药和干休所卫生室的高额医药费上。 自四年前将两个航医室划出卫生队后,他们的药品和经费一直都是由卫生科在管理。卫生科和卫生队在同一家医院公司进的同一种药,但药价却是卫生队药房进价的两倍以上,一些抗菌素甚至达到十几倍;干休所卫生室那边的问题更严重,在大病都去军区空军医院治疗的情况下,十三位老干部一年不到竟然花掉了四十多万医药费。” 卫生科和卫生队的专业性太强,对财务股那些专业会计们来说就是隔行如隔山。再加上卫生经费一直都不足,卫生队又是个永远填不平的无底洞,师里躲还来不及,哪敢相信这么个后勤中的后勤部门还会出问题?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可不是一件小事!王政委大吃一惊,不无庆幸地说道:“还好把两个航医室和干休所卫生室及时归还给了卫生队,不然真不知道要被她们瞒到什么时候。” 许师长反应了过来,异常严肃地问道:“嫂子,这件事多少人知道?” “就我们药房的人知道,请师长放心,我已经要求她们严格保密了。” 王政委权衡了一番后,猛地站了起来,斩钉截铁地说道:“只要把这件事查实了,那张红旗和梁贵山就不得不低头。她们不是有背景吗?那就让她们怎么吞进去的……就给我怎么吐出来!” “药品价格本来就上下浮动个不停,四年前两块多的一盒针剂,现在已经涨到了十几块。如果没有医药公司那边的原始账目,那这就是一笔糊涂账。”韩井云轻叹了一口气后,倍感无奈地说道:“另外老干部在地方医院临时就诊的医药费,我们也很难查清。” 肖凌沉思了片刻,若有所思地说道:“现在的公费医疗已经刹不住车了,医院药房不但卖药品和保健品,甚至连洗发水都卖。为了自身利益,他们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别说虚开几十万医药费发票了。” 安晓彬哪能不明白韩主任的意思,可他不但没一口答应下来,反而还讽刺带嘲笑地说道:“这如意算盘打的……既还了我兄弟个大人情,又赶走了两个一直想赶走却又赶不走的祸害,顺带着追回几十万脏款,到最后我兄弟还得对各位感恩涕零。” 不得不承认,安晓彬这番话还真有一番道理。毕竟想拿到张红旗和梁贵山贪污的证据,以及追回那几十万赃款,没有安晓彬的帮助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事涉及到地方,别说现在与地方政府的关系那么僵,就算没去市政府唱歌人家也不会配合你。 “安记者,我们是军人……不是政客!”许师长急了,蓦地站了起来,铿锵有力地说道:“不管你怎么想我们,怎么看我们,但我还是郑重的提醒你,这是唯一能救田文建的办法!” “军人?”安晓彬冷哼了一声,回头笑问道:“肖凌,知道文建为什么要打那个流氓军官吗?” 肖凌捋了捋乌黑如漆的秀发,托腮沉思了片刻,美目顾盼了下众人,突然石破天惊地说道:“与其说是打伤了那个流氓军官,还不如说是打醒了小娜。他别无选择,他不得不打!” 众人被肖凌这番话给惊呆了,韩主任更是一脸不可思议地问道:“肖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文建这个人很随和,也特别好相处。对朋友可以说是两肋插刀,只他能办到事的就绝不会推辞。人重情重义到一定程度,对很多事情都特别执着……特别是爱情。虽然他跟小娜谈恋爱才一年半时间,可据我所知他三年前就已经暗恋上了小娜。只不过那时候的条件不好,就一直把那份爱深深的藏在心里,直到去年才向小娜表白。” 肖凌端庄娴雅地站了起来,一颦一笑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风韵。在安晓彬的鼓励下,微微点了下头,像主持节目一样侃侃而谈道:“由于种种原因,他今后将很难再从事曾经热爱过的新闻行业,可以说小娜就是他的全部。如果连小娜都没了,那我真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 二位首长也许会感觉文建不是个好兵,可在我看来……他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因为他的社会阅历和他对这个社会的了解程度,远远超出了你们的想象。他衡量事物对错的标准,也与你们有着天壤之别。” “这跟他打人又有什么关系?”王政委忍不住地问道。 “因为他会看人,甚至能揣摩到别人心里在想什么。”肖凌轻叹了一口气,凝重地说道:“很多女孩子都有一个崇拜兵哥哥的梦,可现在解放军指战员已经变成了解放军官兵,军衔和待遇把士兵和军官划为了两个完全不同的阶层,崇拜兵哥哥也随之变成了崇拜军官哥哥。 我甚至可以想象出小娜进入机场后,肯定无意间流露出对军官的羡慕之情。而小饭店里那些军官们肆无忌惮的目光和话语,更是伤害了文建最后的那点自尊心。尽管他知道小娜深爱着他,可他还是想通过一种方式来告诉小娜:不要盲目崇拜,要看清对方的人品,你用崇拜的眼神看人家的时候,人家说不定是在用多么肮脏的眼神看你!” 和平年代的军人其思想觉悟和个人素质,又怎么能跟战争年代的军人相提并论?从田文建和小娜在小吃店的遭遇就可见一斑。天天喊着官兵平等,可真平等了吗?很多老志愿兵直到转业都不让妻子来营探亲,就是不想让妻子看到他在部队的处境。肖凌这番话如当头棒喝,让王政委和许师长久久没能缓过神来。 “很多军官瞧不起他,可他一样瞧不起那些什么都不是的军官。”安晓彬点上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后,淡淡地说道:“也许二位还不知道,只要文建愿意……他一个月里就能接到提干命令。我问他为什么放弃,他告诉我部队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更没见着几个最可爱的人。” 想到卫生队几十号军官整天无所事事,或许就是田文建眼里那“什么都不是”的人,韩主任的脸顿时涨得通红,禁不住地自言自语道:“不会吧?他平时嘻嘻哈哈的……跟大家的关系都很好,没有流露出什么不满情绪啊。” “让你看出来,那他就不是田文建了。” 安晓彬站了起来,意味深长地说道:“请大家不要见怪,我们这些人心里阴暗,眼里见不着什么阳光。之所以说这些,就是想告诉大家文建并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没事找事地刺儿头。既然不让我见,那今晚我就不见了。肖凌……把你手机号留给韩主任,地方医院和医药公司的事你费点心吧。” 见韩主任愣在那里就是不接名片,肖凌忍不住地笑问道:“韩主任,您是不是怀疑我的……” 不等肖凌说完,韩主任连忙接过名片,并尴尬无比地说道:“真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肖凌,那我明天早上给你打电话。” “没问题,对了……韩主任,还得麻烦您帮我们照顾好小娜。”肖凌轻拍了下韩主任的双手,随即回头笑道:“许师长,这两天我都在龙江,如果您爱人和女儿愿意的话,可以去龙江宾馆找我。” 安晓彬和肖凌走了,王政委和许师长还在那里回味肖凌所说的“解放军官兵”和“解放军指战员”。直韩井云送完客人回来,许师长才斩钉截铁地说道:“政委,从今往后,空D师没有官兵……只有指挥员和战斗员!” 虽然实行军衔制,事事都要和国际接轨,但有时可能是在接鬼!人民军队之所以不同于别的军队,就是在政治上是平等的,是主要的、决定性的因素。官兵一致,军民团结,军政团结才是战胜一切敌人和困难的法宝。 连美国人都说不怕中**队现代化,就怕中**队毛Z东化。那是因为美国人明白中**队再现代化,也赶不上美军的装备。但是,**有战胜强敌的先进思想,从这里可以说明人民军队,拥有一切强敌所不及具备的优势,那就是面对强敌敢于斗争,敢于胜利,敢打必胜的精神。 “优良传统不能丢!”想到这些,王政委重重的点了下头,深以为然地说道:“这个问题很重要,最好拿到常委会上去议一议。大家一起反思反思,我们的思想上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 PS:感谢读者大大们一直以来的支持!今夜换榜,三哥在此泪求宝贵的推荐票,希望《仕官》能继续留在分类会员推荐榜上! 第七十八章 坎坷的爱情(泣血求票!) 熄灯号早已吹过,外场的飞行也已结束,内场里是一片寂静。Www, 见又见不着人,帮又帮不上忙,这让两个牵挂田文建的女孩久久不能入睡。尽管挂着厚厚的窗帘,但为了不引起军务科巡夜人员的注意,于小梅还是把小台灯调到最暗,这让宿舍里朦朦胧胧的平添了几分伤感地气氛。 依偎在小辣椒怀里的小娜,抚摸着挚爱恋人的手机,就像抚摸着恋人的脸庞一般,小心翼翼,尽显温柔。 “姐,如果姐夫真的……你会等他吗?”尽管这个问题很敏感,但于小梅还是禁不住地歪着头,琥珀一样的眼珠子扑闪扑闪的,支支吾吾地问了出来。 “安子和凌姐来了,文建不会有事的。”小娜柳眉微颦,朱唇微翘,眉目间透着半是担忧,半是幸福的神态。 田文建能为小娜大打出手,在小辣椒看来这才是真正的爱情,可这个爱情禁得住考验吗?怀着一丝愧疚、一丝好奇的于小梅,抚摸着小娜那头令羡慕的秀发,嫣然一笑道:“姐,我是说如果……如果他真的进去了,你还会不会等他?” 小娜的俏脸突然红了,流露出一丝幸福的表情,仿佛漫天的阴霾都已一扫而光。她并没有立即回答小辣椒的问题,而是从坤包里掏出钱包,凑到台灯下抽出两张照片,羞答答地说道:“这张是我三年前去大学报到时拍的照片,这一张是两年前春游时拍的。亲姐妹才让你看,……你不许笑话我啊。” 如果不是田文建还蹲在小黑屋里,如果不是小娜有言在先,小辣椒一定会捧腹大笑起来。第一张照片上的顾小娜,穿着一件又肥又大的毛衣,梳着两根羊角辫,看上去要多土有多土;第二张照片稍好一点,但却只拍了两只眼睛,捂着脸双手的指缝中,隐隐约约能看到几颗青春痘。 “这女大十八变,变得也太快了!”再看看怀里仙女似地小娜,于小梅忍不住地笑问道:“姐,你是不是整过容啊?” “你才整容了呢。”小娜抢过照片,回想起以前的种种,心里美滋滋的,一脸幸福地说道:“其实我跟文建早就认识了,如果不是他帮我抢回学费,那我很可能连学都上不成。” 小辣椒顿时来了兴趣,紧抱着小娜的细腰,兴奋不已地问道:“姐,是不是像今天下午那样英雄救美啊?” “第一次进省城的乡下女孩,跟美女能沾上边儿吗?”小娜轻叹了一口气,指着手中的照片,幽幽地说道:“第一次出远门,家里人不放心,我爸就送我去学校报到。可能是学校考虑到他的家庭条件不是很好,就安排他去火车站接我们那一届的报到新生。说出来你都不敢相信,他那时不但跟我一样土,而且还特别腼腆。 他那会穿得土土的,说话又支支吾吾,甚至都不敢正眼看人。我们下火车时已经是大半夜了,虽然他举着块接新生的牌子,可我爸就不相信他是学校派来的人,也就没跟他上校车。夜里的火车站广场特别乱,我和我爸正准备找个电话亭给学校打电话,就被一群人围住,问我们住不住旅社。 我爸当然不敢住旅社了,可他还没把那些人打发走,又围上来了一群黑车司机。人很多,什么人都有,我吓坏了,我爸也吓坏了。他们都是坏人,不但七嘴八舌的拉我们住旅社,拉我们坐黑车,还开始推推搡搡。这时候……一个人从边上猛地抢过我们的包就跑,包里有我的学费和生活费,我爸顿时急了,拉着我就准备追。可他们都是一伙的,围住我们就是不让走。” 别说省城火车站很乱,就龙江火车站一到晚上也很乱。想到每次回家探亲,文队都得派俩卫生员把自己送上火车后才回来,小辣椒就感同身受地说道:“太可怕了,这公安局也不管管。” 小娜眼里一闪即逝过惊恐的表情,心有余悸说道:“特别可怕!就在我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远处有几个人扭打了起来。几个人打一个人,被打那个人死死地抓着我们的包不放,血淋淋的在地上打滚。那些人下手真狠,拳打脚踢的,但就是抢不下我们的包。 打着打着,警察终于来了。那人满面是血,趴着地上奄奄一息,还是不松我们的包。大半夜的,我爸也不知道贼长什么样,还以为那人也是贼,当着警察面就狠踹了他几脚。” “你爸打我姐夫了?”小辣椒反应了过来,花容失色地惊叫道。 “是的,他就是你姐夫。”小娜重重的点了下头,怜惜地说道:“后来才知道他一直跟着我们,生怕我们出什么事。我和我爸很后悔,也很内疚,办完入学手续后就准备去向他道歉,并当面致谢。可问老师……老师不知道,问系主任……系主任也不清楚。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似的,怎么找都找不着。” “姐夫好伟大!小娜姐……我好羡慕你哦。”小辣椒禁不住地流下了眼泪,搂着小娜就摇晃着催问道:“那后来呢?” 回想起过去的种种,小娜也流出了幸福的眼泪,抓着小辣椒的胳膊,美滋滋地说道:“大半夜的,他长什么样我都记不清楚,后来渐渐的就把他给忘了。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第二年暑假就到了,我和同学夏琳都没有回家,而是留在江城打工。 夏琳她姐姐介绍我们当酒水促销员,也就是每天饭点去大酒店里卖啤酒。一天工作四小时,一个月四百块工资,酒卖掉了还有提成。在大酒店里吃饭的客人素质都不错,一个多月下来也没出什么事。 可最后的第三天,我在江城大酒店宴会厅碰上了个醉鬼,他拉着我就是不放松,非得要我陪他喝酒。我吓坏了,就向餐厅经理和旁边就餐的客人求救。可那些人不但理都不理,反而还在那里幸灾乐祸的看笑话。 那个醉鬼来劲了,不但要求我陪他喝酒,还对我毛手毛脚。他力气很大,把我胳膊都勒青了,我哭了,可就是没人来救我。这时候,从外面进来了两个好人,他们帮我拉开了那个醉鬼。醉鬼的朋友不答应了,他们就吵了起来,吵着吵着就动了手。” “是姐夫?”小辣椒激动不已地问道。 “恩,就他和安子。”小娜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道:“与一年前那次不同,他变得特别能打,一个人就把醉鬼的四个朋友打倒了。宴会厅里乱哄哄的,被砸的一片狼藉,醉鬼更是被打的满脸是血。保安来了,警察也来了,我吓的瑟瑟发抖,满以为他们要被我连累。 可他们一点事都没有,警察不但没抓他们,反而把醉鬼和醉鬼的朋友给带走了。我也被带到了派出所,做完笔录后我就急匆匆的赶回酒店,想当面感谢他们。可又像上次那样,他们早就走了,我怎么找也找不着人。” 小辣椒想了想之后,突然问道:“姐,你那会还是没认出他?” “没有,第一次是穷学生,见义勇为还被人打。第二次是大人物,不但能打,而且打完了一点事都没有,这能联系到一块吗?”小娜深吸了一口气后,突然笑了,满脸的阳光,满脸的妩媚:“大一学的是基础课,跟高中课程没什么太大的区别,直到大二才开始学专业课。我们服装设计专业也算得上是艺术类,有几堂摄影方面的课。在一堂摄影课上……我见着他了!” 小娜脸上没施半点脂粉,虽是素面朝天,但却显得格外清新洁净,脸上更带着些楚楚可怜,看了不禁让人怦然心动,别有一番动人的韵味。不但美艳至极,声音也婉转动听,她每次开口说话,连小辣椒这个女孩子都觉得心头为之一颤,暗想小黑屋的田文建真是好福气。 想到他们俩的经历,小辣椒禁不住地坐直了身体,欢欣鼓舞地说道:“谢天谢地,你们终于见面了。好……真是太好了。” 小娜脸上火辣辣的,涨得通红通红,百感交集地说道:“我一眼就认出了他是酒店里救我的人,可他并没有跟我们一样坐在台下,而是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在讲台上给我们上课。” 小辣椒一愣,脱口而出地问道:“姐夫还上讲台给人上课?” “是啊,一节课几百块,那还得看他愿不愿意。”小娜不无得意地点了点头,羞于出口似地一般轻声说道:“他讲得很好,也很风趣,一下子就成了所有女生的偶像。可我感觉那堂课好长,时间过得好慢。下课铃一响,我就急不可耐地站了起来,准备去向他当面致谢。 可他却一下子被好多女生给围住了,拉拉扯扯的,我连插都插不进去。那时候我脸上起了好多痘,哪好意思往前面凑?我是想当面感谢他,但别人可不会那么想,就这样……我又错过了一次跟他说话的机会。” “自己走自己的路,管别人怎么想呢。”小辣椒急了,一副追悔莫及地表情,搞得她就是顾小娜似地。 小娜拍了拍她的手,会心地笑道:“他能给我们上课,那人就好找了。我下定了决心,就直接跑去找我们系主任。系主任得知我为什么找他后……突然笑了,他不但告诉我文建的联系电话,而且还告诉我文建就是在火车站帮我抢回学费的那个人。” “那你就以身相许了?”小辣椒一脸色迷迷的,伸手就摸到小娜的睡衣里,花枝招展地吃吃娇笑了起来。 “你个女流氓!”小娜俏脸一红,抓着小辣椒那双不老实的手,笑骂道:“你以为姐我像你那么傻呀?感谢归感谢,想让我以身相许却没那么容易。” 小辣椒咬着小娜的耳朵,掫喻地口气说道:“少嘴硬,你们不还是好上了?” “那也是经过好多坎坷的。”小娜嗅了嗅鼻子,感慨万千地说道:“他救过我两次,可我对他一点都不了解。而且他的变化也太大了,从一个土里土气的穷学生,一下子变成了风光无限的华新社记者。出入高级酒店,到哪都有车接车送,连替他师傅回校讲课都被班花系花们当梦中情人,我们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也是啊!”小辣椒长叹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地说道:“说心里话,虽然他只是一个兵,可我总感觉在他面前就是抬不起头来。” “连你这个将军千金都这么想,更别说我这个乡下丫头了。”小娜沉默了好一会,才继续说道:“从系主任那得知了一切后,我连去当面感谢他的那点勇气都没了。可什么都不做,又感觉有点过意不去。最后我干脆去卖了点毛线,偷偷摸摸的给他织了条围巾,包装得漂漂亮亮的,给他单位寄去了。哦……对了,我还在毛巾里留了封信,感谢他两次的出手相救。” “我姐夫是不是感动的一塌糊涂,然后就对你以身相许了?” “小梅,除了以身相许,你还知道什么?”小娜粉面绯红,在小辣椒的胳膊上掐了一把,羞惭惭地说道:“他收到围巾后就跑学校来找我,我想见他却又不敢见,真有点手足无措,最后吓得躲在宿舍里不敢出去。没想到宿舍阿姨竟然让他上楼了,他大大咧咧的进了我们宿舍,害得我连收拾都来不及。” “真男人!”小辣椒趴在小娜的肩上,一脸羡慕无比地样子。 “他那人做事很没谱,当着那么多人面说一年前就喜欢上了我,还要做我做他女朋友。”小娜低下头来,指着第二张照片,美滋滋地说道:“那时我满脸疙瘩,还以为他是在取笑我,顿时羞愧的穿到被窝里,就是不理他。从那之后,他就不依不饶的缠上了我。没完没了的打电话、一有时间就来学校等我下课、去食堂陪我吃饭、我打工时给我打下手……甚至还要求系主任加两堂摄影课。” “那你们就好上了?” “他人长得帅,工作又那么好,身边肯定有好多好多女孩子,我敢轻易的相信他呀!”小娜撅着小嘴,不无得意地笑道:“我考察了他很长很长时间,直到脸上的痘痘消了之后才答应了他。” 小辣椒反应了过来,一把抱住小娜,不停地搔着她的胳肢窝,连声笑道:“女为悦己者容,小娜姐,其实你早就喜欢上了他。” “我也不知道。”小娜深吸了一口气后,突然异常坚定地说道:“我考验了他那么长时间,他都没有让我失望。现在考验我的时候到了,我一样不能让他失望。小梅,你不是问如果吗?我这里没有如果,就算他真进去蹲十年八年,我都会等着他。” …………………………………………………………… PS:会员推荐榜告急,跪求宝贵的推荐票!! 第七十九章 跟时间赛跑(求推荐票) 轰轰烈烈的体检攻坚战终于打响了! 起床号刚刚吹响,军方或军方背景的三百二十三名医护一员,在卫生队防疫所石根生所长、康复所古进兵所长、空D师常山场站卫生队吴队长、空后315厂医院陈副院长、雷达358团卫生所丁所长、东海舰队龙江仓库卫生室刘主任等人的率领下,搭乘十四辆军车分别赶赴虎林、山台、临江、龙江等四区五县给考生们体检。 吴敏仁担任龙江军分区司令员兼市委常委的好处是立竿见影的,包括R集团军舟桥旅卫生队在内的所有军方体检分队,全部进驻各区县武装部,并以武装部为基地展开工作。 这可不是节约一笔住宿费那么简单,军分区不但给他们提供免费食宿,而且还派专人协调体检队与当地教育局和学校之间的关系。 体检是件小事,但高考和中考却是件大事! 尽管吃了那么大一哑巴亏,但龙江市委市政府还是顾全大局的。不但没有刻意刁难,甚至还尽可能地提供帮助。在要求各区县教育局积极配合的同时,还责令卫生局抽调精兵强将到各区县武装部,“学习”解放军体检队的先进经验。 值得一提的是,**龙江市委书记刘东川,龙江市委副书记、龙江市市长王宏伟,龙江市委常委、龙江军分区司令员吴敏仁大校,市委常委、龙江市委宣传部谭部长等市领导,还亲临体检第一线,亲切接见体检队的解放军同志,并分别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市委刘书记称本次体检是“龙江市双拥工作取得的硕果,是龙江市精神文明建设与时俱进的具体表现。”相对而言,王市长的讲话就比较务实了,他在接受省台记者采访时,慷慨激昂地宣称:“请解放军医疗机构参加地方体检,是市委市政府今年减负工作地重要组成部分。”而且还有数据为证,称:“据初步统计,单高考、中考体检一项,就可以为龙江考生减轻一百三十多万元的负担。” 当记者朋友谈到为什么体检工作一刀切的时候,王市长痛心疾首地表示:龙江市卫生医疗系统还在深化改革阶段,客观存在着这样或那样的问题。请解放军医疗机构参加体检,就是引入竞争机制,让地方医疗机构感觉到危机感和紧迫感。 令龙江市卫生系统稍稍松口气的是,王市长并没有更多的批评,只是希望他们能知耻而后勇,切实考虑到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争取在明年的体检工作中,交出一分满意地答卷。 市委市政府领导的指示精神刚刚下达,各体检队的人员呈几何倍数激增。各医院前来“学习”的医生护士,极其主动的配合解放军同行工作。不但慷慨表示解放军同行可以免费使用本院的X光机,甚至还免费提供血、尿、粪等常规检查,以及肝功能、乙肝两对半等检验服务。 如果没有田文建打人那档子事,卫生队上下这会肯定是欣喜若狂。因为地方政府的全力配合,体检工作完全可以提前十天结束。可看着病床上刚动完手术,脑袋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的梁贵山,文启鸣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小费,这边我盯着,你下去买点吃的吧。”熬了整整一夜,昨天晚饭都没吃的文启鸣,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刚撂下各体检分队打来的汇报电话,就叫醒了趴在病床边呼呼大睡的卫生员小费。 小费揉了揉双眼,打了个哈欠后,一边接过文队长递来的二十块钱,一边善意地提醒道:“队长,你一夜没睡,要不先回去补个觉吧,这里我盯着就行。” “这位躺在,那位关着,我睡得着吗?”文启鸣长叹了一口气后,唉声叹息地说道:“还是等这几瓶水输完了,跟他一起回机场吧。” 这时候,一个胖女人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尽管穿着厚实的校官冬常服,但一身肥肉还是晃的起伏不定。肥嘟嘟,圆滚滚的,都快蔓延出油来。胖也没什么,可穿上这身军装就有碍瞻观了。 “文启鸣!谁给你的权力不允许医院做验伤报告?存心包庇那个新兵蛋子,我看你这个队长是当到头了!”张红旗发起怒来,脖子上的肉像波浪一样,一层盖一层的上下浮动。 文队长的头都大了,连忙指着病床上已入睡的梁贵山,一脸悲天怜人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道:“张科长,您消消气。梁干事的麻醉已过,如果这会把他给吵醒了,那他可就要受大罪了。” 孰轻孰重张红旗还是明白的,看着得意手下那副惨兮兮的样子,连忙扭着肥胖的身躯,凑到病床前,一边观察着病人,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文启鸣,不管怎么说,小梁也是你的战友、同学和同事,你怎么就胳膊肘往外拽呢?你没有能力管好兵……我不怪你,可你也不能刻意包庇啊!” “瞧您这话说的。”文启鸣在背后摇了摇手,示意卫生员小费出去后,郑重其事地说道:“张科长,事实上我跟您一样痛心。要是有把枪……我非得把那小子给毙了不可。出了这么大问题,我这个队长难辞其咎。我一步不离的陪在这里,也就是在负荆请罪。” “少说这些废话!”张红旗两眼一瞪,声色俱厉地说道:“文启鸣,现在我就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去给我把验伤报告拿来,我保证不追究你的责任。” 验伤报告到她手上,那田文建就彻底完了!就算韩主任没有交代,文启鸣也不会干这样的傻事,便振振有词地说道:“张科长,出了这么大问题,就算我想瞒也瞒不过去啊!可梁干事是军人,又不是普通老百姓。就算要做验伤报告,那也得军区空军医院做。让地方医院做,那不是丢咱军人的脸吗?” 不得不承认,文启鸣的话还是有一番道理的。张红旗想了想之后,突然斩钉截铁地命令道:“那行,我现在就要求小梁转院。今天下午两点前,你必须给我把小梁送到军区空军医院。时间到了人还没到,那别怪我张红旗不留情面。” 眼前这位可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主儿! 如果不按她所说的去做,那她真会把军区空军保卫处和军区空军检察院的人招来。韩主任啊韩主任,现在就看你的了!文启鸣权衡了一番后,还是下定决心再争取点时间,便小心翼翼地说道:“张科长,首先表个态,我坚决执行您的命令。但梁干事刚动完手术,怎么着也得等到中午专家会诊完了再走吧?” 不得不承认,张红旗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好领导。想到军区空军医院的医疗水平,不见得比龙江第一人民医院好,便点头同意到:“那就五点,如果下午五点前小梁还没到,那你就等着跟那小子一起上军事法庭吧。” 一天的时间应该够了,文启鸣一阵狂喜,连忙敬礼保证道:“请张科长放心,就算让我背,我也会在五点前把梁干事背过去。” “哼!”张红旗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病房,到门边还恶狠狠地撂了句:“文启鸣,把人给我照顾好了,出了问题我找你算账。” 与此同时,韩主任带着杭佩玲、周晶晶、颜雪萍等六位空勤家属,准时抵达了龙潭路与虎踞路交叉口的龙江宾馆。 众人刚走进宾馆大堂,等候多时的肖凌带着一个男人迎了上来,指着茶座里那十几位衣冠楚楚的男女,如沐春风地说道:“韩主任,卫生局纪委的李书记我已经给您请到了。考虑到工作量较大,我还自作主张给您请了十二位审计师。” 肖凌就是龙江人,是盘山县一个小山村里飞出来的金凤凰。村里、镇、县里的老乡和领导,无论大小事都会拜托她父母找她帮忙,而她又不好驳了父母和乡亲们的面子,最后比较难办的事竟然让她给办成了。 办成了一件事,接踵而至的事就会越来越多。于是,村里、镇里、县里的领导,都知道省电视台有个肖凌能办事,也愿意帮着办事。 而夹着小包诚惶诚恐走过来的那位李书记,就是在肖凌的帮着下,由盘山县卫生局副局长一下子成了现在的市纪委常委、龙江市卫生局纪委书记。 “凌凌父母对我很关心,我们都是一家人。”不等韩主任开口,李书记就自告奋勇地表了个态。他笑起来满脸都是红烧肉,眼睛眯成一弯娥眉月。身材胖胖的,笑起来就像一尊弥勒佛。也不知道是因操劳过度,还是溢脂性脱发,圆溜溜的秃顶,完全可以用“中间溜冰场,周围铁丝网”来形容,一看就知道是个“聪明绝顶”的主儿。 “李书记,那就麻烦您了。”韩主任跟他握了握手,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杀鸡焉能动牛刀!查医院公司和地方医院那点账,还轮不着安大记者出手。让肖凌出面一是可以在J省政局风雨飘摇之际不引人注意,二来肖凌也是田文建的朋友,根本不存在欠不欠人情那一说。更何况龙江还是肖凌的根据地,有林副省长和王台长撑腰,这点事对肖凌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李书记,这件事就全权拜托给你了,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对家乡人的表现,肖凌十分之满意。暗想去年没白帮他一把,甚至很难得的给了他个笑容。 “请凌凌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当着这么多军人的面,“聪明绝顶”的李书记竟然打了个立正,一脸严肃的保证道。 真是个抓不上手,粘不上墙的家伙!肖凌恨铁不成钢的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啼笑皆非地说了句:“李书记就喜欢开玩笑。” 田文建的朋友,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啊!韩主任暗叹了一声后,连忙附和道:“是啊,李书记真风趣。” ……………………………………………………………… 第八十章 心理专家(一) “部队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更没见着几个最可爱的人!”安晓彬的话一直在王政委耳边萦绕,让他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胆战心惊。Www, 在安晓彬和肖凌看来,与其说田文建打伤的是流氓军官,还不如说是打醒了顾小娜。而在王政委看来,田文建哪里是在打梁贵山?简直是在打现行的兵役制度,打包括他王荣海在内的所有军官,其心可诛! 仅仅为了让挚爱女友明白军营就是一个小社会、军人只是一个职业,就借机对一名少校军官大打出手,这已经不是思想觉悟不高、对部队没有归属感那么简单。其行为已构成了犯罪,其内心更是对现实不满,对空D师不满,甚至说是极其厌恶。最可怕的是,他竟然能把这一切都深深的藏着心底,不管在单位还是见着自己,就像没事人一样嘻嘻哈哈。 为了他带回来的郑小兰,自己和师长可是把前程都给赌上了,卫生队上上下下对他更是没得说。干了这么多年政工的王荣海,第一次陷入了迷茫。他怎么也想不通空D师哪里对不起他田文建?他田文建又为什么对空D师那么厌恶? 这颗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爆炸的定时炸弹,还能继续留在空D师吗?王政委突然冒出了个奇怪的念头,那就是田文建进军事监狱蹲到退伍或许并不是什么坏事。无论对他,还是对空D师都不是什么坏事。 当然,这也只能想想而已。先不说能不能过得了良心那一关,就他那个深不可测的铁哥们安晓彬,也不会看着他身陷囹圄而坐视不理。一筹莫展的王荣海,突然想到了A团卓团长刚来探亲的爱人,空军204疗养院心理医生方滢。 接到政委亲自打来的电话,方滢毫不犹豫地放下手中的家务,换上军装就急匆匆的赶到了师部。 “报告……” “进来吧,还客气什么?”看着门边笑吟吟的方滢,王政委摇头笑道。 方滢摘下帽子坐到对面,看了一眼烟头满满的烟灰缸,大大方方地笑道:“老政委,您这烟抽得也太狠了吧。韩大姐真是的……也不管管您。” 方滢不但是A团的空勤家属,而且还是从卫生队出去的人。而王政委不但担任过A团政委,甚至还是她的婚姻介绍人。以前的小丫头已变成了三十多岁的少校军官,王政委不禁感慨万千地叹道:“小方,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啊!给你们主婚就像在昨天似地,这一眨眼你都成少校了。” “这话听着怎么感觉有点泄气呢?”方滢下意识的看了看他那被烟熏黄的手指,忍不住地开起了玩笑:“老政委,您该不会是进入……” 不等方滢说完,王政委连忙摆手笑道:“打住……打住!我没问题,我心理健康着呢!我说小方……你们心理医生是不是看谁都有病?” “理论上来说每个人都有心理问题,包括我自己在内。”方滢托着下巴,凝眸注视着王政委的双眼,就像看着一个病人似地,侃侃而谈道:“只不过程度有轻有重,具体点说就是心理烦恼、心理困扰、心理障碍和心理疾病。而老政委您,现在就是第二阶段……心理困扰。” “职业病,绝对是职业病!三句话不离本行,还是把我给当病人了。”王政委呵呵一笑,随即从抽屉里拿出一叠保卫科的调查材料,以及田文建的政审档案,异常严肃地说道:“方滢,我想请你帮我个忙,帮我分析下这个新兵的心理有没有问题。” 方滢飞快地翻看了下档案材料,摇头苦笑道:“老政委,您当我半仙啊?就算是算命先生您也得让我看看他手相,让他写俩字给我测测吧。” “这没问题!”王政委站了起来,指着警卫二连的方向,不怒自威地说道:“人这会被关在警卫二连禁闭室,他女朋友正在卫生队。如果你需要见他们,我让保卫科派人陪你去。但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他身份特殊,不管你分析出什么结果都必须严格保密。” 奇_书_网_w_w _w_._q_i_s_h_u_9_9_ ._ c_ o _m 令王政委啼笑皆非的是,方滢竟然如获至宝地笑道:“说真的,我还真想见识见识那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呢。” “你知道这事?” “老政委,除了常委会上的事我不知道之外,空D师还能瞒住什么事?”方滢抱着档案袋站了起来,假作生气地嘀咕道:“我这才走了三年,您就不把我当空D师的人了?别忘了我不但是A团空勤家属,而且还是卫生队地老前辈。” 王政委一愣,立即笑骂道:“你个丫头片子,我把你当外人了吗?如果真把你当外人,我就不给打这个电话,更不会请你这位心理专家来帮忙了。” “都丫头她妈妈了,还丫头片子呢!”方滢轻叹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地说道:“老政委,我想先去他宿舍看看,然后跟他女朋友谈谈,最后再去禁闭室见他。另外,我只是一个心理医生,我分析出来的一切只能作为参考,不能作为保卫科定性的依据。如果涉及到他的个人**,我甚至都不能向您汇报。” “职业道德,这我懂。”王政委重重的点了下头,异常凝重地说道:“其实我只想知道他打梁贵山的真正动机,以及他今后还会不会干出一些更出格的事。” “好的,这应该没什么问题。” 在保卫科刘干事和军务科韩参谋的陪同下,方滢乘保卫科那辆桑塔纳来到了大营门外的门诊。为了完成地方考生的体检工作,卫生队上下是倾巢而出。小辣椒在照看小娜的同时,还得在门诊值班。 方滢等人刚走进门诊大厅,小辣椒从护士值班室跑了出来,拉着韩参谋的胳膊,就急不可耐地问道:“韩参谋,田文建怎么样了?你们什么时候放人啊?”小娜也跟着跑了出来,怯生生的看着众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韩参谋推开小辣椒的双手,毫无底气地劝慰道:“事情还正在调查,不过也快了,查清楚了就放人。” “真的?” 不等韩参谋开口,方滢就微笑着问道:“于小梅吧?早就听说卫生队分来了个大美女,今天总算是见上了。” 小辣椒这才注意到他身边站着个陌生女少校,这让小辣椒大吃了一惊,暗想该不会是军区空军保卫处或军区空军检察院的人吧?看着小辣椒那副花容失色的样子,方滢连忙笑道:“小于,我可是你的老前辈。我在卫生队时……你们护士长贺兰还是个小丫头呢.。” “于护士,方医生是卓团长的爱人,也是王政委请来的客人。”见小辣椒还是不相信,韩参谋便微笑着介绍道。 小辣椒这才松下了一口气,连忙转过身来介绍道:“顾小娜,文建的女朋友。” “好一个秀气的姑娘。”小娜还未开口,方滢就拉着小娜的手,和颜悦色地说道:“我叫方滢,是韩主任曾经的同事,你叫我方大姐就行。”心理医生就是心理医生,尽管穿着军装,但还是给人种特别可信、可亲的感觉。 “方大姐好。” 方滢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若无其事地笑道:“刘干事、韩参谋,谢谢二位捎我过来。好久没来门诊了,我想在这呆会儿,就不继续麻烦你们二位了。” 韩参谋二人哪能不明白方滢的意思,连忙笑道:“反正是顺路,谢什么谢?于护士……方大姐就交给你了。” 老前辈回娘家,陪她是理所当然。满以为方滢是王政委请来充实门诊医疗力量的小辣椒,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方滢还是个经验丰富的心理专家。三人很快就聊到了一块,话题自然离不开已被关押十六小时的田文建。见眉宇间透着半丝忧伤、半丝幸福的小娜已接受了自己,方滢趁热打铁地问道:“小娜,大姐就是想不通,小田只上过一年大学,他怎么就能胜任记者工作的?” “他只是个摄影记者。”小娜翻了翻琥珀一般的眼珠子,不无得意地说道:“他们家自清末到现在都是开照相馆的,有一百多年历史了。用我们系主任的话说,放眼整个J省,摄影技术比他好的不超过三个。他不但常常替他师傅给我们上摄影课,而且还是J省摄协的高级会员。” 方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他平时看不看书?” “看啊。”小娜想了想了之后,轻声道:“他不看电视和报纸,还说最没有新闻的就是电视和报纸;但他看杂志,特别喜欢看时尚杂志。他能认出各种名牌时装、名包,能辨别出十几种香水,甚至还有一段时间研究过发型。” “那他给你买过这些东西吗?”方滢一愣,连忙问道。 小娜摇了摇头,宛然一笑道:“没有,他从没给我买过。说起来有点好笑,我曾经有一顿时间怀疑他在外面有女朋友,不然也不会总看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志。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他那人就是这么不着调,说话办事总是出人意料。” 山里孩子、摄影艺术、研究时尚杂志、华新社摄影记者……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竟然发生在一个人的身上,方滢陷入了沉思。见怪不怪的小辣椒,给二人倒上杯水后,不经意地说了句:“谁说我姐夫只会照相没文化的?他不但会上网,而且还看一些很深奥的书,我看他是自学成才。” 方滢反应了过来,淡淡地问道:“小梅,他都看些什么类型的书?” 小辣椒指了指头顶的方向,翘着小嘴嘟囔道:“方大姐,你上去看看就知道了。那些破书送我都不要,枯燥的一塌糊涂。” “他宿舍能上网吗?” “能啊,为了上网他还专门装了部电话。不过每天就上一小时,说什么上网费太贵。”小辣椒坐了下来,一脸不屑地说道:“装得起电话,买得起笔记本电脑,竟然还说上不起网。其实我知道他那是小气,生怕我们占他便宜。” “本来就贵嘛!”小娜不乐意了,立即帮恋人辩解道:“我们学校机房上网还要四块钱一小时,他用电话拨号上网最起码也得六块多一小时。” 方滢拉着小娜的手,呵呵笑道:“小梅,你真冤枉人家了。小娜说得对,上网费是很贵的。我们疗养院春节时买了一台能上网的电脑,大家都很好奇,一个个都抢着去上。同志们那么爱学习,我们院长还挺高兴。可没想到一个月的上网费竟然花掉了六千多,气得我们院长恨不得把电脑给砸了。” 二女忍俊不禁地娇笑了起来,方滢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似笑非笑地说道:“说起上网我还真手痒了。小梅、小娜,要不我们也上去过把网瘾?他在不让上,他不在我们偷着上呗。” “这倒是个好主意。”小辣椒兴高采烈地站了起来,可刚走到门边又停住了脚步,一脸沮丧地说道:“方大姐,我倒是想上呢,可我不会啊!” 方滢指了指怀里的小娜,爽朗地笑道:“不会让你小娜姐教你,姐夫都叫了,花他几个上网费算什么?” “是啊,是啊,我可以教你的。”小娜当然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连忙点头同意道。 在空D师上下看来田文建是犯了错误,甚至犯了法的人。可方滢眼里却只有病人和健康的人。在心理学的角度上来看,从病人的物品和生活习惯中,就可以分析出他的学识、教养、修为、品位以及个性。事实上,这就是方滢要看田文建宿舍的真正原因。 田大院长的宿舍很简单,就一张书桌、一张床和一个衣柜。刚走进房间,方滢就被书桌上那一堆书籍给惊呆了。 弗洛伊德、荣格、阿德勒、罗杰斯、埃里克森、马斯洛、霍妮、弗洛姆、罗洛-梅等人的著作,全是精神研究、心理研究方面的工具书!哲学方面的书也有,有柏拉图、斯宾诺莎、叔本华、尼采、萨特的书,甚至还有老子的《道德经》,但没有黑格尔和马克思的著作。 看着方滢那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小娜连忙从书堆里抽出本老子的《道德经》,吃吃笑道:“方大姐,说出来你都不敢相信。文建辍学后的那一年,他还装神弄鬼在人民公园摆摊给人算过三天命。听安子说他不但装得很像,而且还赚了好几百块钱。” 时尚杂志、香水名牌、装神棍算命……方滢醍醐灌顶般地明白了过来,蓦地抓着小娜的胳膊,急不可耐地问道:“小娜,小田有没有问你梦见过什么?” “方大姐,你怎么知道的?”小娜一愣,满是不在乎地笑道:“他看过几本闲书,还学着书上给人解梦。不过全是一堆废话,解得一点都不像。” 方滢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一边翻看着田文建的书籍,一边继续地问道:“小娜,那他有没有跟你提过,他都梦见过什么?” “好像提过。”小娜回忆了好一会,才低声地说道:“他说他总梦见自己被困在隧道里窒息,而且这个梦从小就开始出现,一直到现在,已经重复过上百次了。” …………………………………………………… 第八十一章 心理专家(二) 红烧鸡翅、蒜蓉青菜、香喷喷的白米饭,警卫二连伙食比田文建想象中的还要好。wWw、不过想到空军的伙食费标准本来就比陆军高出很多,节约后还能吃成这样也在情理之中了。 警卫连是空D师的标兵单位,也是空军和军区空军首长、工作组、新闻记者来空D师必到的单位。这么重要的单位,连队建设可不是卫生队能比拟的。就眼前这窗明几净,从大玻璃后的柴油灶,到餐厅里的桌椅板凳,甚至连手上的饭盆,清一色的全是不锈钢。 在一百多双好奇的目光下,田大院长一边细嚼慢咽,品尝警卫连炊事班的厨艺,一边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这个豪华的就餐环境。 “田文建,吃完了没有?” 原来是昨晚讯问过自己的保卫科刘干事,田大院长微微的点了下头,放心手中的筷子,淡淡地说道:“吃完了,有什么事吗?” “吃完了就跟我走。”刘干事转过身去,冲正在另一桌就餐的警卫二连连长喊道:“张连长,把田文建的皮带和鞋带拿来。” “是……!” 只拿皮带和鞋带,不给帽子、肩章和领花,就意味着并不是放自己出去,而应该是去见什么人。看着张连长走出餐厅的背影,田文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见面地点安排在特招的将军楼,尽管客厅里布置的很奢华,看上去也很温馨,但方滢并不喜欢这个谈话地方,可整个龙江机场又找不到更合适的地方。作为一个心理专家,她需要的是可以给人带来原始安全感的治疗室,要宁静、封闭和温暖,给人一种回到**里的感觉,进而才能够让人迅速进入他的潜意识。 值得一提的是,心理医生在国内是一个新事物,专业的心理医生在更是少得可怜。大部分从事心理工作的人都在医院、机关或者学校服务,同时他们的专业水平也不高,常常被不明真相的人称之为“骗子”。 总得来说心理医生是又穷又累,入不敷出。毕竟在这个普通人连身体疾病都看不起的时代,谁会又会在乎心理上的疾病呢?再者,也没几个人知道心理疾病这回事。所以,许多人都在病态中活着。 于小梅和顾小娜的介绍、一堆心理方面的书籍、以及笔记本电脑中浏览器的记录,让方滢意识到田文建对心理学并不是一无所知,或许在某些方面还超出了自己。 不过方滢并不气馁,毕竟从知识层面上来讲,心理医生和很多人一样,并没有更多的学问。但像她这样的心理医生受到过严格地训练,在心理治疗技术上要比那些空有理论的人强。 更何况接下来的见面并不是要用解梦、催眠、自由联想、心理分析、移情暗示、人格整合、认知疗法、行为疗法等技术手段进行心理治疗。只是见一见本人,确认下她的判断罢了。 桑塔纳缓缓的停在将军楼前,田文建愣住了。因为这里是空D师最神秘的地方,别说像他这样的小兵靠近不了,就是一般军官也很难进入这块圣地。 “跟我来。”刘干事环视了下周围,随即拉开了房门。 走道里铺着没有放射性物质的大理石,这些石头显然是经过精心打磨抛光的。客厅里铺的则是手工编织的纯羊毛地毯,这种材质的地毯防污、防油、防静电,环保舒适,是豪宅的首选。 房门由檀木制成,把手镀得金光闪闪,水晶吊灯也很有格调,应该是设计师根据房间的布局而特意选择的。墙壁上镶嵌着经过特殊处理过的橡木,让人感觉不到水泥砖墙和化学涂料。所有的家具都看上去都特别协调,每件物品的摆设都和其他物件相呼应,不会突兀,不会单调,完全融为一个整体。 田文建刚走进客厅,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军官站了起来。她唇边挂着的浅浅笑意,虽然年龄不小,但还是给人种清新、洁净的感觉。 “方滢,204疗养院心理医生,也是A团的空勤家属。” 把我当精神病人了?田文建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握了下她那白皙细腻的手,淡淡地问道:“见到您很高兴,对了……方医生,这个心理医生和心理咨询师有什么区别?” 方滢示意刘干事出去后,一边和颜悦色地招呼田文建坐下,一边微笑着说道:“心理医生面对的多半是一些患有严重心理疾病的人,而咨询师面对的大多是一些正常人,他们只是被暂时的烦恼折磨。此外,心理医生可以给病人开药,而咨询师不能。” “那您会不会催眠?”田文建看了一眼茶几上的水杯后,一语双关地笑问道。 方滢半靠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说道:“小田,如果别人问这个问题,我或许会认认真真地解释一番。可对你这样明知故问的人,我只能选择沉默了。另外水里没药,你放心大胆的喝吧。” 田文建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若无其事地问道:“这么说……你去过我宿舍了?” “去过了。”方滢轻叹了一口气后,凝重地说道:“说心里话,你真让我大吃了一惊。” “有什么好吃惊的。”田文建站了起来,看着窗外的景色,忍不住地问道:“方医生,您是不是认为我的心理有问题?” “每个人心理都有问题。”方滢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事实上我的心理问题比你重,这也是我离开卫生队去进修心理学的主要原因。” “人家丈夫上班提着的是公文包,您丈夫上班提着的是颗脑袋,还有你那颗心。每天忐忑不安的在地上等着,听到风雨声紧张,听到雷鸣更紧张。听着听着,忽然没有飞机引擎的轰鸣声,心就蹦的满头乱飞,的确不容易。”田文建点了点头,感同身受地叹道。 方滢走了过来,一脸痛苦地喃喃自语道:“是啊,没有不想靠着自己男人肩膀撒撒娇、发发嗲的女人,可了嫁个长翅膀的不但靠不上,还必须长出一副和男人一样的肩膀。里里外外,福喜丧嫁,酸甜苦辣一人承担,一人品尝。就是正在掉眼泪,一看他进家门眼里揉进了沙子,生怕影响他的情绪,生怕分了他的心思,生怕他带着烦恼上天出事。” 客厅里一片寂静,沉默了好一会儿后,田文建突然抬头问道:“很可惜您还是选错了职业,在我看来心理医生是一个跟人性中的魔鬼打交道的职业。” 这家伙还真有几分道行!方滢暗地里赞了一个后,宛然一笑道:“我在疗养院工作,面对的都是飞行员。不需要像地方心理医生那样,整天面对那些情绪冲动的病人。更用不着面对变态病人、容易移情的病人、自杀倾向的病人、以及那些社会倾向的病人和施虐狂。” “巧了,我不是一个好士兵,你也不是个称职的心理医生。”田文建坐了下来,摇头苦笑道:“方医生,尽管这里比小黑屋的环境好,可我还是感觉那儿呆着舒服。有什么问题您尽管问吧,我想我应该相信您。” 方滢捧起纸笔,循循善诱地说道:“小娜告诉我你常做被困在隧道里窒息的噩梦,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因为在心理学上隧道是女性的象征,你想返回母亲**得到原始的庇护,但你又不想让自己变小,你处于矛盾之中。” “你可以这么认为,但这似乎算不上是什么心理疾病。” “当然不是。”方滢转了转手中的笔,继续说道:“小娜还告诉我,你辍学那年还装神弄鬼的给人算过命。” “小丫头就是好骗,三句好话一说什么都往外抖。”嘴里虽然是这么说着,但田文建脸色看不出一丝责怪的表情。 “其实你并不是为了骗钱,只是因为你没有自信,才用这种方式来锻炼自己的胆量,为将来成为新闻记者做准备。”方滢放下手中的纸笔,一副信心十足地样子,继续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应该还有一个心理学方面的老师。” 田文建微微的点了下头,不无得意地说道:“去算命的人都是运气不好或者不自信的人。只要稍有点心理学方面的常识,蒙他们那些幼稚的人是绰绰有余。方医生,如果您去摆摊算命,肯定比我干得还漂亮。至于心理学老师我是没有,只是看过几本心理学方面的书籍罢了。” “你很勤奋,也很努力。”方滢看了一眼手中的笔记后,突然笑道:“看那些时尚杂志,研究女人穿什么衣服、用什么香水、用哪种提包、做哪种发型,是不是想通过这些外部特征来判断人家的内心世界?” “书上是这么说的,但我感觉没什么大用。”田文建并没有否认,而是颇有遗憾地感叹道:“也许是西方的心理学研究太超前了,他们那些经验根本就不适用于中国。” “为了当好一个记者,你可是下了点功夫啊!”方滢沉思了片刻之后,似笑非笑地说道:“不过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一个从山里出来的小伙子,一年之内变成八面玲珑的人。” 田文建长叹了一口,苦笑着说道:“曾经有一段时间我是特别用功,现在想来的确有点过分了。” 见田文建已经敞开了心怀,方滢便趁热打铁地问道:“小田,你之前的职业是不是像外科医生那样,开始都秉着救死扶伤的精神,热情、积极、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但长年累月地面对鲜血淋漓的手术台,感情就麻木了,甚至变得像冷血动物一样失去了同情心?” “职业的倦怠,良知的枯竭,以及对人性阴暗的恐惧,常常使我陷入不眠的煎熬。”田文建沉思了片刻后,一脸痛苦神情,凝重地说道:“郑小兰你应该听说过吧?其实比她惨的人还有很多很多。看多了,也就麻木了。” “可你是一个摄影师,是个追求完美的理想主义者,同时你还出生在一个淳朴的家庭,这让你在现实和理想中一直挣扎。而小娜就是你心灵的港湾,是你心目中的天使。”方滢站了起来,举着小娜那张新生报到时的照片,咄咄逼人地说道:“你深爱着她,呵护着她,希望她永远那么纯洁,永远那么可爱。” 田文建接过照片,深情的端详着小娜过去地样子,想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说道:“所以我不允许梁贵山欺负她,所以我要狠揍他一顿,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我不满意!”方滢抢过照片,冷若冰霜地说道:“梁贵山仅仅是握了下她的手,并不足以使你这个冷静得不能再冷静的人大打出手。你之所以动手打人,因为你潜意识里根本就没把梁贵山当成军官,或者说压根就瞧不起空D师所有的军官。” 方滢这番话如当头棒喝,田文建顿时懵了。看着他那副神不守舍的样子,方滢继续说道:“我看过你笔记本电脑里的浏览记录,全是有关于空军战斗力方面的资料。比对分析后你对空D师很失望,对军官更没有任何好感,甚至于感觉打他们是应该的。” 田文建猛地站了起来,紧盯着方滢那张秀丽的脸庞,冷冷地道:“事实上我对飞行并不感兴趣,只是陈红军走后第二天鬼使神差的研究了半天。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超音速战斗机是什么玩意?稍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那是比高空悬崖走钢丝危险系数还要大的玩意。 驾驶技术、飞机品质、瞬息万变的天气、繁博精细的地面保障……一颗螺丝钉松动就可能导致飞机发动机空中停车,一粒沙尘就能引起发动机空中起火,一只飞鸟撞击就能使飞机凌空爆炸!美军十个月内就摔掉了61架飞机,而空D师竟然连续九年都没发生过一起事故。九年安全,叹为观止啊!” “你还知道些什么?” 飞行事故是飞行事业的一部分,没有事故就没有战斗力。可事故对空勤家属来说却是惊天梦魇。尽管方滢早就猜测到田文建心中的不满,但亲耳听到后还是颓然而坐,脸色刹那间变的刷白刷白。 “我还知道不少国家的野战机场连指挥塔台都没有,就在跑道顶头撑一竿凉伞,安排个信号员必要时打信号弹警示飞机紧急复飞。”田文建冷哼了一声后,继续说道:“王牌师飞行员起飞降落还要指挥员保姆似地絮絮叨叨提醒,这真是天大的笑话!那些百战余生的老兵们说得对,咱们这个师就是好吃好喝,唱歌跳舞,一到战时不挪窝的金丝雀。 价值三亿多一架的三代战机,几千人天天伺候着,几百万一个场次的天天飞着……飞什么呀?飞给谁看?好天气飞直线凑时间、飞时间混资历、战斗力换安全、安全换乌纱帽,这个部队的军官值得我尊敬吗?” 看着方滢瑟瑟发抖、手足无措的样子,田文建深吸了一口,唉声叹气地说道:“我就一大头兵,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也轮不着我操心,我也懒得去操那份闲心。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分析得很对,我潜意识里的确带点这方面的情绪,就当是老百姓发泄下心中的郁闷吧。” …………………………………………………………………… 第八十二章 解放军送来的炮弹 市二院是龙江市第二所三甲医院,也是龙江市医疗水平最高的医院之一。wWw、 二院大楼是一座十八层玻璃幕罩面的现代化建筑,坐北朝南矗立在华夏大街上。这多层楼名符其实的现代化楼,不仅墙体厚空间大复加了层高,而且内外装饰质地优良考究,一应现代和超现代的设施齐备,就医和工作环境可谓是方便和舒适,只不过收费稍稍贵了一点。 市民们叫市二院,而业内人士一般将其称之为“死二院”。医生只能治病不能救命,不死人那就不叫医院。可市二院不但死人,而且还能搞死药厂!据不完全统计,医疗改革这几年来,每年至少有两家以上药厂要被市二院给拖垮。无独有偶的是,二院院长还姓史,这就是“死二院”的真正由来。 “千年不还、万年不赖”的名声在外,有点实力的大药厂都把它打入了黑名单,可还是有许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小药厂,前赴后继的步老大哥们的后尘。 但不管怎么说,市卫生局对二院的工作还是满意的。人家能把一百多名退休工作职工安置的妥妥当当,没有因为经费问题给局里和市里添一点点麻烦,还自力更生盖起了现代化大楼,添置了价值几千万的医疗仪器设备,甚至还能上缴不菲的利税。 韩主任等人刚走进二院,就发现李书记像变了个人似地,没有了之前的“开玩笑和风趣”。脸拉得老长老长,看上去是那么地严肃,一看就是搞纪检的料子。 卫生局纪委是市纪委的派驻机构,是受上市纪委和同级党委双重领导的单位。贯彻落实国家、省、市关于治理医药购销领域商业贿赂,规范医药购销秩序,遏制卫生行业商业贿赂行为蔓延是其主要的工作之一。 这么大一领导来了,院长、副院长、书记、副书记不敢怠慢,一个个连忙放下手中的工作,忐忑不安的集体下楼迎接。李书记身后那六位女军官和十来位一看就是搞财务的人,让二院领导们倒吸了一口凉气。 “史院长、王书记,你俩跟我去会议室,其他人工作去吧。”李书记面无表情的扫众人一眼,随即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大楼。 “是,李书记!” 弥勒佛变包黑脸了,来者不善啊!史院长叫苦不迭的与王书记对视一眼,连忙挥手示意副院长副书记回去工作。 会议室在十八楼东楼道中位的一个大间,与之相对称的阳面是院长办公室。十八楼东楼道口安装了玻璃钢防火安全门,进门左右对开的六大间办公室,就是副院长和副书记们办公的地方。 “欢迎,欢迎,欢迎李书记和各位解放军同志来我院检查工作。请……大家里面请!”电梯门刚打开,史院长一个箭步就窜到门边,一脸谄笑着弯腰欢迎起来。 李书记狠瞪了他眼,转过身来淡淡地说道:“王书记,你招呼解放军同志去会议坐会,我先跟史院长单独谈谈。” 单独谈?纪委单独找我谈话!史院长顿时就懵了,额头渗出了一层虚汗。 准确的说李书记并不可怕,他上任后就烧过一把火。去年三月,他亲自主持制定了“加强歪风遏制,保障广大医疗患者根本利益”的实施方案,并成立了工作专班,召开了专题性的动员大会,要求龙江市各卫生医疗单位成立相应的工作专班、起草方案,设立举报电话,建立廉政帐户。 同时责令医院与各科室之间,院长与各责任人之间签订责任状,各科室与相关人员签订责任书,取缔科室小金库,取消科室承包等违规操作,让龙江医疗系统上上下下好是紧张了一阵子。 不过轰轰烈烈的“找问题、查原因、制对策、出措施、动真格”只坚持了一个月。加强对财务的监督管理;严禁科室设立帐外帐和“小金库”或是收入任务承包制;规范医务人员收入分配制度,严禁将科室收入与个人奖金直接挂钩;规范处方,杜绝处方提成;严格执行药品或大型器械集中招标采购制度等专项治理行动,最终自查自纠出现金34笔,合计7万多元!达到“治病救人”的预期目的和成效后而告终。 “老史,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办公室门刚刚关上,李书记就指着史院长的脑袋,一副痛心疾首地表情,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知道马定文为什么被双规吗?知道军分区何司令员为什么下台吗?知道陈副秘书长、教育局丁局长、建设局吴局长他们为什么纷纷落马吗?” 史院长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支支吾吾地说道:“听说过一些,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唉!”李书记长叹了一口气,示意腰都快弯成九十度的史院长坐下后,一脸严肃地继续说道:“九万多考生的体检业务,一刀切给解放军医疗机构,这是什么?这就是市领导在敲山震虎!刘书记和王市长的讲话很深刻,客观存在着这样或那样的问题,那就是有问题,而且还是大问题!这是我们龙江医疗系统的耻辱,而你史向国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李书记这番劈头盖脸的训斥,把忐忑不安的史院长搞得一头雾水。政府投入的那点医疗经费,连给退休职工发工资都不够,医院不自己想办法哪有活路?二院有问题,一院、三院就没问题?更何况二院两年前就因为人手不足和利润不高而放弃了考生体检业务,高考中考体检一刀切跟二院有什么关系? 尽管底气不是很足,但想到李书记上任后自己也没少上门“汇报”工作,史院长便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李书记,您批评的对,二院的确存在着一些问题,但我们已经在自查自纠了。可我就是不明白,我怎么就成了龙江医疗系统的罪魁祸首?” “死到临头还嘴硬!” 李书记重重地拍下茶几,指着对面会议室的方面,声色俱厉地咆哮道:“连解放军的医疗经费都敢骗,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别告诉我不知道空军干休所医药费的事,人家找上门来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史院长这才明白了过来,想到“李D钊就义70周年歌会”一结束,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马定文被双规,市政府副秘书长,教育局,公安局、信访局、建设局、园林局头头脑脑们纷纷落马,史院长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看着史院长那副如丧考妣的样子,李书记点上了一根香烟,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是二院的法人,你难辞其咎!部队医疗经费那是军费,是要把牢底坐穿的大罪,要是在战时……枪毙杀头那都是有可能的。” “李书记,李书记,这……这……,这都是医院公司业务经理刘慧干的事,我们就收了点手续费。” 李书记两眼一瞪,威严无比地说道:“几十万可是打到了你二院的账上,一笔一笔银行那边都有存根,你去跟人家解释吧?” “李书记,您一定要帮帮我。”史院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猛地抓住了李书记的胳膊,急切地哀求道:“二院能发展成现在这样,我史向国没功劳也有苦劳啊。再说那些钱又没落到我个人口袋里,还不是为了医院的建设,李书记……” 不等史院长说完,李书记就拍了拍他的手,唉声叹息地说道:“向国,你是一个有能力的院长,也是一个有上进心的院长。这些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如果换了一院的老胡,那今天找你谈话的就是市纪委了。” 第一人民医院是刘局长的根据地,一院胡院长更是刘局长的铁杆死忠。史向国哪能不明白李书记的言外之意,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道:“李书记,从今往后,二院唯您马首是瞻,我史向国就是您的人。” “什么马首是瞻?什么是我的人?我们都是在为人民服务。” 又拿下了一块阵地,李书记十分之欣慰,但还是异常严肃地说道:“老史,解放军那边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现在你能做的就是配合。我的工作方式你是知道的……治病救人嘛。你把原始账目给他们复印一份,把那个医药公司业务经理的事情交待清楚,再象征性的给她们赔偿点经济损失,其他的事情我跟她们说。” 纪委书记能开这个口,就意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史院长一阵的狂喜,站起来就是深深的一躬,信誓旦旦地说道:“李书记,我还是那句话,二院从今往后就是您的根据地!” 事实上这真不是什么大事,就算查个水落石出也就负点领导责任,可底气不足的史院长就担心拔出萝卜带出泥,更重要的是院长宝座绝不能丢,这可是一群人虎视眈眈的职位,就算给个卫生局副局长他都舍不得换。 此刻的李书记则是畅快淋漓,恨不得这样的事情再来上几起。就是因为根基不稳,去年那次“找问题、查原因、制对策、出措施、动真格”的专项行动,不得不以灰头土脸而收场。解放军送来的炮弹不但让他拿下了市二院,市医药公司基本上也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 第八十三章 低头、退赃、走人 高达五十多万的贪污**,在地方上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对空D师来说却绝不是件小事。WWw,令王荣海怒火攻心的是,不仅仅张红旗和梁贵山有问题,甚至连卫生科另外一名干事以及干休所卫生室主任也被牵扯了进去。 报喜得喜、报忧得忧! 盖子一旦揭开来,空D师上上下下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很显然,内部解决无疑是最好出路。为了尽可能地保密,王政委与许师长不动声色的来到了特招,当面听取韩井云的汇报。 刚回机场还没十分钟的韩井云,一边从公文包里掏出丢材料,一边兴奋不已地介绍道:“他们侵吞公款的手段很高明,卫生科、干休所卫生室、市二院以及市医药公司配合得可谓是天衣无缝。先是由干休所卫生室组织老干部们去二院体检,然后二院给他们开出一大堆保健品和非常规剂量的高价药,再由卫生科打证明通知财务股跟二院结算。 既能体检,还有保健品可以开,老干部们自然不会反对。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干休所卫生室还尽量满足老干部子女们的其他要求。二院那边则由梁贵山的相好……也就是医药公司业务经理刘慧牵线搭桥。根据我们统计,真正开给老干部们的保健品和药剂还不足六万元,其余部分都是虚开的发票。” 王政委牙齿咬得咯咯响,恨不得这会就把那些家伙送上军事法庭。不等他开口,许师长就凝重地问道:“他们是怎么分赃的?张红旗拿了多少?” 韩井云翻开了一眼刘慧的证词,如数家珍地念道:“医药费共支出四十三六千五百元整,扣除各项检查费用、保健品费用以及虚开税款的十二万三千二之外,计获利三十一万三千三百元。这笔赃款由刘慧从二院财务那里提出来后,替张红旗家支付了十一万八五的装修费,并给她儿子买了一部爱立信手机,其余部分则以自己名义在市区购买了一套商品房,供梁贵山与方莉莉离婚之后她们结婚用。” “干休所的那个卫霞什么都没捞着?”王政委沉思了片刻后,淡淡地问了一句。 “据刘慧交待,卫霞不但没分到一分钱赃款,反而还分别给张红旗和梁贵山行贿两万元和一万元,托他俩帮助办理调往军区空军医院的手续。”韩井云顿了顿之后,指着另一叠账目,继续说道:“两个航医室的药品账目也已查清,她们用同样的手段牟利十三万两千多元。这笔赃款张红旗和梁贵山一人一半,梁贵山那一半也以刘慧的名义存进了建行。” 房子是刘慧的,银行存款也是刘慧的,这个梁贵山还真不是一般的狡猾!想到这里,王政委连忙问道:“刘慧都交待了?” “交待了。”韩井云重重的点了下头,佩服不已地笑道:“开始时我们还有点瞧不起肖凌介绍的那个卫生局纪委李书记,但办起事来才发现他的确有一套。上午十点他就解决了市二院的问题,然后顺藤摸瓜地找到了刘慧。我们还以为他要跟刘慧谈话,没想到他竟然派人去龙纺集团把她曾经荣获过‘新长征突击手’、‘省劳动模范’称号的父亲请了过来。让她父亲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做女儿思想工作。 就这样刘慧都不松口,铁了心要一个人扛下来。最后李书记亲自出面告诉她,方莉莉是军人,方莉莉的婚姻是受法律保护的。如果她积极配合,那卫生局和部队将既往不咎;如果她再不迷途知返,那就要罪上加罪。 同时还告诉她,如果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纪委是不会随随便便找她谈话的。就算她不交待,梁贵山也一样地难逃法网。在纪委、部队和家庭的三重压力下,刘慧的心理防线最终还是崩溃了。她交待的很彻底,态度也很配合,但还是表示就算梁贵山坐牢,她一样会等着他。” “田文建故意伤人有顾小娜等,梁贵山侵吞公款有刘慧等,这他妈的都是什么事啊?”许师长长叹了一口气后,啼笑皆非地说道:“一小一老两个混蛋,都他妈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政委可没心情开玩笑,想了好一会后,才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的处理意见就六个字:低头、退赃、走人。” 低头就是要她们不追究田文建的刑事责任,退赃就不用说了。至于走人那就看她们的本事,能走通关系调走就调走,走不通关系那就脱军装转业。 虽然看上去有点便宜了她们,但对空D师来说却是个最好的选择。既不得罪华新社,又给了梁贵山姐夫和张红旗父亲送去了个天大的人情。最最重要的是,不管打人事件,还是侵吞公款的行为,都能画上个圆满的句号。至于被牵扯进去的其他人,除了脱军装转业之外似乎没什么别的选择。 这样的处理方式许师长当然没意见,但还是若有所思地说道:“政委,这个退赃的学问可大了。现阶段能追回的就那十几万存款,如果她们通过其他方式补偿,我们是不是也可以接受?” 张红旗姐夫是空后的实权派人物,张红旗父亲更是大区副政委。一两百万经费对他们来说也就是动动笔头的事。王政委猛地反应了过来,哈哈大笑道:“只要给钱就行,我管他什么来路呢。” “因祸得福,因祸得福啊!”许师长敲了敲着会议桌上的那叠材料,一脸坏笑着说道:“这样,先让周副师长把申请报告递上去,然后我们再提这事。” “报告政委,卓团长家属方医生想见您!” 就在王政委准备通知张红旗过来谈话之时,小会议室外传来警卫宏亮的报告声。见丈夫给自己使了个眼色,韩井云连忙麻利的收拾起证据材料。 “请她进来!” 心情无比沉重的方滢,刚走进小会议室就见师长也在,连忙立正敬礼道:“师长好。” “客气什么呀?我说方滢,你的调动手续什么时候能办好?不但卓依明需要你,我们空D师也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啊。” 空D师就那一百来号飞行员,许师长是天天跟他们呆在一块,哪能不认识方滢?想到本单位出去的心理专家被疗养院给劫了,许师长就是一肚子气。 见师长给自己让坐,方滢连忙强作欢笑道:“师长,我的请调报告早就打了,可疗养院那边不批,要不您帮我想想办法。” 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考虑到五点前必须解决张红旗的问题,王政委便呵呵笑道:“师长,调动的事回头再说,咱们还是听听方滢对田文建的心理分析吧。” “大炸弹排除掉了,小炸弹还没解决。”许师长反应了过来,立即说道:“小方,谈谈你的高见。” 见方滢脸色刷白刷白的,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韩井云连忙走上去摸了下她额头,紧张地问道:“方滢,你是不是哪不舒服啊?” “没有,韩大姐,真没哪不舒服。”方滢咬了咬牙,掏出三张心理分析报告,欲言又止地说道:“师长、政委,从心理学的角度上来分析,田文建的心理很健康,甚至于比我们所有人都要健康。而这种健康又不同于普通人,打个比方吧……他现在的心理状态就像是一个刚刚忏悔过,准备坦然面对死刑的犯人。” 许师长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政委,我早就说过嘛。这人呐……就得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他是知道错了,准备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浪子回头金不换,我没看错他。” 不等王政委开口,方滢便摇头苦笑道:“师长,事实上他的心理状态,跟您所说的正好相反。您所说的洗心革面是法律层面上的,而我说的是心理上的。” “什么意思?”许师长糊涂了,忍不住地问了句。 “田文建并不是您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方滢深吸了一口气后,凝重地说道:“他对心理学有研究,理论水平甚至不在我之下。不过他研究心理学只是为了克服自卑心理,增强他潜意识里的安全感。这就是他为什么能在一年之内,由一个山里出来的腼腆小伙子,转变成新闻记者的真正原因。” 他会看人,他甚至能揣摩到别人心里想什么! 王政委猛地想起了肖凌曾经说过的那句话,顿时皱起了眉头,异常严肃地问道:“方滢,你的意思是不是说,田文建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他对梁贵山大打出手是另有原因的。” 方滢点了点头,指着王政委手上的心理分析报告,说道:“也许是通过郑小兰事件,也许是其他什么事情,田文建用一种不同寻常的方式,洗净了他曾经蒙污积垢的灵魂,现在他拥有着一颗埒子之心。纯洁的人,见不得一点不纯洁的事。也就是说现在的田文建,要比一年前的田文建容易冲动。” “梁贵山握顾小娜手就不纯洁了?”许师长想了想之后,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 “小娜对田文建而言,可不仅仅是女朋友那么简单。还是他心灵的港湾,他心目中最纯洁的天使。”方滢轻轻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同时,人的行为方式也是有惯性的,尽管他看不得那些他认为不纯洁的事,但他还是会选择性的忘记。可一些事情并不是想忘记就能忘记掉的,不知不觉中会根扎在人的潜意识里。 梁贵山摸小娜他很生气,但他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是梁贵山那身军装以及小店里那些军官们的行为,却把他潜意识里的愤怒和不满激发了出来,这才有了暴打梁贵山的那一幕。他潜意识里的愤怒和不满在心理分析报告第三页,二位领导看完之后就全明白了。” 报告的绝大部分内容是方滢从田文建电脑里摘录的,从飞行事故率、飞行科目、气象条件,到抗美援朝战损比例、英阿马岛战争空军应用、以及海湾战争美国空军的使用都有分析,最后得出的结论竟然是三个感叹号……!!! 王政委傻眼了,许师长彻底的懵了,二人脸色铁青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他们那副倍感震惊的表情,韩井云连忙抢过丈夫手中的报告,飞快地浏览了起来。 方滢揉着额头,异常沉重地说道:“他潜意识里认为我们在犯罪,甚至是比地方上贪污**还要严重的犯罪。他根本就不在乎上军事法庭,也不在乎蹲军事监狱。也许还感觉就算去蹲军事监狱,也比继续呆在这里强。一是可以眼不见心不烦,二来免得见到你们俩尴尬。” 过去50年里,空军党委反反复复修订过8次训练指导思想。无论是八字方针,十六字方针,还是二十字方针,几乎都少不了“保证安全”这四个字。事故定乾坤、事故定升迁、事故定成败,工作成绩因事故“一票否决”。 俄罗斯空军基地一到12月份就是冰天雪地,跑道上的积雪有一尺多厚,可他们照样飞行,飞机一架接着一架升空,就在结冰的跑道上起落。12月24日是平安夜,美国空军一样起飞训练。我们的飞行员除夕之夜飞过吗?没有,我们不敢,生怕飞行员带着情绪上天会出事。不但过年过节不敢飞,天气不好不敢飞,甚至一个师发生事故,全空军都不敢飞。 想到这些,许师长无奈地放下了报告,淡淡地说了一句:“其实他想打的是我。” “我算知道他为什么干不了记者了。”王政委长叹了一气后,摇头苦笑道:“真看不出来,这臭小子还忧国忧民。” 二人的反应把方滢给搞糊涂了,看着他们若无其事的样子,忍不住地问道:“师长、政委,你们没事吧?” “有什么事?”许师长指了指手中的报告,倍感无奈地苦笑道:“他又不是第一个,更不会是最后一个,更何况人家说得也没错,难道我们还能因为这件事处分他?” “处分还是要给的,只不过是处分打人那事。”王政委想了想之后,不无担心地问道:“方滢,他打人的真正动机是找着了,我现在想知道他今后还会不会再惹麻烦?” 方滢并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讲起了一个故事:“有个魔术师能打开世界上任何最先进的锁,把他锁在屋子里,他总能设法逃跑。有一天,他被邀请到一个小镇去开锁。小镇居民把他锁在一间屋子里,他拿出全部本领去开那把锁,但就是没法打开。后来他才知道,原来那间屋子根本没有锁,只是关着门而已,而他想打开的那把锁却只是一个锁的模型。” “英雄难过美人关呐!”许师长反应了过来,顿时哈哈大笑道:“顾小娜就是那把锁,只要没人欺负顾小娜,那他就不会给我们再惹麻烦。” “是的,打梁贵山只是一次巧合。” 王政委点了点头,点上了一根香烟后,若有所思地说道:“不但要处分他,还得给警卫二连下道命令,严禁他进内场,就让他在门诊呆着。” “恩,这个主意不错。”许师长猛地站了起来,对着门外就高喊道:“丁参谋!” “到!”许师长的话音刚落,一个中尉军官推门走了进来。 “通知军务科,释放田文建。” “是!” 丁参谋刚走出小会议室,王政委就回过头来,微笑着问道:“方滢,田文建这个病能不能治?” “他那是爱情,又不是病,怎么治?”方滢被王政委这个问题搞得啼笑皆非,不得不苦笑着解释道:“就算他有病,心理治疗也只是一种由知识、人格力量、技术和情感交流等方法综合影响的结果。心理医生并没有什么神仙般的能耐,心理治疗也无法达到药到病除的效果,病人的自我拯救才是最重要的。” ………………………………………………………………… 第八十四章 重获自由 参天的老白杨下,韩参谋给警卫二连连长出示军务科命令,双方互敬一礼,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后,就带着已被关押近二十四个小时的田院长,离开了这个空D师谁也不愿意来的地方……小黑屋。 营区里的路宽阔平整,两边都是树,这个季节枝繁叶茂青翠欲滴。有一队战士经过车边往左拐,那大概是作训场的方向,离这么远都能听见口号声。右边,树木掩映下能看到一座大楼的一角,那是新建的师部礼堂,据说里面很豪华,可田院长从未进去过。礼堂大楼前有一座雕塑,红色的花岗岩基座上是一架战斗机,昂首展翅,似乎要冲上蓝天。 从今往后不让进内场了,田院长忍不住地多看了几眼。车窗外那红瓦绿树,让田文建想起曾经听过的一句话:军营是一座纹丝不动的铁塔,军人是一阵掠塔而过的风,有过美丽的吟唱,也只是一闪而过,而不朽的是塔的雄伟和神韵。 雄伟和神韵田院长没感觉到,但他感觉自己是一阵风。虽然参军还不到五个月,却是人生路上至今为止最丰富充实的一幕。同时,这一切又将成为历史,那道严禁进入内场的命令,无疑证明他田文建是不受空D师欢迎的人物。 这是自己选择的道路,没什么好遗憾的。尽管田文建一个劲的提醒自己,可看着大营门越来越近,还是感觉有那么点失落。 “到了,下车吧。”212缓缓的停在门诊楼前,韩参谋拍了下他肩膀,声音是那么地平淡而空洞。 “谢谢。” 田文建微微的点了下头,推开车门,神色自若地钻出了吉普车。抬头望去,只见小娜飞快地扑了上来,在他胸前就是一阵粉拳。 挚爱恋人的身姿实在是太过曼妙,且不提那迷人的曲线,绝美的身段,单单是臂下这微微颤抖的纤纤小蛮腰,就已经让人**不已。贪婪地闻着她那熟悉的发香,搂着她那纤纤细腰,田文建是心荡神摇。 “老公,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再这样下去我真没什么安全感,感觉特不踏实。”小娜抬起头来,嘟嘟囔囔地埋怨着,并抚着他的额头,板寸硬扎扎地划过掌心。 吐气如兰,一股幽香钻进鼻中,竟令人熏然欲醉,眼角眉梢间透着难以言喻的风情万种。 “断头犹如风吹帽,拼将丹心献尔前!”大庭广众之下,田文建禁不住地低下头,托着恋人的脸颊轻吻了一口,和声细语地说道:“老婆……我的一颗红心就给你准备的,你要切丝就切丝,你要切片就切片。” 小娜扑哧一笑,埋头在他胸前擦了下眼泪,嗔怪道:“还贫!如果不是安子、凌姐和韩大姐她们帮忙,我真得要给你送牢饭了。” “有那么严重吗?瞧把你给吓的。” 尽管田文建很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全身而退,但在他看来让小娜开心才是第一位的,便指着头顶笑道:“老婆,天还是解放区的天,明朗的很呐。” “别煽情了。” 安晓彬看了一眼肖凌,笑眯眯的走了上来,一脸坏笑着说道:“哥们,要是你下手再狠点,那往后过年兄弟保证给你点根中南海,上盘饺子。年份好的时候,兴许还能洒碗二锅头。” “真够意思,这才叫哥们。”田院长重重点了下头,见小辣椒身边站着气质不凡、熟如蜜桃的的肖凌,一闪即逝过惊讶的表情,随即意味深长地笑问道:“兄弟,凌姐什么时候调龙江电视台了?” 安晓彬反应了过来,瞄了肖凌一眼,若无其事地笑道:“还不是为了把你小子给捞出来?” “那我得好好感谢感谢凌姐。”田文建轻轻推开怀中的恋人,张开双臂就往肖凌走去,眉飞色舞地哈哈大笑道:“凌姐,我来了……!” 肖凌不但是安晓彬的情人,田文建的朋友,而且还是陈洁曾经的同事。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样的玩笑没少开,见田文建二皮脸似地走了过来,肖凌掩嘴笑骂道:“抱什么抱?一身臭味,熏死人了,也就小娜不嫌弃你!” “你老公不学好了!”安晓彬将小娜推上前去,呵呵笑道:“小佛爷,还不快家法伺候。” 小娜俏脸一红,凑到男友身边闻了闻,柳眉微颦,撅嘴道:“臭死了,给我上去洗澡。” “快去洗澡换衣服。”肖凌挽着小娜的胳膊,嫣然一笑道:“我在龙门江度假村订了一桌,算是庆祝你重获自由。” “那行,你们等着我。” 除了挚爱女友小娜和家人师傅之外,田文建最在乎的就是这些朋友。也正是因为大家都是可以两肋插刀的朋友,田文建才不会说那些感谢话。刚走进门诊大厅,田文建似乎又想起了点什么,连忙转过身来拍了拍小辣椒的胳膊,真诚之至地说道:“小姨子,谢谢你。” 小娜姐是他深爱着的恋人,安晓彬和肖凌不但是他朋友,而且还是顶级新闻媒体的记者和家喻户晓的主持人。看着他们在一起毫无芥蒂的打打闹闹,于小梅突然感觉自己就是一外人,不但非常之失落,甚至还有点自惭形秽。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真诚的不能真诚的表情,把她之前那所有的失落和委屈一扫而空。见她泪水夺眶而出,田文建连忙将小辣椒推到小娜身边,异常认真地说道:“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田文建的亲小姨子。别哭了,快去换衣服,等会跟我们一起去吃饭。” “姐夫,我这是高兴。”能跟他们一起出去吃饭,就意味着他们真正的接受了自己。看着大家无一例外的冲自己微笑,一直以来都只有战友而没有朋友的小辣椒,连忙紧咬着嘴唇,生怕自己哭出声来,激动不已的连连点头。 第八十五章 踌躇满志 尽管安大记者才工作了两年,但已练就出一身以不变应万变的过硬本领。WWw,上班喝茶聊天看报,下班甚至上班时间吃饭旅游洗脚,六大爱好,不说不好,也不能说好。 反正田院长总觉得他在华新社干是屈才了,应该去干旅游记者、饮食记者或娱乐记者。事实上安晓彬也是这么认为的,甚至还打算在不久的将来,办一份旅游指南或饮食娱乐指南方面的杂志。 要问龙江市民政局在哪里?同样初来乍到的安大记者还真不知道。但龙江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地方,安大记者绝对是轻车熟路。这不,绝大部分龙江市民连听都没听说过的龙门江度假村他都能找到。 名气不大,不等于档次不高。只是因为度假村并不在市区,而是坐落在偏僻的龙门江畔。距市区达三十多公里之遥,而且交通也不是很方便。 看着车窗外荒凉的景象,依偎在男友身边的小娜,忍不住地笑问道:“凌姐,这个破地方有什么好吃的?” 不等副驾驶上的肖凌开口,田文建就似笑非笑地说道:“老婆,这里可不是一般人能来的地方,咱们今天算是沾凌姐的光了。” 肖凌回过头来,灿然一笑道:“省委工作组和纪委调查组下来后,市里是风声鹤唳。龙江宾馆和龙江大酒店熟人太多,还不如来这里清静。” “肖凌姐,这儿离我们机场不远,我怎么没听说过这里有个度假村啊?”小辣椒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 “你姐夫应该来过,你问他好了。”有些事情还真没法跟这俩涉世未深的小丫头解释,肖凌捋了捋秀发,干脆推给了她身边的田文建。 龙门江度假村是前龙江市委书记、现龙江市人大主任高云天儿子的产业。度假村虽然地处荒郊野岭,但生意却异常的火爆。不但县区领导趋之若鹜,甚至连市委市政府领导都经常来这里开常委会或市长办公会。 田文建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只接待副处级以上领导干部的度假村,不得不打了个哈哈,咧嘴笑道:“就是传说中的高档会所,只接待达官显贵,一般人是来不了的。” 安晓彬露出了一丝不屑,拍了下方向盘,讽刺带嘲笑地说道:“什么达官显贵?就一群手里有点小权的土包子。” “知道什么叫相对论吗?”田文建深情的看了小娜一眼,笑道:“进了京城他们的确排不上号,可相对于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而言,他们就是达官显贵。” 不到京城不知道官小,安晓彬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想到田文建今后再也进不了内场了,便忍不住地笑问道:“空D师的兵,不让进空D师的门……有点意思。哥们,这是不是意味着你从今往后,除了出国之外去哪都行?” “眼睛太毒,想得太多,到哪都惹人嫌”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后,苦笑着说道:“说真的……这世道也太可怕了,连心里的那点破事都藏不住,竟然还找个心理专家来对付你。” “姐夫,你说得是方大姐吗?”小辣椒反应了过来,紧抓着田文建的胳膊,急不可耐地问道。 “除了她还有谁?”田文建点了点头,掫喻地口气笑道:“你俩也真够傻的,人家几句好话一哄,你俩就傻呵呵什么事都往外抖。害得你姐夫毫无防备的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被人家当了一次心理分析的小白鼠。” 田文建懂一点心理学肖凌是知道的,但听到他亲口说出来还是大吃了一惊,便若有所思地问道:“文建,心理专家是不是能揣摩到别人心里想什么?” “哪有那么神?”田文建哪能不知道肖凌担心什么,便若无其事地说道:“心理专家跟算命先生差不多,他们能根据你的衣着打扮、外貌、气质、脸色、眼神等方面的信息,判断出你的职业和身份。从你的爱好、你看的书籍、你的个人习惯中,推测出你目前碰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 肖凌这才松下了一口气,想了想之后,又问道:“那催眠是怎么回事?” “催眠并不是催人睡眠,很多人都会把这个概念搞混淆。” 眼前这位遭遇与陈洁大相径庭,但心理同样有着严重问题的苦命丽人,的确需要心理方面的治疗。田文建暗叹了一口气后,和声细语地解释道:“其实催眠只是把人的意识引开,然后再控制人的潜意识,人本身仍然是清醒的。而睡眠就不同了,睡眠是人的意识处于关闭状态,停止了与外界的联系。” “可以说得更明白一点吗?”一直想去看心理医生,但又顾虑重重的肖凌,打破沙锅问到底了起来。 “假如现在你期待已久的白马王子走了进来,他对你温情地微笑,把你全部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身上去了。而这时候,心理专家给你一种心理暗示,他就非常容易控制你的潜意识。他让你把杯子给他,你就会把手里的杯子给他。他说你是猪八戒,你也会默认自己是猪八戒。因为你根本就心不在焉,你的心思全都投射到你的白马王子身上去了,这种状态就叫做催眠状态。” “你才猪八戒呢!”肖凌笑骂了一句后,似懂非懂地接着问道:“文建,这么说只要我能集中精力,别人就很难把我催眠了?” “是的,催眠需要两个人相互配合才能奏效。有的人很容易被催眠,有的人却很难被催眠,不得不利用药物进入催眠状态。” 肖凌的心很累很累,她的生活简直就是在演戏,甚至还常常在一个场合同时与两个男人周旋,必须在两个位高权重的男人之间,营造出她只属于他们之中一个人的氛围。这不但需要高超的表演才能,更需要过硬的心理素质。 而这种心理素质就是一根紧绷着的弦,时间长了就是心理疾病。 也许只有和安晓彬在一起,才能做回她自己。也许是心有灵犀,也许是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伤感,安晓彬连忙握着她那白皙细腻的小手,淡淡地说道:“凌凌,咱们到了。” 桑塔纳拐过一座破仓库,就见一栋富丽堂皇的建筑出现在眼前。度假村左侧佝偻着一排破旧的民房,显得是那么地格格不入。紧闭的木门内,隐藏的是颓废,衰老和些许神秘。 度假村大院里冷清清的,看不到几辆车。走进大堂后,小辣椒和小娜才明白了什么叫别有洞天。 大堂四壁,是深褐色的木墙板和艺术品。低调的深褐色木板和高调的装饰图案,与名家名画之间,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平衡,给人种豪气和舒爽的感觉。 肖凌订的包厢是度假村最大的包厢,装饰精美,器皿时尚。椭圆形银钵置于式样新颖的银边玻璃装饰盘上,显得雍容华贵。精美的银筷架,嵌银帽的樱桃质木筷和银勺,为餐桌增添了一丝华贵。新式茶具是名家设计的,杯外套有银质底座,既美观又轻便。与之相配套的银质茶壶,用银质容器裹着,大方得体,别具匠心。 “我的天了,这里吃一顿饭要多少钱啊?”小娜被眼前的一切给惊得了,服务员刚走出包厢,就抚摸着银杯惊叹道。 龙江经济在全国不算好,但消费却是全国最高的城市之一,而龙门江度假村又是龙江消费最高的地方!这里名贵、珍奇的消费项目,很受消费者们的青睐。一顿饭上万,一桌客人一天连续配套消费十来万,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当然,这些高消费的人都是可以报销的。即使是不能报销的主,被请的那位肯定拥有着重权,完全可以给买单人带来高额回报,也就是说无论花多少钱也是值得的。 肖凌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指着桌面上的精美菜谱,嫣然一笑道:“想吃什么尽管点,既然来了就不谈钱。” 在小辣椒看来,特招将军楼已经是奢华到极点了。但与眼前的就餐环境相比,将军们过得就有点寒酸了。菜谱犹如一本天书,小辣椒和小娜叽叽喳喳的讨论了半天,愣是没能点出个所以然来。 “服务员,就按照五个人的标准给我们配。女孩子多……清淡点就行。”饥肠辘辘的田院长可等不下去了,拉开包厢们就大大咧咧的吼道。 “看把我兄弟给关的,该不会是连饭都不给吃吧?”安晓彬乐了,掏出一盒香烟就笑问道。 田院长坐了下来,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摇头晃脑地说道:“这个人呐……什么事情都得经历经历,蹲号子也一样,如果没蹲过,那就是不完整的人生。” “哥们,听这话的意思……被关的感觉很不错了。”安晓彬点上了香烟,吞云吐雾地笑道:“你放心,如果再有下一次,兄弟保证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让你在里面蹲个够。” “死田文建,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啊?” 小娜急了,猛地狠掐了他一把。下手很重,疼得田院龇牙咧嘴,连连求饶道:“老婆饶命,老婆饶命,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众人顿时哄笑了起来,肖凌更是笑得花枝乱颤,指着田文建的鼻子笑骂道:“德行!不过话又说回来,也就小娜能治你。” “那是!”田文建紧盯着小娜的双眸,二皮脸似地谄笑道:“狗链拴着我呢,走哪牵哪,老婆去厕所,那我就在门口找电线杆。” 这家伙,什么怪话都说得出来,可小娜就是喜欢,满面酡红、妩媚动人的依偎在他身边,撅着小嘴嗔笑道:“说一套做一套,总是让人不省心。我警告你啊,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再这样,那我就不理你了。” “不行,我得哼两句。”他俩那副卿卿我我的样子,让安晓彬很是不爽,立马清了清嗓子,准备唱他那改编后京剧。 田文建急了,连忙松开了小娜,喊道:“凌姐,快找块抹布把他嘴给堵上。要是让他唱了,那我们谁也别想吃饭。” 只有跟他俩在一起打打闹闹,肖凌才能感觉到什么叫快乐。这个要求她自然不会拒绝,抓起一张餐巾就作势往安晓彬嘴边塞去。安晓彬一把搂过她那纤纤细腰,对着她的脸颊就来了一口。 见小辣椒一闪即逝的惊羞表情,肖凌脸顿时涨得通红,猛地推开了安晓彬,风情万种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回头对小辣椒笑道:“小梅,我们几个凑到一块就喜欢开玩笑,你可千万别见怪哦。” “没事,没事。”小辣椒反应了过来,连忙掩嘴轻笑道:“凌姐,说心里话……我挺羡慕你们的,不但羡慕而且还很敬佩。我姐和我姐夫的爱情,你们和我姐夫的友情,让我好感动。” 安晓彬这才想起自己似乎死皮赖脸的纠缠过小辣椒一晚,连忙岔开了话题,一本正经地问道:“哥们,现在空D师把你逐出了师门,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田文建就像变了个人似地,敲着桌子,异常严肃地说道:“我之所以能全身而退,卫生队上上下下是出了力的。队长、教导员、韩主任,认识的和不认识的空勤家属,无一例外的都把我当成了自己人。患难见真情啊,这个人情是欠大了!可我拿什么东西报答他们呢?想来想去,也只有尽我所能,帮他们把医院搞起来。” 看着众人面面相窥、目瞪口呆的样子,田文建一脸不解地问道:“咦……!你们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干什么?我是被逐出了师门,可我还是卫生队的一员,还是龙江空军医院的院长嘛。” “意料之中,意料之中啊!”安晓彬长叹了一口气后,摇头苦笑道:“肖凌,我没说错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有情有义,这没什么不好啊。”肖凌重重的点了下头,一脸真诚地说道:“文建,凌姐支持你。” “老公,我也支持你。”想到田文建被关进去后,卫生队上上下下紧张的样子,小娜就拍了拍恋人的胳膊,理所当然的说道。 小辣椒回过头,一脸崇拜地说道:“姐夫,我也支持你。从今往后,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绝不顶嘴。” “嘭嘭嘭!”安晓彬猛砸了几下桌子,把端菜进来的服务员都吓了一跳,指着踌躇满志的田文建,笑骂道:“哥们,是医院院长,不是照相馆馆长,你能干好吗你?” “我也不知道。”田文建想了想之后,继续说道:“门诊已经成这样了,再糟糕还能糟糕到哪儿去。我想我应该去试试,争取在退伍前给他们留下点什么。” “阴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随你了。”不这样,那他就不是田文建了。安晓彬暗赞了一个后,端起酒杯笑道:“来,为我们为伟大的田院长干一杯。” 各有千秋的三位女士也端起了红酒,吃吃的笑道:“干杯!” 软炸虾包、鲜奶干贝、白鲞扣鸡、水晶虾饺、五头金钩鲍、清蒸鲟鱼………让小娜和小辣椒是大饱了下口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看着田文建和小娜甜甜蜜蜜的样子,肖凌不禁泛起了一阵酸楚。凝眸注视着身边的安晓彬,幽幽地叹道:“小娜命好,文建命更好,他们俩走到一起就是命中注定的。安子……你说是不是啊?” 安晓彬哪能不明白肖凌的心思,连忙转过头去,冲正喂小娜吃虾饺的田文建,意味深长地说道:“哥们,你给人算过命,你相信命运吗?” “文建,你说。”肖凌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认真的神情。 见田文建愣住了,不明所以的小辣椒跟着起哄道:“姐夫,你就说说嘛。” 这哪里是说什么命运啊?说不好会死人的! 看着肖凌那满是期待的眼神,田文建头都大了,想了好一会后,才侃侃而谈道:“命运是什么?命运就是决定论。就拿你凌姐来说吧,你的出生地是注定的,你的父母是注定的,你的性别是注定的。当然,现在虽然可以变性,但实际功能不可改变,所以仍然是注定的。你的基因是注定的,你的血型是注定的,你儿时生活的环境是注定的,你儿时的教育环境是注定的。 你想想,那么多的事都注定了。那么,我们现在根据这些条件来推测你的未来。血型和基因决定了你的性格,家庭环境决定了你的生活习惯,教育环境决定了你的思维方式,出生地决定了你的眼界。我们常说性格即命运,既然你的性格已经注定了,那么你的命运可想而知也注定了,这就是宿命!” 肖凌的心沉到了谷底,黯然神伤地叹道:“原来一个人的命运真被注定了,冥冥之中早已安排了。” “不!那是诡辩!” 田文建话锋一转,异常严肃地说道:“人是会反思的智慧生物,有主观能动性,许多事是可以改变的。儿时形成了的思维方式,现在可以改变。学识、性格、眼界、习惯,这些后天都可以改变。所以……人完全可以打破宿命的怪圈。” 田文建歉意的看了一眼安晓彬,继续说道:“科学上也摒弃了因果决定论。量子力量学的诞生,完全改变了人们对世界的认识。牛顿那引以为豪的经典力学,也被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取代了。物质并不是完全按固定的轨道运行的,许多事物充满了随机和不确定。 人的命运也一样,正因为有许多随机和不确定的因素,所以生命才丰富多彩。凌姐……你想想,如果我们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的,那我们的生活多没趣啊。” “是的,生命的可贵,是因为生命只有一次。生命充满不确定性,有些事情是完全可以改变的!”田文建的话音刚落,肖凌就回过头来,紧盯着安晓彬的双眼,激动不已地说道。 田院长的话不但让她得到慰藉,甚至还给了她希望。安晓彬长叹了一气后,不得不拉着她的手,百般无奈地苦笑道:“是啊,你可以变,我可以变,我们大家都可以变。” “姐夫,你太有才了,这就是心理学吗?”这番似是而非的大论,小辣椒听得是五体投地,挽着顾小娜的胳膊,一脸崇拜的神情。 “这是哲学,是神经病们才研究的学问。”不等田文建开口,安晓彬就扭过头来狠瞪了田大院长一眼,咬牙切齿地说道。 …………………………………………………………… 第八十六章 错失良机(求保底月票) 明天是星期一,不但小娜要回校上课,肖凌也要回台上班。wwW。与其让小娜明天急匆匆的赶早班车,还不如今晚就跟着肖凌一起回去。思来想去,田文建还是下定决心把小娜塞进了安晓彬的车,并一个劲地叮嘱他路上注意安全。 回到门诊已经是八点,小辣椒刚跑进大厅就换上白大褂开始“值班”。她那副郑重其事的样子,把田院长搞得啼笑皆非。毕竟门诊连白天都没什么人进来,晚上更不会有什么生意。更何况据田院长所知,前些天刚走的郑小兰她奶奶,就是门诊近三年来唯一的住院病人。 值得一提的是,只要是未婚的军医和护士,以及所有的卫生员,都争先恐后的要来门诊值班。对他们来说值班也就是换个地方睡觉而已,不但不需要像内场那样九点准时熄灯,而且还有内场看不到的有线电视。如果胆子再大一些的话,甚至可以花十五块钱搭乘“马自达”(三轮摩托车)去市里溜一圈。 浪费就是最大的犯罪,更何况田院长还是一个从山里走出来的人。离开龙门江度假村时,他不但带上了那大半瓶没喝完的五粮液,甚至连那些残羹剩菜也打包了回来。 见吕军医和卫生员郑海滨正叼着“红梅”,躺在外科值班室的床上看电视,田大院长就推开了虚掩着的房门,把酒菜往办公桌上一扔,淡淡地说道:“菜还热乎着,不嫌残羹剩菜就别客气。” 卫生员小郑猛地滚下床来,手忙脚乱的打开餐盒,贪婪的闻了一口酒香,眉飞色舞地笑道:“五粮液!吕医生,田哥给我们带五粮液了!” “真的?” 刚刚吃完晚饭不久的吕军医也坐了起来,见桌上还有两只金灿灿的大闸蟹,一副追悔莫及的表情,指着田文建就埋怨道:“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吃晚饭了,院长……你咋不提前知会一声呢?打个电话也行啊。” “都说了是残羹剩菜了,谁知道剩多剩少啊?” 田文建被吕军医这番话高得哭笑不得,拍了拍他肩膀,转身就走出了值班室,并头也不回地说道:“你们喝吧,我得上去休息了。” “去吧,去吧,有什么事我们给你打电话。” 考虑到安子要开车送肖凌和小娜回去,晚上酒喝得并不是很多。但不知道为什么,田文建还是感觉晕晕乎乎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想起小娜,一会想安子和肖凌到底能走到哪一步,一会又没由来的想起那个心理医生……云里雾里的就是睡不着。 没由来的有点亢奋,不得不起身喝了几杯凉白开,甚至还在三楼走廊来回转了几圈,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才悻然回到宿舍,拍上门,把自己重重的扔到床上。从枕头下摸出小娜的照片,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老婆……老婆……老婆……田文建反复默念着这个很暖昧的称呼,眼珠子紧盯着手中的照片,小娜回眸、睥睨一笑的姿势,换衣服、甩发、奔跑、撒娇……一颦一笑,每个细节浮现在他眼前,是如此地清晰,像某部大片在脑海里回放似地。 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莫莫!磕磕碰碰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了?想起临别时小娜蓦然回眸间的眼神,千般不舍、万般依恋的样子,田文建感觉是那么地甜蜜。”把最美好的东西,留到最美好的时刻。”想起小娜在江城大酒店房间里,几分期待、几分羞于出口似地一般提出的要求,田文建不禁暗自苦笑了起来。 一会遐想无边、一会心潮澎湃、一会又有点遗憾。 他现在倒不在乎自己被小辣椒坑了一回,毕竟爱到一定程度,上床已经不那么重要的了。事实上他之前就有无数个机会把生米煮成熟饭,但每到关键时刻就提醒自己要考虑到小娜的感受。 点上一根烟,袅袅升起的轻烟在灯光下慢慢变淡。经历过那么多事,每每想起过去田文建总是愁肠百结。过去的几年,甚至可以用“饱暖思淫欲,饥寒起盗心”来形容。正是因为穷怕了,入行后就不遗余力的赚钱。条件好了,有了点身份地位,也就控制不住自己了,没少跟安子他们一起鬼混。 尽管跟小娜好上后就结束了那殷纸醉金迷的生活,但对小娜始终怀有一丝歉疚。 “小田,睡了没有?我和教导员来看看你。” “来了!” 队长的声音让田文建缓过神来,连忙套上裤子打开了房门。 文队长看上去很累,两只眼圈黑黑的,眼睛里还布满了血丝。杨教导员的样子也差不多,就像打完了一场恶战,刚从战场上下来似地。 接过田院长递上的香烟,文队长就苦笑着说道:“梁贵山的事一完,我就和教导员去备体检队转了一圈。原本是打算留在虎林武装部过夜的,可又放不下你,我俩一合计,就连夜赶了回来。” 杨晓光环视了一眼田大院长的宿舍,随即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说道:“看来我们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以为你这会已经收拾东西走人昵。” 王政委的那道命令很明白,就是暗示田文建从今往后自由了,想去哪就去哪,记得十九个月后来办退伍手续就行。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顺应。我已经爆发过了,现在是到顺应的时候了。”田文建给杨教导员点上火,若无其事地说道。 尽管对空D师的行为很是不满,但田文建同样知道王政委和许师长有他们的难处。一架进口三代战机价值三亿多人民币,就相当于一家大型国有企业。安全的时候上面问你要战斗力,可飞机一摔上面就问你要安全了。真要是摔掉了一架,别说许师长和王政委吃不了兜着走,甚至连军区空军都要足艮着挨板子。 问题出在根子上,下面人又能有什么办法?要不怎么说进了青龙桥(国F大学所在地),无论是将军还是未来的将军,只要遵循“熟悉熟悉、联系联系、休息休息、米西米西”这十六字方针,就能平步青云呢。 正如许师长所说的那样,这些破事田文建不是第一个知道,更不会是最后一个知道。夭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别人不知道但文启呜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天上的事,说白了也就是空勤楼里那一百多号飞行员的事,地面上的人就算再急,又能有什么办法? 每个刚分到空D师的新干部,都会有田文建这样的思想。时间长了,也就淡了,渐渐的就见怪不怪了。毕竟那是领导们的事,领导都不着急底下人操什么心?最后就如田院长所说的那样顺应了,大家一起混呗。要不部队还能被称之为大熔炉,就是要把人的棱角熔掉,顺带着也把血性给熔掉。 这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话,文启鸣当然不会点明,便岔开了话题,不无幸灾乐祸地说道:“不知道是贪官太多,还是你小子的运气太好,竟然能用这种方式全身而退。梁贵山和张红旗不但不会再追究你的刑事责任,甚至连在空D师都呆不下去了。’ “我太鲁莽了。”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后,紧盯着文队长的双眼,撤喻地口气地说道:“如果早知道他们的屁股不干净,那完全可以运作运作嘛。教导员……您说是不是啊?” 文启呜不是杨晓光,他升迁的道路非常窄。除了调往军区空军卫生处和军区空军医院之外,他升副团只有担任卫生科科一职。杨晓光反应了过来,痛心疾首地说道:“晚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一点机会都没有?” 田文建哪能不知道正营升副团有多难,但放眼整个空D师就文启鸣和长山场站卫生队队长有这个资格。如果没人空降,那文启呜还是有机会的,而且机会非常大。 “别胡思乱想了。”文启鸣长叹了一口气后,不无遗憾地苦笑道:“师里给我争取过,可胳膊拧不过大腿。明天上午八点,军区空军卫生处的高助理就来接任,估计这会他已经动身了。” “不过我们也不是一无所获。” 文队长的话音刚落,杨教导员就微笑着说道:“干休所卫生室的卫霞干不长了,实在不行队长还可以转个文职。虽然行政职务没了,但也总比脱军装转业强。” 铁打的磨盘流水的兵,年龄一到就得卷铺盖走人。地方上的就业形势那么恶劣,文启呜这样的人转业回去,想进地方卫生局混个科级干部都得找关系花钱。 军官怕什么?怕的就是二次就业,一切都得从头再来。 文职干部也不错,虽然没有什么权力,但却能在部队干到退休。田文建沉思了片刻后,若有所思地问道:“队长,嫂子是怎么看的?” “我的事你就别管了,你还是说说你自己吧。”文启呜很显然不愿意谈这些伤脑筋的事,而是带着一丝失落地说道:“师长和政委的意思很明白,你从今往后自由了。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你小子也没少给我们惹麻烦,但还真有点舍不得你走。” PS:《仕官》终于上架了!在光猪归来,书锚错书等热心大大们的鼓励下,三哥不自量力的想争一争新书月票榜,在此泪求极其宝贵的保底月票! (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规划蓝图(泣血求月票!) “谁说我要走的’7”田文建脸色一正,极其认真地说道:“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卫生队的一员,还是空军医院院长。wWw、” “这么说你不走了?”不等文队长开口,杨教导员就欣喜若狂地问道。 田大院长重重的点了下头,确认道:“不但不走,而且还要尽我所能的把医院搞起来。” “好,真是太好了!”文启鸣紧握着田文建的双手,眉飞色舞地说道:“小田,你有十九个月,我还有十二个月,咱俩好好的合作一把,争取在脱军装走人之前干出点样子来。让他们谁也不敢小瞧我们卫生队,谁也不敢小瞧你田文建和我文启呜!” 杨晓光担任教导员还不到四个月,对他来说卫生队能不能搞起来比什么都重要。见手眼通天的田文建愿意留下来,文启鸣也下定决心站好最后一班岗,顿时激动不已地说道:“队长、小田,你们尽管甩开膀子干,后勤方面的杂事琐事就交给我了。” 军政主官能如此团结很不容易,有了他们的支持就会事半功倍。田文建微微的点了点头,一脸严肃的表情,淡淡地说道:“想把医院搞起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毕竟我们的底子太薄了,不但医疗技术不行,甚至连医疗设备都极其缺乏。说句不中听的话,我们现在连机场镇卫生院都不如。” “打铁还得自身硬!” 文启鸣重重的点了下头,长叹了一口气后,深以为然地说道:“当务之急是提高医疗技术。卫生处高助理不是新官上任吗?明天我就去找他诉诉苦,看能不能争取几个去军区空军医院进修的名额。” “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杨教导员摇了摇头,倍感无奈地说道: “就算他能给我们解决三五个进修的名额,可这一去没有一年半载是回不来的。进修是怎么回事……我又不是不清楚,也就是在科室里面给人写写病历、打打下手,说不定连手术室都进不去。” 不得不承认,杨晓光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卫生队不是没有军医去进修过,进了上级医院他们就是后娘养的,其地位连勤杂工都不如。医疗技术没显著的提高不说,还带回来一肚子的怨气。 但凡有点门路的,更是在卫生队呆不下去了,整天琢磨着怎么才能调走。毕竟医生这个职业需要不断的锻炼和学习,继续留在卫生队耽误的可是前程。想到这些,文启鸣禁不住地问了句:“小田,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队长、教导员,虽然门诊的规模很小,可我们也是正儿八经的解放军编外医院。”田文建想了想之后,若有所思地说道:“既然是编外医院,那我们就可以像大医院一样招聘非现役文职人员。人不要多,备科室来上一个技术精湛的就行。有了领头羊,这医疗水平不就一下子上去了吗?” “办法倒是个好办法,既提高了医疗水平,又能帮我们培训一批合格的医生。可我们不但没有病人,而且备方面的条件也不好。就算能把人家骗来,也留不住啊!”想到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就那台B超和老X光机,文启鸣一脸沮丧地摇头说道。 “医生是越老的越好,只要他们还能动手术,那他们就是我们要请的人。”田文建沉思了片刻后,信心十足地说道:“就现在这条件挖墙脚的确有点难度,但我们完全可以打打那些退休老专家们的主意。他们可不像那帮只认钱的白衣狼,只要我们拿出足够的诚意,应该能动员他们出山。” “你有这方面的门路?” “你所说的那个诚意是指什么?” 看着二人急不可耐的样子,田文建摇头笑道:“门路我现在是没有,但总会有办法的。 至于诚意嘛……那就是有什么说什么。实话告诉他们,我们连最简单的阑尾手术都做不了。 我们搞医院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锻炼队伍。为了将来打起仗来,拉得出,打得响!” “既然是专家,那就要给他们专家待遇。”杨晓光权衡了一番后,咬了咬牙,斩钉截铁地说道:“只要他们能来,那咱们就买辆车,让他们去哪都有车接车送。住宿就安排在特招,就算花他个一百万都值。 “病人呢?”文启呜当然知道值,可没有病人一切就是纸上谈兵。 “病人完全没问题。”田文建点上香烟,深吸了一口后,眉飞色舞地说道:“总的来说就是做广告,不但要在电视、电台、报纸等媒体上做,还要派医疗队下乡巡诊做活广告。先从烈属军属开始,全部免费,先把我们的对外形象搞起来,让人家知道有个龙江空军医院。 其次是在火车站和汽车站附近做户外广告,最好能把师里的那两辆大客车借来。火车站和汽车站门口各停一辆,尽可能地给病人们提供交通方便。另外还得打打出租车司机们的主意,让他们给我们当回医托,只要给我们送来一个病人,那我们就给他们点好处费。” 为了拉病人,这小子可算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杨晓光意识到其中蕴含的商机,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踌躇满志的田大院长又自言自语道:“这个315厂医院也是个问题,他们跟咱一墙之隔,病人进锚了门可不行。恩……这个公交站点要改一改,必须想办法把28路和37路的站牌,移到我们医院门口来。” 在文启鸣看来,田大院长既然开这个口,那他就肯定能办成。如果按照他说B勺这套实施,病人还真不会威什么问题。想到这些,文启鸣猛地站了起来,兴奋不已地说道:“小田、老杨,我们三个分一下工。从今往后小田负责病源,我负责业务,老杨你负责后勤和财务。三管齐下,我就不相信搞不起来。““我没意见!”杨教导员权衡了一番后,突然苦笑着说道:“队长、小田.315厂医院跟我们的关系一宜不错,人家现在还派人支援咱们的体检。我们不但不感谢人家,还在背后放冷箭,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什么叫商场?商场就是战场!”田大院长可不会考虑这些,想都没想,就振振有词地说道:“尽管他们的医疗水平比我们高点,但从法律层面上来讲,他们就是一无证诊所。再说315厂是什么单位?人家是拥有固定资产近十亿的部属国有大型一类企业,是永远都倒闭不了的军工厂。他们根本就不在乎这点小钱,咱们操这闲心干嘛。” 315J-是专门修理飞机的企业,正如田文建所说的那样……有的是钱!不但有自己的医院,还有子弟小学。如果不是考虑到与地方无法接轨,他们甚至能搞出一个子弟中学。 “小田说的有道理,我们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正准备最后辉煌一把的文启鸣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说道:“其实他们医院年年赔钱,可人家的工资待遇一样只涨不降,他们根本就不在乎这点小钱。” 杨教导员也不再坚持,而是忍不住地问道:“其他事情都好办,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才能请到专家?另外既然下决心搞,那是不是要添置一些仪器设备?” “专家我来想办法,等有了消息咱们一起去。”田文建站了起来,一脸严肃地说道: “两百万看上去是很多,但采购医疗设备是远远不够的。咱们还是立足现有装备,先提高到乡镇卫生院的医疗水平再说。” “是啊,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文启鸣揉了揉太阳穴,继续说道:“这样,我们先挑紧要的事办。等军招那边改造完了,就把门诊楼重新规划一下。一楼做财务、药房和急症;二楼是外科和内科;三楼全部改成手术室;检验室、放射室、B超室全部搬后面去,整合起来搞一个医技中心,剩下的两排营房做病房。” “人员怎么安排?”业务上的事情杨晓光不懂,更不会去干涉。但考虑到不能影响到飞行保障,便忍不住地问了句。 “我说的外科是指外科系统,包括普外科、创伤骨科、皮肤科和烧伤科;内科包括感染内科、神经内科、消化呼吸科、眼科和耳鼻喉科:外科由姜所长负责,内科由石所长负责。吕医生的水平最高,学得又是外科,就让他担任手术中心主任。陈效东担任医技中心主任、韩主任负责药房和财务、军招老吴担任总务。” 抽调的人数并不是很多,但这么一来整个卫生队就乱套了。杨晓光想了想之后,突然说道:“老文,要不我们干脆来个彻底的改革。 在医院下面再加上航医科、防疫科和护理中心三个部门,那个有名无实的康复所和休养所就不要了。““行,就这么干。” 一套班子两块牌子,不管怎么搞还是换汤不换药。田大院长对这些内部事务可没兴趣,而是异常严肃地提醒道:“队长、教导员,虽然我们起步晚、底子薄,但我们也有我们的优势。我们的负担很小,除了那十几个编外职工以及即将聘请的专家外,绝大部分人员都是国家发工资。 不但不需要缴纳税费,甚至连水电费都不需要交。另外,市卫生局根本就管不着我们,我们完全可以避开医药公司从药厂直接进药。 这么一来,我们运营的成本就更低了。无论是出于良心,还是为了锻炼队伍,我们部不能按地方医院的标准来收费。” 不管赚多少钱又进不了自己口袋,与其给人家白忙活还不如换个好名声,而这个名声对军官来说就是荣誉,杨教导员一愣,随即点头同意道:“我们只要能保证20%的利润,维持医院的运转就行,这个收费绝不能高!“Ps:读者大大们的支持,就是三哥码字的动力!泪求宝贵的保底月票! (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名声在外(泪求月票) 卫生科是师直机关里最不起眼的一个部门,张红旗莫名其妙的调走,军区空军卫生处高助理闪电式的上任,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wWw、 梁贵山被打一事也随着军务科的通报批评,而雷声大雨点小的宣告结束。 没有人追究刑事责任,就意味着对田大院长的处理只能在违纪框架内进行。 殴打军官,情节十分之严重! 可新兵蛋子在这方面却占有先天性的绝对优势!田大院长只是一个列兵,降职、降衔乃至撤职,都无法在他身上适用,难不威还能把他肩上有且仅有的那条杠拿掉?经过一番权衡后,军务科给了田文建军旅生涯中的第三个处分……记大过! 不管大过还是小过,都不影响田大院长的工作热情。更何况通报批评还是在大营门里通报,这就像被声讨的贪官早已出国一般地讽刺,根本伤不着人家分毫。 事实上田院长还很享受现在的生活,不但干脆穿上了很休闲、很运动的阿迪达斯,而且还能享受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超高待遇。 从前天的早饭开始,小辣椒总是自告奋勇的帮姐夫打饭,一直送到田院长的床边,等他吃完了再帮着收拾。 “食堂今天做红烧肉,中午我把我那份也给你打来。”小辣椒托着下巴,一边研究着笔记本电脑,一边嘀咕着内场的家长里短:“对了……药房杭大姐还问我你有没有闹情绪,她让我转告你不要急,等过了风头再替你说说情,取消那条不让你进门的禁令……” 听身后没有动静,小辣椒忍不住地回过头来,气呼呼地说道:“姐夫,我的话你听见了没有?怎么也不吭个声啊?” 正忙着消灭包子的田大院长,咀嚼着嘴里的食物,支支吾吾地应道:“恩……听到了……你继续说。” 田院长的吃相实在很可笑,小辣椒干脆趴在椅背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那狼番虎咽的样子,并笑吟吟地说道:“吃慢点不行啊?又没人跟你抢,饿死鬼投胎似地,也不喝两口粥。” “你知道什么?革命军人就得吃战斗饭。”田文建端起稀饭猛喝了一口,若无其事地打听道:“对了……刚来的那个高科长,有没有去队部?” “去了,昨天下午去的。”小辣椒歪着脑袋,看了一眼田院长枕边的小娜照片,一脸羡慕到极点的表情,撅嘴嘟囔道:“姐夫,你说我能不能找到个,像你爱我姐那么爱我的人?” 想跟她说正事还真不是一般的难!田文建被心不在焉的小辣椒搞得哭笑不得,忍不住地笑侃道:“想找个像你姐夫我这样的绝种好男人……基本上很难。不过你也不要丧失信心,只要能掌握并运用‘普遍调查、重点进攻、苗头不对,赶快撤退’的战略战术,总能找到你的白马王子。” 小辣椒扑哧一笑,在田大院长胸前就是一粉拳,花枝乱颤的吃吃笑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战略战术!别忘了你跟我姐还是在我的帮助下复合的,本姑娘用得着你教吗?” “有目标了?”田大院长来了兴趣,一脸坏笑着问道:“哪个单位的?什么时候带来让我见见?” 小辣椒俏脸一红,耷拉着脑袋羞答答地轻声说道:“警卫一连副指导员,许师长家属介绍的,我们还没见过面。” “那还等什么呀?纸上谈兵可不行。”看着小辣椒那张红彤彤的脸,田大院长乐了,指着书桌上的碗筷,呵呵笑道:“小姨子,从今往后送饭的事你别管了,省得人家误会。另外也别总粘着我了,有时间就去警卫一连转转,多沟通多了解,感觉合适就拿下。” 小辣椒站了起来,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四处看了一眼,生怕被别人听见似地,低声说道:“姐夫,那人以前是许师长的公务员。据说考学都是许师长帮着安排的,我怕….还没等她说完,田院长就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地说道:“你的担心很有道理,成了还好,万一成不了,那以后见了许师长多尴尬。” “是啊。”小辣椒长叹了一口气后,一脸沮丧到极点的表情,愤愤不平地说道:“这空D师根本就藏不住事,我要是跟他一起散个步,第二天全师都知道我跟他在谈对象。万一谈不到一块去,他是无所谓,可我今后怎么做人啊?” 男人谈几次恋人很正常,这女孩子恋爱谈多了就要被人戳脊梁骨了。更何况这里是把作风问题看得比什么都重的军营,小辣椒还是个要面子的女军官。 想到这些,田院长重重的点了下头,感同身受地说道:“这的确是个大问题啊!要不就别在机场里找了,雷达358团、R集团军舟桥旅有的是光棍,实在不行就去军分区看看。” 小辣椒被田大院长这个骚主意搞得啼笑皆非,指着田文建的鼻子,就气呼呼地问道: “你当我真嫁不出去啊?还光棍……我能嫁个没人要的男人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就摆一比武招亲的擂算了。”田大院长伸了个懒腰,一边往门外走去,一边哈欠连天地说道:“你自己慢慢想吧,我下楼溜达溜达去。” “不务正业!” 小辣椒冲着田大院长的背影做个鬼脸,气呼呼地骂了一句后,麻利的收拾起书桌上的碗筷来。 被逐出师门也没什么不好! 享受完空D师师花送来的早餐后,田大院长开始了每天必修的功课,那就是沿着机场路溜一圈。作为龙江空军医院的院长,田文建认为有必要搞好邻里关系,刚出门诊大厅就冲对面的小吃店走去。 见老班长正在门口升炉子,田院长露出了一脸灿烂的笑容,给他递上了根香烟,并热情地招呼道:“老班长,忙什么呢?” “哦,小田来了。”老班长连忙在围裙上擦了下手,接过田文建递上的香烟后,就指着门边的小凳笑道:“你先坐会,等我升完了炉子再陪你扯。” 老班长姓季,曾经担任过空勤灶的炊事班长。不但王政委和许师长等空D师老人个个认识他,甚至连军区空军司令员和副政委都吃过他做的饭。在空D师干了近二十年,转业回去后地方民政部门竟然一年多都没有安置。 老季一气之下带着老婆孩子就又回了机场,在师领导的帮助下开了这个小饭店。不得不承认,他这一招棋还真没走锚。地段好、人缘好、味道好、价格便宜,生意想不红火都难。两口子虽然辛苦了点,但一个月下来少说也能赚个三五千,比校级军官的工资都要高。 老班长瞄了一眼对面的门诊大楼,一边扇着煤球炉,一边似笑非笑地说道:“小田,想把门诊搞起来光有决心可不够。就他们那病人哪里不舒服还没说完,药都已经开完了的水平,谁敢进去让他们看啊?” 想到自己也就是在大营门里声名狼藉,出大营门就是一好人的田文建,赫然发现卫生队的名声竟然比自己还要臭!老班长的这句话,让田大院长意识到自己的决定是多么英明。不把邻里关系搞好,就算有病人来也要被他们那一张张破嘴给吓跑。 “老班长,卫生队是卫生队,空军医院是空军医院,您可不能给搞混了。”田文建看着对面的门诊楼,眉飞色舞地说道:“卫生队是文启呜说了算,空军医院是我说了算,这能一样吗?” “你们那点破事我还能不知道?”老班长乐了,拉过一张小凳坐到田文建身边,指着门诊楼就笑骂道:“农贸市场大门边卖烧饼的王二你见过没?去年秋天他老婆怀孕,比预产期提前了几天肚子疼,来得就是你们卫生队。 你说接生有什么难的?我们老家赤脚医生都能干的活,文瞎子竟然往外推。王二刚把他老婆抱上三轮车,正准备去镇卫生院生产,小孩就‘哇哇’的掉了出来。说起来王二那小子也混蛋,见孩子掉出来了,大人也没什么事,干脆连镇卫生院都不去了,蹬上三轮车就回家,连医药费都给省了。” 这可不是一般的丢人!连自认为脸皮比较厚的田大院长,都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有点发烫,连忙点上了一根香烟,尴尬地笑问道: “老班长,这事机场路上的街坊邻居都知道吗?” “王二那丫头就是一活广告,街坊邻居们想不知道都难。”老班长深吸了一口烟,拍着大腿,言之凿凿地说道:“小田,不是老班长要泼你冷水,这门诊真搞不起来。” “为什么?”田文建忍不住地问了句。 “服务态度差,还卖过期药,水平又不行,名声是臭得不能再臭,这么个烂摊子你怎么搞?” “的确有点难度啊!” 田大院长的心情沉到了谷底,想了好一会后,才苦笑着问道:”老班长,您是我们的老前辈,您也不想看着门诊就这么没落下去吧?” 老班长指着门诊大楼,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愤愤不平地说道:“文瞎子不滚蛋,卫生队就永远都搞不好。小田,你刚来你不知道,六年前门诊生意红火着呢!文瞎子一上台就看着走下坡路,可以说卫生队就是被他给搞垮的。” 田大院长这才明白了文启鸣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把门诊搞起来的真正原因。可是说门诊不搞起来,他这辈子都直不起腰来做人。 这时候,一辆地方牌照的黑色桑塔纳停在了门诊楼前。田文建正琢磨着是不是找自己的,就见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钻出了轿车,一边看着手中的纸条,一边朝门诊大厅里张望。 “任局长……任书记,我在这呢!”想到那人运气可不是一般的人,田院长认为自己有必要沾沾他的好运,便站起身来笑容面满的招呼道。 西装革履的任然一愣,看清楚自己要找的人就在对面后,连忙快步穿过了马路,紧握着田大院长的手,就激动不已地说道:“田副主任,您可真难找啊!如果不是闻大秘的提醒,我真不知道该去哪儿找您当面致谢。” 省委赵书记的秘书闻良宇!田大院长反应了过来,若无其事地笑道:“任书记言重了,您能有今天完全是自己干出来的,跟我没一点关系,何必言谢呢?” 任然脸色一正,竖起两根手指,一脸诚恳地说道:“田副主任,您在最关键的时候帮过我两次。而且我们仅仅是萍水相逢,这份恩情我任然是铭记于心呐。”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想到公交站牌要移到门诊楼前,还得需要眼前这位帮忙,田大院长感觉还是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好,便就指着门诊前的桑塔纳问道:“任书记,车里说话方便吗?” “方便,司机是我从招商局带来的。” 田文建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来,呵呵笑道:“老班长,我得回去陪朋友了,咱们等会再扯?” “你忙去吧,我也得去菜场买菜了。“这年头书记太多了,只要不是总书记就提不起老班长的兴趣。 PS:三更奉上,求宝贵的月票和订阅! (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暗潮涌动(泪求月票) 机场镇在机场路的最西头,距龙江空军基地三公里。WWw,这里远离市区,基本上很难见着出租车。如此一来,“马自达”就显得十分可爱,三个轮子,拖着一个可容纳两三个人的后座,喷着黑烟卷起尘土,在人群中钻来钻去。 “马哥”们都是机场镇的精明汉子,他们个个精瘦短小,行动敏捷,驾驶着“嘭嘭嘭” 的三轮摩托车,像跳蚤一样24小时绕着机场大门转悠。 机场内那些享受不到派车待遇的官兵和家属去机场镇有什么事,自然也就选择”马自达”作为代步工具。甚至连一些飞行员时不时也会偷偷坐进“马自达”,“嘭嘭嘭”地去镇上遛遛小街,下下小馆。 高高矮矮拥抱在一起的备色店铺,逶逶迤迤,见头不见尾,有些阵势。只是缺少布局,凹凸无致,粗糙简陋,透着一种急功近利的急躁慌张。悬于店铺之上的霓虹灯红绿一片,努力在模仿大都市的做派。很可惜这不是拉几根电线,架几根灯管就能奏效的事,就像村妇批上礼服,没显雍容反见粗俗。 在机场镇上转了一大圈,桑塔纳终于停在了镇上最高档的宾馆……蓝天大酒前。 “蓝天大酒店”、“蓝天汽修厂”、“蓝天洗发店”、“蓝天书店”……随着改革开放的大潮,“蓝天”就成了机场镇谁都想用,谁都喜欢用的商标。 蓝天大酒店并不大,只是一栋六层楼的建筑。装饰的也很一般,但在机场镇却是首屈一指的酒店。不但是机场镇镇政府、机场村村委会的定点消费单位,而且还是空D师军官们婚宴的首选酒店。 可想而知,这是一家以餐饮为主业的酒店。客房的环境实在不怎么样,洗手间里甚至连座便器都没有,看着如此简陋的环境,田大院长忍不住地笑道:“堂堂的市委常委、开发区工委书记在这里下榻,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相信啊。” 尽管司机是自己人,但任然还是认为应该找个清静点的地方当面致谢,这才带着田文建来到了他昨晚休息的客房。正给田大院长倒水的任然回头看了一眼,若无其事地说道:“组织部刘副部长明天上午才来,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先过来看看。” 省城的招商局长,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担任工委书记,不掌握第一手情况是不行的。想到这些,田大院长对眼前这位微服私访的市委常委顿生好感,毕竟现在的领导干部只顾着往上看,能像任然这样深入到基层的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在龙江有什么熟人吗?”田文建双手接过任然递上的茶杯,忍不住地笑问了一句。 “担任招商局长前我一直在市委办工作,除了在招商时跟童副市长撞过两次车之外,龙江市委市政府的领导我是一个都不熟悉。”任然坐了下来,一脸苦笑着说道:”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我现在是两眼一抹黑,都不知道从哪着手。” “万事开头难嘛,进入角色就好了。” 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让任然震撼到了极点。从未主政一方过的他,得知自己被任命为龙江市委常委、龙江开发区工委书记后是又惊又喜,同时又感觉千钧重担压肩,可以说是如履薄冰。 在万分感激眼前这位年轻人的同时,任然还是认为省领导之所以让他来担任开发区工委书记,就是想让他发挥招商引资的特长,把龙江开发区的经济搞上去。而田文建刚才的那句话如当头棒喝,让他意识到自己再也不是一个只负责招商引资的招商局长了,而是堂堂的市委常委、龙江开发区工委书记! “进入角色,对……必须要进入角色!” 任然缓过神来,连忙从公文包里掏出个鼓鼓的档案袋,一脸诚恳地表情,低声说道: “田副主任,这是一点心意,请您务必收下。” 田文建接过档案袋,在手里掂量了掂,紧盯着任然那张真诚之至的脸,似笑非笑地说道:“任书记,您不觉得有点少吗?” 档案袋里这十万块钱,可是任然的全部积蓄。说出来别人或许不敢相信,毕竟一个省会城市招商局局长,随随便便三五十万就到手了,怎么可能这么穷。 可这却是事实!这就是他的政绩为什么总是被人抢,在正处位置上千了那么多年却总是不挪窝的真正原因。 任然很尴尬,简直尴尬到了极点。是啊,龙江市委常委、开发区工委书记的确不止这个价。一些正处级干部为了跨这半格,哪怕不是市委常委,都愿意付出十倍以上的代价。 看着任然那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田文建微微的点了下头,非常认真地说道:“任书记,我不知道闻大秘都跟您说了些什么,但我必须明确的告诉您,那些材料之所以能进内参,完全是一个I5合;赵书记钦点您担任龙江开发区工委书记,看重的也是您的能力;咱们只有一面之缘,说过的话加起来还不到十句,我没有任何理由帮您,更不可能想从您身上得到什么。档案袋您还是收回去吧,我不想连朋友都做不成。” “在我这没那规矩!” 任然这才想起招商局办公室刘主任汇报过的那句话,连忙重重的点了下头,一声不吭的收回了档案袋,并感慨万千地说道:“田副主任,您是我所见过的最正直的记者。” 田大院长点上了根香烟,摇头苦笑道: “任书记,您过誉了。事实上我并不是您想象中的那种人,离正直还远着呢。不过话又说回来,我正努力做一个正直的人。 好好的华新社记者不干,莫名其妙的跑来当兵;与省委赵书记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可又代表龙江驻军让省委省政府难堪。在任然的心里,田大院长不但是一个怪人,而且还极其神秘的人。 话题有点沉重,就在任然准备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田大院长突然淡淡地说道:“龙江这滩水很深,也很浑!别看现在龙潭路上是风声鹤唳,但这才是刚刚开始。尘埃落定之前,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您是说刘和高……?” “刘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但高就危险了。”田文建掏出手机,一边给什么人发着短信,一边若无其事地说道:”一个好汉三个帮,我想我应该给你介绍个朋友。” 作为排名最末的常委,上面又没任何关系,不站队是很难站稳脚跟的。但龙江的局势非常微妙,打死任然都不敢轻易的站队。田大院长的行为让他大吃一惊,连忙地问道:“田副主任,他是谁?” “来了就知道了。”田大院长发完短信,唏嘘长叹道:“虽然我从未想过帮你,但你能来龙江上任的确与我有关。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如今的龙江政局是风雨飘摇,我当然不想看着您因我而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可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士兵,能为您所做的也就这些了。” 临来龙江之前,任然特别去省党校拜访过一位老前辈。老前辈所说的话与田大院长如出一辙,不但提醒他不要立即站队,甚至还告诉他马定文事件只是高层交锋的导火索。而龙江就是J省政治斗争的主战场,空降派、龙江派、江城派和元老派搅合在一起,短兵相接。 一旦分出胜负,那就标志着一大批人将退出政治舞台。大家都是明白人,这些事情自然不需要说得那么明白。 想到田文建在华新社干了那么长时间,对龙江的内幕应该非常了解,任然便将朋友的事情放到一边,而是忧心忡忡地说道:“市里的事我是不会瞎掺和,实在不行就当个弃权常委,可开发区的事我是躲不过去啊。” “刘书记要致富,三天两头动干部;王市长要致富,号召征地迈大步;马市长要致富,到处扒房子修路………高书记没见识,任由小人瞎摆布。” 田大院长念完这段龙江民谣后,紧盯着任然的双眼,似笑非笑地说道:“前面那些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高书记绝不是个没见识的人,更不会任由小人瞎摆布,只不过他的目标与别人不同罢了。 滨江路上有个只对副处级以上干部开放的龙门江度假村,那是高家三公子的产业之一。 但据我所知,你的前任也有股份。这么大火药桶要是一爆,那可就是惊夭动地啊!” 买官卖官,藏污纳垢!除了干这些还能干什么?想到滨江路可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任然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PS:订阅惨淡早有预料,但8000收藏就228均订,实在令人倍感寒心。在此泪求有情有义的大大们,订阅支持下《仕官》,三哥跪谢了! 同时感谢zwbs01书友(休息大哥)的冲盟支持,谢谢!十分感谢! (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称兄道弟(泣血求月票) 吴敏仁赶到蓝天大酒店时已经是中午十点,给酒店经理打了个招呼后,就快步跑上了四楼,轻车熟路的找到了408房间。WWw、 尽管吴司令员一身便服,但他那双擦拭得能照见人影的大头皮鞋,以及他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军人气质,已经出卖了他的身份。任然那一闪即逝的惊讶表情,也让田文建意识到他来龙江前,肯定做过一番功课。 吴敏仁冲笑眯眯看着自己的任然点了下头,算是打过了招呼。随即指着田大院长的鼻子,就大大咧咧地笑骂道:“小田,你小子为什么就不能安生点呢?梁贵山那事我听说了,说真的……你这次好险呐。”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是王政委告诉你的吧?” 田文建耸了耸肩,装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摇头苦笑道:“不知道是这个世界上的贪官太多,还是我田文建的运气太好,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不过说真的,这次真便宜了那王八蛋。如果早知道他屁股不干净,那我就还不打了呢。” “真不知道该你说什么好。” 吴敏仁长叹了一口气后,异常严肃地继续说道:“把你逐出师门,老王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小田,我们知道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但部队不是地方,决不能意气用事oBiJ!这次你是侥幸过关了,可你有想过没有,如果梁贵山和张红旗没有问题,那会是什么一个结果?” “我的事都是小事,还是说说你们的国家大事吧。” 田大院长转过身来,指着被二人这番对话搞得目瞪口呆的任然,微笑着介绍道:“司令员,这位就是即将到任的龙江市委常委、开发区工委任书记。” 市委常委、开发区工委书记没去市委报到,倒先来见田文建,这让吴敏仁大吃了一惊,不顾自己一身便服,就下意识的敬了个军礼,然后紧握着任然的双手,热情无比地说道:“军分区吴敏仁,欢迎任书记来龙江。” “都是田副主任的朋友,也都是自己人,吴司令员客气了。” 龙江政局风雨飘摇,谁也不敢相信的任然,这才意识到田大院长的良苦用心。而在常委会上孤掌难鸣的吴敏仁,同样也需要盟友的支持,不然就军分区与市委那紧张的关系,很难争取到那少得可怜的经费。 “我说二位领导,今天的饭你们谁管?” “当然是我了。”吴敏仁反应了过来,连忙笑道:“一是为任书记接风,二来还你小子那顿饭。’ “不行,不行,今天必须由我来请。”任然转过身来,指着窗外理直气壮地说道:“这里是龙江开发区,无论如何也得让我尽下地主之谊。” 田大院长想了想之后,突然笑道:“任书记,您好像还没正式上任吧?再说机场镇可是吴司令员的根据地,今天理应由他来做东。” “小田说的对,这顿饭必须由我来请。” 说完之后,吴司令员就抓起床头柜上的电话,准备通知酒店经理安排包厢。 考虑到这里人多眼杂,田文建连忙一把拉住,指着书桌笑道:“吴司令员,咱们就三个人,让他们炒几菜送上来算了。 现在人家不认识自己,不等于将来不认识,任书记反应了过来,深以为然地说道: “司令员,我们就简单点吧,在房间里吃还清静。” “任书记、小田,这……这……这也太寒酸了,要不我们换一家?” “这里就行,不用换了。”田大院长一边收拾起书桌,一边呵呵笑道:“都是自己人,何必搞得那么见外呢?” 在田文建和任然的坚持下,吴敏仁不得不接受了这一提议。机场镇到底是他的根据地,电话打完还没十五分钟,酒店经理就亲自将酒菜送了上来。 一杯酒下肚,吴司令员就苦笑着说道: “小田啊,不当家不知油米贵,我现在才明白老何为什么变威那样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田大院长可不认为堂堂的军分区司令员是在向自己诉苦,便顺着话茬问道:”什么意思?难道军分区很穷吗?” “穷,非常的穷!” 吴敏仁放下杯子,愁眉苦脸地说道:“按照相关法律、法规和上级文件的规定,军分区的经费应纳入地方各级财政预算。可许多项目的经费,上级并没有规定具体的标准。这么一来,就给我们的工作带来了许多麻烦。 一是地区差别悬殊,就说每年的征兵费吧,四个区能达到二三十万,而几个郊县却只有两三万,相差十多倍:二来受感情因素影响大,人武部与区县领导关系好的多给经费,关系不好的经费就少给,逼着我们去搞不正之风:再就是一些经费不落实,虽然上级有明文规定,但如果我们不去找,那他们就不会给。就算给了,也给不全。” 不等田文建开口,任然就若有所思地说道:“国防法、征兵工作条例、民兵工作条例以及中Y、国务院和军委部有明文规定,地方政府必须保障国防教育所需的经费。另外军分区和武装部的办公用房、干部住房、民兵军事训练基地、民兵武器装备仓库,以及其附属设施的新建、维修,营具的购置、更新和水、电、暖等所需费用,也得由当地人民政府解决啊。” “规定上是这么说的,可问题是执行不了啊。” 吴敏仁用双掌揉了揉脸,如数家珍地介绍道:“我们上半年按标准领报的经费,只有实际开支数的一半!我给你们说说一组领报数字就知道了,特支费仅为3.6%,油料费为51%.政工费jJ41%,卫生事业费是55016,车辆维修费43.7%,军事训练费45.8%,平均总经费保障率仅为52.7%! 当然,这里面也有开支控制不严、超预算开支的原因。但总的来说,还是保障标准低、入不敷出。按照上级文件规定应列入地方财政的11项经费188万元,实际落实的只有5项77万。 说出来不怕二位笑话,我现在是欠着一屁股的债。职工工资保险欠38万元,车辆保险欠7.6万元,预备役战士生活保障经费欠8.7万元。 军分区都这么艰难,更别提下面的人武部了。” 何东阳担任军分区司令员的时候都给不全,更别提貌离神合的吴敏仁了。钱在人家口袋里,难不成你还能去抢?堂堂的正师级单位,竟然只有77万的经费,田大院长突然有点同情起眼前这位来。 任然哪能不明白吴敏仁的意思,想了好一会后,才斩钉截铁地说道:”司令员,市里的事我管不了,但我今天可以向您保证,开发区武装部的经费一分钱都不会少。1一顿饭就赚了十几万,太值了! 吴敏仁立即端起酒杯,激动不已地说道: “谢谢,谢谢任书记,我代开发区武装部敬您一杯,我干了,您随意。” 任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即紧盯着吴敏仁的双限,诚挚恳切地说道:“司令员,任然初来乍到,今后还得请你多关心,多提点。” 吴敏仁放下酒杯,指着田大院长意味深长地笑道:“任书记,您是小田的朋友,我是小田的战友兼朋友,都是一家人嘛。关什么心,提什么点?我们应该互相学习、互相帮助、共同进步。““好一个互相学习,互相帮助,共同进步!您真是个爽快人,司令员……我敬您一杯。” 这两位与自己有着深厚渊源的常委结成了同盟,让田大院长非常之欣慰,忍不住地也举起了杯子,似笑非笑地说道:“二位领导,别光顾着自个进步,也得考虑考虑我这个后进分子啊。” 这番话把吴敏仁搞得啼笑皆非,指着田院长的鼻子就笑骂道:“好好的记者不干来当兵,穿上军装又不愿意提干。把地方政府得罪死了不说,竟然还在部队里殴打军官。你这哪里是什么后进分子啊?压根就是一捣乱分子嘛!” “你真殴打军官了?”任然一愣,忍不住地问道。 不等一脸无辜的田文建开口,吴司令员就哈哈大笑道:”打伤了一个正营,赶跑了一个副团,气得师长和政委把他逐出了师门。” “田副主任,看来你到哪都是惊天动地啊!““唉!”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后,摇头苦笑道:“任书记,您就别笑话我了。部队和地方都被我得罪了个透,天下之大已无我容身之地矣!” “真不知道你小子图个啥。1吴敏仁重重的拍下他胳膊,随即端起了酒杯,诚恳地说道:“小田,我这辈子佩服的人不多,你算是一个,来……吴大哥敬你一杯。” 想到田大院长做好事不图回报的高风亮节,任然也禁不住的站了起来,说道:“总是田副主任、田副主任的叫着太生分,今天我也托大一次,随吴司令员叫你声小田。小田,任大哥也敬你一杯。” 几杯酒下肚就称兄道弟,田大院长乐了,忍不住地笑侃道:“做我大哥可不容易啊。不但传出去会影响到二位的进步,甚至还得时刻准备着给我擦屁股,你们可得想好了。“这家伙要么不惹麻烦,要惹就惹大麻烦。 但想到天塌下来还有安晓彬那样的人物顶着,吴敏仁就拍着胸脯,言之凿凿地说道:“既然是兄弟,那就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兄弟,看得起吴大哥就把酒喝了。” “我也一样,我先干为敬。 任然不认识安晓彬,可他认识安晓彬姑父的秘书闻大秘。虽然他是赵书记钦点的将,但却不是赵书记的人。已经认定田文建与赵书记关系不浅的任然,毫不犹豫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单方面认下了这么个人见人厌的兄弟。 (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正面典型(泪求月票) 龙江上空云低高180米,能见度1600米,且云层很厚的气象条件,决定了今天空D师只能放弃飞行。WWw.事实上这样的气象条件还是可以飞的,但只能单机起飞,穿云后在云上集合遍队。这样就可以避免云中相撞的危险,避免机毁人亡的可怕事故。 时间就是战机,就是存亡,就是胜败所在。单机起飞在云上集合编队会耽误很长时间,这就意味着丧失了对敌攻击的最佳时机。 同时。敖沙状的单机没长、僚机的相互配合,也降低了自身的防卫能力。 更何况穿云飞行完全是仪表飞行,最容易出现错觉。飞行员一旦出现错觉,其本能的求生意志将很难相信仪表,甚至会把穿云上升,误认为是在穿云下降。国内外不知道有多少飞行员因为错觉,不可自拔的而跳伞、而牺牲。 天气不好,不能飞行,王政委很生气。 政治部夏主任刚才的汇报和他手上捏着的文件,让他更生气! “政委,总政调研组、华新社记者和军报记者明天就到,军区空军宣传处耿处长亲自陪同,咱们是退无可退了。” 事实上夏主任也一样的郁闷,但考虑到必须尽快拿出套应对方案,不得不硬着头皮提醒道:“上面的调子定得很高,说什么没有优秀的士兵,就没有优秀的军队。征集大学生入伍,是我军建设发展史上具有深远影响的一件大事!是适应新时代国防和军队现代化需要,从源头上改善军队兵员结构,提高战斗力的超常之举,是为国家各级政权培养人才的长远大计! 还说什么来学习我师注重疏堵结合、宽严相济,,帮助大学生士兵健康成长的经验。甚至还准备编撰一份大学生士兵管理教育方面的教材,为未来大规模征集大学生入伍做准备。其实调研组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要把田文建树立成献身国防的正面典型。” 典型出现下属部队,不明所以的军区空军当然高兴。 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王政委是怎么都高兴不起来。正面典型怎么树立?那就是整事迹材料、记者采访、重点宣传和到处作报告。等这四步走完了,二等功基本上也就到手了。 新兵连打班长排长,分配到卫生队后酗酒闹事,敲诈勒索市委市正炙府,殴打少校军官……他的事迹倒是不少,可都是些黑材料! 更何况三天前,还对他进行过全师通报批评。 参军四个月就背了三个处分,可以说是声名狼藉。 见王政委还是不吭声,心急如焚的夏主任,不得不再次提醒道:“政委,您倒是拿个主意D网!“来的不是军区空军政治部、不是大区政治部,也不是空军政治部,而是四总部之首的总政治部!想到一系列可怕的后果,王政委的头皮直发麻,愣了好一会后,才咬牙切齿地进出五个字:“召开常委会!” 三十分钟后,师领导们陆陆续续地走进了小会议室,一个个铁青着脸,看神色就知道夏主任通知了会议的议题。尤其是椭圆形会议桌顶头的许师长,从走进会议室那一刻起就没停过骂娘。 见大家的情绪都不高,王政委放下手中的纸笔,环视了下四周,缓声道:“夏主任,你先给大家介绍下情况吧。” “是!” 夏主任捧着一小时前接到的通知,哭丧着脸介绍道:“一小时前,政治部接到了军区空军宣传处的紧急通知。明天上午九点,总政调研组、华新社和军报采访组一行十六人,将抵达我部调研并报导大学生新兵管理教育方面的经验……“憋气又窝火许师长,不等夏主任介绍完,就忍不住地说道:“我们师的大学生新兵就一个,可以说他们是冲着田文建来的。同志们,形势很严峻啊。如果这个问题处理不好,那我们空D师就成全军的笑柄了!” 刘副政委眉头拧了一个大疙瘩,暗想这都是你和政委纵容的,害得我们一群人要跟着挨板子。但想到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也没有跟许师长说什么,而是转头向萧参谋长问道:“老萧,田文建还在门诊吗?” “他还在,没有走。” 谢天谢地,在总比不在强!万一总政调研组连人都找不着,那这个问题就更严重了。 周副师长面色凝重,点着一根烟,深吸一口,在缓缓吐出几个烟圈后,才慢香香地说道:“我看这件事啊,解铃还得系铃人。调研组和那些记者肯定是田文建招来的,他不是有本事吗,那就让他把调研组和记者们堵回去。” 说完之后他转动着茶杯,不再言语,只是闷着头吸烟。其实他心里清楚,这些话说了等于没说。总政和军区空军已经下了命令,可不是那么容易收回去的。 林副师长是新晋的常委,一直以来都在长山负责那边的场站和c团。很难得回一趟师部,所以在常委会很少发言,只带着耳朵,嘴巴基本是摆设;刘副政委则面容深沉如水,给人一种高深奠测的感觉,这种感觉最直接的体会就是,即便他没有说话,也不会有人敢忽视他的存在,他坐在那里,就像一条蛰伏的巨龙。 夏主任就显得非常紧张,从神色上就完全能看出他内心的沮丧、焦虑、以及茫然,并且那双手一直在不停地变幻着形状,移动着位置,就是不能安稳地放在某个地方。 王政委见众人都不开口,便轻轻地在桌子上敲了几下。声音不大,除许师长之外,众人却如同得了号令似地,猛地把身子挺起,似乎连带着耳朵都跟着竖了起来,王政委声音低沉地说:“大家都讲讲,部讲讲,要发挥集体智慧,看看这事怎么解决比较好。 实话实说的后果很严重,甚至还会把对上级隐瞒的致人轻伤案和卫生科贪污案牵扯出来。想到这些,萧参谋长咬了咬牙,低声说道:“其实田文建还是有很多事迹可以挖掘的,比如他是全师乃至全军区空军第一个‘兵支委’,、‘兵院长’;比如他助人为乐,不遗余力的帮助孤苦怜仃的郑小兰祖孙。” 夏主任反应了过来,连连点头道:“参谋长说的对,我们完全可以挖掘挖掘。比如他是一个拥有着七年党龄的老党员,不但政治觉悟高,而且还非常有能力。刚上任医院院长不久,就拿下了龙江市就万多考生的体检业务,为了龙江考生减轻了一百多万的负担。连龙江市委市政府都这么说,这绝对是个亮点。” 这个头一开,大家的心思活络了起来。许师长满意的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田文建是卫生队的兵,调研单位也只能是卫生队。夏主任……你要全程接待,最好带他们去看看备热火朝天的体检点。哦……对了,把处分材料先从档案袋拿出来,等调研组走了之后再塞进去。” 王政委微微的点了下头,补充道:“让宣传科去卫生队统一下口径,同时尽快整理一套事迹材料。保卫科也要介入,确保调研组成员的安全。” 集体的智慧无穷的! 连一直跟王政委不对付的刘副政委,都异常严肃地说道:“前期工作很重要,但后期工作更重要。调研组在的时我们要严防死守,调研组走了我们也要提高警惕。政治部一定要把好宣传关,有关于田文建的报纸不下发,电视报道不转播。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省得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做文章。” “对了,要让警卫连送一床被子过去,顺便帮他把宿舍的内务搞好。”萧参谋长沉思了片刻后,继续说道:“还有他宿舍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通通都得收掉。” 玉不琢不成器! 在突出田大院长的同时,领导们也没忘了政治工作的重要性。为了摸索出一套带大学生新兵的方式方法,师党委关心、站党委牵头、机关各部门密切配合,建立了完善的跟踪协调机制。充分尊重他的人格,热忱关心他的进步,积极维护他的民主权利,这才有了现在的田文建。 大家还总结出为了带好田文建这个大学生新兵,严格落实了“依法带兵、文明带兵、以情带兵、科学带兵”的新时期带兵育人基本准则。事实上,这才是促进田文建成才的保证。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总结研究,一个怀有进步渴望,将个人理想融入服务人民、报效国家,在亲力亲为中学习理解、感受认同并继承发扬优良传统,在利益衡量上始终把人民利益和国家利益放在第一位的田文建,被成功的塑造了出来! (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负责到底(泪求月票) 七辆大小军车整齐划一的停在医院门口,二十几名战士在一个中尉军官的指挥下,正搞着门诊楼前的卫生。擦窗户的擦窗户,扫地的扫地,干得是热火朝天。 刚陪两位市委常委喝完小酒的田大院长,被眼前这一切给搞糊涂了,连忙绕过门前那辆白色桑塔纳跑进大厅,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里面的阵势比外面还要壮观,大厅、药房、内科、外科、牙科……到处都是搞卫生的人。一个个挥洒着汗水,忙碌个不停,其认真程度比新兵连还有之过而不及。 “田文建回来了……!” 就在田院长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卫生队门诊是不是被哪个单位接管了之时,文队长、杨教导员和韩主任等人,不约而同的从外科值班室里冲了出来。令田大院长不敢相信的是,他们身后站着的那位上校竟然是师政治部夏主任。 “小田,你出门也不打个招呼,把我们都快急死了。” 发了句牢骚后,文队长就一把抓着田文建的胳膊,兴奋不已地回头汇报道:“夏主任,小田回来了,小田回来了!” 看着田院长那张喝得面红耳赤地脸,夏主任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但考虑到现在还要这小子配合,不得不按捺下怒火,指着一脸疑huò的田大院长,对文启鸣和杨晓光等人命令道:“先带他去洗澡换衣服,我在这等着。” “是!” 楼梯、二楼、三楼,到处都是打扫卫生的人。令田大院长啼笑皆非的是,连自己的宿舍他们都没放过。刚推开房门,就见军务科韩参谋正领着两名战士一起整理内务。多了床豆腐块似地被子不算,连笔记本电脑也不见了踪影,而书桌上原来那些哲学和心理学方面的书籍,更是被换成了《资本论》、《**宣言》、《毛z东选集》、《邓x平文选》等红色书籍。 田大院长再也忍不住了,指着眼前的一切,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队长、教导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想干什么?” “什么事回头再说,先把手机和香烟交出来。”不等文队长和杨教导员开口,韩参谋就伸出右手,不容置疑的命令道。 “小田,是好事。”见田文建愣在那里不动,文队长连忙在他耳边低语道。 “什么好事?” 政治部夏主任还在下面等着,杨晓光可不敢耽误时间,便指着床上的军装,以及地上那双崭新的解放鞋,异常严肃地说道:“小田,快把手机和香烟交给韩参谋,然后立即去洗澡,这是命令。” 打扫卫生,整理内务,该不会是有什么领导来吧?田大院长反应了过来,连忙掏出手机和香烟,捧着床上那叠衣服跑进了隔壁的浴室。 看着田大院长离去的背影,韩参谋一边将手机和香烟塞进档案袋,一边用掫喻地口气说道:“文队长、杨教导员,还是您二位带兵有方啊!这一关要是过了,通令嘉奖肯定是跑不了的。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整个集体三等功,到时候别忘了请我喝酒哦。” 不管通令嘉奖,还是集体三等功,那都是空d师之外的事情。想到夏主任刚才的那一番交待,杨教导员便一脸苦笑地说道:“韩参谋,您这不是拿我们开涮吗?能顺顺当当的过了这一关,那我就谢天谢地了。” 领导来视察工作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毕竟空d师是个英雄部队,抗美援朝有功,国土防空有战绩,90年代初更是被军委定为应急机动作战部队。何为应急机动?那就是首屈一指的空中“杀手锏”! 尤其自两年前装备了花费巨资从国外购置的,可与美国f-16相媲美的三代战机后,空d师更是成为了军内军外关注的焦点。 正因为如此,五千人还不到的空d师,每年都有上万人次的接待任务。除了军区空军、空军、乃至总部的首长,以及司令部、政治部、后勤部、装备部各级工作组之外,还有军内外大大小小的报社、电台和电视台的记者。 不管是领导还是工作组,他们都是冲三代战机来的。闲暇之余,或许会去看看机务大队、警卫连等标兵单位,怎么轮也轮不着不当先进已经很多年的卫生队啊!被阎副社长门g在鼓里的田大院长,彻底的懵了!一边心不在焉的打着香皂,一边琢磨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韩参谋对他的特别“照顾”,让田大院长意识到很可能与自己有关。难道是张红旗和梁贵山的报复吗?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其他可能。想到这些,田大院长顿时皱起了眉头。 “小田,洗好了没有?夏主任在楼下等着呢!”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大不了进去蹲一年半载,有什么好怕的?田大院长深吸了一口气,透着哗啦啦的流水声,冲门外喊道:“来了,马上就好。” 与此同时,夏主任正在一楼外科值班室布置着任务。刚将一分材料递给姜所长,夏主任又从干事手上接过一叠资料交给了韩主任,并凝重地叮嘱道:“调研组肯定要召开座谈会,所以参加座谈的人员必须要选择好。另外他们谈话的内容,应该不会超出这份材料。时间紧急,韩主任,还麻烦您亲自把这件事抓起来。” 这不但关系着空d师的荣辱,而且还关系着丈夫的前程,韩主任不敢怠慢,连忙接过材料,斩钉截铁地保证道:“请夏主任放心,卫生队坚决完成任务。” 夏主任满意的点了点,随即转过身来,指着周围的环境,对管理员江国华冷冷地说道:“内务卫生是替你们搞好了,但你们也要注意保持。如果调研期间出现内务问题,我拿你是问!” 这可把江国华给难住了,想到严重的后果,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夏主任,大部队都出去体检了。十几名留守人员都有值班任务,我实在是抽不开人手啊!” “那是你的事!” 夏主任两眼一瞪,指着江国华的鼻子,声色俱厉地说道:“文启鸣和杨晓光要陪同调研组和新闻记者,内务卫生你不负责谁负责?不想干就明说,我现在就换人!” 卫生队管理员好歹也是个副营级,江国华可不敢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连忙信誓旦旦地保证道:“请夏主任放心,就算我三天三夜不睡觉,也得把内务卫生保持住。” “报告,田文建带到!” 夏主任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门外就传来了文启鸣宏亮的报告声。夏主任看了一眼杨教导员身后的田文建,随即淡淡地说道:“进来。” “是!” 不是二毛一,就是二毛四,怎么轮也轮不着肩上只有一条杠的田院长开口。跟着文队长和杨教导员走进值班室后,就老老实实的往角落里一站,像个领导的公务员似地。 “躲什么躲?”夏主任冷哼了一声,从公文包里掏出那份紧急通知,“啪”的摔到办公桌上,并咬牙切齿地问道:“田文建,给我老实交代,这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专门树立典型的人竟然要被树立成典型! 看完了军区空军宣传处的通知,田大院长乐了,指着手中的文件就笑道:“夏主任,要是有这能耐,那我可就不跟您对话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事的确有点搞笑。” 夏主任摆了摆手,示意文队长等人出去,然后紧盯着田文建的双眼,冷冷地问道:“你认为我会信吗?” 事实上田院长此刻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暗叹了一口气后,叫苦不迭地说道:“这真不是我的意思,当然……我也没那个资格。夏主任,虽然我经常犯错误,但也不会干这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事。” 夏主任点上了根香烟,言辞恳切地说道:“其实我们也知道你不是个沽名钓誉的人,否则也不会来参军,更不会干那些傻事了。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处处护着你。可这件事的确因你而起,你必须要负责到底,绝不能再给我捅半点篓子。就算装,你也得给我装像点。” 在别人看来这或许是件弄虚作假的大事,但在田大院长看来并没有什么。毕竟地方上的一些领导,胆子比他们可大多了。不但一句实话没有,甚至胆大包天的敢在总理面前弄虚作假。 就几个月前,总理到江城考察下岗再就业服务中心。可材料上有的下岗再就业中心,现实中却没有!他们愣是把一个空荡荡的仓库改成了服务中心,还在几天内搬进了近千名个体户。总理去参观时里面是人山人海,大家都争先恐后的跟他握手。掌声、欢呼声,要多热闹有多热闹。 可总理一回到京城,就收到了一封人民来信。说那些都是假的,不信你现在再去看看,保准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总理不信,但还是派办公厅的人员去微服私访,果然来信反映的情况属实。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想到弄虚作假的严重后果,田文建咬了咬牙,毅然说道:“夏主任,我从未想过立功受奖,更不会用这种方式来立功受奖。我会为我所做的一切负责,但我绝不会装。” “你负责!你负得起这个责吗?” 夏主任猛地转过身去,指着师部大楼的方向,痛心疾首地说道:“空d师的荣誉,师长和政委的前途就在你一念之间,你好好想想吧。” 人不但要为自己负责,也得为别人负责。想起去市政fǔ唱歌前那沉甸甸的代表证和军功章,田文建顿时陷入了mí茫,挣扎了好一会后,才倍感无奈地说道:“您说的对,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必须要负责到底。” …………………………………………………………ps:求月票,求宝贵的月票和订阅!!! (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堵一把!(泪求月票) 打扫卫生,处理三长,严格军容风纪,严禁备单位人员在主干道闲逛……诸如此类的接待准备工作,对空D师来说可谓是轻车熟路。wWW,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如果不看大营门两侧的卫兵,让人很难感觉到这是一座军营。 七彩霓虹闪烁的大标语,如果上面不是亮着“政治合格,军事过硬,作风优良,纪律严明,保障有力”那五个大字,还会以为这里是哪个财大气粗的企业。 很可惜明天要接待的只是总政调研组,如果是哪位总部首长过来视察,机场里里外外还会挂起彩旗、横幅,主干道两侧的枝头和楼顶,将被无数串彩灯瀑布一样覆盖和勾勒着,就像要举办一次大型展销会似地。 部队早已熄灯就寝,但即将被调研的卫生队留守人员,仍然在门诊大厅里挑灯夜战。精挑细选出来的十二位官兵,此刻已接受了宣传科笔杆子们六次模拟演练。 …,,现代教育理念强调好孩子是夸出来的,这对治军带兵不无启示。语言是工具,服人是目的,形式最终要服从服务于效果。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的吉训,虽然在今天并不过时,特定条件下还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但多一些顺耳忠言,不失为贯彻以人为本理念,增强领导工作艺术性和治军带兵实效性的一种方式…………队党支部正是贯彻落实了师党委‘夸奖式带兵’的精神,田文建同志才被党支部破格任命为支委,破格任命为龙江空军医院院长。事实证明,这个。夸奖式带兵’是威功的,田文建走上岗位后干出的一系列成绩,就是最好的证明!” 因为所以,前因后果都有了,整个一个“钢铁是怎么炼成的”。宣传科古科长抑扬顿挫的讲话,把台下的田大院长搞得是啼笑皆非,一个劲的暗叹宣传科就是有水平。 这可不是前殷时间白勺体检工作动员大会,文队长、杨教导员、韩主任、江管理员、姜所长、吕军医、黄司务长、小辣椒等人,听得是津津有昧。不但熬到现在还精神奕奕,而且时不时的做做笔记,生怕在调查组和记者们面前出丑。 古科长环视了下众人,低头看了一眼材料,继续说道:“调研组肯定会问田文建同志参军的动机,这个动机很重要,回答不好就会出大问题。这里我再重申一次,请大家务必牢记。这个参军嘛……军官也好,士兵也罢,都是带着自我设计走进军营的。但穿上军装本身就是献身国防的最好体现,所以我们绝不能说是动机不纯。 田文建的情况比较特殊,如果我们说他无欲无求,那任谁都不会相信。所以他必须要有自我设计,然后在领导的关心、队党支部的夸奖式教育以及战友们的帮助下,认识到在士兵岗位上照样能干出一番事业,最终走出了‘不当军官不成才’的思想误区。“正面典型也是人,有优点的同时当然也要有缺点,要不怎么能体现出师站两级党委和卫生队党支部思想工作的威力呢! 田大院长苦笑着摇了摇头,正撩起袖子准备看手笔上的时间,吉科长就冲他身边的杨晓光,一脸严肃地说道:“杨教导员,兵支委是个新鲜事物,士兵支委是否也能像干部那样唱大戏?你们队党支部也进行过多次的讨论研究。其他同志有一些顾虑,甚至还有一些担心,比如士兵担任支委,干部支委说话的分量会不会变轻等等。 正是出于‘干部不搞一言堂,士兵才能唱大戏7的考虑,最后你力排众议,任命田文建这个刚入伍才三个多月的新兵,担任卫生队党支部纪律检查委员。 当然,与干部相比,田文建同志看待问题的眼光,驾驭问题的能力仍存在一定差距。特别是刚当选支委时,对自己的职责还不是特别清楚。有鉴于此,队党支部把明确支委职责、提高综合素质,作为支部自身建设的重要内容,及时帮助田文建同志学习有关法规条例,积极创建学习型党支部,坚持缺什么补什么、需要什么学什么……” 古科长站在理论的高度、实际的角度,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对田大院长的进步历程和感人事迹,进行了一番深入浅出的剖析。其合理性和逻辑性简直不容置疑,搞得所有人都感觉是真得似地。 声情并茂的突击补课,一直坚持到十二点整才宣告结束。吉科长临走前还异常严肃的叮嘱众人,休息前和起床后要再次复习,绝不能在调研组和记者们面前穿帮。 “同志们,吉科长的话大家都听到了,这可是师里布置的政治任务。” 刚送走吉科长和宣传科的两位干事,杨教导员就拍了下手,慷慨激昂地动员道:“总政领导能来卫生队调研,是我们的光荣!请大家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认真对待。回去后早点休息,以最好的精神面貌,迎接总政领导和记者们的到来。” “教导员,我有一个提议!“杨教导员的话音刚落,小辣椒就举起手来,格格笑道:“等调研完了,让我姐夫请大家搓一顿怎么样?” 调研组和记者们可是冲着田大院长来的,照现在的趋势发展下去,田大院长用不了多久就会享誉军内。吕军医反应了过来,顿时哈哈大笑道:“这个提议非常好,我看行!” 这个头一开,一发不可收拾。 不但姜所长、江管理员等人积极响应,连卫生员小郑都跟着起哄。这帮没心没肺的家伙,把杨晓光搞得哭笑不得。但想到这也是个风险与机遇并存的事情,便落井下石地说道: “只要小田愿意出血,我个人没什么意见。” 田大院长急了,掏着空空如也的口袋,苦笑着说道:“几十号人我请得起吗?地主家也没余粮啊。” “不行,你必须请。”小辣椒紧抓着他胳膊,眉飞色舞地吃吃笑道:“我们的要求又不高,两百块一桌的标准就可以了,同志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吕军医庚上前来,一本正经地摇头说道: “不是,不是!两百块一桌那是菜,另外还得加两瓶五粮液。” “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田大院长猛地钻出了包围圈,一边大大咧咧的摸着文队长口袋,一边急不可耐地说道: “香烟呢?开了一晚上的会,快把我给憋死了。” 文启鸣摸出盒红梅,指着内场的方向,笑道:“你烟在韩参谋那,我就有这个。““是烟就行,是烟就行。“烟瘾早上来的田大院长,手忙脚乱的点上香烟,贪婪的深吸了一口后,在文队长耳边低声说道:“队长,我想跟您说点事,要不找个清静点的地方单独谈谈?” “什么事?”文启呜也点上了根烟,一边收拾着桌上的学习材料,一边若无其事地问道。 田文建转过身去,给小辣椒等人做了个分文不名、就是不请客的姿势后,低声说道: “送上门来的好事,就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个胆。” “你又想干什么?”文队长一愣,忍不住地问道。 “不想被人家叫一辈子文瞎子就跟我来。” 田大院长扔下一句后,走到正与韩主任研究明天工作的杨教导员身边,轻拍了下他胳膊,哈欠连天地说道:“教导员、韩主任,我实在是顶不住了。您二位先聊着,我上去休息。” 杨晓光重重的点了下头,朝楼梯方向挥了挥手,和声细语地说道:“你可是明天的主角,早点休息吧。养精蓄锐,迎接总政领导的调研。” “是!” 田大院长给杨教导员甩了个美式军礼,正准备转身上楼,就被韩主任给一把拉住。 “小田,明天就看你的了!” 能不能顺利过关,就在田大院长的一念之间。如果他脑袋一发热大放厥词,那跟着倒霉的可是一大群人。对此心知肚明的田文建,看着韩主任那半是担忧,半是期待的眼神,意味深长地说道:“韩大姐,尽管不怕坐牢,但我也不喜欢坐牢。您放心……我不会给大家再惹麻烦的。” “老王没看错你,我也没看错你。”韩主任满意的点了下头,随即指着楼梯的方向,如释重负地笑道:“去吧,早点休息。“田大院长刚走进房间,文队长就鬼鬼祟祟的跟了进来。 “小田,明天的事不能开玩笑,你可千万别犯傻呀!” “我说的事跟调研无关。”田文建沉思了片刻后,指着手术室的方向,似笑非笑地说道:“队长,您就不想趁这个机会,让他们留下点什么?” 文启呜反应了过来,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劲的摇头说道:“不行,不行,这个风险太大了。” “实话实说,有什么风险?”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据我了解,这样的情况具有普遍性,可以说是体制问题。又不是我们一家,有什么可怕的?会哭的孩子有奶吃,错过这个村就没那个店儿了。” 都已经是准备脱军装转业的人了,有什么可怕的?文启呜权衡了一番后,还是摇头说道:“来得是总政调研组,又不是总后调研组,就算我们哭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啊。” “带个总就行,不能解决,总可以帮我们反映反映吧?” 田大院长坐了下来,一脸严肃地继续说道:“我是豁出去了,就算你不加入,我一样的要千。” “你这是威胁!” 看着文启呜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田大院长不得不在他耳边,诡秘地笑道:“队长,您也不想想,没点靠得住的关系,人家能大老远跑这来吗?” “你有几分把握?” “我一个只有五威,如果你加入进来,那最少也得有八成。”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文启呜咬了咬牙,斩钉截铁地说道:“既然这样,那就赌一把!” .....-.......PS:由衷感谢帅舞男cD阳阳书友的冲盟支持!谢谢! (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如临大敌(泪求月票) 对于上级巡视,下面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其重视程度是无与伦比的。WWw。好在现在的上级视察,都事先说明目的、指定范围。这么一来,下面自然就好做了。领导要同谁握手,与谁合影或者同谁说话,事先被周密安排,就连讲话稿都事先写好,经过无数次排练。 这种情形,就像电视台播出的新闻类或者综艺类节目。新闻中记者采访什么人,说些什么话,全都是事先写好了剧本的。这一点,全国人民都知道。电视观众不太清楚的是,许多综艺节目,看上去是即兴的、临时性的,比如主持人突然要求观众参与,台下一大堆观众举起了手,主持人随机选了一名观众。 而这类所谓的随机,通常是剧本的内容,被选的所谓观众,也多是事先有过沟通的。领导视察更是如此。千万不要以为只有下面糊弄上面,才会预先准备台本,其实上级也怕出乱子,许多领导下去之前,对剧本是要严格审查的。 为了确保让总政调研组看到最好的一面,军区空军宣传处不但通知了调研目的、调研范围、行车路线和抵达时间,而且还要求空D师把田大院长的事迹报告先传一份过去,好让他们有个准备。 上午八点,王政委、刘副政委、萧参谋长等人集中在师部大楼。小车班派出一辆装有警灯的开道车和一辆考斯特,在师政治部夏主任的率领下,先行赶赴龙江高速出口,迎接总政调研组和记者们的到来。 军务科那三辆吉普车,在内场主干道上穿梭个不停,生怕哪个单位的卫生没搞好,进而影响到空D师的光辉形象。政治部李副主任、保卫科陈副科长等人,更是早早的来到了卫生队,最后一次检查卫生队上下的准备情况。 从一楼检查到三楼,再从三楼复查到一楼的李副主任,见田大院长穿着一身士兵军装站在一群军官中间,显得是那么地滑稽可笑,连忙转过身去,斩钉截铁地命令道:“杨晓光,快去给小田找件白大褂。” “是……!“杨教导员也意识问题的所在,连忙跑进内科值班室,愣是把林军医的白大褂扒了下来。 走到门边似乎又想起了点什么,还举一反三的拿了个听诊器。 “我又不是医生,穿这干嘛?””可你是院长!”李副主任两眼一瞪,指着杨教导员手上的白大褂和听诊器,不容置疑口气地说道:“穿上,快穿上,穿上形象好点。“想到这次调研已经够荒唐了,再装一装又有什么区别呢?田大院长便苦笑着套上白大褂、抓着听诊器,整个一腰间挂着个死耗子……假充打猎。 见警灯闪烁的开道车,引导着车队由机场路的西头驶了过来,管理员江国华顿时兴奋不已地喊道:“来了!来了!调研组来了!” 李副主任皱起了眉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低声呵斥道:”慌什么慌?整队……准备敬礼。” 调研组的第一站是师部,等见完了师领导们之后才会来卫生队调研。考虑到空军医院就在大营门边,是车队的必经之地,师领导才要求卫生队留守人员在门诊楼前列队,等车队驶过时敬礼。 众人连忙整了整军容,整齐划一的站在李副主任。这时候,两名身着纠察制服的警卫连战士,迈着有力的步伐走得大路中央,举起手中的小红旗,示意西行的车辆行人止步,为车队疏导交通。 “敬礼……!” 开道车刚驶到门诊楼前,李副主任就唰得举起了胳膊,给车队敬上了一个庄严的军礼。 保卫科陈副科长、文队长、杨教导员、韩主任以及田大院长等人级别不够,只能随着李副主任敬礼的方向行注目礼。 军区空军的考斯特驶近门诊楼时,车速突然放慢了下来。十几位校级军官透过车窗看着众人,甚至还能看到夏主任在车里眉飞色舞的朝这边指指点点,应该是给上级领导们介绍着什么。随着刺耳的警笛声,车队还是跟着开道车拐进了大营门。 李副主任这才放下胳膊,并回头命令道: “文队长、杨教导员,你们俩跟我去师部,其他人回备科室待命。韩主任,小田就交给你了。” “是……!” 刚送走李副主任三人,韩主任就拿出一张清单,不无紧张地问道:“小田,你要不要再看看?” 接待工作很重要,无论如何不能出问题,一定要将每个细节都考虑到。韩主任手上这份清单,是师政治部十几名军官商量了一个晚上,逐条推敲、反复完善的注意细节,甚至还得到了军区空军宣传处的肯定。 整个调研和采访过程,事无巨细的都有标注。要不民间怎么会说领导视察是轰轰烈烈搞形式,扎扎实实走过场昵! 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后,苦笑着说道: “韩大姐,这样的场面我见多了,用不着看。” “那是在地方,现在是部队!” 田大院长可不认为两者有什么区别,根据他以往的经验,调研组的工作宣传科早已经帮他们干完了。他们来门诊调研的时间绝不会超过一小时,在夏主任提供的名单里挑几个人谈谈后,他们就会在师领导的陪同下,浩浩荡荡的赶往外场,参观那凶悍、睿智、傲慢、威武于一身的三代战机,随行记者们兴许还会帮他们在飞机前合个影。 但为了让韩主任安心,田大院长还是接过清单,跟着她走进了药房办公室。 一个小时过去了,仍然没接到师部通知。 这让神经绷得紧紧的众人有些焦躁,连夹在《外科学》、《内科学》等医学书籍里的宣传科材料都看不下去了。一个个紧张兮兮的朝门外张望,暗想总政领导和新闻记者们怎么还不来。 小辣椒终于忍不住了,放下手中的材料就跑进了药房,指着墙上的挂钟,就急不可耐地问道:“都已经十点了,过一会就下班了,韩大姐……他们还来不来?” “急什么急?” 韩主任狠瞪了她一眼,但还是忍不住地抓起了电话,打听调研组领导们的行踪。而田大院长则转过身来,背着韩主任冲门边的小辣椒做鬼脸。 “小梅,调研组十分钟后就到,通知大家做好准备!” “是!”正准备给田大院长还个白眼的小辣椒,连忙吐了吐舌头,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 韩主任站了起来,拍了拍田文建的肩膀,一脸严肃地说道:“小田,师部那边的情况不错,现在就看你的了。” 田文建微微的点了下头,略作沉思了片刻,淡淡地问道:“韩大姐,来得部是些什么人?” “办公厅、宣传部和文化部的人都有,组长是办公厅的一位副处长。” 总政十二大部门来了三个,级别虽然不高,但阵势却一点儿都不小。田文建顿时明白了阎副社长的良苦用心,只要他被树立成大学生献身国防的全军典型,就算别人翻出“形象宣传”那笔1日账,也拿他田文建无可奈何了。 韩井云再次看了下墙上的时间,强作镇定地笑道:“小田,你是院长,你出去迎接。” “恩。” 田文建一抬眼,碰撞到韩井云那殷切的目光,突然有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母亲送他进高考考场时的那一眼,送他上车去大学报到时的那一眼,迎接他从海原市看守所里出来的那一眼。 就在田文建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保卫科陈副科长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不无紧张地喊道:“田文建,准备好了没有,调研组马上就到了。” “走吧。” 刚走出门诊大厅,就见四名警卫连战士心无旁羁,目不斜视的站在外面警戒。之前那几名纠察,再次回到马路中央,为调研组车队疏导这短短二十米的交通。 一身白大褂的田院长,被眼前这一切搞得啼笑皆非。暗想不就是一调研组吗?至于搞得这么劳师动众、如临大敌吗?但看着大营门内那架象征着空D师荣誉的歼-5战机,田文建又意识到师领导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毕竟任何事物的发展都是螺旋形上升,波浪式前进的。一个部队无论多么与众不同,有着如何光辉的历史,如果上下左右、军内军外,众目睽睽。只许花明,不容柳暗;只许月圆,不许圆缺;终日紧张兮兮,诚惶诚恐,这种重负谁堪承受?丞相门前七品官,来得都是领导,谁又敢得罪? 想到这些,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母鸡下蛋的地方还拉屎呢!不许拉屎,只许下蛋,早晚都会给憋死!” 正往大营门内张望的陈副科长一愣,连忙回头呵斥道:“嘀咕什么?打起精神,准备迎接领导。“PS:求月票,求订阅,求能求的一切!! 另外上一章的标题有个错别字,删除了以后重新上传,三哥在此给读者大大们诚挚的道歉。 (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说真话办实事(泪求月票) 车队终于来了!十二位身着陆军军服的校级军官,在军区空军宣传处严处长和师政治部夏主任的陪同下陆续走下车来。WWw。 见田文建神色自若的站在门边,夏主任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侧着身体,给众人让开了视线,并笑容满面地介绍道:“各位领导,这位就是我师97年度唯一的大学生新兵田文建同志。” “首长好,欢迎各位首长来我院检查工作!”田文建连忙走上前来,给众人敬了个标准的军礼,一位大校军官上下打量了田文建一番,忍不住地打趣道:“兵支委、兵院长,田文建同志……你不简单哦。我当兵第三年的时候,还在给班长洗袜子呢!” 众人顿时哄笑了起来,一位矮个子大校更是走上前去,重重的拍了下田院长胳膊,冲夏主任呵呵笑道:“这体格一看就是当兵的料,最难得的还有文化。夏主任,你们空D师真是捡了个宝口网。” 不等夏主任开口,严处长就假作严肃地提醒道:“吴副处长,我可得把话说在前面,您可以看,也可以谈,但绝不能挖我们的墙脚。 东空去年总共才征招了四十二名大学生新兵,我们容易吗?” 矮个子大校乐了,指着严处长就笑骂道: “小肚鸡肠,小肚鸡肠!” 见马路对面聚集着几十个地方老百姓,正指指点点的朝这边张望,夏主任连忙笑道: “各位领导,要不让小田院长请各位参观下他的医院?” 那位当兵三年还在给班长洗袜子的大校,显然是调研组的领导。夏主任话音刚落,他就似笑非笑地说道:“参观就不必了,我们还是找个地方谈谈吧。” 田文建连忙让开身体,指着大厅的方向,面满笑容地说道:“各位首长,里面请。” 正如田大院长所预料的一样,调研组成员刚走进大厅,就按照夏主任提供的名单,在师政治部干事们的陪同下,分别进入备科室进行调研。今天的主角田大院长当然不会例外,被夏主任亲自送进了外科值班室,接受里面的领导盘问。 待遇就是不一样,要跟自己谈话的竟然是洗袜子领导和矮个子大校!田文建连忙再次立正敬礼,并大声喊道:“空军航空兵第D师龙江场站卫生队士兵田文建前来报到,请首长指示!” “小田院长,不要紧张嘛。”洗袜子大校指着办公桌对面的椅子,满面笑容地说道: “坐下吧,我们随便谈谈。” “是!” 田文建这才摘下大檐帽,小心翼翼的拉开椅子,上身笔直的坐到二人面前。 矮个子上校就像变了个人似地,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师政治部提供的材料,放到田文建面前,并异常严肃地说道:“田文建同志,据我所知,你是一个有着七年党龄的老党员。你先看一看这些材料,然后以一个老党员的身份告诉我们是否属实。” 看来部队树立正面典型要比地方上严格多了,田大院长暗叹了一口气后,立即捧起材料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内容就是吉科长昨晚讲的那一套,基本上没什么出入。尽管如此,田文建还是看的特别用心。因为他知道,洗袜子领导和矮个子上校正观察着自己的表情。如果换成普通人,根本用不着调查,他们就能从表情上看出端倪。 材料很厚,近一百多页。十几分钟过去了,才看完三十多页。田院长可不认为眼前这两位能在卫生队调研半天,如果他们就这么干坐着,那和文队长计划的大事可就要打水漂了。可急又有什么用?还得硬着头皮,装着一副专心致志自勺样子看下去。 除了两位领导抽烟点火的声音外,值班室里是一片寂静。夏主任和军区空军宣传处严处长在外面急得是团团转,生怕田大院长顶不住这无形的压力。毕竟里面那两位可是出了名的难缠,稍一不慎,就会被他们看出破绽。 “属实吗?”二十分钟刚过,矮个子上校就打破了值班室里的沉寂,轻拍了下桌子,异常严肃地问道。 田文建猛地站了起来,一脸坦坦荡荡的表情,斩钉截铁地回道:“报告首长,除对我个人的描述稍有夸张之外,其他部分完全属实。” “那些部分稍有夸张?”洗袜子上校托着下巴,紧盯着田文建的双眼,似笑非笑地问道。 “报告首长,这个献身国防有点夸张。事实上我只准备当几年兵,从没想过在部队干一辈子。”田文建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说心里话,我学的专业对部队建设作用不大,我的性格也不适合留在部队长干,所以……所以……所以我想义务兵结束后,就退伍回家自主创业。” 洗袜子上校来了兴趣,举手示意田文建坐下,并和声细语地问道:“兵支委、兵院长,你不是干得挺好的嘛。难不成是见人家中专学历就能当军官,而你这个拥有着学士学位的大学生只能当士兵,感觉有点心理不平衡啊?” 田院长深吸了一口气后,侃侃而谈道: “要说一点想法都没有……那是假的。但我更明白大学生参军是大势所趋,所有参军的大学生都当军官,那是不客观、不现实的。作为一个老党员,这点觉悟我有。” “那你为什么不想留在部队长干?”矮个子上校忍不住地问了一句。 “因为我喜欢说真话!“这句话让二人大吃了一惊,洗卒末子领导更是严肃地问道:“田文建同志,难道你认为或你发现空D师存在说假话的现象吗?” 田文建蓦地站了起来,一副义正言辞的表情,铿锵有力地回道:“报告首长,不单单是空D师,整个部队都在说假话、办假事!不参军不知道,参军后我才发现领导们部失去了说真话的勇气。” 矮个子上校抓起纸笔,脸色铁青地说道: “说具体点。” “作为一个现代军人,应该独立思考,逆向思维,敢于说不。敢于说不决不是不服从命令,不听从指挥,反而是更好的服从命令和听指挥。”田文建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列宁早就说过:不折不扣地贯彻上级的意图,是最好的消极怠工。 **在解放初期就讲过:我们党要养一批敢于胡思乱想的人。贵部联络部部长……也就是Y帅的儿子,第一个举手说:。我报名17美国兰德公司更是有一条著名的宗旨:‘保护怪论’,而怪论往往过一段时间就会变成真理。” 列宁说过那句话吗?岳部长报过名吗?两位领导懵了,想了半天愣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看着二人面面相窳的样子,田文建意识到自己成功了一半,便接着说道:“卫生队是什么单位,二位首长应该比我更清楚。它应该是起到上下连接、联系地方,可以解决一些重大问题的重要后勤单位。 可事实上呢?别说重大问题解决不了,就一些小问题都是无能为力。无论军官还是士兵,都把我们称之为庸医、兽医!说我们‘大病看不了,小病看不好7。事实上他们并没有说锗,除了飞行员和团以上领导干部外,普通官兵的确是看病难,吃药更难。 正如田文建昨晚跟文队长所说的那样,这样的现象存在着普遍性。两位领导对此并不是一无所知,但还是面无表情地问道:“田文建同志,你能不能分析下原因?” “当然!” 田文建捋了下思路,一脸严肃地汇报道: “首先,是医疗条件的客观限制。我们的确有X光机、B超机、牙科综合治疗机以及最基本的血液化验仪器。可这些设备太老、太1日,甚至已经损坏。或者是没有相应的操作人员,而导致资源的闲置浪费。与之相对应的门诊医生,只能借助听诊器、血压计和温度计,进行最基本的生命体征监控。 其次,就是医生整体素质不行,专业性层次不高和培训再教育力度不强。我们的检验人员,都是由卫生员经过短期培训的志愿兵担任。而部队里又缺少锻炼,可以想象出他们的检验水平。 最重要的是,我们的军医文化程度多数只限于大、中专水平,本科以上学历的医生,全卫生队仅有一个。处在部队这一特殊系统中,他们不但缺少锻炼,还很少与外在接触和交流。说句不中听的话,他们甚至还达不到赤脚医生的医疗水平。” 田院长的言外之意很明白,那就是空D师养了几十号废人、闲人。地方上养点闲人只不过是浪费点财力,可一个应急机动作战部队出现这样的事,那就是犯罪!这种犯罪不像贪污**那么昭然若揭、可触可及,只要没有战争,它不但隐秘而且堂而皇之,就像本来就应该是这样似地。 这可是总部首长甚至军委首长应该考虑的问题,矮个子上校长叹了一口气后,苦笑着说道:“田文建同志,你看问题很深刻嘛。不过这也说明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你这个院长当得不怎么样。” “是啊!” 田文建重重的点了下头,凝重地说道: “正因为如此,我才下定决心利用短短的义务兵服役期,把门诊搞起来,让它成为名副其实的医院。“说真话的人有两种,一种是光说不干,另一种不但说而且干。很显然,眼前这位属于后者,洗袜子领导满意的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小田院长,困难这么多,想把医院搞起来光有决心可不行哦。” “首长,我们并不是光说不练。“田大院长彻底放开了,挥舞着胳膊,眉飞色舞地说道:“在师站领导的支持下,我们拿下了龙江九万多考生的体检义务。往大处说是搞军民共建,加强军地关系;往小处说是给龙江毒生减轻了一百多万元的体检费: 可对我们而言,不但为医院筹集了两百多万元的宝贵资金,而且还利用这次机会锻炼了队伍,尤其是X光透视、血液、粪便等技术检验。” “一举四得,这事干得漂亮。”矮个子上校露出了笑容,忍不住地赞了一个。 田文建微微的点了下头,继续说道:“可这样的事只能干一次,总这么干地方医疗机构必然会有意见。同时,赚钱并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我们要的是提高医疗技术,能真正执行医疗保障任务。” “你的脑子很清醒啊!知道孰轻孰重,知道应该维护军地关系。”洗袜子领导满意的点了点头,见田大院长的手指也发黄,还递上了根香烟,并继续说道:“看来你也是个烟鬼,抽……咱们边抽边谈。”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田大院长也不客气,大大咧咧的点上了香烟,深吸了一口后,吞云吐雾地说道:“二位首长,医生是需要不断学习、不断锻炼的职业。我们的医生在军校是出操完毕、洗漱抢位、内务第一、学业荒废。下部队后又没机会锻炼,就算能碰上进修的好事,短短的几个月也学不出什么来。 而且又不能让他们全部都去进修,不然我这院长就成光杆司令了。正是基于这些考虑,我们决定把那两百万全部拿出请师傅、学本领。可这又面临着两个问题,一是就算请到师傅回来了,没有病人也锻炼不了队伍:二是医疗设备仪器太过陈1日和缺乏,这个问题不解决,一样达不到锻炼队伍的目的。 经过一番讨论研究,我们总算解决了病源问题。至于医术精湛的师傅,只要我们拿出足够的诚意,应该也没有太大的问题。两百万看上去很多,可对一穷二白的我们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只够支付师傅们的工资,而无法解决设备仪器的问题。” 洗袜子领导突然反应了过来,指着田文建的鼻子就笑骂道:“你小子还真不是一般的鬼,竟然把埋伏给我打在这里。小田院长,我们是政治部,不是后勤部,解决不了你的问题,你还是另想办法吧。” “首长,您是总部来的大领导,无论如何也得给我们解决点实际问题啊。”田大院长尴尬的捞了捞头,一脸谄笑着说道:“我们的要求并不高,只要能给我们配发点仪器设备就行。不不不,不是要求……是请求,还不对……是恳求……是哀求!” 矮个子上校乐了,在田大院长胸前狠狠来了一下,笑骂道:“什么请求、恳求、哀求的,我看你小子是个浑球!” 田文建从口袋里掏出一分清单,一边递了上去,一边二皮脸似地笑道:“首长,就算您不能给我们解决问题,总可以帮我们反映问题嘛。空D师是应急机动部队,我们空军医院也得应急机动不是,求求您了。” “这事你们师长政委知不知道?”矮个子上校看了一眼清单,淡淡地问了句。 田院长顾作紧张的看了看身后,随即神神叨叨地说道:“这事哪能让他们知道,他们要是知道我揭了老底,非得扒我皮不可。““那你还干!” 矮个子上校两眼一瞪,咬牙切齿地说道: “无组织,无纪律,你哪里像一个老党员?” “可是组织和纪律解决不了问题。“田大院长可不吃这一套,满是期待的看着二人,可怜兮兮地说道:“如果有一点希望,我们能铤而走险吗?二位首长,请看在党国的份上,拉拉我们空军医院一把吧。” “越说越离谱了!”洗袜子领导肠子都快被气断了,但还是哭笑不得的说道:“既然你这么信任我们,那我们就帮你反映反映。不过这样的问题并不是你们一家有,所以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 “谢谢,谢谢首长的关心!“田大院长一阵狂喜,连忙“啪”打了个立正,先是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然后又来了个90度大鞠躬。 这么滑稽的兵真是太少太少了,二人禁不住的哈哈大笑了起来。矮个子上校笑完之后,一边收拾着宣传科提供的材料,一边满意的说道:“说真话,办实事……是个好兵,看来我们这一趟没白跑。” “说真话、办实事是真的,但这个好兵却不敢当。”田院长大言不惭的自卖自夸了一句后,悻悻地说道:“我的老底二位首长知道是一清二楚,可我连您二位姓什么都不知道,这不公平!” “你是惦记这个吧?”洗袜子领导举起手中的清单,打趣道:“我们姓什么要严格保密,万一让你小子给缠上就麻烦了。” 谈话在愉快而轻松的氛围里结束了,矮个子领导提着公文包刚走到门边,就用同情的目光看着田大院长,不无幸灾乐祸地笑道:“这事我得跟你们师长政委念叨念叨,你小子就等着被扒皮吧。” 田大院长拉开了房门,一边恭送二位出去,一边嘿嘿笑道:“只要事儿能办成,扒我三层皮也愿意。二位首长,我现在是默默无语两眼泪,待到春风传佳讯。” 什么乱七八糟的?洗袜子领导乐了,忍不住回过头来,微笑着问道:“田文建,你想不想换个好点的单位?” 见二位钦差大臣的情绪很高,等了近一个多小时的严处长和夏主任,心中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下了,严处长更是打趣道:“徐副处长,咱们可是有言在先的,您怎么这么快就给忘了?” “很有意思的一个兵。”徐副处长看了田文建一眼,随即意味深长地笑道:“不过胆子大了点,你们二位今后得小心点哦。“ (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名声在外(泪求月票) 天空不作美,午饭时分就下起了倾盆大雨。wWw、师部小会议室静得有点沉重,窗外的风裹着雨打在玻璃上,噼啪作响。 王政委的面孔由青发紫,一言不发。除了许师长之外,其他人坐得很端正,一个个低头看着夏主任分发的文件,等待王政委沉默中酝酿的大爆发。 事实上他们没有估计对,王政委吐了一口烟雾,淡淡地说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大家还是想想怎么跟军区空军后勤部交待吧。” 语调不高,甚至可以说平静。 向总政领导诉苦哭穷,对卫生队而言或许不是件什么大事,但对空D师和军区空军后勤部来说却绝不是件小事。田大院长揭老底的恶劣行径,无疑是在指责整个东空卫生系统的弄虚作假,指责空D师对卫生队的管理不严和关心不够。 想到总政领导这会正跟文启呜在特招会议室单独谈话,夏主任便忧心忡忡地说道:“政委,如果文启呜还按以前那一套回答,那这个篓子就更大了j” 在总政领导面前编瞎话的后果,要多严重就有多严重。众人的心情顿时沉到了谷底,一个个恨不得现在就把田文建那小子给活扒了。 “文启鸣那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王政委长叹了一口气,环视了下众人,苦笑着说道:“那小子做事滴水不漏,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他早就跟文瞎子串通好。” 刘副政委猛拍了下桌子,怒不可竭地咆哮道:“这个文启呜,也太无法无天了!转业……今年就让他脱军装走人!” 问题出在空D师,军区空军后勤部都得跟着后面挨板子。田文建只是个士兵,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说句不中听的话,他这次还算是嘴下留情了。众人赫然发现,自鬼迷心窍的信了他去唱歌那天起,整个空D师就被他给绑架了。 而文启鸣本来就准备脱军装转业,也是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主儿。 令众人倍感意外的是,许师长不但没有发飙,反而若有所思地说道:“有件事大家还不知道,在释放田文建前,政委请方滢……也就是卓依凡的家属,给他做了个心理分析。分析结果让我们很震惊啊,方滢竟然告诉我当时还关在禁闭室的田文建心理特别健康,比我们所有人都要健康,还告诉我他有着一颗埒子之心。 田文建真的错了吗?他有信口雌黄吗?我看没有,他说得都是大实话,甚至还有所保警。同志们……这真个天大的讽刺啊!与之相比,我们难道不应该感到汗颜吗? 这些天我一直在思考,首战用我、用必胜究竟是努力的方向,还是祖国人民对我们的要求。平时都打小算盘、算小账,号召指战员节约每一滴航油,每一颗螺丝钉。但很少算大账,算战争来临时由我们的原因,而要付出惨重代价的大账!相比之下,卫生队的问题根本就算不上是问题,飞行才是真正的大问题!” 许师长滔滔不绝,说得有点凌乱,说到后来,也不知道自己的观点表达清楚了没有,只感觉到不吐不快,想把心里话一锅端出来,多少年没这么放炮,自己的耳朵也震得嗡嗡作响。 ….,总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看这句话要改改,改成练兵千日、用兵一时。一个应急机动作战部队的领导干部,如果把个人的升迁看得高于军人的职责,直接的后果就是国破家亡,那就是犯罪!在这个问题上,能够担任审判长的唯有我们的良心,一事当前你的出发点是国家人民,还是自己的乌纱帽,这在良心的天平上是泾渭分明的。” 会议室里BJ气氛陡然凝重了起来。 看众人面面相窥、目瞪口呆的样子,王政委干咳了两声,接过话茬,淡淡地说道:“多年没有战争,和平日子过得太久了,我们忘记了战争的残酷,渐渐地把个人面子、地位和官职看得高于国家利益和人民的重托。 战争年代,部队打剩下一个团,团长就当营长。剩下一个连,就当连长。现在昵?是只能上不能下,领导干部如此,飞行员也是如此,越捧越高,只能供,不能碰,骄子变成了娇子!这是很可怕的事,可这也是我们谁也不能否认的现实。” 见众人尴尬的低下了头来,王政委点上了跟香烟,继续说道:“我是参加过林桂轮战的老兵,据我所知打之前很多同志有想法。他们说跟越南人打,现在牺牲了是烈士,将来一旦两国关系好了,他们算什么? 这才过去了几年,现在又有多少人能记得他们?可我说他们还是烈士!为什么呢?因为这场战争要从政治角度上去看。战争的意义往往在战争之外,×平同志的这场战争是打给两个人看的。 一个是**,X平同志78年复出,79年1月访美,2月就打仗。从政治上讲,这一仗非打不可!因为他复出以后,改革开放的蓝图已经在他心中草绘而成,要实现这个蓝图必须在党内树立绝对的权威,谁也必须要打一仗。那时“四R帮“刚被粉碎,党内思想极左的人大把大把的,既反邓,更反对他的路线及政策。要改革,就要有权威,最快的树立权威的办法就是打仗。 第二个是美国佬,这个意义就更大了。这场仗是在1979年打的。1975年,美国人是在损兵折将以后狼狈地撤出了越南。X平同志说了,我教训一下越南。那时候越南跟着谁跑呢?跟着苏联跑。X平同志这个时候发起对越自卫还击作战,就是把自己、把中国从所谓的苏联社会主义阵营中划出来。 当时许多东欧国家都不满意,说社会主义国家打社会主义国家。X平同志在当时就看到,你这种社会主义,不要也罢。结果怎么样?假社会主义是没有生命力的。89年所有的东欧社会主义国家纷纷倒台,连苏联部垮了!“王政委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刚才我说这场仗也是为美国人打的,其实这不是为美国,还是为我们自己,为改革开放。要改革开放没有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援助是不可能的。此仗一打,美国对中国的经济援助、技术援助、科技援助包括军援和资金源源不断地涌到中国。中美之间的蜜月长达十年之久,一直到89年6月4日才划上句号。 这一仗给中国带来了什幺?给中国带来了大量的时间,大量的资金,大量的技术。而这一切,确保了“苏东波“之后的中国继续挺立,其功至伟啊!甚至可以这样说,中国的改革开放的第一步就是从这场战争中迈出去的。 从这个意义上来看,中**队对中国改革开放的贡献不可限量。 为什么跟大家说这些昵)因为我前些天见着了自卫还击战老兵陈红军。见面气氛很不融洽,他甚至说我们是好吃好喝、唱歌跳舞,就是不挪威的金丝雀。同志们,请大家想想,我们到底是不是金丝雀?如果明天再来一场那样的战争,我们能不能拉得出、打得响?” 从田文建扯到了飞行,从飞行又说道了自卫还击战,众人这才意识到师长和政委的醉翁之意不在酒,肯定是有什么动作,只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 “师长、政委,您二位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刘副政委想了想之后,淡淡地问道。 “我们真的没有生存危机,没有捍卫国家利益的紧迫感吗?” 许师长站了起来,异常严肃地说道:“由来已久的钓鱼岛主权问题、争端不断的南沙领海问题、悬而未决的马洪线领土问题、愈演愈烈的国际霸权主义扩张问题……哪一I员不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哪一项允许我们当金丝雀? 我和政委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加强训练,把之前落下e'o课补上,加大仪表、夜航、低气象以及标志灯、小航线着陆等科目的训练力度。让空D师在任何条件下部拉得动,上得去,实现全天候升空,全领域到达的基本标准。” 为了确保安全,飞行大纲上规定的一些高难度科目空D师根本就没上,就算上的一部也没达到大纲要求。这么多年过来了,一下子上那么多高难度科目,安全还能不能得到保证? 刘副政委、林副师长、萧参谋长等人悟了,分管C团的林副师长更是心里发毛,凉气从脚底嗖嗖往上蹿。 飞行安全的时候上级强调战斗力,等安全出了问题,上级又要强调安全,这就是领导艺术,这就是辩证法。虽然上面要求不能以牺牲战斗力为代价保安全,可你摔一架飞机试试? 不要说价值3亿多人民币的三代战机,就是摔架歼-7也了不得啊! 年初出事一年白干,年底出事白干一年。 一年365天,只要摔上一架飞机,那你所有的工作、努力、成绩、汗水通通的一笔勾销。这不但是经验之谈,更是惨痛的教训。 刘副政委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即岔开了话题,神色复杂地说道:“师长、政委,这么大的事还是留在常委会上再说吧。文启呜这会还在特招,我们是不是想想怎么解决卫生队的问题?” 早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许师长长叹了一口气后,面无表情地说道:“卫生队的问题具有普遍性,这一点我们明白,上级领导更明白。既然他们愿意折腾,那就让他们自己折腾去。” “师长,这不太好吧?”夏主任一愣,连忙小心翼翼地说道:“万一军区空军后勤处那边……”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万一不万-7”许师长脸色一正,冷冷地说道:“门诊现在是编制外的空军医院,受地方医疗行正女主管部门管辖,军区后勤部还能管到地方上的事?” (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牺牲品!(泪求月票) 下雨天留客天,但也留不住调研组的领导们。wWW。 记者们也跟着走,甚至都没往空军医院走一步。这并不意味着田大院长当不威正面典型,而是调研组正副两位组长认为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如果在记者们面前什么都说,那这个笑话可就闹大了。 令田院长和文队长不可思议的是,调研组领导们都走了大半天,师里还没有对他俩进行秋后算账,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晴天没生意,暴雨天更不会有生意。一官一兵俩胆大包天的家伙,竟然把椅子搬到大门边,看着机场路上的雨景,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没事吧?” “没事!” “可听韩参谋说师领导们非常生气,还专门为我俩开了个常委会。” 文启鸣现在感觉有点后怕了,香烟一根接着一根,不时朝大营门方向瞄两眼,生怕师领导突然冒出来似地。 看着文队长那副忐忑不安白勺样子,田大院长连忙安慰道:“都是为了部队建设,能有什么事?我琢磨着军区空军卫生处这会应该坐不住了,队长……要不咱俩打个赌,只要这天一放晴,军区空军后勤部的工作组就到。先是了解下情况,然后就是配发仪器设备。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给点经费。” “有这样的好事?” “有!” 田大院长沉思了片刻后,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不无得意地笑道:“咱俩这次是把天捅了个窟窿,他们怎么着也得赶快把詹窿给堵上。” 上级领导下基层就应该解决点实际困难,这不但是规矩,而且还是面子,更何况来得还是总部领导。尽管文启呜对此并不是一无所知,但还是忧心忡忡地说道:“可这么一来,我们就威众矢之的了。” “那也比饿死强!” 田文院长冷哼了一声后,满是不屑地说道:“你以为师长政委是傻子?他们这会没准还偷着乐呢。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对我们来说是一张纸,对他们来说就免死金牌。不管我们这出了多大问题,他们都可以推得一干二净。 总而言之,什么事都可以区别对待。比如能培养出我这个国家幸甚、民族幸甚的正面典型,那是师站两级党委的功劳。而咱俩向总部领导诉苦、哭穷的破事,就是龙江空军医院的问题了。’ “这不是一回事吗?”文启呜被说糊涂了,忍不住地强调了一句。 田大院长笑了笑,指着墙上悬挂的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和营业执照,不无得意地笑道: “看清楚了,这是卫生局和工商行政管理局颁发的证照,法人代表是我。从法律法规的角度上来看,我们的业务主管部门是龙江市卫生局。行政管理部门就是我们自己,空D师说白了也就是一投资方。” 似乎有那么点道理,文启鸣想了好一会后,还是摇头说道:“话虽然可以这么说,可你还是空D师的兵啊!” “我是空D师的兵,但我同时还是空军医院的法人。” 田文院长拍了拍文队长的大腿,嘿嘿笑道:“我跟上级领导诉苦的行为,在法律上是法人行为,代表的是龙江空军医院,跟我个人没什么关系。也就是说当人家把我认定为一个兵的时候,就等于我从来都没说过那些话。” 文启呜赫然发现卫生队门诊这个军营里的地方医院,市卫生局想管的时候就扛八一军旗,军内想管的时间同样可以扛起红十字。 想到眼前这小子是可以推的一千二净,自己这个卫生队队长兼龙江空军医院的投资方代表可推不了,文启鸣就一脸沮丧地说道:“脱军装走人倒也没什么,可无论如何也得让我看到卫生队搞起来后再走吧?” “走了我也得把你请回来!” 对此早有准备的田大院长,忍不住地打趣道:“别忘了龙江空军医院是编制外医院,既然是编制外医院,那就可以招聘非现役文职人员。队长……你就放一万个心吧,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我可以保证等你前脚办完了转业手续,后脚就把你聘请回来担任副院长。合同签他个三十年,违约条款定高点,谁想赶你走不出点血是不行的。” 尽管出了哭穷诉苦那档子事,但眼前这位即将被树立成大学生献身国防正面典型的事并没有黄。他这个院长别说空D师撤不了,就算军区空军也不敢轻易的撤换。说句不夸张的话,只要宣传攻势一展开,那他就威了名副其实的院长。 “我倒是想呢,可却不能那么干。”文启呜长叹了一口气后,摇头苦笑道:”如果真那么干了,那我就是以权谋私,非得被吐沫给淹死不可?” “晚走还不如早走,反正早晚都会有那么一天。”田文建微微的点了下头,若无其事地说道:“开发区卫生局副局长的位置给你留着,就在机场路的那头,想过来看看也就几分钟的事。” “开什么玩笑?”文启呜被田院长这番话搞得啼笑皆非,扔掉香烟后就自嘲道:“就我在级别能干个办公室主任就不错了……还副局长呢。” 见文启鸣愣是不敢相信,田大院长从口袋里掏出张纸条,一边递给文启呜,一边笑眯眯地说道:“队长,我真没跟您开玩笑。开发区人事局和军转办那边都说好了,他们现在就等着你的转业手续。哦……嫂子的工作也解决了,在开发区供电局。虽然不是政府机关,但也是肥得流油的单位。你不能说走就走,但她明天就可以去上班。” 看着纸条上开发区人事局局长、军转办主任以及供电局局长的电话,文启鸣蓦地站了起来,紧抓着田文建的胳膊,激动不已地问道: “小田,你……你……你,你是怎么办到的? 花了多少钱……快告诉我花了多少钱,可不能让你给我们垫。” 田文建回头看了一眼,见吕军医他们还在值班室里看书,便将文启呜拉坐了下来,凑到他耳边,低声笑道:“开发区工委任书记是我朋友,办这事不用花钱。” “哪个任书记?“这个惊喜来得太突然了,文启鸣忍不住地又问了一句。 “刚来的那个任书记,原来那位童书记升常务副市长了。”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原以为田文建已经被龙江官场恨之入骨的文启鸣,怎么也不敢相信他竟然与龙江市领导的关系更密切了。卫生局副局长,这可是文启鸣想都不敢想的好事,猛地又站了起来,急不可耐地说道:“小田,下班后你就带我去拜访下任书记,我得给你嫂子打个电话,让她准备点礼物。” “准备什么呀?”田院长两眼一瞪,气呼呼地说道:“都说了他是我朋友,既然是朋友那就不是外人,搞这些不正之风干什么?” “可……可……可,可这也太那个了!” “什么这个那个的?” 一个副科级副局长就激动成这样,把田大院长气得是七窍生烟,指着他鼻子就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就这点出息!副局长要有副局长的风度,就你这样将来怎么当正局长?” 欣喜若狂的文启鸣可不会跟田院长生气,拉着他胳膊就往三楼走去,刚踏上楼梯就眉飞色舞地问道:“小田,这当官我还真不会,你得好好教教我。走……咱们上去细谈。” 田院长给了他个白眼,没声好气地说道: “你现在还不是昵!” “你发了话,那还不是早晚的事?” “那也是人家给面子。” 二人刚爬上三楼,文启呜突然冷静了下来,点上根香烟后,就若有所思地说道:“我走了后那谁干队长?如果从咱队里产生也罢,万一从上面空降个过来,那门诊还搞得下去吗?” “地球离了谁都照转,难不成你还能在部队干一辈子?”田文建暗叹了一口气后,淡淡地说道:“揭老底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为了给上上下下一个交代,师里是不得不挥泪斩马谡啊。” “你早就料到了?” “恩。”田文建微微的点了下头,一脸无辜的表情,理直气壮地说道:“打仗就得有伤亡,牺牲你这个早该牺牲的人,为医院换取几百万的仪器设备,这笔帐怎么算怎么值!” “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心呢!原来把我当牺牲品了。” 文启呜被这番解释搞得哭笑不得,指着自己就苦笑道:“没想到我文启鸣还这么值钱,早知道这样……我非得问你要个正局长不可。” “队长,差不多就行了。”田文建转过身来,意味深长地道:“任书记新官上任,立足未稳。你呢,一是学历不够,二是没那方面自勺经验,能有这个位置已经很不错了。” “你还当真了?”文队长拍了拍田文建的胳膊,严肃地说道:“小田,说真的,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其实卫生队沦落威现在这样,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早就说过,我不是快当官的料,能有这么个结果,我已经很满足了。” (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麻烦事!(泪求月票) 雨下得很急,电闪伴随着春雷鬼火般地忽明忽暗,雷也远远的、闷闷的,像是从很深的地层下面拱出似地。wWw。 值班军医和卫生员小郑冒雨回内场吃晚饭,门诊就剩下田大院长一个人。也许是雨太大了,小辣椒到现在还没把晚饭送来。饥肠辘辘的田文建,不得不从药房找了把雨伞,去老班长的小吃店解决晚饭。 奇_书_网 _w_ w_w_._q_ i_ s_h_u_9_9_ ._ c_ o _m 路面上满是积水,走着却很有弹性。一阵狂风刮过,肆虐地调戏着雨伞,像是有着巨大的吸引力,拽着他和雨伞向上飘。 蓦地,他看到大营门里驶出辆轿车,两柱强光透着雨帘射得他睁不开眼来。田文建连忙闪到一边,生怕被车轮扬起的积水溅一身。”上车!” 随着尖锐的刹车声,轿车停在他身边。车门打开了,只见王政委从后座里探出头来。田文建一愣,连忙一屁股坐了进来,抖了抖湿漉漉的雨伞,才“嘭”的关上了车门。 “没吃饭吧?”不等王政委开口,副驾驶上的那位就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 “没呢。” 原来是许师长,田文建回头看了一眼王政委,若无其事地笑道:“师长、政委,您二位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许师长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问道:“干了亏心事,心里七上八下了?” “瞧您这话说得,我能干什么亏心事?” 田大院长耸了耸肩,指着小吃店的方向,嘀咕道:“既然不是来找我的,那我先去吃饭了。” 见田文建说完后就准备拉车门,王政委连忙一把拉住:“一个人吃饭都没劲,我们也没吃饭,一起吧。” 搞来搞去,还是冲自己来的,田文建暗自苦笑了一番,点头笑道:“师长政委请客,我敢不去吗?” 许师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去,拍了下司机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笑道: “蓝天大酒店。” 气氛有点不对,田文建猛地反应了过来,立即从口袋里掏出几十块钱,玩味地笑道: “二位领导,本院长全部身家就七十三块人民币整,别想打我的主意。” “那是你的问题。”王政委在他肩上狠狠的来了一下,一脸恨,之入骨的表情,咬牙切齿地说道:“给我们惹那么大一麻烦,请顿饭都不愿意,你小子的良心被狗吃了?” 尽管田大院长的确有那么一丝愧疚,但还是死皮赖脸地笑道:“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你倒洒脱!” 许师长再次回过头来,指着他鼻子,就声色俱厉地说道:“干叮咛万嘱咐,到头来还是玩了一出声东击西,你对得起我们吗?文瞎子把心窝子都掏给了你,现在谁也救不了他了,你有没有替他想过?” 田文建并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沉思了片刻,淡淡地说道:“我外公一辈子没生过病,六十岁的时候,干起活来还像小伙子一样利索。可四年前说倒就倒,白天说肚子疼,晚上就咽气了。 我爷爷正好相反,打我记事起他就天天吃药。从头到脚都是毛病,如果我妈不是赤脚医生,那我家早被他吃药吃破产了。他今年七十八岁,仍然健在,还是不断的生病,不断的吃药。” 王政委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顿时冷笑道:“这么说……我们不但要感谢你惹麻烦,而且还得鼓励你继续惹麻烦了.?” “政委,这个世界就是由麻烦组成的。解决了1日麻烦,就会冒出新麻烦。想什么麻烦都没有,那是根本不可能的。麻烦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解决麻烦。” “还一套一套的!”王政委被这番高论搞得啼笑皆非,指着田文建就问道:“那你说说,我怎么才能解决眼前这麻烦?” “什么麻烦?”田大院长一脸很茫然很茫然的表情,像没事人似地问道:“政委,难道您遇上麻烦了?” “是啊,遇上了你这么大麻烦,你说我该怎么解决?” 田大院长探起身来,大大咧咧的抓过操控台格子里的香烟,点上深吸了一口后,感慨万千地说道:“政委,您还真说对了,不但您感觉我是个麻烦,连我自己都感觉自己是个麻烦。做人难,踏踏实实做人更难!连人都做不成了,还真是件麻烦事。” 轿车缓缓的停了下来,窗外并不是许师长所说的蓝天大酒店,而是315厂的蓝天宾馆。许师长推开车门,淡淡地说了句:“大麻烦放到一边,先把肚子里的小麻烦解决了再说。” “下车吧,大麻烦。”许师长话音刚落,王政委就推开车门,冲身边的田大院长笑道。 宾馆不大,甚至都不在机场路边。如果不是跟着师长政委他们过来,田文建还真不知道315厂院里还有家宾馆。令他有点吃惊的是,宾馆内部装修很豪华,堪比三星级酒店。 餐厅在二楼,在最角落的那一桌坐下后,田文建才发现透过背后的大玻璃,竟然能看到外场。几架315厂维修的强5连帆布都没襄,就这么趴在暴风骤雨的停机坪上,与眼前这奢华的就餐环境,形威了鲜明的对比。 “就三个人,一百五的标准,你看着配吧。”许师长瞄了田文建一眼,随即推开了服务员递来的菜单,面无表情地说道:“哦,再给我们拿瓶二锅头。” “好的,请三位稍等。” 在市区酒店可能买不着二锅头,但机场路上所有酒店绝对会有。因为这里做得就是军人的生意,如果连军人最喜欢的酒都没有,那这个酒店就别开了。 “门诊的困难,徐副处长跟军区空军政治部提了提。”服务员刚离开,王政委就点了上了根香烟,低声说道:“据我所知,他还根据你说的那些整理了份材料,不知道要提交给另外领导。 对我们来说倒也没什么,毕竟那些问题并不是我们想解决就能解决的,但军区空军后勤部,特别是卫生处的日子就不好过。上面的压力很大,你这个罪魁祸首又动不得,只能拿文瞎子开刀。” “意料之中的事。”田文建冷笑一声,淡淡地说道:“脓包个个都有,谁先捅破谁倒霉。” “你就不想说点什么?” 见田院长像没事人似地,许师长就是一肚子的气。 “转业报告人家都打十几回了,顺理成章的事有什么好说的。” “你知道什么?” 许师长怒了,指着田文建就怒不可竭地说道:“军官转业一般是12月份上报,第二年6月确定,10月份办手续,有近一年的时间来跑工作。可现在上面竟然批准了文瞎子去年的那份转业报告,也就是说他再过两个月就得卷铺盖走人。什么都没准备,你让人家回去喝西北风啊?” 上面也真够狠的,竟然做得这么绝。但话又说回来,卫生队的问题越多,越代表着文启鸣不称职。如果没有跟文启鸣夫妇打过交道,田大院长也许会认为这并没有什么不对,甚至还会拍手称快。 王政委长叹了一口气后,苦笑着说道: “你小子还真是个瘟神,刚搞掉个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现在又把空D师卫生系统行政主官来了个一锅端。还好那时把你分进了卫生队,要是让你进了师公务班,那我和师长这会还不得挪窝?” 张红旗、梁贵山、文启鸣,从卫生科到卫生队是一个都没拉下。想到这些,田大院长不禁暗自苦笑了起来。 “蚂蚁撼不动大象!他们都是虾兵蟹将,跟您二位能比吗?” 田大院长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再说我又不是只破坏没建设,吴副师长不是干上市委常委、军分区司令员了嘛。严格意义上来说,他现在那级别比您俩还要高。至于文启呜就更不需要您二位操心了,开发区卫生局常务副局长,一上任房子车子都有,比在空D师可强一百倍。””我说文瞎子怎么敢跟你着后面胡闹昵,原来后路你早就替他安排好了。”师长,您还真冤枉他了。 田文建回过头来,异常严肃地说道:“这消息我也是三小时前才告诉他的,人家之前所做的一切,的的确确都是为了卫生队,一点私心都没有。” 王政委可不管文启呜有没有私心,而是忧心忡忡地问道:“小田,你是不是又去威胁市委领导了?” “政委,您想哪儿去了7.盗亦有道,上次那事完了就完了,再穷追猛打那就坏了规矩。”田大院长捏了捏鼻子,若无其事地说道:“刚上任的开发区工委书记是我朋友,这事就是托他办的,没搞不正之风,更没干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市委市政府的事王政委很少关注,但开发区的事他却格外上心。毕竟机场就在开发区,主管后勤的周副师长,几乎天天要跟他们打交道。田文建的话音刚落,王政委就不可思议地问道:“新来的任书记是你朋友?““是啊,而且关系还不错。 田大院长点了点头,嘿嘿笑道:“您二位不是担心吴司令员孤掌难鸣吗?现在他俩已经搭上了。” 许师长被这番介绍搞得哭笑不得,顿时笑问道:“田文建啊田文建,我真不知道你小子还有什么干不成的事。” “师长,其实我也纳闷。”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后,一脸无奈地说道:“我现在才发现,帮别人办事很容易,办自己的事却很难,这他妈也太邪性了。” (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不择手段(泪求月票) 总部领导的确在调研组发现了一些问题,可以说是触目惊心。wWW,但那些问题不是历史遗留问题就是体制问题,如果深入研究下去,甚至牵扯出军费不足的问题。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空D师没有问题。犯错并不怕,知错能改就是好同志。事实证明,调研组来之前师领导就发现了卫生队的问题,并对卫生系统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田院长就是改革的产物之一,被夏主任美名其日:给暮气沉沉的卫生队注入新鲜血液。 让前卫生科科长张红旗、卫生科干事梁贵山等人靠边站,更是体现了师党委改革的坚定决心;全力支持体检工作,把军招改为病房,不但不打卫生队那两百万体检费的主意,反而允许他们之前的欠款继续挂着,这一件件一桩桩都是亮点。 所以,总政领导对师党委的工作还是持肯定态度的。八仙过海,备显神通,至于军区空军后勤部,特别是军区空军卫生处能不能顺利过关,那就要看他们的本事了。也正因为如此,许师长和王政委并没有过多的苛责。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想起调研组徐组长临走前跟自己的谈话,王政委就放下杯子,异常严肃地说道:“小田,总部领导对你的表现和形象都非常满意,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很快就会被树立成大学生献身国防的正面典型。 典型是什么?典型就是一面旗帜。从今往后,你将会生活在放大镜下面,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上级领导都会格外重视。所以啊……那些臭毛病要改一改,一定要谨言慎行,决不能再捅娄子了,不然我们真救不了你。“典型就是榜样,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它最容易使人们的感情共鸣,具有让人们崇拜并自觉仿效的效应,能够给人以鼓舞、教育和鞭策。 军人待遇太低,地方高校毕业的大学生通过特招方式当军官他们或许会愿意,但让他们来当每月45块津贴的大头兵却不容易。征兵是一个问题,穿上军装走进军营后的管理又是一个问题。 大学生新兵不但龄大、学历高、能力素质强,而且思想活跃、兴趣广泛、关心社会、关注政治,想让年龄比他小、学历比他们低、素质没他们高的班长,把他们带成一个好兵很难,做他们的思想工作更难。 尽管大学生新兵并不多,但大规模征召大学生入伍是大势所趋。作为主管全军政治工作的总政,对此是非常关注。而阎副社长也正是在这个最佳时期,托解放军分社的潘副社长把田文建推荐给了总政。 已成为半面旗帜的田大院长哪能不明白这些道理,但想到再苦再难也就是两年,便点头笑道:“师长、政委,孰轻孰重,我还是明白的。请二位尽管放心……我想干的,该干的,都干完了,今后再也不会给您二位惹麻烦了。” 许师长一愣,忍不住地笑问道:“什么叫想干的,该干的?” “让文队长走人就是该干的。” 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后,倍感无奈地说道:“梁贵山那档子事,我欠卫生队上上下下一个天大的人情。想来想去,也只有把卫生队搞起来才对得起大家。可经过我四天来的了解,文队长在机场路的名声比我在内场还要臭。 名声为什么那么臭?我知道,你知道,可机场路上的老百姓却不知道,而我们又不能过多的解释。在这种情况下,想让机场路上的街坊邻居们改变对门诊的印象,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让他背黑锅走人。” 这小子为了把门诊搞起来,可真是不择手段啊!许师长和王政委被这番话说得瞪目结舌,愣了好一会都没缓过神来。 “他自己并没意识到这一点,反而还下定决心站好最后一班岗,想在转业前把门诊搞起来。可我等不了一年,就在我束手无策的时候,任书记来开发区上任,总部领导也来咱们师调研,这让我意识到是一个干载难逢的机会,也就有了揭老底哭穷的那一幕。““后路给他安排好,然后再来个借刀杀人,顺带着还能要价值几百万的仪器设备,你小子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王政委猛地抬起头来,目光像鞭子一样抽在田文建的脸上。 田大院长微微的点了下头,放下筷子,淡淡地说道:“政委,改革是会带来阵痛的,文队长虽走犹荣。1”妈的!” 许师长骂了句粗口,紧盯着田文建的双眼,咬牙切齿地说道:“真不知道你脑子里都装着些什么?还好你只是个兵,班子里要是有个你这样的人,那我连觉都睡不着。” “阴谋诡计,上不了台面。”田大院长并没有恼羞成怒,而是若无其事的抓起筷子,继续消灭面前的那盘酱牛肉。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更何况人家还给文启鸣安排了个更好的出路。王政委长叹了一口气后,冷冷地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来一个跟你不对付的队长怎么办?” “什么叫在士兵岗位上一样能干出番大事业?” 田大院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似笑非笑地说道:“按照总政领导的剧本,这台大戏才刚刚开始。过去的成绩只能代表过去,今后还得在‘大事业’这个关键词上做文章。把龙江空军医院搞起来就是大事业,而且这个大事业必须由我来搞。 本院长成为旗帜后,医院就是我说了算,什么队长教导员通通靠边稍息。包括您二位在内都得想我所想,急我所急,为我保驾护航。” 许师长扑哧一笑,把嘴里的酒都喷了出来,王政委更是一脸苦笑着说道:“你小子还真是算无遗策啊,正如你所说的那样,从今往后门诊的确是由你说了算。” “典型嘛……就应该这样。” 田大院长大言不惭的点了点头,指着两位领导就提醒道:“师长、政委,我可得把丑话说前面,今后无论是总部还是军区空军拨发给我们的经费、物资或车辆……您二位少打主意。别以为我欠了点人情,就不会打你们的小报告。” 许师长乐了,忍不住地笑问道:“你就这么有信心?” “要说消息,您二位还真没我灵通。” 田大院长掏出手机哈哈大笑道:“我要的诊察设备、监护设备、治疗设备、检验分析、手术器械和医用器皿,军区空军卫生处物资仓库这会正在准备。军区空军后勤部还考虑到我们的实际困难,额外给我们配发了一辆桑塔纳和一辆救护车。给的经费倒不多……也就一百万。” 王政委一愣,连忙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哦……对了。军区空军政治部考虑到搞医院的风险比较大,万一出个医疗事故可了不得,他们就准备从军区空军医院抽调一位副主任医师来担任副院长。” 田大院长轻叹了一口气后,摇头苦笑着继续说道:“我还以为他们会先派个工作组来调查调查,然后才配发仪器设备。没想到徐副处长的话那么管用,就跟军区空军政治部提了提,所有的问题竟然都解决了。“想到华新社解放军分社记者就跟着总政调研组,田文建知道这些消息也在情理之中。王政委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啼笑皆非地说道:“看来今后想知道上面有什么动向,我应该找你打听打听了。” “政委,说实话我还得感谢您。” 田文建紧盯着王政委的双眼,意味深长地笑道:“军区空军石副司令可是给我说了不少好话,要不这事也没这么顺利。” “你小子,不当官还真是可惜了!” 王政委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事实上他也的的确确给石副司令汇报过这事,见这小子是个明白人,便幸灾乐祸地笑道:“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小子从今往后都与军官无缘了。” 许师长反应了过来,拍着田大院长的胳膊,就哈哈大笑道:“田院长,你可是已经走出‘不当军官不成才’思想误区的人,就安安心心以士兵的身份干一番大事业吧。” 正如许师长所说的那样,这杆旗帜既然竖了起来,那谁也不能让这杆旗帜倒下。也就是说田大院长不管付出什么样的努力,他永远只能是个兵。 田大院长当然明白这些,便苦笑道:“在地方上当不上干部,参军后又干不了军官,看来我真不是一般的倒霉啊!师长、政委,我发现我就是一剧本,就算我脱军装退伍,他们说不定都会给我来个续集,把我树立成不用政府安置,自主创业的复员军人典型。也许还会给个村主任干干,让我带领乡亲们致富奔小康。” “后悔了吧?”王政委乐了,禁不住地笑问道。 “后悔什么?” 田大院长脸色一正,淡淡地说道:“其实我压根就没想过当官,这对我来说还真没什么。不就是十九个月嘛,熬一熬就过去了。” PS:月票双倍还有两天,跪求有月票的兄弟姐妹们支持下《仕官》。 码字不易,靠这个生存更难,三哥在此厚颜求在其他地方看《仕官》的读者大大,订阅支持一下。一个月也就十几块钱,就相当于一盒香烟,一碗面!!! (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双喜临门(泣血求月票) 出来时已经是晚上八点,风停了,但雨还没停。wwW, 第一次进315厂大院,田文建十分好奇,婉拒了两位领导的好意,打着雨伞沿厂区主干道漫步回去。刚走出315厂医院左侧自勺厂区东门,就见两个人影撑着一把伞,往门诊的方向走来。 这么大雨,都是谁啊?田文建几步赶上前去,一看,乐了,原来是护花使者在送小辣椒。 “姐夫,对不起哦。” 小辣椒蓦地蹿了过来,躲进田大院长的雨伞,小鸟依人般地依偎在他身边,一脸歉意地嘀咕道:“刘大姐非得让我去家吃饭,韩大姐也在,我不好意思不去,你吃饭了没有?” 看着那个打伞的中尉军官,田大院长意识到许师长和王政委为什么出来吃饭了。小辣椒身份特殊,这介绍对象的事他们自然不会掺和,正好趁这个机会出来敲打敲打自己。 见那中尉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紧握着伞把呼哧呼哧直喘气,田大院长连忙笑道:“我是于小梅的姐夫,见到你很高兴。” 什么姐夫? 尽管今天是第一次正式见面,但魏成山对小辣椒的家庭情况并不是一无所知。看着梦中情人挽着人家的胳膊,魏成山的肠子都快气断了。 还没等他开口,小辣椒就娇笑着介绍道: “姐夫,他就是警卫二连副指魏成山。”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把副指的副说得特别重。 为了替小辣椒遮风挡雨,魏成山整个后背都湿漉漉的,这让田大院长很满意,甚至还很难得的伸出右手,热情地招呼道:“小梅前些天还提起你,久仰,久仰。” 握手,握什么手? 见田院长穿着一身士兵军装,肩上只扛着一条杠,在上下级观念极其严肃的警卫连,呆久了的魏成山,禁不住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狠瞪了他一眼后,头也不回的往大营门方向走去。 “咦……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小辣椒急了,指着他的后背就高喊道。 “人家误会了!”田大院长给了她个白眼,哭笑不得地提醒道:“还不快追?“小辣椒扬起头来,一脸愤愤不平的表情,撅嘴道:“就一起吃了顿饭而已,凭什么呀?” 田文建反应了过来,似笑非笑地问道: “小姨子,你该不会是故意吧?” “不这样他还得缠着我。” 小辣椒松开了胳膊,欢呼雀跃般地跑进门诊大厅,一边甩着脚上的雨水,一边狡黠地笑道:“傻不愣叽的,又不成熟,整个一个中尉公务员。早知道这样,这顿饭就不去吃了。” 公务员就是领导的勤务兵,对他而言许师长夫妇就是天,可想而知他在师长和政委的家属面前,能有什么样表现?田文建暗叹了一口气后,苦笑着说道:“小伙子长得挺帅,对你又挺上心。小姨子,你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 “长得帅的人多呢,又不是他一个。” 由于在军区大院里长大,很多时候她都忽略了自己的性别,混在男兵队列里出操、打球、踢球,很少有心理障碍。有时候也许过分了,出格了,自己还没意识到,对方率先低头红脸,比她还女儿态,一点都不成熟。 在小辣椒看来,魏成山就是那种最不成熟的男人。而男人最大的魅力就是成熟和智慧,成熟的男人才有质感、有张力、有深度,能洞察人生、感召生命、调动情感,才能给人无限遐想和神秘的诱惑力。 可惜她周围成熟智慧的男人太少,能对话的又都不是自由之身。父亲晋升为将军后,年轻军官们更是对她唯唯是诺。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强烈的要求来东空工作,尽可能远离那些带着面具的人。 男人的格局越来越小了,虽穿着军装却看不出一点阳刚之气。想到这些,小辣椒禁不住地多看了田文建几眼。 想什么呢?他是姐夫,他是一个兵。感觉脸上发烫,小辣椒意识到自己胡思乱想了,连忙飞快地跑进护士值班室,“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疯疯癫癫的!” 田大院长摇头笑骂了一句后,走进药房值班室,看有没有他的传真。 与往常一样,药房里空空如也。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卫生员小郑准是跑外科值班室看电视去了。大开着的门诊大门,虚掩着的药房门,把田大院长给气歪了。暗想就算贼进来把药品搬光,这帮值夜班的家伙都不会知道。 见办公桌上放着一份省报社文件纸抬头的传真,田文建连忙如获至宝的抓了起来。 贺秉苏,62岁,省一院前外科主任兼省医科大学教授;成虎,63岁,省四院前呼吸科主任;康南泽,65岁,前江城市第一人民医院副院长、心血管科专家;罗瑞岩,66岁,前省二院血液科主任…….不但联系电话、家庭住址、家庭情况一应俱全,甚至还标注了老专家们的个人喜好,以及退休后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继续留在医院发挥余热的原因。 十三位老专家的简历,让田大院长欣喜若狂,立即放下手中的简历,抓起电话就通知文队长等人。 半小时后,文队长、杨教导员、韩主任、姜所长和军招吴所长,乘救护车急匆匆的从内场赶到了门诊。杨教导员刚走进大厅,就火急火燎的喊道:“小田,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进来再说,进来再说。”田大院长从药房窗口探出头来,眉飞色舞地笑道。 外面动静这么大,吕军医、小辣椒和小郑连忙跑了出来。见队领导们都来了,一个个尴尬的抓耳挠腮。 值班时间串岗看电视,要是平时杨教导员肯定会说上几句,但今天却是个例外,不但没有批评他们,甚至还摆了摆手,若无其事地来了句:“没你们的事,该干嘛干嘛去。” 都这么晚了,外面还下着倾盆大雨,队支委倾巢而出,这么大阵仗,吕军医怎么也不敢相信没事,连忙掩上乌烟瘴气的值班室门,悻悻地问道:“队长、教导员,真没事?” “要有事,那也是你多事!” 都已经准备走马上任副局长的人了,文启呜可不想得罪人,不等杨教导员开口,就笑容面满的把他们赶进了外科值班室。 揭老底的事只在小范围内传播,除了师领导和韩主任知道之外,连站领导部不知道,更别提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杨教导员了。踌躇满志正准备大干一场的杨晓光,急不可耐的接过简历,就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韩主任则用极其复杂的眼神,一会看看兴高采烈的田院长,一会瞧瞧满面春风的文启鸣。 “教导员,看完没有?”见杨晓光抓着简历不放松,文启鸣急了,忍不住的问了句。 杨晓光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将简历递给文队长,激动不已地说道:“外科、内科、呼吸科、心血管科、神经内科、妇科专家应有尽有,同志们……只要能把他们请回来,那咱们的医疗水平可不止上一个台阶吆!” “老专家很多,但他们退休后又被医院或医学院返聘了回去。” 田大院长点上了根香烟,无奈地苦笑道: “我朋友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了这十三位赋闲在家的专家。找到是一回事,能不能请回来又是一回事。他们没有返聘的原因上面都有,大家看完再说。” 不是脾气特别暴躁,就是有家庭问题。十三位专家备有各的特点,想把他们都请回来,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看着简历上标注的一系列原因,众人的心情顿时沉到了谷底。 “省一院的贺主任最好办,他之所以拒绝接受返聘,就因为要在家辅导孙子考大学。” 韩主任沉思了片刻后,指着简历上的贺主任,微笑着说道:“如果我们把他孙子送进军校,那这个问题是不是就迎刃而解了?” 韩主任能说这样的话,就表示她有办法解决考军校的问题。田大院长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便顺水推舟地说道:“韩大姐,那省一院的贺主任就交给您了。” “我说的是如果!” 韩主任哪能不明白田大院长的意思,狠瞪了他一眼后,毫无底气地说道:“如果人家不愿意上军校,或者学习成绩像我家丫丫那么差,那我也无能为力。” 这样的大事也就韩主任能办,杨教导员反应了过来,连忙笑道:“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嘛,贺主任的事就这么着了,大家还是想想其他人吧。” 文启呜点了点头,指着桌上的简历,说道:“省四院的成主任不就是脾气大了点吗? 人家医术高超,再大的脾气我们也得忍着,我看这也不是问题。” 这个头一开,众人的心思顿时活洛了起来,接二连三的提出了一系列建设性意见,连军招吴所长都信誓旦旦的保证,把前江城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康副院长请回来。 激烈的讨论,一直进行了深夜十二点。想人所想、急人所急的招聘方案,也随之确定了下来。杨教导员看了看挂钟上的时间,若有所思地说道:“体检工作明天下午就结束,后天就是星期六,要不我们后天就带着足够的诚意去江城请人。” “人请不回来,我们的广告就不能铺开。 星期六就星期六,我看行。”想到可以顺道回去看看挚爱恋人,田大院长第一个举手赞成。 “都谁去?”韩主任想了想之后,淡淡地问道。 杨教导员站了起来,意气风发地说道: “我们六个都去呗!不全去怎么能体现出我们的诚意。” 令人倍感意外的是,田大院长竟然若无其事地来了句:“队长就不用去吧?” “为什么?队长不去怎么行?”姜所长一愣,忍不住地问道。 有些事情是瞒不过去的,就算刻意保密,师里也会在这几天任命一个新队长。田文建权衡了一番后,看了一眼文启呜,微笑着说道: “队长,还是你自己说吧。” 见众人齐刷刷的朝自己看来,文启鸣干咳了两声,不无兴奋地笑道:“我转业的事大家是知道的,、现在出了点小问题,可能转业时间会提前一点,快的话也就这两个月。请专家是件大事,如果让人家感觉我们内部不稳,那……那……那就有点得不偿失了。小田说得对,我去不太合适。” 除韩主任之外,众人无不被这个消息惊呆了。杨晓光愣了好一会后才缓过神来,紧盯着文启呜,急不可耐地问道:“队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队长,你不去干休所了?”姜所长也反应了过来,紧抓着文启鸣的胳膊,急切地问道:“时间这么急,工作怎么联系啊?” “队长的事就不用大家操心了。”韩主任冲田大院长笑了笑,随即转过身来,和声细语地说道:“开发区卫生局副局长,就算转业了咱们也能天天见面。” “真的?”杨晓光一脸惊讶到极点的表情。 “真的。” 文启呜点了点头,眉开眼笑地说道:“我进卫生局,小燕进供电局,就在机场路那头,咱们什么时候想见面部行。” 老队长转业时安置环境比现在好,回老家后也就干了个卫生防疫站副站长。一晃眼六年过去了,地方的就业形势越来越紧迫,文队长竟然能干上副局长,而且还是驻地的卫生局副局长。 想到这些,姜所长指着文队长,就假着生气地说道:“队长,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搞地下工作了?背着我们干这么大事,太不仗义了。” 军招吴所长也是快到站了人了,见人家有了好出路,便忍不住地笑道:“队长,虽然我加入卫生队时间不长,但你的命令我可从没含糊过啊。资源共享我不敢奢望,但您无论如何也得帮兄弟一把。” 什么可以说,什么不能说,文启呜还是知道的。余光瞄了一眼笑眯眯的田大院长后,就信口开河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事我已经跑了几年了,要不我能打十几份请调报告?瞒着大家是我不对,等我上任一定摆酒赔罪。” 见姜所长有点失落,韩主任便意味深长地笑道:“老姜,队长以后要忙着办转业手续,业务这头你得担起来Ⅱ阿。” 晚上喝酒时没有问新队长人选,也懒得问。韩主任这一开口,田文建猛地反应了过来,顿时哈哈大笑道:“恭喜姜所长,贺喜姜所长,看来不但文队长要请客,您马上也要请客了。” 卫生队队长从未外调过,都是从队里产生。姜正宝不但是所有所长中唯一的支委,而且还是资历最老的所长。文启鸣一走,那这个正营不是他是谁? 太突然了,姜所长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愣是坐那发呆。 “这事基本上已经定了。”韩主任拍了拍他肩膀,呵呵笑道:“明天康政委就会找你,老姜,做好谈话准备吧。” 看着姜所长那副瞪目结舌的样子,文启呜禁不住地大笑道:“跟我那会一样,老姜,习惯了就好。说句心里话……你可比我幸运多了,不但接手的不是个烂摊子,而且还会有意外的惊喜呀。““韩大姐、队长、教导员,我……我……我……” “我什么我?”韩井云指着他口袋,格格笑道:“什么话都不用说了,准备一个月的工资请客就行。” 相处了近四个月,姜正宝是个什么样的人,杨晓光是一清二楚。文启呜的突然转业虽然让他有点遗憾,但想到能跟姜正宝这么个好好先生搭班子还是非常欣慰,连忙紧握着他的双手,煞有介事地说道:“老姜,祝贺你。虽然正式任命还没下,但我先当着大家表个态,我会像配合文队长那样,全力配合你的工作。” 老队长还没走,正式任命也没下,姜所长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看着他那手足无措、尴尬无比的样子,田文建连忙打起了圆场,揉着肚子笑道:“各位领导,我现在是饿得前胸贴后背,择日不如撞日,要不让未来的副局长或未来的队长先请顿夜宵算了?” “我没意见,不过这大半夜的,外面还下着雨,到哪吃夜宵?”韩主任指了指门外,苦笑着说道。、没几天就走人了,可不能在最后的任期内出事。生怕田文建要求开救护车去市区吃夜宵的文启鸣,连忙举手笑道:“到我家去,全到我家去,今天的夜宵我来请。”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政治待遇(泪求月票) 旃坛寺一号宣传部副部长办公室,两位将军围坐在茶几边,一声不吭的翻开着材料。wwW。除了翻开材料的纸张沙沙声之外,办公室里是一片沉寂,空气都令人感到窒息。 梁秘书意识到首长们的情绪不高,小心翼翼的给杯子续满水后,连忙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并顺手轻轻的掩上了办公室门。 万副部长终于打破了沉寂,“啪”的一声将材料摔到茶几上,面无表情地说道:“喜忧参半,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从宣传的角度上来看,还是有亮点的嘛。”曹副部长喝了口水,淡淡地说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一些问题已经是积重难返,转一份给总后,让他们头疼去吧。““我不是说这事!” 万副部长胸脯起伏,重重叹了口气,说: “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老万,现代战争打什么?打的就是制空权。光打人不挨打……没那样的好事!应急机动作战部队的卫生队,还不如赤脚医生的医疗水平!这要是真打起来,就会有多少官兵因为他们的无能,而得不到及时救治? 最可怕的是,盖子竟然还是由一个刚入伍不到五个月的战士揭开来的。干部们干什么去了?卫生部、卫生处、卫生科、卫生队,难道他们真看不见吗?就会制造那些空洞无物,穿鞋戴帽的文章,说那么多废话,都是垃圾,美丽的垃圾!” “归根结底,还是体制问题啊!” 曹副部长点上了根香烟,苦笑着说道: “现在最缺少的就是有风采、有个性的人。想想打江山的那些前辈多有特点,尤太忠将军下部队就喜欢数猪,每至一个连队,不问人多少,只问猪多少。干部如果答错,必遭骂。少答一头是官僚主义,多答一头就是弄虚作假。 楼是越盖越漂亮,文章是越做越花团锦簇。这一点,老百姓都比我们强。前天我儿子给我说了个笑话,说有一个打工妹到燕北省打工,干了几天后给家乡的亲人发了一封信,只有八个字:‘此地钱多,人傻,速来。7真是精彩绝伦啊,此地钱多,前提有了。人傻,条件有了。速来,结论有了。我就是想不通,我们为什么就搞不出这样的东西来。” 万副部长乐了,指着茶几上的材料,啼笑皆非地说道:“现在就出了一个能搞出这样东西的人,他说的那些简明扼要、一针见血,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树立田大院长为典型风险很大,一旦他被树立成典型后,他和龙江场站卫生队将成为军内军外关注的焦点。参观组、工作组、交流组、大小媒体将会接踵而至、络绎不绝。要是他那张破嘴再大放厥词,那这个笑话就闹大了。 同时他所在的单位不但问题多,而且又非常尴尬,总政干预过多就会有越权之嫌。东空、东海军区、空军、空后、总后都有政治部,就算想监管也不能绕开这些大大小小的山头。更何况在接受调研时田大院长已经捅了个大篓子,把东空后勤卫生系统都得罪光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菖副部长可不想这事就这么黄了,便若有所思地说道:“老万,他们不是搞了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编制外医院吗?那我们就来个顺水推舟,给医院派个政委去,给他来个即成事实。” 编制外医院受地方卫生部门管理,总政给他们派个政委,也就意味着绕开了总后、空军、东海军区、东空等大小山头,变相接管了龙江空军医院。这就像是一副画,自己画总比别人画放心,想怎么画就怎么画,绝对出不了什么问题。 同时,又涉及不到部队升格和编制增加等问题,龙江空军医院是空军医院,卫生队还是卫生队。由之前的两块牌子一套班子,变威了两块牌子两套班子一支队伍。 万副部长哪能不明白这些,权衡了好一会后,突然笑道:“这个主意不错,既然空D师能搞个’兵支委’,那我们为什么不能搞个‘兵常委’?我们派个政委,东空派个副院长,再让空D师抽调一个财务人员和一个后勤人员,给他们把班子配起来。” 曹副部长点了点头,不无得意地笑道: “他们不是要锻炼队伍吗?那我们就把医院当成训练基地,龙江场站卫生队进去回炉完了,不用我们说他们也会让长山场站卫生队进去回炉。这要是真搞起来了,等军委的三军联勤方案敲定后,那完全可以为龙江及龙江周边驻军提供医疗保障,培训战地医护人员嘛。““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万副部长沉思了片刻,突然哈哈大笑道:“我们先低调点,什么都不说,等将来真成了事,总后卫生部那边就有好戏可看了。” 总政无心插柳柳威荫的干出一番成绩,那就是打了总后卫生部一记闪亮的耳光。想到光复路上那些只知道盯着大医院赚大钱的家伙吃瘪,万副部长就是一阵的畅快。 事实上无论部队官兵还是地方老百姓,对那些医院都颇有微词。 为了经济利益,他们无一不把医疗力量往军部医院或军区医院倾斜。就拿龙江场站卫生队这件事来说,田大院长要求的那些仪器设备,绝大部分都是上级要求配发的。 可在执行过程中,被军区空军卫生处截留给了军区空军医院。仪器设备如此、器械如此,药品经费也是如此这样的直接后果就是基层官兵看病难,吃药难。 更有甚者,一些军区医院干脆将部分科室承包给那些江湖游医,打着解放军的招牌祸害老百姓。总政纪检部不知道收到了多少份这样的举报信,可这涉及到各大区、备军种甚至一些干休所的老干部利益,除了将那些举报信和上访材料转给他们之外,对此是无能为力。 材料里说得很明白,田大院长他们并不是为了盈利,只是想利用这个平台锻炼队伍,提高医疗水平。在地方上叫医疗水平,但对一个应机动部队的卫生队而言可就是战斗力。 毫无疑问,这已经不仅仅是大学生献身国防那么简单了,完全可以上升到“科技大练兵,一切为打赢”的高度进行宣传。 想到这些,蕾副部长皱起了眉头,凝重地说道:“从材料上看,那小子还是有决心的。 不过只当两年兵太可惜了,无论如何得让他多干几年。“树立一个正面典型容易吗? 可人是现实的,荣誉不能当饭吃。让人家干领导的活,拿45块钱每月的战士津贴,在义务兵役期可以,可过了兵役期怎么办? 万副部长重重的点了下头,深以为然地说道:“这个政委的人选要挑好,一定要做好他的思想工作。不提干没有行政级别,但我们可以给他相应的政治待遇。只要他好好干,让他进解放军代表团部没问题。” 相应的政治待遇?这让曹副部长蓦地想起了标点符号中几十前很少用,但现在却经常被组织部门使用的括号。只要人事上解决不了的问题,全部加个括号(享受XX级待遇)。 可享受待遇就享受待遇吧,哪有享受XX级政治待遇这一说?万副部长的创意搞得他啼笑皆非,顿时哈哈大笑道:“老万,你这个政治待遇能不能具体点?” “那还不简单。” 万副部长点上了根香烟,深吸了一口后,似笑非笑地说道:“按规定正团级领导干部才能配车,虽然他连级别都没有,可他是院长,那我们就给他配辆车,这就是政治待遇;另外再给他点盼头,只要他在部队好好干几年,那转业时就按照党内职务给他安置。” 这个“兵常委”还真不是那么好当的,不但要使劲浑身解数把医院搞起来,不能犯哪怕一丁点的错误,还得在部队最起码千十一年! 田大院长的诉求领导们是不会管的,如果这个思想工作做不好,那就是政委没水平。士兵不是军官,更是不是集团军等拳头部队。随着职权范围内的万副部长一声令下,总政旗下的宣属宣传单位,根据空D师宣传科提供的材料,从全方位展开了立体式宣传。 一个怀有进步渴望,将个人理想融入服务人民、报效国家,在亲力亲为中学习理解、感受认同并继承发扬优良传统,在利益衡量上始终把人民利益和国家利益放在第一位的田文建第三天就出现在报纸、电台和电视里。 虽然是末版末条,但声势却一点都不小。 政治敏感性超高的各级政治部门,不但将田大院长的事迹拿来激励本单位那几个凤毛麟角的大学生新兵,甚至还组织刚从地方高校特招的那些军官进行学习。 而出人才,出事迹的空D师却显得有点平淡,盛名之下不但没有进行任何宣传,甚至还婉拒了备级领导和兄弟部队来参观学习的好意。其理由让总部领导都为之叹服,因为他们要给田文建同志营造一个再接再厉、再立新功的成长环境,决不能让田文建同志变成新时代的伤仲勇。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走进新时代(泪求月票) 轰轰烈烈的体检工作终于结束了,临行时各区县政府特别召开了热烈的换送会,不但敲锣打鼓的异常热闹,教育局和人武部还分别赠送了锦旗和颁发了奖状。 事情太多,时间太紧,队里真抽不出时间和精力来给载誉归来的众人摆庆功宴。跟雷达358团、空后315厂医院、东海舰队龙江仓库卫生所,以及长山场站卫生队领导们结算完辛苦费后,空D师有史以来最隆重的一次军民共建活动宣告完满结束。 师站领导的动作比田文建想象中的还要快,场站康政委上午刚刚找姜正宝完谈话,吉副政委下午就赶到卫生队宣布免去文启鸣卫生队队长,任命康复所所长姜正宝担任卫生队队长的命令。 新官上任三把火,刚送走宣布完命令的吉副政委,在队支委的全力支持下,姜队长慷慨激昂的宣布,不管参加体检的官兵和职工,还是留守的值班人员,甚至连帮大家照顾孩子的家属,每人颁发三百元的奖金。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字,一百多号人发完三万多就没了。但相对于两百二十一万三千多元的体检利润来说,实在又算不上什么。 三八妇女节才两条毛巾,春节也就一百多块钱的东西,中秋节更是可怜的六块月饼。同志们顿时欢声雷动,刚祝贺完姜所长的晋升,就情不自禁的高唱起了《走进新时代》。 碗里有了肉,账上有钱,这不是走进新时代是什么? 看着众人欢呼雀跃的样子,文启鸣突然感觉有些伤感。但想到自己的新时代即将来临,也就释然了。 为了让姜正宝尽快进入角色,文启呜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离开。跟众人打了下招呼后,就蹬上自行车赶到门诊,准备陪应该在那个场合,却又被禁止进入大营门的田院长扯淡。 明天就要去省城请专家,考斯特早早的就被从师小车班借了过来。空间大、底盘重、减震好、密封强,领导们出行都喜欢坐它,一是看着低调,二来坐里面的确舒适。 田院长也不例外,从司机手上接过钥匙,就准备开着它在机场路上溜一圈。见田大院长开着考斯特要出去,文启呜连忙将自行车往墙边一靠,小跑着追上了客车,拉开副驾驶门,一屁股坐下后,就气喘吁吁地问道:“小田,你这是去哪?” “会开完了?”田文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淡淡地问了句。 “开完了,很顺利。” “什么叫很顺利?” 文启鸣点上了根香烟,苦笑着说道:“没人冷嘲热讽,更没人骂我,这不是顺利是什么?” “人走茶凉,也得等人走了才凉。”田文建扶着方向盘,忍不住地打趣道:“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只要你一天没走,那些话就骂不出来。” “我有那么遭人厌吗?” 他在机场干了十几年,尽管天天嚷嚷着要转业,但并不意味着他埘机场、对卫生队、对这身军装没感情。现在一下子成了外人,那种失落、伤感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看着文启呜那快快不乐的样子,田文建意识到玩笑开过了,连忙笑道:“队长,闲着也是闲着,咱们去龙口镇转一圈?” 龙口镇是开发区管委会的所在地,文启鸣反应了过来,仿佛漫天的阴霾都已一扫而光,兴奋不已地连连点头道:“好啊,好啊,我求之不得呢。” 开发区管委会现在的办公楼是老楼,是一栋九层高的复古风格建筑,基础坚固夯实,结构简单牢固,特别是那青铜器般的特种型号的青砖,如今已经早已见不到了,整栋大楼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子瓷实劲。 再细看去,几乎每块青砖砖上都有着被风雨侵蚀的印记,那些印记就如同被铭刻的魔法符号,为这栋大楼带来某种不知名的魔力,让所有路过的人仰望,那是对权力的顶礼膜拜。 新办公大楼童家和副市长担任工委书记时就开始建设,如今主体工程已经完成了百分之八十,只剩下一些扫尾工作,据说很快就能结束,机关里的小青年们都渴盼着早点搬过去,只是刚来的任书记似乎很喜欢这里,竟然提出让管委会般过去,工委还留在老楼办公的意见。 新大楼广场对面是开发大厦,净高二百二十八米,全玻璃幕墙,集餐饮、娱乐、住宿、会议、商场与一体。 这栋大楼是童副市长任第一届开发区管委会工委书记期间的民心工程,其实也是政绩工程。楼顶上的旋转餐厅是球形设计结构,晚上从远处望去,好像是嫦娥美丽的脸型盘上了炫目的云鬓。在嫦娥美妙迷人的情怀中,曾是童书记和开发区辖区方圆几百里中的款爷大腕们,一掷万金的**之地。 虽然天色尚早,但楼顶上那钢架玻f离幕的巨型建筑景观,已经开始不紧不慢地转动,阳光照射下闪烁着醒目的绚丽色彩。 穿着军装直接去开发区工委是不合适的,田大院长干脆给任书记打了个电话,然后带着文启鸣来到了开发大厦十二楼的咖啡厅。 咖啡厅装修豪华但不失温馨,站在明亮厚实的落地玻璃前,气势恢宏的城市景观尽收限底,一时心胸竟也开阔起来。 这也许是开发区最有品位的一个社交场所,来这谈恋爱的寥寥无几,几乎都是谈生意的,似乎验证了那句古老的箴言:上帝目光所及,皆可交易。 除了他们二人外,大厅里空荡荡的,只有靠墙角的卡座上,有一对年龄看上去不太和谐的情侣抱在一起,耳鬓厮磨地说着恐怕谁也听不懂的悄悄话,说不定也是在谈生意。 身体窈窕的服务员走了过来,不等她开口,田文建就微笑着说道:“我要咖啡,队长,你要什么?” 108、88、68、58、48……文启鸣研究了好一会酒水单,才尴尬不已地笑道:“绿茶,给我来杯绿茶。““一杯咖啡,一杯绿茶。” 田文建挥了挥手,打发走服务员后,似笑非笑地说道:“都说喝绿茶的人比较保守,喝咖啡的人比较时尚,看来一点都没说错。” “什么保守时尚啊?” 文启鸣看了看四周,神神叨叨的凑到他耳边,低语道:“咖啡最便宜的68,绿茶才38,我不喝绿茶喝什么?对了……我身上就带了两百块钱,要不让你嫂子送点钱过来,不然等会没钱结账就丢人了。” “有我在你怕什么?”田文建瞥了他一眼,异常严肃地说道:“打起精神,第一印象特别重要。” “任书记真会来?”文启鸣忍不住地问了句。 田院长微微的点了下头,胸有成竹地说道:“既然答应了,他肯定会来。““这地方说话方便吗?” 田大院长笑了笑,慢悠悠地上端起咖啡,轻轻品上一口,含嘴里咂然有声,随后咕噜一声咽下,才慢条斯理地道:“级别高一点的领导和有点钱的老板,白天一般不会出来谈事的。他们的活动大部分选择在晚上,谈公事、谈私事、做正事、做歪事,都选择在晚上。这里清静的很,有什么不方便的?“十分钟后,一个西装革履白勺中年人走进了咖啡厅,正四处张望,就见田大院长正笑眯眯的朝自己招手。 任书记往桌子扔了盒软中华,一屁股坐下,扶着田院长的肩膀,很是亲热的笑骂道: “说来就来,说消失就消失,你真是神出鬼没啊。” “没打扰你工作吧?”田院长看了看广场对面,若无其事地笑问道。”没有,正闷得慌呢,你的电话就来了。” “那就好。” 田文建点了点头,指着诚惶诚恐的文启鸣,呵啊笑道:“文启呜,龙江场站卫生队队长。任哥……兄弟就把他交给你了。” “任书记好。” 文启鸣蓦地站了起来,敬上了个军礼,把田大院长的肠子都快气断了。 “坐,坐,小田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他的事也就是我的事,文队长,不用客气。” 握着任然的手,文启鸣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个劲的直点头。看着他那副拘束不安的样子,田大院长不得不苦笑着提醒道: “队长,这里是咖啡厅。” 文启鸣刚尴尬不已的坐了下来,任然就和声细语地笑道:“小文,你的事已经落实了。 虽然手续还在办,但完全可以先去卫生局熟悉下环境。这样……明天上午我就让军转办和人事局的同志,送你去卫生局认识下大家,顺便把办公室和住房等问题一并解决了。” 这让本以为还得再等两个月的文启呜欣喜若狂,连连点头道:“谢谢任书记的关心,谢谢任书记的关心,请任书记放心,我决不会给您丢脸的。” “要谢你就谢小田吧。” 任然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笑问道:“你们是怎么来的?” “开车来得。” “那晚上有时间吗?” 田文建反应了过来,立即笑道:“队长,我跟任书记还有点事,要不你先打车回去准备准备。顺便帮我跟姜队长和教导员打个招呼,就说我可能晚点回去。” 文启鸣再傻也能看得出来,田文建跟任书记的关系可不止朋友那么简单。心理上已经完成了一个革命军人到人民公仆转变的文启鸣,当然知道他俩肯定有事要谈,连忙站了起来,嘿嘿笑道:“是该回去准备准备了,任书记,那我就先走一步?””走吧,路上小心点。”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一箭双雕(泪求月票) 文启呜刚走出咖啡厅,田大院长就淡淡地说道:“能力一般,但人很可靠,在部队背黑锅一背就是六年,拆东墙补西墙的给师领导擦屁股,自己的老婆都没安排个工作。WWw。” 这件事对任然来说也就是举手之劳,见田文建还是放心不下,便低声笑道:“人到我这,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不说他了,等会咱们一起喝酒去。” “喝什么酒?”田文建一愣,忍不住地笑问道。 “我已经通知了老吴,咱们聚一聚。” 田文建可不认为堂堂的市委常委、开发区工委书记,大下午的有时间喝酒,便紧盯着他的双眼,凝重地问道:“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任然长叹了一口气后,苦笑着说道:“在市常委会上好歹还能弃权,可在开发区常委会上我只能举手赞威。” “不会是铁板一块吧?” “两派,但现在去口-致对外。” 任然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老吴的处境比我也好不了多少。我是说了不算,他不但说了不算,而且还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市里这两天有什么动静?”田文建沉思了片刻后,突然问道。 “调查组、工作组都走了,常委会上是一团和气,什么动静都没有。” 马定文被异地双规半个多月了,怎么可能没动静?田大院长皱起了眉头,想了好一会后,才大惊失色地说道:“任哥,不是没动静,而是即将有大动静。” “你是说回马枪?” “马定文那人我是知道的,知道难逃法网后他肯定会乱咬。不但江城帮要被他拖下水,龙江帮也要跟着完蛋了。”田院长捏了捏鼻子,继续说道:“稳定压倒一切,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赵书记只能动软刀子。’ 拔萝卜带出泥,龙江市委烂了,下面区县也好不到哪儿去。已经掌握了一部分情况的任书记,重重的点了下头,无奈地苦笑道:“看来我现在只能等了。” “不,决不能等。” 田大院长回过头,紧抓着他胳膊,异常严肃地说道:“你要不动声色的做好各项准备,一旦上面动了手,你必须确保工委和管委会能正常运转,确保辖区里的治安不出问题,确保招商引资进度不受到影响。“工委和管委会能不能正常运转,就意味着后备干部能不能顶得上。虽然现在无法掌控书记办公会和常委会,但也未尝不是个考察干部的机会。招商引资更没有问题,那是他的强项。就算开发区招商局全部瘫痪了,他也能凭这几年的关系完成任务。 治安是个大问题! 前工委书记、现常务副市长童家和信奉的就是“繁荣娼盛”。不但连续六年没进行过正儿八经的扫黄打非,甚至还不止一次的给政法部门讲:泛娱乐化是一个繁华的标志,没有特殊情况不要去干扰这些部门的经营。至于红男绿女的那档子事,他说那是人人都难免要得的流行感冒。 开发区本来就是一个大工地,流动人口是本地人口的三倍。这个口子一开,一发不可收拾。各种暴露团伙应运而生,暴露犯罪、团伙犯罪层出不穷。任然刚上任就接到了十几封举报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分局局长蔡忠勤的匿名举报信。 上梁不正下梁歪,备派出所的情况就可想而知。纵容黑社会团伙、收黑钱不算,他们甚至让人在工地周围开录像厅,然后将前去观看的建筑民工和企业工人一网成擒。罚款的罚款,遣送的遣送,严重阻碍了开发区的经济发展。 偌大的开发区,也就机场镇的治安好点。 毕竟那里都是军人,地痞流氓不敢去那里撒野。而机场派出所,也威了开发区分公安局最穷的单位。 田文建对此并不是一无所知,甚至还知道高家三公子就是开发区地下秩序的维护者。连二人现在所在的开发大厦七、八、九楼桑拿、迪厅和歌厅,都是高家三公子的产业之一。 高书记啊……你真不是一般的高! 让江城帮的马定文冲在前面,又是市政改造,又是“桂花工程”,搞得是天怒人怨。把所有目光都吸引了过去,谁又会注意你这么个“没见识、任由小人瞎摆布”好好先生? 想到这些,田大院长突然冒了句:“分税制以来,地方政府财政收入剧减,民兵训练好像有几年没搞了。””啪!”任然反应了过来,猛地拍了下大腿,欣喜若狂地说道:“对!国防后备力量建设决不能拉下。” “经费没问题吧?”田文建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问了一句。”他们巴不得我天天去搞民兵训练呢!要点钱应该没问题。”任然顿了顿之后,眉飞色舞地继续说道:“财政出一部分,我再到企业化缘一部分,先组织一个民兵团。一是丰富了开发区建筑民工和企业职工的业余生活,二来还能设卡巡逻,维护开发区的治安。” “吴司令员肯定会举双手赞成。” 田大院长想了想,继续说道:“开发区这么大,本地人口和外地人口那么多,应该拉两个团。军官人武部不够就从军分区借调,编制和训练搞正规点,活动搞丰富点,调子定高点。 先通过这种方式缓和外地人和本地人的关系,训练一段时间就设卡巡逻,没有他公安局也能扭转现在这严峻的治安形势。” 田大院长的话音刚落,就见吴敏仁穿着一身便服,夹着小包走了进来。”说曹操曹操到。”不等吴司令员开口,任然就紧握着他的大手,兴奋不已地说道: “老吴,小田帮我俩想出了一打开局面的好主意。你来得正好,咱们一起合计合计。““什么好主意。”听说能打开局面,吴敏任立即坐了下来,迫不及待地问道。 军分区的主要工作是什么?不就是国防后备力量建设嘛!两个民兵团就相当于一个预备役旅,任然刚介绍完,吴敏仁便激动不已地说道:“这可是件大事,行……我看可行。任书记,军分区一定会全力配合你。 “搞一个民兵团是没问题,但两个团的经费可不是一个小数字。” 任然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根据法律法规和相关规定,民兵训练期间我们不但要提高伙食,还需要补贴工资。另外着装不统一会影响军容、影响士气,所以这些经费我们也得考虑到。” 没钱什么事都干不威! 田大院长想了想之后,问道:“任哥,开发区财正史那边能出多少?” “五十万应该没问题,再多就不行了。” “那就意味着还有100万的缺口。”田大院长盘算了一番后,继续说道:“其实啊,你们不能光盯着自己。二位想想,民兵训练最大的受益者是谁?是企业!开发区有那么多工地,每天都发生打架斗殴、建材失窃等治安事件。 工厂企业也面临着工人文化娱乐生活匮乏,不得不上街闲逛,进美容店、台球厅、黑录像厅等不良场所。如果你们能用民兵训练,国防教育等多种多样的方式,替工厂企业解决这些他们解决不了的问题,那他们是不是应该支持点经费?” 跟客商打了那么多年交道,任然当然明白这个道I里,但还是摇头苦笑道:”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让他们出钱却很难。” “那是方式没搞对。” 田大院长回过头来,冲吴敏仁笑眯眯地说道:“空口说白话是不行的,你们多多少少得拿出点东西。司令员,封几个预备役军官没问题吧?出几块车牌照没问题吧?照我说得做,这经费决不会成问题。 另外,钱不要经你们的手,直接让他们给参训职工采购军服、发放训练补贴。一清二白,坦坦荡荡,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吴司令员权衡了一番后,还是摇头说道: “预备役军官倒没问题,但军牌决不能给。这要是出了问题,那就是大问题。 “死脑筋。”田大院长敲了敲桌子,低声笑道:“我的大司令,要学会变通!他们如果愿意买车送给军分区,然后连车带司机借用几天,那您会不会答应?别忘了兵是人家的,训练经费也是人家出的,人家甚至还是半个军官。” “车是我们的,司机也是我们的,他们有那么傻吗?””有钱人就喜欢攀比,如果有一个老板整天坐着军车转悠,那剩下的老板都不是问题。”田大院长喝了口咖啡,胸有成竹地笑道。 任然要得是从源头上解决治安问题,整顿开发区的不良风气,确保社会的稳定。同时也想借此打开局面,树立威信。 对吴敏仁来说意义就更重大了,放眼全国所有的军分区,别说一天之内很难拉出一个团的民兵来,就是预备役部队部很难在短时间内满编。开发区本地人口就十三万多,外来人口三十多万,而且还都是青壮年。能组织两个平时搞四化建设,战时保家卫国的民兵团,绝对是国防后备力量建设的亮点。 田大院长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打个擦边球,不但给人家车牌,甚至还给人家车籍,只不过平时由军分区管理,车由军分区司机驾驶罢了。 但想到上任到现在除了哭穷要钱之外一点政绩都没有,更谈不上威信,再这样下去真成光杆司令了,吴敏仁咬了咬牙,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出二十张车牌,但军车必须由我们来管理。” “为了方便爱国企业家们的出行,我建议在开发区人武部设个小车班,随叫随到。另外这司机也不是白当的,多多少少得让他们额外提供点赞助费。” 田院长想了想之后,继续补充道:“对了,这个副团长、副政委、副参谋长、副营长、副教导员按照贡献多少任命,没事组织他们进行下基本的队列训练,带他们去靶场过过枪瘾。人家有客户上门的时候,也给人撑撑场面,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充分调动他们的爱国热情。” 任然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地说道:“工地、工厂进行军事化管理,完全可以提高生产力,这样的好事我看他们不会错过。” “那咱们试试看?”吴敏仁掐灭了香烟,似笑非笑地问道。 “不是试,而是干,而且还要当成大事来千!” 任然干了那么多年招商局长,对付企业家绝对是把好手。组织训练方面的事情,有吴敏仁这个老军人,应该不会威什么问题。 就在田文建正琢磨着还有没有什么漏洞之时,任然递上了根香烟,嘿嘿笑道:“小田,成立仪式肯定是要搞得,而且还要搞得轰轰烈烈,宣传上还得请你这个行家出出主意啊。” 令二人倍感意外的是,田大院长竟然摇头说道:“任书记,宣传是把双刃剑,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对你而言。” 这个副厅级是怎么来得?一次是巧合,两次就是问题了。任然这才意识到自己孟浪了,连连点头道“你说得对,现在是脚踏实地干事业的时候,不能太过张扬。” “当然,这件事得一分为二来看。”田文建权衡了一番后,回过头来,微笑着说道: “吴司令,军区王司令一定要请,我想他会对此感兴趣的。” 民兵训练已经中断很多年,备村民兵营更是名存实亡。因为经费不足,军分区及其下属的人武部,除了每年一度的征兵工作之外什么都开展不了。现在把民兵这锅冷饭炒起来,可以说是独树一帜。 王司令员可是省委常委,他一来市委市政府领导必然会全部参加,吴敏仁反应了过来,顿时哈哈大笑道:“王司令员一来,那我们的经费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田大院长点了点头,诡秘地笑道:“时机一定要把握好,不给他们偷奸耍滑的机会。” “那是!”吴敏仁拍着桌子,哈哈大笑道:“他们不给钱,那我就向王司令员诉苦。 我丢得起这个人,看他们敢不敢丢这个脸。” PS:最后一天月票双倍,求各位手上还有月票的读者大大,支持下《仕官》! 说心里话,求订阅都求的不好意思再求了。如果订阅再这么惨淡下,我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去……惨淡的收订比,说出来都是眼泪!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三国演义(泪求月票) 晚饭自然不会在开发大厦吃,毕竟这里离开发区工委太近了。WwW、 刚走出大门,江风习习,吹来一丝寒意,田文建不禁把衣领向上拉了拉。这里是开发区的繁华地段,林荫道两旁都是备式高档会所,建筑风格大都豪华奔放,卓尔不凡,无数霓虹灯编织着梦幻般的色彩,充满诱惑,也给人种不真实的感觉。 主要街道上,成规模的建筑都是霓虹闪烁。能通到龙门江的龙门河,在粼次栉比的楼群间穿行,水面上晃动着霓虹灯的投影扑朔迷离,在夜色中流淌着莫测的神秘。 开发区毕竟不是市区,街上没有多少行人。偶尔有的只是一些红蓝相间的出租车往来穿梭,多半都是接着夜生活中淘金的黄色娘子军。 据有关方面的不完全统计,开发区的“东北虎”队伍不少于千人,如果加上川豫皖等地的三陪女队伍,已经形威了不可小视的另类群体。而开发区的出租车司机,也很乐意干接送小姐的生意。 开发区新城人少又不塞车,小姐们一般出手很爽,一扔都是大票,有的还不用找零。这似乎已经威了城市中见怪不怪的社会现象,正常工作和生活着的人们快要醒来的时候,疯狂了一夜装满了腰包的小姐们,才宿鸟归巢般地开始赶紧奔往睡觉的地方。 吴敏仁瞥一眼擦肩而过的小姐,随即指着大厦门口的考斯特,笑问道:“小田,你怎么把考斯特开来了?” 一个人开这么大一车,的确让人感觉有点搞笑。 田大院长摊了摊手,苦笑着说道:“安子帮我借的16号车,给我师哥开江城搞照相馆去了。没车不但去哪都不方便,而且见车就手痒。好不容易逮着这辆考斯特,不溜它两圈怎么行?” 想到眼前这位已被逐出师门,也算得上是自由之身了,吴敏仁便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军分区还有辆切诺基闲着,要不我明天让人给你送去?” “车我这有。” 谈起车,任然来劲了,刚爬上考斯特就急不可耐地说道:“市里给我配了辆奥迪,童副市长又给我留了辆皇冠。小田……你就开那辆皇冠。” 有几个领导朋友也不错,至少说用车不愁。田大院长权衡了一番后,摇头笑道:“任哥,皇冠太张扬了,我还是借军分区的切诺基吧。军人开军车不起限,去哪也方便。’ “那好,这事就这么定了。”吴敏仁拍了拍车窗,指着他开来的那辆桑塔纳,笑道: “咱们今天可不能像上次那么简单了,跟我车走……带你们去一家刚开的酒店。” 田大院长探出头来,哈哈大笑道:“没问题,不过您得先给我安排个司机,不然喝高了回不去。““放心吧,不会让你酒后驾车的。’ 沿着开发大道,考斯特跟着桑塔纳很快就抵达了解放路与长江路交叉口的王府大酒店前。 走进王府大酒店的旋转门厅,顿时感觉酒店内装修得富丽堂皇,雍容华贵,明显感觉到这里比开发大厦高了不止一个档次。迈步向前,红地毯两侧各有十几名俊男靓女,齐刷刷地躬身行礼:“先生晚上好!” 在身着淡蓝色西服的领班引导下,三人迈步走进518房间,只见里面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了美酒佳肴。毫无疑问,这肯定是吴敏仁在路上安排好的。 一番谦让后,田大院长推脱不过,竟然坐上了主位。吴敏仁熟练地打开一瓶茅台,给田大院长和任然分别斟满,并爽朗地笑道:“我吴敏仁为人处世有一个信条,那就是。反胃的不吃、犯法的不为7。任书记、小田,今天这顿酒干净的很,你们尽管开怀畅饮。” 虽然相处时间很短,但吴敏仁是什么样的人,田大院长还是知道的。主管空D师六年,从他手上过的没有五千万也有三千万,但就是没有一点有关于他的风言风语。 也正是因为他在利益面前经得住考验,军区空军石副司令员才在他晋升正师无望的情况下,帮他想办法、走门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跨军种调到了省军区。 这可不是一般难,要知道如果他转业只能降两级任用,而现在他不但由副师晋升为了正师,而且还兼任着市委常委。 吴敏仁的这番话,让任然很受感触,立即举起杯子站了起来,铿锵有力地说道:“吴司令员、小田,我的信条是‘踏踏实实做人,清清白白做官7。参加工作这么多年,固定资产96平米的房子一套,存款十一万。” 开廉政会议呢? 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后,苦笑着说道: “二位的话实在让我汗颜啊。我虽然没当过官,但我反胃的没少吃,犯法的没少为。当过伪君子,也做过真小人。不过请二位放心,我现在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二人顿时爆笑了起来,吴敏仁更是举杯笑道:“来……让我们为真小人干一杯!” 任然是个干实事的人,这一点田大院长已从安晓彬那里了解过。至于“形象宣传”那档子事,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毕竟社会风气如此,作为领导干部就算他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单位考虑。 在J省官场边缘游离了进三年,酒肉朋友不少,但像他们这样能交心的却不多。想到他们之所以能坐到现在的位置,多多少少都与自己有点关系,田大院长便放下杯子,若有所思地说道:“虽然我没当过官,但对J省官场也并不是一无所知。今天正好是个机会,就给二位来段三国演义。” 眼前这位的消息可不是一般的联通,虽然已经半脚踏进了龙江官场,但还是个门外汉的吴敏仁,连忙放下酒杯,急切地说道:“洗耳恭听,洗耳恭听!” 担任龙江开发区工委书记前,任然只是个正处级招商局局长。江城市的政治局势还没整明白,更别提J省政局了,同样对此表现出强烈的兴趣。 涉及到这个话题,田大院长充分显示出他的官场间谍本色,对省委大院里每个人的情况都如数家珍。 ….,看上去柳副书记是江城帮的领军人物,其实还是太子党的头。这两派略有区别,但总体上是重合的。他们那些人,主要是过去J省官场一些高官们的子弟,在江城土生土长。 也正因为如此,别人很难进入。 但是,江城帮也是最松散的一派,根本原因在于他们本人的地位不同,而他们的上一辈子除了地位之外,相互之间还可能有矛盾。比如柳副书记的父亲,后来自勺职务虽然很高,但在最初却是林副省长的父亲提拔起来的。 另一方面,与柳副书记本人的性格也有很大关系。从小到大,人家考虑他的时候多,他考虑别人的时候少,不太愿意替别人出头。许多时候,明明只要他稍加努力,便可以争取到的职位,他也不愿意替下面人去争,所以真正对他忠心的人并不多。 ……温省长和柳副书记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他把政治团体利益看成是自己的利益,只要是他那根线上的人,哪怕有一点点机会,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替人家争。所以,很多人对他很忠心。这就是他能从龙江起步,力压江城帮成为J省第一大政治派别的原因。 当然,官场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最近一段时间,龙江帮内部出现了较大的分化,温省长虽然也进行了一些努力,可这些努力似乎无法扭转颓势,有种人心涣散的态势。““小田,龙江这个势力圈子的分化,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省里的政治斗争太遥远了,任然还是对龙江比较关心一点。 还真是个谨小慎微的人。 田大院长注意到他并没有用龙江帮这个词,而是说龙江这个势力圈子。 当官的稳重点好,田大院长满意的点了点头,放下筷子,微笑着说道:“原因很简单,就因为是龙江帮太乱太杂了,良莠不齐,一些人胡作非为,Z总理上位后反腐力度加大,导致从龙江走出去的一些人纷纷落马。” “龙江这些常委怎么划分呢?”听得瞪目结舌的吴敏仁缓过神来,忍不住地问了句。 “刘书记、高主任、谭部长、丁秘书长、童副市长都是温省长一系的人。蒋副书记、组织部李部长和已经被双规的马定文属江城帮。 陈副书记是墙头草,至于王市长嘛……情况比较特殊,开始是龙江帮的人,不过现在已经向钦差靠拢了。纪委杜书记是去年从外省调来的,从他的表现和现在的局势上来看,应该是给钦差打前站的人。” 还真是一部三国演义,任然暗自苦笑了一番后,突然问道:“那我属于哪一派?” “跟着党中央走,永远都没错。” 田大院长顿了顿之后,异常严肃地继续说道:“不过还得跟王市长保持距离,他那人……靠不住,说不定哪一天就会翻船,你有时间去龙江大堤看看就知道了。 龙江大堤开发区段近二十公里,这要是出点事,那开发区三百多家企业岂不泡汤?想到这些,任然顿时倒吓出了一身冷汗。 看着任然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田大院长苦笑着说道:“你刚来时我就跟你说过,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你现在是屁股下坐着一火药桶,头上还顶着把剑呐。” “龙江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吴敏仁怎么有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 田大院长冷哼了一声,淡淡地说道:“不这样,赵书记就不会来了。跟你们二位明说了吧,人家就是拿着尚方宝剑来要人头的。”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章 不算小账(泪求月票) 龙江在江南,江城在江北。 但这个江南江北,只是大比例尺地图上的江南江北。事实上长江龙江殷并不是一江春水向东流,而是自西边方向往东南流。不管怎么说,想去省城必须得轮渡,因为传说中的龙门江大桥还在立项当中。 渡口有很多,为了节约时间,田大院长载着众人直接从开发区渡口过江,而不像上次回省城那样从西边方向的虎林渡口过江。 天公不作美,考斯特刚驶出渡轮,天空划过一道闪电,惊雷炸响,旋即大雨倾盆而下,前面的公路都蒙在了雨雾之中,田大院长只得将危险警报灯打亮,低速前行。 副驾驶上的杨晓光不禁皱起了眉头,看着窗外惊慌失措地行人,忧心十中,}中地喃喃自语道:“刚出门就下起了暴雨……不是个好兆头。” 真是张乌鸦嘴!把田大院长给气歪了,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韩主任后,摇头笑道:“越是下暴雨,越能体现出我们的诚意。韩大姐,您说是不是啊?” “对,小田说得对,这样才能体现出我们的诚意嘛。”韩井云点了点头,呵呵笑道。 新官上任三把火,昨天给大伙发奖金算一把,今天去江城请专家算一把,正琢磨着第三把火怎么烧的姜正宝反应了过来,也忍不住地打趣道:“刘皇叔冒雪三顾茅庐,咱们雨请专家,异曲同工啊。” 那十三位目标人物对卫生队太重要了,杨晓光再次从公文包里掏出聘请方案,一边寻思着还有没有漏洞,一边若有所思地说道:“同志们,专家们年事已高,这个睡眠肯定不如我们这些年轻人。机场噪音那么大,晚上休息是个问题啊。” 不得不承认,杨晓光的顾虑是有道理的。 韩主任重重的点了下头,深以为然地说道: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要是碰上了跨作业飞行,一连几天他们都睡不好觉。” 特招离外场太近,门诊稍远一点,但噪声也底不了多少,更何况门诊的条件非常简陋,总不能让专家们住病房吧? 田大院长沉思了片刻后,扶着方向盘说道:“实在不行就让他们住龙口镇去,大不了我们麻烦点早接晚送。” 住特招也得花钱,但相对于龙口镇的宾馆酒店要便宜不少。十三个专家一人一房间,一个月下来少说也得三五万,姜正宝被自己盘算出来的这个数字吓坏了,便大惊失色地说道: “小田,宾馆酒店可住不起!刨去财务股和军需股的那一百万,账面上就剩一百一十万来了。” “昨天下午我去龙口镇转了一圈,发现开发大道和滨江踣交叉口刚开发的那个小区不错。依山傍水,环境非常好,价格也不算贵,才七百多一平米。实在不行我们就买下三五套,装修一下做专家楼。” 田大院长这个建议把杨教导员搞得啼笑皆非,放下手中的材料,就连连摇头说:“不合适,不合适,先不说在军营外购买房产合不合规矩,就咱们现在这财务状况,也不允许我们一下子捧三五十万啊。” 死脑筋,又是一个死脑筋! 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后,不得不解释道: “教导员,这个账有很多种算法。您想想……如果我们能把十三位专家都请回来,就算安排在特招一年也得十几万住宿费。花这个冤枉钱,哪有直接买房子合算? 再说现在的商品房都可以按揭贷款,咱们只要交十来万的首付,其他部分完全可以慢慢还。如果感觉不合算就二次性付清,再拿房产证去银行抵押贷款,是占用不了多少资金自勺。” 房改还没有正式推开,习惯了分房的姜正宝,忍不佳地问了句:“那专家走了之后怎么办?” “卖啊!还能怎么办?” 想到自己省吃俭用,一年下来也只能攒七千多,姜正宝便苦笑着说道:“一套房子十几万,谁买得起啊?” 田大院长瞄了瞄后视镜,哈哈大笑道: “队长,你买不起不等于别人买不起。市区房价一千多,还不是供不应求?开发区新城发展潜力那么大,绝对有升值的空间。” 上级分房很正常,集资建房也不少见,但一个单位在军营外买房就有点匪夷所思了。韩井云同样感觉很不合适,但想起丈夫所说的“医院从今往后他说了算”,便微笑着说道: “先安居后乐业,我们无论如何也得给专家们提供一个舒适的休息环境。特招太吵,酒店太贵,一时半会儿租又租不到。队长、教导员,小田这个建议我看行。” “韩大姐,这个道理我懂。可万一这房子砸在手里,那咱们怎么屁艮上级交代啊?” 看着姜正宝那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韩井云脸上一正,淡淡地提醒道:“教导员曾经说过,只要能把医疗水平提上来,那就算花一百万都值。队长,别忘我们白勺最终目标是什么? 在一些问题上……可不能算小账。” 田大院长已经被树立成正面典型,医院和卫生队也随之成为了上级领导关注的焦点,如果一年下来医疗水平还得不到显著的提高,那这个队长基本上也就干到头了! 姜正宝猛地反应了过来,权衡了一番后,斩钉截铁地说道:“韩大姐说得对,我们绝不能算小账。专家是我们医疗水平能不能提高的关键,就算磕头作揖也得把他们请来,砸锅卖铁也得把他们安排好。” 杨教导员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姜队长的话音刚落,就咬牙切齿地说道:“买就买,不就是几十万嘛!” 领导们都表态了,军招吴所长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这时候,车突然停了下来。看着指示牌上“高速封闭,请绕道行驶“几个红字,田大院长拍着方向盘,就摇头苦笑道:“教导员,您还真是一张乌鸦嘴。” “那怎么办?”杨晓光傻限了,忍不住地问了句。 “肯定是出了车祸。”田文建轻叹了一口气后,一边看着倒车镜调头,一边无奈地说道:“绕道行驶,还能怎么办?南安的路可是不是一般的难走,早知道这样就该从虎林渡口过江。” 韩井云跑到车尾,紧盯着后面的车辆,生怕碰着磕着,并急切地问道:“小田,你认识路吗?可别走错了。” “认识!”想起前年来南安县采访时也是雨天,田大院长就唉声叹气地说道:“南安的路难走得我这辈子都忘不掉,请大家做好冒雨推车的心理准备吧。” 南安县在江城市的西南方向,一路上山高水深,加上路面年久失修,坑坑洼洼的,考斯特左右摇晃着,走起来很是吃力。在加上雨天视线不好,田院长开得是格外小心,生怕去年那样陷进坑里。 不过这条路也让田大院长想起了一个人,那就是前南安县县长、现龙江市粮食局局长黎志强。 黎志强曾在南安县做过半任县长,他最不满意的就是这条始建于解放初期,几十年没有好好维修和扩建的南江公路。 为此,黎志强曾几次上省城、进京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要了好几千万的低息扶贫贷款,准备将南安县域内的南江公路扩建一次。 无奈县长任期末满,组织上把他调到龙江市担任粮食局长,南江公路扩建上马没几天就停了工。 那几千万扶贫款一部分被新一届县委领导拿去搞了所谓的经济开发区,还有一部分被扶贫办的人挪出来,拿到粤东买了几块地皮,至今地皮还没脱手。气得黎志强差点吐血,恨不得找南安新一届领导拼命,却无奈那些人都有硬后台,只好作罢。 尽管如此,被明升暗降调离江城市的黎志强,还以一个老家人的身份,一次又一次的给南安县领导打电话。 但南安县领导们对此并不感兴趣。有的说,现在企业纷纷倒闭,工人下岗在家,要集中精力搞好企业资产重组,想法注入资金,恢复生产,以维护社会稳定,扩建南江公路的时机还不成熟;有的说,南安是两千多年的老城了,过去的基本建设总是零打碎敲的,连一栋像样点的高楼都没有,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加大力度搞好城市建设,树立城市形象,以便筑巢引凤,招商引资,形成以城市带动乡镇发展的大格局。 至于南江公路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南安县又不是什么经济发达地区,缓几天搞扩建,也无碍南安的发展。 这么一个干实事的人被打入冷宫,连对政治不感兴趣的田大院长都感觉有点过分。想到任然正在用人之际,田大院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PS:订阅、订阅、十分火急求订阅!!! 都说网文是快餐文学,是年轻人们撑起来的,三哥就不信这个邪,请兄弟姐妹们给点力,能订阅的尽量订阅支持一下吧!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韬光隐晦(泪求月票) 出了南安县便是桐湖市地域了。wWw。雨开始小起来,慢慢便停住了。 杨教导员打开车窗,下意识的问现在几点,田文建瞧一眼方向盘下的时间,回道: “十点过十分。” “四个小时才走了200公里,如果路好,又不下雨的话,咱们早该到江城了。”想到出发的早,大家都没来得及吃早饭,杨教导员又发扬民主道:“你们饿了没有?要不要找个地方解决一下肚子问题?” 田大院长瞄了眼后视镜,笑问说:“队长、韩主任你们看呢?” 不等姜队长开口,韩主任就脱口而出道: “趁现在雨停了,快赶路吧,到江城再吃午饭也不迟。” 队领导倾巢而出,家里一个主事的人都没有,不管事情办得怎么样,明天下午六点前都必须回去。新官上任如履薄冰的姜正宝,也重重的点了下头,深以为然地说道:“是呀,看这天色,过一阵说不定又会下起来,我们还是先赶路吧。” 田大院长接过杨教导员递上的香烟,点头笑道说:“好吧,你们是领导,听你们的。“军招吴所长笑笑,就是不吱声。 桐湖市是江城的一个县级市,这边的路好走多了,十点半车子便进入了桐湖市区。一条宽阔的水泥大道展现在眼前,两旁是整齐划一的灯柱,一盏盏彩灯高悬其上,晚上肯定会把大道映照得五光十色,壮观无比。 田院长放慢了车速,仿佛是想多欣赏几眼这难得的好景。杨教导员打开窗户,将头伸出去张望着,一边赞叹道:“哎呀,这个桐湖好气派哟!” 田院长也有一种进入了城市的感觉。其实桐湖也就二十几万人口,不到南安人口ej-半,可人家就是会办事,把一条进城的大道装饰得如此豪华大气。 听着众人对这个陌生小城不吝溢美之词,田文建心里说,怪不得人家桐湖市的主要领导上得那么快呢。相比之下,南安县的领导则老呆着不动,多年难得一升。 正这么想着,这条足足有十五公里长的大道不觉已经走完。驶出市区时,又下起了大雨,那势头比早晨的雨有过之而无不及。 江城是自己的地盘,可不能让领导们饿着了。田大院长想了想之后,掏出手机给三师兄付建国打了个电话,让他准备午饭的同时,顺便去江南大学把小娜接出来。 看着田大院长眉飞色舞的样子,韩井云不禁打趣道:“小田,你什么时候都不忘公私兼顾啊。””那是!” 田大院长撂下手机,扶着方向盘哈哈大笑道:“各位好不容易来趟江城,我怎么着也得尽下地主之谊吧?这么重要的场合,家属不参加那就是没诚意,所以小娜她必须来。““小田,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不等韩主任开口,姜队长就急不可耐地说道:“路上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可不敢再耽误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大总书记忙吧?可他也得吃饭。”田院长顿了顿之后,继续笑道:“就一顿家常便饭,又不喝酒,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家常便饭,到你家去吃饭?”韩主任一愣,忍不住地笑问道。 田大院长回头看了一眼,呵呵笑道:“狡免还三窟呢,我为什么就不能在江城有个窝?” 对田大院长好奇心到现在还不减的杨教导员,顿时哈哈大笑道:“小田既然都已经安排好了,那我们就别客气,反正又不是什么外人。” 进入江城市区已经十二点十分,顺着宽阔的中山路走了大约十分钟,车慢慢的拐进了八一路。众人目光顿时被省军区那庄严肃穆的建筑吸引住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考斯特就停在了华新社J省分社北门的岗哨前。 车门刚刚打开,就见一个娇小的身影从值班室里跑了出来,爬上客车就笑吟吟地给众人打起了招呼:“韩大姐好、教导员好、姜所长好。” 韩井云连忙将小娜拉到身边,一边擦拭着她脸颊上的雨水,一边满面笑容地说:“瞧把你给淋的,怎么连个伞也不打。 杨教导员回头打趣道:“小娜越来越漂壳了,害得我们小田是整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众人顿时哄笑了起来,吴所长更是提醒道:“小娜,姜所长现在已经是姜队长,以后可不能再叫锚哦。””对不起,对不起,姜所长……哦不,姜队长,欢迎您来江城。”小娜羞得面红耳赤,连忙回头道歉了起来。 她掩嘴轻笑的样子,刹那间风情万种。田大院长喝了蜜似地,看着娇滴滴的挚爱恋人,嘿嘿笑道:“老婆,三哥呢?””在里面跟嫂子一起做饭昵,他让我出来接你。”小娜给韩主任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随即扶着把手凑到田大院长耳边,低声提醒道:“老爷子也在,三哥让你小心点。“她满面酡红,眸中满是关切之意,浮荡着诱人的熠熠神采,有种难言的妩媚动人,田大院长禁不住的在她耳边亲了一口,和声细语地笑道:“老爷子好对付,几句软话就蒙混过去了。” 这小两口卿卿我我的样子,让众人又爆笑了起来。姜队长笑完之后,拍着椅背调侃道: “小娜,等事情办完了,我给小田放一天假,让你俩好好说说悄悄话。” “姜队长,你真坏!” 小娜嗔怪了一句后,依偎在韩大姐身边,深情的凝眸着挚爱男友,抿着小嘴吃吃直笑。 华新社J省分社是厅周委办中唯一有武警执勤的单位,田大院长探头给执勤官兵打了下招呼,这才发动客车缓缓驶进了北门。 家属区就在大院内,房子虽然是七十年代末的建筑,但周围绿化的极好。参天大树,草坪,假山,花坛,设计风格简约大气,处处流露出一股幽静典雅的风情。可能是在高墙大院内,又让人感觉到几分紧张和严肃。 吴博澜是个摄影师,但级别却一点都不低。作为华新社摄影部门的元老,在担任着图片采集中心主任这个副厅级职务的同时,还享受着正厅级的领导待遇。 众人刚走出客车,就见一个老人不怒自威的站在楼前,对田大院长并不是一无所知的韩井云,连忙走上前去,异常严肃的立正敬礼: “首长好!” 见韩主任都这么恭敬,杨晓光、姜正宝和吴昌国不敢怠慢,立即整了整军装,给吴博澜敬上了个庄严的军礼。 田文建正准备上前介绍,就见老爷子竟然很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吴博澜微微点了下头,指着他们身后的田大院长,打趣道:“我不是什么首长,我只是那臭小子的家长。大家都饿坏了吧?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 这时候,付建国囤着围裙就跑了出来,给田大院长使了个眼色后,便满面笑容的热情招呼道:“请,请,请,大家里面请。” 见众人还愣在那里,吴大师急了,指着田院长就怒骂道:“你个臭小子!还不请客人们进去?” “好的,师傅。” 正琢磨着将会被怎么收拾的田大院长,连忙悻悻的走上前来,一脸谄笑地招呼道:“队长、教导员、韩主任、吴所长,就当在自个家一样,千万别客气。” 客厅里早已支好了一张大圆桌,桌上色香味俱全的十几个菜,一看就知道是三嫂的杰作。饥肠辘辘的田大院长手都不洗,就抓起一根鸡翅啃了起来,气得小娜咬牙切齿的直瞪眼。 看着众人那副拘谨的样子,吴大师干咳了两声,若无其事地说道:“建国、小娜,你们俩招呼好客人,我跟文建说几句话。” 棍棒底下出孝子! 想到丈夫曾跟自己说过的那句话,韩主任意识到田大院长可能是自投罗网了。 “文建难得回来一趟,让他爷俩说会话。” 气氛有点诡异,付建国连忙打起了圆场,将杨教导员推入席后,就若无其事地笑道: “家常便饭,大家不用客气,坐……快请坐。” “是啊,是啊,就当自己家一样。”小娜一边给众人盛着饭,一边微笑着解释道:“师傅他老人家住前面那栋楼,这里是三哥和文建的家,都不是外人,客气什么?” 古色古香的家具,古朴雅致的书架,老陈这栋一百三十多平米的房子,四万多买下怎么算怎么值。曾经进来过一次的田大院长,刚走进书房就指着墙角的方向,嘀咕道:“我记得以前这里有个盆景,这老陈也太抠了,连点纪念品都没给我留下。” 盆景是老陈的命根子,就算老伴丢了也不能把盆景丢了,吴博澜可不相信在社里干了三年的关门弟子不知道,见他故意把话题往别的地方扯,便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别跟我来这一套,今天有客人,你的事先放在一边,叫你进来我就想问两件事。 田大院长这才松下了一口气,连忙凑上前来,一边帮师傅按摩着肩膀,一边死皮赖脸地笑道:“师傅,您尽管问,别说两件事,就算两百个我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会说好听的。” 吴博澜笑骂了一句后,欲言又止地问道: “老三……老三……老三,老三跟我说,说你见着陈洁了?” 原来是这事! 田大院长乐了,连忙低声笑道:“见着人,她现在的精神面貌很好,还跟我说惦记您老人家呢。不过她工作忙,总是抽不出时间回来看您。” 抽不出时间回来,总不至于连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吧? 如果换了别人,吴博澜肯定会暴跳如雷,但陈洁却是个例外,不但不会生她一点气,对她还怀有着很深很深的歉意。 想到那出因他而起的悲剧,吴博澜的心如刀绞,紧抓了藤椅的扶手,颤抖着问道:“她有人了?” “恩,经贸委的一个副处长。” 田文建蹲了下来,抓着他的双手,和声细语地劝慰道:“师傅,您就放心吧。我已经托安子打听过了,那人人品不错,是真爱陈姐。 虽然是二婚,但跟陈姐一样也是丧偶,失去过的才知道珍惜,那样的人知道疼人。“陈洁能不能有个好归宿,比什么都重要。 吴博澜这才松下了一口气,想了好一会后,突然问道:“那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结婚?” “不是国庆就是元旦,反正快了。“田大院长可不会放过这兑现承诺的机会,顿了顿之后,便继续说道:“陈姐嫁的是京官,可她父母又都在农村,这可关系到她进婆家后的身份地位。师傅,无论如何……咱们也得把女方的场面撑起来,绝不能让她被入瞧不起。” 人是现实的,爱情之外还有亲情,想到很难和睦的婆媳关系,吴大师重重的点了下头,深以为然地说道:“这件事很重要,必须要给她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绝不能让她再受一丁点委屈。” “我就知道师傅您会这么说。” 田大院长点了点头,一脸严肃地说道: “男方要是请个副部长,那咱们就算磕头作揖也得请个正部长。” 离开京城已经六年,就算以前有点关系现在也用不上了。吴大师赫然发现,自己的人缘还真不是一般差。别说正部长请不来,连各部委的司长们他都不认识一个。 看着老爷子如丧考妣的样子,田大院长连忙小心翼翼地说道:“师傅,您老人家高风亮节、刚正不阿,自然不会去干那些溜须拍马的事情。可这关系着陈姐的未来,我就替您老人家做了个主。您可千万别生我的气啊,我这都是为了陈姐。” “你小子替我做了什么主了?”吴大师糊涂了,一头雾水的问道。 “师傅,安子他爹可是正儿八经的正部级。万般无奈之下,我就……我就……我就,我就替您老人家做了这个主。” “你……你……你,唉……!” 看着田大院长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再想到陈洁那悲惨的遭遇,吴博澜颓然失势,脸色刷白刷白的仰天长叹道:“唉……!一世英名就毁在你小子手上了!” “师傅,这是件好事,您可千万别往那方面想。” 吴博澜无奈的点了点头,沉思了片刻后,才淡淡地说道:“算了,这事也怨不得你。给那小子稍句话,就说我下周回京负荆请罪,让他安排一下。” 田大院长一阵的狂喜,连忙嘿嘿笑道: “师傅,事实上优势全在您这边,打持久战他打得过您吗?以空间换时间,耗也耗死他!这一点您知道,安老爷子也知道。您回京不叫负荆请罪,而是胸襟宽阔的一种体现,是相逢一笑泯恩仇的现代佳话。” “以空间换时间,这句话说得好。“吴大师满意的点了点头,大手一挥,意气风发地说道:“威逼利诱,什么花招他都使过,你师傅我是见招拆招,稳坐钓鱼台六年。 虽败犹荣,虽败犹荣啊!” “这是有目共睹的!” 大事搞定,田大院长心情畅快到了极点,拍了一记马屁后,揉着空空如也的肚子,一脸苦笑着说道:“师傅,问也问完了,我现在能吃饭了吗?” “等等。” 吴博澜脸色一正,异常凝重的说道:“文建,印尼出大事了!社里跟老八失去了联系,今天已经是第五天!如果你收到他的邮件或接到他的电话,立即打电话通知我。” “出什么事了?”田文建大吃了一惊,连忙问道。 “从11号开始,印尼就发生了大规模排华骚乱。”吴博澜顿了顿之后,脸色铁青地继续说道:“华裔居民受到有组织的虐待、杀害,华人所拥有的公司、超市、工厂被砸毁、抢劫,华人妇女惨遭**、焚烧! 据外电的最新消息,截止昨天下午五点,全印尼至少有1000华人名丧生,有1000名华人妇女遭暴徒群体强暴!其中许多妇女或被活活烧死,或因下部伤势过重去世,或因羞辱难当、怀着满腔仇恨自杀身亡。惨不忍睹,天人共怒呐!“媒体集体失声田文建并不奇怪,毕竟研究无极限,宣传有纪律。但还是急不可酬地问道:“师傅,上面有没有什么动作?” “能有什么动作?” 吴博澜长叹了一口气后,咬牙切齿地说道:“外交部驻港特派员公署发表声明,表示对在印尼的中国公民包括香港同胞的处境表示关注,驻印尼大使馆将全力以赴为华侨提供领事保护和服务。 可大使馆只设立了两条热线电话,基本上是打不进。特派员公署发言人解释说,驻印尼大使馆只有25名工作人员,电话线只有五、六条,供不应求,连公署方面也无法打人。 发言人还说,25名使馆人员已经是不吃不睡的在工作,部分人专职接听求助电话,部分人在机场为滞留港入买机票。强调使馆派出专车拯救了70多名处境危急的港人逃出险境。他说在这种特殊情况下,即使使馆专车也不是所有地方都可以去,呼吁港人一定要理解。” “没了?” “没了!”吴博澜低下头来,唉声叹气地说道:“没有强大的海空军,领导人们没有底气啊!” 看样子老八凶多吉少了! 想到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连句谴责都没有,田文建就怒不可竭地说道:“每到强烈愤慨时,就是韬光养晦日。这次不但没强烈愤慨,甚至连关注、强烈关注都没有。资讯这么发达,他们能瞒得了一时,还能瞒得了一世吗?” PS:求月票,求订阅!!!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一样分别两样情(泣血求票) 吴晓艳从美国给父亲发回的图片,被三师兄付建国全部冲洗了出来。WWw,反锁上书房门后,一张张触目惊心的摊在书桌上。 **场面有的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奸的妇女中最小的才九岁,大的也就四五十岁。有的受辱妇女被暴徒用铁条、木棍捅入下体,有被割去R房,有的遭强奸后被推入火中活活烧死。 男人的头颅被砍下,被那帮面目狰狞的禽兽提在手里,或堆在地上。更有甚者开着摩托车,拖着无头尸体在耀武扬威…这不是60年前的奥斯威辛集中营,也不是65前被日军屠城的南京;这次惨绝人寰的杀戮事件,就发生在此时此刻,就发生在号称有史以来国力最强盛的时期。 创此业绩的这个贤能政府,对境外同胞自勺凄惨境遇,作壁上观。决策者们作出的判断竟然是印尼的“内政”。 是啊!他们已经放弃了国籍,那就不是中国人,就不是自己的同胞。可招商引资要人家回来时你怎么振振有词的说“骨肉同胞,血肉相连”呢? 吴晓艳在电子邮件里是这么给父亲留言的:一个在美国抗议游行的台湾人,悲痛欲绝的跟记者说:“我们有两个政府,一个很有政治影响,一个很有钱,却没有一个站出来解救我们受难的同胞。” 这田文建心如刀绞,不禁想起了那个弹丸小国.一以色列。 她承诺过自己的国民,“即使世界都已经抛弃了我们,我们绝对不会抛弃自己人。”当他们士兵冰凉的躯体倒在戈兰高地而没有回到祖国怀抱的时候,他们不惜再次发动集团冲锋,更多入倒下而换取那一具冰冷的尸体。 当中国人对日本人宽容大度到连赔偿都不要的时候,他们不惜工本天涯海角全球追捕纳粹分子,让遇害犹太人的灵魂得以安息。 全世界华夏子孙在齐声呐喊,国内竟然集体失声。这不应该是中国的形象,不应该是中华民族的形象,也不应该是普通中国人的形象。 国耻啊!田文建愤怒得说不出话来。 “照相馆的事我已经给衙门打过招呼了,摄协那边也没什么问题。” 看着田院长那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吴博澜长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等安家那档子事了了,我就去你晓艳姐那儿,等陈洁结婚时再回来。我那套房子的钱都交了,房产证放在老三那里,有时间你就去办下过户手续,省得将来夜长梦多。” 老爷子是火了,是看不下去了,干脆来个一走了之,眼不见心不烦。 田文建反应了过来,重重点了下头,哽咽着说道:“早点过去也好了,省得晓艳整天惦记。” 吴博澜转过身去,指着书桌上那一叠照片,沉痛的说道:“宣传纪律你是知道的,这方面我就不用多说了。从今往后,社里的事我也不好乱打听,要是有了老八的消息,及时通知我一声,省得我……” “恩。” 田文建猛地拥抱着视自己为己出的师傅,眼泪夺眶而出,颤抖着说道:“到了那边要保重身体,闷得慌就玩玩照相机,出去旅游也行,千万别像在国内这样乱发脾气。” “知道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吴博澜轻拍了拍他后背,老泪纵横的继续说道:“在所有人当中,你的脾气最像我,所以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记住师傅的话,这辈子干什么部行,就是不要当官。跟师傅一样,你不是那块料,更学不会那一套。给别人出出谋划划策还行,真要是当了官……那只能是害人害己。” “您放心吧,我干什么都不会去当官。” 田文建擦了擦眼泪,诚恳之至地说道: “父母在,不远行。要不是父母年老体衰,要不是还穿着这身绿皮,我一定会陪在您的左右,伺候您老人家安享晚年。” “有这份心就够了。” 吴博澜推开了田文建,看着他那张朝夕相处了三年的脸,凝重地说道:“郑小兰那件事你做得很对,卫生队的事我也不怪你。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能把分内的工作干好已经是很不错了,至少说问心无愧。” 田文建哪能不知道师傅的意思,便转过身来,指着桌面上那一叠照片,悲愤不已地说道:“师傅,您放心吧,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不会再给自己和别人惹麻烦的。” 窝火、愤怒、憋屈……!这顿午饭吃得索然无味。 想到师傅过几天就要走,心灰意冷的田大院长,干脆让三师兄开车送众人去请专家。 聘请方案早就定了,就算田大院长不参加也会照常进行。更何况这里是华新社大院,有吴博澜这么位身份超然的长者在,姜队长、杨教导员和韩主任也说不出什么来。 下午两点,坚持站好最后一班岗的吴博澜,还是将刻意留下陪自己的小两口打发出了华新社。万般无奈之下,田院长只能感慨万千的跟师傅道别,带着小娜开16号车直接赶到了安晓彬在江城的大本营一世纪大酒店。 今天是星期六,格外注重劳逸结合的安大记者,自然不会坚守在龙江站那个工作岗位上。事实上就算是工作日,他绝大部分时间还是滞留在江城。 电话打通了,人不在房间,而是在十二楼的洗浴中心泡澡。田文建撂下电话,带着小娜轻车熟路的来到十二楼,直接报上安大记者的名字,换上拖鞋就进去享受生活。 大白天的,洗浴中心……不,这里叫世纪海世界,世纪海世界的人并不多。田大院长换上泳裤等了好一会,小娜才披着宽大的浴巾从女更衣室走了出来。 尽管如此,还是遮不住小娜那迷人的身材。 她那身姿实在是太过曼妙,且不提那迷人的曲线,绝美的身段,单单是臂下这微微颤抖的纤纤小蛮腰,就已经让人**不已。 若是在平时,田大院长肯定会大吃一番豆腐,可印尼正发生着的惨剧、八师兄的生死未卜、以及师傅他老人家的即将离去,让田大院长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小娜似乎意识到太过暴露了,禁不住的拉了拉浴巾,试图襄着她那洁白修长的**。田大院长轻轻拥过挚爱恋人,若无其事地笑道: “没事,这样挺好。” “看花限了?在这呢!” 田大院长的话音刚落,就见不远处的一个小池子里,安大记者正品尝着钢质酒壶里的二锅头,贼溜溜的盯着小娜。 世纪海世界很大,不但有恒温游泳池,而去还有一排中药池。田大院长示意小娜去那边游泳后,就快步走了过去,“嘭”的跳进安晓彬旁边那个中药池。 安晓彬乐了,指着边上的牌子,哈哈大笑道:“兄弟,你干嘛泡藏红花啊?” 田文建接过酒壶,猛灌了一口,火辣辣的下肚,一脸痛苦的问道:”藏红花干嘛的?” “治月经不调啊J连这都不知道。“田大院长点了点头,来了句:“正好,我也不调。” “南边事你都知道了?”安晓彬想了想之后,淡淡地问道。 “知道了。” 田文建将毛巾狠狠的往水面上一砸,咬牙切齿地骂道:“他们告诉我,‘我们已经强大了、我们站起来了、我们已经小康了!’可一个上千年都必须仰视我们的蔓尔小国,竟然在眼皮底下肆无忌惮的杀戮和凌辱我们的同胞,我们却无能为力,真他妈的憋屈。” “现在不是老子英雄儿好汉的时代了,你小子跟我发这些牢骚没用。” 安晓彬顿了顿之后,继续苦笑着说道: “你以为光你一人憋屈?哥们我这会连去跟那帮杂种拼命的心都有了,可光有决心有什么用,有心无力啊!” “也是啊,我这平头百姓操那份闲心干嘛?” 田大院长接过安晓彬递上的香烟,点上深吸了一口,淡蓝色的青烟还未从鼻孔里散尽,就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师傅举白旗投降了,你小子解放了。” “真的?” “这还能有假?” 田大院长低下头来,凝重地说道:“老爷子其实早就想结束这场闹剧,只是一直找不着个台阶。陈洁不是要结婚吗?我就把这事架前面,他也就借坡下驴了。” “我就知道你行!” 安晓彬赞了一句,抓起手机就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嘀咕了好一会后,才回头说道:“兄弟,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咱们今后就电话联系吧?“师傅回京之日,就是这小子解放之时。田大院长哪能不明白这些,便没好气地问了句: “老子英雄儿滚蛋,你是不是也准备去美帝那吃苦啊?” “哥们就一俗人,自然不能免俗。吃苦其实也不错,眼不见心不烦,省得看着憋屈。” 安晓彬拍了拍他肩膀,一脸诚恳的继续说道:“兄弟,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就绝不推迟。另外,你还得帮我一个忙。这一日夫妻百日恩的,我还真有点放不下肖凌。这些事你懂的,我就不多说了。” 田大院长重重的点了下头,一脸义愤填膺的表情,咬牙切齿地说道:“印尼出那么大事,连小鬼子都作出了反应,不但召开紧急会议,讨论如何撤出在那里的一万多侨民和七千多名观光客。下令防卫厅为撤侨拟定了详细计划,确保万无一失。甚至还声称必要时将派出自慰队的C-130,在印尼的五处机场起降撤侨。 美英韩就更不用说了。人家是人民和侨民一点都不紧张,只有政府紧张。我们倒好,老百姓紧张,侨民紧张,就政府不紧张。走了也好,呆在真没多大意思。” “这话你也只能跟我说说。”安晓彬揉了揉太阳穴,冷冷地说道:“别忘了你现在还穿着身绿皮,消息要是从你这捅出去,那你小子就等着被收拾吧。” “如果我光棍一条,说不准还真会捅出去。” 田大院长看着泳池里玩水的小娜,幸福之情溢于言表,看了好一会后,才继续说道: “十八月后我们结婚,你要是有时间,就回来当伴郎。没时间就算了……汇三五万美元过来就行。” “你的要求倒不高,还三五万美元!” 安晓彬捏着鼻子,摇头苦笑道:“跟你说实话吧,我出去也就是混日子打发时间,赚钱我还真没想过。三五万美元我没有,照片倒是可以给你寄三五张。” 田大院长会心的一笑,接着说道:“我师傅把你家老爷子那事了了之后,也去那边跟女儿女婿团聚。照片你就别费心了,有时间、有机会的话,帮我去看看他老人家,陪他老人家说会话就行。““啪!”的一声,安晓彬猛拍了下水面,一副豁然大悟的表情,兴奋不已地说道:“你不提我都给忘了,吴老头混得虽然不怎么样,可他女儿却是个如假包换的大财主。兄弟,我要是在那边混不下去了,就到吴老头那混饭吃。好歹也是曾经的同事,他应该不会把我拒之门外的。” “随你了。” 田大院长给了他个白眼,继续说道:“安子,你让任然领我的人情,可在我看来却是个大麻烦。他现在屁股下坐着一火药桶,脑袋上还顶着把剑。我要是见死不救……又过意不去,想拉他一把又有心无力,真让人头疼啊。” 龙江的水很混,一个处理不好别说任然会完蛋,甚至连赵书记都会翻船。安晓彬沉思了片刻后,凝重地说道:“我们家那吃软饭的也难呐!好不容易才把王、柳分割开来,总不能让他们又一致对外吧? 现在他能做的就是把下面先换一部分,中间再换一部分,就这么交替进行。等下面和中间都稳了,最后才能跟上面算总账。” 一锅端是爽,但那么一来党和政府的威信就全没了。从马定文这个缺口开始,按部就班的换血,的确是风险最小的处理方式。 田大院长明白了过来,便若有所思地问道:“安子,你还记得原南安县县长黎志强吗?” “好像有点印象。” 安晓彬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后,才想起了那么个人,紧盯着田大院长的双眼,饶有兴趣地问道:”兄弟,你是不是又有什么想法了?” “我能有什么想法?” 田大院长冷哼了一声后,没好气地说道: “除了人武部部长那张不管用的票之外,任然可以说是孤掌难鸣。钦差不是要换人吗?干脆把那个倒霉蛋换过去算了。给他配个干实事的副手,总比唱高调的强吧?““管委会主任还是工委副书记?” “人家本来就是正职局长,搞个副职像什么样?别人的官是越当越大,他总不能越干越小吧-)” 黎志强那个人安晓彬还是了解的,甚至看他在京城备部委到处吃闭门羹时,还破天荒的帮了他一把。南安县那几千万原本用来修路的扶贫贷款能顺利批下来,安大记者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只不过这事对安晓彬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完事之后就忘得一千二净,根本就没记在心上。直到田大院长提了出来,才隐隐约约想起有这么回事。 “他现在人在哪?” “龙江市粮食局局长,要不是上午高速封闭,不得不从南安绕道,我也想不起这个人。” “那这事就好办了,晚上我足艮吃软饭的提一提,你就听信吧。”安晓彬换视了下四周,凑到田大院长耳边,低声说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高马上就要调到省里来担任人大常委会副主任。你给任然提个醒,让他先摸摸高老三的底,省得将来被打个措手不及。” “开发区分局现在是高老三说了算,连个兵部没有,你让他怎么摸-” “这也是啊!” 安晓彬点上了根香烟,想了想之后,突然笑道:“龙江公安系统还是有入的嘛!虎林县唐明乡派出所所长朱国安绝对可靠,把他弄过去担任主管刑侦的副局不就完了。” 堂堂的市委常委提拔个正科级副局长还真不是件难事,田大院长反应了过来,顿时点头笑道:“另外还有虎林县交警大队城区中队中队长孙国勇,这俩人要是能塞进开发区分局,那还真能解决一些问题。” “别人的事你这么上心,你自己的事呢?” “我能有什么事?”田大院长轻叹了一口气后,指着游泳池里的小娜,淡淡地说道: “退伍、结婚、生孩子三部曲,等将来有闲钱了,也去国外旅游一趟,攀攀你这未来的海外关系。““不说,说了伤感。” 安晓彬蓦地站了起来,一边往可以淋浴的男浴区走去,一边回头喊道:“兄弟,肖凌的事就拜托你了,我得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明天上午就走,你也别送我了。咱们革命生涯常分手,一样分别两样情。” 田大院长被这番话搞得啼笑皆非,忍不住的来了句:“哥们我是顶风逆水雄心在,不负人民养育情。” “山叠嶂,水纵横,待到春风传佳讯,我们再相逢。” “滚吧!” 一天之内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田文建不禁泛起了一阵酸楚,笑骂了一句后,连忙别过头去,生怕让安子看到自己伤心的样子。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老军医!!(泪求月票) 聘请工作进行的很不顺利,省一院前外科主任兼省医科大学教授贺秉苏得知来意后,毫不犹豫的就把众人轰了出来。WWw。 连条件都没机会谈,这让众人郁闷到了极点。要不是他们穿着军装,正打着伞往这边张望的保安们,无疑会将他们赶出医科大学家属区。 这怎么办?众人连合计都没合计,直接就给田大院长打去了电话求助。 阎副社长已经走了,视他如己出的师傅和两肋插刀的兄弟也要走了。就算没印尼那档子事,田文建此刻的心情也会非常之失落。更何况八师兄还生死未h,从现在的情况上来看估计是凶多吉少。 田文建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焉了! 心灰意冷的提不起一点精神,但为了不让恋人担心,还得强颜欢笑,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 “安子走了那凌姐怎么办?” 不明所以的小娜,一边玩弄着副驾驶上的小熊,一边撅嘴嘀咕道:“这生离死别的滋味我尝过,你失踪那会我是肝肠寸断。安子一走,凌姐肯定会伤心欲绝……” 小娜的这番话,让田文建想起得知王台长刚摘下一朵鲜花(实习女主持人)后,肖凌约自己喝酒浇愁的样子,以及她那伤心的眼泪。 说心里话,认识那么久了,田文建始终不明白那些领导们为什么对肖凌情有独钟。如果他是台长,第一个解聘的就是肖凌,因为中国有句古话,一女不嫁二男,一女不侍二夫。要么与前男友解约,要么就踏踏实实的跟一个人。 可领导就是那么贱,似乎对肖凌不按常理出牌,不按游戏规则办事的行为熟视无睹。当然,就肖凌那个人来说,还是值得交朋友的。 想到这些,田大院长轻拍了下小娜的手,淡淡地说道:“别看凌姐表面温柔,实则绵里藏针,性格比男人还要强硬,我想她能经得住的。” “我怎么没看出来?”小娜瞪着大眼,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这跟她从小在农村的生活有关。“从肖凌身上,田文建似乎看到了自己。小娜的问题刚刚提出,就感同身受地解释道: “山村生存环境恶劣,如果没有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的无畏精神,是很难变成山窝里的金凤凰的。” 如果是别人这么做,小娜肯定会义愤填膺的怒斥没良心、是陈世美,但对于安晓彬她怎么也骂不出来。一是安晓彬是敬重的大哥,二来肖凌的私生活的确有问题。 再想到远在京城的陈洁,小娜赫然发现两者竟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是太过滥情,一个却太过痴情。 肖凌是滥情吗? 田文建绝不会这么认为。尽管他不知道肖凌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但却相信肖凌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同时还知道,自她进入那个名利场后,就很难再全身而退了。 “想想凌姐和陈姐,我发现我幸福。” 小娜流下了一串晶莹的泪珠,轻轻依偎在恋人的身边,看着车窗外如瓢的暴雨,几分期待、几分羞于出口似地一般轻声说道:“老公,今天晚上你就别走了,我想跟你在一起。” 田文建侧头闻了下她那熟悉的发香,瞥了一眼白皙娇美的挺直玉颈下,那一双柔弱浑圆的细削香肩,忍不住地笑道:“革命军人经不住诱惑,你可得想清楚了。” “你想哪儿去了?” 小娜羞得面红耳赤,嗔骂了一句后抬起头来,凝眸注视着恋人那刚毅的脸庞,羞答答地说:“我就想枕你胳膊上睡觉,就像去年旅游那样,你可别胡思乱想哦。”说完后,掩嘴轻笑,刹那间风情万种。 田文建一阵悸动,一把搂住她那小蛮腰,抚着腰肢那份柔腻的肉感,心动神摇的点了点头。 手不老实了,悄悄探到小娜毛衣的下沿,如蛇般钻了进去,贴着滑腻平坦的小腹,直接往上摸。不一会,两只丰盈挺拔充满弹力的小白兔就已尽在掌握。 小娜满面酡红,眸中春波乍起,浮荡着诱人的熠熠神采。全身酥痒难耐,战栗着转过身子。 这时候,一阵刺耳的汽车鸣笛声响起,小娜猛地反应了过来,连忙推开恋人的右手,羞愧难当地嗔怪道:“连开车都不老实,你是不是想让我也变成陈姐啊?” “埘对对,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反正晚上有的是时间。” 正值下班时间,中山路上的车辆川流不息,雨天视线又不好,田大院长连忙坐直了身体,扶着方向盘小心翼翼的往医科大学家属区驶去。 拐过三个红绿灯,远远的就看见考斯特亮着轮廓灯停在小区前。田大院长将车缓缓的靠边,停稳后从后座上拿起一把雨伞走了下来。 “小田,你终于来了!” 田文建刚绕过车头拉开副驾驶门,正准备拉着小娜出来,就见姜所长撑着雨伞跑了过来,一脸焦急的说道:“工作进行的不是很顺利,除了二院的罗主任之外,其他人都断然拒绝了我们的邀请。贺教授更是门都不让进,连个谈话的机会都不给。” 太糟糕了,比田院长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考虑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田院长拉小娜就跑进了考斯特,瞄了一眼沮丧到极点的众人,就冲驾驶座上的付建国问道:“三哥,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 这一问让姜正宝、杨晓光等人尴尬到了极点,因为田大院长的言外之意很明白,那就是他们呆在军营脱离社会太久了,田大院长很显然认为他们是不是说锚了话、办锚了事,惹得专家教授们不高兴,才断然拒绝了卫生队的邀请。 “小建,这个问题嘛……还真不太好说。” 付建国挠了挠头,不无尴尬的看了看众人,随即推开了驾驶座门,示意田大院长下车说。 “到底怎么回事?番吞吐吐的,有什么不能说的-” “小建,专家们一是看不上你们开得那点工资,二来不希望晚节不保,不敢答应你们的邀请。” 看着田大院长那副急不可耐的样子,付建国咬了咬牙,指着街尾的方向,苦笑着继续说的:“你让他们去空军医院工作,说白了也就是让他们当老军医。可你知不知道,他们最深恶痛绝的是什么?” 老军医,老军医集团! 田文建猛地反应了过来,这才意识到老军医的名声有多臭! 因为从电线杆上那些小广告,到军区医院、干休所卫生室那些承包科室的江湖游医,无一不打着老军医的名头。 关于生殖器和屁眼一类的医院:如治疗不孕不育之类、屁眼寺疮、割包皮等等,反正与这两个东西有点关联的医院,都是打着老军医幌子干的。 可以说他们代替了教育部,普及了一个时代的性教育。田大院长在懵悟懂懂时,就是通过电线杆上那“菜花肉芽,尖锐湿疣”、“举而不坚,坚而不久”等老军医广告词,了解到男女之间的那点奥秘。 随着时代的发展,老军医自在京城攻下了一个干休所后,便接二连三的攻下了一系列军医院,队伍越来越大,竟然形成了一个老军医集团。 二流部队医院拿下了,他们就进攻地方医院。首先从承包科室开始,到一统县级以下的中医院,至少大部分科室被搞定,特别是中草药治疗肝炎那一类。 他们自勺显著特点是:医术高超,不说超过美国水平,都超出银河系几百年,一针搞定肝炎。超声碎石类医院也是他们干的,医托更是老军医集团发明的,绝对可以列入国家专利。 众人熙熙,皆为利来;众人攘攘,旨为利往;天下很大,帮派众多,每个帮都有他们擅长的行当,与此相对应,每个帮都有他们特定的行头。 挖煤的就长于抡锹抡镐:做木工的就长于用尺用锯:但是老军医集团就显得与众不同: 他们的行头是白大和听诊器,说起话也是长篇大论的救死扶伤一尽管他们对医术并不懂多少。 这些人80%都来自于闽省的田莆市,而办医院的田莆人当中,又有50%以上来自于田莆秀屿区东庄镇,因此他们又被称为“田莆帮” 甚至“东庄帮”。 数万甚至数十万人的田莆军医在全国各地行医,并不是因为他们家里是世代老中医,甚至他们99%以上的人没有什么祖传秘方。他们出发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甚至很多人连小学都没读完。 据田大院长所知,他们能把小三阳说成大三阳,敢将霉菌性**炎说成尖锐湿犹,甚至连痔疮都能给你整成直肠癌。 央视刚刚报道完打假专家王海,去此类医院检查身体,每次都被检验出性病。这余波还没有消停,就来请大医院专家和医学院教授,他们能跟这些人为伍,跟这些人同流合污吗? 名不正则言不顺,田大院长不但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甚至还有种有口难辩的感觉。毕竟报纸上、电台里,天天狂轰滥炸着“中国人民解放军XXX医院专治XX病,不治好不收费……”等诸如此类的广告,而那些医院又白勺的确确是军方医院。 穿军装没什么,军装外再套上件白大褂就可怕了! 田院长傻眼了,想了好一会后都没能缓过神来。付建国长叹了一口气后,苦笑着说道: “省军区医院和几个干休所就是这么回事,你是解释不清楚的。小建,要不这件事算了吧? 再想想其他办法。” 有什么办法可想?指望上级派十几位专家教授到卫生队简直是痴人说梦。田大院长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三哥,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无论如何我都得把他们请回去。” PS:恳请文中牵涉到的医院和无良医疗团体,假如你们认为本文损害了你们的形象,还请原谅作者的轻狂,三哥衷心表示十二万分的歉意,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而是有意的。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对症下药(求月票) 考虑得不够全面,计划得不够周密,已经吃了一次闭门羹,这时候再死缠烂打只会适得其反。wwW、 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的田院长,干脆请三师兄先众人去军区招待所休息,自己则和小娜回华新社陪师傅吃晚饭。 路上接到安晓彬一个电话,约他晚饭后出来跟闻大秘坐坐。田文建哪能不明白安晓彬的良苦用心,但还是婉言拒绝了这番好意。毕竟人走茶凉,安晓彬在的时候人家给面子,可他走了之后就难说了。 再说他从未想过当官,之前所做的那一切,只是不想看到任然陷入龙江那滩泥潭而已。至于黎志强更是跟他扯不上一点关系,不但没打过几次交道,甚至连认识都是安晓彬介绍的。 更何况印尼的事、八师兄的事、师傅的事、请专家的事、甚至肖凌的事,一件件一桩桩萦绕在心头,千头万绪,他哪有心情去给别人陪笑脸? 家属区有四排楼,前两排是阎副社长主持工作时兴建的新楼。作为“党和人民的喉舌”,什么工作都必须走在前面,阎副社在J省分社干的最后一件事,就是率先推行住房改革。 偌大的J省分社,在编干部并不多,绝大部分人员都是历年来搞三产、办报纸和杂志时先后招聘的职工。正因为如此,新楼自然也就紧着干部们分配。可这次分配是要掏钱的,比集资建房好不了多少。 铁打的磨盘流水的官,像吴博澜这类子女在外地的老干部,对此并不热衷。有进步希望的干部都想着回京,也没打算在J省久留。这么一来,不但新楼没有住满,环境差一点的老楼更是没人要。轰轰烈烈的房改,到最后竟然威了本地职工们的房改。 也正是在这个大背景下,田文建和付建国才得以顶着师傅和老陈的名头,花七万多买下了老楼的两套房子。 很多人都说不值,毕竟房子太老太1日,价格却跟新楼差不多。李副社长那一系人甚至还在背后嘲笑说:田文建跟错了人、走错了路,给阎王爷当牛做马那么多年,到头来连新楼都住不着。 对此,田大院长是一笑置之。 在他看来能买下这两栋房子已经很不容易了,毕竟他不但不是在编干部,甚至连普通职工都不是。房子虽然旧了点,可却在江城的闹市区,闹中取静,去哪儿都方便,怎么算怎么值得。 回到家属区已经是下午五点,下雨天路灯早已亮起,远远就看到吴博澜打着雨伞,穿着胶鞋在外面陪淘淘玩水。 “小叔,小姨,我爸爸昵?”见下车的不是付建国,淘淘就仰头瞪着二人,一脸疑惑地表情。 田大院长跟师傅微微的点了下头,就一把抱起淘淘,捏着他那小鼻子,和声细语地笑道:“叔叔就是叔叔,阿姨就是阿姨,哪有什么小叔小姨?以后不许这么叫,不然叔叔就生气了。” “淘淘,爸爸马上回来。” 见吴博澜笑眯眯的盯着自己,小娜突然感觉有点害羞,连忙一把接过淘淘,吃吃笑道: “哎呦,我们淘淘怎么这么重啊?走……咱们一起去看妈妈都做了些什么好吃的。” 将小娜和淘淘目送进屋,吴博澜干咳了两声,指着家属区内的小径,淡淡地说道:“文建,陪我走走。” “好的。”田文建连忙接过雨伞,搀扶着师傅,慢慢的在潆潆细雨中散步。 尽管在J省只工作了六年,但一下子说走就走,吴博澜还真有点舍不得。看着3号楼前的那片空地,每年过年弟子们携妻儿从天南地北赶来给自己拜年,欢声笑语的在空地上放烟火的情景,顿时浮现在他眼前。 女儿女婿远在海外,凭双手打拼出一番事业,除了一星期一次电话外,三五年才能回来一趟。 老伴走了之后,他除了寂寞还是寂寞。老而弼坚的火爆脾气,和对官场敬而远之的态度,不但让他没几个交心的朋友,甚至连老家的亲戚们也很少交往。 人老了,都有个盼头,吴博澜自然也不例外。女儿女婿指望不上了,对弟子们自然就格外上心。年头送走了来拜年的弟子,就盼着年尾他们再过来拜年。 从元旦开始就着手准备,忙得是不亦乐乎。每年春节都赔上好几个月工资,都被那帮讨债鬼折腾得精疲力竭,但却是吴博澜最快乐的日子。 见师傅有些伤感,田文建连忙劝慰道: “师傅,到那边又不是一个熟人都没有。我是没出息照顾不了您,不是还有七哥吗?如果晓艳姐和姐夫她们工作忙,您就去纽约住段时间,七哥保准高兴得合不拢嘴。 “他不要工作啊?” 吴博澜冷哼了一声,唉声叹息地说道: “摄影记者干着文字记者的活儿,老七他也不容易。我去看看可以,常住就要耽误他工作了。” “那不是还有唐人街吗?” 田大院长转过头来,一脸谄笑着说道: “听说那里跟国内是一样一样的,吃得是中餐、说得是中国话,闷得慌了就去那交交朋友,说不准还能给我找一美籍师母。” 吴博澜被这番话搞得啼笑旨非,顿时笑骂道:“你个臭小子,是不是早就盼着我走啊?” “师傅,您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了。” “那我还真盼着您走。” 田大院长轻叹了一口气,一脸诚恳真挚的表情,低声说道:“您老辛辛苦苦干了这么多年,为我们这帮不肖弟子操透了心,是该享享天伦之乐了。说句心里话,您是一个好师傅,也是一个好干部,但绝不是一个好父亲,现在就是您做好父亲的时候了。” 女儿出国,吴博澜是反对的。甚至连吴晓艳出国的钱,都是她自己借贷的。刚去美国那几年,比《北京人在纽约》描述的还要苦。甚至连结婚生子,吴博澜都没在她身边。 想到这些,吴博澜重重的点了下头,黯然神伤地说道:“我是对不起晓艳啊!她妈走得早,我整天忙着工作,根本就顾不上她。从中学到大学,全部在学校寄宿,可以说她一直是一个人过。” 又说错话了,田文建连忙岔开了话题,嘿嘿笑道:“师傅,这未尝不是一种教育方式。 您想想……如果她没这些经历,能自立自强,能经得住风吹雨打吗?都是出国刷盘子,别人除了刷几十万辛苦钱之外是一事无成。可晓艳姐就不同了,不但刷出了博士学位,而且还刷出了一家资产上千万的公司。” 提起女儿的出息,吴博澜顿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轻拍了拍田文建的手,不无得意地说道:“在事业方面,你晓艳姐还真给我长了脸。上个月葛副社长从京城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们随同副总理去美国访问时在使馆见着了晓艳。副总理都跟她握手合影,还热情的邀请她回国看看。” “晓艳姐再有出息,还不是您老人家调教出来的?” 见老爷子乐了,田文建这才松下了一口气,扶着他一边往回走去,一边呵呵笑道: “等我哪天在国内混不下去了,我就去美国给晓艳姐打工。别的干不了,给她当司机兼保安总成吧?您老放心,我干两份工作只要她一份薪水,绝对物超所值。” “你小子,就会说好听的。1吴博澜蓦地回过头来,摇头笑道:“用你的话说是‘父母在,儿不远行7。但在我看来……你牵挂的事比这还要多。说到这我倒想起来了,卫生队那事办得怎么样?” “不太顺利。” 田文建看了看四周,若无其事地说道: “专家教授们对我们很反感,特别是医科大学的贺教授。” “为什么反感-” “老军医呗,还能为什么?” 吴博澜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这的确是个问题啊!他们那些自视清高的老家伙,连工作了几十年的医院都拒绝,更别说你们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医院了。” 田文建一愣,连忙问道:“师傅,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平时见你小子挺聪明,怎么到关键时候就糊涂了?”吴博澜狠瞪了他一限,继续说道:“贺秉苏什么人?他可是J省医学界的泰斗,省一院的元老。负责高干病房十几年,省领导他哪个不认识?” 作为省一院元老和医科大学教授,就算贺秉苏不愿意求领导帮忙,安排孙子进医科大学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田文建这才反应了过来,顿时脱口而出道:“师傅……我明白了。辅导孙子高考,只是他拒绝返聘的借口。 他肯定是看什么事情不顺眼,又拉不下面子,所以才出此下策。” “孺子可教也。” 吴博澜满意的点了点头,感慨万千地叹道:“我虽然没跟他打过几次交道,但还听说过他的一些事情。唉……!现在像他那样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对症下药,必须得对症下药!” 田大院长眼前一亮,紧握着师傅的手,欣喜若狂地说道:“师傅,我知道该怎么办了,走……咱们回去吃饭,吃完饭我得抓紧时间做功课。” “有什么办法?”吴博澜一愣,忍不住地问了句。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给他们画一个美丽的蛋糕。” 吴博澜顿时哈哈大笑道:“好一个对症下药!文建,其实只要拿下了贺秉苏,那其他人都不是问题,说不定还有意外的惊喜。“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希波克拉底誓言(泪求月票) 时间紧迫,田大院长从未像昨晚那么忙碌过。wWW。 撂下筷子跟师傅和三嫂打了个招呼,就迫不及待的赶到了医科大学,跑到大二晚自习的大教室转了一圈后,又马不停蹄的去了趟省一院,折腾到十点多才回到军区招待所。 心急如焚的众人,得知田大院长回来后,不约而同的涌进他房间。没想到田大院长竟然毫不客气的把他们轰了出去,大大咧咧的关上了房门,跟尴尬不已的小娜,做起了他那所谓的“功课”。 这一夜他都干了些什么? 姜队长等人不知道,也不会去关心。毕竟田大院长的情况太过特殊,绝不能用对待普通士兵的方式来对待他。 但聘请专家的事情却尤为重要,这让众人辗转反复、彻夜难眠。也正因为如此,众人起得比田大院长还要晚。 当他们洗漱完走出房间时,赫然发现田文建正在招待所大院内踱来踱去,专心致志的背诵着什么。小娜静静的跟在他身后,时不时看一眼手中的纸条,好像在确认他有没有背错。 “搞得比考大学还用功,他这是在干什么?”姜队长一脸疑惑的环视了下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道。 韩主任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若无其事地说道:“你们先去吃饭,我下去看看。““一起去吧。” 杨教导员可没有吃早餐的食欲,韩主任的话音刚落,就急不可耐地说道:“无论如何,我们今天下午都必须回去。这事要是办不成,那接下来的麻烦就大了。” 田大院长跟总政领导夸下的海口,人家是当真了。不但要看到卫生队医疗水平显著提高,而且还要“应急机动”。到年底真要是干不出点成绩,那这个笑话可就闹大了。 想到这些,姜队长猛地转过身来,斩钉截铁地命令道:“吴所长,你现在就去大堂结房费,如果省城专家请不着,那咱们得赶回去另想办法。” “是,队长!” 出来的匆忙,除了公文包之外就没带什么东西,吴所长接过众人手中的房卡,小跑着去大堂结账。 …一bu七ifI七ransgressi七andforswearmyseif,may七heopposi七ebefallme…众人走进大院,才发现田大院长还真是用功,背诵的竟然是英语。不等他们开口,小娜就看了看手中的资料,嫣然一笑道:”老公,这遍没锚,基本上及格了。” “小田,你背的是什么?” 看着众人那副匪夷所思的样子,田大院长打了个哈欠,无奈地苦笑道:“敲门砖,背的是敲门砖。不把它背的滚瓜烂熟,贺教授就不会让我进门。” 姜队长急了,忍不住地问道:“你这叽里咕噜的……他能听懂吗?” “他听不懂,那就没人能听懂了。”田文建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指着停车场的方向,信心十足地笑道:“成败在此一举,咱们出发吧。” 韩主任再也忍不住了,立即拉着他胳膊,急切地问道:”小田,你能不能跟我们说清楚点,让我们心里也有个数嘛。” “不能说,真不能说。” 田大院长回过头来,指着自己的黑眼圈,可怜兮兮的说道:“我背了一夜才背了下来,这会你们谁也不能跟我打岔,万一整忘了……那真前功尽弃了。” “真的,文建真背了一夜!”小娜连忙点了点头,抿着小嘴确认道。 所有希望就寄托在他一人身上,众人不敢怠慢,连忙收起了好奇心,一声不吭的爬上考斯特,气氛沉寂的有点诡异。田大院长显然对自己的记忆力没什么信心,一边开车还一边口商咕着小娜才听得懂的鸟语。 医生比什么人都明白养生之道,十几年来一直坚持早睡早起的贺秉苏,刚推开院门准备出去买早点,就看到昨天那辆考斯特军车又来了。 退休后请他出山的人是络绎不绝,贺教授回头看了眼家属楼,突然后悔起自己为什么贪图小院非得住一楼来。如果住“金三银四”,那单元门就可以挡住这些不速之客,根本就不会像现在这么麻烦。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见车上下来了几个人,贺秉苏连忙头也不回的走进小院,“嘭” 的一声甩上了铁门。 早上没雨,家属区内的人多了起来。买早点的、买菜的、送7亥子上学的、赶早班的,无一不朝众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见姜队长准备上前敲门,田文建连忙一把拉住,示意大家不用吭声后,就清了清嗓子,冲着小院旁若无入的高喊道:“医神阿波罗、埃斯克雷彼斯及天地诸神作证,我一一希波克拉底发誓: 我愿以自身判断力所及,遵守这一誓约。 凡教给我医术的人,我应像尊敬自己的父母一样,尊敬他。作为终身尊重的对象及朋友,授给我医术的恩师一旦发生危急情况,我一定接济他。把恩师的儿女当威我希波克拉底的兄弟姐妹…………我愿在我判断力所及的范围内,尽我的能力,遵守为病人谋利益的道德原则,并杜绝一切堕落及害人的行为。我不得将有害的药品给予他人,也不指导他人服用有害药品,更不答应他人使用有害药物的请求……” 希波克拉底誓言! 姜队长猛地反应了过来,尽管他上医学院时宣誓的不是田大院长正背诵的这些,但对影响了医学界几千年的希波克拉底誓言并不是一无所知。 在医学院家属区居住的大半是医生,田大院长宏亮的背诵声,让人们大吃了一惊。行人禁不住停住了脚步,楼上的居民更是打开窗户,探出头来想知道是谁在班门弄斧。 医生的誓言有很多,但没哪个像希波克拉底誓言这么神圣庄严,这么影响深远。几乎所有发达国家医学院的学生,入学的第一课就要学它,而且要求正式宣誓。毕业典礼上还要再次宣读一次。 几千年来,希波克拉底誓言唤起了无数医生内心神圣的良知,激起无数医生对社会公众的责任感。奠定了人类道德和伦理的底线,树立起对人的生命、权利与尊严的尊崇。 以至于《日内瓦宣言》和《医学伦理学法典》,都贯穿了希波克拉底誓言的精神。并成为《世界卫生组织》衡量国际医务道德规则的基础。但由于**是无神论的党,计划生育是国策,这个誓言并没有在国内施行。 …,.无论到了什么地方,也无论需诊治的病人是男是女、是自由民是奴婢,对他们我一视同仁,为他们谋幸福是我惟一的目的。我要检点自己的行为举止,不做各种害人的劣行,尤其不做诱奸女病人或病人眷属的缺德事。在治病过程中,凡我所见所闻,不论与行医业务有否直接关系,凡我认为要保密的事项坚决不予泄漏。 我遵守以上誓言,目的在于让医神阿波罗、埃斯克雷彼斯及天地诸神赐给我生命与医术上的无上光荣:一旦我违背了自己的誓言,请求天地诸神给我最严厉的惩罚!” 铿锵有力的誓言,激起了医学院家属区内专家教授们的共鸣,田大院长刚刚背完,众人就禁不住的送上了热烈的掌声。 见院内还没有动静,田文建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背诵起希波克拉底誓言的英文版:“IswearbyApolloPhysicianbyAsclepius,byHeai七h,byPanacea,andbyall七hegodsandgoddesses…” 整个医学院能把希波克拉底誓言背下来的并不多,能用英语背下来的更是凤毛麟角。更何况背诵的还是一个军人,他不但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背诵神用医学誓言,甚至还铿锵有力的宣称不给妇女做堕胎手术,这让贺秉苏大吃了一惊。 想到自己已经威为了全院的焦点,贺秉苏不得不拉开铁门,瞥了一眼众人,指着还在喋喋不怵的田大院长,冷冷地说道:“大早晨的,嚷嚷什么?……进来。” 田大院长一阵的狂喜,连忙给脸色铁青的贺秉苏敬上了一个军礼,这才诚惶诚恐的走了进去。姜队长等人一愣,正准备跟着进去时,铁门“嘭”的一声又关上了,不得不尴尬不已的继续等在门外。 进小院不等于能进门,田大院长还未看清小院里的布置,贺秉苏就没好气地问道:”哪个医学院毕业的?” “我没学过医,就是一个赤脚医生的儿子。“田大院长的大实话把贺秉苏气歪了,指着他鼻子就怒问:“那你大清早跑我这来背这干什么?” “贺教授,事实上希波克拉底誓言远远超出了医学伦理学的范围。” 早有准备的田大院长,捏了捏鼻子,不卑不亢地回道:“在其它领域里,如律师、证券商、会计师、审计师、评估师、推销员等等,都拿希波克拉底誓言作为行业道德的要求。几千年来,学过希波克拉底誓言的不下几亿人,我为什么就不能学这个人类历史上影响最大的誓言。” “那你做到了吗?”贺秉苏冷哼了一声,淡淡地问道。 “以前没做到,但现在做到了。” 看着田文建那双清澈的双眼,贺秉苏微微的点了下头,示意田大院长在花盆边的小凳坐下后,就面无表情地问了句:“既然你不是医生,那你来干什么?” “我不是医生,但我是院长,龙江空军医院的院长。” 贺秉苏笑了,笑得差点喘不过气来。笑完之后就指着铁门,用不容置疑地口气,说道: “院长同志,笑话讲完了,你可以出去了。” 田大院长并没有起身,而是淡淡地说道: “参军前我是一个记者,华新}土J省分社的实习摄影记者。去年春天,我曾跟我同事采访过省一院后面城中村的一个小诊所,在那里……我认识了一个40多岁的男医生。 到现在我还记得他很胖,白大褂穿在他身上,看起来不像是一名医生,倒像是一个劁猪的。他的诊所有十几平米,却囊括了医院所有的科室。他将医院所有职务荟萃一身,声称既可以给小孩根治尿床,还可以治愈成年男子的阳痿早泄;不但能让癌症患者起死回生,还能够给不育妇女再造福音。” 田大院长一脸悲天伶人的表情,紧盯着贺教授的双眼,继续说道:“可我在他诊所里就看到了两种药,一是高锰酸钾,二就是青霉素。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他就是一江湖游医蒙古大夫。 可城中村那些年老的、年轻的、男的、女的、大人、小孩,患病时都会选择他的诊所。 尽管他的医术极差,但生意却极好。贺教授……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尽管贺秉苏清楚的明白是为什么,但还是一脸不屑地说道:“骗术高明呗,还能为什么?” “我倒希望是这样。” 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后,凝重地说道: “可事实上并不是他骗术高明,只是因为他收费低廉。省一院的高楼大厦,让囊中羞涩的打工者们望而却步。尽管近在咫尺,人们也不敢轻易的进f]。” “你跑过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些?” 田大院长点了点头,一脸严肃地说道: “贺教授,我知道想请您出山很难,基本上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在回去之前,我还是想以一个赤脚医生儿子的身份,跟您这位医学界泰斗发几句牢骚。” 贺秉苏捋起袖子,看着眼手表上的时间,冷冷地说:“看在你能背诵希波克拉底誓言的份上,给你十分钟时间……发吧!” 令贺秉苏啼笑皆非的是,田大院长并没有发牢骚,而是摇头晃脑的说道:“卫生部的工作,只给全国人口的15%工作,而且这15%中主要还是老爷。广大农民得不到医疗,一无医院,二无药。卫生部不是人民的卫生部,改成城市卫生部,或老爷卫生部或城市老爷卫生部好了…………脱离群众,把大量的人力、物力放在研究高、深、难的疾病上,所谓尖端……要开放给老百姓开放。不要怕得罪人。这样做得罪了一批人,可是老百姓高兴。这些人不高兴让他们不高兴好了。做什么事总要得罪人,看得罪的是些什么人,高兴的是些什么人,老百姓高兴就行……” “够了!” 贺秉苏再也忍不住了,蓦地站了起来,指着田大院长就气呼呼地吼道:“一会是波克拉底誓言,一会是**语录,你到底想说什么?” 请将不如激将,贺秉苏越激动,那就越表示他被触动了。 田大院长意识到自己成功了一半,立即站了起来,真诚之至地说道:“龙江空军是一家真正的非营利性医院,医生都是领着国家工资的军官。我们不需要盖楼,不需要添置医疗设备,不需要上交利润,甚至连税费和水电费都不用交。 除了这些,我们还能绕过医药公司直接向药厂进药。贺教授……我想您明白我的意思,同时我还认为……这才是您梦寐以求的医院。““自以为是!”贺秉苏冷哼了一声后,忍不住地问了句:“你以为我会信吗?” “我们是战斗部队,我们要的是战斗力,而医疗水平就是我们的战斗力。“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后,凝重地说道:“可我们的医生都是二把刀,尽管他们非常好学、也非常努力,可没有一个好老师和锻炼的机会,那他们永远都成不了真正的医生。 贺教授,我们从未想过赚钱,只想通过给老百姓提供非营利性的医疗服务来锻炼队伍。 也从未没想搞科研、出成果,只想踏踏实实的提高医疗水平,能治疗常见病、多发病等老百姓看得起的病。” “医院的事你说了算?” “我是院长,当然我说了算。”田文建想了想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您去了,那就是您说了算。” 不需要盖楼、不需要添置仪器设备、不交纳税费、不上交利润,绕开医药公司直接进药,这就意味着医院的运营费用,可降到医疗改革之前的水平。作为一个有良知的老医疗工作者,贺秉苏哪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看着田大院长那满是期待的眼神,贺秉苏沉思了片刻后,若有所思的说道:“小伙子,我没理由不相信一个能把希波克拉底誓言背下来的人。但这件事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一旦真那么做了,别说你这个士兵,就算中校上校也不一定能顶住方方面面的压力。” 正如贺秉苏所说的那样,如果真那么做了,那就是挑战现行的医疗制度,否定政府的医疗体制改革。 田文建重重的点了下头,一脸坚定的表情,斩钉截铁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被责令关门,那也是虽败犹荣。卫生队上下八十七入,不但有信心、有决心,更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事实上为了向总部首长要一批仪器设备,我们前任队长前天才刚刚脱军装转业。” 这番铿锵有力的话让贺秉苏大吃一惊,田大院长刚刚说完,贺秉苏就猛地拉开铁门,冲院外徘徊的姜队长、杨教导员、韩主任和吴所长,热情无比的招呼道:“各位,请进来坐”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大事已定!(泪求月票) 贺教授很吉板,但他老伴吴老师却很热情。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招呼众人围着餐桌坐下后,就给大家张罗起早点,这让众人受宠若惊。韩主任刚起身准备婉拒,就被正看着卫生队资料的贺教授狠瞪了一下,不得不尴尬不已的坐了下来。 人员倒是不少,相当于两个乡镇卫生院,但人员结构却让贺教授不敢恭维。包括编外职工在内的八十七人,拥有临床医学学士学位的仅有吕军医一人,而且还是五年制本科毕业。 临床专业大专学历的军医也不多,仅有十六人,其余都是中专学历。 有大、小两个手术室,但却没一个麻醉专业人员。从事影像、检验、放射、实验专业的人员更是没一个科班出身,而是由初中学历的志愿兵经过短期培训后上岗,其专业水平可想而之。 令贺教授啼笑皆非的是,营养专业的人员倒不少,高达十二名。牙医的数量也很可观,军官和战士加起来高达八人,完全可以开个牙科医院。 看到这里,贺秉苏禁不住的皱起了眉头。 他那张阴晴不定的脸,让众人惴惴不安起来。 姜队长更是紧张得绞着双手,一个劲的变换着手型。 沉寂了好一会,贺秉苏才放下手中资料,冲众人微微的点了下头后转过身来,对正襟危坐的田大院长,讽刺带嘲笑地说道:“说得倒是冠冕堂皇,说什么‘从未想过搞科研、出成果7。就你们这烂摊子……就算想搞,搞得出来吗?” 在省一院给眼前这位打下手的,最次也得是七年制临床专业毕业。对此心知肚明的田大院长并没有泄气,而是似笑非笑地说道:“医学教育要改革,根本用不着读那么多书。华陀读的是几年制?明朝李时珍读的是几年制?医学教育用不着收什么高中生、初中生,高小毕业生学三年就够了。主要在实践中学习提高,书读得越多越蠢……” 田大院长的大放厥词,让姜队长等人大吃了一惊,正准备开口打断,却发现贺教授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指着他鼻子笑骂道:“别跟我整**语录,我学语录的时候你爹还在穿开裆裤昵。” “贺教授,这说明咱们共同语言。“田大院长敲着餐桌,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侃侃而谈道:“毛爷爷在晚年的确犯了一些错误,但在医疗卫生这个问题上,他老人家的思想还是放光芒的。现在反过来看,为医疗卫生事业作出不可磨灭贡献的不是您这样的专家,而是我母亲在内的那160万赤脚医生。 他老人家心里想着老百姓呐!把身边的医务人员都轮流下放到农村工作一段时间,送医送药到老百姓家里,其中包括他的医生和护士长。” 田大院长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业务水平我们的确不怎么样,但我们的政治觉悟却一点都不低。您不去,我们是医院。不但要开门接诊,而且还要组织医疗队下乡巡诊。不管怎么说……我们总比那些江湖游医蒙古大夫强吧? 您要是去了,那我们就是边干边学的医学院。不但能更好的为人民群众服务,甚至还能带动兄弟部队卫生队开展同样的活动。 别的部队我不敢保证,但对长山场站卫生队、R集团军舟桥旅卫生队、雷达358团卫生所、东海舰队龙江仓库卫生室等单位,我们还是有一点影响力的。贺教授……您想想,这么多医疗单位加入进来,那该能造福多少老百姓啊?” 田大院长还真不是在信口雌黄,毕竟像姜队长这样有行政职务的军医少之又少,如果有一个不但能提高医疗技术,还能树立部队形象白勺技术交流机会,他们是绝不会错过的。更何况大家之前已经有过一次成功的合作。 杨教导员生怕贺教授不相信,连忙点头确认道:“贺教授,小田说得都是真的。我们从未想过赚钱,就想通过为驻地群众提供医疗服务的方式,尽可能地提高业务水平。我们不但得到了师站两级领导的支持,甚至连总政首长都非常关心。” 韩主任干脆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报纸,指着上面一条条关于田大院长和空军医院的报导,眉飞色舞地说道:“您看,上面说的就是小田和我们医院,都是真的……一点都不夸张。” “哎呦,还真看不出来!” 贺教授扶着眼镜,瞥了一眼满面笑容的田大院长后,忍不住地笑侃道:“小田,你当院长还真屈才了,我看你能干政委。” 田大院长轻叹了一口气后,苦笑说道: “院长可以是战士,政委却只能是干部。贺教授,您老就别取笑我了。” 眼前这位年轻人是正面典型,这就意味着龙江空军医院有一层无形的保护伞。就算他们触犯到地方医疗机构的利益,省卫生厅和龙江市卫生局也拿他们没辄。 能去这么一家扛着金字招牌的医院发挥余热,说不动心是假的,但再看看桌上那卫生队的资料,贺秉苏还是摇头说道:“小田,搞医院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就算我这把老骨头过去……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临床、病理、麻醉、影像、检验、放射,你们是要什么没什么,工5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革命军人不打没把握的仗!” 田大院长蓦地站了起来,从姜队长手里抢过皮包,掏出一叠资料递了过去,并一脸谄笑着说道:“贺教授,如果名单上这些前辈都去昵?” 看着名单上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贺秉苏乐了,指着众人就哈哈大笑道:“看来你们还真下了一番功夫,怎么样……他们都答应吗?” “您是第二个。“田大院长坐了下来,一副沮丧到极点的表情,如丧考妣地说道:“白衣天使都变成了白衣狼,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如果这趟江城之行一无所获,那只能回老家把我妈拉来了。” “不要乱扣帽子,更不能一棒子打死。” 贺秉苏狠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说道: “医药价格是越来越高,但这不能全怪医院。 一盒出厂价几块钱的口服药,到医院就卖二三十,药物从出厂到医院,要经过多少中间环节? 这些中间环节是国家设置的还是人为造威的?国家是否对医药税收过高?有多少人在吃医药中间l不节这碗饭?医院能否直接从药厂进药?同一类的药品,为什么要反复生产?新药特药价格是谁定的那么高? 医生拿药物回扣,这是不争的事实,也是造成医生口碑较差的原因之一。但这个根子不在医院,也不在医生。改革前没有医药回扣,医生不也就那样过来了吗? 社会风气成这样了,但作为一个人,当利益摆在他面前时,开一盒药就得几块钱,在物欲横流的今天,我想信大部分人会经不起这种诱惑。毕竟开谁的药都一样,为什么不开有回扣的呢?” 贺秉苏顿了顿之后,继续痛心疾首地说道:“其实有了医药回扣之后,医生与医生之间,医生与护士之间,矛盾增加了。大部分有良心的医生是主张取消的,但里边的原因很多,一直很难取消。” 在田大院长看来,什么都可以市场化,但医疗、教育绝不能市场化!退一步讲,即使教育可以市场化,医疗也不能市场化,因为医疗面对的是生命。现在倒好,教育市场化了,医疗也市场化了,真不知道国家的税收都去干什么了? 对普通老百姓而言,真是有什么都不能有病。一旦患上重病,那将会在短时间内返贫。 想到老家那些乡亲们,检查出癌症后就放弃治疗,田大院长便凝重地说道:“我们是小人物,管不了那些国家大事。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所能,治一个是一个,直到关门大吉的那一天。”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别这么泄气。” 气氛有点沉重,韩主任连忙站了起来,诚恳之至说道:“贺教授,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空军龙江场站卫生队五个支委今天全来了。在此,我代表药房和财务郑重向您保证,龙江空军医院药房将坚持我军的优良传统,一如既往的恪守职业道德,绝不卖高价药、过期药,更不会侵犯老百姓的利益。 见姜队长、杨教导员和吴所长都站了起来,贺秉苏连忙示意大家坐下,含着眼泪,感慨万千地说道:“你们……你们……你们,你们让我很惭愧,我想……我没有任何不去的理由。请各位放心,其他人都包在我身上了。” 看着大家激动不已的样子,贺秉苏想了想之后,继续说道:“事实上像我这样赋闲在家的还有很多,只不过你们没找到罢了。考虑到医院的实际情况,我还得帮你们再请几位麻醉、药理、病理、检验以及影像方面的老家伙。” “好,真是太好了!” 田大院长蓦地站了起来,情不自禁举起右手,给贺教授敬上了一个军礼,并斩钉截铁地说道:“贺院长,我代表龙江空军医院,正式聘请您为医院副院长兼专家组组长。““专家组组长就行,副院长就算了吧。” 贺秉苏拍了拍田文建的肩膀,呵呵笑道: “但有句话我必须说在前面,如果让我发现你们违反了今天的承诺,那就别怪我不辞而别。 所以这个返聘合约嘛……就不用签了。另外我是有退休工资的人,也不用你们发薪水,给我们老两口提供食宿就行。” “这怎么行呢?”不等田大院长开口,杨教导员就急不可耐地说道:“贺教授,您是专家,理应享受专家待遇。合约可以不签,但工资必须要领。” “是啊,是a网,怎么能让您白干活呢?” 韩主任也点了点头,焦急地说道。 看着众人那副急切的样子,贺秉苏微微的点了下头,随即转过身来,笑问道:“院长同志,你每月的薪水是多少?” “451”田大院长想了想,连忙补充道: “我那叫津贴,不是薪水。” “那我也45.!” 贺秉苏回过头来,环视着众人,哈哈大笑道:“跟院长同等待遇,这下大家没意见了吧?” 姜队长急了,紧握着他的双手,苦笑着说道:“贺教授,您这不是为难我们吗?” “没有什么为难不为难的,正如小田刚才所说的那样,这才是我梦寐以求的医院。”贺秉苏深吸了一口气后,意味深长地说道:“如果光从经济利益上考虑,那我完全可以接受省一院的返聘,他们给出的待遇,我想肯定会比你们的要高。” 45就45吧,到时候再想其他方式补偿。田院长打定了主意,随即伸出右手,微笑着说道:“如果您不是这样的人,那我今天也不会跑您家来背希波克拉底誓言,扯**语录。 贺教授……龙江空军医院欢迎您。” “小田,我也是有要求的。” 贺秉苏看了一眼正笑眯眯盯着自己的老伴,似笑非笑地说道:“既然是部队医院,那我要穿军装,而且还要光明正大的穿,这个要求你能答应吗?” “没问题,文职干部军服早就给您准备好了,到机场就换装。” 军需股有的是校官服,换上文职干部的肩童和领花就行,这事根本就用不着准备。同时,龙江空军医院是编制外部队医院,自然可以聘请编制外文职人员。虽然这对龙江空军来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但那些大医院招聘的编制外人员,也都是穿着文职干部的军服。 大事已定,韩主任似乎想到了点什么,便小心翼翼地问道:“贺教授,您孙子白勺事……“贺秉苏一愣,随即大手一挥,哈哈大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不管他了!” 田大院长连忙转过身来,摇头苦笑道: “韩大姐,咱们是瞎操心了。贺教授他孙子的威绩好得很,据一院的朋友说考清华都没问题。” “还真是不打没把握的仗!”见老伴把早饭端了上来,贺秉苏笑骂了一句后,就指着书房的方向,微笑着说道:“大家都饿了吧?既然威了同事,那就别跟我客气。你们先吃着,我去帮你们给那几个老家伙打电话。” “教授出马,一个顶俩!队长、教导员,我们就别客气了。” 田大院长还真有点饿了,给帮吴老师忙活早点的小娜做了个鬼脸后,就大大咧咧的抓起油条咬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美女肖凌(泪求月票) 贺教授退休前的行政职务虽然不高,但其在J省医学界的影响力却非常惊人。 不但担任过江城医科大学临床医学硕士生导师,而且还是中华医学会全科医学分会常委、医师协会全科医师分会常务理事、中华医学会J省分会全科医学专科学会主任委员。 在他的帮助下,除两位家里的确离不开的老专家外,名单上其他十一人相继接受了龙江空军医院的邀请。同时,还额外帮田大院长请了六位麻醉、药理、病理、检验以及影像方面的专家。 十四位主任医师、四位副主任医师,其中还有六位曾经兼任过江城医科大学的教授、副教授,这让众人欣喜若狂。 薪金待遇人家不在乎,生活环境绝不能让专家们受委屈。 按照开发区现在的房价,十八套房子也就一百五十万左右。由于房地产行业低迷,开发商和银行甚至允许10%的首付。也正是因为如此,杨教导员、姜队长、韩主任和吴所长四人,神神叨叨的研究了一番后,毅然决定在开发区购买十八套房子,确保专家们一人一套。 这样的提议田大院长自然不会反对,撂下碗筷后就向刚打完电话的贺教授委婉表示,部队不是地方,姜队长、杨教导员等人不能在江城久留。提议自己留下来等各位专家教授,其余人先行返回龙江。 想到老伙计们没有三天时间动不了身,贺教授欣然同意了这个提议。但考虑到龙江空军医院的底子太薄,贺教授再次走进书房开出三张长长的书籍清单,要求众人回去后赶快准备。如果担心龙江买不着,那就在江城采购。 真成医学院了!看着长长的书籍清单,姜队长真不知道说什么感激的话才好。 贺教授很豁达,事情交代清楚后就不容置疑的将众人打发出家门,连田大院长的午饭邀请都断然回绝了,称到了龙江后有的是机会。 德高望重、高风亮节! 这让田大院长很是感动,刚爬上考斯特,就若有所思地说道:“各位领导,回去后房子的事要抓紧,迎接工作也不能落下。一定要搞得热热闹闹,要让专家们感受到我们的热情,给他们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经历过一次慰问的杨教导员,想了想之后,便信誓旦旦的说道:“小田,这件事就交给我了,保证搞得热热闹闹,比接新兵还要热闹。””办手续需要时间,装修也需要时间,房子的事一时半会儿急不来。” 杨教导员刚刚说完,韩主任就严肃地说道:“专家们快的话四天后就到,现在只能把他们安排在特招。小田……这事你得跟他们说清楚,可不能让人家以为咱们舍不得花钱,住一殷宾馆又让他们搬进小区。” “恩,韩大姐说的对,我找个机会跟说清楚。” 姜队长看了看手表上时间,急不可耐地说道:“时间紧急,我们必须赶回去进行准备。 小田……你现在就送我们去车站,咱们电话联系。另外,回去的路上一定要主意安全,绝不能让老专家们出一点事情。” 吴所长回头数了数座位,盘算了一番后,突然抬头说道:“队长、教导员,这车坐不下,我们回去后还得借辆车来。1十八位专家以及他们的家属,如果再算上行李,那这辆23座的考斯特还真坐不下。不等姜队长开口,田大院长就胸有成竹地笑道: “车各位不用操心,我跟省军区借一辆考斯特就是了。““你不说我都忘了,江城是你的地盘,这点事还真用不着我们操心。”姜队长干脆从公文包里掏出那几张书籍清单,往方向盘上一扔,哈哈大笑道:“这件事你也一并负责起来吧,省得我们跑来跑去。” 工具书可不是一般的贵,田大院长翻看了下清单后,苦笑着说道:“队长,这些书没几千块可下不来。这样吧……我让入给送机场去,到时候你们跟他结账。” 吴所长掏出一叠钞票,假作生气地埋怨道:“小田,你这是干什么?难道我们还信不过你吗?”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而是原则性的问题。”田大院长发动起客车,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小娜,咧着大嘴呵啊笑道:“我早就说过,卫生队的钱我一分都不会碰,省得将来说不清楚。““既然这样,那就让人送吧。”韩主任点了点头,示意吴所长把钱收起来,随即笑眯眯的看着小娜,打趣道:“小娜,我们就把小田交给你了。三天时间够了呗,如果不够……那星期六就去龙江。” “韩大姐,你真坏l” 小娜一闪即逝过惊羞的表情,美艳不可方物的依偎在韩主任身边,掩嘴轻笑道:“您就放心吧,我不会让他惹事的。” “这我相信,因为除了你之外,还真没什么人能治他。” 韩井云抚摸着小娜白皙细腻的右手,吃吃的笑道:“不管你们请不请,你俩结婚时我都会参加你们的婚礼。想要什么样的礼物早点跟我们说,好让我们有个准备。” 众人顿爆笑了起来,小娜羞的是面红耳赤,美滋滋的钻在韩井云怀里,眸中流露出幸福和甜蜜,浮荡着诱人的熠熠神采,竟有种难言的妩媚动人。 透过后视镜看着恋人那羞答答的样子,田大院长也跟着笑了起来。这小两口甜甜蜜蜜的样子,让姜队长很是感动,笑完之后,就唏嘘不已地说道:“不是我说好话,你俩还真不是一点两点的般配,简商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双,郎才女貌的一对。” “老姜,你怎么把主婚时的话都说了?” 杨教导员乐了,忍不住的来了一句。 姜队长坐直了身体,哈哈大笑道:“实话实说嘛,这也不行啊?” 这会是上午九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安晓彬已经上了飞机。正琢磨着肖凌会有什么反应的田大院长,可没心情继续开玩笑,权衡了一番后,便若无其事地说道:“各位领导,你们用不着坐大巴,我让我三哥开16号车送你们回去。” “不行,不行,已经麻烦人家两天了,这怎么好意思呢?”杨教导员一愣,连忙拒绝道。 “反正是顺路,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田大院长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16号车用了这么长时间,也该还给人家了。我三哥把车送过去,再开军分区那辆切诺基回来,耽误不了什么事。” 不等杨教导员开口,韩主任就呵呵笑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享受下市委领导的待遇,都是自己人,大家就别客气了。” 坐丰田佳美回去当然舒服,但吴所长还是忍不住地问道:“小田,两辆车都来了,你一个人怎么开回去?” 百年影像正在装修,没辆车可不行。田大院长想了想之后,摇头笑道:“切诺基留在江城,不然我三哥出入不方便。” “你三哥又不是军人,万一被人逮着了怎么办-” “吴所长,这你就不要为小田操心了。” 不等田大院长开口,韩主任就指着省军区的方向,摇头笑道:”军区纠察都是他哥们,他三哥又是华新社大院里的人,他们都是一伙的,谁会抓呀?” 欢声笑语中,考斯特抵达了华新社J省分社北门前。付建国早开着16号车等在路边,千叮咛万嘱咐了一番,众人才兴高采烈的钻进了丰田佳美。 他们刚刚离开,小娜就蹦到副驾驶上,撅着小嘴问:“老公,咱们现在去哪?” “我先给凌姐打个电话。”田文建轻叹了一口气,一边拨打着肖凌的手机,一边苦笑道:“安子这么一走,我又得陪她喝酒了。“手机打不通,台里说她不在,田大院长想了想,立即发动起考斯特,径直往江天公寓开去。 军车一路畅通无阻,连小区保安都慷慨放行。刚驶进地下停车场,就见那辆红色的本田还在,田大院长意识到肖凌肯定在家。 肖凌家二人并不陌生,甚至熟悉得知道她常把备用钥匙放哪儿。摁了一会门铃没动静,打电话又没人接。生怕她出事的田文建,干脆从门套上摸出钥匙,飞快地打开了房门。 屋里弥漫着刺鼻的酒味,酒瓶、烟头、饼干洒落一地,客厅里是一片狼藉。 肖凌躺在沙发上熟睡了,长长的眼睫毛像拉拢的窗帘一样,关闭了她的世界。她的头扭向一旁,双手垂落,胸脯均匀地起伏着。风光无限的女主持人,睡熟的样子居然是这样的单纯,所有的面具层层卸去,流露出婴儿般的纯净。 见她没事,田文建这才松下了一口气。示意小娜去房间给她拿床被子,自己则蹑手蹑脚的帮着收拾起客厅。 房子在28层,完全听不到地面的嘈杂,只有空调机发出轻微的声音,显得异常的安静。 屋子收拾完了,肖凌还没醒。田文建无奈的摇了摇头,牵着恋人的手走到落地窗边,轻轻地拨开窗帘,隔着玻璃幕墙望着窗外。 如果是晴天,站在这里可以把江城的繁华尽收眼底。可今天是个阴天,外面云雾迷漾,完全看不清楼下面的世界。 天色越来越暗,雾气越来越浓,外面的世界被彻底地隔离开来,嗜杂的城市在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处在这样封闭宁静的玻璃体内,给了人一个短暂的错觉,觉得像是回到了史前的洞穴里,获得了一种原始的温暖似地。 雾气在玻l离上凝结成一颗一颗的小水珠。 小水珠越来越大,终于在玻璃上黏附不住,黯然滑落下去,留下一道道细小的水痕,使外面的世界变得更加模糊不清。 很久没有这么仔细地观察过一滴水珠滑落的过程了,有那么一瞬间,田文建内心的寒冰骤然融解,一种久违的感觉涌上心头,让他想起了小时候泪珠滑过脸庞的感觉。 小娜静静的依偎在他身边,看着躺在沙发上的肖凌,觉得她非常可怜,在外面要打起精神做一个女强人,就算失恋了也只能躲在家里独自伤心,没有酒精的麻醉,连睡一个安稳的觉也不容易办到。 在这座华丽喧哗的城市里,每个人都有目标,但却找不到生活的意义。这个时代,人们的灵魂死了,**麻木了,只有理性还活着。 想到自己曾经那段纸醉金迷的生活,田文建点上了根烟,看着沙发上的肖凌陷入了沉思。 肖凌并不简单,更不是别人想象中的那种人。田文建清楚的记得,肖凌曾经谈起过她的家乡,她说她每次回去都有一丝隐隐的痛,生她养她的农村现在已经面目全非了。 她还说她多次与台里的同事聊天,希望他们多去农村了解一些真实的情况。现在的新闻节目也好,其他节目也好,没几个能真正深入农村生活。它们对农村部是唱赞歌,而农村的问题几乎没人去研究。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总是很伤感。 竒_書_網 _w_ω_ w_._q_ ǐ_ S_Η_U_九_⑨_ ._ ℃_ o _Μ …,.以前,家乡人到省城来找我办什么事,我都会想方设法满足他们的要求。但农村的问题太多了,乡亲们的困难太多了,我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还是要靠政策,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难道这就是她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原因?想起肖凌曾经跟自己说过的那些心里话,田文建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更不是一个在省城流传很广很多隐晦传说的美女。田大院长暗叹了一口气,在小娜耳边喃喃低语道:“凌姐就是一本书,一本让人难以读懂的书。’ 肖凌翻了下身,床单跟着滑落了下来,胸前那两块雪白呼之欲出,小娜连忙跑去给她掩上,这才回头白了他一眼,咬着他耳朵低语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也勿想,你读懂我就行了。” 田文建轻拍了拍恋人的香肩,摇头苦笑道:“别误会,我是说凌姐的确很有问题。” “什么问题?” “失眠和焦虑一直伴随着她,她已经走到崩溃边缘了。” 小娜大吃了一惊,花容失色地抬头问道: “那怎么办?” “她需要看心理医生。”田文建站了起来,一边翻看着冰箱里有什么吃的,一边低声说道:“另外她还要一个希望。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佛在心中(泪求月票) 肖凌醒了,反应狠平淡,瞄了一眼瞽桌边俩呼哧呼哧吃方便面的不速之客,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地,径直走进卫生间,稀里哗啦的放水洗脸。Www, 小螂一愣,连忙放下手中的筷子,正准备开口说话,就见田文鳇摇了摇头,指着桶面示意她不要吭声。 房间以米色作为基色,布置得非常沮馨典雅,椠和的灯光、馥郁的香水味,让人在视觉和嗅觉上都得到极夹的抚感。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肓凌终于走了出来。 不知道从琊找出两袋牛肉干,若无其事地扔到二人面前。一只手搭在小娜肩上,转身的时候,隆约能看见她限里噙满了泪水。 “好久没吃方便面了,味道还不错。”田文建抓起牛闵干看了一眼,也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般,和声细语地说道:“肚子饿了没? 给你也来一碗?” “你们吃吃,我不饿。” 肖凌冲二人微檄的点了下头,转身走到小吧台边,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 小娜再饱忍不住了,蓦地抢过酒栎,急切地说道:“凌姐,悔不能再喝了!” “不喝就不喟。” 看着娜邵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肖凌泛起了一阵酸楚,想了好一会,突然轻拍了下她胳膊,淡淡地问道:“倌你老公肩膀用十分钟,没意见圯-” “用吧,没意见!” 小娜回头看了一眼田大院长,又忍不住地补充了一句:“他两个肩膀,咱们一尺一个。” 小椰的话音刚落,肖凌戢走上前来,两只手搭在刚站起来的田文建肩上,把脸贴在他胸前,禁不住的失声痛哭了起来。 她只穿着一件宽松的毛衣,只要低头就可以看冗她白皙的脖颈和背部,迁有她的乳沟,哦,她居然没有穿内莜!田大院长连忙仰头望着天花板,尽量不看她的身体。她身上散发出一种迷幻药般的香水崃。 香水昧随着她的脉搏的跳动向全身扩散,阵阵扑来,直冲鼻孔,田文建甲意识地闭上了眼瞻,有种晕厥的感觉。 哭出来婷,哭出来就扦了。面对着伤心欲绝的肖凌,小娜怎么都升不起醋意。 现在她的确偎虚弱,也需要安慰。但如果一味的迁就她,那她永远都走不出这个阴影。 这样下去不行!尽管田大院长并不是一个心理专家,但也知道这很容易造成心理孳上的“移情”。连忙拍了拍她眉膂,提醒她时间到了。 “对不起,我把俅衣服弄湿了。”看到失克被她的眼泪濡湿了一块,肖凌石好意思地说。 “没事的,一会儿就干了。 给小娜送上一个歉意的莫容后,肖凌恢复了她平时的理智,拉过椅子矍坐苄来,并抓起餐桌上田大院长自勺那盒烟。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自己好脆羯,好像什么都没有了,变成了一个可怜的乞丐。” “每个人都有脆鹗的时候,拿破仑也会流眼泪。” 田大院长也点上了根香烟,深吸了口,若无萁事地说道:“脆弱代表人性温情的一面,说明你的情感并没有麻本,是个真性情的女子。” 她用纸巾拭芸了眼泪,把垂在前额的头发拨到耳后,露出精美细致的脸庞。搂着娜的纤膻,摇摇昆晃的说道:“以前我很少流泪,甚至讥笑那些动环动就流泪的女人。髡得她们太脆弱,太不自信了,没想到现在我也成了这样子。” “那时候像还小,还无法体会那种感情。” 田大院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曾经有一位高僧在山间漫步,看到树上的鸟窝里掉下一只没有丰羽的小鸟,这时只黄鼠狼正好路过,高僧来不及救它,那只小鸟被黄鼠狼叼走吃掉了。 高僧对着树上喳喳叫的鸟妈妈流出了热泪。高僧四大邕空,可他也流眼泪。那禾是脆弱,那是同情,是慈悲。 现在你的阅历增多了,见过了世态炎凉,见过了苦难,冕过了凡间的悲欢离合,对生命的感悟更深,自然会更容易动情,謇易伤感。” 肖凌仰着头,恹长地吐了一口烟,突然问道:“文建,咱们认识这么久,你为什么对我的过嘉一点都禾好奇?” “凌姐,每个人都会有一些不想让人知道的**,这并不代表一个人虚伪,而是给自B的内心留一点空间。”田文建怒了想之后,继续说道:“如果你想说出来,愆找个人倾诉,邵我倒可以给休介绍一个人。” “葜实也不是什么稳私,只是我个人的生活弪历而已。”肖凌抬头看了小娜一眼,真槭的说道:“我把伽当最好的朋友,我想要你知道我的过壶。” 甩善解人意的小娜准备回避,田大院长连忙拉住她手,摇头笑道:“凌姐,谢谢像的信任,但我认为这些事情还是跟专业人士说比较合适。” 肖凌琊能不知道田天院长的心思,紧盯着他邡张刚毅的脸,点头苦笑道:“文瑾,你真走出来了,不容易,凌姐佩服你。” “退一步海阔天空,其实你也可以试试。” “晚了,我足艮你不一样。”肖凌轻叹了一口气后,缓缓的站了起来,紧抓着小哪的双臂,恳切地说道:“文建是个好人,好好珍惜吧,千万别莩凌姐。” “恩。”小娜眼泪綮不住的夺眶而出,累抱肖凌,哽咽着说道:“凌姐,不要酗酒了,求求你……真不能再喝了。” 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在当代的宴会上,特别是在有酒量有雅兴有领导参加的宴会上,敬酒和醉酒的功夫直接影响到一个人或一个单位的生存成败,或职务升迂。当然,一个人的所有学识和接人待物所有控巧和本领,都可以从酒桌上得到全面而深刻的反映。 嚼酒对肖凌来说还真没什么,她的酒量完全可啵用海量来夥容,一瓶白酒外舾几瓶啤酒恐悃也无法将她醉倒,这也是她靛够屹立于官场的基本功。 看着纯漕得像一张白纸的小椰,肖凌沉默良久,幽幽地发出一声叹息:“唉,做女人真难。” 先了给她解忧,也为了让她笑一笑,田大院长便煞有介事地说道:“做男人也难……! 你看晃人,有钱有权吧,人家说伽要变坏;没钱没棂,人霖骂你窝囊废;长帅点吧,太抢手;不帅吧,拿不出手;穿西装吧,说你太严肃;弈随俚一点吧,说你乡巴佬;会挣钱吧,怕你包’二奶’;不挣钱昭,又怡孩子断奶;找个漂亮女人吧,太操心:找个不漂亮的吧,又不甘心;专吧,担心圮自己废了;花心吧,又怕被老婆废了;自昌奋斗吧,等有钱了女友也跑了;哎!……这年月,做艾人难,做男人更难喃!” 肖凌的脸色终于多云转晴,又露出灿烂的笑容,想了想之后,突然说道:“吏建、小娜,我想去慧定寺上香,你们陪一趟我去好不好?” “好咽,好啊,我还没去过呢!”不等田大院长开口,小哪就挽着肖凌胳膊,欢呼雀跃的说道。 开军车去上香太过张扬,而且考斯特也太大了。田大院长刚客串完心理医生,又被二女当成了司机使唤,开着肖凌的红色岑田往西郊驶去。 蒙蒙细雨刚停,空气清新得很。 听着车里的轻音乐,田文建一边开车一迫在想,表面上风光无限的卣凌也是比黄连还苦的主儿。想怒自己虽然只是个大头兵,倒也过得逍迳自在,至少身体是自己的。不会内一个晚上的归属去留商量再三,思前想后。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而不幸的人却各有各的不幸。 都说自己像师傅,但田义建却从未那么认为。其实他是个骨子里既诡谲,又不乏愁悯之情的人。 曾经梦想能够成为为民请命自勺无冕之王,但现实逼着他走向圆满,威为深沉练达的“假记者”,越来越像韦小宝,对自己不满意,又不链傈堂吉诃德那样对付强火的风车,只琵满怀恋悯之心和歉疚之懦,围着一尘不染的小娜身迪转悠,吊咕自己的梦想。 再想想锒铛入狱的张无崖,家徒四壁的郑小兰,田文鳇的心一下子紧了趟来,他有些后怕,又有些庆幸,唇怕是圉为自己险堑落得个遗臭万年的可场;庾幸的是,自己虽然这辈子不能有什么壮举,但也起码迈有机会不再苟且地活着。 慧定寺的大门敞开着,古阍的红漆,斑驳脱落,失却了鲜艳之色调,寺门上镶嵌着一块大理石的嗄额,上面用楷书端端正正地写着“慧定寺”圣个金色大字,字体刚直,有风骨,与破1日的庙门一样简涫,不知道是琊位先生的曼宝。 这是历史之门,悲凉的凿影,田文建突然悟到,慧定寺之所以名扬四海,不是缘起于修习佛法的高僧大德,不是超凡脱俗的一方净土,而是在其根基立于火地之上时,便带有挥之不去的悲悯情怀。一个人,一生短短数十窑暑,无论兴衰成败,不过是匆轫过客,人流东西穿梭,法源寺只是旁观者。 跟着肖凌和小娜信步走到天王殿时,田史建被弥勒佛的化身帝袋袖尚像所吸引,驻足观看,这是一尊明代的夹缝金漆像,高一米多点儿,颜色已褪成红褐色了,身上也有几处漆剥落了,迈有一些折痕和剁迹,深浅不一,就有了几分苍凉。 正看得出神之际,个老耜尚已经双手会十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弥勒真弥勒,忧身干百亿。时时示世人,世人自币识。肖施主,久逮了!” “智慈师傅,来之前唪想给您打电话,想来想去还是没打,就是看跟师傅有没有佛缘。”肖凌连忙转过身来,双手合十,一脸虔诚的表情。 “佛在哪里?佛在人心。有没有佛缘不要紧,关键是要有佛心。”智慈微笑着点了点头,一语双关地说。 很显然肖凌并不是第次来,给智慈介绍了下二人,从坤包里掏出一个厚尾的信封,小心翼翼塞进功德辐,虔诚光比的磕头行礼,这才起身从签筒里抽出根竹鳘。 一重洹水一重山,谁知此砉路又准;任他改承终不过,是非终久未得安。 f下签! 田大院长皱起了眉头,不等他开口,肖凌发出一声叹息,恭恭敬敬的请智慈算算命,指点指点迷津。 “出家夫本来是不算命的,施主实在要我算命,那我不排甲、乙、丙、丁、戌、己、庚、辛叭个字,只说个字,这个字叫做’业’,一般人所诵的‘命运’,佛说歙是‘业缘’。“大师就是尢师,也不解释签意,只是淡然一笑,云里霹里的说道:“你们讽为这个会说话走路、会穿衣吃饭的是生命,佛说就是’搬身’,由于过去造作有业,故现在就有了受抿的这个身子。 业有净垃、染业两种,净业即是善业,染业即是恶业,过去造的是善业,现在受善报;过去造的是恶业,现在受恶报;如果过芸善业、恶业部有,现在邵就罪报、福报兼受……” 田大院长可是上街摆过摊儿的人,肖凌已经往功德箱里扔了那么多钱,竟镳连句婷话都没有,这让田大院长很是不爽。 见老和尚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田大院长便插了进来,微奖着说道:“世人懵懵懂懂地生,懵悟懂懂地死,有兄人知道他的命?他是谁?他从哪里来?他要到哪里老? 可矣那些自以为是,敢给别人算命的人,连他自己的来历因缘和结果,自己都认不得,怎么匏够认识人家的命运,敢大胆预料人家前途凶吉祸福?既然备人过去造的。业’备人都不明日,试问,这个命又从何算赶?怎么算得明白?” “阿弥陀佛!” 碰上碾角色了,智愍大吃了一惊,连忙合十诵了句佛号,转过身来,古井不波地共道: “施主,怀刚进门的那一刻,老衲就看出你有佛缘。但真没想到施主不但有佛缘,而且还粞通佛法。” 佛法个球! 下了签是什么?那就是又给肖凌蒙上了一层阴影。田大院长打定了主意,一副坦坦荡荡的表情,铿锵有力地说道:“所谓佛缘,其实就是善缘。善是奉献,而非索取,可世人供佛大多是为了索取。因为要办成某件事,尚神祈祷,用钱买昏点上,或放上瓜果之类的供品,默默许愿,说白了就是贿赂!” 看着众人目瞪口呆自勺棹子,田大院长深吸了一口气,指着高火的弥勒佛像,声色傻厉地继续说道:“你看他大腹便便,光忧无虑,嘻皮笑脸,享受着人间烟火,吃得肥头胖膪,哪里愫一个神?就算是神,那也是不问世事,求之无用的庸神! 相比之■,函方宗教的神蒇高明多了。他们的神在受苦,人民不受苦。而坐着的这位在享乐,人民却在受苦。你这座庙也一棹,建在深山老林中,与民疏远。可人家的教堂总是建在铖市中心,与民亲近,这样的神……不信出罢!” 说完之后,田大院愫就拉着二女,头也不回的跑出了慧定寺。 “文碹,你这是干什么?”肖凌刚钻进轿车,就忍不住地埋怨道:“佛券甬地,饰这么大放蹶词,就不怕遭报应吗?” “是报应还是报复?如果真这么小气,那佛还是佛吗?” 田大院长发动怒轿车,一迓往山下拐去,一边不扃一顾地继续说道:“凌妞,那个老和尚也说佛在心中,既然佛在心中,那只要有人的地方都是佛家净地。与之相屹,我们的内心要比他那满是铜臭的破庙干净多了。” “是啊,是啊,我也感笕文建说的有道理。”小铘反应过来,挽着商凌胳膊附和道。 “好不窨易才找了个寄托,郐被你三言两语给拢黄了,唉……这都是命D陋!” 看着后视镜里肖凌那副落寂的样子,田文建心生不忍,连忙劝恩道:“凌姐,其实人都有佛怯,只是被妄想和**所覆盖了。香烛代袤心香相心光,是在毂育我们要时刻记住佛菩萨的教诲,玄掉我们心中的妄想和**,把我们原有的心蚕与心光显露盅来。 如果你平时豕做善事,哪怕你再许愿,再烧高卺,佛菩萨也不盒保佑侮。因果摄应姻影随形,想平安僬康就要多做善事,戢贪婪;想要富贵,就要布施贳苦,这才是佛菩萨对栽们的教谒。” 肖凌扑哧一笑,冒了一句:“你不当和尚还真可惜了!” “我倒是想昵,可小娜琵同意吗?” 见肖凌又露出了笑容,小娜连忙打趣道: “谁说我不同意的……你去嗍。 田大院长长叹了一口气,一脸悲愤的表情,痛心疾首地说道:“世道变了,现在想当和尚可不是剃个光头那么简单。不花三五万打点下那群贪心和尚以及宗毂事务管理局,你就别想掌到硬邦邦的度牒。已经当过一次假记者了,总不能诂我再当一个名不正眚不顺的编外嘏和尚吧?” 田大院长的话音刚落,二女顿时花枝乱颤的爆筅了起来。 “文建,是安子让饰们来的吧?”笑完之后,肖凌终于提起了安晓彬。 “就算他不提,‘我们一样会来。” 田文院长轻拍了拍方向皇,淡淡地说道: “阎老振走了,安子走了,师傅明天下午芭要走了。想来趄砉,江城就剩节了你这么个钱交心的朋友,我能界来吗?” “凌姐,吏子他……禾等小娜说完,肖凌黪然神伤的说道: “不怪他,真泵怪他,其实他早该走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赶鸭子上架(泪求月票) 林副省长的一个电话,肖凌又变成了可爱和甜美的智慧型女人,跟田大院长二人打了个招呼后,就开着她那红色的丰田,去继续扮演她已经扮演了近三年的角色。wWW, 这个喝酒跟喝水一样的女人,拥有别人羡慕的所谓荣华,却失去了做女人的幸福。没有婚姻,没有家庭,每到夜深入静,只能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她那空阔房子,没有一个温暖的家,没有一个真心的怀抱,却总是孤单地面对着四面寂寞的墙壁……想到这些,田大院长是五味陈杂,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无论嘴上还是心里,田文建从未取笑过她,甚至还很同情她。 肖凌的丰田刚消失在街尾,田文建转过身来,紧搂着低声啜泣的恋人,唏嘘长叹道: “有人告诉我鱼的记忆只有七秒,七秒之后它就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一切又都变成新的。所以在那小小的鱼缸里,它永远不觉得无聊,因为七秒一过,每一个游过的地方又变成了新的天地。 它可以永远活在新鲜中,所以鱼是无忧的,是自在的。老婆……我真希望人记忆中不快乐的事,像鱼一样只有七秒钟的记忆力。由分明的笑和谁也不知道的不分明的泪,来忘记该忘记的不快和琐碎,给生命带来欢乐。” “一天到晚游泳的鱼啊……鱼不停游,一天到晚想你的人口嗣……爱不停休!从来不想回头,不问天长地久,因为我的爱覆水难收……” 小娜重重的点了下头,情不自禁哼起了张雨生那首耳熟能详的歌。 回到华新社家属区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令田文建倍感意外的是,3号楼前不但停着龙江军分区的切诺基,还停着一辆非常熟悉的黑色奥迪。 田大院长朝屋里瞄一眼,摇头苦笑着说道:”老婆,你们校长来了。” “你进去吧,我去给三嫂帮忙去。”小娜吐了吐舌头,扔下一句后就蹑手蹑脚的跑往了4号楼。 江南大学校长江政华,吴博澜在J省唯一的朋友。明天下午就要走了,老朋友们聚一聚再正常不过了。江政华不仅是小娜的校长,也是他田大院长的校长,既然回来了,躲是躲不过去的,不得不硬着头皮悻悻的推开房门。 见田文建诚惶诚恐的走了进来,吴博澜拿起不锈钢杯子,呷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道:“说曹操曹操到,闻博兄……我就把这臭小子交给你了。” 田大院长这才发现除了江校长之外,哲学系主任闻教授也在,连忙恭恭敬敬的给二位前辈鞠了一躬,执晚辈之礼问候道:“江校长好,李教授好。” “坐,坐下说吧j”白白胖胖的江校长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田文建在他身边就坐。 闻教授则上下打量了一番田大院长,笑眯眯地说道:“科以人重科以贵,人以科传人可知。文建,你的事你师傅都跟我说了……不错,不错。” 科以人重科以贵,人以科传人可知,是龚定庵诗里的一句话,翻译威白话有点牛人牵到哪里都是牛人,矬人放到哪里都是矬人的意思。田大院长给搞得一头雾水,傻愣愣的看着师傅,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建,师傅一直有块心病,那就是耽误了你的学业。” 吴博澜放下杯子,紧盯着田大院长的双眼,异常严肃地说道:“明天我就要走了,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走之前把这事了了。““师傅,您能不能说清楚点?” 不等吴博澜开口,江校长就拍了拍他肩膀,看着对面的闻博,指着茶几上的杯子,呵呵笑道:“文建,你师傅已经把你转让给闻教授了,还不给闻教授奉杯茶?” 这是哪儿足艮哪儿啊7田大院长懵了,想了好一会后,才啼笑皆非地说道:“师傅、江校长,我读得是摄影专业,难不成闻教授也改行了?” “闻教授没改行,是你要改行!” 吴大师两眼一瞪,异常严肃地说道:“有老三在,照相馆那边用不着你操心,你也不能抛头露面。考虑到你在部队有的是时间,同时你对哲学也感兴趣,所以我做主给你报了个在职哲学硕士研究生。” 哲学是大学里最有用也最没用的学科,以至于江南大学哲学系几届加起来都不足三十人,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是调剂过来的。 在这个功利的时代,谁会学这个百无一用的专业?就哲学系那些家伙,都整天忙着学外语、学二专,生怕毕业后找不着工作。要不是想研究下心理学,田大院长才不会去看那些哲学书籍。 看着田大院长那副如丧考妣的样子,闻教授干咳了两声,淡淡地说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形而上者谓之道。对其他人来说哲学也许是无用的,但在我看来哲学却最适合你的学问。” “闻教授,可我不是哲学系毕业的。” “本科毕业对于哲学来说也是小学毕业,谈不上搞什么研究工作。” 闻教授似乎很满意这个弟子,敲着茶几侃侃而谈道:“选不选择哲学作为方向,取决于是否愿意做纯粹的思考?是不是把人生意义问题作为生活中必须解决的问题? 文建,之所以说你比其他人更合适,就是因为你有着别人没有的社会阅历,不用担心就业,而且还有进一步深造研究的条件。” 明白了,彻底的明白了! 说得好听点是读硕士研究生,说难听点就是生怕他再惹什么事,才让他学这门修身养性到极点的专业。 正如闻博教授所说的那样,哲学本科还真没什么用,想在哲学里混出点名堂,就必须做好要读到博士的准备,否则根本就学不到哲学的精髓。 国内大学的哲学研究实在是不堪入目,除了北大的分析,中山的现象和逻辑之外,其他大学的水平都很低。就这两所大学的水平也不见得比国际上那些大学好,只能说在跟着别人走,跟到什么程度还真不好说。 如果是想攀登哲学高峰就必须出国,到德国、法国、美国或英国,学习不同类型的哲学。有吴博澜这位千万富翁父亲的师傅在,他田文建将来出国留学还真不成什么问题。 想到拿起一本纯粹理性批判书籍,就得花十几个小时研究,田大院长就不寒而栗。因为一旦答应下来,那就要下决心和外语打一辈子交道,毕竟学哲学至少要掌握两门以上的外语。 同时这条道路太过艰难了,也许行走几十年后才发觉:不懂点科学(物理,化学,模拟智能,心理行为科学)就很难在更大的哲学问题上走下去。 比如学分析哲学的人,会觉得如果不学好数学和逻辑就简直无法进行下去一样。所以时于哲学这样一门泛意上而言的探索世界真相的学科,探索真理的学科,探索存在的一切可能性的学科而言,需要具有高度的理性思考能力,做各种不同类型的思考。 这就是很多出色的哲学人,为什么理工科基础那么扎实的原因。想到自己这个文科毕业生到一定程度就无法研究下去,田大院长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哲学专业不是想学就学的,它需要理想、需要勇气,要拿自己的未来和智慧做交易。”田大院长沉思了片刻,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哀求道:“师傅,我感觉摄影挺好,您就别强我所难了吧?” 哲学好啊! 它需要大量的时间来学外语、读那些枯燥的书籍、研究那些高深的问题。而且那些问题研究了几千年,都没能研究出个所以然来。比如存在为何、语言为何、生存为何等连苏格拉底都没整明白的问题。 不给田大院长套上一笼头誓不罢休的吴博澜,这次可不会那么好说话,田大院长的话音刚落,就用不容置疑地口气说道:”还认我这个师傅……那你就得好好的给我学,而且还得学出点名堂。 这件事你就别讨价还价了,我不但给你报上了名,请到了导师,而且还通知了你父母。 众望所归,你就别让我们这些老头子失望了。” “文建,这样的好事别人想还想不来呢? 你可别不识好歹啊!” 江校长回过头来,威严无比地说道:“为了你小子能有点出息,闻教授还从微薄的科研经费中,挤出一部分来作为你的培养经费。学校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你说谁有你这个待遇?” 见田大院长还在犹豫,吴博澜急了,蓦地站了起来,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气呼呼地说道:“你个臭小子,还不快给闻教授奉茶? 是不是想气死我啊?” 老爷子发飙可不是开玩笑的,他真要是急了,能把机票撕了陪自己读研。想到在职研究生又不用天天被老师管着,一两个星期回来一趟还能陪陪小娜,田大院长连忙点了点头,端起杯子恭恭敬敬的奉了上去,一脸谄笑着说道:“闻教授,请用茶。” 奉茶就是拜师,喝下茶就意味着田大院长进师门了。看着闻教授一饮而尽的样子,吴博澜和江政华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PS:感冒发烧,明天要去输液,可能更得晚一点,在此先告个假!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人生际遇(求月票) 三嫂的厨艺真称得是上出神入化,三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吃得谈笑风生,其乐融融。wWw. 两瓶茅台一滴未剩,出门的时候江校长显然有些头重脚轻,站立不稳。而闻教授则更是夸张,身子摇摇摆摆,站在门口握着田大院长的手就是不肯松开,嘴里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 “你踏上这条属于永恒探索的人生道路,就要把一切金钱、物欲和肉欲都抛开,把最纯洁最健康的心态留给最深沉的道德,为真理而奋斗一生。” 敬完师傅敬校长,敬完校长敬教授的田大院长,虽然也醉得不轻,但头脑还很清醒的,一个劲的叫苦不迭,暗想自己有小娜就行了,真理还是让别人去奋斗吧。 同样醉意浓浓的吴博澜,站在门外劝了半天,两位老友才肯上车,但江校长本来就身材硕大,醉酒后更显笨拙,司机只好先在车里面用力拉,田大院长和付建国在车子外面使劲往里推,三人合力才将他那庞大的身躯塞了进去。 将两位德高望重的前辈送走后,田大院长这才松下了一口气,搀扶着醉醺醺的师傅,暗叹他喝高了也好,不然今夜又得被唠叨一番。 明天就要上课,小娜自然不能在这里过夜。安顿完师傅后,田大院长不得不搂着恋人钻进吉普车,请滴酒不沾的三哥帮着送小娜回去。 车窗打开,一阵凉风袭来,让人清醒了许多,田文建扶着副驾驶的靠背,倍感失落地问道:“三哥,机票都买好了没有,行李收拾的怎么样了?” 老爷子这一走,不但两个不省心的徒弟留下了一番事业,而且还留下了一套房子。想到过去的种种,付建国是感慨万千,轻叹了一口气后,凝重地说道:“行李都收拾好了,其实也就几件衣服。机票订了两张,我得把他老人家送到京城去。” “恩,那我就放心了。” 田文建点上了根香烟,掐着太阳穴,继续说道:“我琢磨他老人家肯定要去给师母扫墓,别忘了帮我上注香,另外再准备两束花。” 付建国禁不住的流下了眼泪,连忙用纸巾擦了擦,哽咽道:“平时也没感觉什么,这说走就走,真……真……我真舍不得。” “做人不能那么自私,我们要是把他留下来,那对晓艳姐就太不公平了。”田文建深吸了一口气后,淡淡地说道:“虽然距离上远了点,但又不是永远都见不上面。陈洁结婚他肯定会回来,再过四五个月不是又能见着了。” 这师徒之情让小娜感动不已,一声不吭的依偎在他身边,泪水潸潸而流。她脸上没施半点脂粉,虽是素面朝天,但却显得格外清新洁净,带着些许娇慵神态。特别是现在这梨花带雨的样子,看了不禁让人怦然心痛。 气氛太过伤感,不忍恋人也跟着难受的田文建,连忙苦笑着自嘲道:“想想这人生际遇啊……也太过奇妙了,想到的,想不到的,都会莫名其妙的发生。 别人大学四年,我大学一年;别人上学花钱,我上学赚钱;别人打破脑袋想考研,我却被逼着读研究生。摄影专业读哲学研究生,要多搞笑有多搞笑。就这还没完……江校长竟然还要求我兼任助教讲摄影,说什么填补师傅走后的空白。” 小娜扑哧一笑,啼笑皆非地叹道:“哲学研究生担任摄影助教,全世界也找不出几个来啊。““离谱的事还多着呢!” 付建国乐了,忍不住地补充道:“没学过医却进了医院,竟然还成了院长,而且还是个大头兵!只会摄影的哲学研究生士兵院长,这都什么事啊?””国嘴们说得一点都没错,这叫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田大院长关上了车窗,哭笑不得的说道。 不管哲学不哲学,只要是研究生就行。想到身边这位成了未来的硕士,小娜就吃吃笑道:“老公,你读完硕士还会读博士吗?” “天下无难事,就怕有心人。老婆……你就瞧好吧!再过三五百年,别人提苏格拉底、亚里士多德、柏拉图、黑格尔、叔本华的时候,肯定还得加上一田文建,马克思、尼采他们都得排后面。” 小娜禁不住地爆笑了起来,付建国更是笑骂道:“文建,你能不能拿到博士学位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只要再坚持几年,肯定能成为下士、中士乃至上士。” 田大院长乐了,哈哈大笑道:“上土博士,博士上士,三哥,这不是如假包换的双学位吗?” “老公,我不管你是上士还是博士,我只要求你去学校讲课或上课时检点儿。” 小娜扬起头来,撅着小嘴嘀咕道:“别见人家媚限一抛,就屁颠屁颠的跑上去。要是让我知道了,那我跟你没完。” “革命军人立场坚定,以前没被糖衣炮弹打倒,现在更不会。” 被动防守不如主动出击,田大院长顿了顿之后,捏着小娜的鼻子,一脸严肃地继续说道:“我经得住考验,你也得经得住考验,千万别给我墙内开花墙外香。“小娜气得直咬银牙,在他腰间狠掐了一把,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个死田文建,我是那样的人吗?” “疼……!” 这下手还真不是一般的狠,田大院长疼得龇牙咧嘴,连连求饶道:“老婆,我错了,我真错了。” 见小师弟受虐待之苦,付建国连忙岔开了话题,似笑非笑地说道:“文建,你今天被老爷子给忽悠了。其实你不一定非得学什么哲学,完全可以学你感兴趣的心理学嘛。” 田文建暗叹了一口气后,苦笑着说道: “三哥,就算可以选择,那我也宁可选择哲学。” “为什么?”不等付建国开口,小娜就忍不住地问道。 “心理学是跟人性中的魔鬼打交道的学问,想成为一个心理专家,需要有巫师的神秘、哲人的睿智、思想者的深沉、传道者的热忱和菩萨的善良。” 田大院长低下头来,很是认真的说:“我的修为不够深、品格不够高尚、没有自制力,很容易误入歧途。所以看了一段时间心理学方面的书籍后,我就果断放弃了这个所谓的兴趣。” 小娜被这番话给说懵了,过了好一会后才缓过神来,一脸疑惑的盯着他双眼,幽幽地说道:“正经的时候,像一个饱经沧桑的哲人。 不着调的时候,就像一什么都不懂的小孩。老公,我突然发现有点看不懂你了,你是不是精神分裂啊?” “不懂就别瞎说,要让是人听到了,非得把我送703(江城精神病院)不可。” 田大院长乐了,揪着小娜的耳朵就嘿嘿笑道:“精神分裂是一种慢性的重大精神疾病,是精神病里最严重的一种!我要是精神分裂者,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正常人了。” “精神分裂有这么可怕?”对心理学一窍不通的付建国,忍不住地问了一句。 “当然可怕了!”田大院长直起身体,郑重其事地说道:“得了这种病的人,就会出现幻觉、妄想和幻听,慢慢的就会丧失工作和生活能力。” 小娜大吃了一惊,想了想之后,突然问道:“老公,我不但经常出现幻觉,也有过幻想,难道我患上精神分裂症了吗?” “不一样,这是两码事。“田大院长被小娜这番话搞得啼笑皆非,不得不苦笑着解释道:“精神分裂的幻觉是幻视、幻嗅、幻味、幻触,甚至是内脏幻觉。说简单点吧,就是感觉自己见着鬼了,感觉自己闻到什么怪味,吃东西也没常人应有的味道,感觉躯体内部某一部位或某一脏器有异常等等。 幻想就更可怕了,见别人说话会以为是在谈论他,别人吐痰会认为别人针对他。毫无根据地坚信别人想迫害他,在迫害他。感觉自己被控制了,坚信自己的配偶对自己不忠等等。” “原来是这么回事,还真是可怕。”小娜抚着胸口,心有余悸地叹道。 看着窗外那灯火通明的世纪大酒店,田大院长轻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地说道:“如果凌姐再不接受心理治疗,那她早晚有一天会精神分裂。”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把小娜吓得花容失色,使劲的摇晃着他胳膊,急不可耐地说道: “我的天了!老公……你快想想办法呀?可不能让凌姐出事,安子可是拜托咱们照顾她的。” “我也急啊!可这种事是急不来的。”田文建揪着头发,一脸无奈地说道:“其实能救她的就她自己,就算有心理医生的治疗,如果她还不迷途知返,那也于事无补。” 有关肖凌的风言风语,自然瞒不过华新社大院里的付建国,这让他想起了一个同学,见二人那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便忍不住地说道: “我有一个同学跟肖凌很像,她也是一农村姑娘,来到城市读书、打工、赚钱,一心一意想让家里父母的日子过得好一些,自己也想进入主流社会,以光宗耀祖。 工作后先嫁给了一个文学青年,但文学青年的满腹才华不仅没有让她过上好日子,日子越过越差不说,反而还怀疑她的忠贞和爱情。 后来,一个有钱的商人看上了她,每天下班时开着宝马,捧着九十九朵玫瑰在电视台门口等她,有一次她故意‘加班’到凌晨一点钟,那个商人居然还在坚守阵地,她终于心动了,缴械了,上了他的车,过了两年富裕体面的好日子。” “后来呢?”小娜一愣,忍不住地催问道。 “好景不长,那商人还没到七年就提前‘痒’了,开始在外边金屋藏娇。原以为丈夫乱采野花贪吃野味也罢了,吃饱了玩累了总会回家,却想不到反而怀疑她红杏出墙,并且还背着她买了五六套房子,悄悄转移财产为离婚做准备,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付建国扶着方向盘顿了好一会后,才继续说道:“那位女子对婚姻彻底失望了,对爱情彻底失望了,不再奢望找到一个能够白头偕老的伴侣。开始游戏爱情,游戏情感,游离在家庭和婚姻之外,成了她唯一的被迫的选择。 奇怪的是,两任丈夫都认为,像她那样既聪明又漂亮的美女,怎么可能守身如玉?你们说说,这是社会的病变还是那两位男人的变态?” 小娜想了想之后,拉着田文建的左手,嘀咕道:”老公,你是未来的哲学家,你说。” “其实现在这个社会,所有观念和道德,都已经被商品经济冲击肢解得面目全非了。” 田大院长想了想之后,淡淡地说道:“过去的伦理价值观被人们完全抛弃,西方社会以市场价值为导向,以金钱权力为成功标准,以及时行乐为幸福情感评价的体系,被我们这一代人当作新生事物囫囵吞枣并轰轰烈烈地接受了。 人家好歹还有个宗教信仰可以调和,我们却什么都没有。也许是水土的原因,也许是传统固化的原因,抑或是时间太短的原因,这些或中或西的价值体系,到了我们这儿显得不伦不类,让我们变得迷离而盲目。 田大院长点上了根香烟,吐着淡蓝色的烟圈,继续说道:“改良消化还是全盘创新,没有人能够指明一条正确的方向,更没有人给出一个答案。呵呵……三哥说得对,这个社会真他妈的变态了。” 车里的气氛顿时沉重了起来,三人想过去、想现在、想未来,想自己、想肖凌,想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变态了。 沉寂了大约十来分钟后,切诺基缓缓停在了江南大学门前。付建国也点上了根香烟,看着田大院长的双眼,若有所思地点头说道: “小建,看来师傅他老人家没看错,你的确是学哲学的那块料。”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晋升渠道(泪求月票) 一夜大雨过后,碧空如洗,太阳早早升了起来,出场的准备声、宏亮的口令声、整齐的出操步伐声……终于打破了这一连四天来的沉寂。WWw。 不一会,引擎喧天,钢铁遍地,到处充斥着男人狂野的嗓音和汗液腥腥的气息。A团几十架三代战机油满箱,弹满舱,竖羽待飞。塔台下面的待命室里,飞行员们全副武装,按飞行计划做好一切准备。 而B团的二十八架新型国产战机,早已褪去蒙布列阵昂立,机翼肩着机翼,一字排去,逶逶迤迤,气势恢宏。机务人员背着肩膀站立在飞机左侧,先行起飞的B团飞行员们端坐在机舱,等待起飞命令。 开阔的视野中,一面蓝色的旗帜迎风高高飘起,预示着机场完全开放,战机随时都可以起飞。绿色的信号弹还未发射,只见2号车竟然驶出了塔台,沿着跑道边的混凝土路面,越过那条50米长、40厘米深的水道,洗净轮胎后径直拐进了内场。 几年如一日的安全,那都是一个起落、一个起落熬出来的。王政委上任后的这些年里,只要还有一架飞机在天上,他就没离开过外场。可现在飞行还未开始,他竟然一反常态的走了,这让众人狐疑不已。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原以为可以过几天安生日子,没想到总政领导却杀了个回马枪。副驾B史上的王政委,一边抽着闷烟,一边琢磨着钦差大臣的来意。 桑塔纳一个急刹车停在师部大楼前,机关干部们见王政委钻了出来,连忙上前立正敬礼。心事重重的王荣海微微点了下头,连礼部顾不上回,就小跑着上了三楼。 “报告政委,客人在会客室,夏主任在里面作陪。““恩,知道了。” 示意守候在楼道边的干事回去工作后,王政委定了定心神,调整了下呼吸,这才推开会客室大门。 “报告政委,这位是总部来的成千事。” 还没等夏主任介绍完,他身边那位英姿飒爽的女中校站了起来,给王政委敬上一个标准的军礼,笑容满面地说:“政委同志,总政宣传部千事威秋芳前来报到!” 王政委一愣,连忙回了礼,一边跟这位面容姣好,身材高挑的女中校握手,一边热情地笑道:“成千事说笑了,您可是总部机关来的领导,我向您报到还差不多。欢迎欢迎,欢迎成千事来我部检查工作。” “您抬举我了,我真不是什么领导,更不是来检查什么工作的。” 威秋芳微笑着摇了摇头,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封介绍信,和声细语地笑道:“王政委,总部首长认为上次的调研不够充分、也不够全面,这才命令我来此继续调研,为期两年。从今往后您就是我的首长,我不向您报到向谁报到?” 这哪里是什么调研,分明是要常驻嘛! 想到今后就会有一双眼睛盯着空D师,王政委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但还是微徽的点了点头,招呼这位不速之客坐下,并若无其事地笑道:“成千事,您这个调研的时间还真不短I。” “是啊,其实我也很纳闷。” 成秋芳捋了捋耳边的秀发,看了一眼身边的夏主任,意味深长地说道:“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尽管我很纳闷,但还是要坚决完威上级下达的任务。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找点事千干是不行的。 考虑到调研单位是卫生队,而我昵……又略懂一点医,考虑到不能占用卫生队编制,不影响卫生队的工作,更不能干涉卫生队的管理,所以我斗胆向二位首长毛遂自荐一次,客串几天有名无实的龙江空军医院政委,不知道二位首长意下如何?” 搞来搞去,还是冲着田文建来的。王政委反应了过来,不得不苦笑着说道:“正如您刚才所说的那样,空军医院还真是有名无实。除了地方卫生行政管理部门和工商部门颁发的证照之外,只有十六名编外职工。 尽管我们进行了一系列改革,但一时半会儿间还看不出立竿见影的效果。毕竟医疗技术是需要不断学习、不断锻炼、不断积累的,而且还需要一些硬件方面的条件。” 王政委说这些,就是想告诉成秋芳,龙江空军医院就是一空壳子医院,甚至是一个烂摊子。除了田大院长之前的那点事迹外,实在没什么好继续宣传的。想打着调研的幌子接管医院没问题,但最好能拿出点真东西来。比如提供点经费、配发点仪器设备等等。 成秋芳在总部机关干了那么多年,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略作沉思了片刻,突然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说道:“王政委、夏主任,刚才我就说过,我不是什么领导。除了满腔的工作热情之外,我是什么都没有。 “威干事,您又说笑了。” 夏主任反应了过来,连忙打起了圆场:”有您这么位总部领导为医院掌舵,我们请还请不来呢!不过有一些问题我们还是应该考虑到,毕竟这件事涉及到场站、师卫生科和卫生队三个单位,一个处理不好那就全乱套了。” 想绕过空军、总后、大区、军区空军等大大小小近十个山头接管龙江空军医院,没有空D师主官们的支持是不行的。因为每个单位都有各自的权限,总政再牛也不能把手伸得太长。 同时夏主任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她威秋芳是团级军官,就算打着调研的幌子兼任政委,那也意味着龙江空军医院变相升格为了团级单位。先不说田文建那个士兵院长往哪儿摆,就是卫生队今后听谁的都威了一个问题。 刚刚晋升为正团,正准备大展拳脚的威秋芳可不会知难而退,指着王政委手中的介绍信,异常严肃地说道:“将兵支委变成兵常委,是总部首长下达的政治任务。也正是因为这是件政治任务,所以我们只能提供土壤,而不能一味的拔苗助长。” 大事业是干出来的,如果什么都有那就用不着干了。 王政委这才明白了总部首长的意图,便重重的点了下头,斩钉截铁地说道:“威干事,哦不……威政委,我代表师党委郑重承诺,将全力支持你的工作。场站、卫生科和卫生队的工作我们来做,你尽管放开手脚干吧。‘您变成了你,就意味着真正接受了她这个人。成秋芳连忙站了起来,再次给二人敬上了一个军礼,并真诚之至地说道:“感谢二位领导的理解和支持。请二位领导放心,龙江空军医院永远是空D师的医院,我只是一个过客。医院发展起来之日,就是我离开龙江回总部复命之时。” “成政委,卫生队上上下下为医院的发展付出了许多。” 王政委暗叹了一口气后,紧盯着她的双眼,凝重地说道:“为了把医院搞起来,从而达到提高医疗水平的最终目的,他们可以说是破釜沉舟。现在刚刚才有了点起色,你这位不速之客来了。 总部首长的意图我必须落实,但我还是要郑重的提醒你,医院和卫生队是一体的,不管几块牌子、还是几套班子,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成秋芳一愣,忍不住地问道:“军区空军后勤部下拨的经费和配发的仪器设备还没到,他们能有什么起色?” “卫生队最需要的不是经费和仪器设备,而是医术高超的专家教授。”王政委顿了顿之后,不无得意地说道:“包括田文建在内的五个支委,用他们的诚意请到了十四位主任医师和四位副主任医师,其中还有六位曾兼任过江城医科大学教授、副教授。” 如此强悍的阵容,把成秋芳惊呆了,愣了好一会后,才苦笑着说道:“二位领导,看来我要做好被人骂的准备了。” “辛辛苦苦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却成了外人。”不等王政委开口,夏主任就忧心忡忡地说道:“如果这个思想工作做不好,那卫生队的士气就……” 卫生队和空军医院是一体的,如果他们因此而消沉下去,龙江空军医院就别想搞好。不等夏主任把话说完,成秋芳便胸有成竹地说道:“二位领导,事实上总部首长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甚至还提出了一些意见,建议除了我和即将抵达的副院长之外,由空D师抽调一名财务和一名后勤人员担任副院长,把医院班子配起来。” 在这个金字塔结构的系统里,越往走越难!正营到副团就是一个坎,迈不过去就得脱军装转业。总部首长所说的两个副院长,把班子配起来,就是给了空D师两个副团名额。这对医疗卫生系统仅有一个副团职位的空D9币来说,无疑是大大拓阔了晋升渠道。 “这就没问题了!” 王政委反应了过来,顿时哈哈大笑道: “成政委,我敢保证你不会有人骂,你放心……这个思想工作由我们来做。”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动员大会(泪求月票) “十八位老专家,其中还有六位教授和副教授……同志们,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啊!别说像我们这一级的卫生队,就算是军区空军医院也没这样的条件……” 准备工作很紧张,但思想工作也不能拉下,房子的事刚刚跟开发商敲定,卫生队就召开起姜队长上任后的第一次全体会议。wWW。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继往开来的姜队长,有力的挥舞着胳膊,激动不已地说:“起步虽然晚了些,但我们的起点高!只要我们能全身心的扑到学习上去,那成为正儿八经的医师、副主任医师、主任医师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卫生队的确不是什么先进单位,但绝对是龙江机场学习气氛最浓厚的单位。这因为绝大数人没有行政职务,只能熬时间混资历晋军衔。在部队里可以套个技术级几年一跳,可转业后就得面临严峻的竞争考验。 学历实在是拿不出手,医术更是谈不上什么水平。市县一级的人民医院想都别想,甚至连进社区医疗中心和乡镇卫生院都成问题。去年刚刚转业的刘军医,就因为学历不高、医术不行,被地方政府安置进一家企业担任厂医。 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前车之鉴摆在那里,二次就业也就威了悬在大家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也正因为如,卫生队上下都格外注重学习,一门心思扑在执业医师资格考试上,希望转业前能自学成才。 自学就是闭门造车,要是光凭书本就能成为合格的医生,那医学院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更不用花五年,甚至七年时间来学习临床专业。 看书看不懂、锻炼没机会,就在大家就要放弃之前所有努力,准备破罐子破摔之时,姜队长、杨教导员、韩主任和吴所长从省城带回了这个好消息。 想到可以成为江城医科大学贺教授的助手,吕军医禁不住地站了起来,欣喜若狂地说道:“队长,您就放心,我们是绝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队长、教导员,我要拜省四院呼吸科的康主任为师,您二位无论如何也得把我安排进他身边工作。”林永也站了起来,急不可耐地喊道。 众人欢呼雀跃的样子,让杨教导员非常满意,微微的点下头,举起右手示意大家安静,异常严肃地说道:“大家的学习热情很高……这很好,但我们也要考虑到专家教授们年事已高,没有那个精力二十四小时盯在你们后面。 所以在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上,队里会拿一套妥善的方案。 在对待专家教授这个问题上,我们要统一思想,切实做到’一切为了专家,为了专家的一切’。毕竟对我们来说,只有留住那些老专家、老教授,才有学习和锻炼的机会,才能提高我们的业务水平。 为了达到这一最终目标,队里是下了血本的。斥资一百五十六万,在开发区购置了一个单元的商品房,让专家教授们有个舒适的生活环境。同时还准备挤出二十三万元,添置六台电脑、一台打印机,采购一些必要的办公家具,供专家组成员在门诊使用…钱是集体的,就算节余几千万也落不到个人口袋里。与其留在小金库成为领导们的招待费,还不如全部拿来做学费。跟杨晓光预料中的一样,大家不但没有对此表示异议,甚至还一万分的支持。 …,,专家教授们后天就到,为了让专家们尽快融入我们这个集体,也为了方便今后的工作和学习,队里将推行。专家教授负责制’。同志们,这个负责制不是让他们负责什么工作,担什么责任,而是让你们分组负责专家教授们的生活起居。跟专家教授们打威一片,给他们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让他们感受到我们的热情和学习的激情。” 杨教导员顿了顿之后,敲着大圆桌,抑扬顿挫的继续说道:“没有条件,砸锅卖铁给大家创造出了条件。现在有了这么好的条件,大家要格外珍惜,必须放下身段,摆正位置,当好一个谦虚谨慎的好学生。 学习是一方面,本职工作也不能拉下,要做到I里论与实践相结合、学习与锻炼相结合,全力打造学习型、服务型和战斗型的卫生队!” 到底是教导员,做思想工作的水平就是高。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杨晓光让大家明白了什么叫学习型、服务型和战斗型。 学习型就不用说了,那是要求大家向专家教授们虚心求教,通过学习、学习、再学习来提高业务水平。 服务的意义就广了,首先是要大家服务好即将抵达的老专家、老教授。只有把他们服务好了,才能学到真本领:其次,是把之前那生硬的医疗保障,人性化为提供医疗服务。从医德医风的角度,要大家加强服务意识,不管对待军官还是士兵,都得一视同仁,都得恪守职业道德。 再就是给人民群众提供服务,从政治的高度、法律的角度、道德的深度,要求大家做一个’为人民服务’的好医生。提醒大家今后的龙江空军医院,将是一家真正的非盈利性医院,绝不允许搞任何不正之风,对那些拿回扣、收红包、开大处方等影响到部队形象的人,队党支部将发现一个,处理一个,毫不手软,绝不留情! 只有做到上述两点,卫生队的医疗水平才能得到提高,医疗卫生水平上去了,卫生队才具备战斗力。这就是为什么把战斗型放在最后的原因,也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提醒大家:你们虽然穿着军装,但还不是一个称职的军人。 热烈的掌声刚刚响起,姜队长就看到王政委和夏主任带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女中校走了进来。这让众人大吃了一惊,要知道卫生队食堂可是连场站康政委都不愿意来得地方,更别提师政委和师政治部主任了。 “起立……!”姜正宝反应了过来,连忙大声命令道:“全体都有,向后……转,立正!” 一头雾水的众人这才发现,王政委、夏主任和一位陌生自勺女中校,正笑眯眯的站在他们身后。 姜队长和杨晓光小跑着来到食堂门边,敬礼汇报道:“报告政委,卫生队正在召开全体会议,请指示。” “稍息,继续开会。” “是!” 王政委回个礼,示意姜正宝和杨晓光继续开会后,便顺手拉过一张凳子,若无其事地坐了下来。 三位不速之客当起了听众,二人不得不硬着头皮命令官兵们向后转,忐忑不安的回到位置继续开会。 成秋芳摘下大檐帽,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若无其事的观察着众人,虽然面无表情,但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她嘴角边带着一丝笑意。 见一位脸色不施粉黛,肤色白愣,面容姣好,眉梢眼角间隐露皱纹,大约三十五六岁的陌生女中校坐在丈夫身边,韩井云禁不住的微蹙起了眉头。 “专家教授们的欢迎工作非常重要,直接关系着接下来的工作能不能顺利展开。“杨晓光瞄了一眼后排的不速之客,定了定心神,继续说道:“所以啊……这项工作由我来亲自抓,吴所长和江管理员配合。在这里我还得提醒大家一句,这不是什么形式主义。一是要让专家教授们感受到我们的热情,二来还是一次对外宣传的大好机会。 欢迎仪式要搞得热热闹闹、轰轰烈烈,让机场路上的老百姓知道门诊来了十几位老专家、老教授,以达到树立龙江空军医院新形象的目标。” “教导员,敲锣打鼓的家伙什,我已经从场务连借来了。” 杨教导员刚刚说完,江国华就举手汇报道:“您交代的鞭炮也已采购完毕,不过彩旗彩灯需要去宣传科借,这要等吉科长从军区空军开会回来后才能进行。” “我这边的准备工作也接近尾声了。” 吴所长清了清嗓子,跟着汇报道:“机场路上的街坊邻居,我挨家挨户走了一遍。不但把军民共建座谈会的请柬都发了出去,还趁这个机会给他们介绍了下门诊的近况,特别是文队长转业的事。” 王政委和夏主任在没什么,可不能当着外人提这些,姜队长连忙插了进来,冲左边那一桌的编外职工笑道:“王大姐、刘大姐,门诊成为编制外医院的事你们是知道的。 考虑到接下来的病人将会越来越多,为了医院的对外形象,也为了今后的管理,队党支部研究决定,以空军医院的名义跟你们签订编制外文职人员聘用合同。工资待遇与在职军官看齐,养老和医疗保险照地方医院实施,配发文职干部军装,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意见?” 这个消息让编外职工们欣喜若狂,要知道尽管她们千了这么多年,却一直是个什么保障都没有的临时工。现在不但能与她们签订正式的聘用合同,而且还给加工资、办保险。最让她们兴奋不已的是,还能穿上梦寐以求的文职干部军服。 想到这些.B团机务大队黄副正女委家属李爱娟禁不住的流下了眼泪,一个劲的点头哽咽道:“没……没……没,我们没意见,谢谢队长、谢谢教导员……谢谢大家! 李爱娟的话音刚落,十几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军嫂,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泪流满面的对着众人鞠躬行礼。杨教导员连忙走了过去,扶着她们情真义切地说道:“不用谢,真不用谢,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坐……大家快请坐,我们继续开会。” 药房韩主任、杭副主任、护士长贺兰、小辣椒以及空勤家属们反应了过来,连忙走上前去挽着她们的胳膊,低声抚慰她们激动不已的心情。 见王政委别过头去,似乎不忍看到这个场面,杨教导员意识到他肯定是想起了机场里还有许多没有工作的家属,立即干咳了两声,微笑着说道:“虽然是编制外文职人员,但穿上军装就是半个军人。 合同签订后,管理员将给你们进行为期两个月的军训。为了不影响工作,军训只能在业余时间进行。备位大姐,家里白勺事要提前安排好,不过我想你们的爱人会支持的。” “男女平等,他要工作难道我就不用工作了?” 刚成为编外职工的管理员家属,瞥了一眼喜形于色的江国华后,急不可耐地保证道: “请队领导放心,我们绝不会拖医院的后退。 保证认真学习,努力工作,按时军训,维护部队和医院的形象。” “好,好,那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杨教导员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她们坐下,回过头来继续说道:“司务长,专家们一到,你就得掌握他们的饮食习惯,出了问题我找你算账。” 担任司务长之前,黄得胜也是卫生员,当然不会错过这么个近水楼台的机会。杨教导员的要求一经提出,黄司务长就拍着胸脯保证道:“教导员,专家们的饮食您就放心吧。一天三顿、一周七天,保证一顿一个花样不一样,不但要让他们吃饱,还要让他们吃好。” 会议接近尾声,姜队长正准备请后排就坐的王政委和夏主任做重要指示,就见王政委摇了摇头,指着队部的方向,淡淡地说:”你们开你们的,我们去队部坐会儿。 说完之后,王政委就跟夏主任和那位陌生的女中校,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食堂。 两位师领导在队部等着,会议自然是开不下去了。宣布散会后,姜正宝和杨晓光立即收拾起文件,忐忑不安的来到了队部。 “政委、夏主任,您二位怎么亲自来了?” 杨晓光刚走进队部,就对正翻看工作计划的王政委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我还亲自吃饭,亲自睡觉呢,不亲自来还能让别人来?”王政委冷哼了一声,叫住正找杯子倒茶的姜正宝:“别折腾了,都坐下吧,说几句话就走。” “是!” “成千事,感觉怎么样?” 令二人倍感意外的是,王政委并没有问什么,而是回过头去,冲那位陌生女中校风轻云淡地问了句。 “学习型、服务型和战斗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很受启发,也很受鼓舞。”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简单的交接(泪求月票) 这句话能从总政干部嘴里说出来,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王正女委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冷冷地说道:“姜正宝、杨晓光,你俩的胆子真不小啊!一百五十多万买房子,二十多万添置电脑和办公设备,周副师长也没你们这么大手笔。“这件事韩主任是表过态的,看着他身边的那位陌生女中校,杨晓光猛地反应了过来,便深吸了一口气,斩钉截铁地回道:“报告政委,提高业务水平才能胜任医疗保障任务,为了达到这一最终目标,花两百万怎么算怎么值。” 不等王政委开口,夏主任就没好气地说道:“你们的家底也就那两百万,财务股和军需股的债务还挂着,一花就是两百万,你们以后不过了?” 杨晓光可不会认为夏主任真是在批评自己,立即转过身来,一副坦坦荡荡的表情,掷地有声地说道:“报告夏主任,事有轻重缓急,在我们看来提高医疗水平,才是卫生队当前第一要务。至于其他事情,我们只能暂放到一边,以后再慢想办法解决。” 目的达到了,王政委迅速转换了话题,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田文建昵?他现在人在哪儿?” “他在省城等专家,要到后天上午才能回来。” 王政委捏了捏鼻子,明知故问道:“对了,你们是怎么请到那些专家的?” “出发前我们做了一些准备,可到省城后才发现想请他们出山并不是那么容易。其间碰了一鼻子灰,吃了很多次闭门羹。” 杨晓光顿了顿之后,不无尴尬地说道: “就在我们心灰意冷,准备放弃的时候。小田做了一夜的功课,在贺教授门前用中英文分别背诵了一遍希波克拉底誓言,贺教授才让我们进门。””后来呢?” “后来也不是很顺利,人家根本就看不上我们这样的医院。如果不是小田背了一大殷**语录,贺教授是不会答应来的,更不会主动帮我们请其他老专家。” 王政委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将信将疑地问道:“你是说人家之所以答应过来,就是因为田文建背了一股什么什么克的誓言和**语录?” 不等杨晓光开口,姜正宝就急切地确认道:“是的,就这么简单。人家不但不要工资,还主动的帮我们请其他专家,并列出几张医学书籍清单让我们先行采购,等他们到了之后就开始授课。” 成秋芳沉思了片刻,忍不住地问:“姜队长,田院长的英语很好吗?” “当然了,这还用说。” 提起田大院长,姜正宝一脸洋洋得意的表情,眉飞色舞地说道:“他以前是我们单位学历最高的士兵,但从现在开始,他可能是全军学历最高的士兵了。” 这个牛皮吹得有点过了,夏主任脸色一正,严肃地说道:”不就是个本科生吗?全军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可别把牛皮给吹破了。” “夏主任,真不是欧!” 几小时前给正在江南大学办研究生手续的田大院长打电话,才知道田大院长已经是硕士研究生的姜正宝,一脸严肃地点头说道:“小田现在是江南大学哲学系的在职硕士研究生,而且还兼任江南大学艺术系助教,那可是大学老师啊!这样的士兵全军能有几个?他不是学历最高的那谁是?” “真的?” 哲学系并不是哪个大学都能开的,有哲学系的大学都是百年学府。这个消息有点惊人,连王政委都大吃了一惊,忍不住地问道:“真的?” “这还能有假?”姜正宝点了点头,底气十足地说道:“别看他整天嘻嘻哈哈,但在这些问题上他可从未开过玩笑。” 王政委被这个消息搞得啼笑皆非,忍不住地笑道:“成千事,看来你们的标题要改一改了。” 威秋芳对那位还未谋面的搭档是越来越好奇了,想了想之后,笑容满面的说道:“大学生士兵变成了研究生士兵……是要改啊!不过这样也好,更具有说服力。” 有些事情始终是要说的,但看着二人踌躇满志的样子,王政委就是开不了那个口。夏主任不得不接过话头,欲言又止地说道:“姜队长、杨教导员,你们的工作虽然才刚刚开始,但师党委基本上还是满意的。 毕竟在你们努力之下,无论是士气还是精神面貌,卫生队部有了很大的改观,可以说是焕然一新。但为了更上一层楼,取得更好的成绩,师党委决定请总部来的成秋芳同志兼任医院政委。另外军区空军政治部也从军区空军抽调了一名副主任医师,来担任主管医疗的副院长。” 夏主任刚刚说完,成秋芳就蓦地站了起来,笑吟吟的给二人敬上了一个军礼。 给下属的门诊配政委,那不是将门诊升格成团级单位了吗?姜正宝和杨晓光被这个消息惊呆了,看着英姿飒爽的威秋芳,愣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辛辛苦苦干了这么多,眼看就要出成绩,竟然被人家干净利落的摘了桃子。军令如山,不管你付出了多少努力,也只有服从命令的份。想到这些,杨晓光失落到了极点,心如刀绞的颓然而坐,目光呆滞的盯着成秋芳,连礼都忘了回。 姜正宝也一样的难受,毕竟卫生队能有今天太不容易了。作为队长,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向官兵们交待,有什么脸继续干下去。 他们的心情王政委当然能理解,要不是考虑到这一点,他根本就不会亲自来。看着二人那副如丧考妣的样子,王正叟委暗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既然是编制外医院,就不存在什么级别。上级领导给医院配政委和副院长,那也是为了更好的开展工作。 不管牌子和班子有什么区别,但队伍还是原班人马。成政委和即将抵达的那位副院长,只是过来暂时支持下工作,不占空D师编制,不干涉卫生队内部管理,等医院搞起来了就走。 你们两个不但不能有什么想法,还得做好部队的思想工作。” “姜队长、杨教导员,我的任务就是配合田院长的工作,其他人和事我一概不管。”成秋芳伸出了右手,一脸真诚的表情,言词恳切地说道:“事实上这对你们二位来说,未尝不是一个机会。毕竟医院还是卫生队的医院,我们就是想带也带不走。” 见二入还是一声不吭,夏主任急了,指着他俩就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两个是榆木脑袋啊?成政委都说成这样了你们还不明白?” 普通军官干到正营基本上就到头了,想晋升副团很难很难,尤其是卫生队这个后勤中的后勤单位。 而地方政府在安置转业军官时,正营和副团也是一道分水岭。一般情况下副团可以安排公务员,正营却不一定;副团转业后还可能安排个职务,正营是想都不用去想的。 有些地方副团转业后都不用参加考试,由组织部直接安排工作,像走狗屎运的文启鸣那样当个副局长。正营则需要和营以下转业干部一起参加军转考试,考得不好有可能连公务员都干不了,只能进入事业单位甚至是企业。 以至于出现了一种夸张的说法:干到营等于零! 杨晓光哪能不明白夏主任的言外之意,想了好一会后,才一脸痛苦地说道:“政委,卫生队坚决执行命令,但我还是想说几句心里话。” “说吧。” …,,之所以执行,那是因为这是上级下达的命令,并不是为了我个人的前途。如果有选择的话,我宁可要医院,也不愿意用这种方式进行交换。” 姜正宝也脸色铁青的站了起来,哽咽着说道:“教导员说的,也就是我想说的。“宁为鸡头,不为凤尾,谁舍得将自己的劳动成果拱手相让啊? 王政委重重的点了头,示意他俩坐下,破天荒的给他们递上了两根香烟,并和声细语地说道:“能这么想,那证明让你们担任军政主官没选错。另外,根据总部领导的指示精神,医院还缺一个主管后勤和一个主管财务的副院长。 主管财务的那个副院长师里有了人选,而主管后勤的副院长将从你们卫生队产生。你俩说说谁合适,毛遂自荐也行。” 师领导还真会雁过拔毛,总部酋长给了两个副团名额,竟然半道上就贪污了一个。放眼整个卫生队,行政职务达到副营的就他们二人,如果算上技术级将达到十二个。 机会只有一个,这可把杨晓光给难住了。 暗想要是从他俩中产生,那今后真没脸见人了。 担任这个副院长不仅能继续呆在医院,还能一下子晋升为副团,要说不动心那肯定是假的。可想到自己被任命为队长还不到十天,根本就没那个资格,姜正宝便毫不犹豫的转过身来,紧盯着杨晓光,准备大力举荐合作不久的搭档担任副院长。 杨晓光哪能不明白姜正宝的意思,但还是毅然说道:“报告政委,我们想先开个支委会。” “田文建不在,人不全,怎么开7” “我们可以打电话。” “那好,给你们二十分钟时间,我们就在这等着。”王政委沉思了片刻,淡淡地说道。 “是,政委。” 十五分钟后,在食堂开完支委会的杨晓光二人再次回到了队部。令众人倍感意外的是,他们推荐的人选既不是他们中的一个,也不是早该提副团的药房韩主任,而是连支委都不是的防疫所所长石根生。 想到石根生就要到转业年限了,可工作到现在还没有个着落,王政委彻底明白了他们的良苦用心。因为卫生队跟师党委想到~块去了,压根就没想过把副院长当成长干的职务,而是当威了一块转业前提一级的跳板,好让一些提不了副团的老同志转业后能有个好工作。 “看来你们队党支部还是有大局观的。” 王政委满意的点了点头,留下威秋芳,跟夏主任一起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队部。 刚送走两位师领导,杨晓光就回过头来,微笑着说:“成政委,田院长在电话里托我向您问好,并代表龙江空军医院欢迎您的到来。” “田院长还委托我们安排好您的食宿。” 奇*书*网*w*w* w*.*q*i*s*q *i* s* h* u* 9* 9* .* c* o* m 杨晓光刚刚说完,姜队长便似笑非笑地补充道:“威政委,家属区那边的房子比较紧张,就算找营房股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问题。如果您不嫌弃的话,那我们就在生活区给您安排个房间,等开发区那边的房子装修完了,再跟专家们一起搬进去。” 话中有话呀! 首先提醒她龙江空军医院是他的医院,不然也不会代表医院欢迎她的到来。其次是暗示她别指手画脚,当个三不管的政委就把你当专家一样供着,否则别怪大家不客气,要知道这里是卫生队的地盘。 威秋芳并没有生气,毕竟她早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同时,跑来摘桃子也是不争的事实。这这个问题上,对卫生队她甚至还有一丝歉疚。 成秋芳点了点头,嫣然一笑道:“萎队长、杨教导员,我没有田院长的电话号码,只能委托您二位帮我转达对他的谢意。至于食宿问题嘛……我是这么想的,住就住在医院,省得整天来回跑。吃饭那就更简单了,大营门外自己解决就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还自由。” 作为团职干部,她可以住校官楼,吃校官灶。作为医院政委,也可以吃在卫生队,住在卫生队。可她不但没有住校官楼、吃校官灶,也没有来卫生队的打算。无疑是告诉二人,她是编制外龙江空军医院的政委。既然是医院政委那就得住医院,既然是编制外那就不能占部队便宜。 这个女人不简单Ⅱ嗣!杨晓光暗叹了一口气后,点头笑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安排人在门诊收拾一个房间。对了……成政委,您的行李在哪儿,要不要我派人帮您搬过去?” “不用了。” 成秋芳撩起袖子,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若无其事地说道:“其实我并不是单枪匹马来上任的,另外还带来了两名司机和一个女卫生员。车和人这会应该已到医院门外了,还麻烦二位跟我去医院交接一下。” 姜队长一愣,忍不住地问:“您带车来了?” “带了,带了两辆桑塔纳。一辆是我的,另一辆是田院长的。” 杨教导员彻底傻限了,暗想明天那位副院长上任会不会也一样带车带人来,要是也像眼前这位一样,那门诊还是卫生队的门诊吗? “成政委,有件事我还是没搞明白。”杨晓光想了好一会后才缓过神来,哭笑不得地问道:“您是正团级政委,那我们以后是听场站的还是听您的?” “作为龙江场站卫生队,当然要接受场站的管理,师卫生科一样是你们的业务主管部门。” 成秋芳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但进了医院大门,那就得接受医院党组的管理。解释起来有点乱,你们就当去军区空军医院进修那样理解。” 去自己的门诊上班,还得接受人家的管理,姜队长被这番解释搞得啼笑皆非,想了想之后,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成政委,小田是医院院长,那他是不是党组威员?” 成秋芳点了点头,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是了,不但是党组成员,而且还是党组副书记,要不总部领导能给他配车?” 兵支委成兵常委了,党内职务比自己还要高,杨晓光一时半会儿间还真有点接受不了,一边招呼司机开救护车送大家去医院交接,一边苦笑着说道:“小田威了常委,看来他今后不需要参加我们的支委会了。” “一码归一码,他虽然是医院党组副书记,但他还是卫生队的人嘛。在医院开党组会,回内场就开支委会,两不耽误。” 两辆崭新的桑塔纳停在门诊前。二男一女三个身着陆军的士兵,正探头朝大厅里张望。 交头接耳说些什么,从他们的表情上来看,似乎对这里并不是很满意。 见成秋芳跳出了救护车,那个十**岁的女兵飞快地跑了过来,一脸匪夷所思的样子,指着门诊大楼急切地问道:“政委,这就是咱们以后的单位?” “是啊。”威秋芳拍了拍她肩膀,呵呵笑道:“别忘了来之前是怎么说得,别给我耍小脾气。” “可……可……可,可这里也太破了,连个人都没有,哪像是一家医院。”梳着羊角辫的女兵,撅着小嘴嘀咕了起来。 两个男兵的反应倒很平淡,走上前来敬了个礼后,就指着后备箱问道:“政委,行李搬进去吗?” “等会吧,你们现在外面呆着,我跟卫生队领导交接完再说。” 交接很简单,就是陪同她上上下下、前前后后转一圈,顺便介绍下值班人员。原以为空降来的女政委会很失望,却没想到她对此似乎很满意。甚至还命令那个女兵取来照相机,把简陋到极点的门诊里里外外拍了个遍。 军招划过来的那三排营房还在改造,威大政委干脆搬进三楼空勤病房,跟还在省城的田大院长做起来邻居。 接风晚宴i射绝了,姜队长和杨教导员不得不命令值班人员交出钥匙,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场面话后,悻悻的爬上回内场的救护车。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不是一般人 总参二部工作的特殊性,以及几万公里的自然距离,导致威秋芳这个驻外武官的妻子,一直以来与丈夫只能是聚少离多。Www, 尽管丈夫并不是那种儿女情长的人,但每一次别离,都能发现泪水不由自主地模糊了他的双眼。唯有那应接不暇的书信,散发着情绪的斑斓旖旎,照耀着她的生命。 “你不在的日子,我有了一个新情人,他叫孤独。他与我灯下缠绵,顾怜青春,叹忆童年,他还大度的让思维进入我的深处,和我作伴。人这一辈子来自偶然,走向必然,叹草木无情,悲时序代谢,天地万古,惟人生苦短……” 写到这里,成秋芳写不下去了,刚抒发出这些怦然心动的感慨,她感觉眼前的一切是茫茫然混沌不清。事实上这样的书信她只会写而不会寄,跟飞行员的妻子一样,她也不能让丈夫分心。 因为一到驻在国,那里对外交官活动的限制或监视,主要针对丈夫那样的武官。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在住在国情报人员的监视之下。除了正常的跟踪之外,他还是使馆周围暗哨们昼夜监视、高倍望远镜目视、光波、微波信号定向窃听的目标。 按照相关规定,在工作需要时可以随丈夫出国,可这个“工作需要”一直盼而不来。组织上对此是无能为力,只能用另一种方式进行补偿。 所以她在晋职晋衔方面,总是职务拉着军衔跑。恋爱关系刚刚确定,就由少尉提升为副连,副连位置上千了一年,又被提为正连。两年后刚刚举办完婚礼,就顺理成章的晋升为副营。 回想从少尉到中校正团的晋升历程,竟然比普通军官整整快了八年。但不管怎么晋升,她还是在机关大院里从事文字工作。 总部机关的工作比较清闲,这就意味着有大量的时间禁不住地胡思乱想。思念、担心、煎熬,乃至要崩溃。正因为如此,想换一个环境,换一个心情的成秋芳才主动请缨,将孩子托付给公公婆婆,来到了这个谁也不想来的医院。 第一次下基层,不但任务重,而且方式也不是那么名正言顺,这让成秋芳有点如履薄冰。 条件简陋点没什么,毕竟越简陋越能出成绩。来之前还担心目标人物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但一天来的所见所闻,却让她发现目标人物绝不是盏省油的灯。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旁听完下午的动员大会,让她意识到卫生队绝不是材料上所描述的那么不堪。尽管存在着这样或那样的问题,但从政治角度上来看,他们还算得上是一个团结的集体,有战斗力的集体。 铁板一块,她就是一外人,而且还是跑来抢胜利果实的外人。 看着调研组整理的那份材料,成秋芳禁不住地苦笑了起来。暗想如果不把摘桃子这个心结解开,那接下来的工作还真没办法开展了。 “政委,我们晚上吃什么?” 随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外面传来朱萍那小丫头清脆的喊叫声。成秋芳这才想起已是晚饭时间了,连忙放下纸笔走了出来。 “小萍,小雷和小张呢?” “在下面洗车昵!” 朱萍挽着她胳膊,一边往楼道方向走去,一边指着田大院长的房间,一脸好奇地问: “政委,咱们要伺候的那位,有报上说得那么神吗?” 成秋芳拍了拍她胳膊,啼笑皆非地说道: “比那还神!人家现在不再是大学生士兵了,而是研究生士兵,另外还兼着江南大学艺术系助教,也就是大学老师。” 朱萍懵了,连忙松开成秋芳胳膊,一脸不可思议地惊问道:“这么大学问还跑来当兵,他脑袋有病啊?” “这叫有觉悟知道吗?人家是老党员,你以为跟你一样啊?” 成秋芳脸色一正,严肃地告诫道:“从今往后,你要摆正位置,别以为从总部来的就有什么了不起。院长就是院长,再说什么伺候、家伙之类的话,看我不处分你。 朱萍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悻悻地说:“是,政委。” 考虑到医院的病人将会越来越多,为了确保机场的绝对安全,营房股竟然在军招那三排营房外砌了一道高高的围墙。这让医院彻底隔绝在内场之外,想进去必须经要过大营门。 不过这么一来,医院也有了自己的大院。 顺着与315厂医院一墙之隔的甬道,两辆白色桑塔纳停在了未来的院长办公室前。 与卫生员朱萍不同,雷天权和张凯这俩志愿兵司机倒比较喜欢这地方。毕竟山高皇帝远,就和蔼可亲的威大姐一个领导,不像在总部机关那样个个都是领导,抬头就得敬礼。更何况二人的老家就在J省,张凯更是土生土长的龙江人。 见政委和朱萍走了过来,二人立即放下手中的水管,嘿嘿笑道:“政委,我们是不是换身空军制服?刚才出去买烟,大街上都是空军,一个个瞧我那眼神,就像在动物园看猴子一样,也太别扭了。” 不等成政委开口,朱萍就连连摇头道: “不换,不换,我们是陆军又不是空军,为什么要换?那裤子难看死了,要换你们换。” 不得不承认,空军士兵的裤子太蓝太蓝了。连田大院长都不喜欢那蓝得扎眼的裤子,只要能不穿就坚决不穿。 想融入这个集体,不换上空军军装是不行的。成秋芳沉思了片刻,灿然一笑道:“小雷提醒的对,这件事我明天就安排。” “政委,您不会来真的吧?” 小丫头急了,跺着小脚,一脸痛苦地说道:“那蓝裤子又大又肥,要多丑有多丑,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 女军官空D师不少,但女兵空D师却是一个都没有。如果让朱萍换上士兵军服,一样会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成秋芳权衡了一番,淡淡地笑道:“小萍,给你换一身尉官服,扛学员牌怎么样?” 小丫头一愣,随即欢呼雀跃地喊道:“尉官服就尉官服,我没意见。威大姐,您真是位好政委,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善解人意个头,吃饭去!” 初来乍到,四人也不敢走远,干脆就在对面的小吃店解决问题。正如小雷刚才所说的那样,刚走进老班长的小店,就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鱼香肉丝、水煮肉片、蒜蓉茼蒿、炒韭黄,西红柿鸡蛋汤陆续端了上来。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香喷喷的白米饭,四人吃得是津津有味。 相对其他饭店而言,这四菜一汤算不上贵,但对她们来说也算不上便宜。 如果顿顿都这么吃,那伙食费只够维持半个月的生活。想到这些,成秋芳环视了下三人,若有所思地说道:“小雷,明天上午你去买个煤气灶,再添置点锅碗瓢勺,以后饭我们自己做。一是节约伙食费,二来也比外面卫生。” 不得小雷开口,早就注意到她们的老班长走了过来,一手又着腰,一手指着桌上的饭菜,愤愤不平地问:“这位同志,你刚才说什么?说我这不卫生-” “对不起,老板,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成秋芳反应了过来,连忙尴尬不已地解释: “我就打了个比方,比方你明白吗?” “比方也不行!” 老班长不乐意了,“嘭嘭嘭”拍了几下桌子,冲小店里就餐的其他官兵,一脸激愤地嚷嚷道:“同志们,这几位说我这不卫生。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讲,请你们告诉他,我这里卫不卫生。” 门边就餐的那位机务大队火控师,回头瞄了一眼,发现自己的军衔最高后,便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指着老班长哈哈大笑道:“老班长可是在空勤灶做了十几年饭的人,不但师长政委都吃过他做的饭,连军区空军司令员来咱们师检查工作时,只要有时间都会来这坐坐。 中校同志,您这个玩笑可开大了。” 看着老班长那副洋洋得意的神情,成秋芳意识到自己真说错话了,连忙微笑着解释道: “老班长,我们今天刚来,还真不知道这些。 不知者不罪,您大人大量,可不能跟我们计较。” “这还差不多。” 老班长大手一挥,意气风发地说道:“既然是刚来的,那这顿饭我请了。‘“老班长,我们也要求同等待遇。““是啊,是啊,我们刚来时,您可连折都没给打过!” 看着官兵们起哄的样子,老班长不慌不忙的转过身去,指着对面的门诊大楼,哈哈大笑道:“你们这帮混小子跟人家能比吗?她们是从医院出来的人,也就是我的邻居,是要天天见面的。你们呢……十天半月才出来一趟,指望做你们的生意,那我还不喝西北风去啊?” 众人顿时爆笑了起来,争先恐后的拿老班长打趣,说他没义气,说他见钱限开,甚至还几个小子信誓旦旦的说下次再也不来了。 玩笑开完,老班长拉过一张凳子坐了下来,不无好奇的打量着她们,似笑非笑地问道:“陆军同志,你们是刚调过来的医生吧?” “不是。” 不等成秋芳开口,朱萍就放下碗筷,眉飞色舞地介绍道:“这位是我们首长,也是龙江空军医院的政委。我是卫生员,他们俩是司机。老班长,从今往后,我们真成邻居了。” “政委?” “恩。” 看着老班长那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威秋芳微微的点了下头,笑道:“成秋芳,龙江空军医院政委。老班长,认识您很高兴。” 老班长乐了,指着门诊大楼方向,啼笑皆非地问道:“威政委,你这么一来,那小田这个院长还干不干了?” “他还是院长。” 看着老班长那副匪夷所思的样子,威秋芳不得不解释道:“空军医院是编制外医院,自然不能用部队的级别去套。我这个政委就是来配合他工作,给他打打下手,处理一些琐事、杂事的。” 在老班长看来,田大院长是个有本事的人!毕竟从他分到门诊的那一天起,找他的小车就络绎不绝。 而文瞎子滚蛋,姜正宝上台,以及十八位老专家的事,老班长也有所耳闻。正盼着医院能在田大院长带领下搞起来,自己这个小店也跟着沾点光,却没想到莫名其妙的跑来个什么政委。 看她们不像是在开玩笑,老班长想了想之后,忍不住地说:“小田这个院长当得不容易,门诊能有今天更不容易。你们可别看人家是个兵……就给他使坏,街坊邻居们可都盯着你们呢。” “老班长,看来您对医院很关心啊。”威秋芳点了点头,若无其事地笑问道:“对了,您跟田院长很熟吗?” “天天见面能不熟吗?” 老班长点上了根香烟,兴高采烈地说道: “小田可不是一般人,一点架子都没有,跟机场路上的街坊邻居个个都谈得来。” 一个士兵能有什么架子? 威秋芳被老班长这番话给说糊涂了,但为了从侧面了解下尚未谋面的搭档,还是顺着话茬打趣道:”老班长,您在部队干了那么多年,连师长政委都敬您三分,谁敢在您面前摆架子?” “威政委,这是两码事。” 老班长脸色一正,严肃地说道:“师长政委常来我这坐坐,那是看我没功劳也有苦劳,那是关心我。说难听点……是可怜我。小田就不一样了,我们是平等的,我要去买菜可以叫他帮我看会儿门,晚上忙不过来可以请他搭把手。” “老班长,您真会开玩笑。虽然他是院长,可他也只是一个兵,跟师长政委能比吗?”不等成秋芳开口,小雷就忍不住地笑问道。 前几天在电视里看到龙江市委常委、开发区工委书记任然时,老班长就感觉他十分面熟。直到昨天下午公交公司来移站牌,老班长才想起田大院长曾经嘀咕过这事,也才想起那个任书记来过小店,而且对小田那态度真算得是毕恭毕敬。 市委常委那可是比师长和政委还要有实权的官,再联系到田大院长曾经的座驾市委16号车,联想到他能跟正炙委一起喝酒,联想到把梁贵山打成那样他却一点事都没有,老班长很直接的认为,田大院长肯定是**。 要不是**怎么能一请就是十八位专家教授?既然是**,那为什么不能跟师长政委相提并论? 可这些话只能埋藏在心里,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老班长还是掂量得清的。更何况能跟这样的大人物交上朋友太难得了,指不定哪天还得请人家提携提携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呢! 也正因为如此,老班长话说到一半便打住了,指着桌上的饭菜再次重申了下免单后,借故厨房有事结束了这个话题。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空军医院的龙班 吴博澜上飞机走了,是留下殷切期望走的。wwW。 在他看来,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田大院长应该淡泊明志了,如果能走进哲学那座圣殿,宁静致远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正因为如此,吴博澜走前是千叮咛万嘱咐,不但苦口婆心的叮嘱田大院长一心向学,还特别要求付建国夫妇经营好照相馆,绝不能让未来的哲学家为五斗米折腰。 做人要么大俗,要么大雅,半俗不雅是最痛苦的事。 自认为俗不可耐的田大院长,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硬着头皮唯唯是诺。毕竟师傅的良苦用心并不是要求他修身养性那么简单,其实也是对他今后人生的一种规划。让新闻记者干不了,仕途没希望的他,脱下军装后还能进大学作学问。 摄影不登大雅之堂,其他专业田大院长又一窍不通,想来想去也只有另辟蹊径,不容置疑地要求不省心的徒弟,攻读百无一用的哲学了。 亚力士多德都说哲学源自“惊异与闲暇”,说白了也就是贵族的精神游戏,因为贵族不需要为稻粱而谋。从这方面来看,田大院长虽然不是什么贵族,但也具备了衣食无忧的基本条件。 事实上田大院长还是认为哲学有点用的,看看那些真正的哲学家,如苏格拉底、霍布斯等人,在他们的同胞死于战乱、瘟疫的时候,他们却都活了下来。尤其是苏格拉底,瘟疫的时候他参军,活过了瘟疫;打仗的时候当逃兵,活过了战争。 不过,这些都是牛人林国荣说得,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未经考证。 其实学学哲学也不错,至少说将来还能当个哲学老师。哲学家他是没想过,也不敢去奢望。毕竟真搞哲学是不可能的,因为哲学是一个社会的反映,就现在的中国别说哲学,就是稍微没有实用意义的理论研究都没有气氛。 硕士研究生带得不少,但像田大院长这样拥有叛逆勇敢的个性、机智幽默的话语、奇特的想象、丰富的社会阅历、锐不可挡才气自勺还是头一个。总得来说,闻大教授对这么位半路出家的弟子还是满意的。 只不过教授就是教授,他需要大量的时间来进行研究,不但无暇亲自教导这位弟子,甚至连江南大学哲学系的课,都基本上由助教们代劳。 遇上这么位懒导师,田大院长是求之不得。按照闻教授给出的书单,采购了几包哲学、政治学、人类学、伦理学、法学、文学、自然科学、逻辑学方面的书籍,以及几本英汉词典、中法词典,田大院长正式开始了对永恒真理的追求。 令田文建啼笑皆非的是,这个消息传得比印尼猴子们惨无人道的排华可快多了。这边刚办完手续,老家的父母和姐姐姐夫、大洋彼岸的吴大富翁、派驻在世界各地的师兄们都相继打来贺电,对此表示一万分的支持。 甚至连刚回到京城的安大记者,都在不明身份女士的怀里,通过电话对田大院长被赶鸭子上架研究这一神经病才研究的学问表示同情。 隔着门缝吹喇叭……名声在外! 真要是两年后拿不到学位,那这个人可丢大了。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田大院长暗自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得学出点样子来。 想要静下心来做学问,那就要先把限前的事情摆平。这三天来田大院长是忙得不亦乐乎,提着水果把十八位老专家、老教授家转了个遍,甚至还组织他们进行了一个下午的军训。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田大院长的这番苦心总算是没白费,老专家们竟然一致同意提前一天出发。 再过一小时就出发了,田大院长还是有点不放心,早早的就赶到江南大学女生宿舍楼下,跟挚爱恋人依依惜别。 “老婆,三哥过几天才能回来,店里装修的事儿全落到三嫂一人肩上,这个星期天你就别去龙江了,留在江城帮三嫂带两天淘淘。” 早上有点凉,小娜披着件又肥又大的羽绒服就跑了下来,这反而让她那娇小的身材更显婀娜,略显惺忪的脸庞都是温柔,满身净是秀气,红红的嘴唇一撅一撅的,另有一番动人的气韵。 “家里的事你就放心吧。” 小娜重重的点了下头,一边帮他整理着别歪的领花,一边千般不舍、万般依恋地说道: “路上开车小心点,到了机场给我打个电话,省得我担惊受怕的。” 见四周没什么人,田文建情不自禁地低头捧起她的脸,细细密密地吻了起来,最后停在唇上不肯离开。小娜脸红得娇艳欲滴,让他忍不住抬手抚过她的眉眼,捏着她尖尖的下颌。 小娜羞得面红耳赤,呼吸有些局促起来,连忙使劲推开男友,嗔怪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让我以后怎么见人啊?” “见我就行了,用不着见别人。” 田大院长咧嘴一笑,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塞到她手里,和声细语地说道:“老孔后天奉子成婚,就省报社那个眼镜,请咱俩一起吃过饭的。我是回来不来了,你跟凌姐一起去帮我随个份子。“其实早就想给她,就是怕她不要,正好借着孔朝晖结婚这事,毕竟眼看就要放暑假了,他可不想让她在外面做兼职搞促销什么的,又不缺钱,干嘛出去抛头露面。 “送礼钱我有。”小娜又将银行卡塞了回来。 “送他红包哪能让你出钱?”田大院长急了,又把卡递了过去。 磕磕碰碰这么长时间,除了跟他一起吃白食时的车马费收下外,还真没要过他一分钱。 甚至连下馆子、看电影的钱都很少花。 每个人都有一个坚持,小娜也不例外。以前不要,现在更不会要。见男友不依不饶的要自己收下,小娜推开他胳膊,连忙岔开了话题,问道:“眼睛怎这么红啊?还有黑眼圈,昨晚睡觉没睡好?” 田文建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说:“最近事多,还都是烦心事儿。 “别瞎揉,一会发炎了。”小娜扒拉开他的手,给他按着眼眶的周围。 田文建泛起了一阵莫名的酸楚,闭上眼睛,把她圈在怀里,轻轻说:“以后别出去打工了,咱不缺那钱,你想买什么就刷卡,卡里还有一万。” “我又不是没长手、没长脚,干嘛靠你养啊,再说咱又没结婚。” 他睁开双限,紧盯她,急不可耐地说道: “你要想结婚咱明天就去领证,还赶老孔他前头呢。”说完之后自己想想不对劲儿,连忙补充道:“穿这身绿皮要到退伍才能结,还差十几个月。老婆,反正早晚的事儿,你较这真儿干嘛?” 小娜揪揪他耳朵,嫣然一笑:“谁早晚要嫁你了,你还不让我找一个靠谱的?” 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看着她,眼睛里带着笑,说:“我不是舍不得你嘛。我知道你委屈,有什么事想找也找不着我,什么都得自己承担。不过也快了,再过十几个月,我俩就能天天在一起,我要好好照顾你,对你好。” “恩,我等着。”小娜别过头去,生怕他看到自己伤心的样子,指着考斯特催促道: “快走吧,别让贺教授他们等你。” 这时候,手机铃声刺耳的响了起来,一看,原来是军区警备纠察连的梁建国,田大院长不得不收起银行卡,咬了咬牙,说道:“建国这会正在医学院门口等我,老婆……我真走了。” “路上小心点,到了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考斯特渐渐的消失在街角,小娜泪水潜潜而流,愣站了好一会,才紧了紧羽绒服跑回了宿舍。 梁建国开来的也是考斯特,见正主竟然姗姗来迟,一边咬着包子,一边就忍不住地埋怨道:”建哥,你怎么搞的,昨天不是说好五点半集合吗?” “我总得给你嫂子道个别吧?” 田大院长猛地抢过装包子的方便袋,没好气地说:“你以为我跟你一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嫂子长那么糖衣炮弹,你得看紧点,可别让人家给乘虚而入了。”梁建国乐了,忍不住地打趣道。 田大院长咬了一口包子,信心十足地笑道:“建国,不是你建哥跟你吹,我跟你嫂子那感情,用你们东北话说那就是……刚刚的。” “拉倒吧!那是没碰上比你好的。“梁建国发动起客车,对车窗外的田大院长哈哈大笑道:“你要是再这么毛楞下去,再不麻溜儿的解决问题,嫂子就得出门子了。” “你小子懂个球,出发!” 田大院长笑骂了一句,跳上他那辆考斯特,一边狼香虎咽着包子,一边发动客车往医科大学家属区驶去。 贺教授是专家组组长,专家组成员都是他召集的,集合地点自然就放在他家门口。刚拐进家属区,就见黑压压几十号人正在道别,门前的甬道上更是放满了行李物品。 “贺教授好、康主任好、刘主任好……” 人太多,刚跳出驾驶室的田大院长真叫不过来了,干脆举起右手敬了个军礼,笑容满面地招呼道:“各位前辈,文建来晚了,请大家原谅。” “不晚,不晚。” 正跟儿子交待着什么的贺教授,连忙走上前来,拉着田大院长的手,啊呵笑道:“小田,吃早饭了没有?” “吃过了,路上吃的。” “老伙计们,那咱们就出发吧!”贺教授转过身来,指着地上的行李,对送行的那帮小辈们笑道:“贺文,你g艮大家一起把行李往车上搬,别婆婆妈妈的。” 一身中山装的康主任走上前来,凑到田大院长耳边,神神叨叨地说道:“小田,军装那事你可别跟我们开玩笑啊!要是没有,那你就别怪我们翻脸不认人。” “康主任,您是老前辈,我敢跟您开玩笑吗?” 田大院长假作神秘的环视了下四周,异常严肃地低语道:“咱们一过江就换装,清一色的文职干部制服,您这些老前辈一整队,跟国防大学‘龙班’(正军级将军班)出操时那气势是一样一样的。” “好,要得就是这个气势。 康主任满意的点了点头,想了想之后似乎感觉缺点什么,连忙问道:“小田,他们好像一人都有一个黑皮包啊?” 老专家们不要钱,只能给他们荣誉,已经给他们军训了一个下午的田大院长,哪能不知道他们想要什么,连忙低头说道:“康主任,这些事您老就不用费心了,我们都给您准备好了。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什么都不缺,什么部不少。”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按既定方针办 部队就是编制,部队就是番号,一个萝h一个坑,偌大的空D师就那么多位置,作为一个称职的领导干部,谁不想为下属争取个好出路。凭空多出两个没有实权,也没有进一步晋升可能的副团职名额,对师领导们来说是求之不得。 可具体到卫生队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由主角莫名其妙的变成了配角,今后还得在场站和师卫生科之外,接受即将医院党组的第三重领导,这个弯子不好转,这个思想工作也很难做。毕竟卫生队与其他单位不同,不但军官占绝大多数,而且还有着近二十名直接关系到战斗力、关系到飞行安全的空勤家属。 虽说军令如山,但他们也可以非暴力不合作的消极怠工。反正那么多年都过来了,破罐子破摔谁又能拿她们有什么办法?更何况这样的情况又不是龙江场站卫生队一家,可以说在全军具有着普遍性。 牛皮已经吹出去了,军令状更是向总部领导立下了,医院真要是没点起色,卫生队的医疗水平真要是没有显著的提高,那别说队领导吃不了兜着走,甚至连师站两级领导都得跟着背黑锅。 正因为如此,姜队长和杨教导员刚跟威政委完成了交接,场站就给卫生队派来了由吉副政委牵头的工作组。 思想工作比吉副政委想象中的还要难做! 不管找谁谈话,问得最多的就是“为什么”和“凭什么”。为什么刚有点起色就跑来摘桃子?凭什么连正式命令都没有就来接管门诊? 诸如此类的问题不一而足,吉副政委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从田大院长分到卫生队那一天起就是喜忧参半,好事刚完就是坏事,刚把坏事往好的方向发展,却来了这么一大堆烂事儿。 群情激奋,连吉副政委都镇不住场面,更别提姜正宝和杨晓光了。解铃还得系铃人,想来想去也只有打电话请田大院长支招。 基层单位就是基层单位,政治敏感性的确与机关干部有着不小的差距。田大院长的回复很简单,那就是请大家擦亮眼睛,不但要看到树木,而且要看见森林。他田某人还担任着院长,院党组成员空D师还占着多数,这就证明阵地还在手上,红旗还没倒。 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这才发现卫生队好像并没有亏。杨教导员连忙抓着时机,拿出地方上招商引资的那套理论,趁热打铁的进行了一番分析,让大家意识到不但主权没有丢,而且还得到了票子、车子、职务等一系列收获。 思想工作算是作通了,刚低落的士气又一次振奋了起来。在田大院长熏陶下研究了一番**语录的姜队长,与时俱进的提出了工作上“按既定方针办”,思想上“五十年不动摇”的口号。 务虚会议很成功,至少说在复杂时期稳定住了局面。务实方面也不能拉下,确认专家组成员上午九点将抵达开发区渡口后,卫生队上下万众一心,紧锣密鼓的开展起欢迎工作。 随着杨教导员的一声令下,姜队长和韩主任乘师小车班那辆装有警灯的开道车,与黄司务长那辆装满军服的救护车,早早的赶往开发区渡口准备迎接。 管理员江国华带领十几名干部战士,在门诊楼周围悬挂彩灯彩旗,拉横幅、贴标语、挂鞭炮,忙得是不亦乐乎。 吴所长的任务就比较重了,带领十几位能说会道且具有亲和力的女军官,最后一次做机场路两侧街坊邻居们的思想工作,动员他们等会儿出来捧捧场。并邀请他们欢迎完老专家们后,参加医院组织的军民共建座谈会。 已成为副团级领导干部的石根生副院长,更是意气风发的挥舞着胳膊,指挥大家敲锣打鼓,利用最后一点时间进行排练,并尽可能地吸引行人围观,以状声势。 搞得这么轰轰烈烈,可不能出一点乱子。 在开发区工委任书记的关照下,机场派出所破天荒的派来了四名干警,与空D师纠察们一起疏导交通,维护秩序。 这么大的场面,作为总指挥没有通讯工具是不行的。为此,以铁公鸡而著称的杨教导员,竟然耗费四个月的工资,忍痛购买了一部摩托罗拉手机,保持与还在路上的田大院长,以及抵达渡口的姜队长联系。 “教导员,古科长来了!” 正琢磨着要不要让人再去检查下音响设备的杨晓光,连忙回过头来,冲刚钻出吉普车的师宣传科吉科长,立正敬礼:“报告科长,卫生队正在进行欢迎仪式的准备工作,请指示。””指什么示啊?” 古科长摆了摆手,指着身后两位手持摄像机、照相机的宣传科干事,哈哈大笑道:“杨教导员,今天是你们卫生队的大日子,我们是来凑热闹的,你忙你得吧。” “是!” 杨晓光刚放下胳膊,前炊事班班长、现门诊牙科卫生员白信生就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汇报:“教导员,315厂医院杜院长和刘副院长来了。蓝天书店王老板、川昧小吃店季班长、长虹理发店老板娘他们待会就到。” 这部是请来观礼的客人,杨晓光不敢怠慢,给古科长打了个招呼后,就火急火燎的跟着白信生去招呼街坊邻居代表。 机场路上单位不少,但不管有什么庆祝活动,都是在戒备森严自勺大院里举行。像今天这样大张旗鼓的在外面搞,还把街坊邻居们当回事的请来还是头一次。 彩旗招展、锣鼓喧天,半个小时不到,门诊楼前就被堵得水泄不通。如果不是警察和纠察疏导交通,机场路非得被老百姓们给堵死不口]。 在市区预定的鲜花到了,负责献花的护士长贺兰、于小梅等十八位女同志,连忙接过管理员分发的鲜花,整整齐齐的在左侧列队,英姿飒爽的她们,顿时威了人们关注的焦点。 八点四十五分,场站许站长和康政委不请自来。与宣传科古科长一样,给杨晓光打了个招呼后,就径直走到大门边,跟神色复杂的成政委,以及昨天刚抵达的曹副院长寒暄了起来。 “威政委、曹副院长,这十八位专家教授一到,医院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许站长握着成秋芳的手,冲门外那熙熙攘攘的人群,哈哈大笑道。 看着眼前这热热闹闹的景象,成秋芳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毕竟作为医院政委,这么重要的活动理应由她来主持。可没想到卫生队竟然托词她们刚来,对情况还不是很熟悉为由,理直气壮的“按既定方针办”,让她和刚抵达的曹副院长,成了彻头彻尾的外人、闲人。 想到这些,成秋芳便苦笑着说道:“这么大的活动组织得有条不紊,卫生队这个集体还是有战斗力的。许站长、康政委,归根结底,还是您二位领导有方啊。” 话中有话,甚至算得上是指桑骂槐。 不得许站长开口,康政委就似笑非笑地说道:“威政委、曹副院长,同志们也是考虑到你们初来乍到,对很多情况还不是很了解,才主动担起来的嘛。不过请二位放心,等一切都走上了正轨,那就按规矩办。” 其实最郁闷的不是成秋芳,而是昨天刚抵达的曹旭华。来之前组织上对他的期望很高,不但明确告诉他,他不但是龙江空军医院学历最高的军官,还是职称最高的医师。严肃要求他主动抓起医疗方面的工作,确保龙江空军医院绝不能出一起医疗事故。 为了让他站稳脚跟,田大院长要求的那些仪器设备,以及军区空军后勤部额外拨发的一百万经费和两辆车,都是由他带来的。 刚晋升为副团,正准备大展拳脚,干出点成绩回去好将前面的那个副字去掉,却没想到卫生队竟然请来了十八位专家教授。他们一来,他这个三十六岁的副主任医师,跟卫生队那些军医没什么区别。在德高望重的临床医学硕士生导师面前,他一样是个小学生。 气氛有点尴尬,见二人默不作声,许站长连忙笑道:”二位,你们又带车、又带钱的,作为空军医院的娘家,我们多少也得有点表示。许师长和王政委已经交待过了,从今往后,师小车班那辆考斯特交给医院使用。另外师部那辆黄河客车……也交给你们。” 许站长刚刚说完,康政委就嘿嘿笑道: “二位带来了三辆桑塔纳和一辆救护车,再加上师里配发的考斯特和黄河,医院就有了六辆车。成正女委,我看你们能设立一个小车班了。” 正憋着一肚子气的威秋芳,可不认为康政委是在善意提醒她军车管理的重要性,暗想龙江空军医院虽是编制外医院,人员也大部分由场站卫生队组成,但配了她这个正团级政委后,那就是与场站平级的团级单位,军车管理问题还轮不着场站来指手画脚,便若无其事地笑道: “小车班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看还是等院长回来了,拿到党组会上讨论一下再决定。” 曹副院长反应了过来,连连点头道:“是啊,成正女委说得对,医院的事还是留在党组会上讨论比较合适。” 康正女委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刺激到了他们敏感的神经,立即转过身去,指着杨晓光的方向,呵呵笑道:“成政委、曹副院长,杨教导员身边那位就是315厂医院的杜院长,是你们一墙之隔的邻居,要不我给二位介绍介绍。” 这倒是以正视听的机会,成秋芳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道:“那就麻烦康政委了,曹副院长……走,咱们去跟街坊邻居们打个招呼。”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一是左二是右 八点四十五分,两辆考斯特一前一后缓缓的驶出了渡轮。wWW, 专家教授们的到来让姜队长欣喜若狂,车刚在路边停稳,就急不可耐地爬了上去,笑容满面的敬礼问好,挨个握手欢迎。韩主任则上了女眷们乘着的那辆车,陪专家老伴们说话,介绍机场以及龙江的情况。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更不方便换衣服。 根据杨教导员制定的方案,田大院长和梁建国跟上警灯闪烁的开道车,往机场镇蓝天大酒店方向浩浩荡荡地驶去。 警车开道,考斯特随行,救护车殿后,这可是如假包换的领导待遇。 为人民服务了一辈子,终于被服务一次的老专家们满意到了极点。但专家教授的城府就是深,并没有因此而喜形于色,反而先后表示:“太张扬、太扰民了,下不为例。“姜队长连道:“应该的,应该的,专家就应该享受专家待遇!” 说说笑笑中,车队抵达了蓝天大酒店。田大院长拉上手刹,就指着手表回头笑道:“各位前辈,军装在救护车里,十五分钟时间换装够了吧?” “够了够了,足够了!” 早惦记着这事的康主任,拍了拍贺教授肩膀,眉飞色舞地笑道:“老伙计,换上军装我们就得全听你的了。” 专家组组长可是带队喊口令的人,已经练过一下午的贺秉苏,哈哈大笑道:“老康,一是左二是右,你可别再搞岔了。 想起前天下午队列训练时,康主任同手同脚的样子,众人顿时爆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换衣服去。”康主任老羞成怒地跺了足朵脚,指着驾驶座上的田大院长,假作严肃地说道:“院长就给了十五分钟时间,迟到的全部开除,你这个组长也一样。“换衣服是件大事,老伴们不约而同的下了车,争先恐后地走进酒店房间,帮他们整理军服。 人靠衣服马靠鞍,十八位老专家提着黑公文包走出来,还真有点国防大学“龙班”的气势。车边等候的田大院长、姜队长、韩主任等人,连忙上前去给他们再次整理军容,折腾了好一会后,老专家们才兴奋不已的互相打量着上了车。 从后视镜里见脑外科的刘主任,不知从哪儿摸出面小镜子,孩子般地照来照去,田大院长忍不住地打趣道:“刘主任,穿上军装就是精神啊。跟刚才一比,您简直年轻了十岁。” “是吗?” 刘主任放下镜子,一脸很傻很天真的表情,煞有介事地说:“我也感觉精神多了,唉……!想想以前的军装,除了红领章就是五角星,千遍一律,太没特色了。” 他这番话引起了众人的共鸣,贺秉苏抚摸着手中的大檐帽,唏嘘不已地叹道:“这时间啊……过得可真快。上中学时二伯给了我一顶军帽,就像发生在昨天似地。这一转眼我们都老了,孙子都快上大学了。””新军装虽然没穿过,老军装却没少穿。”沈教授摸着下巴,摇头叹道:“从小学穿到高中,就没换过。没想到老了老了,还有机会穿一次新军装。” 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谁没穿过军装? 气氛有点沉重,田大院长暗叹了一口气后,连忙呵呵笑道:“备位前辈,你们都是老专家、老教授,比我更明白人老心不能老的道理。请备位过来不是发挥余热,而是焕发生命中的第二舂。” “你小子,就会说好听的。” 贺秉苏笑骂了一句后,摇头叹道:“老了就是老了,这是自然规律,心不老有什么用?” “谁说的?” 田大院长回头看了一眼,哈哈大笑道: “各位前辈,与国家领导人相比,你们还很年轻!这就说明现在正是大家干事业的时候,可不能说丧气话。” 不等贺教授开口,前面就传来了喧天的锣鼓声、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以及震耳欲聋的军歌声。开道车缓缓的停了下来,田大院长意识到仪式开始了,连忙歇火停车,指着公路两侧的围观的行人,咧嘴笑道:“各位前辈,现在就看你们的了。一是左二是右,让他们见识下我们空军医院‘龙班’的风采。 “老伙计们,起立……下车!”田大院长刚刚说完,贺秉苏就干咳了两声,一脸严肃地命令道:“下去后按高矮个整队,记住一是左二是右!” 老爷子们严肃的时候比谁都严肃,在专家组组长贺教授的组织下,一个个郑重其事的提着公文包,呈三路纵队默念着一二一,踩着解放军进行曲的歌点,沿机场路昂首挺胸的往门诊走去。 等候在315厂大门前的纠察,“啪”的给队列立正敬礼,接着来了个标准的向后转,一左一右护卫着队列前进。”小田,你是怎么办到的?”专家组的表现让姜队长大吃了一惊,忍不住地问了句。 田大院长跟对面的街坊邻居打了个招呼后,若无其事地笑道:“他们年轻时都练过,给他们军训一个下午,基本上就像模像样了。” 见队列离门诊大楼越来越近,姜队长问: “那接下来怎么办?” “哎呦!他们只会走不会停,我得给他们喊立定去。”田大院长猛地反应了过来,连忙小跑着追了上去。 专家们到了,门诊楼前的四名纠察,立即举起小红旗,像接待总部首长那样封锁交通。 机场派出所的公安民警也抓着对讲机,要求围观的行人靠后。宣传科干事们则举着摄像机、照相机,跑前跑后的拍摄,其认真程度与田大院长干摄影记者时不遑多让。 花花轿子众人抬,卫生队上下打了那么多招呼,街坊邻居自然不会吝啬那点掌声,看着头发花白的老专家们走了过来,一个个不约而同的拍手叫好。专家的老伴们更是取出照相机,跟在宣传科干事们身后,忙活着给丈夫留影。 人到了,杨晓光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猛地转过身去,大喊道:“全体都有……立正!” 一阵整齐的脚跟碰撞声,包括成政委、曹副院长、场站许站长、康政委、师宣传科古科长在内的所有军人,给缓缓过来的队列行注目礼。 场面这么大,气氛这么热烈,让专家教授们激动不已。可带队的贺秉苏却没那个心情,一个劲的暗骂田大院长,因为他不知道走到哪儿喊立定。 就在他心急如焚之时,田大院长从路边跑了上来,等他们走到门诊大门正前方时,果断地下达了立定命令。 一…..三……四! 老爷子们的表现不错,居然整整齐齐的停了下来,尽管动作不是那么规范,但能停住就是一大胜利。令田大院长倍感意外的是,贺大教授甚至跟着下了一个向右转的命令。 专家组异常严肃的面向门诊,杨晓光连忙整了整军装,大步迎上前去,立正敬礼道: “中国人民解放军9527部队卫生队教导员杨晓光,代表中国人民解放军9527部队卫生队、及龙江空军医院全体人员,热烈欢迎专家组成员的到来!全体都有……敬礼!” “唰”的一声,众人齐刷刷的给老专家们敬上了~个庄严的军礼。 按照田大院长之前的交代,贺秉苏微微的点了下头,回道:“专家组组长贺秉苏,率专家组威员一十八人前来报到,请指示。““稍息!” “是!” 杨晓光转过身去,冲女军官队列继续命令道:“鲜花……宣誓!” “请党和人民作证:我愿以自身判断力所及,遵守这一誓约。凡教给我医术的人,我应像尊敬自己的父母一样,尊敬他。作为终身尊重的对象及朋友,授给我医术的恩师一旦发生危急情况,我一定接济他。把恩师的儿女当威我的兄弟姐妹…..贺兰、于小梅等人刚捧着鲜花跑出队列,卫生队官兵就齐刷刷的举起右拳,在杨晓光的带领下,扯着嗓子高喊道:“我愿在我的判断力所及的范围内,尽我的能力,遵守为病人谋利益的道德原则,并杜绝一切堕落及害人的行为。我不得将有害的药品给予他人,也不指导他人服用有害药品,更不答应他人使用有害药物的请求。 我志愿以纯洁与神圣自勺精神终身行医。因我没有治疗结石病的专长,不宜承担此项手术,有需要治疗的,我就将他介绍给治疗结石的专家。 无论到了什么地方,也无论需诊治的病人是男是女、是贫是富、是官是民,对他们我一视同仁,为他们谋幸福是我惟一的目的。我要检点自己的行为举止,不做各种害人的劣行,尤其不做诱奸女病人或病人眷属的缺德事。在治病过程中,凡我所见所闻,不论与行医业务有否直接关系,凡我认为要保密的事I页坚决不予泄漏。 我遵守以上誓言,目的在于感谢党和人民对我的培养,一旦我违背了自己的誓言,请党和人民给我最严厉的惩罚!” 铿锵有力的誓言很感人,街坊邻居们情不自禁地送上了热烈的掌声。专家组成员却被这个改得面目全非的誓言,搞得啼笑皆非。不过想到他们的身份,也就释然了。 改了的希波克拉底誓言,它还是希波克拉底誓言!革命军人宣这个誓合不合适?万一让上面知道了会不会有麻烦?想到这些,威秋芳微蹙起了眉头。 许站长、康政委和吉科长不知道这是什么誓言,甚至感觉这个的誓言很不错、很感人。 暗想如果能在宣这个誓之前,先宣下**誓言和解放军誓言那就更好了。 宣这个誓,是经支委会反复研究过的。风险很大,但为了一举扭转门诊的对外形象,支委们还是下定决心冒这个险。可说这个誓是宣给机场镇老百姓听的,毕竟人言可畏,如果得不到他们的谅解和支持,那接下来的工作就无法展开。 誓言的事情在成政委和曹副院长脑子里一闪即过,现在的注意力全集中到田大院长身上去了。看着贺教授身边那大个子列兵神色自若的样子,二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咚咚哐,咚咚哐……” 喧天的锣鼓声再一次响起,在田大院长的提醒下,专家教授们纷纷举起手中的花,朝围观的街坊邻居们挥手致意。 仪式进行到现在,威秋芳意识到不能再当旁观者了,给文质彬彬的曹副院长使了个眼色后,大大方方的走上前去。 “田院长,能跟你合作很高兴。” 见一位英姿飒爽的女中校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田大院长反应了过来,连忙敬礼道:“成政委,龙江空军医院欢迎您。” “以后就是一个班子的成员了,用不着这么客气。”成秋芳微微的点了下头,随即转过身去,介绍遁:“这位是从军区空军医院来的曹副院长,认识一下吧。” ‘“军区空军医院普外科副主任曹旭华。” 曹副院长伸出右手,意味深长地呵呵笑道: “田院长,久仰大名啊。” “曹副院长客气了。” 田文建不置褒贬的点了下头,指着正跟姜队长、杨教导员、韩主任打招呼的专家教授们,淡淡地笑道:“二位领导,我给你们介绍下专家组成员吧?” “荣幸之至。” 田大院长的表现让成秋芳松下了一口气,毕竟如果连他都拒人于千里之外,那接下来的工作就真没办法开展了。 孰轻孰重,卫生队上下还是掂量得清的。 有老专家在,大家是谈笑风生,一团和气。给成政委、曹副院长、场站许站长、康政委介绍完备位专家教授后,轰轰烈烈的欢迎仪式才宣告结束。 在站领导陪同下,专家教授以及他们的家属,再次登上考斯特进内场用餐。除杨教导员、韩主任和刚上任的石副院长去内场作陪外,其余人则留在门诊与街坊邻居们开座谈会。 他们的嘴舂接关系着医院的未来,卫生队上下不敢怠慢,不但准备了糖果瓜子,还在老班长饭店订了几桌,完了之后还有纪念品,以实际行动恳切他们嘴下留情。 平时眼高于顶的军官放下了身段,顿时获得了众人的好感。特别是田大院长抑扬顿挫的介绍完专家教授的简历,以及医院今后发展的方向后,街坊邻居代表们无不表示欢迎。 老班长饭店的环境虽然一般,准备的酒菜也很一般,但部队请客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家常便饭吃得是宾主尽欢。令田大院长啼笑旨非的是,炒完菜才来给众人敬酒的老班长,在大家的鼓励下代表街坊邻居做了总结性发言。 部队近二十年的培养不是盖的,连他这个做饭的都官话套话连篇。先是盛赞部队首长给医院配了一个好班子,接着呼吁大家紧紧团结在田大院长周围,最后表示街坊邻居们将全力支持医院的工作,不但优先考虑去门诊就医,而且还会不遗余力地帮着宣传。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超级大杂烩 刚刚打发走机场路的土地爷们,手机晌了起来,拿起一看,上面显示的是“老板”两个字。WWw。田文建暗想,今天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自从有了手机,他的印象中,阎老板就没给他打过电话。就算要找他,那也是让秘书唐文哲联系。 这让田文建有点诧异,连忙快步走到一边,按下接听键:“老板,我文建啊,是你吗?” “小田,你在哪儿?说话方便吗?”还是唐文哲,只不过用得是阎老板的电话而已。 “唐哥,我又不是领导,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 唐文哲显然不关心他的行踪,而是说: “你等一下,老板要跟你说话。‘.也许是安家在暗处使了劲,阎副社长回京后不但没被打入冷宫,甚至还安排进中央党校厅局级干部研修班学习。想到学习还带着秘书,田大院长暗自苦笑了起来,刚挥手示意成政委她们先回门诊,听筒里就传来了阎副社长那熟悉的声音。 “文建,没别的事,就向你表示祝贺。” 祝贺什么?祝贺自己威了大学生献身国防的正面典型,还是祝贺自己成为了哲学硕士研究生?田文建哭笑不得地说了一声谢谢。 阎老板在电话里像作报告一样,语重心长地谆谆教导他说:“正面典型和江南大学保研是一个新的开始,大家都为你高兴。如果还在江城,我们会聚在一起为你庆祝一下,现在不方便了,只能给你打个电话。 你现在身份不同了,工作忙、学习紧、压力大,这些我们都理解。但作为曾经的上级,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努力,脚踏实地的干出一番事业,为自己争口气,别给父母和师傅丢脸……” 张无崖那档子事也是机缘巧合,田文建从未认为他有哪里亏欠自己,毕竟之前自勺那一切只能怪他运气不好,先是没拿到毕业证,等拿到毕业证却又碰上人员精简。人都已经走了,还能想到自己,田文建很是感动,不敢有半点敷衍,极其恭敬地的表示了一番感谢后,才感慨万千的挂断了电话。 江国华这个管理员很称职,一顿饭功夫就带领官兵们把门前打扫得干干净净。连开座谈会开得一片狼藉的大厅,都奇迹般地恢复了原状。 见小辣椒抱着胳膊气呼呼地站在门边,田大院长是叫苦不迭。一个劲的暗骂自己怎么让梁建国客串司机。这下麻烦了,冤家路窄、分外眼红,梁建国一旦从内场出来被她逮着,保准会惊天动地。 “小姨子,吃饭了没?” 田文建想了想之后,连忙掏出车钥匙,一边从考斯特里拿出袋零食,一边咧着大嘴呵呵笑道:“这是你姐托我给你带的东西,牛肉干、话梅和巧克力,都是你爱吃的。” “哼!”小辣椒冷哼了一声,指着大营门的方向,咬牙切齿地问:“老实交待,他什么时候出来?” 田大院长回头看了一眼,随即大大咧咧地挽起她胳膊,一脸谄笑着说:“小姨子,咱们得公私分明。人家今天是咱卫生队的客人,有什么事下次再说行不?” “下次,下次我逮得着他吗?” 小辣椒猛地将他推开,指着他鼻子,气呼呼地说道:“还有你,你也有份,本姑娘今天新帐老账一起算。” “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 田文建一副可怜兮兮地样子,举着手中的零食,痛心疾首地说:“小姨子,做人得凭良心,哦……我去哪儿都想着你,不给你带点礼物回来,就像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似地,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小辣椒扑哧一笑,从他手上抢过零食,一边翻看着,一边吃吃笑道:“那是小娜姐疼我,关你什么事?” “好了,别闹了。” 见一个梳着俩羊角辫的女学员从里面走了出来,田大院长连忙凑到她耳边,低声地哀求道:“小姨子,建国那事咱回头再说,改天我让那小子给你赔罪。只要能让你出气,给他灌辣椒水、上老虎凳都行。今天有外人,可不能让人家看笑话。” .姓梁的不但是客人,还是警备司令部纠察,除了破口大骂一顿又能拿他怎么样?尽管憋着一肚子的气,小辣椒还是咬了咬牙,愤愤不平地说:“我这是顾全大局,要不是有外人,看我不收拾他。” “对对对,收拾他,一定要收拾他。” “笑什么笑,还有你。” 小辣椒猛地在田大院长胳膊上狠掐了一把,疼得田大院长龇牙咧嘴,差点叫出声来。 这时候,卫生员朱萍一脸好奇地走了过来,掩嘴轻笑道:“小梅姐,这位就是田院长?” 不等小辣椒开口,田大院长脸色一正,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淡淡地问道:“你是跟成政委一起来的卫生员朱萍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朱萍拨弄着小辫子,一脸不可思议地神情。 小辣椒冷哼了一句,气呼呼地来了句: “他可是算命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掐着一算,前知五百载后知五百年,什么事不知道?” “真的?”朱萍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望着他,整个一副胸大无脑的模样。 事情那么多,田大院长可没时间跟她扯淡,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我就是田文建,见到你很高兴”后,就扔下二人往药房办公室走去。 成政委、曹副院长、姜队长、杨教导员、韩主任、吴所长和刚上任的石根生副院长赫然在坐。杨教导员身边那位三十七八岁的中校,应该就是刚从B团机务大队调来的钟副院长,大概长年在外场工作的缘故,他那张脸给人以饱经风霜的感觉。腰显得有点弧度,头发也极其稀疏,额头上满是皱纹,粗糙的大手、黑黑的皮肤,如果不是穿着身军装,整个一营房股外聘的民工。与其他人相比,他显得有点拘谨。 见田大院长走了进来,众人结束了心不在焉地聊天,神色复杂的盯着田大院长,一声不吭的有点诡异。 大大小小的领导来自总政、军区空军医院、卫生队、机务大队和军招,简直就是一超级大杂烩。田大院长暗叹了一口气,冲成政委微微的点下头,随即转过身去,淡淡地问道: “教导员、韩大姐,贺教授他们安排好吗?” “专家教授负责制落实下去了,同志们的热情都很高,这会都在特招拜师呢。”杨教导员瞥了成正女委一眼,不无得意地笑道。 在坐的不是卫生队支委就是医院常委,这个会田大院长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可请到教授才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不开个会统一下思想,布置下工作又不行,不得不硬着头皮发起号施令:“各位领导,趁今天没有飞行,通知大家来门诊开个全体会议。” “专家们也参加吗?”姜队长想了想之后,忍不住地问了句。 “参加。” “那好吧,我现在就去通知。”见姜队长给自己使了个眼色,吴所长立即站了起来,转身就准备往外科值班室走去。 “等等!” 这个全体会议的名堂可大了,既可以认为是医院的全体会议,也可是认定为卫生队全体会议。名不正则言不顺,如果不把这个概念搞清楚,那今后的工作怎么开展?院党委还有没有威信? 威秋芳反应了过来,连忙叫住吴所长,指着一边的钟副院长,笑眯眯地说:“田院长,钟副院长一到,咱们的班子算是齐了,我看还是先开个党组会吧?” 田文建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摇头说道:“政委,也许您还不知道时间对我、对卫生队、甚至对医院来说有多么紧,什么事都按部就班的来,那我们什么都干不了。相信大家跟我一样,都讨厌文山会海,但一些会又不得不开,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开短会、开大会,一次性解决问题。” 凡是田大院长的意见都要支持,尤其是在关系到卫生队切身利益的问题上。田大院长的话音刚落,具有发言权的卫生队第二代表石副院长便站了起来,深以为然地说道:“从明天上午开始,在确保飞行保障的情况下,巡诊、义诊、门诊将全面铺开,业务学习和军事训练又不能耽误,真的是时不待我啊。” 见姜队长、杨教导员、韩主任等人都回头盯着自己,新官上任的钟副院长反应了过来,想了想之后,若有所思地说:“政委、曹副院长,这业务上的事我是不懂,但我知道专家们都年事已高,说不准哪天身体不好就回去了,如果不抓紧时间学一点是一点,那今后想学都没机会了。” 五个常委,两个支持田大院长的意见,曹副院长表不表态已经没多大意义了。成秋芳不得不点了点头,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地,呵呵笑道:“先开全体会议也行,正好趁这个机会正式认识下大家。” “谢谢,谢谢您的支持。” 田大院长伸出右手,一脸真诚之至的表情,言词恳切地说道:“政委、菖副院长,卫生队不是个争权夺利的单位,更没有什么好争好夺的。包括刚转业的文队长在内,所有人只想把门诊搞起来,真没别的什么意思。““这一点我相信,如果卫生队不是这样的单位,那我就不会来呢。” 成秋芳紧握着他右手,回头环视了下众人,意味深长地说道:“姜队长、杨教导员、韩大姐,田院长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也想说几句心里话。我兼任这个政委,是组织上的安排。就算我不来……也会有别人来。 组织上为什么给医院配政委?就是对医院能不能搞起来有疑虑。这几天的所见所闻,让我很受感触,我想就算我不来,大家一样能把医院搞得红红火火。可人既然已经来了,想回去可没那么容易,所以还请大家理解。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时间久了,大家就知道我成秋芳是个什么样的人。 兵都是人家的兵,不搞好关系是不行的,曹副院长反应了过来,也点头说道:“说出来大家都不敢相信,我是在手术室里接到这个副院长任命的。在此之前,我只听说过龙江场站卫生队,对龙江空军医院真的是一无所知,能有机会与备位共事是我的荣幸,还请大家支持。” 心里那个疙瘩可不是几句场面话能解开的,姜队长微微的点了下头,淡淡地说道: “二位领导,先开会吧。等有了时间咱们好好聚聚,把接风宴给你们补上。” 人家是团级和副团级干部,能把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见气氛有点尴尬,韩主任连忙笑问道:“小田,今天的会议让不让坐?” 田大院长乐了,想了想之后,哈哈大笑道:“除了我们之外,其他人都可以坐。” 看着成秋芳等人那副匪夷所思的样子,杨教导员连忙解释道:“小田上任院长后下达的第一道命令,就是门诊尽量不开会,要开就开短会,还得全部站着开。” .“这个规定有点意思。” 成秋芳想了想之后,吃吃笑道:“田院长是考虑到其他人不坐,老专家们也不会坐,这来网开一面的吧?” “知我者,政委也!”田大院长掏出盒香烟,给众人散了一圈后,指着门外笑道:“你们先坐着,我去把我朋友打发走。” “可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 杨教导员反应了过来,一边手忙脚乱的摸着口袋,一边急切地说道:“小田,两百块的红包怎么样?” “不用了,不用了,都是自己人。”田大院长拍了拍他肩膀,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药房办公室。 小辣椒正和朱萍躲在护士值班室吃零食,田大院长这才松下了一口气,在门诊楼外等了十来分钟,就见吃饱喝足的梁建国开着考斯特从内场驶了出来。 专家教授们有救护车接送,客车里空荡荡的。田文建刚爬上客车,就心有余悸地说道: “兄弟,今天差点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梁建国剔着牙,若无其事地问道。 “还记得于小梅吗?就是你上次关的那个。” 梁建国乐了,指着门诊大厅笑问道:“建哥,她在里面?” “在啊!”田大院长轻叹了一口气,摸出两百块钱递了上去,苦笑着说道:“她见着你了,要不是我反应迅速,非得把你小子生吞活扒了不可。” 关的军人多了,梁建国可不吃这一套,看着田大院长递来的两百块钱,一脸疑惑地问: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当一天车夫就值这点钱?” “想得倒美。” 田大院长把钱塞到他手里,点上根香烟,看着门诊大楼苦笑道:“大圣他老婆这几天要生了,我这边一大堆事想回都回不去,到时候你帮我随个份子。” “这还差不多。” 梁建国点了点头,一脸不屑地说道:“在哪当兵不一样,非得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调回去跟兄弟们作伴也就一句话的事,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在这里挺好,调回去只会让大圣难做。你想想……这么多年兄弟,他能拉得下脸来管我吗?在他那个位置上不管我行吗?” 警备纠察连是标兵单位,无论军事训练还是内务,永远都是第一。想到这些,梁建国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说道:“也是wi,他没心没肺的连我刚去时都往死里整,你要是去他还真难做。” “得了吧,把你往死了整,那是你舅舅的要求。” 见卫生队官兵们蹬着自行车,浩浩荡荡的从大营门里钻了出来,田大院长扶着车门,叮嘱道:“建国,我要进去开会了,你路上开慢点,到了给我打个电话。” “去吧。”梁建国点了点头,一边发动起客车,一边继续说道:“照相馆那边我给你盯着,如果有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去找事,看我不收拾他。” “谢谢,那就拜托了。”田大院长轻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车门,不无伤感地说道:“建国,我现在就剩小娜和你们这帮兄弟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做一个什么样的医生? 包括专家组成员在内,大厅里熙熙攘攘坐着一百二十七人。wWW,虽然都穿着军装,但编外人员已高达30016。也正是因为编外人员较多,会前才没有搞值班员汇报人数的那套繁文缛节。 领导们一字排开的站着,这让刚刚收下一群关门弟子的老专家们很是好奇。而坐在小辣椒身边的朱萍,则成了未婚军官们关注的焦点。 成政委初来乍到,连人都认不全,自然主持不了会议。门诊已变相升格为了团级医院,姜队长和杨教导员一样不会去喧宾夺主。常委和支委们一合计,干脆将田大院长推了出来,主持这次意义非凡的全体会议。 若是一般人,碰上如此大的场面,一定全身发抖,就算不是吓的,也一定是激动的。田大院长则不同,他虽然地位低微,但却是见过大世面和大人物的人,而且他是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不拘小节。 别人见着大领导,可能只搁半边屁股,他不一样,他能大大方方地坐上去,心理上甚至有种与领导们平起平坐的感觉。记者嘛,无冕之王,见官大一级,在省委书记面前他都敢开玩笑,眼前这一百多号官兵又算得了什么? “院长,开始吧。”成政委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在古井不波的田大院长耳边提醒道。 令众人倍感意外的是,田大院长并没有给众人介绍威政委、菖副院长和钟副院长,而是像是在大学课堂演讲一样,做着手势,声情并茂地说道:“尊敬的专家组成员、尊敬的各位领导、同志们、战友们,半小时前我刚接到一个长辈打来的电话,他说我威了正面典型,成了哲学硕士研究生,是一个新的开始。 在这里我想说,专家组成员、成政委、曹副院长以及钟副院长的到来,对我们龙江空军医院和龙江场站卫生队来说,也是一个新的开始。” 这是介绍,也是欢迎。田大院长的话音刚落,众人立即给身边的老专家们,以及站着的成政委等人,送上了热烈的掌声。 硕士研究生的事早就传得尽人皆知,大家并不认为田大院长这是在给自己脸色贴金,毕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都知道他不是那种沽名钓誉的人,反而感觉他有资格站在前面讲话。 掌声还未稀落,田大院长便脸色一正,抑扬顿挫地说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但启程之前我们必须得确定一个方向,给自己定一个明确的目标。而今天这个会,就是找方向、定目标的会议。说直白点……那就是我们要做一个什么样的医生?我们要建设一个什么样的医院? 众所周知,我是赤脚医生的儿子。我母亲学历不高,甚至都没接受过系统的培训,但她却是我老家方圆四十公里范围内最受尊敬的人!以至于我小时候跟伙伴们一起去偷瓜被人家抓住时,都因为我是她儿子才得以全身而退。” 众人顿时爆笑了起来,吕军医更是忍不住地笑问道:“院长,你除了偷瓜之外,还偷过什么?” “那就多了,但这与今天的话题无关,等哪天有时间咱们再聊。” 田院长灿然一笑,慢悠悠地走到众人中间,接着说道:“记得刚分到卫生队那会儿,文队长和杨教导员就问过我,。有母亲那么好的榜样,你为什么不报考医学院’。我的回答是要子承父业,其实……并不是那样的。” 田文建看着贺教授,凝重地继续说道: “在填高毒志愿前,我曾犹豫过,甚至专门跑到县人民医院了解了一番。结论是想威为一名出色的医生,高中结束后还得寒窗苦读八年! 出来后是小小的住院医师,两年后才有资格当总住院医师。如果我没记锚的话……当总住院医师时间应该为一年。” 贺教授点了点头,确认道:“是的,总住院医师最起码干一年。” 田文建回过头来,面对着军医们,意味深长地说道:“在这一年里面,你没有任何属于自己的时间,二十四小时都得呆在医院里,要保证不管哪个科室、不管什么时间,叫你会诊你都要随叫随到。 这就意味着你不可能安心的吃上一顿饭,睡上一个觉,甚至不可能洗上一个干净的澡! 请大家注意的是,这个阶段的工资大概为700左右,硕士毕业的接近1000。 一年以后,升级为经治医师,这就意味着你必须管上5至10个病人,包括每天3次查房,不厌其烦的为病人及各个亲属解释病情,解释各种检查的必要性以及可能出现的危险性。 还得中途找时间,搞定一切人院、出院、首枯和各级查房意见。每月少说有六个夜班,多则十几个夜班。同志们……这个夜班可不像我们值班一样看电视睡觉,那是要从当天早上8点到次日中午12点,持续工作30个小时!而这个阶段的工资,可能比当总住院医师时还要少一些。” 田文建走到康主任身边,紧握着他的手,继续说道:“五年以后,如果一切顺利,且有几篇论文发表的话,那就恭喜你……可以升主治医师了。大家千万不要以为升了主治就可以轻松一点,在很多医院主治一样要做和经治的事,但责任却更重了! 再过五年,你才有资格申请升副教授,直到那个时候,你的日子才能稍稍好过一点。可是掐指算算,人也差不多奔40去了!!在这十几年中,你不会有双休日,不会有过年休假,在时时刻刻担心出医疗事故的同时,还得不断学习。 在我看来,选择这一行就是奉献,其中的苦不是一般职业所能体会的。在这一点上,我很惭愧,我衷心的佩服大家的勇气,佩服大家选择这一行的勇气!” 这番话说到老专家们的心坎里去了,一个个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给田大院长送上了热烈的掌声。康教授更是拉着田大院长的手,激动不已地说道:“小田,虽然你没学过医,但我认为你是担任院长的最佳人选。” “谢谢,谢谢大家。” 请专家教授们坐下后,田文建转过身来,朝吕军医、林军医等人意味深长地说道:“老前辈们来,大家都很高兴,都认为能近水楼台的学到点东西。可很多事情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大家想成为一名合格的医生,一样少不了地方医生那样的过程。 要么不千,干就得有无比坚定的决心,就得做好今后没有一点业余时间的准备。为什么这么说,就因为你们白大褂里还穿着军装,除了学习之外还得参加飞行保障,还得进行军事训练。” 田大院长并不是在危言耸听,人家本科生、硕士生都得有这个经历,他们这些中专生、大专生更需要付出百倍的努力。 难,真难! 众人沉默了下来,一个个暗自琢磨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气氛有点沉重,杨教导员立即走上前来,吼道:“同志们,有没有信心?” “有!” 声音不大,且参差不齐,很显然没什么底气。 杨教导员气歪了,一脸恨铁不成钢自勺表情,扯着嗓子继续问道:“有没有?” 见老专家们皱起了眉头,众人反应了过来,连忙高喊道:“有!” “田院长,你继续。”杨晓光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人群中的田大院长继续后,这才退回了队列。 田文建回头看了一眼,见威政委暗暗的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连忙送去了一个微笑。随即转过身来,继续说道:“在我们这个国家当医生最累,因为医院都是医教研一体,还有医疗纠纷跟着你。 进修上研究生要做实验、写论文,并不把临床业务锻炼作为首要,严重偏离临床。所以在医院内部出现了’科研派’医生和‘临床派’医生,这也算是中国特色。医生晋职选拔制度往往以发表论文的数目作为标准,考试为辅。 结果长期从事科研的人占了上风,年纪轻轻就成了硕导、博导。他们嘴里说着英文,手里拿着论文:但是临床业务往往止于书面知识,也没有时间加以钻研。博士不会看病的怪事并不少见,而专心临床的医生则晋职无望。 但不管怎么说,这两派医生都活得很累。 所以摆在我们眼前就有两个选择,一是努力成为名利双收的’科研派’医生,二就是成为医术高超的’临床派’医生。当然,我们现在并不具体这个基础,但我想总有一天大家会面临这个抉择。” 用不着田大院长提醒,也用不着杨教导员暗示,姜队长就举起右手,高喊道:“同志们,想成为临床派医生的举手!” 耗费大量的时间查资料,东一块西一块剽窃别人论文的事在空D师并不少见。走了的梁贵山就发表过几篇“论文”,所以尽管他并没有在一线工作,评定职称时总是占尽了优势。 见姜队长率先表了个态,众人齐刷刷的举起右手,一致表示要脚踏实地,做一名绝不沽名钓誉的医生。 “好,好,好!真是太好了。”贺教授禁不住地站了起来,看着众人连连叫好。其他老专家们也给他们送上了热烈的掌声。 “请大家把手放下。” 田文建扶着椅子,环视着众人,凝重地说道:“俗话说……站着说话不腰疼,现在我站着,也就说几句不腰疼的话。上午大家欢迎专家组到来时,曾铿锵有力地宣过希波克拉底誓言。 很感人,真的很感人,我感觉没有哪个誓言比希波克拉底誓言更神圣、更庄严,包括南丁格尔誓言在内。可大家知道这个誓言真正的含义吗?能理解这个誓言的意义吗?你们是医生,请你们来回答。” 吕军医是学历最高的人,见大家都朝自己看来,不得不硬着头皮站了起来,支支吾吾地说道:“首先要求我们尊师重道,然后就是要恪守职业道德,时时刻刻都得把患者的健康放在第一位。” “很好,有没有要补充的?”田大院长似乎回到了江南大学艺术系的讲台上,抱着胳膊,饶有兴趣地看着众人。 小辣椒站了起来,给田大院长做了个鬼脸,笑道:“要清清白白行医,不受贿赂,不勾引异性,不泄露看到或听到的不应外传的**。” “不错,还有没有了?”小辣椒俏脸一红,娇笑着坐了下来。 见贺教授他们笑眯眯的盯着自己,田大院长结束了提问,一边往前面走去,一边风度翩j翩的侃侃而谈道:“正如吕医生所说的那样,希波克拉底誓言第一部分是叫我们尊师重道。 也许看起来篇幅太长了,有点过了。 但请大家注意,希波克拉底时代市场经济还没有出现,人与人的关系完全不同于2400年之后的现在。那时候没有交换制度,老师教了学生知识,学生并不付学费,惟一可报答老师的方式就是知恩图报。 除了向恩师表达尊敬与感谢之意外,还立誓在行医过程中严守良心与尊严,以患者的健康与生命为第一位,严格为患者保守秘密,保持医学界的名誉与宝贵的传统,把同事视为兄弟,不因患者的人种、宗教、国籍和社会地位的不同而区别对待,无论承受怎样的压力,在运用自己的知识时也不会违背人道主义。” 其实还有一条,那就是从受孕之始,即把人的生命作为至高无上之物来尊重。这显然与计划生育的国策相悖,所以田大院长并没有说出来。 成政委意识到了田大院长的良苦用心,也禁不住地站了出来,意气风发地问道:“同志们,你们能不能做到?” “能!” “我想今天的第一个议题,要做一个什么样的医生……有答案了。” 说完之后,田大院长猛地转过身去,冲墙角边就坐的炊事员和司机们,大声命令道: “没学过医的同志,全部起立!向真正的白衣天使敬礼!” 在田大院长的带领下,刚上任的钟副院长、杨教导员以及七名炊事员、六名司机,齐刷刷的给众人敬上了一个庄严的军礼。 “成政委……”见大家愣在那里一声不吭,姜队长意识到这是一个搞团结的机会,连忙在她背后推了一把。 成秋芳反应了过来,立即命令道:“医护人员全体起立,给默默无闻的后勤人员回礼!” 气氛十分之感人,连贺教授等身着文职干部军服的专家组成员,都禁不住地举起了右手。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不正当竞争 有什么样的医生,就会有什么样的医院。wWW。 除了再次重申龙江空军医院不以盖楼、添置仪器设备、搞研究为了目标,踏踏实实的做一家非营利性医院外,田大院长对医院的发展方向,并没有太多的展望。 卫生队上下对院党组表示出足够的尊重,考虑到初来乍到,对很多情况的确不了解,威政委便顺水推舟地让姜队长布置接下来的工作。 按照队党支部早就制定的工作计划,从明天上午6点开始,由石副院长和休养所吉所长率领包括两名专家组成员在内的两支十二人医疗队,分别奔赴革命老区虎林、盘山两县,在当地民政局和人武部的配合下,对烈属和军属进行为期两周的免费巡诊。 刚接替石副院长担任防疫所所长的林永,则率领包括一名老专家在内的十二人医疗队,赶赴开发区管委会所在地龙口镇开展义诊。除飞行保障和内场值班人员外,其他人员全部来门诊上班。 早就谈妥的龙江电视台、龙江晚报、龙江人民广播电台、龙江交通广播电台的广告攻势,从今晚开始将全面打响。龙江公交公司车身广告,火车站和汽车站前的户外宣传,也将在三天内到位。 军招营房的改造、新仪器设备的安装调试、药品药剂的采购、消毒杀菌以及毒麻药品的管理,则交给院党委负责。 手笔很大,大得惊人! 令成政委和曹副院长不可思议的是,第一批下乡巡诊的三十多名官兵,不但没有任何抵触情绪,反而还有点跃跃欲试。毕竟按照姜队长的要求,医疗队下乡巡诊期间条件将极其艰苦,不但要使用帐篷在野外扎营,甚至还得负责自己自勺伙食。 没有任何动员,全体会议就干净利落的宣布结束。姜队长等人忙着送专家组成员去特招休息,官兵们则按计划回内场分头准备。刚才还人头攒动的门诊大厅,一下子变得空空如也。 石副院长和钟副院长都回了内场,党组会自然也开不成了。大战在即,成秋芳也感觉没有那个必要。毕竟卫生队计划的那么周密,官兵们的士气那么高昂,连十几名编外职工和上午刚抵达的专家组成员都那么配合。如果这时候横生枝节,无疑会打击他们的工作热情。 看着大厅外接电话的田大院长,威秋芳赫然发现医院上下忙得热火朝天,而他这位院长却成了一个闲人。威政委想了想之后,回头叫过朱萍,让她通知驾驶员小雷和小张过来,趁这个机会介绍一下。 正如小吃店老班长所说的那样,田大院长一点架子都没有,得知小雷和小张竟然是J省入后,还慷慨许诺等忙完眼前这一阵,给他们几天假回家看看。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看着笑容满面的成政委,田大院长意识到是该开诚布公的谈谈了。 便主动邀请她和曹副院长,去三楼宿舍坐坐。 这样的邀请二人自然不会拒绝,有说有笑的来到了田大院长宿舍。 “田院长,你这里快能开书店了?”曹副院长刚走进房门,就指着书桌上和墙角边那一摞摞书籍打趣道。 田文建拉过两张椅子,一边热情的招呼二人坐下,一边苦笑着说:“如果有选择的话,打死我也不看这些乱七八糟B勺书。唉……!我这个研究生啊,纯属赶鸭子上架。” 曹副院长指着书桌上的《心理学导论》,跟正观察着房门的成秋芳,感叹道:“政委,田院长开会时说学医很苦、很闷,但在我看来,学哲学比学医还要苦、还要闷。” “不说这个了。” 不等威政委开口,田文建就摆了摆手,一脸无奈地说道:“成政委、曹副院长,您二位的来意我多少能猜出一二。说真的,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阴差阳锚。我就是一普普通通的人,没他们说得那么好。” “在我看来恰恰相反。” 成政委抬起头来,凝视着他双眼,一脸诚恳之至的表情,认真地说道:”小田,你关于做一个什么样医生的论述,并不是一般人能说出来。摆事实、讲道理,鼓舞了士气、坚定了决心,甚至激起了老专家们的共鸣。让我这个政委,都为之汗颜啊。““政委,您过奖了。 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后,摇头苦笑道: “医院和卫生队能不能搞起来?其实靠得还是大家。到现在为止,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至于能走到哪一步,那就要看运气了。” 成政委一愣,脱口而出道:“小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田文建双手合什,使劲的按摩着脸,带着几分落寂、几分颓然地叹道:“政委,我累了,好累好累。” 一个普普通通的士兵,把一盘散沙的卫生队凝聚了起来,组织了一次规模庞大的体检,冒险向总部领导揭老底诉苦,奔赴省城请专家教授,干成这么多件师长政委也不一定能干威的大事,说不累那就怪了。 人最怕的就是心累! 成秋芳重重的点了点头,感同身受地说道:“累了就休息几天,实在不行就出去走走,调节一下心情,劳逸结合嘛。” “我倒想走昵,可走不了啊!”田大院长抬起头来,苦笑着说道:“再苦再累,也就是十八个月,熬熬就过去了。” “万事开头难,最难的事都已经办成了,接下来还有什么事?”不等成政委开口,曹副院长就忍不住地问了句。 “其实现在才刚刚开始。” 田文建掏出香烟,给曹副院长递了上一根,见他不抽便自己点上,深吸了一口后,吐着淡蓝色的眼圈,石破天惊地说道:“您二位都是见过世面的领导,眼界要比姜队长他们宽多了。就算我今天不说,过几天你们也能发现医院潜藏着一个巨大的危机。如果我们没有任何防范,不做任何准备,那我们将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成政委大吃了一惊,连忙问道:“小田,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 “关于搞一家什么样的医院,我在会上并没有多说,也不敢多说。” 田文建深吸了一口气,紧盯着二人,继续说道:“卫生队的情况很糟糕,可以说是糟糕到了极点!想把这个烂摊子搞起来,办法只有两个:一是大换血,全部换威像曹副院长这样的医生。但我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第二个办法就是像现在这么搞,请医术高超的专家教授来当老师,通过给地方百姓提供医疗服务来提高业务水平。可这么一来,就无法回避与地方医院竞争。我们是要什么没什么,拿什么跟人家竞争?想来想去,也只有通过真正的非营利性医疗服务,才能吸引到足够多的病人。” “小田,你是说地方医疗机构会干涉?” 成政委反应了过来,急切地问道。 “是的。” 田文建重重的点了下头,一边掐着太阳穴,一边苦笑着说道:“自89年医疗机构开始‘自主化改革’以来,地方医院门诊和住院费用的增长势头,远远超过城乡人均收入的增长。从90年到现在,全国综合医院的门诊费用上涨大约11倍、住院费用上涨约9倍。 由于没有医疗保障体系支持,低收入家庭在很多情况下的应对办法就是有病不医,结果小病拖成大病,大病导致进一步贫困,最终陷入恶性循环。放弃门诊者的比例攀升速度越来越快,从90年的35.0%变成现在的62.5%! 农村地区医院床位总数八十年代时还与城市持平,但随着农村合作医疗体制的瓦解,农村医疗保障的覆盖面积迅速缩小,从80年的80%降为现在的6.6%。 上述变化,意味着政府从医疗部门筹资者的角色后撤,不管是营利性还是非营利性的医院,都在追求收入最大化。区别只是一个赚钱不可以分,另一个赚钱可以分而已。“军区空军医院也是非营利性医院,但老百姓去看病并不便宜。曹副院想了想之后,忍不住地问道:“田院长,你是说我们的收费将很低?” “是的,姜队长他们猜算过了,阑尾炎等小手术的收费,将会是地方医院的五分之一,综合收费基本上能控制到地方医院的六分之——O,,这个头一开,地方医疗行政主管部门和地方医疗机构能坐得住吗?成政委皱起了眉头,想了好一会后,才自言自语地说了句:“这算不算是不正当竞争?” 田文建冷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地说道: “国家发工资、水电费全免、税费一分钱不交,我们的确是在不正当竞争。可他们呢?说好听点是在不正当赚钱,说难听点就是在巧取豪夺。 氧氟沙星针,出厂价2块多,龙江第一人民医院却卖98-瓶。医院赚30,医生回扣10块,那些科室的医生全疯了,2瓶BID(-天二次,一次二瓶),超出药典规定剂量的二倍,而且是每张床都用! 三千多块的活性碳针,医生一针就要拿走八百到一千二,说出来你们都不信吧。越贵越急的药医生提得越多,特别是癌症用药,那里面的利润更是大得惊人。” 田大院长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老专家们就是看不惯这些才拒绝了医院的返聘,他们之所以到我们这来,也就是冲着’真正的非营利性’这几个字。如果我们做不到这一点,那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走人。” 成秋芳赫然发现自己上了条随时都会翻的破船!开弓没有回头箭,想放弃都放弃不了。 可这样搞下去不但会得罪地方医疗机构,甚至还会引起军内医院的不满。 这个压力总政宣传部能顶得住吗?成秋芳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问自己。 看着二人瞪目结舌的样子,田大院长想了想之后,突然说道:“我在一本回忆录上看过红军医院的历史,最初医院设在草坪,后来搬到小井,一直坚持免费为老百姓看病,可谓军民一家亲啊。 那时候真是缺医少药,但只要老百姓需要,首先为老百姓看病;其次才是战士、党员,最后才是党的领导干部。战争中有时战士与指挥员都负伤了,指挥员把好一点的药让给战士,而战士又不同意,坚持让给指挥员。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双方都想首先把生的希望让给对方,那种场面想想就催人泪下。” 田大院长的言外之意很明白,那就是打江山时免费都可以,现在平价收费为什么就不行,难道党真变质了吗?同时也给成政委指出了一个方向,一个从优良传统角度顶压力的方向。 “说说你的想法。”成秋芳沉思了片刻后,淡淡的说了句。 “龙江市卫生部门支出在公共预算中的份额,从91年的2.6%,已降到现在的不0.6%。而且这个投资缺乏公平性,城市远高于农村,市区远高于郊县。即便如此,在占有公共医疗资源较多的市区,也只是少数家庭受益。说的更直接一些,龙江的医疗补贴是不成比例地补贴给了领导干部等公职人员,而不是普通老百姓。” 田文建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对我们来说,这就是市场,很大很大的市场。只要我们能一炮打响,那接下来就会有源源不断的病人。在专家教授们的帮助下,我们只要顶住两年的压力,那卫生队的整体医疗水平,就能得到突飞猛进的提高。” 这一点,学过医的成秋芳还是深信不疑的,毕竟国内培养医师的方式很有问题。自1981年以来,医学学士需要五年,医学硕士和博士分别需要七年和八年。 此外,还有许多三年制和六年制培养的医师。但医学院的教学内容陈1日,教学手段与方法几十年不变。仔细翻阅医学院的课程表,再和二十年前比较,就会发现内容大同小异。 跟在专家教授们后面实践两年,可比在医学院读八年强多了。由于学历的原因,他们的职称可能上不去,但医术绝对能拿得出手。毕竟医学是个实践学科,靠得就是熟能生巧。 成秋芳权衡了一番后,终于打定了主意,抬头看着田院长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淡淡地问道:“小田,你知道你是在干什么吗?” “为人民服务啊。”田文建灿然一笑,接着补充了一句:“毛爷爷说的。 “其实我不来,你们一样会这么干。”成政委轻叹了一口气后,指着田大院长,似笑非笑地说道:“我来就是自投罗网,莫名其妙地成了第一道挡箭牌。” 田大院长看了看手机,像没事人似地,嘿嘿笑道:“政委、曹副院长,前卫生队队长文启鸣今晚请客,他委托我请您二位务必赏光。” 成秋芳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指着他鼻子就笑骂道:“没听说过‘我不入地狱、谁人地狱7那句话吗?你小子倒好,一个劲的把别人推进地狱。是不是正盘算着什么时候把我们也推进去?” “我倒是想进呢,可我没那资格!” 田大院长站了起来,哈哈大笑道:“二位领导,咱们分一下工,活儿交给姜队长和杨教导员他们干,我负责对付地方医疗主管部门和地方医疗机构,您二位负责军内怎么样?” 曹副院长可不敢瞎掺和,田大院长刚说完,便连连摇头道:“田院长,我就是一医生,这些事我不在行,我还是参加医疗队去巡诊算了。” 到此时此刻,成秋芳算是知道田大院长想把龙江空军医院搞成什么样的医院了。 非营利性医疗服务就是不赚钱,没有钱就采购不了核磁共振、螺旋C七、DSA、DR、彩超、全自动生化分析仪、医用电子直线加速器、后装治疗机、光子刀、血透机、电子内镜、各种腔镜、高压氧舱等先进设备。 也正是因为没有先进设备,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只看常见病、多发病,在规避高收费的同时,也尽最大可能的规避了医疗风险。 当然,这个非营利性并不是绝对白勺,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是微利经营。毕竟十几名编外职工要养,设备仪器也需要维护。另外还得预留一部分收入,用来给的确困难的家庭提供免费医疗服务,下乡巡诊时送医送药的费用也要提前准备。 看上去是有点吃力不讨好,但对卫生队而言,医疗水平能得到提高就是胜利。在锻炼队伍的同时,还能通过非营利性医疗服务的方式,获得任何医院都望尘莫及的口碑。这在地方上是政绩,在部队就是荣誉和成绩了。 虽然有点风险,但他们的所作所为与总部领导不谋而合。成秋芳顾作犹豫了片刻,随即胳膊一挥,颇有巾帼之风地笑道:“小田,那咱们就一言为定。另外……转告文队长,我准时赴宴,顺便向他学习下顶雷先进的经验。”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未雨绸缪 入夜,辉煌的灯火连绵如海,照亮了开发区的夜空。wwW、龙口镇的繁华与光彩,是官员、名流和老板一手制造的。马路两旁咖啡店、商场、超市、酒吧、珠宝店、洗头房、洗脚房、美容院,星罗棋布。 大街上西服革履、年龄可疑的真假大款,胳膊上勾着花枝招展的靓女招摇过市,更多的,人是行色匆匆,心头充满了复杂而强烈的感觉。是孤独、贫穷、饥饿、积怨、对命运的不解,还是对爱情的渴望、对机遇的期待、对未来的梦想……开发大厦门前的广场上,夜幕降临之后已经停满了小车,“犹如是一场露天车展。大厦高大的玻璃墙上光芒四射,人影成双成对,让人对里面是怎样的灯红酒绿、莺歌燕舞有着无尽的想象。 龙口镇虽近在咫尺,但杨晓光、韩井云还真没来过。一是很少出营门,二来就算要买什么东西,要么去机场镇,要么就是去市区。 杨晓光刚跳出考斯特,就被眼前这灯火阑珊处的夜景惊得了,喃喃自语道:“老文发财了,竟然在这里请客!” 田文建拍了拍他肩膀,指着不远处的开发、区卫生局,呵呵笑道:“理论上来说,我们医院得接受开发区卫生局的管理。教导员,文队长现在可是咱们的领导,得叫文局。” 成秋芳换上了身便服,看上去比穿军装时要年轻许多,灯光下楚楚风韵,眼波生动,一颦一笑,顾盼生姿,整个一娇艳动人的少妇。 到底是京城来的,就是会打扮!韩井云禁不住地多看了几眼,随即转过身来,笑问道: “小田,文副局长人呢?他该不会放我们鸽子吧?” “瞧您这眼神,没见他正跟我们招手吗?”田文建扔掉烟头,指着正从酒店大堂跑出来的文启呜,哈哈大笑道。 西装革履的文启呜,还真有几分官样儿,夹着个小黑包,大老远的就伸出右手,笑容面满地招呼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还以你们从转盘那边过来呢。” :“真不好意思的话,下次再请一顿就行了。” 韩井云回过头来,指着田大院长身边的成秋芳,和声细语地介绍道:“文局,这位就是刚上任的成政委。” “成政委好,感谢您的赏光。”文启呜连忙伸出右手,热情的招呼了起来。 成秋芳握着他手,笑吟吟的打趣道:“文副局长,久仰大名啊。您现在可是我们医院的领导,我敢不来吗?” 文启呜脸上顿时泛起了红晕,瞥了一眼田大院长,尴尬不已地笑道:“成政委,您就别取笑我了。要不是放不下卫生队,我就带着老婆回老家哕。” “队长,成政委我是请到了,曹副院长要赴卫生科高科长的约,今天实在是来不了。钟副院长跟您一样,这会正在蓝天大酒店大出:血,也来不了。其他人嘛……你问教导员好了。”见文启鸣有点尴尬,田文建连忙岔开了话题。 杨晓光反应过来,上下打量着西装革履的文启鸣,呵呵笑道:“老姜今天值班、老石要做巡诊的准备,队里能来的也就我们几个。真不知道你是有慧的还是无意的,专门挑我们最忙的时候请客。” “下次再补,下次再补。”文启鸣一边招呼众人往酒店里走去,一边爽朗地笑道:“今天的主要任务是给威政委接风,能把这个任务完成已经很不错了。” 酒店大门前停满了豪华轿车,五彩缤纷的霓虹灯仿佛在炫耀着生意的红火,田文建心想,哪台车到这儿不得扔个三千五千的,生意做到这个份上简直就跟抢银行差不多。 在开发大厦里,所有现代的消遣和娱乐方:式无一不备。舞厅、中西餐局、酒吧、棋牌室、健身房、台球室、游泳馆、按摩室、桑拿屋、美容室等等应有尽有。 一进包房,田大院长就笑问道:“文局,你怎么安排在这里请客?” “成政委是贵客,我不在这里请,难道请成政委去路边摊?” 韩主任坐了下来,指文启鸣就吃吃笑道: “这就对了,我还想就算**也没这么快嘛。” 这顿饭可不是庆祝他新官上任那么简单,之所以非得把成秋芳请来,就是想趁这个机会向她表示卫生队两任队长想把门诊搞起来的决心。 文启鸣为什么脱军装转业,成秋芳是心知肚明,更明白他请这顿饭的良苦用心。但考虑到自己作为总部派来的政委,一些事情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限,但绝不能轻易的表态。尤其是在空军医院利用部队资源≯与地方医疗机构进行不正当竞争这个问题上。 正因为如此,成秋芳并没有接过话茬,而是饶有兴趣的观察着包房的环境。墙上挂着法国人物大师安格尔的名画《泉》,一位举罐倒水的**少女身体略呈S型,娴娜多姿,双目透出清纯,虽然身体袒露,却让入觉得她如清泉般圣洁。 成秋芳凝视着这幅恬静、抒情和纯美的名画,耳畔仿佛听到了瓦罐倒出的水声,清澈剔透的泉水滋润着少女洁白如玉的身躯,也搅乱了成秋芳如麻的心绪。 人少,菜也好点,因为有两位女士,众人一致决定喝红酒。上菜的间隙,不在其位却谋其政的文启鸣,忍不住地问道:“老杨、韩大姐,买房、装修、添置办公设备和做广告花了:那么多钱,巡诊和义诊的经费够吗?” 杨教导员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成政委,说道:“咱们可是宣过誓的,从今往后不能再卖过期药了。韩大姐盘点了一下,把药库、航医室和干休所卫生室即将到期的药品,全部拿了出来,支援巡诊和义诊。” “这个主意不错,总比过了保质期销毁强。”文启鸣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说话间,菜已经上齐了。田大院长麻利的打开红酒,抓过成秋芳面前的酒杯,呵呵笑道:“各位,我年龄最小,级别最低,这个服务员就由我来当好了。” 成秋芳嫣然一笑道:“你还没说你职务最高,学历最高呢。”说完之后,指着杯子的中央,示意他倒一半就行。 一顿饭吃得谈笑风生,但就是没提工作。 直到最后,成秋芳突然站了起来,给自己斟上:了一杯酒,举杯说道:“文副局长,我敬您一杯,一是感谢您的盛情款待;二来呢……感谢您为医院所做的一切。” 望着成秋芳昂起洁白的脖颈满饮了一杯红酒,田文建突然对眼前的女人油然而生出一种莫名的敬意。 文启鸣痛痛快快的喝下杯中酒,一边手忙脚乱的给她斟茶解酒,一边苦笑着说道:“成政委,您就别取笑我了。卫生队能有今天,部是大家的努力。我除了惭愧之外就是遗憾,有您这位总部领导来为门诊掌舵,我就放心了。” 威秋芳接过茶杯,想了想之后,突然笑问道:“文副局长,您知道您接下来将会面临着什么吗?” 按照现在的发展趋势,开发区辖区内的医院,将首当其冲受到空军医院价格战的冲击。 :作为空军医院发展计划的主要制定人,文启鸣哪能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见威秋芳问了出来,便若无其事地笑道:“感谢成政委的关心,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还轮不着我这个什么都不管的副局长。” 半晌没说话的田文建,慢悠悠地掏出根香烟,用舌头舔了舔,然后拿起打火机点上火,运足丹田气吸了一口。烟慢慢地从鼻孔里冒出来,直到冒尽,才淡淡地说道:“开发区与其他区县不同,只有乡镇卫生院而没有上规模的人民医院,而那些卫生院都已经承包给了个人。所以就开发区而言,我们只需要做好防小人的准备。” “小田,你是说他们敢过来闹事?”韩主任大吃一惊,忍不住地问道。 “明目张胆的闹事他们不敢,但搞点下三滥的医疗纠纷还是很有可能的。” 、杨教导员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忙问道:“那怎么办?” “不管对付君子还是小人,咱们都得以预防为主。” 田大院长磕了磕烟灰,异常严肃地说道: “见招拆招是不行的,真要是让他们造成了负面影响,那我们就追悔莫及了。所以从现在开始,其他事情我通通不管,集中所有精力专门研究这个问题。”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有把握吗?” 杨教导员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急不可耐地问道。 田文建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淡淡地说道:“十全的把握是没有,但我会想方设法的防范。既要防君子又要防小人,光凭我一个人是不够的,最好能成立一个危机公关小组,专门处理各种突发事件。” 走一步看十步,田大院长的未雨绸缪,让威秋芳意识到卫生队能发展威现在这样,靠得绝不是运气。 ………:….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开张大吉 下乡巡诊的医疗队刚刚出发,龙江空军医院就迎来了第一批病人。wWW,令众人哭笑不得的是,这批病人全是除了开病假条或开转院手续之外,决不蹬卫生队门的兄弟单位官兵和随军家属。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毫无疑问,他们是冲着老专家们来得。病还是老毛病,药开得还是那个药,但官兵和军嫂们的反应则截然不同,听了和蔼可亲的老专家们一番循循善诱地解释后,无不交口称赞卫生队有水平。 田大院长的发展方向和总政领导的介入,让师领导们想把门诊搞威摇钱树的愿望化为了泡影。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思想,师领导们一合计,干脆以师卫生科的名义通告全师,称所有刚结婚或即将结婚的军官和志愿兵,其家属都可以来卫生队享受免费分娩服务,不管是顺产还是破腹产。 另外,家庭条件的确困难,直系亲属看病难的干部战士,也可以持本单位开出的证明,携患病亲属来部队享受免费医疗服务。通知一经下发,医院就接到了二十一位军嫂分娩、一百二七名干部战士亲属就医的预约。 这可是师党委98年度办实事、办好事、送温暖,增强部队凝聚力,加强干部战士归属感的重大举措之一!还没等田大院长反应过来,政治部夏主任就不辞辛劳的赶到门诊,代表师党委对专家组成员进行了亲切的慰问。 场面上的功夫做完了,夏主任才拉着田文建来到药房办公室,语重心长的强调这件事的重要性。 田文建点上香烟,权衡了好一会后,一脸严肃地说道:“军人待遇这么低,为大家做点事是应该的。但据我所知,咱们师70%以上军官、95%以上的志愿兵部是来自农村,要说困难……个个都有困难!夏主任,您这是在杀鸡取卯,不是我危言耸听,这个口子一开,用不了三个月,医院就可以关门大吉了。” “你就别跟我哭穷了。” 夏主任两眼一瞪,抓过田文建面前的那盒红梅,点上根深吸了一口,吐着淡蓝色的烟圈,没好气的说道:“房款你们就付了16万、装修费27万、办公设备和家具23万,你们现在手上少说还有260万,你以为我不知道啊?” “大主任,您什么时候改行当会记了?” 田文建被夏主任这账算得哭笑不得,拿起纸笔一条一条给他算道:”房款是只付了16万,但那是首期。从下个月起,我们每月得给银行还7万多,直到两年后还完为止,这些钱必须要准备。 另外您还算漏了几笔大账,一是广告费。 一个月下来大概是十六万多,最起码要做三个月。另外,职工工资一分不能少,医疗和养老保险必须交,专家教授要吃饭,办工经费少不了,再算上采购药剂药品这个大头,我们还有什么余钱?” 夏主任探头看了看刚走进大厅的几个机场镇老百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愤愤不平地说:“媒体广告和活广告都做了,有解放军和老专家这两块金字招牌在,门诊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好。空D师好歹也是投资方吧?没问你要一分钱利润,让你为战友们提供点免费服务都不行,你小子的良心被狗吃了?” 空军医院是编制外医院,这些事给姜正宝下命令没用,找成政委又开不了口,夏主任只能跟田大院长发牢骚。 看着夏主任那气呼呼的样子,田大院长摇头苦笑道:“我的大主任,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做什么事都得从实际出发。您说得是很轻巧,’给家庭困难的战友们提供点免费医疗服务’,可您知道这个免费医疗服务一年下来要多少钱? 一个上午就接到各单位的一百二十七个预约,这一年下来没有五六百万肯定打不住,您让我去哪找六百万?跟地方医院一样向老百姓下手吗?” “少来!” 夏主任生怕谈话被外面的老专家们听见,便蹑手蹑脚的关上房门,然后凑到田大院长耳边,低声说道:“第一人民医院一年赚两亿多,这我都打听过。有老专家们在,你一年少说也得赚个千二八百万吧,怎么就找不出六百万医药费?” 田文建被这番话搞得啼笑皆非,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道:“夏主任,人家不但位置好、设备全,还是公费医疗单位。随随便便在账上做点手脚,就可以去财政局要钱。他们是给达官显贵看富贵病,我们是给老百姓看常见病,这能比吗?” 夏主任急了,指着他鼻子就怒问道:“田文建,你的意思是不管了?” “不不不,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田大院长站了起来,似笑非笑地说道: “夏主任,别看门诊红红火火,可所有家当加起来都没人家一台设备值钱。但作为革命军人,作为空D师的一员,我们又不能不为师领导分忧。 要不这样,将卫生队在财务股和军需股的那笔欠款作为专项资金。当然,光那一百万是远远不够的,但只要师里能同意,其余部分由我们来想办法。” 那笔欠款连总部领导都知道,欠款的原因总部领导也知道。之所以还允许他们挂着,就是因为大家都明白,一时半会儿是讨不回来了。夏主任权衡了一番后,指着田大院长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咬牙切齿地说道:“那笔帐可以勾掉,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再安排十名随军家属。”夏主任意识自己好像狮子大开口了,想了想之后,又补充道:“工资低一点没问题,让她们有个班上就行。” 做什么事得一碗水端平,大家都是军嫂,别人穿着文职干部制服,拿着与军官同等的工资,她们只能当临时工,那不闹翻天才怪。田大院长可不会惹这个麻烦,但想到师里也有师里的难处,又不能断然拒绝,便打起了太极拳: “夏主任,这件事我还真做不了主,要不我拿到院党组会上研究研究,另外再听听专家组的意见。毕竟她们都没学过医,一下子进那么多闲人,这个工作真不太好做。” 用一百万可能永远都收不回来的账,给全师家庭困难的官兵解决点实际困难,夏主任的目的基本上也达到了。考虑到总政还有双眼睛盯着,师里不能做得太过分,便点头说道: “那好吧,你们研究研究,有消息了就通知我。” 见夏主任扭头就要走,田大院长连忙拉住,郑重其事的说道:“夏主任,有件事我得向您汇报一下。” “什么事?” 田文建指着熙熙攘攘的大厅,异常严肃地说道:“正如您刚才所说,我们的病人将会越来越多。这个门诊啊,也就变成了公共场所。 人一多,就容易出事,特别是盗窃和诈骗,在地方医院常有发生,我们也得引以为戒。可不能让老百姓大老远的来我们这看病,最后病没看成,钱倒被偷了。” 不得不承认,田大院长的担心还是有道理的,夏主任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地说道: “恩,是要加强安全保卫工作,说说你的想法。” 田文建又递上了根香烟,一脸严肃地说道:“原本我准备跟成政委提这事,但想她的处理方式就是调一个警卫班来,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门诊是咱空D师的门诊,搞那么多外人不是那么回事。” 要钱没有,要人有的是!夏主任想了想之后,大手一挥,斩钉截铁地说道:“这样,下午我就给你们派一个警卫班来,另外再给你们配个保卫干事,专门负责这一摊。” 安全保卫是对付小人的重要手段之一,有几个荷枪实弹的战士站岗,就可以大大威慑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而夏主任额外配的保卫干事,除加强门诊的安全保卫工作之外,也有确保枪支安全的考虑。 刚将夏主任送出药房,吕军医就从外科办公室冲了出来,拉着田大院长就眉飞色舞地说道:“院长,我们今天下午就要开张了!” “开什么张?” “石副院长刚打电话回来,说他们那边已确诊一例肠套叠病人,让我们立即准备手术室,下午四点手术,贺教授亲自主刀。’ 卫生队不做手术已经很多年,这可是件大事!夏主任猛地转过身来,严肃地说道:“赶快去准备,一定要确保安全。” “有贺教授在,出不了事。”田大院长回过头来,呵呵笑道:“再说肠套叠修复也不是什么大手术,只是我们没做过罢了。” “只要开膛破肚,就不是什么小事。”考虑到术前不能给他们太大压力,夏主任脸色一变,拍了拍吕军医的胳膊,和颜悦色地笑道: “小吕啊,一定要配合好专家们的工作,手术时要好好学,等手术成功了我给你们庆功。” “是!”吕军医敬了个礼,兴高采烈的往三楼手术室跑去。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合不合理 “咚咚哐,口冬咚哐,咚哐咚哐咚咚哐……” 喧天的锣鼓声刚刚响起,门诊外又传来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今天才是正式开业后的第七天,可像这样敲锣打鼓、放鞭炮、送锦旗的场面已经是第九次了。以至于对面的老班长昨晚还找田院长商量,是不是也搞搞第三产业,让他老婆专门开个锦旗店。 铺天盖地的广告,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堪比白菜价的收费,更是让龙江空军医院尽人皆知!这七天来,地方百姓门诊量从第一天的32人,增加到现在的260多人,平均每天的业务收入都在8000多。 田大院长振奋不已的是,自成功完成了肠套叠手术后,相继进行了胆囊炎、乳腺炎、脓胸、腹外疝、甲沟炎、胆囊结石等十一例普外科手术。妇产科也没闲着,随着四名军地婴儿的诞生,卫生队上下破天荒地吃上了红蛋。 200毫升的氟康唑,在地方医院高达98元一瓶,但在龙江空军医院仅收6元!市场零售价130以上一针的二代头孢,在这里只需要12元!就这样,老专家们还很少使用,一是能不开抗生素就不开抗生素,二是就算要开,也尽可能地使用价值八毛二一支的老牌经典……青霉素。 不以营利为目的,不收回扣、不乱加价,绕开了医药代表、医药公司这两个中间环节,以及国家应征收的高额税收,让龙江空军医院收费低廉到难以置信的水平。创下了顺产一百八十六元、破腹产四百二十一元的龙江最低记录。尽管如此,医院还有利润! 早就知道收费会很低,但没想到部分药品加价500A后还会这么低。看着几名刚从公交站牌那边过来的老百姓,成政委提不起半丝去接锦旗的心情。 影响越来越大,这样下去会出事的!想到空军医院即将成为众矢之的,成政委猛地关上了窗户,给杨教导员打了个电话,让他去接锦旗后,便火急火燎的跑到了隔壁。 “小田,我们是不是跟专家组谈谈?“威秋芳一屁股坐到床边,敲着书桌,紧盯着正看书的田大院长。 她那副心急如焚的样子,让田文建感觉非常好笑,放下手中的书,若无其事地笑问道: “谈什么?” “收费啊!还能谈什么?”成秋芳站了起来,一脸严肃地说道:“让利给老百姓没问题,但现在这收费也太低了,再这样下去,会惹大麻烦的。” “已经提过一次了,您让我怎么跟老专家们开口?”田大院长轻叹了一口气,玩弄着手中的钢笔,苦笑着说道:“想赚钱很容易,想不赚钱倒很难,您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一切的不合理,根源在都一个“钱”字上。 政府不愿意出钱,就把医院推向了市场;医院没钱,就急于把建设医院、设备采购的钱赚回来,只好对病人巧取豪夺;卫生局资金不足,急于发福利、建办公环境,只好对医院变本加厉的盘剥;医生护士工资不足,只好收回扣、收红包;药厂资金不足,急于回笼货款,只好加大营销力度,多给回扣,造成恶性循环;可现在的问题是不合理的合理了,合理的却要成为众矢之的。想到市卫生局上午打来的那个电话,成秋芳便冷冷地说道:“人家已经找上门来了,你说怎么办吧-” “我的大政委,您放一万个心,他们也就是吓唬吓唬你,拿咱们没辄!”田文建将她按坐了下来,不屑一顾地笑道:“从卫生管理的角度上来看,咱们是合理合法,他们挑不出一点刺。反正我们又没想过评什么甲乙丙丁,完全可以不理他们。” 危机公关小组不是吃干饭的,除了田大院长本人外,其余人则由专家组家属们组成。可别小看了那些老太太,她们退休前不是卫生厅官员,就是资深律师,甚至还有大学教授。经过这些天来的反复推敲,已经制定出几套应对方案。 药房是容易滋生贪污**的关键部门,考虑到龙江空军医院绝不能出一点问题,这段时间成政委一直盯在那里。不是帮着盘点账目,就是与她们一起跟药厂谈判,对危机公关小组的事很少过问。 见田大院长像没事人一样,成秋芳忍不住地问道:“要是税务局来呢?按照国家规定,咱们可是得要缴税的。” “赚钱才需要上税,咱们现在是亏得一塌糊涂,交哪门子的税啊?” 田大院长摆了摆手,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眉飞色舞地笑道:“政委,您想想,卫生队卖给我们的药那么贵,我们卖给老百姓却那么便宜,说白了就是在做公益事业。他们真想收税,那也得向卫生队收,不关我们的事。” 药品全部是以中国人民解放军9527~B队的名义进的,连药款都是通过财务股的账户划拨,也就是部队的事。两块牌子两套班子的优势这就显现了出来,赚钱的是卫生队,赔钱的是医院,可税务局只能向编制外的医院征税,而不能向解放军要钱。 成秋芳反应了过来,顿时笑问道:“这么说我们没事了?” “事儿还是会有的。” 田大院长想了想之后,呵呵笑道:“他们首先会想办法断绝我们的药源,很可惜我们中国不像美国那样只有600多家药厂,就算他们让在龙江地面上销售的那一百多家药厂不给我们供货,我们还有4900个选择。 然后他们会想办法找个冠冕堂皇的I里由,让血库不给我们供血,以达到让我们做不了手术的目的。但这他们也只能想想而已,真要是那么做了,我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万般无奈之下,他们能做的就是告状,那就是您的事。对了……他们还会死死的盯着我们,只要发现我们犯一点小锚,他们就会无限放大,败坏我们的名声,让我们干不下去。当然,也不排除某些居心叵测的人,使用下三滥手段的可能性。” “哎呦!看来你的危机公关小组也没闲着啊。” “那是。” 田大院长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两张照片,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家伙叫钱十洲,已经来过我们这两次了,他是卫生局派来的探子;这个叫陶蓉,是龙口镇卫生院院长的小姨子,也是一个医药代表,这两天常往我们这跑,但又不推销药品,我琢磨着不是什么好东西。” 成秋芳大吃了一惊,看着照片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俞干事发现的,感觉他们有点可疑,就悄悄的给他们鳖了个影。” 警卫班的工作还是很称职的,不但把里里外外的秩序,维持的井井有条,而且还主动的帮着搀扶病人,简直是军民一家亲的表率。 主管警卫班的俞震坤是保卫科干事,在他眼里看谁都可疑,能发现这些一点都不奇怪。 成秋芳想了想之后,淡淡地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敌不动我不动,静观其变。” 田大院长站了起来,推开临街的那扇窗户,指着下面的公交站牌,继续说道:“等会儿打个用款申请你批一下,我准备给战士们添置几套便服,让他们轮流坐公交车暗中观察观察,看有没有人在车上乱打听,顺便也确保下乡亲们的安全。” 开发区外来人口多,小偷自然也就少不了,特别是公交车上。小心驶得万年船,成秋芳点了点头,同意道:”没问题,一千够吗?” “差不多了。“田文建捋开袖子,看了下手笔上的时间,继续说道:“贺教授他们马上出来了,我得去劝他多休息休息。这么大年纪了,一天两台手术,太累。” “一起去吧。” 手术室里的患者,也是医疗队在巡诊时送回来的。虽然只是个九个月大的婴儿,但却是自正式开业以来,碰上的最危险的病人。 她脖子上长了颗鲜红色的斑痣,因为父母都是农民,家庭条件也很一般,也就没当回事。随着孩子的成长,斑痣也越来越大,得知解放军医疗队下乡巡诊后,就抱着孩子去医疗队看看。 血液科专家康主任检查了一番后,立即要求他们带孩子来手术,因为孩子患得是危险性较大的血管瘤。 专家就是专家,留守医院的老专家们根据B超和病损区X光造型,就确诊了康主任的判断,在没有做C七和磁共振威像的情况下,一样将孩子送进了手术室。 二人刚走到手术室外,就见护士长贺兰蒙得严严实实的走了出来,威政委连忙问道: “小贺,手术进行得怎么样?” “很威功,马上就好。”贺兰拉下口罩,一脸兴奋无比的表情,眉飞色舞地说道:“政委、小田,今天的手术是吕医生做的,不然早就好了。” “真的?”成政委愣住了,怎么也不敢相信是真的。 “这还能有假。”贺兰一边摘着手套,一边吃吃笑道:“开始他还不敢上,被贺教授训了几句后,才接过了手术刀。” 吕军医不但是卫生队学历最高的医生,而且还是进过手术室的医生。有一群老家伙在旁边看着,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田大院长微微的点了下头,呵呵笑道:“政委,总得有个第一次嘛。我得通知食堂加个菜,给吕医生庆祝庆祝。”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卫生局的绝户计 “…今天没有时间,那明天有没有时间?……我真的很急,一定要向王市长当面汇报,陈秘书……拜托您了……”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气得刘建盛想把电话摔了。wWW,龙江空军医院的非营利性医疗,就是把他这个卫生局局长架在火上烤。这三天来,开发区几个卫生院院长赖在他家就是不走,非得要他给个说法。 若是换成其他人,刘建盛早就把他们轰出去了。可那些卫生院都是在他主持下改制的,人家出了那么大血才承包下卫生院,现在本钱还没赚回来,就被龙江空军医院来了这一出。 如果得不到不妥善解决,那几个穷凶极恶的家伙非得把他咬出来不可。 主管卫生局的梅副市长作不了主,自己这个王市长曾经的铁杆亲信,又在前段时间的站队中,站到了老书记高云天和新书记刘东川那一边。没想到省委的一纸命令,将老书记调到省人大常委会担任副主任去了。 省委上星期才通知谭部长去中央党校学习,高云天昨天又被突然的调走,这让刘东川有点忐忑不安,正琢磨着是不是去省里探探风声,哪顾得上他这个小小的卫生局长。 更何况郑小兰事件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谁会没事找事的去招惹那些驻军,谁不选择明哲保身啊? 刘书记如惊弓之鸟、王市长落井下石、梅副市长袖手旁观,连几个不安生的人大代表都看出了点什么,竟然异想天开的玩美国那一套,利用龙江空军医院收费低廉的借口,声称要罢免他这个不称职的卫生局长。 现在还是**的天下,人大的罢免也就是“马后炮”,除了被纪委查实有问题可以罢免之外,他们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来。要是看谁不顺眼就可以罢免,那组织原则还要不要?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尽管人大伤不了他分毫,但这件事还得重视,谁知道这是不是哪个居心叵测者的阴谋? 再说让龙江空军医院这么搞下去,迟早都得出事。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头脑简单的老百姓要是因此而搞出点什么事,那他这个卫生局长一样吃不了兜着走。 卫生局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卫生局,遇到这么大事情谁也跑不了! 刘建盛想了想之后,终于打定了主意,抓起电话就让办公室主任通知大家开党委扩大会议,试图群策群力,发扬集体智慧,共渡眼前这个难关。 半个小时后,常务副局长金永初、罗二勇,副局长马天乐、张岩,纪委李书记、正处级调研员权军民等人,陆陆续续的来到了多功能会议室。 空军医院的广告是铺天盖地,“为人民服务”的收费是家喻户晓,一个个铁青着脸,看神色就知道他们对会议议题心知肚明。 “太肆无忌惮,他们这是在不正当竞争,是在挑起干群矛盾!” 不等刘建盛开口,常务副局长金永初就指着桌上的《龙江晚报》,气急败坏地说道: “要是都像他们这么干,那我们龙江卫生系统就得全部下岗了。” 说完之后,还举着报纸环视了下众人。他那副身板显得很单薄,脸削瘦,眼眶深深地凹进去,一双眼睛显得很有神,似乎有一种特别的光射出来。 刘建盛的眉头拧了一个大疙瘩,示意他坐下后,逼视着众人,严肃地说道:“同志们,情况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严重!据小钱的汇报,去机场门诊就医的人是越来越多。不但有开发区的居民,四区六县的也有,影响很恶劣啊!如果让他们再这样搞下去,那我们的脸该往哪搁?” 罗副局长拿出烟,给众人散了一圈,给刘建盛恭恭敬敬的点上后,自己也点燃一根,轻轻吸了几口,没有说话,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马副局长面色凝重,深吸一口香烟,缓缓吐出几个烟圈后,才慢香吞地说道:“开发区卫生局袁继宏上午来过,他们受到的影响最大。据他所说,机场卫生院和龙口卫生院,这两天除了公费医疗的之外,普通患者是寥寥无几。如果我们还不作出反应,那开发区卫生系统就撑不下去了。” 说了一大堆,等于什么都没说。如果让机场门诊再这么搞下去,别说开发区卫生系统撑不下去,整个龙江卫生系统都得受影响。 张副局长暗骂了一句老滑头,敲着桌子,若有所思地说道:“局长,我们是不是也组织一个技术精湛的医疗队,到全市各个乡镇农村进行一次义诊,对一些生活困难的人群给~些医疗辅助,资金就从卫生防控专项资金里面出,这样能解决一些特困群众的困难,虽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但缓解一下当前不良影响还是有好处的。” 刘局长权衡了一番,还是摇头说道.“防控资金就那么点,三下两下就花完了,影响虽然能缓解一下,但问题还是解决不了。他们的仪器设备有上级拨发,不但不要缴纳税费,甚至都不用开工资,据说连水电费都不用交,跟他们竞争我们就是死路一条,大家还是想想有没有其他办法吧。” “既然是编制外医院,就得接受我们的管理。”脾气火爆的金副局长站了起来,声色俱厉地说道:“派工作组去查,一项一项的检查,我就不信他们一点问题没有!” 刘局长给了他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人家在军事禁区,批准你进你才能进,不允许你进,你只能在外面呆着。别说他们证照齐全,就是连证照都没有的315厂医院,你都查不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瞎胡闹?”金副局}∈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脸悻悻的坐了下来。 已经很久不管事的调研员权军民,想了想之后,小心翼翼地说道:“要不跟他们谈谈,实在不行给他们点赞助。” “他们不在乎钱。” 张副局长轻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如果他们想赚钱,收费不会低到这个程度。只需要比我们的医院低20%——30%,随随便便几十万就能到手了。” “有钱他们还跟我们抢考生体检业务?我看这事还是冲着钱来的。”权军民摇了摇头,自以为是地说道。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跟他们没什么好谈的。” 马副局长权衡了一番后,脸色铁青地说道:“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一点都不小。我们完全可以提升到政治高度,找能管他们的人管他们去。” “这倒是个思路。”刘局长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但我们出面分量不够,还是整理一份材料,上报卫生厅,让卫生厅找他们说事去。“张副局长沉思了片刻,突然抬起头来,苦笑着说道:“局长,你想得太简单了。别忘了他们是编制外医院,既然是编制外医院,军方就可以推得一干二净。再说这对我们来说是不正当竞争,是破坏现行的卫生医疗制度,但对他们来说却是为人民服务,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这个理我们讲得过吗?” “我还想免费医疗昵,可钱从哪儿来?” 刘局长越想越气,越想越窝火,禁不住地咆哮道:“我看他们不是在为人民服务,而是在标新立异、哗众取宠!是在利用国家资源换荣誉、换乌纱帽!” 正如田大院长所预料的那样,他们先是想通过断绝药品供应来控制局势,但又想到卫生局控制不住货源,只好作罢。血库的主意也打过,可想到把空军医院逼急了,完全可以打着子弟兵急需输血的幌子来要血,关系到国防建设,谁也没这么大的胆。 更何况就算卡住了供血,人家也可以自己采血。毕竟规章制度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张废纸,想遵守的时候就遵守,就算不遵守也拿他们没辄。 “其实呢……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在众人百般无奈之时,党委成员傅主任说道:“血我们当然不能不供,但我们可以涨价。另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消除负面影响,根据法律法规,医院是不允许在媒体上做广告的。我们完全可以从宣传上着手,敦促报纸、电台和电视台,停发停播他们的广告。“见傅主任停住了,刘局长连忙说道:“老傅,你的思路很对头,继续说,继续说。” 得到局长大人的赞赏,傅主任像喝了蜜似地心花怒放,但还是一脸郑重无比的表情,挥舞着胳膊,严肃地说道:“不是我危言耸听,他们的所作所为,直接关系着龙江卫生系统的生死存亡,影响到党和政府的光辉形象。如果我们不当机立断的拿出措施,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妈的,部什么时候了,还像作报告似地一套接着一套,刘局长急了,忍不住地提醒道:“说重点,说说你有什么好主意。““是是是。”傅主任也意识到自己过了,连忙坐直了身体,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不无得意地笑道:“他们不是想为人民服务吗?那我们就给他个为人民服务的机会。局长,四区七县看不起病的人没一万也有八干,我们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把那些患者都组织起来……” “啪!”的一声,刘局长猛拍了下大腿,欣喜若狂地说道:“好你个老傅,竟然能想出这么个绝户计!哼哼……还义诊,我就让你们义诊个够!” 让备区县卫生局组织一大批分文不名的患者去求医,空军医院敢往外推,那他们的牌子算是砸了。全收下,那他们离破产关门也不远了。张副局长反应了过来,忍不住地问道: “局长,这不太合适吧?””有什么不合适的?”刘局长两眼一瞪,环视了下众人,咬牙切齿地说道:“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如果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那你我就是龙江卫生系统的罪人!”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危机重重 老百姓没有休息日,空军医院自然也就不能像往常一样,安排官兵们星期天休息。WWw。七点刚过,接送病人的黄河大客还没出发,从四区七县慕名而来的患者们,就乘头班公交早早的来到门诊。 救护车将专家组成员送出了内场,军医和卫生员们不约而同的换上白大褂,警卫班战士在俞干事的命令下荷枪实弹地上岗……忙碌的一天就这么开始了。 威政委刚洗漱完,就跟值班军医一起去病房查房。连姜队长都换上了白大褂去外科坐诊,可见人手有多么紧张。小辣椒忙得连吃饭时间都没有,更顾不上像以前那样给田院长带早餐了。 田文建换上运动服,刚走出大厅准备去老班长小吃店买几个包子,就见教导员杨晓光从救护车上跳了下来,一边招呼警卫班战士帮卫生员们往药房搬药品,一边紧张兮兮的将田文建拉到一旁。 “小田,今天的广播你听了吗?” 杨晓光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让田文建大吃了一惊,还以为印尼的事情曝光了,便忍不住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大新闻?” “我不是说新闻的事。”杨晓光回头看了一眼,见没什么人,才凑到他耳边,急切地说道:“从昨天夜里开始,我们的广告就停播了。小田……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儿,咱们可是付了十几万广告费的。” 令杨晓光倍感意外的是,田大院长并没有暴跳如雷,而是会心一笑道:“教导员,这是好事儿,说明咱们的广告费是省了。” “省什么事省?我看是打水漂了!” 想到真金白银都到了人家口袋里,杨晓光就愤愤不平地说道:“这事不能完,我得找他们去讨个说法。” 对此早有准备的田大院长,若无其事的拍了拍他肩膀,哈哈大笑道:“教导员,您别急。违约条款白纸黑字的写着,他们有这个胆黑咱们的钱吗?这里面有门道,我琢磨等会儿他们就会登门道歉,并一分不少的把钱退给咱们。” 广告铺天盖地的做了八天,牌子已经打响了,如果广告费真能一分不少的退回来,那还真是件求之不得的事。杨晓光反应了过来,想了想之后,突然举一反三地说道:“小田,既然违约条款白纸黑字的写着,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要求他们赔偿损失?” “理论上是可以,但咱们不能那么干。” 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后,苦笑着说道: “先不说人家也是受害者,就我足艮他们那关系,怎么也不能赶尽杀绝啊。” 前段时间去洽谈时人家那么客气,能打的折都打了,另外还赠送了一些非黄金时段广告。想到这些,杨晓光重重的点了下头,忍不住地问:“小田,那他们为什么不播?” “有人从中作梗呗。”田大院长顿了顿之后,淡淡地说道:“教导员,你去跟队长说一声,请他这两天小心点,千万别让人家抓住什么把柄。” 杨晓光大吃了一惊,连忙问道:“小人还是君子-” “不知道。”田大院长摇了摇,一副举重若轻的样子,不屑一顾地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我在……他们别想得逞。” “那好吧,有什么事及时通气。” 见杨晓光如临大敌的扭头就往大厅里走去,田文建连忙一把拉住,看着警卫班战士搀扶着往大厅里走去的那位老太太,凝重地说: “小兰她奶奶四天前走了,虽然没能亲眼看到孙女上大学,但在R集团军的帮助下,总算与杳无音信几十年的老伴葬到了一起。 陈总在电话里说那丫头很坚强,也很懂事,老太太的后事刚办完,就收拾行李要回家,不愿意留在那里继续麻烦部队。可她在虎林已经没亲人了,孤苦伶仃的一个人谁也不放心。” “她不是要考军校吗?在家也呆不了几天。”杨晓光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道:“卫生队就是她家,把她接过来就是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后,点头说道:“白老师夫妇正好也调到开发区来了,都是熟人……都是亲人,我看她不会拒绝。“杨晓光一愣,连忙问道:“小田,你是说朱所长调过来了?” “恩,好人有好报,他升官了。” 田文建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继续说道: “他已被任命为开发区检察院反贪局副局长,另外虎林县公安局交警队的孙国勇也调过来了,担任开发区公安分局治安大队大队长。” 文启鸣有几把刷子,杨晓光是心知肚明。 奇!书!网!w!w!w !.!q!i!s! h!u!9!9!.!c!o!m 就算师领导想帮他一把,也办不了地方上的事。早已猜出是田大院长便了劲的杨晓光,忍不住地笑问道:“小田,这也是你的手笔吧?” 话中有话!田文建反应了过来,摇头笑道:“教导员,您也太看得起我了。””你小子,对我就没句实话,是不是怕我将来请你帮忙?” 杨晓光与文启鸣不同,虽然达到了家属随军条件,但妻子仍然留在老家工作,就算他将来脱军装转业,也会在妻子户口所在地接受安置。尽管田大院长明白他这句话纯属玩笑,但还是一脸真诚地说道:“教导员,我就是普普通通一个兵,碰上机会或许能办成几件事,但真要是让我打保票,我还真不敢。” “我明白。”杨晓光拍了拍他肩膀,紧盯着他双眼,感慨万千地说道:“老文那事办得漂亮,你这个朋友没白交。小兰的事你放心吧,我现在就让人在生活区收拾一个房间,就安排在小于的隔壁。” “速度得快点儿,他们大概中午就到。” 打发走教导员后,田文建又找俞干事聊了会天,叮嘱他这几天提高警惕,发现异常情况要及时汇报,然后才摇摇晃晃的来到小吃店。 “院长,看样子今天要突破300大关了!” 不用田文建开口,老班长就端来一笼包子,一边招呼他坐下,一边指着门诊楼眉飞色舞地笑道。 包子很香,皮薄馅多,咬上一口满嘴是油。田大院长揪过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呵呵笑道:“老班长,我生意不好,你生意能好得起来吗?” 老班长拉过凳子坐了下来,咧着大嘴呵啊笑道:“你这话说得一点都没错,如果我的店儿再大点,人手再多点,那生意比现在还要好。” 看着他那副美滋滋的样子,田大院长忍不住地提醒道:“老班长,你也是从农村出来的,应该比谁都明白乡亲们赚点钱不容易……” 不等田文建说完,老班长就敲着桌子,一脸严肃地说道:“小田,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有句话叫什么爱财有道来着,我就是那个有道。我现在是薄利多销,大锅菜大碗饭,价廉物美,保证他们能吃饱。” 机场路上饭店不少,但像老班长这样做民工饭的却没几家。看着这三十几平米的小店,田文建若有所思地说道:“门诊人流量越来越多,就你这适合他们消费。老班长……我建议你把店往后面扩一扩,搞成一个大食堂,专门做门诊的生意。” “你以为我不想wI7J?” 老班长摇了摇头,指着厨房的方向,苦笑着说道:“后面虽然空着一大片,可那是生资公司的地皮。虽然在机场干了这么多年,但我还是个外地人,连户口都没有解决,更别说这么大的事了。再说就算人家能同意,我也没有那个钱扩大规模。” 想到昨天下午夏主任提起的那事,田文建眼前一亮,猛地站了起来,推开厨房门到后院转了一圈,看着一脸无奈的老班长,似笑非笑地问道:“老班长,你愿不愿意跟别人合股?” “那得看什么人了。”老班长想了想之后,又补充了一句:“瑶艮你合伙我愿意。” “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田大院长笑骂了一句,抱着胳膊环视着周围,若有所思地说道:“夏主任昨天问我能不能解决十个军嫂的工作问题,门诊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不能再养闲人了。 你这么一提,我倒想出了个两全之策。让她们都出点钱,跟你合股搞一家餐饮公司,你做大股东兼总经理,资金不够的话,我可以想办法帮你贷款。老班长……如果你愿意,那你们家户口的问题我来解决,地皮的事也交给我。” 能随军的家属,她丈夫都是正营级以上军官。如果她们加入进来,那就意味着有了稳定的部队客源。饭店规模扩大了,那门诊的生意基本上也跑不掉。虽然合伙的生意不太好做,但用公司那一套进行正规化管理,也不成什么问题。 背景强硬的田院长既然能提出这个建议,那真要是遇上点什么困难,他肯定不会置之不理。更何况这还是在为空D师解决随军家属安置问题,师领导必然会全力支持。 老班长权衡了一番后,重重的点了下头,毅然同意道:“只要她们愿意,我举双手欢迎。” 看着他那副信誓旦旦的样子,田文建禁不住地打趣道:“什么举双手欢迎?举双手那是投降!” “那也是向你投降。” 老班长递上了根香烟,一脸谄笑着说道: “小田,公司我还真没搞过,这个童程你得帮我费点心。毕竟是合伙生意,一个处理不好就容易出问题。另外,户口和地皮的事就麻烦你了。””户口、地皮和贷款的事我来,至于公司章程什么的,你直接去找师领导支招。”田大院长可不想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想了想之后,一脸坏笑着说道:“另外,你还可以跟师领导谈谈条件,争取一些优惠政策。” 优惠政策就是要军务科离饭店远点,给官兵营造一个安全的就餐环境,老班长反应了过来,顿时哈哈大笑道:“要谈,一定要谈。” “那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田文建掏出手机,一边拨打起夏主任的电话,一边继续说道:“对了……老班长,中午给我准备一桌,有四个朋友要过来,一百块钱的标准。” “好嘞,我这就去准备。” 回门诊楼转了一圈,田文建来到了已改造完的后院。广告的突然停播,像一块石头压在心里,让他有点忐忑不安。虽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对未知的对手出什么招一无所知,怎么挡、怎么掩?田文建心里没一点底儿。 心不在焉的走到院办窗前,出神地向下观望,墙根下的草坪好久没有修剪,显得有些凌乱,不过靠近墙根处的几株桃树上,却是小桃子累累,毛茸茸的挂满一树,沉甸甸地压弯了枝头。 这几棵树却不知是谁种的,看这品种就知道算长熟了也不好吃,不过却成了大院中最靓丽的风景,不时地在风中招摇晃动,诱惑着田文建的眼睛。 “姐夫,小兰是不是今天回来?” 小辣椒的声音,让田文建缓过神来,抬头望去,只见护士服裹着她那匀称的身材,认识这么久了,才发现她竟然有着白皙的皮肤、弯弯的蚕眉,笔直的鼻梁和紧抿着的樱桃小口。 那双顾盼生辉的丹风眼,正笑吟吟的盯着自己。 田文建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别过头去,支支吾吾地回道:“恩,估计中午就到。” “她奶奶刚走,我想跟她一个房间。”小辣椒把医用托盘搁到窗台上,搂着他胳膊就伤感地说道。 见卫生员朱萍鬼鬼祟祟的往这边张望,田文建连忙将她推开,没好气地说道:“那你得跟教导员说去,跟我说有什么用?” “说了,可他不同意!”小辣椒跺了跺脚,一脸委屈到极点的表情,撅着小嘴嘟哝道:“他说我会影响小兰学习,不让我跟她一房间。” “那就是了,等高考完了再说。”田文建可没心情跟她扯这些乱七八糟的,指了指病房示意她去工作后,就头也不回的走进了院长办公室。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放手一搏 十一点刚过,一身便服的朱国安和孙国勇,乘出租车匆匆的赶到了机场门诊。等候多时的田文建,不等二人开口,就指了指对面的小吃店,示意春风得意的二人进去说话。 午饭时间,小店里坐满了来就诊的病人和家属,一个空座都找不着。就在二人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只见田文建径直往厨房方向走去,轻车熟路的推开后门,跟上去才发现,后院的空地上竟然支了张桌子。 “田秘……田院长,真不知道……“看着朱国安那副激动不已的样子,田文建微笑着摆了摆手,一边招呼他们坐下,一边呵呵笑道:“既然来了,就不要说那些见外的话。非得要感谢,那就感谢任书记,跟我没多大关系。” 大恩不言谢,面对着一身列兵军装的田文建,二人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来之前也商量过,是不是给带点礼物什么的,要么就准备点钱。这些想法刚刚说出来,就被白秀珍数落了一顿。 气氛有点尴尬,朱国安涨红着脸,想了好一会后,才小心翼翼地问道:“田院长,兰子什么时候到?” “这会已经过江了,陈总亲自送她回来的。” 田文建顿了顿之后,缓缓的转过身来,对拘束不安的孙国勇,似笑非笑地说道:“孙大队,机场门诊的治安,今后就得拜托你了。” 孙国勇连忙站了起,尴尬不已地说道: “田秘书,您就别取笑我了。我这个大队长是您提携的,从今往后,您指哪儿我打哪儿。” “又见外了!” 田文建笑骂了一句后,将他拉坐了下来,接过朱国安递上的香烟,低头点上,香云吐雾地说道:“开发区不是虎林县,这里的情况比较复杂,特别是公检法这头。所以任书记特别委托我给你们二位捎句话,要洁身自好,要出污泥而不染。” 他们俩是招暗棋,是任然寄予厚望的杀手锏。特别是朱国安这个“只打苍蝇不打老虎” 的反贪局副局长,将来会成为任然收拾县管干部的一把利刃。毕竟开发区纪委已经烂了,只能另辟蹊径的从检察院着手。 至于安排孙国勇担任治安大队大队长,任然也是有着深远考虑的。一是直接安排个副局长太显限,必然会引起政法系统的不满。治安大队大队长这个位置则低调许多,看似没有多大的实权,但开发区藏污纳垢的公共场所,全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 同时,还能跟整顿治安的主力一开发区民兵团衔接起来。一旦时机成熟,就可以一举扭转开发区的治安问题。 “请转告任书记,我们绝不会给他丢脸。”田文建刚刚说完,朱国安就一脸严肃地保证道。 给人传话还真不是个好差事,田大院长从口袋里掏出张卡片,说道:“这是任书记的电话,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向他请示。” “田秘书,任书记有没有什么其他指示?”孙国勇掏出手机,飞快的记下电话号码,又忍不住地问了句。 田文建看了看四周,见没人后便凑到二人面前,低声说道:“朱局,你的任务是秘密核实反贪局收到的那些举报信,尽可能的掌握证据。在没有摸清底细之前,你谁都不能相信。 办案经费任书记会给你想办法,人手不够只能请孙大队帮忙。” “知道了。”朱国安与孙国勇对视了一眼,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对了,下个月的司法考试,任书记希望你能参加。”田大院长想了想之后,玩味地笑道:“反贪局局长必须是副检察长,没有检察官资格可不行。” 朱国安哪能不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但还是摇头苦笑道:“时间这么紧,一点准备都没有。田院长,我虽然有点基础,可这考试……” “你尽管去考就是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田大院长回过头来,继续说道:“孙大队,你的任务也不轻,在配合朱局工作的同时,还得去摸摸龙门江度假村的底。不管发现了什么,没有任书记的指示,绝不能轻举妄动。” “是!” “开发区的夭要变了,但对你们二位来说未尝不是个机会。任书记是个好领导,值得你们追随。” “田秘书,那您呢?”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田院长真正身份的孙国勇,终于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问题。”任书记治官,我要治人。”田文建抬起头来,看着门诊楼的方向,若无其事地笑道: “难道你们不认为我现在正干的,要比当官有意义的多吗?” 想到空军医院那低廉到极点的收费,朱国安一脸疑惑地问:“田院长,空军医院的收费那么便宜,你是怎么做到的?” 田大院长摇了摇头,若无其事的说道: “没有医药代表和医药公司经手,省掉两道增值税征收环节,医院不加价,医生不拿回扣,就这么简单。说句不中听的话,本来就应该这么便宜。“说话间,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三人连忙穿过小店走了出去,只见陈红军和穿着一身陆军作训服的小兰,正站在车边朝门诊大厅里张望。 “兰子!” 发现田大院长正在马路对面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小兰一愣,随即飞快地跑了过去,扑进他怀里,撕心裂肺的哭喊道:“奶奶走了,田叔叔……奶奶走了!” “恩,田叔叔知道了。” 田文建轻轻的将她推开,指着身后的朱国安,和声细语地说道:“奶奶走了,不是还有我们吗?傻丫头,看看谁来了。4悲痛欲绝的郑小兰,这才发现朱叔叔也在这里,连眼泪都顾不上擦,就拉着他胳膊哭喊道:“朱叔叔,奶奶走了,她不要我了……!” 朱国安将她搂到怀里,抚摸她那又黄又干的头发,哽咽着说道:“兰子,别伤心,奶奶走了,你还有我们呢。你白老师特别想你,连做梦都梦着你。还有小兵,他天天念叨着兰子姐什么时候回来。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老太太从咽气到下葬,这丫头一滴眼泪都没流,直到见着田文建和朱国勇才嚎啕大哭了起来。这让陈红军松下了一口气,毕竟哭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给正跟他打招呼的田文建点了点头后,冷冷地说道:“人就交给你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吃完饭再走吧,都已经准备好了。”田文建接过他递来的行李,指着小吃店说道。 “医院搞得不错,这顿饭我吃了。’ 小吃店真不是一般的实惠,一百块钱上了一大桌子菜。陈红军要开车,朱国安和孙国勇下午要工作,还有个刚成为孤儿的小兰在身边,这酒自然就不用上了。 老班长刚给众人上完饭,田文建就循循善诱地说道:“兰子,我早就跟你说过,卫生队是你家,我们都是你的亲人。等将来上了军校,我们还会成为战友。革命军人就得拿得起放得下,一切都得往前看。” 哭了一会,小兰已经缓了过来,见众人都看着自己,连忙重重的点了下头,蚊子似地应了声:“恩。” “朱叔叔调到开发区来了,等高考一结束,你白老师也要调过来。”田大院长给她夹块鸡翅,继续说道:“你的学籍在龙江市区,这跑来跑去的也不方便。从今往后,就住在卫生队,这里也是你的家嘛。” 见小兰还在那里犹豫不决,陈红军急了,放下碗筷就急切地说道:“兰子,我们知道你不想麻烦关心你的人,可你也得为关心你的叔叔阿姨想想,你一个人回去,大家能放心吗?” “你小梅姐正等着你呢,房间都给你收拾好了。”田院长可不会给她选择的机会,抓起手机就拨通了杨教导员的电话。 刚撂下手机不久,小辣椒就穿着一身护士服跑了过来,跟在她身后的还有护士长贺兰和药房韩主任。女人的思想工作还是让女人去做,考虑到小兰在这里也吃不下饭,田文建干脆递上行李,让她们带走了小兰。 转业那么多年,陈红军吃得还是战斗饭,五分钟不到就一声不吭的解决了战斗。抓过纸巾擦了下嘴,给自己点上了根烟,盯着细嚼慢咽的田大院长,冷不丁的问了句:“你这个医院能坚持多久?” 田文建一愣,想了想之后,淡淡的说道: “一年应该没问题,如果运气好的话……能坚持十八个月。” “为什么?”朱国安傻眼了,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田院长,你们又不赔钱,为什么不能坚持?” 田文建抬起头来,苦笑着说道:“我现在是打着提高医疗水平的幌子在搞,有专家组这个杀手锏在,他们只能支持我。等医疗水平上去了,那这个基础也就不存在了。” “小田,事情得一分为二来看。“陈红军想了想之后,若有所思地说道: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他们之所以允许你这么干,就是想把你这杆旗帜树下去。如果你能把医院也树立成典型,来个既成事实,那谁敢不萧规曹随?” 一语惊醒梦中人,田文建醍醐灌顶般地反应了过来,顿时哈哈大笑道:“姜还是老的辣!陈总,看来我得好好筹划一下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呐!” 陈红军轻叹了一口气,似笑非笑地说道: “想来个既威事实,不把天捅个窟窿是不行的。别到时候事儿没办成,把自己倒给搭进去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一个兵有什么好怕的?” “是没什么好怕的,可人家随随便便就可以用一纸调令,把你发配到边疆去守国门。” 陈红军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 田大院长揉了揉太阳穴,苦笑着说道: “那您还说什么一分为二?” “挺好的家医院,只能昙花一现,我就是感觉有点惋惜。”陈红军伸了伸懒腰,扭着脖子,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能坚持一年已经很不错了。龙江老百姓有福,连我们联谊会的战友都跟着沾光。” “我是农村出来的,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老百姓有多难啊。” 田文建一脸悲天伶人的表情,凝重地说道:“前段时间听我爸讲,我们乡债务总额高达五千多万,其中年息30%以上高利贷,占60%以上。 乡里和村里没钱,只能向老百姓伸手,种一年地的收入交纳税费都不够,乡亲们只能抛荒去南方打工。摊派到地里的税费收不着,干部们就按人头收入头税。从步履蹒跚的老人,到刚出身的婴儿,只要喘气的,900百块一年谁也跑不了。 我们村里的负担一百三十多万,可全村的农业收入加起来还不到八十万,不吃不喝全部上交都不够。我爸干了几十年的村支书,现在是真干不下去了。” 想到乡政府每次下乡收三提五统,都要求派出所参加,朱国安便感同身受地说道:“我们唐明乡也好不了多少,刚转业时乡里才二十几个干部,这才过了六年,已经两百多了。再加上近三百个公办和民办教师,全部都压在老百姓们的身上。 县里竟然还说全县农民负担比去年减少五千多万,可实际上是增加了两亿多。粮食收购价那么低,比国家保护价还要低,就这样还打白条。丰产不丰收,越种越亏本,但不管你种不种,该交的税费照样要交。” R集团军战友联谊会的会员,绝大部分来自于农村,绝大部分现在还扎根在农村。想到那些家庭困难的战友,陈红军苦笑着说道:“我拼死拼活干了这么多年,就是想帮帮那些活着的或已经不在了的战友。 江东集团一年产值九千万,利润一千万多点,全部都砸进去了,连个响都听不见。还是有那么多兄弟的孩子上不起学,家人看不起病。别看我们表面上光鲜,可事实上联谊会宗旨三年前就改成‘救急不救贫7了。人太多,真顾不过来Ⅱ嗣!” 陈红军深吸了一口香烟,继续说道:“小田,这一点你就比我强,如果真能坚持一年,那创造出的实际效益,将项我一个江东集团。 好好干吧,人这一辈子能威一件事,已经很不容易了。” 陈红军刚刚说完,手机又响了起来,田文建给众人打了个招呼,这才按下了接听键。 “.,什么?……消息可靠吗……还有几天……知道了……谢谢。”电话很短,就几句话。看田文建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消息。 三人敛声屏气,紧盯着若无其事的田大院长,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他直愣愣的看着手机,就是一声不吭。 “小田,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陈红军忍不住了,拍了拍桌子,透着无比的威严。 田文建点上了根香烟,吐着淡蓝色的眼圈,慢悠悠地说道:“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医院坚持不了一年,如果没有奇迹的话,最多只能开七天。” 龙江空军医院迟早都得关门,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但陈红军想不到会这么快,便淡淡地问了句:“军内还是军外?” “龙江市卫生局。” “不可能oB可!对付他们还不是小菜一碟?” 田大院长有多大能量,没有人比陈红军更明白。也正因为如此,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凭龙江市卫生局,就能让空军医院关门。 田文建抬起头来,环视了下众人,自嘲道:“我以为我已经够无耻了,没想到他们比我更无耻,更不择手段。把四区七县看不起病的老百姓往我这一送,逼着我弹尽粮绝后宣布破产。” 人民医院敢把没钱的病人往外推,可空军医院却不能。陈红军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忙问道:“消息可靠吗?” 田大院长微微的点了下头,脸色铁青地说道:“卫生局纪委的李书记,是我一朋友的朋友,绝对可靠。” 孙国勇反应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田院长,既然得到了消息,那你可以去找他们理论啊!” 田文建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事实上进攻是我先发起的,他们只是在还击。这涉及到现行的医疗制度,涉及到国家的大政方针。 除了接招之外,我没有其他任何选择。‘“算上我呢?”陈红军权衡了一番,莫名其妙地问了句。 “离开两会还早着呢。”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就算碰上了两会,您这位人大代表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陈红军给了他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别打岔,你知道我的意思。” “陈总,这是我们的事,您没必要蹬这滩浑水。”田文建想了想之后,继续说道:“再说这是一个无底洞,永远都填不平的无底洞。 就算能打赢市卫生局,难道还能打赢卫生厅?””你不认为这是机会吗?”陈红军紧盯着他双眼,咄咄逼人地说道。 田大院长暗地里盘算了一下,突然笑道: “我只会花钱不会赚钱,陈总……您得想仔细了。” “打赢市卫生局就迅速和解,想不赚钱都难。”陈红军点上了根香烟,诡秘地笑道:”小田,合作一把怎么样?”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空军医院可以出一时的风头,但不可能永远都像现在这样收费。一旦触及到大佬们的底限,别说他田文建顶不住,连总政宣传部都只有认栽的份。两害相权取其轻,与其看着医院破产关门,还不如放手搏一把。 田大院长权衡了一番,饶有兴趣的问道: “您能出多少-” “你需要多少?” “五百万!” “20%的股份,我给你700万。”陈红军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无得意地笑道:“这不但是你一个人的事,还关系着空D师的荣誉。我想你们领导是不会拒绝的,因为他们已经别无选择了。“对卫生局来说是生死存亡的一战,对空D师来说则是荣誉之战。毕竟老百姓是盲目的,他们可不管医院有没有钱,就算你弹尽粮绝宣布关门,他们也一样会指责解放军见死不救。如果卫生局再趁机兴风作浪,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尽管几百万对空D师来说并不是一个大数字,但那是军费,谁也不敢往这里挪用。同时,龙江空军医院是有营业执照的编制外医院,除了顶着个解放军的名头外,与地方医院没什么区别。江东集团入股,在法律上是没有任何障碍的。 “龙江空军人民医院可不止这个价啊!” 田大院长掐了掐鼻梁,似笑非笑地继续说道:“陈总,您想想,办一套手续要花多少钱?更何况这是一家解放军医院,一家欣欣向荣的解放军医院。” 人民两个字说得特别重,把朱国安和孙国勇给搞糊涂了,心想空军医院就空军医院,怎么冒出人民两个字来了?同时又感觉有点好笑,这医院部快关门大吉了,他田大院长竟然还信誓旦旦的声称“欣欣向荣”。 令二人不可思议的是,财大气粗的陈红军,竟然石破天惊地说道:“800万,也就这个价了,毕竟还是有风险的。” “成交!” 田大院长站了起来,就像谈了一笔80块钱的生意似地,淡淡的说道:“明天上午八点前我要看到200万,其余部分五天内必须到账。但相关手续,要等打赢后才能办。 大战在即,绝不能打草惊蛇!陈红军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道:“我这边没问题,你赶快去布置吧。” “这可不仅仅是钱的问题。 已成为高级打工仔的田大院长,拍了拍他肩膀,若有所思地说道:“陈老板,为了您投资的安全,我还得再找一大股东。” 陈红军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那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有您这八百块砖头,我就不信引不出那块玉来。” 说完之后,田大院长朝朱国安二人摊了摊手,苦笑着说道:“卫生局老爷出招了,我得打足精神去伺候他们。二位,咱们今天就到这儿吧。”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置之于死地而后生 肖凌在电话里说得很明白,人家这次是铁了心的要解决机场门诊。同时还想借此机会一洗前辱,报考生体检业务被抢的一箭之仇。 能在地方上当官的个个部是高手,其斗争经验不是这群傻大兵可比拟的。再说你既然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把自己扮威了救世主,就得纯洁得像一只小白鼠,不管干什么、说什么,都得经得起推敲,都得无懈可击。 虽然这次的对手只是卫生局,但风险却要比去市政府唱歌那次大得多。所以田大院长表面上看来若无其事,但内心深处还是感觉如履薄冰。 敌中有我,我中有敌。 跟据肖凌提供的情报,门诊内外起码有四个来自于开发区各卫生院的坐探。市卫生局更是集合精兵强将,紧锣密鼓地组织人海战术的同时,还在讨论研究空军医院能坚持多久。 大敌当前,绝不能打草惊蛇。田大院长像没事人似的回到门诊,跟排队拿药的老百姓们,笑容满面的连连点头打招呼。见着老人小孩,还嘘寒问暖的来几句家长里短。 “田院长,我家男人说了,回去后就把猪宰来慰问,可不能总沾解放军便宜。” 空军医院第一例手术病人的老婆,见田大院长站在身后,连忙抱着7亥子回过头来,一脸感激不尽的表情。 田文建捏了捏孩子的小脸蛋,扭头看了一眼发药口长长的队伍,和声细语地笑道:“大嫂,您太客气。我们是人民子弟兵,为人民服务是应该的。你家也不宽裕,项大哥这一动刀,家里又少了个劳动力,那头猪还是留着卖钱过日子吧。” 病是早检查出来了,就是因为舍不得花钱才一直拖着。不是医疗队再三做工作,他们打死也不会来。考虑到他家条件的确困难,同时又是空军医院的第一例手术病人,院党组一致同意,仅象征性的收了一点医药费。 想到明天就出院了,这么多天来不但看病没花什么钱,连吃住人家都管,项大嫂就两眼一酸,热泪禁不住地夺眶而出,抱着孩子就要下跪。田文建连忙一把拉住,严肃地说道: “项大嫂,您这是干什么?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您要是真想感谢,那等医疗队下次再到你们那巡诊时,给同志们带带路、烧点热水什么的。” 这个头一开,一发不可收,大厅里就诊的老百姓,不约而同的围了上来。争先恐后的感谢解放军,义愤填膺的声讨了一番乡卫生院、县人民医院以及市人民医院后,有的说要给空间医院送锦旗,有的表示要敲锣打鼓来慰问。 还有一位五十来岁的老退伍军人,竟然声称要给三总部写信,为空军医院请功。 老百姓心里都有杆秤,虽然拿不出太多的钱,但这两天来就医的都带点土特产。不是笨鸡蛋就是新鲜的蔬菜,甚至还有人扛着一袋大米来看病。扔到大门边就跑,生怕解放军不收,害得成政委想算钱都找不着人。 也正是因为乡亲们太热情了,院领导和队领导都不敢往大厅走,被他们围着就是干恩万谢,嗓子不说干你都脱不了身。 见苗头不对,田大院长连忙给乡亲们告了个罪,给众人敬了一圈礼后,忙不迭的跑进了药房。 外面的动静那么大,自然瞒不过韩主任、杭副主任等人的耳目,见田大院长狼狈不堪的跑了进来,杭大姐就吃吃笑道:“小田,怎么不跟乡亲们再说几句?””哪您得给我准备两盒草珊瑚口合片。” 田文建笑侃了一句后,给韩主任使了个眼色,随即若无其事的给大家打着招呼,大大咧咧的推开药房办公室门。韩主任反应了过来,连忙放下手中的账目,也跟着走进了办公室。 “小田,有什么事?” “韩大姐,我要见王政委,就是现在!” 田大院长轻轻关上房门,一脸严肃到极点的表情,低声说道:“不要问我为什么,时间紧急,真来不及解释。” 广告停播,韩井云就感觉到有点不对。田文建这番话,更是证实了她的担忧,连忙抓起桌上的电话,要通师部公务班,问王政委现在在哪里。 “他让你去外场,许师长也在。” “好的。” 田文建点了点头,指着桌上的药品清单,继续说道:“韩大姐,你现在就跟各药厂取得联系,问问他们咱们进的常用药品有没有库存,有多少库存?统计一下数字,准备照500万采购,如果他们没有,那就立即联系其他药厂。“这个数字把韩井云惊呆了,连忙问道: “小田,我们账上就两百多万,哪有八百万啊?再说进那么多药品干什么?进回来等着过期吗?” “钱不是问题!”田文建一边掏出手机,拨打成政委的电话,一边低声说道:“你先联系着,等我回来后再解释。另外这件事要保密,要不露声色的进行。” “知道了。”韩井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忙指着房门,催促道:“去吧,老王和师长正等着你呢。” 三分钟后,成政委和贺教授,一头雾水的来到门诊楼前。不等二人开口,田大院长就招呼他们一起上小雷开的考斯特。二人爬上客车,才发现康教授的老伴、危机公关小组副组长沈红瑶也在。 “去外场!” 田大院长拍了拍小雷的肩膀,随即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说道:“各位,据可靠消息,从下周四上午开始,将会有源源不断的困难病人来门诊就医。” “有多困难?”贺教授一愣,忍不住地问了句。 “身无分文。” 田大院长点上了根香烟,深吸了一口后,吞云吐雾地说道:“病人来自四区七县,我们不但要给他们治病,管他们吃饭,完了之后还得把他们送回去。” 成政委反应了过来,顿时皱起了眉头,在椅背上猛砸了一拳,咬牙切齿地说道:“哪个单位干得?” “还能有哪个单位?”田大院长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人家可是铁了心的想扼杀襁褓中的空军医院,除了接招之外我们别无选择。” “太无耻了!他们就不怕老百姓戳脊梁骨吗?”贺教授急了,紧握着拳头老羞威怒的咆哮道。 沈教授意识到现在是危机公关小组发挥作用的时候了,想了想之后,突然笑道:“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干脆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等他们全部准备好了,来一次军事演习,高举免战牌,让他们把人砸在手里,看他们怎么收场。” 空军医院搞军事演习,名正言顺,谁也说不出什么来。威政委乐了,禁不住地笑道: “姜还是老的辣,沈教授的这个主意办法我看行!”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田大院长环视了下众人,突然脸色一正,异常严肃地说道:“但这只是个解燃眉之急的办法。我们关几天门是没问题,可总不能永远都关门吧?事关巨大的经济利益,什么下三滥手段的他们都使得出来。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如果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那他们肯定会接二连三的出招,我们是应接不暇,一个不小心就会身败名裂。他们想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我们又何尝不想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 成政委摇了摇头,倍感无奈地说道:“我们的行为本身就是在打擦边球,再说这件事又牵扯到现行的医疗卫生制度,上级不会支持、媒体不会曝光、地方政府不会同情,能全身而退已经很不错了,怎么给他们颜色?” 四区七县看不起病的患者并不可怕,毕竟空军医院的条件摆在那里,除了诊治常见病之外,根本进行不了那些高难度、高成本的手术。就算来一万个病人,两百万就能把他们打发走。就怕这根导火索被点燃后,会有无数看得起病的人跟风,要是出现那种情况,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同时空军医院就这么大、就这么点人,一下子来那么多病人,根本就顾不过来,连站都站不下,还看什么病啊?就等着出事吧。 贺教授权衡了一番后,沮丧地说道:“国家都搞不起免费医疗,更何况我们呢!小田,还是听沈教授的吧。先把眼前这一关过了再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谈。” 田文建摇了摇头,凝重地说道:“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如果我们挂免战牌,那之前所做的努力,就全部付之东流了。” 关门容易开门难,就算避过风头将来还得面临这个问题。贺教授想了想之后,忍不住地问道:“小田,你是不是有主意了?” “主意倒是有一点,但需要师领导和各位的支持。”田大院长抬起头来,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说话间,考斯特已越过外场的水道,停在了飞行塔台前。等候多时的许师长和王政委,刚跳上客车就严肃地问道:“小田,出什么事了?” 谢天谢地,不是什么医疗事故,但问题却比医疗事故更严重。田大院长的一番介绍,把许师长和王政委气得牙痒痒,恨不得现在就骂他个狗血喷头。可想到贺教授是低收费的强烈支持者,如果真表这个态,那专家组立马会收拾行李走人。 看着师长和政委那两张阴晴不定的脸,田文建小心翼翼地说道:“二位领导,我们现在是退无可退了。这一仗必须打,还得打赢!””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拿什么跟人家打?”许师长狠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我算是认清你小子的真面目了,整个一唯恐天下不乱的愤青,在地方上折腾不起什么风浪,就穿上军装祸害我们来了。 “师长,您也太看得起我了。” 田大院长可不吃这一套,偷看了一眼正抽着闷烟的王政委,一脸谄笑地说道:“愤青是什么?愤青是愤怒的青年。从大泽乡揭竿而起的愤怒农民,到新文化运动中愤怒的文人,还有五四时愤怒的学生和工人,每一次运动都与愤怒有一种不可割舍的关系。 愤青的愤怒,代表着一种精神状态。他们的愤怒是真实的,是有理想、有热情的。他们可以怀着一颗真诚的心去天~]集会,他们会在海子死后集体焚烧诗集纪念那位早逝的诗人,他们可以在物欲横流时坚持自己的理想。 跟他们相比……我差远了!再说他们说得多做得少,我是只做不说,与他们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如果非得说我是愤青的话,那是奋斗的奋,奋斗的青年。” “到底是哲学硕士研究生,一套一套的。”王政委冷哼了一句,淡淡地问道:”别跟我们卖关子了,说说你的想法。” “两个小时前,我也认为有败无胜,也想过用沈教授的那个办法解燃眉之急。”田大院长站了起来,扶着头顶的手把,微笑着说道: “没想到夭无绝人之路,吃饭时我遇上了一大财主,他愿意给我们出钱。” “谁啊?” “陈红军啊,他把小兰送回来了。7“他是不是嫌钱多啊?傻到往这个无底洞里填。”许师长想了想之后,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 “师长,他不但一点都不傻,而且还是个精明得不能再精明的商人。”田大院长顿了顿之后,微笑着问道:“请大家想想,如果我们能坚持一个月,那空军医院会变成什么样子?” 田文建刚刚说完,许师长就冷冷地说道: “就算有金山银山也花得差不多了,医院面临着破产,可病人还是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 “师长,看来您只能在部队干,既当不了地方上的官,也做不了生意。” 田大院长环视了下众人,不无得意地继续道:”从市场营销的角度上来看,这是一个打响空军医院招牌的机会。用陈红军的话说,只要我们能熬过一个月,那今后我们想不赚钱都难。” 沈教授一愣,恍然大悟道:“只要能坚持下来,那我们将会成为全龙江乃至全省医德医风最好的医院,老百姓最为信赖的医院。要知道我们花两百万,就等于替老百姓省下了两千万医药费。” 沈教授的话音刚落,田文建便石破天惊地来了一句:“事实上我准备了一千万。““你哪来这么多钱?再说免费容易收费难,降价容易涨价难,影响搞得那么大,这个弯子你怎么转得过来?”王政委想了想之后,摇头说道。”钱没问题!陈老板愿意出800万,以R集团军战友联谊会的名义入股空军医院。他要求占20%的股份,而且股份收益将全部用来做慈善,为转业军人和军烈属提供医疗服务。再加上我们现有的两百多万,撑一个月还是很轻松的。” 田大院长捏了捏鼻子,继续说道:“至于怎么收场,那就不用我们操心了。病人聚集得越多,对我们来说就越有利。到时候军政领导都会考虑到一个崩盘的问题,毕竟稳定压倒一切,要是我们这边顶不住了,那很容易升级为**。” “置之于死地而后生!” 贺教授猛拍了下大腿,兴奋不已地说道: “这是一场糊涂仗,也是一场政治仗,我们没有锗,他们也没有锚,打到最后就成了医疗该由谁来买单的问题。矛盾不能激化,领导们肯定会当机立断的和稀泥。到时候地方政府会想方设法的把病人劝回去,甚至还会责令地方医院收治他们。” “是的。” 田文建满是期待的看着许师长和王政委,诡秘地笑道:“二位领导,事情的经过很简单,空军医院发扬红军医院的优良传统,在资金极其紧张的情况下,开展了一系列巡诊义诊等为人民服务的活动。 这引起了地方上一些无良医院的不满,所以就煽动本应该由他们负责的困难病人,来我院寻求免费医疗服务。本着救死扶伤的人道主义精神,我们收下了。 为了给父老乡亲们筹集医药费,在您二位的带领下,全师官兵慷慨解囊,连名字都没留,三天内就捐出了几百万巨款。老专家们分文不取,医护人员废寝忘食……那军民鱼水情,真是催人泪下oBiJ!” “是挺感人的。”王政委与许师长对视一限,笑问道:“逻辑上是没什么问题,但可信度却比较低。” 田大院长回过头来,指着掩嘴轻笑的成秋芳,理直气壮地说道:“成政委可以给我们作证啊!哦……对了,虎林县是革命老区,走出过好几位开国将军。据说过几天就有一位中顾委的老将军回乡探亲,他老人家心系百姓,遇上这么热闹的事,肯定会来我们这瞧瞧,说不定还会把一生的积蓄全部捐出来。” “哪位老前辈?”许师长可不认为会有这么15,紧盯着田大院长的双眼,异常严肃地问道。 “师长,那您得去问陈红军了,外围工作他负责,比如呼吁爱国企业家捐款,组织人大代表调研什么的。” 成秋芳乐了,忍不住地问了句:“小田,乡亲们会不会自发的来慰问口阴?” “会啊!不敲锣打鼓放鞭炮,不送点鸡鸭鱼肉什么的,那还叫什么军民鱼水情?” “许师长、王政委,这可是体现你们师双拥工作成绩自勺好机会哦。”成秋芳站了起来,笑吟吟地说道:“人民群众满意,老将军满意,我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王政委长叹了一口气后,哭笑不得地说道:”看来龙江又有市领导要倒霉了。““政委,那不是我们考虑的问题。“田大院长捋了捋思路,煞有介事地继续道:“我们的工作是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直到实在服务不下去了,再找个适当的机会和渠道,向上级领导反映了下我们的难处。等大大小小的工作组都到了,这场大戏也就收场了。 我们为人民群众做了那么大贡献,经受住了严峻的考验,自然就可以适当的提点要求。 编制外医院也属于地方医院,这地方政府在财政拨款时,应该充分考虑到我们的实际困难。 另外根据国家的相关规定,卫生部也应该拨出一点专I页资金,支持下我们医院的建设。 至于怎么结束被逼无奈的免费医疗,以及今后按什么标准收费,我想领导们会拿出指导意见。上级领导发话了,乡亲们也不会说什么,毕竟我们都是当兵的,得服从命令听指挥。” 还真是不吃亏的主儿,不但想利用这个机会把空军医院打造成民心医院,还想趁火打劫的把投资一下子收回来。最重要的是,不但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完成医院的转型。 “小田,那我们之前的约定昵?”贺教授不乐意了,顿时皱起了眉头。 早有准备的田大院长,连忙蹲了下来,扶他的双膝,诚恳之至地说道:“老爷子,等这事完了,我们会设立一个专项资金,专门用作巡诊和义诊,大慨占净利润的20%,使用权归专家组。” “太少了,最起码40%!” “R集团军战友联谊会要20%,全师困难官兵亲属医疗也得20%。我还得再找一大股东,您这么狮子大开口,那我接下来自勺工作就做不下去了。” 大环境如此,空军医院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贺秉苏权衡了一番后,点头同意道:“20%就20%,但必须每月到账,绝不能给我克扣。” “我敢吗?”田大院长一边乖巧的给他按摩着腿,一边可怜兮兮地说道:“专项资金您老尽管放心,但眼前这一关还得请您老再费点心。四天后病人就会蜂拥而至,我们的人手远远不够,您老是不是再联系联系志同道合的老同学、老同事,不然这出戏就唱不下去了。” 贺秉苏想了想之后,深以为然地说道: “这是件大事,我得尽快联系。 “那就麻烦您老了。” 田大院长站了起来,给许师长和王政委敬个标准的军礼,一本正经地说道:“请师长和政委放心,有您二位的支持,这一仗我们怎么打怎么赢。” “要是输了,我非得就扒了你小子白勺皮不可!”许师长在他胸前狠狠的来了一拳,随即拉开了车门,一边往车下走去,一边回头说道:“还愣着干什么?” 王政委在背后推了他一把,摇头笑道: “我们只能给你介绍,至于人家愿不愿意入股,那就要看你小子的本事了。 沈教授糊涂了,忍不住地问了句:“还找谁啊?””315厂医院,他们不入伙,那这事就成不了。”威政委回过头来,嫣然一笑:“如果谈成了,那咱们医院可就成大医院了。” 沈教授沉思了片刻,突然笑骂道:“臭小子,竟然能想出这一招。人到了我们这,主动权也就转移到了我们手里。这出戏想怎么唱就怎么唱,市卫生局只有哭的份儿了。” 见田大院长钻进了许师长的轿车,贺教授一边示意小雷打道回府,一边喃喃自语道: “真没想到不显山不露水的吴博澜,还能调教出这么个一肚子坏水的徒弟。” 成秋芳糊涂了,连忙问道:“贺教授,他的导师不是江南大学是闻教授吗?” 不等贺秉苏开口,沈老太太就摆了摆手,一脸不屑地说道:“闻博那个书呆子教不出这样的徒弟。” “吴博澜又是谁?” “华新社图片中心的元老,在摄影界名气很大,据说早年还在中南海干过。”江南大学法学院退休的沈老太太,微笑着介绍道。 威秋芳傻眼了,想了好一会后,才苦笑着问道:“二位前辈,这么说小田还有点背景啊?” “什么背景不背景的,就是在华新社干过几年。”来之前已经把田大院长底细摸清的贺秉苏,想都没想,就指着沈教授脱口而出道: “跟他师傅一样,也是不显山不露水的主儿。 除了在老沈她们学校带过几节摄影课外,没听说过他干过什么大事。” 搞来搞去,原来是个老油条!成秋芳想了想之前,啼笑皆非地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这就好解释了。” “什么怎么回事?”贺教授抬起头来,一脸茫然的表情。 已经断定无法做通田大院长思想工作,凭自己无法让他留在部队再干几年的成秋芳,一脸苦笑着说道:“没什么,我就是感觉有点好笑。” “好好的记者不干,却跑来当兵,是有点好笑。”贺教授轻叹了一口气后,自以为是地说道。 档案上明明是应届大学生,可人却是在国家级通讯社干了几年的记者。想到接受总政宣传部和华新社双重领导的解放军分社,成秋芳意识到田大院长这个典型是怎么来得了。可这也只能想想而已,不但不能向上级汇报,还得装着什么事都不知道。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卖身契 机场路上级别最高的不是开发区工委书记任然,也不是许师长和王政委,而是315厂厂赵维明。WwW。 两个月前,315厂是国防科工委的下属企业。机构改革后,315厂归新组建的国防科学技术工业委员会管理。这个主要经营强击机、歼击机各机型修理工厂的厂长,不但是全国劳动模范,还是响当当的部属正厅级领导干部。 拥有固定资产10亿元,年工业总产值10亿元,年创利税过亿元,是龙江市首届一指的部属国有大型一类企业。机场镇的姑娘想嫁315厂小伙,空D师军官想娶315厂姑娘,由此可见315厂是一个什么样的单位。 内场一墙之隔,但外场却是相通的。两家共用一条跑道,飞机修理完试飞时还用空D师指挥塔台。由于315厂财大气粗,各项生活设施完备,机场官兵也没少占315厂的便宜。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许师长和王政委对这么位邻居自然不会陌生,带着踌躇满志的田大院长,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厂办大楼,敲开了厂长办公室的大门。 奖状!宽大的办公室里全是奖状,比空D师荣誉室里挂着的还要多。 全国“五一”劳动奖状、全国精神文明先进单位、全国实施卓越绩效先进企业、全国中合同守信用企业、军队质量奖、J省质量奖、军队环境优美工厂、花园式工厂……琳琅满目,不一而足。 赵厂长一愣,随即站了起来,一边招呼二人在真皮沙发上就坐,一边哈哈大笑道:“稀客,稀客,你们二位大忙人怎么来了。来来来,坐,快请坐。” 既然是企业,那就得叫老总,国有军工企业也一样,许师长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抓起茶几上的软中华,点上一根后,就指着门边的田大院长,呵呵笑道:“赵总,这是空军医院的田院长,我们今天就是陪他来跟你谈生意的。” 赵维明乐了,上下打量的田大院长一番,忍不住地笑侃道:“小伙子,敲市政府竹杠的是你吧,叫田什么来着?” 315厂医院虽然没去市政府唱歌,但也从体检业务中分了一杯羹。这么大的事情别人不知情,但绝瞒不过眼前这位正厅级老板。 田大院长微微的点了下头,神色自若地笑道:“赵总好,我叫田文建。” “跟那个人就差一个字,我记住了。”赵维明转过身来,冲许师长二人笑道:“姓田带建的,没一个省油的灯!许师长、王政委,你们可得引以为戒哦。” 想到那个单手换弹夹的牛人,王政委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是啊,都是不省心的主儿,一不小心就会载到他手里。 “说吧,是不是又想敲谁的竹杠?”赵维明翘起二郎腿,似笑非笑地问了句。 眼前这位可是三界之外的领导干部,不鸟地方政府官员的同时,人家也不鸟他。田大院长想了想之后,干脆开门见山地说道:“赵总,这次的手笔稍大一点,目标一千五百万,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有点意思!”赵维明瞥了许师长和王政委一眼,意味深长地笑问道:”说说具体情况吧。” 田大院长简明扼要的将事情介绍了一番,并再三强调是被迫无奈,只好顺水推舟的发一次横财。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赵维明想了想之后,淡淡地问了句:“你是想我们像上次那样客串一下,还是想假戏真唱?” “赵总,财政补贴那一块其实是小头,如果我们两家联合起来,那就能顺理成章的进入龙江医疗市场,取代龙江第一人民医院,成为龙江医疗系统的领头羊。” 见赵维明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王政委摆了摆手,笑道:“生意方面的事我不懂,您是行家,您拿主意,别这么看着我。 315厂医院规模比卫生队门诊大多了,但除了三位高薪聘请回来的老专家之外,医疗水平比卫生队也强不了多少。不但没什么地方百姓来就诊,连本厂职工患上了一些大病,部得去市区医院治疗。 正如文启鸣曾说过的那样,是年年涨工资年年赔钱。赵维呜权衡了一番后,若有所思地说道:“思路很不错,但操作上有一些问题。 小田院长……你有什么具体点的计划吗?” 事件这么急,哪有什么具体计划? 但机会只有一次,田文建不敢怠慢,想了想之后,侃侃而谈道:“赵总,事实上资金对我们来说不是问题,在来您这儿之前,江东集团的陈总已决定给我们注资800万,换取20%的股份。 由于我个人的原因,导致空军医院成为上级领导关注的焦点。所以空军医院必须保证51%的绝对控股,也就是说只能给您29%的股份。 当然,贵厂医院绝对不止这个价,我们想用另一种方式进行补偿。” “什么方式?” “在承担职工工资和保证净利润分红的前提下,再承担贵厂职工医疗费用的20%。” 赵维明微微的点了下头,接着问道:“你知道这是多少钱吗?” “500万左右吧,看上去是很多,但只要我们能坚持过这一个月,那承担这笔费用应该不成什么问题。” 这倒是个盘活医院的办法,半死不活的机场门诊,就在这小子的努力下发展了起来,赵维明还真有点动心,但沉思了片刻后,还是摇头说道:“小田院长,从个人的角度来说,我很欣赏你这个资产重组方案。但315厂是部属国有企业,医院虽然年年亏损,但却是谁也不能动的国有资产,哪怕它已经资不抵债了。我们是不是换一种方式来运作,比如以合作的方式进行,或者将医院托管给你们。 国有企业规矩太多,一套手续不敲上几百个萝卜童绝对办不下来。田大院长想了想之后,突然笑道:“以合作的方式进行也不错,对内医院还是315厂医院,对外共用一张医疗执业许可证。不过在管理和财务上,就得费点脑筋了。” “不用那么麻烦!” 赵厂长大手一挥,哈哈大笑道:“我把医院承包给你,你该怎么管就怎么管,把工资发下去,每年再上交一百万利润就行。” 这倒是是快刀斩乱麻的办法,田大院长并没有一口答应,而是微笑着说道:“赵总,医院能不能营利的关键,在于我们能不能解决交通不便的问题。” “你小子是在打厂车的主意吧?”赵维明想了想之后,呵呵笑道:“医院可以调用那六辆大巴,但不能影响到职工上下班的早晚接送。” 见田大院长盯着自己,许师长两眼一瞪,没好气地说道:“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是院长。” 王政委打了个哈欠,一边按摩着脸,一边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个方式不错,回头咱们也签一份承包合同。” 许师长乐了,忍不住地笑问道:“赵总,你琢磨着这一关要是过了,医院一年能赚多少钱?” “那就要看小田院长的心有多黑了。”赵维明散了圈香烟,坏笑着说道:“如果心够狠、手够辣,一年赚三万千万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后,苦笑着说道: “三位领导,咱们得悠着点,我的目标就一千万,多一分钱都不赚。” “像你这么能折腾、敢折腾的年轻人,现在是越来越少了。” 赵维明瞥了许师长二人一眼,紧盯着田大院长,似笑非笑地继续说道:“小田院长,退伍后到我们厂来吧,我让你干个真院长,副处级的。” “赵老总,人家的党内职务已经是常委了,你这个副处级还真拿不出手。”王政委点上了香烟,忍不住地打趣道。 赵厂长脸色一正,异常严肃地说道:“做事得有始有终,干到半截撂挑子怎么行?再说315厂又不是我赵某人的一言堂,我还得召开党委会征求大家的意见。你不给我颗定心丸,那这个工作怎么做?” “有道理,很有道理。”许师长落井下石的点了点,一副深以为然地样子。 “小陈,去人事科拿份劳动合同过来。” 赵厂长冲门外高喊了一句,然后笑眯眯地看着田大院长,不无得意的笑道:“先把明年的劳动合同签了再说,这是我们合作的基础,没得商量。” 许师长抱着胳膊,幸灾乐祸地笑道:“事情是你惹出来的,你看着办吧。 看着田大院长那副如丧考妣的样子,王政委差点就爆笑了出来,指着厂长秘书送来的劳动合同,假作严肃地说道:“赵总看得起你,才让你小子签卖身契的。硕士研究生有什么了不起?315厂有的是。” 这简直是火上浇油,得知眼前这位竟然是硕士研究生后,赵厂长乐了,拍着桌子哈哈大笑道:“人才0网!快快快,快签了吧,我还等着给你开党委会呢。” “赵总,兼职行不行?”田大院长可不想退伍后还呆在这里,耷拉着脑袋,可怜兮兮地看着赵厂长。 许师长插了进了来,补充道:“赵总,这小子不但是硕士研究生,还兼任着江南大学艺术系的助教。” “没关系,没关系,那个助教你继续兼着。”赵厂长回过头来,看着许师长二人嘿嘿笑道:“说真的,我们厂还真没有大学老师,这下算是填补空白了。” 田大院长肠子都快被气断了,抱起拳来,一个劲地哀求道:“赵总,我兼职行不行?” “315厂又不是火坑,至于这样吗?退伍后还能天天见着师长和政委,这样的好事哪儿找啊?我们这没兼职这一说,都是全职。想合作就签,不想合作就一拍两散。” 万般无奈之下,田大院长不得不抓起劳动合同研究了一番,赫然发现违约条款并不是那么苛刻。就算到时候不让走人,还可以依法辞职。有任然这个开发区工委书记在,开发区劳动局那边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想到这些,田大院长抓起钢笔,将聘用期那一栏的五年改为一年,认认真真的填写自己的简历,忙活了五六分钟,才在最后一栏龙飞凤舞的签上了大名。 许师长抓起合同看了看,一脸不可思议地表情,问道:“你还真签啊?” “我还有选择吗?“田大院长给他个白眼,抢过合同,恭恭敬敬的递给赵大厂长,苦笑着问道:”赵总,现在我可以回去砸墙了吗?” 一年就一年吧,有了三年时间,医院基本上能走上正轨了,赵厂长满意的点了下头,搂着田大院长的肩膀,循循善诱地说道:“小田,从今往后我们就是自己人了。回头我让保卫科给你办张员工卡,人没到岗工资是发不了,但福利待遇还是可以享受的。 另外,你作为医院院长,应酬肯定是少不了的。我会让厂办给宾馆那边打个招呼,吃饭住宿什么的签单就行。” 院长的待遇就是白吃白喝!田文建被这位全国劳动模范搞得哭笑不得,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强颜欢笑道:“谢谢赵总的关心,我会努力的。” “小田,你先跟未来的领导谈着,我们得回去了。” 许师长被限前的一切搞得啼笑皆非,握着赵厂长的大手,笑问道:”赵老总,转业军官安置时你可没这么爽快啊!不是躲就是藏,今天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赵厂长拍了拍他的手,理直气壮地说道: “我是唯才是举,谁能帮我把医院搞起来就请谁,你那些眼高手低的部下我还真看不上。” “赵老总,我们给你输送了一个高素质人才,你是不是也得也点表示啊?”王政委拍了拍他肩膀,哈哈大笑道:“今天忙,这顿饭先记着,等有了时间再来找你。” “走吧,走吧,这里没你俩的事了。” 赵厂长摆了摆手,跟众人一起往门外走去,指着那一溜长长的副厂长办公室,不无得意地笑道:“小田,我先给你介绍介绍几位副厂长,然后咱们一起下楼见见几位党委副书记,工会主席那边也要打个招呼。” 315厂除了钱多,就是领导多,看着那一排副厂长办公室,田大院长的头部大了,忍不住地问了句:“赵总,那医院昵?” “等见完各位领导,我让厂办王主任送你过去。” 与此同时,刚钻进轿车的许师长,就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老王,那小子该不会是玩真的吧?” 王政委凑到他耳边,如释重负的低声说道:“师长,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跟你说实话吧,成秋芳可是带着让那臭小子转志愿兵的任务来的。老赵横插这么一杠子,我是求之不得。” 许师长乐了,顿时哈哈大笑道:“早滚蛋早好,省得他再给我们惹麻烦。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行动指挥部 参军之前,大型国企田文建还真去过几家。wWW,不是半死不活,就是按照“三年内解决国企问题”的要求,正忙着“能者上、庸者下” 的下岗工作,结果当然是真干活的人部下了。 两个小时的零距离亲密接触,田大院长赫然发现315厂简直就是国企中的世外桃源。其纯绿色、原生态程度令田大院长叹为观止、瞪目结舌。 都说部队是个小社会,但在田大院长看来.315厂不但是个小社会,而且还是组织机构健全的j级政府。 谦虚谨慎的挨个儿拜完大大小小几十个山头后,田文建大致将315厂归纳为五大系统。以赵厂长和六位常务的或非常务的副厂长,以及近百名“上承卞达”即可的中层干部,组成了庞大的行政系统。 五位党委副书记和团委书记,是党群系统的中坚力量。分管组织部、宣传部、文化部、武装部、党委办、计生办、外事办等大小十几个部门,结构十分繁杂庞大。 连田大院长如此见多识广的人,都想不明白隔壁就驻扎着几千名军人,还要设武装部干什么?马列研究室更是把他搞得啼笑皆非,暗想他们到底研究什么?中央不是有人在研究么? 党群系统还包括纪检委、团委和工会三大块。纪委机关比较全面,监察部、管理部部有。团委机关规模不大,但也是全厂性机构,触脚遍及每一个班组。据党委委员、副厅级厂办王主任介绍,团委工作开展得是有声有色,每年要花四十多万的活动经费。 工会是党群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工会吴主席还兼任着315厂政治部主任。工会机关的规模不容小视,从工人电影院到工人图书馆、妇女办到澡堂子、体育协会到老干部办公室,是应有尽有。 由这四大块组成的党群系统与飞机维修没有任何关系,但人数可不少,近四百入。可以想象,这些人每年的工资和活动经费将会是个天文数字,少说也相当于一个中小型企业的产值。 再就是机关处室系统了,它包括与飞机维修相关的技术部门,也包括与飞机维修关系不大的附属部门,如财务、物资、计划等等。 田大院长很直接的认为,除了技术部门是干部里的工人之外,其他人都是干部里的领导。他们手中均有一定的权力,管钱管物,又不用劳动,无非记个帐,添个数什么的。没有来头的进不来,可以用藏龙卧虎来形容。 既然是企业就得创造效益,否则拿什么发工资?这就少不了干活的车间系统。315厂是维修企业,并不是制造企业。这就决定偌大的315厂,仅有四个巨大的维修机库,以及六个小型机加工车间。 车间主任自然是少不了的,但除了车间主任之外,这里还有什么劳资、计划等附属部门。最后才是在一线干活的车间工人,是他们每天不分黑白地干活,忙活一整天,换几个可怜的工作票上帐,挣一份工资。他们工作苦脏累,有些岗位还有危险。经过多年的筛选,这里边可以说没有一个是有来头有背景的人。 医院和学校、园林、宾馆、环卫同属于附属系统,这些地方原来也是俏岗位,人数非常之多。田大院长板着手指头一算,赫然发现2800多人的315厂,真正从事一线工作的竟然不超过1200人。可人家的效益就是好,一年产值几十个亿,据说生意已经做到孟加拉去了。 拜访完大大小小的领导们后,田大院长便以315厂准职工的身份列席了党委会。会议气氛很热烈,领导们对田大院长的加入表示欢迎,对医院承包更是非常支持。 这让善于琢磨人和琢磨事的田大院长,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毕竟三五百万对他们来说就是毛毛雨,没理由对他这个毛头小子如此客气。 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千钧重担在肩的田文建也懒得去想。信誓旦旦的表了下决心,诚恳之至的再次感谢了一番后,赵厂长一锤定音,宣布医院即日起承包给空军医院。 领导们的重视程度让田院长有点受宠若惊,不但表示315厂将是空军医院的坚强后盾,甚至还要求工会主席兼政治部主任吴慧平,全力配合接下来的免费医疗工作。 党委会刚结束,主管党群的常副书记,拍着田文建的胳膊,和蔼可亲地笑道:“小田院长,放心大胆的去干,不要有什么后顾之忧。” 不等田大院长开口,赵厂长就微笑着道: “小田,吴主席、丁部长和王主任等会亲自送你上任。为了确保政令畅通,纪委袁书记从明天开始将正式进驻医院,不要担心有谁不听招呼。” “谢谢,谢谢赵总,谢谢常副书记,我真不知道该感谢才好。” 315厂是厅级干部一走廊,处级干部一操场,没有厂领导的强力支持,田大院长还真没把握接管医院。 “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把工作干好就行。”赵厂长摆了摆手,回头看了众人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大战在即,我们也不留你了。吴主席……送小田去医院。” 赵厂长刚刚说完,田文建就摇头说道: “各位领导,今天我还不能去医院。” “为什么?”常副书记一愣,忍不住地问了句。 田大院长挠了挠头,一脸坏笑着说道: “为了不引起他们的警觉,机场门诊绝大数人都不知道,甚至连下乡巡诊的医疗队,都没通知回来。” 赵厂长若有所恩的点了点头,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干?“田文建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抬头说道: “我想先见一下杜院长和刘副院长,然后再组建一个行动指挥部。” “医院和机场门诊人多眼杂,机场内又不方便。”赵厂长想了想之后,指着315厂大门方向,斩钉截铁地说道:“指挥部就设在劳服公司二楼吧,那里视野开阔,“是,赵总。““老吴,你也参加吧。 片刻,回头说道。 又不起眼。” ’常副书记沉思了工会吴主席捧着杯子,呵呵笑道:”没问题,这么大的场面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错过的。” 军工厂就是军工厂,不管理解不理解,愿意不愿意,命令下达后就必须执行。杜院长和刘副院长虽然感觉有点意外,但还是信誓旦旦的保证配合田院长工作。 机场那头也没闲着,师领导们开了个碰头会后,一致认为这仗值得打,并派与田大院长比较熟悉的军务科韩参谋,加入空军医院行动指挥部。 下午三点二十分,陈红军的代表金平进准时抵达315厂。接到通知的威政委、姜队长、杨教导员、韩主任、专家组贺教授、危机公关小组沈教授和保卫科俞干事等人,也不露声色的来到了315厂劳动服务公司二楼。 给众人简单介绍了下A集团军战友联谊会金代表、315厂工会吴主席、医院杜院长和刘副院长后,田大院长就招呼大家在拼起来的会议桌边就坐,召开行动指挥部第一次正式会议。 …,,情况大致就是这样,我们只有78个小时做准备工作。时间紧急,没时间声讨,更没时间发牢骚。我先说说我的计划,有什么不足和遗漏,大家尽管提。” 田大院长的开场白没有客套,没有场面话,甚至还有点武断。但众人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职务最高的吴主席甚至还微微点了下头,抓着钢笔示意他继续说。 见众人抓起了纸笔,田文建掐了掐鼻梁,努力的让自己清醒一点,并异常严肃地说道: “我们怕出事,他们同样也怕出事,所以才制定了一个放血计划,试图一点一点放我们的血,准备跟我们打持久战,耗死我们。 但不管他们的组织有多么严密,这把火一旦被点燃,那谁也控制不了局势,包括我们在内。毕竟老百姓是盲目的,看病不要钱的消息一经传开,那就会一传十十传百。” 315厂医院杜厂长举起右手,忧心忡忡地问道:“田院长,你预计人流量大概有多少?” 田大院长沉思了片刻,面无表情地说道: “刚开始的患者应该不会很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消息的扩散,会像滚雪球一般呈几何倍数增长,这对我们来说是个严峻的考验,如果不能妥善安置好患者,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正因为如此,安置工作才是重中之重,只要我们能稳定住病人的情绪、维持好秩序,那医疗工作就可以有条不紊的展开。 为了达到上述目的,我决定征用生资公司大院、火车站货场、邮电局广场以及菜市场旁边的那块空地。在他们行动的前夜,搭帐篷支钢丝床、围上铁丝网,组建三个野战医院和一个传染病隔离区。医疗活动都在那里进行,机场门诊和315厂医院只收治手术病人,以及进行X光、B超等常规检查。” 田文建刚刚说完,韩参谋就举起手来,提醒道:“田院长,那四块空地加起来近两百亩,有的地方堆满了垃圾,有的地方杂草丛生,光清理杂草和平整地面也来不及啊!” 保卫科俞干事点了点头,补充道:“另外最少需要500顶以上的帐篷,一千张钢丝床和相应的床单被褥。” 田大院长抓着圆珠笔,在纸上不知道画着什么,头也不抬地说道:“土地平整工作可以先进行。金大哥,这对你们来说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田院长,你的意思是?”金进平抬起头来,一脸疑惑地表情。 “江东集团是J省数得上号儿的民营企业,如果贵集团有意机场镇投资建厂的话,我想机场镇镇政府会欢迎的。” 金进平反应了过来,毫无底气地说道: “我试试看吧。” 有任然那个开发区工委书记在,清理杂草和平整土地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但田大院长不想把任然扯进来,只能用这种方式迂回进行。 “韩参谋,麻烦你联系下舟桥旅和海军仓库,问问他们那有多少顶帐篷,有多少借多少。不够的部分立即采购,钱不是问题,但必须在两天内到位。””好的,帐篷的事就交给我了。” 田文建抬起头来,继续说道:“吴主席,钢丝床我只能从您这订购了。三天时间虽然有点紧,但不需要做得那么精致,只要实用就行。” 315厂并不是所有人都会修飞机,也不是天天都有飞机可修,事实上他们一直都承接机加工活,加工钢丝床对他们来说就是小儿科。正如田大院长所预料的那样,吴主席想都没想,便{敞笑着说道:”这劳动服务公司的业务之一,楼下的丁经理就可以办这事。” 不等田大院长开口,正憋着一肚子火的姜队长,就咬牙切齿地说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床单被褥军需股有多少咱就买多少,不够的话去外面买。” 田大院长可不想让医护人员管这些杂事,想了想之后,紧盯着杨晓光,异常严肃地说道:“教导员、韩参谋,后勤工作就拜托你们二位了。除了帐篷、钢丝床和床单被褥之外,吃喝拉撇都得考虑到。””可不可以找营房股帮忙?”杨晓光放下纸笔,问了句。 “不可以。” 田大院长摇了摇头,异常严肃地说道: “我们的行为都得经得住推敲,绝对不能授人以柄。空D师如此,315厂也是如此,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尽量用钱来解决。” “那这个投资就大了!”杨教导员一愣,忍不住地说道。”羊毛出在羊身上,只要我们能熬过这一关,那不管花多少钱,他们都会给我连本带利的补回来。” 一直保持沉默的威政委,突然问了句: “小田,那吃饭问题怎么解决?” 吴主席可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成政委的问题一经提出,就呵呵笑道:“这方面我们劳动服务公司有经验,大不了把退休职工组织起来,不就是大锅饭和大锅菜嘛。” 田大院长很想让正在创业阶段的老班长分一杯羹,但考虑到他现在还不具备这样的能力,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吴主席敢大包大揽下来,那他们工会机关就会当成一件大事来抓。 “伙食的事就这么定了,水电等问题照此办理。” 见众人也没什么意见,田文建继续说道: “财务那边也要分一下工。韩大姐,您亲自负责药品这一块,让杭大姐负责后勤这一块。要多准备点现金,以防万一。” “好的,我回去后就准备。4田文建环视着众人,凝重地说道:“安全保卫是所有工作的重中之重,直接关系着行动的威败。可我们既不能指望开发区公安分局,也不能抽调机场官兵,只能靠自己想办法了。” 想到行动指挥部最大的两笔订单,部给了工会下属的劳动服务公司,吴主席意识到可不能让人家感觉自己光占便宜不吃亏,便毫不犹豫地说道:“安全保卫工作就交给我厂保卫科和武装部吧,这方面他们有经验。” “我们这边有一百多个志愿者,全部来自战友联谊会。”金平进站了起来,诚恳地说道:“吴主席,我们的人将坚决服从保卫科的指挥。” 不等吴主席开口,俞干事也站了起来,敬礼保证道:“警卫班也坚决服从保卫科指挥。” 保卫科和武装部级别再高也是企业编制,见正规军和杂牌军都表态了,吴主席还真有点不习惯,禁不住地问了句:“田院长,你看呢?””这样最好了,统一指挥才不会出乱子。” 田文建点了点头,一边示意二人坐下,一边继续说道:“安全保卫这一块的工作压力很大,细分起来就是分流、交通、警戒和监控四大块。人一下公交车,除危重患者外,全部分流到四个病区。 在病区内能解决的,就在病区里解决。病区里解决不了的和一些需要进一步检查的,再用大客车把他们接回门诊。这么一来,既缓解了门诊压力,也掌握了节奏。 警戒就是不让他们到处乱跑,进去前要进行身份等级,没有特殊情况不让他们出来,吃喝拉撇睡全在里解决,更不允许闲杂人员进入。监控就不用多说了,只要发现有人在里面造谣生事,立即以带他去门诊检查为名实施抓捕,保卫科有这方面的权限,调查清楚了再移交给机场派出所。” “那不成集中营了?”杜院长懵了,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田大院长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说道: “杜院长,空D师是应急机动作战部队,315厂也是重点国防单位,我们得确保机场官兵和军工人员的绝对安全。那么多病人,谁知道里面有没有间谍?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传染病患者?” 吴主席反应了过来,顿时哈哈大笑道: “到部队来就诊,就得守部队的规矩。管吃、管住、管看病,我想乡亲们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那也得做好宣传工作。” 成政委想了想之后,若有所思地说道: “最好能在病区内开展点活动,白天组织他们唱唱歌,做做广播体操,晚上放几场电影,总而言之不能让他们感觉到闷。” 315厂的刘副院长乐了,忍不住地笑道: “吴主席,老干部文工团不是总找不着听众吗?可以让他们去演几场啊。” “这是个好思路,各位,我建议组建一个宣传组,专门负责这方面的工作。”吴主席笑看着众人,一副非他莫属的样子。 工会嘛,搞这些是他们的强项,田大院长点了点头,呵呵笑道:”吴主席,那安全保卫和宣传工作就麻烦您亲自挂帅了?” “没问题,回去后我就抽调人手组织这两个小组,办公室就设在咱们隔壁,争取在明天下午前拿出实施方案。” 吴主席托着下巴想了想之后,继续说道: “对了,这个文化活动要多样化。翻来覆去总是那一套不行,机场官兵其他事不能掺和,但去那里打打军体拳、走走正步还是可以的。一是老百姓们感觉新鲜,二来还能起到震慑作用。” “姜还是老的辣!”田大院长赞了一句,回头笑道:“韩参谋,这件事你配合下吴主席。” “是!” “小田,那我们呢?”一直保持沉默的贺教授终于开口了,与同行们对视了一眼后,急不可耐地问道。 田大院长看了看杜院长和刘副院长,和声细语地说道:“吴主席亲自挂帅,负责组建保卫组和宣传组。杨教导员负责后勤组,韩主任负责财务组,这个医疗组组长当然非你莫属了,各位有没有什么不同意见?” 贺秉苏德高望重,杜院长和刘副院长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见田文建直愣愣的盯着自己,连忙笑道:“田院长,能在贺教授指导下工作,我们是求之不得,怎么可能有意见呢?” “二位客气了,我就是有点着急!” 贺教授长叹了一口气后,继续说道:“英雄帖我已经洒出去了,至于那些老家伙们能不能来,我心里还真没底儿。也正是因为心里没底,我只好让我徒弟带一帮学生过来实习,应该能解下燃眉之急。” 老专家医术是好,但身体却扛不住。医科大学的实习生就不一样了,年轻人经得起折腾,田大院长一阵狂喜,连忙问道:“老爷子,大概能来多少人?” “一百多个吧。”贺教授一脸很不爽的表情,咬牙切齿地继续说道:“兔崽子们谱儿挺大,你还得安排车去接一下。” 不等田大院长开口,杨教导员便急不可而寸地说道:“没问题,没问题,我明天就亲自去接。” “那好,这事就这么定了。 田大院长想了想之后,紧盯着众人,郑重无比地继续说道:“贺教授、杜院长、刘副院长、姜队长,医疗这一块就拜托各位了。” “只要你能控制住局势,掌握住节奏,我们这边就不会有问题。”贺教授重重的点了下头,严肃地说道:“另外你的担心是有道理的,隔离一下好,毕竟谁也不知道有没有传染病患者。” 杜院长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田院长,要不我们在公交站牌设一个检查点,看看他们带来的病历,问问他们有没有传染病史。一旦发现高烧病人、肺结核病人以及有乙肝病史的病人就先行隔离,其他患者则由保卫组分流。” “这样最好了。”田文建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去,问道:“韩大姐,咱们有防护服吗?” 韩主任想了想之后,苦笑着说道:“防疫所有几套,不过肯定不够。” “那就立即采购,多准备一些,要质量好的。” “好的,回去后我就联系。 田大院长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接着说道:“各位领导、各位前辈,今天的会就开到这儿。咱们备管一摊,回去后赶快抽调人手。 保密工作不能掉以轻心,嘴巴不牢的人绝不能吸收进各小组。骨干人员抽调完毕后,全部到这里集合。”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田院长的连环计 战斗已经打响,315厂党组织无坚不摧的战斗堡垒作用立马显现了出来。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在赵厂长和常书记的要求下,宣传部、武装部、工会、保卫科、团委等部门,纷纷派出精兵强将到劳动服务公司二楼报到,加入工会主席兼政治部主任吴慧平亲自挂帅的保卫组和宣传组。 严肃地传达了指挥部意图后,吴主席对安全保卫和宣传工作再次进行了下分工,任命保卫科廖科长为安全保卫组长,主持接下来的安全保卫工作。任命武装部龙部长为副组长,组织315厂国防后备力量配合廖副组长的工作。任命宣传部毛部长为宣传组组长,全权负责宣传工作。 这支一百六十多人的生力军加入,让劳动服务公司二楼人满为患。考虑到后勤组、医疗组和财务组也需要地方办公,龙部长建议保卫人员留在指挥部研究作战计划,武装部人员和即将抵达的A集团军战友联谊会志愿者,去外场进行两天封闭式训练。 磨合一下也好,吴主席毫不犹豫的接受了这个建议。龙飞凤舞的写上一张便条,让他到对面的指挥部找成政委签字,然后去隔壁的财务组领经费。 现阶段任务最重的当属后勤组,刚最艮劳动服务公司签下一大笔订单的杨教导员,正跟韩参谋、江管理员,以及315厂三产办曹副主任,研究水电如何架设、厕所怎么解决等迫在眉睫的问题。 根据田大院长的指示,凡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尽量用钱来解决。按照之前的套路,杨教导员干脆将基础设施建设,一股脑的大包给了315厂房管处。 “大伙都忙得热火朝天,就你像没事人一样睡大觉,影响多不好啊?”刚与贺教授、康主任、姜队长、杜院长、刘副院长等人开完医疗会议的威秋芳,推开了指挥部套间的房门。 正躺在钢丝床上闭目养神的田大院长,一个骨碌坐了起来,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苦笑道:“政委,你真以为我是在睡大觉?” 威秋芳瞥了他一眼,拉过椅子坐了下来,一脸忧心忡忡的表情,凝重地问道:“小田,现在是花钱如流水啊!韩大姐让我提醒你,人家要是感觉苗头不对,当机立断的偃旗息鼓,那我们就没法收场了。” 田文建站了起来,推开临街的窗户,看着不远处公交站牌的方向,淡淡地说道:“潘多拉的盒子一打开,他们就没机会偃旗患鼓了。” “什么意思?”成秋芳微蹙眉头,忍不住地问了句。 “只要他们敢点火,那就会有人帮着煽风。” “你疯了!” 成秋芳蓦地站了起来,指着他后背,声色俱厉地怒斥道:“田文建,你这是在玩儿火!” “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 田大院长转过身来,哈欠连天的扣着耳朵,嗡声说道:”正女委,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现在已经别无选择了。” 后勤组已经花了六十多万,四百八十三万的药款也已经给人家打过去了。想到这些,威秋芳长叹了一口气,凝视着他的双眼,忧心忡忡地说道:“小田,我知道你有水平、有背景,可别人也不是傻子、别人也有背景,局势一旦失控,你知道后果会有多严重吗?” “我在J省干了三年,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有水平的肯定当不了大官,当大官的肯定没有水平,关键是要拍好领导的马屁,即使有水平的一旦当了大官,肯定变得没有水平。” 田大院长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官当得越大,胆子也就变得越小。每天小心翼翼的,生怕哪里出错,即使有点水平,也被吓蒙了胆,创新的思维空间全部被领导的思想占领了。说白了,一个单位,只有一个入在思考,只有一个人在出思想,长期下去,你就再也没有思想甚至没有思维了,没有思想的人你能说他有多高的水平?” 成秋芳狠瞪他一眼,没好气地问道:“你是在说我,还是说刘建盛->” “当然是姓刘的了!“田大院长将她按坐了下来,一副讨好的样子,低声笑道:“我的好大姐,我从未把你当成过领导。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有水平。 哦……对了,等眼前这事完了,何上校也该回国了。我给你放一个月的假,回去好好陪陪他和孩子。“这番话如果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成秋芳肯定会大吃一惊,因为她从未跟别人说过丈夫的事。尽管她清楚的明白田大院长背景不浅,但还是感觉有点意外,毕竟爱人在总参情报部门工作,他的行踪极其保密,连总政领导都不知道。 看着成秋芳那副匪夷所思的样子,田大院长连忙解释道:“我四哥常去大使馆,他跟您爱人关系不错。” 大使馆是华新社驻外记者的落脚点,这就好解释了。成秋芳反应过来,顿时苦笑道: “你是真人不露相nBiJ,竟然背地里政审起我来了。” 田大院长坐到床边,点上根香烟,深吸了一口,咧着大嘴呵呵笑道:“您这是说什么话?我这是关心你。成大姐,眼前这事您尽管放心,我不会让您难做的。” 成秋芳微微的点了下头,忍不住地问: “卫生局的内线可靠吗?” “可靠是可靠,不过他明天上午就要去省里学习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他一走,我们不是两眼一抹黑了吗?”成秋芳被这个消息气坏了,一副失落到极点的样子。 田文建轻叹了一口气,看着指缝中的香烟,摇头说道:”事实上是我要求他去省里避头的。” 空军医院被逼无奈免费医疗的事情一旦闹大,不管有没有证据显示是卫生局捣的鬼,卫生局上下也一个都跑不掉。覆巢之下无完卵,置身事外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还真是个讲义气的主儿! 成秋芳暗叹了一口气后,若有所思地问道:“小田,那你有没有想过,火点起来之后,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田大院长紧闭双眼,一边按摩着太阳穴,一边淡淡地说道:“其实这不难分析,他们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要我们提价或干脆关门大吉。出于政治上的考虑,他们还会给我们一个机会,只要我们低头认输,那他们就会帮着收拾残局。但在此之前,他们会想方设法放我们的血,而且还会假惺惺的做出一些姿态。” “说具体点。” “第一阶段他们肯定是观望,见人多了就会来慰问,甚至还象征性的给点经费。发现我们捐款后,他们也会跟着捐款。但捐款的同时,还会给我们送来要花去同等医药费的病人。也许还会组织医疗队来协助我们的工作,只不过他们是两手空空的来,不但用我们的药品做好人,还会吃我们的喝我们的。” 保护好自己才能打击到敌人,空军医院能想到,卫生局一样能想到。成秋芳并不认为田大院长是在信口雌黄,毕竟官场就是这样,事情干不干先放在一边,但表面文童必须要做足。 “那你准备怎么应付?” 田大院长使劲的搓了搓脸,随即放下双手,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诡秘地笑道:“不但要照单全收,而且还要陪他们把这出戏演下去。等时机成熟了,再让医疗组给他们回赠点小礼物,让他们也尝尝免费医疗的滋味。” “别吊我胃口了,说明白点。”成秋芳急了,拍了下他大腿,急不可而寸地催问道。 “虽然是免费医疗,但我们也要为人民群众的生命负责,对于那些有必要做C七、核磁共振威像等进一步检查的患者,我们只能建议他们去大医院检查一下,报告单拿回来后再确定医疗方案,毕竟我们的仪器设备太落后了。“成秋芳乐了,忍不住地笑问道:“他们能答应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 田大院长耸了耸肩,一脸坏笑着说道: “不过据我所知,除了一院的设备是自购的之外,其他医院的设备不是医生们集资采购的,就是人家把设备放在医院,靠医生们开检查单收回成本并盈利的。” “那他们得好好做思想工作了,一个人两个人没问题,要是耽误了投资者赚钱,那这件事就麻烦了。”成秋芳忍不住地打趣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 田大院长点了点头,笑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们管吃、管住、管看病,如果他们连只需要点电费的检查都不给做,那这个差别就泾渭分明了。” 的确只需要点电费,但设备投资却是数以千万计的。成秋芳现在有点可怜卫生局了,因为空军医院要么不送,要送就是数以百计的病人,而且还是天天送,最起码送半个月。 成秋芳想了想之后,笑吟吟的看着田大院长,好奇地问道:“把火引过去之后呢?” “那就看谁先撑不下去,看谁先崩盘了。” 田大院长吐出一串淡蓝色的烟圈,摇头晃脑地笑道:“我给他来个遍地开花,只要有一家医院敢将病人拒之门外,那老将军和人大代表们就有事干了。” 成秋芳总算明白田大院长的全盘计划了,看着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摇头叹道:“左手拽着一火药桶,右手给他扔颗手榴弹。既顾全了大局,又给他以足够的压力。还真是一个有惊无险、名利双收的连环计啊。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花钱如流水 星期二下午五点,准备工作已经进行了二十六小时。wWw、 在后勤组人员的努力下,帐篷和床单被褥全部到位,杨教导员甚至还额外准备了四千多条毛巾和一千多个望料盆。考虑到病区用带荆棘的铁丝网太过夸张,在315厂房管处的强烈建议下,后勤组毅然决定追加投资,全部采用可拆卸的高速公路框架护网栏。 财大气粗的江东集团没有让大家失望,不但承诺的资金全部到位。而且还派出高规格的投资考察团,研究在菜市场旁边那一百二十亩空地上建厂的可能性。 这可夭上掉下来的“鸡的屁”! 接到开发区招商局的电话后,机场镇领导们是欣喜若狂。将以江东集团副总带队的考察团接到蓝天大酒店后,就展开了轻松而愉快的商务谈判。 地方政府还是很有诚意的,不但给出了3200元每亩的跳楼价,甚至还信誓旦旦的保证,将给出一系列免税和减税政策。集团副总很务实,委婉的表示不吃他“关门打狗”这一套后,而是提出了去现场看看的要求。 投资建厂之前都是大爷,机场镇领导和招商局领导不敢怠慢。经过紧张的布置后,派出所警车开道,开发区电视台记者随行,浩浩荡荡的来到了菜市场。 地理环境和交通条件马马虎虎,除了杂草丛生之外,这一百二十亩地实在没有什么特点。从投资建厂的角度上来讲,宁可选择地价稍贵一些龙口镇,也不会选择开发区所有乡镇中最偏僻的机场镇。 令招商局领导们倍感意外的是,高副总对似乎这块地很满意。转了一大圈后从秘书手上接过一张图纸,与之前考察过的三块地进行了一番比较,给出了“回去研究研究”的最终答复。 招商引资工作靠得就是眼疾手快,研究研究就研究到人家那里去了。为了留住这个金凤凰,镇领导们再次做出了巨大让步,不但承诺征地款可以分期支付,而且还表示包办土地证等一系列手续。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高副总还是被机场镇领导们的诚意给打动了。诚恳地表示他个人是倾向于在这里投资建厂,但这还需要江东集团董事长、全国人大代表、拥军优属模范陈总拍板。 搞了搞去,原来是个说了不算的主儿。但只要有一线希望就得争取,镇党委林书记发扬了死缠烂打的招商精神,一个劲的请高副总指点迷津。 高副总果然没让他失望,不但给出了一条建设性意见,还主动的要求签订投资意向书。 投资考察团刚走,机场镇党委和政府就忙碌了起来。一边派人赶赴省城继续公关,一边组织人手,按照高副总留下的图纸,加班加点的清理杂草、平整地面。 与此同时,一公里外的空军医院,迎来了一位特殊的病人。 七十多岁的老太太,站都站不稳,竟然能抱着一只老母鸡,从六十多公里外的盘山县赶到这里看病。 “老太太,你哪儿不舒服?我说话你听得见吗?” 老太太有点惶惶不安,畏畏缩缩的四处张望。林永问了半天,她才从腰间摸出本皱巴巴的病历,夹着身份证递了上来。还用枯枝般地手,指了指墙角边那只捆着双脚,一个劲扑腾的老母鸡,表示它是专门解放军的。 现在还在保密阶段,对即将要面临什么仍然一无所知的林永,被老太太搞得有点不知所措。但人家既然来了,就得热情对待,可不能让人家说解放军一点不是。 林永翻看了一下病历,抬起头来,苦笑着问道:“老太太,你这病历是十年前的,你能不能告诉我哪儿不舒服?” 见老太太一个劲的摇头,林永无奈地摇了摇,随即冲她耳边喊道:“是听不见,还是听不懂?” 老太太终于开口了,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老家话,还不时的用手在胸前比划着什么。 沟通不了,必须要找翻译。林永再次看了一眼她的身份证,走到门外,冲取药口排队的人群喊道:“请大家静一静,有没有来自盘山县的同志,听得懂盘山话的也行。” “我是盘山的。”一个中年人举起了右手,用一口盘山普通话问道:“医生,有什么事?” 林永指着了指外科里的老太太,笑道: “这里有一位你们县来得老太太,她听不懂我说什么,麻烦您过来帮我翻译翻译。” 经过近一小时的艰难交流,林永不但知道了老太太哪儿不舒服,而且还知道她只有十二块钱,也就是她回去的路费。 消息很快反馈到了行动指挥部,众人顿时紧张了起来。保卫科廖科长接过俞干事手上的身份证,就急切地问道:“田院长,我们还没准备好,他们怎么提前行动了-” “是啊,今天才星期二,不是说星期四吗?”吴主席点了点头,一副不可思议地表情。 不等田大院长开口,姜队长就抓起会议桌上的电话,一边拨打着,一边说道:“不能再等了,我得通知医疗队回来。” “队长,不用急嘛。” 田文建按住了电话,环视着众人,胸有成竹地笑道:“各位,一切都掌握中。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下午还会有几个身无分文的病人,明天会多一点,但不会超过十个。7315厂武装部龙部长反应了过来,“嘭”的一声猛拍了下桌子,恍然大悟地说道:“没有种子就发不了芽,他妈的,卫生局有能人啊!” “一传十、十传百,这样才不会让人怀疑嘛,至少在逻辑上说得通。”贺教授长叹了一口气后,摇头苦笑道。 田大院长点了点头,笑问道:“队长,老太太是什么病?” “糖尿病,伴有肾功能减退。”姜队长看了一眼病历,继续说道:“另外还检查出肺炎,唉……!人到了这个年纪,全身就都是病,跟小兰她奶奶活着时差不多。” 315厂医院杜院长接过检查报告看了一眼,说道:“除了保守治疗外,我们什么都做不了。“见贺教授没有任何异议,田大院长想了想,斩钉截铁地说道:”队长,给她开一个月药,然后派个卫生员送她回去,一定要把她送到家,绝不能出一点问题。” “老母鸡呢?”姜队长一愣,忍不住地问了句。 看着他那副煞有介事的样子,众人顿时爆笑了起来。田大院长乐了,笑道:“这是我们收到的第一只老母鸡,但绝不会是最后一只。 既然送来了,那咱们就收下。不过现在还不吃,得养着它,等凑够了五百只好开养鸡场。” “这鸡还真不是一般地贵啊。”成政委轻叹了一口气后,摇头苦笑道:“来一个人送一次,光这路费我们也吃不消啊。 “这不是才刚刚开始吗?等将来人多了,给地方民政部门打个电话就行,用不着咱们送。”田大院长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我才下大本钱搞野战医院,毕竟留在这一天的成本,比送他们回去低多了。” 姜队长接过老太太的病历和身份证,点头笑道:“那好,我现在就去安排。” “热情,一定要热情。”田大院长拍了拍他肩膀,呵呵笑道:“队长,要让老太太高兴,绝不能让她感觉欠我们什么。” “知道了,大慈善家。” 萎队长刚走出指挥部,田大院长脸色一正,环视着众人,异常严肃地说道:”各位领导,各位前辈,人家已经出手了,我们的准备工作得抓紧啊。” “同志们,田院长说得对,时间是越来越紧了,都回去工作吧。”吴主席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挥手示意众人回备办公室继续工作。 这时候,刚去315厂机加工车间检查完工作进度的杨教导员,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拉着田院长胳膊就说道:“小田,钢丝床明天下午三点就能完工。劳服公司那边也准备的差不多了,这会正在进大米和土豆。现在的问题就是电从哪接?那里前不着村后不著店的,想拉也没地拉呀。” 机场路菜场说白了就是露天摊点,上午开着拖拉机过来卖,一到中午就没人,根本就没有水电这一说。水的问题倒好解决,不管机场还是315厂,都有几辆闲置的水车,到时候拉几车去就是了。 这电就麻烦了,虽然距机场仅有一公里,但私拉乱接安全上却得不到保证。田大院长沉思了片刻,随即咬牙说道:“大钱都花了,还在乎这点小钱干什么?买发动机,功率大点儿的,反正烧油又不用花钱。” “250千瓦的要十几万昵?”花钱都花怕了的杨教导员,忍不住地说道。 “十几万就十几万,买两台,一台坏了另一台还能备用。”田大院长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再从警卫班抽调一个人去学怎么用,我们也得有个自己的电工不是?” 杨教导员再也忍不住了,把他推进套间,用后背预上房门,并急切地说道:“药品采购了几百万,后勤这一块又花了一百多万,我们就剩三百来万了。这仗还没打呢!就这点钱,一个月撑得过去吗?对了……还有一百多实习生要管,咱们总不能让人家白干一个月吧?” 一千来万,三下五除二就没了,这钱还真是不经花!田大院长暗叹了一口气后,若无其事地笑道:“教导员,不要为钱的事担忧。就算咱们弹尽粮绝了,不是还有315厂吗?他们是不会见死不救的。”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革命的一块砖 5月21日,星期四。wWw,按农历来算是四月甘六,戌寅年、丁巳月、戊辰日、小满。 小满是二十四节气之一,是夏天的第二个节气。其含义是夏熟作物的籽粒开始灌浆饱满,但还未成熟,只是小满,还未大满。在万恶的1日社会,那就是最为艰难的青黄不接时节。 入夏了,天气渐渐热起了来。与往年一样,全师官兵根据军务部门的命令,从今天开始打领带,换穿西装领的夏常服。 大战即将打响,各项准备工作全部就绪,下乡巡诊的医疗队,也接到命令连夜赶了回来。考虑到医护人员接下来会成为上上下下关注的焦点,行动指挥部并未进行任何战前动员。除了参与准备工作的指挥部人员之外,空军医院和315厂医院绝大数人还蒙在鼓里。 从前两天的试探性进攻来看,卫生局很谨慎,这就意味着今天的病人不会太多。根据这一情况,指挥部对行动部署也作出了相应调整。后勤组的野战医院和传染病隔离区暂缓搭建,一百多名医科大学实习生留在315厂招待所隐蔽待命,连空军医院和315厂医院的院墙都没有打通,从表面上来看,与平时没什么区别。 六点二十分,第一班从市区出发的公交车还未抵达,劳动服务公司二楼的行动指挥部就忙威了一团。走道里人来人往,备办公室的电话铃声此起彼伏。通信营还给指挥部架设了一部中继台,确保五十多部对讲机的通讯畅通。 尽管许师长和王政委清楚的明白,有315厂这么个坚强的后盾,空军医院已立于不败之地,但还是有点不放心,早早的就从外场绕到而来,想看看他们的准备工作进行的怎么样。 二人刚刚钻出轿车,就见赵厂长、常副书记、袁副书记等315厂领导,正沿着甬道谈笑风生的不约而至。 “各位领导,你们也来了?”许师长一愣,连忙迎了上去,满面笑容的打招呼。 赵厂长握着他的手,看了一眼劳动服务公司大楼,呵呵笑道:“你们二位都来了,我们能不来吗?” “计划周密,准备充分,其实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每天听一次汇报的常副书记,无疑是他们之中最了解情况的入。不等许师长和王政委开口,就指着大楼下那两位武装部哨兵笑道: “计划周密,准备充分,其实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 王政委微微的点了下头,意味深长地笑道:”那也是各位领导有方,真要是让他们唱独角戏,那他们也玩不转。” “王正女委,你还别说,那小子就是人精。 准备工作做得面面俱到、滴水不漏,应对方案更是拟了十几套,我看出不了什么问题。”纪委袁书记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说道。 许师长乐了,一边给众人散烟,一边摇头笑骂道:“那小子没别的,就会搞阴谋诡计,让各位见笑了。” 赵厂长凑到王政委的打火机边点上香烟,深吸了一口,吐着淡蓝色的眼圈,说道:”这可不是什么阴谋诡计,全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许师长、王政委,你们二位就等好吧,等这一仗打赢了,那机场路上就有一家三甲医院了。” “你就对他这么有信心?”王政委抬起头来,不无得意地笑问道。 赵厂长环视了下众人,眉飞色舞地说道: “他们的计划我们分析过了,大家一致认为,只要能熬过这一个月,那卫生局、市政府、卫生厅都得出血,不但投资能连本带利的收回来,立功受奖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立功受奖就算了,能顺利过关我们就谢天谢地了。” 王政委拍了拍赵厂长的手,诚恳之至地说道:“赵总、常副书记、袁副书记,说心里话……我们除了精神上支持之外,什么忙都帮不上,还得麻烦各位多关心、多批评啊。” “王政委,你这是说什么话?”赵厂长脸色一正,假作严肃地说道:“虽说挂得是你们的牌子,但主力却是我们。只要他能帮我盘活医院,让那近两百号人自食其力,那我们就会大力支持他。” 常副书记插了进来,低声说道:“相对宾馆、招待所、三产公司、学校、电影院、劳动服务公司等其他附属单位而言,医院是我厂问题最多的单位,也是上级要求必须改制的单位。 我们正好趁这个机会,将医院列为今年改制工作的试点,而且已经上报了总装备部。只要医院能改制成功,那接下来的减员增效工作就好开展了。 小田胆子大、脑子活、眼界宽,不但文化程度高,政治素质也强。虽然他现在还穿着军装,但签了合同也算得上是我们的人。等他将来退伍了,除了院长任命之外,我们还准备让他兼任体改办副主任,专门研究附属单位市场化问题。” 改制就是减员增效,就是让闲人自食其力,也就是社会上所说的下岗。能进附属单位的人都是有来头的,军工企业又不能像地方上那样挑软柿子捏,毕竟修飞机还得靠那些干实事的人。 毫无疑问,厂领导谁也不愿意干这吃力不讨好,净是得罪人的事儿。可上级盯得很紧,什么都不干又交待不过去。田大院长的出现让他们如获至宝,顺水推舟的把医院先推了出去。 等医院走上了正轨,田大院长的威信也树立起来了。到时候再让他接着改,改好了是成绩,改不好就让他背黑锅滚蛋,对上对下都能有个交待。 田文建是现役军人,退伍后到一墙之隔的军工企业工作顺理成章。他还是正面典型和医院常委,虽然没有行政级别,但党内职务却不低。再加上他那硕士研究生学历和医院改制的政绩,根本不存在资历不够和级别不够的问题。 王政委反应了过来,尽管对眼前这几位老奸巨猾的家伙很是不耻,但想到田大院长太能折腾了,继续留在空D师迟早会出问题,便若有所思地笑道:“各位领导,听你们这一说,我还真感觉小田留在空D师屈才了。要不这样,你们以武装部的名义打个请调报告,直接把他调过来算了,反正你们有这方面的编制。““你舍得放人?”赵厂长一愣,忍不住地问道。 许师长哪能不明白王政委的意思,立即信誓旦旦的保证道:“赵总,医院都合并到一块儿去了,又不影响工作,我们为什么不放人?” “这倒是个思路。”赵厂长看了常副书记一眼,随即摇头说道:“可武装部都是干部编制,而且已经满了,这个请调报告怎么打?” 常副书记想了想,突然笑道:“大学生献身国防的正面典型、六年党龄的老党员、堂堂的硕士研究生,完全符合提干条件嘛。““总政能同意吗?”想到盯在这里的威秋芳,王政委苦笑着问道。 “绕过他们不就完了。” 赵厂长大手一挥,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哈哈大笑道:“档案在你们手里,我们给总装打个请调报告,先把关系转到我们厂军代室来,然后从总装这边提干,等手续办完了再找个由头就地复员。” 士兵调动很容易,只要有单位接收,原单位放人,那档案一提就完了。315厂军代室虽然隶属于总装备部,但在一个小战士的调动问题上,肯定会给厂领导面子。提干时基层部队来说很难,但对眼前这几位来说却不是件难事。 更何况人家压根就没想过要一个军官,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解决编制问题。 在许师长看来,田大院长就是大麻烦,属于早滚蛋早好的那一种,见有人愿意接收这么个烫手的山芋,想部没想,就毫不犹豫地说道:“就这么办!赵总……请调报告你们打,东空军务处那边的工作我们来。只要调令一到东空,那我这边就立马交档案放人。” 常副书记盘算了一番,突然笑道:“动作快的话,所有手续一个月里就能办完,包括提干和复员手续在内。等眼前这事完了,小田的军旅生涯也该结束了。” “但这件事要保密,不但不能让成政委知道,也不能让他本人知道。”王政委点了点头,补充了一句。 袁副书记想了想,忍不住问道:“这样不太好吧?” “他自己都说自己是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有什么不太好的?”许师长可不会错过这个送瘟神的机会,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见空D师军政主官都这么配合,赵厂长便斩钉截铁地说道:“特事特办,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再说。就算他将来有什么抵触情绪,我们还可以做思想工作。老常,这件事你费点心,实在不行就跑趟京城。” “好的,我回去后就安排。‘赵厂长满意的点了下头,指着劳动服务公司二楼的方向,接着说道:“既然来了,一起上去看看吧?”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运筹帷幄 保卫组办公室成了安全保卫调度中心,长长的会议桌上摆放着十二部电话和六个摩托罗拉对讲机。wwW、 “,,我重复一遍,你确认一下……三个小孩、六个老人、四个中年人,五男八女……” 一个年轻的保卫干事刚撂下电话,就抓起对讲机呼叫道:“洞拐、洞拐,28路共有十三名患者,三个小孩、六个老人、四个中年人,三个小孩、六个老人、四个中年人,十五分钟后抵达公交站牌,十五分钟后抵达公交站牌,请做好接车准备!” “洞拐收到,洞拐收到!”随着一阵嘈杂的电流声,对讲机里传来了机场门诊值班员的声音。 那边刚有回应,墙角边的一位女干事站了起来,拿着水笔在墙上标注着什么。赵厂长、常副书记、袁副书记、许师长、王政委等人走进大办公室后,才发现墙上挂着一排图表,分别显示停放在火车站、汽车站前的患者接送车,以及28路、37路公交车运行时刻和疑似病人数量。 “你们忙你们的,别管我们。”见廖科长和俞干事站了起来,赵厂长立即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继续工作。 这时候,蓝色的电话响了,俞干事连忙抓起纸笔,一边接听着电话,一边准备记录。许师长饶有兴趣的凑了上去,只见他一边飞快地记录着,一边抓起对讲机喊道:“洞拐、洞拐,67号车患者二十三名,六个小孩、八个老人、九个中年人,十五男八女,五分钟后出发……” 考虑到保卫人员都需要工作,常副书记自告奋勇的当起了解说员,指着墙上的图表,低声介绍道:“28路和37路公交车,都在保卫科的监控之下。病人还在路上,指挥部就能确定即将抵达多少病人。机场门诊那边设了个临时指挥邹,他们会根据这些情况,做好医疗和分流准备。” 常副书记顿了顿之后,指着隔壁方向,继续说道:“医疗组那边也有类似的图表,只不过他们标注的是患者数量、患者籍贯、患者病情、药品数量等数据。有了这些数据,他们就能合理安排医护力量、确定手术时间….“搞得挺正规oBiJ!”许师长微微点了下头,一边往门外走去,一边回头笑道:“走,我们去看看总指挥在干什么。” 保卫组、宣传组、后勤组和医疗组的办公室都很忙,唯独田大院长的指挥部非常冷清。 众人推开房门,只见田大院长站在窗户边,举着望远镜观察机场路上的情况。威政委趴在会议桌上吃早饭,吴主席则抱着茶杯闭目养神。 王政委回头看了一眼众人,忍不住地打趣道:“各位,你们有没有感觉三位总指挥,颇有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大将之风啊?” “有点。”赵厂长点了点头,哈哈大笑道。 “首长们好,欢迎各位首长来指挥部检查工作。”田大院长连忙放下望远镜,一本正经的给众人立正敬礼。 已经把他当成手下的赵厂长,摆了摆手,呵呵笑道:“不要这么客气,我们就是来看看。” 刚吃完早饭,会议桌上一片狼藉,成政委一边手忙脚乱的收拾着,一边尴尬不已地笑道:“各位首长请坐,看这乱的。““没关系,没关系。” 王政委摇了摇头,指着她那黑眼圈,语重心长地说道:“成政委,这才刚刚开始,你们就熬成这样,那接下来一个月怎么办?一定要注意休息,别人能倒,你们三位可不能倒下。” 常副书记坐了下来,一边翻看着会议记录,一边深以为然地说道:“是啊,你们三位备管一摊,只要倒下一个,那非得出大乱子不可。” “感谢首长们的关心,我们会注意休息的。”成政委抬起头来,微笑着说道:“万事开头难,等一切上了轨道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赵厂长满意的点了点头,环视了下指挥部,若有所思地问道: “小田院长,野战医院什么时候搭建?” 田文建想了想之后,回道:“这要看具体情况了,如果下午五点前患者数量超过一百五十人,那我们就先搭建邮电局广场前的三号病区。总之他们既然来了,就不会轻易的让他们走,至少得留院观察三五天。” 患者就是空军医院将来跟人家讨价还价自勺本钱,没有足够的数量是不行的。王政委捏了捏鼻子,淡淡地问了句:“那你们最多能接收多少患者?” 不等田大院长开口,工会吴主席便胸有成竹地笑道:”保守一点两千,各单位磨合一段时间,备方面部衔接得上去后,应该能接收三千至三干五百名病人。” 看着领导们那副将信将疑的样子,成政委连忙确认道:“各位首长,我们现有426名医护人员,除诊断中心、检验中心、手术中心和护理中心之外,我们还能抽调出一百二十名医生担任住院医师。一个医生负责三十个病情相似的患者,应该不成什么问题。 另外,受客观条件限制,我们还是以保守治疗为主。据专家组分析,手术病人不会超过12%,输液病人也就是50%。而这50%里,使用抗生素白勺病人最多只占一半,这就大大降低了护理的压力。” 术业有专攻,大家都没学过医,既然专家们说没问题,那应该就没问题了。看了下放心了许多的王政委,正准备打道回府,走到门边又回过头来,问道:“小田,你现在最担心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很重要,众人齐刷刷盯着田大院长,想知道他怎么说。令他们倍感意外的是,田大院长竟然忧心忡忡地说道:“下雨,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刮风下雨。” “你这个担心很有必要。”许师长反应了过来,严肃地问道:“那你有没有什么对策?” 田大院长快步走到墙边,指着手绘的大幅机场路地图,说道:“邮电局广场的三号病区周围都有建筑物,地面也是水泥地。只要把帐篷固定好,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其他三个病区都比较空旷,地面也没有固化,就算帐篷没被刮跑,也会成为一片泥潭。 后勤组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已经向砂石场订购了六百多吨石子。但这只能简单的固化下地面,如果排水问题解决不了,那一样没法住人。” 空D师是应急机动作战部队,没有特殊情况绝不能出钱出入。想到暴雨天一样飞行不了,许师长便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让气象台每隔六小时给你们通报一次天气情况,另外一旦刮风下雨,师里会组织官兵及时支援。” “谢谢,谢谢师长!” “其他还有什么需要?”许师长想了想,接着问道。 田大院长摇了摇头,笑道:“没有了。” “那好,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许师长走上前来,拍了拍他肩膀,眼中一闪即逝过诡秘地笑意。 赵厂长、常副书记和袁副书记勉励了几句后,也相继离开了行动指挥部,田大院长再次举起望远镜,继续观察着公交站牌那边的情况。 今天没有设医疗点,更没有大张旗鼓的进行分流。28路公交车刚刚停下,就见男女老幼十几名患者鱼贯下车,站在机场门诊前徘徊了好一会儿,才忐忑不安的走了进去。 “看来他们的确困难,连只老母鸡都没带。”田大院长放下望远镜,点上了根香烟,冲威秋芳笑道:“成大姐,咱们打个赌,我赌他们进去后就会嚎啕大哭,说不定还会磕头作揖。” 威秋芳狠瞪了他一眼,一边收拾着文件,一边没好气地说道:“你在这盯着吧,我过去瞧瞧。” “我也过去看看。”不等田大院长开口,吴主席睁开双眼,捧着茶杯站了起来。 这让田大院长似乎想起了点什么,立即掏出手机,麻利地翻出电话簿里的号码,摁下通话键凑放到耳边。”凌姐……是我,说话方便吗?” 见二人回过了头来,田大院长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凌姐,麻烦你帮我打听一下,闭路电视监控系统贵不贵……对对对……我现在就要。好的,等你电话……风平浪静,对付他们还不是小菜一碟?你就放心吧……“吴主席反应了过来,连忙问道:“小田,你打算装监控?” “是啊,四个病区和两个门诊,如果全装上监控,那保卫组的工作就更得心应手了。” 田大院长突然变得会过日子,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如果太贵的话……那就算了,我就是托人打听打听。” 在成秋芳看来,装闭路电视监控系统比买发电机有必要得多,田大院长刚刚说完,就斩钉截铁地说道:“小田,这个一定要装,而且还得要快。毕竟我们的人手太紧张了,熬一个星期没问题,熬一个月谁顶得住啊?“尽管吴主席也想装,毕竟只有那样才能时时刻刻掌握全面情况,但考虑到花钱的事不好多开口,便若无其事地笑道:“装有装的好处,可那玩意太贵了,这个得研究研究。” 一个监控头好几千,一个监视器好几百,想不留死角的全面监控,少说也得十几万。田大院长权衡了一番后,点了点头,毅然说道: “该花的钱还得花,我现在就通知后勤组询价。”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真共产党是甜瓜 上午十点二十分,机场门诊共接诊了四十八位家庭条件困难的患者。他们并不是真飞身无分文,钱也带了,但带得不多。有的几十、有的几百,不过他们的病情部很严重,甚至还有六位癌症患者。 根据他们带来的检验单,专家组赫然发现有两位是早期患者,及时治疗的话还有生的可能。尽管空军医院专家云集,但I5妇难为无米之炊,对付癌症的三板斧:手术、化疗、放疗,一个都使不上。 空军医院没有电子直线加速器、钻60治疗机、质子加速器等先进设备,但市一院、市二院和市肿瘤医院有。在田大院长的熏陶下,准备慷他人之慨的贺教授,毫不犹豫的留下了他们,开了一些常用的抗癌药品,尽可能地抑制癌细胞扩散,等时机成熟后再送他们去大医院治疗。 机场路上耳目不少,天天在机场路上晃荡的田大院长,可不能总不露面。去315厂招待所看望完隐蔽待命的医科大学实习生们后,田文建乘车从外场绕道回到了门诊。途中还故地重游了下阔别半个月之久的卫生队,去女生宿舍看了下小兰,还跟刚从乡下巡诊回来正休息的医疗队战友们打了个招呼。 “姐夫,这两天是怎么搞的?再这样下去咱们要关门了。”田大院长刚走进大厅,小辣椒就拉着他胳膊,在他耳边急切地说道。 田大院长点了点头,一边往外科办公室走去,一边若无其事地笑问道:“怎么了?” 小辣椒急了,把他猛地推进护士值班室,“嘭”的一声关上房门,一脸痛心疾首地表情,说道:“这两天的病人都没钱,而且是一天比一天多!文队长好歹还撑了六年,如果再这样下去,我看姜队长连六个月都撑不到。” 正在配药的朱萍,也放下手中的工作,瞪着双大眼睛,一个劲的点头道:“院长,小梅姐说得都是真的,一个上午就来了几十个,还有几个癌症病人。我们又不是肿瘤医院,你说他们来这管什么用?而且还都没钱。” “问题是挺严重啊。” 田大院长点了点头,一副严肃到极点的样子,想了想之后,突然问道:“我虽然是院长,可我只是个新兵。你们两位都是老同志,遇上这情况你们说该怎么办?” 小辣椒挠了挠头,想了好一会后,才沮丧地说道:“人家是冲解放军来的,我们又不能赶他们走,这件事还真有点难办啊。” “谁说不能赶的?” 朱萍走了过来,捏着小拳头,振振有词地说道:“你让他们去301看看,没钱一样不给看病。他们都能这么做,我们为什么就不能?” “医院大门朝南开,有病没钱别进来,解放军总院都这样,我们为什么不能?”田大院长点了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紧盯着小辣椒,想知道她会怎么说。 小辣椒轻叹了一口气,跺了跺脚,愁眉苦脸地说道:“什么乱七八糟的,算了,我就是一护士,操这闲心干嘛?” “就是嘛!天塌下来有领导顶着,你着什么急?”田大院长拍了拍她肩膀,似笑非笑地说道:“时间差不多了,等接班的人来了,就回去吃饭吧。” “恩,等护士长她们来了我就走,我得回去陪会小兰。”小辣椒一边收拾着工作台,一边撅着小嘴嘟哝道。 见田大院长转身就准备走,朱萍连忙一把拉住,大大方方的盯着他,笑吟吟地问道: “院长,政委说你是大学老师?” “不像吗?” “不太像。”小丫头回头看了一眼小辣椒,掩嘴轻笑道:“小梅姐,我看院长像小学老师。” 小辣椒给了她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人家有老婆了!” “小梅姐,亏我还叫你姐呢!你怎么说这话呀?” 小丫头羞得面红耳赤,拉着于小梅胳膊就摇晃了起来。看她急成这样,小辣椒乐了,笑得花枝乱颤,伸手挠起了她的腋窝来。田大院长可不想跟这俩丫头片子搞出什么绯闻,猛地拉开房门,头也不回了跑了出去。 大厅里入很多,有自费的也有想免费的,甚至还有龙口镇卫生院派来的坐探。田大院长与平时一样,不管认识不认识,都笑容满面的跟他们打下招呼。碰上老人嘘寒问暖几句,见着小孩还抱一抱。 从众人的议论中,得知限前这位就是院长后,今天刚来的乡亲们就围了上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他们有多困难,争先恐后表达减免医药费的感激之情。 用别人的钱做善事就是爽,田大院长很享受这样的感觉。搀扶着身边的老大爷,田大院长挥舞着胳膊,意气风发地说道:“乡亲们,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我们是人民的子弟兵,为人民服务是应该的。有困难找解放军是天经地义,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离农忙还有一段时间,大家就安安心心的留在医院病,把病看好了再回去,省得左一趟右一趟的来回跑。住宿我们会想办法解决,吃饭也没有问题。总而言之,只要我们能办到的就坚决办,办不到的也没办法,毕竟各方面的条件摆在这里,大家也都能看得到……’ 尽管专家会诊时同意他们留在这里,但众人还是有点忐忑不安,毕竟口袋里就那么点钱,万一到时候非得算账怎么办?田大院长的承诺无疑让他们吃了颗定心丸,一个个喜形于色的激动不已。 “田院长,你是**员吗?” 一个老农挤了进来,生怕田大院长听不懂他的虎林普通话,还重复了好几遍。 “是啊,不是**员能为人民服务吗?”田大院长瞥了门边的坐探一眼,呵呵笑道。 老农转过身来,对着众人吐沫横飞地说道:“我们县的县长也是**员,可我们就没见过他,更没听说他为老百姓干过什么事,可他一级一级的照样往上爬,据说马上要进市委了。 大家说说,现在这世道是怎么了?县长是什么人?贪污**搞妇女,那样的人也能升官。我们虎林可是革命老区,**的天下就是我们帮着打下来的,我爹为了闹革命,被国民党给活埋了,我哥被国民党枪毙了。 为了帮**坐天下,我们家死两条人命,我们是革命烈属osiJ!可是我们现在有困难了,找县长找了半年都没见着人。优抚金拿不到,人头税那么高,卖公粮还打白条,害得我连病都看不起,大伙说说,这还是**的天下吗?” 田大院长可不想搞出什么**,连忙劝慰道:“大爷,这看病啊……就得有个好心态,既然进了空军医院的门儿,您就别想那些不顺心的事了。没钱没问题,咱管吃、管住、管看病行不-等病好,我们再派人送您回家。” 老农点了点头,突然冒了句:”田院长,你是真**。” “不但我是,空军医院的所有医生护士都是。” 老农突然流下了眼泪,颤抖着说道:“我打小就唱鱼儿离不开水,瓜儿离不开秧,革命群众离不开**。可现在水浑了,鱼儿难受,**的瓜秧上总结坏瓜,我们县的县长就是,他们通通都是坏瓜,都是假**。田院长你不是,空军医院也不是,你们是真**,都是瓜秧上结的好瓜。” 什么好瓜?夸人也不带这么夸的,一个胆子大的中年妇女,忍不住地喊道:“田院长是甜瓜!”引得众人顿时爆笑了起来。 田大院长被他们搞得啼笑皆非,不得不苦笑着说道:“甜瓜也成,总比坏瓜、傻瓜强。” 目的基本上达到了,田院长可不会继续久留,给乡亲们告了个罪后,再次瞥了一眼那个坐探,随即头也不回的走进了药房。 刚推开房门,就见药房人员笑成了一团。A团空勤家属颜雪萍更是站了起来,一边打量着他,一边吃吃笑道:“甜瓜,过来让嫂子咬一口。” “唉!这老爷子,连夸人都不会。”田大院长坐了下来,哭笑不得地说道:“别光顾着笑我,你们也有份,都是**瓜秧上结的好瓜。你是倭瓜、刘大姐是南瓜、周大姐是西瓜……” 年纪最小的周晶晶回过头来,指着办公室的方向,笑问道:“小田,韩大姐是什么瓜?” “傻瓜呗!” “你个小子完蛋了,竟然敢说韩大姐的坏话。”周晶晶乐了,拍着桌子就威胁道:“请我们吃顿饭就不告密,否则你小子死定了。” 田大院长脸色一正,煞有介事地说道: “副团职卫生科长不干,非得呆在卫生队扳指头算账,她不是傻瓜是什么?” “你小子学坏了,竟然也拍起了马屁。” 颜雪萍笑骂了一句,顺手把上午的发药记录扔了过来,似笑非笑地说道:“甜瓜,好好看看吧,一个上午就亏了好几千,咱们快成慈善机构了。” 田文建翻看了一眼,随即抬起头来,轻描淡写地说道:“开门做生意就有赚有赔,亏几千就亏几千吧,就当做广告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拉开帷幕 休养所和康复所其实就是一家小医院,只不过坐落在距跑道不远的内场,专门为机场官兵提供医疗服务而已。wWw、 六年前为了创收,老队长把各种检验的仪器设备,以及大小手术室全部搬到了那里。这让内场只剩下了外科、内科、护理等几个值班室,以及药房和二十几张床位。但这里却是卫生队的大本营,队部、药库、生活区和食堂都设在这里。 刚随医疗队从乡下返回的曹副院长,睡了一个上午的回笼觉,突然被楼下一阵嘈杂的喧闹声吵醒。走出来一看,只见四名卫生员在药剂师和库管的指挥下,把药品从药库一箱一箱的往救护车上搬。 曹旭华被这一切给搞糊涂了,心想下乡巡诊刚回来,难道又有巡诊任务?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成政委的桑塔纳从主干道拐了进来,一个急刹停在队部门前。 [奇^书^网][q i].[s h u][9 9].[co m ] 开车的是小张,但乘客却是卫生队管理员江国华。还没等他走进队部,石副院长和卫生队休养所吉所长从前院匆匆跑了过来。 三入神色凝重的嘀咕着什么,还时不时看看手表上的时间。见曹旭华从楼道里走了过来,江国华连忙迎了上去,立正敬礼道:“曹副院长,您醒了正好。” 曹旭华回了个礼,指了指正搬运药品的官兵,一脸疑惑地问:“江管理员,是医院有任务,还是卫生队有任务?” “医院!” 江国华从包里掏出三份命令,一边分发给他们,一边异常严肃地说道:“截止今天下午三点,医院已收治一百六十七名患者。鉴于他们的经济条件极其困难,田院长、成政委、钟副院长、姜队长和杨教导员一致决定,给他们提供免费医疗服务。 但考虑到医院床位有限,无法容纳下那么多病人。杨教导员正组织人手在邮电局广场紧急搭建野战医院,并就地设立医疗帐篷。药品都已经准备好,人员和值班顺序命令上都有。 车二十分钟后就到,请三位抓紧准备吧。” 看着名单上那么多陌生的名字,古所长糊涂了,一头雾水地问道:”老江,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 “时间紧急,说不清楚。“江国华拉开轿车门,一边往里面钻去,一边继续道:“三位,按照命令上的规定集合好人员,到现场后什么都明白了。院长、政委、队长和教导员他们都在那里,专家组威员也在。” 军令如山,三人不敢怠慢,江国华刚走,就欧响了紧急集合哨,通知正休息的医疗队成员集合。按照命令上的要求,官兵们刚换上白大褂,一辆大客车就缓缓的驶了进来。 “古所长,我们这是去哪儿?”吴军医一边扣着白大褂的纽扣,一边忍不住地笑问道。 吉所长揉了揉惺忪的双眼,苦笑着说道: “休息到处结束,目标邮电所广场。” 尽管曹副院长是副团职干部,但在卫生队大院里却是个外人。刚晋升为副团职副院长的石根生,成了眼前军衔和职务最高的人,见大家都愣在那里,便当仁不让地下达起命令: “全体都有,向右……转,上车。” 大客车刚拐上主干道,副驾驶上的俞干事转过身来,从包里掏出三部对讲机,一边分发给三位领导,一边呵呵笑道:“石副院长、曹副院长、古所长,从今天开始,你们三位就有得忙了。““小俞,这玩意我不会用nBiJ。”石根生摆弄着手里的摩托罗拉对讲机,哭笑不得地说道。 俞干事扶着把手走了过来,指着通话键笑道:“通话频率不用动,说话前摁这个按钮就行。电池能用两天,到时候我给你们换备用电池。“曹副院长正准备试试,对讲机里就传来急促的呼叫声:“洞两、洞两,指挥部呼叫洞两!” 一阵嘈杂的电流声刚过,对讲机里有了回应:“指挥部、指挥部,我是洞两,我是洞两。” ….,洞两、洞两,安平金属公司施工队已到,请配合他们施工…” “洞两收到,洞两收到。” 石副院长一愣,指着对讲机,很是惊讶地说道:“是教导员,教导员什么时候成指挥部了?俞干事,那个洞两是谁?” “教导员是后勤总指挥,洞两是邮电所广场现场总指挥。石副院长,从现在开始,您的代号是洞六,曹副院长是八,古所长是洞玖。 一定要记住,绝不能搞错,对讲机更不能离身。” “那洞幺是谁?”曹副院长忍不住地问了句。 俞干事接过他们的对讲机,把频率调了调,微笑着说道:“刚才是让你们听听人家是怎么通话的,你们医疗组有自己的一套频率,成政委是洞幺、贺教授是洞两、姜队长是洞叁、韩主任是洞肆、康教授是洞五、胡主任是洞拐。” “医疗组?”古所长越听越糊涂了,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三位就是医疗组成员。”俞干事看着窗外的精神,淡淡地说道:“此外还有杨教导员的后勤组,我们的保卫组,以及财务组和宣传组。分工得很明确,大家干好自己的活就行。” 石根生再也忍不住了,从公文包里掏出那份莫名其妙地命令,急切地问道:“那名单上这些人呢?我总不能连自己的手下部不认识吧?” “有315厂医院的医生护士、有专家组的新成员、还有江城医科大学的实习生。”俞干事点上了根香烟,不无得意地笑道:“邮电所野战医院就是让三位先磨合一下,等熟悉了整套流程,再设立其他野战医院。” 曹副院长被他这番话搞得哭笑不得,想了好一会后,才一脸苦笑着说道:“俞干事,难道我们将会有很多病人吗?””不是很多,而是非常多。”俞干事捏了捏鼻子,诡秘地笑道:”不过请各位放心,院长和政委都已经安排好了。” 这才出去了一个多星期,家里就出了这么大事。石副院长感觉有点不对,正准备打破沙锅问到底,大客车却已经停在了邮电所广场旁。 邮电所广场是机场镇前任党委书记的民心工程,旨在让机场镇老百姓有个休闲的地方。 很可惜机场镇居民部是农民,他们宁可在自己家的菜园里忙碌,也不会跑这儿来休闲。 除了几个月一次的庙会外,偌大的广场总是空空如也。高高的广场灯就没见亮过,左侧的公厕早已杂草丛生。而此刻,这里威了一片忙碌的工地。几十辆军地牌照的大卡车和几百名工人,正热火朝天的忙碌着。 “一二一,一二一,立定!” 众人刚走出客车,就见一百多名身着迷彩服的315厂民兵,在一个预备役军官的率领下,迈着整齐的步伐跑了过来。 “组长同志,二连前来报到,请指示!“站在田大院长等人身边的保卫科廖科长回了个礼,指着右侧的那几辆卡车,命令道: “王干事,请组织同志们按照地上的白线,配合后勤组同志措建帐篷。””是!” 场面很壮观,让石副院长想起了去市政府唱歌那一次。考虑到预备役人员都这么正规,自己这些正规军可不能太散漫,石副院长猛地转过身去,斩钉截铁地命令道:“全体都有,向右看齐……!” 这时候,田大院长、成政委、姜队长和贺教授等人走了过来。不等他们敬礼汇报,威政委就指着广场入口处不远的方向,严肃地说道:“同志们,时间紧急,我长话短说。现在门诊滞留了一百多位患者,经专家组会诊,他们需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但我们的床位有限,除手术病人外,只能将他们安置在即将搭建成的野战医院。我手指的地方,一小时后将成为医护中心,你们将在这里治疗即将分流过来的病人。 工作怎么展开,专家组会给大家交待。安全保卫和后勤方面的工作,也会有专人负责,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熟悉环境,协助后勤人员组建医护中心。全体都有,解散!” 这边刚刚讲完,近五十米的高速公路护栏网,就厂家施工队的努力下树了起来。协助施工的保卫科人员,还每隔十几米在网外挂上“军事禁区、闲人免入”的标志牌。 广场上的施工是从内而外进行的,315厂三产公司职工先在白线区域内支好钢丝床,然后才和预备役人员一起,将卡车上的帐篷支架搬下来搭建。一辆辆卡车流水似地开进来驶出去,一排排帐篷在几百号工人的努力下,奇迹般地出现在广场上。 杨教导员抓着对讲机跑来跑去,忙得是不亦乐乎。最里面的两排帐篷刚刚搭建完毕,杨教导员就命令停在马路边待命的那几辆卡车开进来。车缓缓的开到那里,床单、被褥、脸盆等物品就送到那里。 宣传组部的工作也配合得很到位,不但跟在卡车后面,往帐篷上喷“中国人民解放军龙江龙江医院”、“人民军队爱人民”、“救死扶伤、为人民服务”等红字。还把315厂那辆带云梯的消防车开了过来,梯子架得高高的,往广场灯的柱子上绑高音喇叭。 在计划中的三个野战医院和一个传染病隔离中心里,邮电所广场医院的施工条件最好,不但全是水泥地面,还有现成的厕所,现成的水源和电源。 田大院长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回头说道:“政委,我看再有两个小时,应该就能人住了。” 威秋芳环顾了下四周,点头说道:“花了那么多钱,请了这么多人,准备了三天时间,再搞不好就太说不过去了。” 两个半小时搭建起一座能容纳800-1000人的野战医院,这让田大院长很有成就感。想了想之后,突然笑问道:“政委,今天晚上宣传组有没有什么活动?” “有啊!” 成政委指着人口处忙活的那几个人,笑眯眯地说道:“六点半到-点半是老干部合唱团的演出,七点半到九点放电影,九点十分开始查房,十点十分准时熄灯。” 成政委刚刚说完,保卫科廖科长就跑了过来,扭头示意了下入口处方向,低声说道: “小田、政委,尾巴跟过来了。 田大院长捏了捏鼻子,淡淡地问了一句: “来了几个?底儿摸清楚了没有。” “两个,一个是龙口卫生院的,另一个是开发区卫生局的。”廖科长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门诊那边还有两个,一个身份已经确定,另一个还没摸清楚。” “不管他们,我们干我们的。”田大院长沉思了片刻,接着说道:“这个梢不盯了,把人都撤回来。” 成政委权衡了一番后,也重重的点了下头,深以为然地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们控制好病区内的秩序就行。” “好的,我现在就通知他们撤。” 廖科长刚举起对讲机,似乎又想起了点什么,问道:“对了,明天上午我们要不要设卡分流?” “看情况吧,如果第一班车的患者较多,就按计划设卡分流。如果还像今天这样,那就再等一等。”田大院长给他递上了根香烟,自己也点上了一根,似笑非笑地继续说道:“现在就像是钓鱼,他们慢慢的放,我们慢慢的收,都不想搞得太突兀,配合默契点好。” 廖科长乐了,送到嘴边的香烟又放了下来,摇头苦笑道:“这么说,我们最少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跟他们耗。这拉锯战打得也太没意思了,还不如一次性来得痛快。” “准备手术中心需要时间,医护中心需要时间磨合。各自人员需要时间熟悉流程。总得来说,拖拖对我们有利。” “小田说得对,我们的人员来自好几个单位,没有几天时间磨合是不行的。”威正女委点了点头,同意道。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准备的很充分,乡亲们很满意。WwW。毕竟来空军医院是看病的,不是来享受的。要知道在此之前,他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早已做好了被拒之门外的准备。现在管吃、管住、管看病,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说句不夸张的话,谁要是敢在病区里说空军医院一句不是,那么不用官兵们动手,乡亲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把他赶出营外。 稀饭馒头就咸菜,乡亲们围坐在地上吃得津津有味。这让参战人员很是心酸,连田大院长都抱怨他们来得不是时候。毕竟现在是水果淡季,如果晚两个月再来,田大院长肯定会让人去批发几车水果,吃完饭后一人分上几个。 许师长、王政委、刘副政委、周副师长、萧参谋长等师领导都来了,不动声色的围着医院巡视了一圈。315厂老干部合唱团的红歌刚刚唱响,王政委就脸色铁青的转过身来,对陪同他们的杨教导员和韩参谋命令道:“天气虽然暖和了,但坐在地上可不行,毕竟他们都是病人。韩参谋……你现在就回内场,通知备单位把小凳子收集一下,全部送来。从今天开始,班务会就站着开。” “是,政委。” 杨教导员一愣,连忙说道:“政委,凳子我们的确需要,但这里只需要800张左右,全部送来有点多了。” 空D师别的不能出,人手一张的小凳子还是没问题的,王政委想了想之后,点头说道: “那就先送800张过来,其他病区搭建好了后就照此办理。” 不等杨教导员开口,许师长一边示意韩参谋执行命令,一边指着头顶上的电线,严肃地提醒道:“安全用电要注意,绝不能出一点问题。要是后勤上出一点纰漏,那我就找你这个后勤大总管说事。” “师长,电这一块您尽管放心。” 杨教导员转过身去,指着医护中心左侧的那个帐篷,介绍道:“那里是后勤值班室,315厂房管处的三个电工就在里面值班。另外,保卫值班人员每隔半个小时巡视一下病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消防呢?”周副师长回头看了看,淡淡地问了句。 “报告周副师长,消防问题我们也考虑到了,一是病区内禁止吸烟,杜绝明火。二来严防死守,防止电气火灾。此外,315厂消防队二十四小待命,只要我们这边发出火警,那他们三分钟内就能抵达。” 杨教导员顿了顿,指着帐篷与帐篷之间的通道,继续说道:“消防通道全部预留出来了,水源也没有问题。事实上防火是保卫组和后勤组工作的重中之重,我们绝不敢掉以轻心。” 领导们事无巨细的问了近半个小时,才乘考斯特返回机场。杨教导员正准备去后勤值班帐篷看看,对讲机里就传来了田大院长的命令,要求包括他在内的指挥部人员立即回去休息。 几百号人伺候一百多号病人,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再说病人们都已经安顿了下来,情绪也很稳定。宣传组甚至决定明天上午搞一次选举,选二十名病情较轻的积极分子,协助安全保卫组维护病区秩序。 尽管如此,杨教导员还是在病区内转了半个多小时,叮嘱了一番后勤组值班人员后,才返回了行动指挥部。 “政委,人呢?” 见除了几个值班人员外,指挥部里空空如也,杨教导员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成政委放下手中的药品消耗报表,抬头笑道:“吴主席回去休息了,小田刚接了个电话说出去有事,姜队长去看望医科大学实习生,指挥部里就我值班。教导员,你也早点休息吧,这几天最累的就是你,接下来还有得忙呢。” 想到还有两个野战医院和一个传染病隔离区在图纸上,杨教导员点了点头,点头说道: “那我就先去睡了,政委,你也早点休息。” “恩,去吧。” 与此同时,田大院长正跟两位老朋友在蓝天大酒店四楼喝酒。这里视野开阔,透过窗户可以看到灯火通明的三号病区。如果邮电所广场是唯一的主战场的话,田大院长肯定会将指挥部设在这里。 空军医院为人民服务的收费搞得沸沸扬扬,任然这个开发区土地爷不但早有耳闻,而且还专门抽出时间,与刚到任的开发区管委会主任黎志强一起,听取了开发区卫生局局长关于空军医院对开发区医疗系统危害的汇报。 一边是小兄弟,一边是下属,任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给田大院长打电话又打不通,不得不拉着军分区吴司令员一起找上门来了。 都是自己人,没那么多客套。与刚到开发区上任那次一样,叫了几个家常菜,在房间里就喝了起来。 吴敏仁放下酒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刚才我在你那集中营外面转了一圈,我的乖乖1315厂宣传部、武装部、保卫科、房管处的头头脑脑倾巢出动,文建,你小子什么时候跟赵老板搭上了?” “哦,没什么,我就是承包了他们的医院。”田大院长点了上了根香烟,不无得意地笑道。 “315厂让你承包医院?” “是啊,就是承包。”田大院长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当然,光靠我自己是不行的,还是许师长和王政委面子大。“任大书记急了,一个劲的敲着桌子,苦笑着说道:“315厂的事我不管,我也管不着。兄弟,你就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吧。如果你再不收手,那我就让入来堵你大门了。” 田大院长乐了,忍不住地问了句:“怎么着?卫生局那帮人找你了?””你砸人家饭碗,人家拿你没办法,只能来找我了。” “是不是去堵管委会门儿了?”田大院长想了想之后,接着问道。 任然长叹了一口气,摇头苦笑道:“今天上午,几个卫生院的近百号职工,把管委会堵得水泄不通,害得我连午饭都没吃上。’ 田大院长沉思了片刻,突然笑道:“声东击西,把自己摘的千干净净,卫生局有能人啊。” “什么意思?”任然糊涂了,直愣愣的盯着田大院长,一副很茫然的样子。 田文建站了起来,猛地拉开窗帘,指着邮电所广场方向,异常严肃地说道:“二位领导,我现在负责任的告诉你们,下面的这些患者,通通是卫生局给我送来的。另外我还得告诉你们,这才是刚刚开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的半个月内,将有数以干计的患者蜂拥而至。” 任然大吃了一惊,顿时皱起了眉头,想了好一会后,才忧心忡忡地说道:“那么多病人聚集在一起,只要有点风吹草动,那就会酿成极其严重的**,难道他们不知道这个后果有多严重吗?” 田大院长坐了下来,凝视着二人,淡淡地说道:“知道,他们知道的是一清二楚。所以他们部署的非常周密,偷偷摸摸的点几把火就闪人,就算查也查不到他们身上去。” 吴敏仁搓了下脸,随即指着田大院长,不解地问道:“小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卫生局什么时候又耗上了?” “事情很简单。” 田大院长一副很无辜很无辜的样子,苦笑地说道:“我们就是想为人民服务,让看不起病的老百姓能看上病。他们认为我们触犯了他们的利益,也就给我们使这么下三滥的招。” “那你想怎么办?”吴敏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接着问道。 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让我像他们那样把患者拒之门外,我做不出来。让我关门大吉,我又不甘心。除了照单全收,还能怎么办?” 经历过郑小兰事件的吴敏仁,可不认为限前这位是个肯吃亏的主儿,想了想之后,指着任然,意味深长地说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要不我能不接他电话吗?” 田大院长回过头来,似笑非笑继续说道: “这件事与你无关,千万不要瞎掺和,如果他们再去闹,你就和和稀泥。实在不行就往卫生局那边推,最多一个月时间,我这边就完事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尽管任然不知道田大院长想干什么,但还是重重的点了下头。 吴敏仁可没有那么好糊弄,一边给田大院长斟酒,一边笑问道:“说吧,这次谁又要倒霉了?” 田大院长抓起一把花生豆,一颗一颗的往嘴里扔,津津有味的咀嚼了好一会,才轻描淡写地说道:“不知道,反正不是我。” “两百多万可顶不了几天,难道赵老板不但出入,还能给你小子出钱?” “这件事你们就别问了,我不想把你们扯进来,咱们还是换个话题吧。”田文建抬头笑道。 “说什么?”任然给了他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了句。 “说说你的新搭档,对了,你们合作的怎么样?” 黎志强这个管委会是怎么来的-)田文建并没有跟任然说过。同时,他跟黎志强也只有一面之缘,除了知道他一些事情之外,并没有什么交往。 令田文建倍感意外的是,任然竟然淡淡地说道:“不怎么样。” “说具体点。” “开发区作为龙江经济的发动机,必须加强招商引资的力度,并想方设法的改变现有的经济机构。如果不从根本上转变现在这劳动密集型经济增长方式,那将难以为继。” 任然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可这个道理跟他就是说不通,也许这是他刚刚上任的缘故。思想上还停在他当县长的时候,还没有适应新的角色。” 不等田大院长开口,吴司令员便语重心长地说道:“党政一把手政见不同,不利于班子团结。我也时常与政委观点撞车,怎么办?多沟通,多通气呗。老弟,我知道你为开发区的现状着急,但是越急越要冷静,找机会跟他好好谈谈,不要怕意见相左,就怕闷着,越闷意见越大,越难沟通。” “他的事我也听说过一些,从内心来讲,对他我是尊敬的。”任然点上了根香烟,深吸了一口,吞云吐雾地说道:“谈也谈过,但在一些问题上根本达不成共识。开发区嘛,经济不搞上去还叫什么开发区?可他对招商引资的事不闻不问,一门心思的发展农业,整个一农业县长。” 黎志强是从村支书开始干起,一步一个脚印干到县长的。他之所以能当县长,也正是因为他在农业上很有建树。让这么一个心系农民的人,来开发区当管委会主任还真是不太合适,田大院长意识到自己似乎帮倒忙了。 “当官的我见得不少,有能力的见过,没有能力的也见过,但像黎志强那样的官却只见过他一个。”田文建紧盯着二人,淡淡地说道:“他当县长时,县委书记正好去京城学习,也就主持了一段时间的县委工作。 在那期间,凡是有人事调整,他从不拖拉,总是速战速决。要是人选一时定不下来,需要考虑考虑,他就采取三十计,计走为上计一下乡去了。而且行踪诡秘,出县城是向东面走,出城后却转到南面、西面或北面去了,并避开乡政府,直接下村,这个村三天,那个村两天地转悠。 城里那伙人没法搞清他在哪里,在村里转悠期间,一旦有了较成熟的考虑,他就请副书记和组织部长叫下来,三人先碰碰,若取得一致,就打马回朝召开常委会。当那些嗅觉灵敏的跑官者,发现他端着茶杯从会议室走出来时,已经迟了,任免文件已送文印室开始打印。于是一个个心里叫苦不迭,暗骂他老奸巨猾。” “呵呵,人事任命竟然能运用**的战略战术,钻山沟打游击。既避免了庸俗的纠缠,也检查督促了工作,这个黎志强有点意思。”吴敏仁想了想,忍不住地赞了一句。 “二位都没当过基层干部,对交公粮白勺事可能不太了解。” 田文建瞥了任然一眼,继续地说道:“80年代种一亩地只要交50斤谷子,当时的老百姓都踊跃交公粮,我们家也一样。改革啊,不但将原来的交公粮改为了交现金,而且还加重了负担。原来交50斤谷子,2毛钱一斤也就10块钱;可现在一亩地要交几百斤谷子,好几百块钱,而且还打白条。 随着负担加重,公粮越来越难收了,变成了干部下村催粮催款:再后来干部催不动,就自己下村去收粮收款;现在是收不到就带着警察下村逼粮逼款。如果不信,你们下去问问,看广场上谁手里没有白条。” “老百姓不容易啊!”吴敏仁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地叹道。 田大院长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看着任然那张阴晴不定的脸,意味深长地说道:“前年夏粮征收的国家保护价是5毛5.可粮站只收4毛8。补充一下,这是白条的收购价! 之所以打白条,一是便于乡村干部坐地扣款,另外一个原因是粮站确确实实没钱。其实粮站也不是没钱,只是因为这涉及到一系列扯皮拉筋的结算问题,需要有非常高级别的干部主持,才能进行这样的结算。但非常高级别的干部是很少的,收粮的粮站和卖粮的农民却很多。反正不打白条不正常,打白条却很正常。” 就在二人听得一头雾水之时,田大院长突然话锋一转,异常严肃地说道:“大环境如此,全省各县都大同小异。可在黎志强担任副县长和县长期间,南安县不但从未打过白条,而且还坚持按照国家保护价征收。 也许他不是把搞经济的好手,但他却是几十万南安县百姓公认的好干部。如果在古代,应该就是那种可以得到万民伞的好宫儿。” 任然哪能不知道田大院长的言外之意,想了想之后,摇头笑道:“既然这样,那就让他干想干的工作。开发区现在的工业占地面积才35016,那65%的农村就交给他了。” “任大书记,你误会我的意思了。“田文建沉思了片刻,若有所思地说道: “开发区毕竟是开发区,现在有65%B也不背了,低下头来急切地说道:“这可是你说得。” 小娜站直身体,凝眸注视着他的双眼,抿着小嘴,低声应了声:“恩。” “不行!” 田文建还是摇了摇头,扶着墙壁坐到浴缸边,用手背抚着她脸庞,和声细语地说道: “我答应过你的事一定要办到,反正也没几天了,煮熟的鸭子难不成还能飞了?” 小娜心中一暖,禁不住流下两行晶莹剔透的眼泪,连忙转过身去,强作欢笑道:“你才鸭子呢。” “不过眼福还是要大饱一下的。” 田文建诡秘一笑,伸手就拉开了浴巾,小娜那段白皙窈窕的诱人腰身,全无遮挡地展现出来,浑圆的肚脐竞也能一览无余,目光稍作停留,就驻足在那粉红色的小内裤上,腰肢扭动间,两条极尽诱惑的纤长**齐根露出,田文建的目光就陷落在这里,再难自拔。 尽管这并不是第一次春光外泄,但小娜心里还是怦怦乱跳,娇躯一震,顿时慌了手脚。 只见在一头蓬松的秀发遮掩下,她那张俏脸潮红,正咬着薄唇,双眸紧闭,睫毛微微颤动。 田文建没有说话,只是拿手动情地抚摩着身前的尤物,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怜爱与感激。 小娜全身酥痒难耐,连忙战栗着转过身子,手忙脚乱的淘了下毛巾,接着帮他擦洗起伤痕累累的身体。 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莫莫。田文建并不是柳下惠,只是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已经没有那么冲动了。小娜要的是完美而没有遗憾,那就应该让她没有遗憾,更何况这只是早早晚晚事,他完全能做到。 洗完这个可能让他毕生难忘澡,换上干净衣服,小娜又找出剃须刀给他刮胡子。她吐气如兰,一股幽香钻进鼻中,竞令人熏然欲醉,又看她满面酡红,眸中春波乍起,浮荡着诱人的熠熠神采,竞有种难言的妩媚动人。 田文建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享受着小娜的温柔,感慨万千地叹道:“出发前,大家都写了遗书,就我没写,不是我怕死,而是真放不下你。” 小娜吟着眼泪,哽咽着说道:“开始电话还能打通,后来连电话打不通了。你知道我都担心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比你上次失踪时都难受。真撑不下去了,我就来了,听小梅说你很好,这才送下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来,所有媒体都在铺天盖地的报道:浴血荆江险殷,陆海空和武警官兵围堵虎渡河、拼搏松滋河、死守铁牛矶,众志成城逞英豪;激战洞庭湖,八干勇士、四路奇兵奋不顾身降洪魔;封堵九江决口……是战斗就会有伤亡,就会有牺牲,就会出现烈士。别人看来是心潮澎湃,热泪盈眶。可对军嫂以及小娜这样的准军嫂而言,除了担心就是担心,生怕心爱人的人遭遇不测。 田文建哪能不理解她的心情,连忙解释道:“大堤上没有电,开始两台发电机组还能用,后来因为超负荷运转都停了,手机自然也就充不了电。再后来洪峰一次接着一次,不是扛麻袋堵漏,就是下水打桩,手机根本就不敢往身上带,就算有电也没时间打呀。” “看你这一身伤就知道了。 小娜抹了把眼泪,从床头柜抓个消炎软膏,一边轻轻的给他擦拭,一边梨花带雨地说道:“凌姐走了,上个月底走的。走前把我的身份证要去了,我还以为她有什么事,后来才知道她把江天大厦那套房子和汽车过户给了我,说是给的我嫁妆,以及她和安子的贺礼。” 田文建一愣,连忙坐起身来,急切地问道:“她还说了些什么?” 小娜从枕头下摸出一封信,递了上去,不无伤感地说道:“信里部写着呢。” 肖凌走了,走得很洒脱。不但给小娜留下了一套房子和一辆汽车,还留下一张存有两百多万的银行卡,委托田文建转交给龙江市常务副市长梅雨婷,请她用作盘山县爱滋病患者的治疗。同时,请田文建帮她照看下老家的父母。 “她是真想从头开始啊。” 小娜接过信和银行卡,忍不住地问:“老公,凌姐哪来这么多钱的?” 田文建点上了根香烟,深吸了一口,吐着淡蓝色的眼圈,凝重地说道:“以前有钱,现在没钱了。” “那她到了美国怎么办?” “她那么能干,还能饿着?”田文建拍了拍她肩膀,微笑着说道:“再说不是还有安子吗?其实这样也好,把过去的事画上了一个句,真正的从头开始。” “那房子和车昵?”小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接着问道。 肖凌做事是有板有眼的,那两百多万肯定来路不正,她不想带那些钱去美国。而留给小娜的房子和车,应该是她这几年给产品代言赚的,属于干千净净,可以赠送的那一种。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会心一笑道:“收下呗,难不成还能给她退回去?” “几十万呢,这怎么好意思啊?”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有时间跑跑盘山,陪她父母说说话就是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美丽的早晨 近两个月没睡过一次安稳觉,田文建是真累了。wWW,跟小娜说着说着,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憋得难受,正准备去洗手间,突然听见外面有人说话。田文建连忙转过身去,找了件睡衣套上,这才拉开房门,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正跟小娜聊天的小辣椒,指着茶几上的那篮水果,格格笑道:“人民英雄,我们来看你了。” 客人很多,除了小辣椒之外,还有王政委家干金丫丫和小兰。田文建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你们聊着,我先去趟洗手间。“小辣椒可不会放过这个打趣的机会,立即回过头来,一脸坏笑着说道:“小娜姐,你去帮下忙吧。人民英雄光荣负伤了,行动不方便。” “你个丫头片子,知道什么呀?” 小娜笑骂了一句,伸手就挠起了她的痒痒。除了小兰怯生生的坐在一边之外,三女顿时打闹了起来。 “田叔叔,我想求你件事。”刚关上门,外面就传来了丫丫的声音。 上个厕所部不安生,把田文建搞得啼笑皆非,想到外面那丫头不是盏油的灯,便呵呵笑道:“丫丫,丑话我得说前面,借钱免谈,借地方跟男朋友幽会免谈,借我老婆出去逛街同样免谈。” 三个免谈把丫丫气得直跺脚,等了好一会后,才在小娜和小辣椒的劝慰下,低声下气地说道:“田叔叔,你不是跟我爸和我妈关系好吗?我想请你帮我跟他们求个情,让我进文工团当文艺兵。” 见厕所里面没动静,丫丫急了,声音立马提高了几个分贝,“我在说正事呢!我是有理想的。田叔叔,等我将来威了明星,你也跟着沾光不是?到时候就请你和小娜姐做我经纪人,让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什么吃的喝的,我正上厕所昵!” 田文建气急败坏的嚷嚷,让丫头们笑的前仰后合。一阵晔啦啦的冲马桶声过后,田文建甩着双手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丫丫一番,老气横秋地说道:“明星不是那么好当的,听你田叔叔的话,老老实实去当通信兵得了,让你爹娘省点心。” 看着丫丫那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小娜忍不住地劝道:“老公,能帮就帮一把呗。反正都是当兵,当什么兵不一样?” “小姨子,你是大院里出来的人,你告诉她文工团是什么样的地方。” 田文建一屁股坐了下来,抓起果篮里的葡萄就往嘴里扔。小辣椒挠了挠头,迟疑了好一会,才低声说道:“丫丫,文工团真不适合你,真要是有那么好,姐我早去了。” “就知道你们不会帮忙!”揣着一颗明星梦的丫丫,哪听得见别人的劝,跺了跺小脚,气呼呼的拉开房门跑了出去。 见小兰起身要去追了,田文建立即叫住,一边示意她坐下,一边淡淡地说道:“走了好,走了清静。” 想到丫丫长这么大,在315厂大院呆得时间比在机场都要长,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小辣椒便点头说道:“不管她了,连政委和韩大姐都管不了,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小辣椒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让田文建感觉是那么的好笑,忍不住地打趣道:“小姨子,相比丫丫,你算是省心的了。” 部队大院长大的孩子,都被宠坏了,没一个省心的。小辣椒哪能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抓着小娜的胳膊,摇晃着嘀咕道:“小娜姐,他总是这样损人,你也不管管他。” 小娜拍了拍她胳膊,吃吃笑道:“怎么管,你教我啊。” “家法伺候呗,让他知道点厉害。“田文建可没心思跟她继续斗嘴,便回过头来,和声细语地问道:“兰子,录取通知书收到吗?” “收到了,在这里。”小兰从迷彩服的口袋里掏出录取通知书,小心翼翼的递了上来。 “二医大,不错!”田大院长看了一眼,指着小辣椒哈哈大笑道:“出来就是医生,比你小梅可强多了。” 什么都可以不服气,但对于小兰的学习成绩,于小梅不得不服气。要知道人家可是凭真本事考出来的,如果算上烈军属加分,小兰上北大清华都没问题。但不说点什么就不是小辣椒了,田文建刚刚说完,便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掩嘴轻笑道:“那也是我妹妹,这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小娜接过通知书看了一看,说道:“没几天就要去报到了,虽然不是太远,但外面太乱了,没个人送可不行。” “不用了,龙江就有直达沪市的火车,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反正没多少行李。” 田文建盘算了一番,突然笑道:“过几天我要去大区出差,正好顺路把你捎上,也就三百多公里,来回一天就够了。” 一个人出这么远的门,说不怕是假的,更何况她还从小辣椒那里,听过小娜姐与田叔叔的爱情故事,要不是田叔叔英雄救美,小娜姐有可能连大学都上不成。田文建的话让小兰一阵的惊喜,禁不住地问道:“真的?” “真的。”田文建重重的点了下头,继续说道:“我不但要送你去报到,而且还要带着你小娜姐回趟老家,同一个方向,什么事儿都不耽误。” 见小娜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小辣椒撅着小嘴,嘀咕道:“我也想去。” “你去干嘛?我们这是办事,你以为是旅游oB可?”田文建摆起了院长的官威,脸色一正,严肃地说道:“刚从抗洪前线回来的同志需要休息,医院工作那么忙,你走得开吗你?” 田文建率领大部队出省抗洪期间,菖副院长、钟副院长、徐副院长以及军招吴所长等留守人员也没闲着。每天三百多的门诊量,把他们忙得焦头烂颧。还得忙里偷闲的改造315厂医院,今后的机场门诊将作为急诊楼,而条件好、面积大的315厂医院,将作为龙江空军医院的门诊楼。 大部队虽然都撤回来了,可他们一是要休息,二来还得在正常工作之外,组织医疗队上龙江大堤巡诊。想到医院工作的确很忙,小辣椒不得不打消了请假外出的念头,一脸沮丧地说道:“姐夫,兰子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帮我把她送进校门,亲手交给老师。” “恩,有我在,你就放心吧。” 说话间,上班时间到了,小辣椒不得不抓起衣架上的白大褂,跟众人道别。可能是不想留在这里当电灯泡,也可能是就要走了,舍不得小辣椒,小兰也站了起来,给田文建二人打了个招呼,小跑着追了出去。 楼下就是餐厅,午饭很好解决。从抗洪前线回来了,总得给亲朋好友报个平安。刚吃完午饭上楼,田文建就没完没了的打起了电话。 国内的可以打电话,国外的就得发电子邮件。鉴于双手裹着纱布,小娜充当起了打字员。刚将邮件群发出去,休息了近一个月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乱七八糟的,看不出是谁的电话号码。 “天王盖地虎。” 不知道是线路的问题,还是手机被泡坏了,声音有点怪,电流声特别大。 条件反射,田文建下意识的回了句:“宝塔镇河妖。” “马克思的道理千条万缕。 “归根结底,造反有I里。”田文建乐了,一边示意小娜过来,一边忍不住地笑问道: “你小子发财了-要不怎么舍得给我打电话。” 国际长途有点延迟,过好几秒钟,才传来安晓彬那熟悉自勺声音:“三江水患牵动着海外华人的心,这个电话不打不行呀。” “子弟兵向海外华人汇报,我们用**的胸膛,抵挡住了滚滚洪流。用红肿的肩膀,托起巍巍大坝。” “这我就放心了,你现在还好吧?” “好,好得很呐!”田文建搂在小娜,笑问道:“我倒是很想问,你们现在好吗?” “我们结婚了,昨天去拉斯维加斯领得证,花了160刀,真他妈黑!” 田文建扑哧一笑,在小娜耳边说了句“他们结婚了”后,接着问道:“兄弟,美国人民结婚不是在神父面前宣个誓就可以了?” “谁说的?美国人民也得领结婚证,无证驾驶能行吗?” “妈的,竟然跑我前面去了!好好待人家吧,她再也经不起风吹雨打了。‘“我还经不住呢,先斩后奏,差点没把我家老爷子活活气死。” “凌姐呢,我想跟她说几句话。” “她说不用了,电话费太贵,我撂了。”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田文建轻叹了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说道:“这混蛋,竟然敢挂我电话。” 小娜指着手机,吃吃笑道:“那你打过去啊,全球通,能打通的。” “国际长途那么贵,我傻呀?” PS:据说JV有免费的评价票,求给位有评价票的兄弟姐妹,给《仕官》砸一张。千万别砸锗了,要是搞个差评,那就得不偿失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院长倒计时 抛开业务水平和医疗设备不谈,两块牌子一套班子的龙江空军医院,无论占地规模还是人员数量,与地方上的县级人民医院没多大区别。wwW,可军医院的特殊性,决定了不能生搬硬套地方医院的那套管理制度。 为了让医院尽快正常运转起来,姜正宝、杨晓光、社长国、石根生、徐利年、曹旭明等院领导一致决定,利用休假的这几天,结合医院的实际,研究制定发展目标和管理制度,以及对不合理的人事进行一下调整。 这个决定让田文建欣喜若狂,在他看来就是院领导们发挥主观能动性的具体表现。事实上这也是他一直想干,却没来得及干的事情。 毕竟这是合并重组的最后一I页工作,只有把规则制定下来,他才能放心大胆的离开。 会议在315厂医院五楼会议室举行,315厂医院科室主任以上干部,师医院行政职务和技术级连以上干部全部参加,师卫生科高科长、专家组贺秉苏组长、康向南副组长等人也受邀列席。 第一个议题是制定医院的发展目标,这可是一件大事。见大家讨论的虽然很激烈,可建设性意见却不多,对医院内部事务很少过问的贺教授坐不住了,还是站了起来,凝视着众人,循循善诱地说道: “不管地方医院,还是部队医院,都有其三年或五年发展规划,每年都有工作计划,但那些计划确定的目标,却不一定变成全院的目标。特别是许多中层管理者,对医院目标都不清楚,院级领导与各个科室的领导对目标不能达成共识。 所以呀……制定的那些目标都是书面目标,都是给领导看的表面文章。我的意见很简单,那就是要实事求是,决不能好高骛远。这个目标要是制定不好,就会出现管理责任不明确、指挥不通畅,工作重心不突出,不能集中力量发展特色医疗项目,经常疲于应付日常事务,不利于医院可持续发展的一系列弊端。” 老爷子德高望重,是J省医学界泰斗,他的话在空军医院可以说是一言九鼎。一大盆冷水浇下来,刚才那些三甲、三乙的呼声全没了,会议室里顿时沉寂了下来。 见大家都齐刷刷的盯着自己,杨晓光意识他这个会议主持人要表态了,权衡了一番后,斩钉截铁地说道:“同志们,贺教授的话发人深省啊!关于医院的目标,我同样认为没必要定那么高,一是不现实,不符合我们的实际;二来也与我们以锻炼队伍,提高保障水平,不以盈利为目标的初衷相悖。 我的意见还是按照田院长之前所说的那样,不盖楼、不添置昂贵的仪器设备,在不影响安定团结的前提下,尽可能地给老百姓让利。” 这一点,已在空D师医院官兵心里根深蒂固。对他们来说不管赚多少钱,还不如老百姓的口碑。也正因为如此,空军医院才闯出了一点名头,才得到了中央老首长的肯定。 可荣誉不能当饭吃,医院不管是赚是赔,机场官兵都有国家发工资,可又有谁给刚合并过来的315厂医院职工发工资?尽管杜长国已成为正儿八经的在编文职干部,但作为315厂医院的老院长,他还是认为自己有必要维护老部下的利益。 “政委,您的话很有道理,但我们也要考虑到二百多名职工的利益。尽管我们有政府的财政补贴,但能不能及时到位,还是一个问题。职工工资一年五百多万,如果算上其他费用,一年的开支最少需要八百万以上,压力这么大,我们不得不未雨绸缪的做些准备啊。” 不等杨晓光开口,姜正宝便站了起来,呵呵笑道:”杜副院长,不以盈利为目的,并不等于一分钱都不赚。其实这两者之间并没有多大的矛盾,只是尽可能地降低收费标准。我建议在备委员会之外,再设立一个收费定价委员会,专门研究这个问题。” 与会人员讨论的很激烈,连卫生科高科长都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只有田文建一直保持沉默,就像没事人似地静静的坐在一边。 有争议并不可怕,摊开来总比憋在心里强,经过一番唇枪舌战,众人终于在发展规划和年度目标上达成了共识。 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最难的组织架构制定和人员调整方案,竟然在一天之内确定了下来。 前315厂医院副院长徐耀文,获得一笔补偿金后,选择了急流勇退。前空军医院钟副院长和石根生副院长,相继辞去副院长职务。一个请假回老家跑工作准备转业,一个就任院党组成员、防疫中心主任。 由准院长姜正宝、政委杨晓光、业务副院长曹旭明、后勤副院长杜长国、财务副院长徐利年组威的领导班子,就这么确定了下来。 组织架构也细化了,在专家组的建议下,医院将由门诊中心、急诊中心、医技中心、防疫中心和机关职能科室五大块组成。除了财务科、药剂科、保卫科等关键部门全是现役军人外,其他科室主任的人选,机场医院官兵和315厂医院职工平分秋色,基本上做到了一碗水端平。 第三天的主要议题是选举,在师政治部领导的监督下,全院职工选出了财经管理委员会、医疗质量管理委员会、药品采购委员会、设备管理委员会、病案质量管理委员会、临床输血管理委员会、感染管理委员会和药事管理委员会的主任、副主任和委员。 会议到此并没有宣告结束,大家还得在专家组的指导下,制定和学习首诊负责制度、首问负责制度、三级医师查房制度、疑难病例讨论制度、术前病例讨论制度、死亡病例讨论制度、危重病人抢救制度、会诊制度、查对制度、病历书写规范与管理制度、交接班制度、医疗技术准入等规章制度。 与此同时,A集团军战友联谊会派来了两位代表,一位是资深会计师,另一位则是江城市第二人民医院前医务处处长。他们不占龙江空军医院编制,不领龙江空军医院工资,甚至连食宿都不需要医院解决,说白了就是陈红军高薪聘请来监督医院运营的钦差大臣。 当了三天的听众,一直想开溜又找不着借口田文建,终于被王政委一个电话叫到了特招。包厢里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让田文建意识到明天自己就要出发了。而今天这顿晚饭,就是为小兰准备的践行宴。 可能是工作忙,李国安没来,但他爱人白秀珍来了。令田文建倍感意外的是,已荣任开发区卫生局副局长的文启呜,竟然笑眯眯的坐在她身边。 田文建刚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王政委便指着韩主任身边的白秀珍,满面笑容地说道: “小田来了,跟白老师打个招呼吧。””田主任,快坐,快请坐,身体好点了没有?”不等田文建开口,白老师就站了起来,抢在小兰前面拉开椅子,一边招呼他坐下,一边和声细语地问道。 “没问题,就皮肉伤。” 许师长递上了根香烟,似笑非笑地问道: “小田,会开得怎么样?” “很成功,可以说合并重组工作已经完满结束了。” “可我听说你小子当了三天哑巴,愣是一句话都没说。” 田文建点上烟,深吸了一口,吐着淡蓝色的眼圈,摇头笑道:“都要走的人了,说那些废话干嘛?再说他们谁都比我专业,想装大尾巴狼也装不像啊。” 王政委乐了,忍不住地打趣道:“那你还不是装了那么长时间,还装得挺像。” “那不是被您和师长赶鸭子上架的吗?” 田文建坐直了身体,指着白老师身边的小兰,继续说道:“我说二位领导,今天是兰子的大日子,我们能不能不谈工作?” “对对对,我怎么又跑题了。” 王政委拍了下桌子,指着韩井云身边的女儿,哈哈大笑道:“丫丫,给你小兰姐斟果汁,咱们这就开席。” “好嘞!” 今天是火锅,图得就是红红火火的意头。 可在小兰的眼里,许师长和王政委是真正的大首长。面对着他们二人,小兰拘束不安,耷拉着脑袋,愣是不敢抬起头来,连筷子都拿不稳。事实上不仅小兰很拘束,连白秀珍和小娜都有点坐立不安。许师长和王政委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喝了几杯酒,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后,就先行离开了包厢。 领导们走了,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文启鸣坐到田文建身边,急切地问道:“小田,医院真没问题吗?” 看着文启鸣那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田文建忍不住打趣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我都成外人了,管那么多闲事干嘛?” “我能不管吗?””经历过这次抗洪,医院是班子团结,上下一心,能出什么问题?” 田文建张开嘴巴,咬过小娜夹来的那块虾丸,一边嚼着,一边支支吾吾的说道:“具体情况,你直接跟杨政委打听,他比我清楚。” 文启鸣这才放下心来,一边往火锅里夹菜,一边微笑着说道:“任书记昨天找我谈话了,他的意思好像是要整合开发区的卫生资源。” “怎么整?” “乡镇卫生院合并重组,充实村级卫生室医疗力量。”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突然笑道:“有点意思,看来空军医院有竞争对手了。队长,你帮我给他捎个信,就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见田文建松了口,文启鸣便一脸苦笑着说道:“我哪能不知道他是想让我探探你的口风,毕竟你们的关系摆在那里,你又是医院院长,他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呀。 田文建乐了,禁不住地笑问道:“队长,看来你的立场有所松动了。” “我是实话实说。” 文启呜脸色一正,异常严肃地说道:“开发区六个乡镇卫生院的五百多号人也要吃饭,如果管委会什么都不做,那不是逼着他们去上访吗?” 田文建想了想之后,似笑非笑地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市里和区里也会挤出一部分资金,重点扶持合并重组后的医院。不过这对空军医院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有竞争才有发展,医药费才能降下来,老百姓也才能受益。” “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省得我夹在中间难做。” 已经来开发区近两个月,对管委会并不是一无所知的白秀珍,忍不住地说了句:“田主任,任书记是好官,这段时间查了不少贪官,还强令公安局打掉了三个黑社会团伙,抓了一百多人呢!” 抗洪抢险期间就是要严打,后方不稳,前线就安生不了。田文建微微的点了下头,若有所思的问道:“李局长还好吧?” “托您的福,他升官了,现在是副检察长兼反贪局局长。不过官声不是很好,外面人都叫他李不安。” 见田文建一副匪夷所思的样子,文启鸣连忙解释道:“小田,反贪局这两个月动作很大,立案调查了六十多个干部,那些贪官现在是谈李色变。孙大队也进步了,现在是开发区分局副局长,主管刑侦。” 田文建反应了过来,顿时呵呵笑道:“嫂子,李检这个外号不错,就是要让那些贪官们不安。” 白秀珍捋了捋短发,美滋滋地说道:“那还不是您提携的。” “是任书记,跟我没什么关系。”田文建摆了摆手,随即回过头来,和声细语地问道: “兰子,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好了,昨天就收拾好。”小兰连忙抬起头来,微笑着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我明天早上去宿舍接你。” “谢谢田叔叔。” 不等田文建开口,小娜就搂着她胳膊,吃吃笑道:“谢什么谢,都是自己人嘛。“这时候,白秀珍突然流下了两行眼泪,哽咽着说道:“田主任,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我……我……我,我真没想到有这么一天,您不但帮了兰子,还帮了我们一家……” 说着说着,小兰也跟着哭了起来。田文建急了,连忙说道:“白老师,您说这些就见外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跟你们夫妇相比,我感觉十分惭愧,因为我一年之前就知道了兰子的事儿,可我那时候什么部没做。” 白秀珍抹了把眼泪,异常凝重地说道: “田主任,我知道这件事有多难,您可千万别这么说。” 女儿考得不好,一直闷闷不乐的韩井云看不下去,连忙劝慰道:“白老师、小田,你们都别说了。今天是好日子,大家应该开心点。” 小娜重重的点了下头,抓过一叠纸巾递了上去,低声说道:“是啊,是啊,韩大姐说得对,今天是好日子,大家应该高兴,不能哭。” 小兰突然抬起头来,泪潸潸的盯着田文建,怯生生地问道:“田叔叔,他们说你要走了,是真的吗?” 田文建接过小娜手上的纸巾,一边帮她擦拭着泪痕,一边和声细语地说道:“铁打的磨盘流水的兵,谁都有走的那一天。不但我要走,韩阿姨和王伯伯马上也要走。” 这个消息让文启鸣大D乞了一惊,连忙转过身来,急不可耐地问道:“韩大姐,是真的吗?” 韩井云微微的点了下头,笑吟吟地说道: “老王下个月去国防大学报到,我暂时不会走。要等他工作确定了下来,才会有进一步的打算。”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文启鸣蓦地站了起来,举着手中的杯子,眉飞色舞地说道:“韩大姐、丫丫,我敬你们一杯。” 这个消息并不是什么秘密,田文建之所以说出来,就是想让大家高兴高兴,见白秀珍和小兰那副一头雾水的样子,便微笑着解释道: “兰子,你王伯伯要当将军了,还不敬韩阿姨一杯。” 包厢里的气氛又一次活跃了起来,不但她们二人以茶代酒敬上了一杯,连小娜也跟着祝贺了起来。 走出特招已经是晚上九点,路过315厂医院时,还能看见五楼会议室亮着灯。下定决心什么都不管的田文建,看了一眼后就带着小娜回了蓝天宾馆。 大区和军区空军机关在A省省会,那里离田文建的老家不远。自知道要去见未来的公公婆婆后,小娜就上街买了一大堆东西,准备带回去孝敬老人。 已经整理过好次了,可她还是不放心,刚回到房间,就又打开大包小包,一样一样的检查了起来。 “老公,我带了五天的换洗衣服。这个箱子里有几只望料袋,换下来的脏衣服你就放在望料袋里,上衣、内裤和袜子分开放,不要合在一起。” 田文建看了小娜一眼,暗想这样一个漂亮女孩,竟然这么细心。 要知道在他的印象中,越是漂亮的女孩,越不会生活。漂亮女人时时刻刻被男人们宠着,什么事都不需要自己动手,自理能力特别差,生活往往一团糟。女人漂亮了,只适合当画一样欣赏,并不适合共同生活的。 想到面前这个温婉恬静女孩,将成为自己的妻子,田文建感觉到是那么地甜蜜,低下头来吻了她一口,说道:“小娜,我爱你。” 相处了这么久,说得最肉麻的话就是“我喜欢你”。而今天,他终于说出来了,而且说得是那么地真诚,感激、感动、感恩之情溢于言表。 “我也爱你。” 她的话音刚落,田文建的双臂就像两把钢钩一样,勾住了她的脖子,将带有酒的豪迈、麻辣火锅热情的嘴唇,印在了她那温柔的唇上。小娜身体微微颤抖,浑身无力,软软的将身体融人到他的激情之中。 坚守了那么天,今天还是没守住! 这是一个怎样疯狂的夜晚啊,一对干chai烈火的男女、两颗火热滚烫的心,这不仅是**的碰撞,也是一种灵魂的交流。在这一刻所有的情感都得到了升华,怪不得有人说,男女之间的性行为只有在有爱的前提下才叫“zu0爱”,没有爱的xing行为叫“活塞运动”昵。 清晨,田文建首先醒来,看着怀里熟睡的小娜,秀美修长的睫毛,小巧挺拔的鼻子,微微撅起的红唇,圆润泛红的脸庞……这些无不令他爱怜。 他禁不住伸出舌头,轻轻舔着她的眉毛、鼻子、嘴和脸庞……小娜慢慢醒来,望了他一眼便一脸羞臊地往他怀里钻。团文建随即更放肆地吻起她来,吻着吻着,他又钻进了被窝,头顶着她的下巴,从她的脖子开始一路向下,当亲到神秘地带的时候,小娜一惊,连忙蜷曲起身体,害羞地说道:“老公,脏!” 食髓知味,田文建又雄心勃勃起来,还想继续“探索”下去,小娜赶紧用被单捂住自己的下半身,娇媚地说道:“天都亮了,咱们要出发了。“yu火焚身的田文建哪里会管这些,猛地钻出被窝,把小娜拥到怀里,轻轻吻住了她那紫罗兰花瓣一样艳丽迷人的嘴唇。她那雪白柔滑的七ong体横陈在床上,田文建仿佛走进一片充满魅惑的私家花园。 他听见了花苞盛开的声音,他看见那些yu望的小鸟在神秘丛林巢穴中醒来,扑棱棱地就要飞向天空。他小心翼翼地再次从她火热的嘴唇、颀长的脖颈、丰腴的R房,一直吻到她玲珑的肚脐。 他感觉自己是在一张雪白的纸上,作一首优美的情诗,字字珠玑。她战栗着,呻吟着,那扇神秘莫测的门户向他洞开。他终于登堂入室了,进入温暖奥妙的玄关。 他感觉自己在一片起伏荡漾的波涛中沉浮,探索着海底那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花蕊,突然,在一阵痉挛中,似乎整个生命中的最美妙处触了电,小娜发出一声惊异的**的尖叫。他们都被击中了,潮水渐渐退落……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口无遮拦 田文建双手带伤,开不了车,可他又不愿意麻烦别人。wwW,这才请体改办的程干事,开车送他和小娜去内场接小兰,准备乘火车前往大区和军区空军机关所在地京南市。 早上的缠绵耽误了时间,抵达老卫生队大院已是上午八点。大食堂前人头攒动,于小梅、贺兰、杭佩铃、颜雪萍、周晶晶等女军官,正围在小兰身边依依惜别。 田文建刚钻出轿车,就见杨晓光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呵呵笑道:“小田,你们不要去火车站了,等会跟我一道走。” “你们?”田文建被搞得一头雾水,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杨晓光重重的点了下头,不无得意地解释道:“我要跟宣传科古科长,去军区空军政治部汇报抗洪抢险的经过。卫生科高科长和曹副院长,要去大区后勤部和军区空军后勤部汇报医院合并重组的情况。昨天下班时才接到的通知,整了一夜的材料,累死我们了。” “这可是件好事,省得我们捣来捣去。” 田文建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去,跟小娜和程干事一起,把大包小包的行李往车下搬。大院里这么多人,哪能让他这个伤员干,不等杨政委招呼,炊事班的战友们就跑了过来,三下两下解决了问题。 “俏媳妇要见公婆了,小娜姐,紧不紧张?” 小娜重重的点了下头,在小辣椒耳边娇笑道:“特紧张,害得我好几天都没睡好觉。” “别紧张,有什么好怕的?”小辣椒搂着她的胳膊,吃吃笑道:“他母亲是医生,心地善良着呢!你又漂亮又懂事,我想他家人一定会喜欢你的。” “恩。” 尽管小兰上的是军校,报到后什么都会配发,但老卫生队官兵还是送来了一大堆吃的和用的,一夜之间又多出了两包行李。道别的话还未说完,师小车班的依维柯驶了进来。考虑到领导们还有任务,大家不得不七手八脚的帮三人把行李送上车,挥手跟他们依依惜别。 气氛有点伤感,宣传科古科长连忙开起了玩笑:“小田,你算是衣锦还乡啊。车里就你是A省人,你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尽下地主之谊,管我们的午饭。” “我的确是A省人,可我并不是京南人。除了知道从汽车站去火车站要坐11路之外,我对京南是一无所知。要不是搭你们的便车,我真不知道怎么才能摸到军区空军机关。” 曹副院一愣,随即摇头苦笑道:“我跟小田正好相反,老家是J省的,却对江城一无所知。”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突然笑道:“曹副院长,您不开口我还真把这事儿给忘了,您和高科长都是军区空军机关出来的人,这顿午饭不找您二位,还能找谁?” “没问题,不就是顿饭嘛。 领导们整了一夜的材料,随着车子的摇晃而昏昏欲睡。疯狂了一夜,田文建和小娜也困了。连跟小辣椒聊了一夜天的小兰,都与众人一样,靠在椅背上睡了起来。 京南是著名的四大吉都及历史文化名城。 历有六朝古都美名,春秋战国时期,吴国设“冶城”于此,吴、东晋、宋、齐、梁、陈前后六朝在京南建都。三国时,诸葛亮出使江东,观察京南山川形胜,叹日:“钟阜龙盘,石头虎踞”,从此唯京南以虎踞龙盘著称。 依维柯缓缓的进入市区,在司机的提醒下,众人揉着眼睛坐了起来。穿过花团锦簇的迎宾大道,看着漫步绿荫如盖的大街小巷,吉都蕴蓄的深厚历史文化和扑面而来的现代气息,令大家赞叹不已。 离军区空军机关驻地还有一段距离,古科长点上了根香烟,指着车窗外的景色,呵呵笑道:“同志们,午饭有人请,晚饭还没有着落。要不我们做个游戏,来个诗词接龙,轮着背关于古都的诗词,谁背不上来谁晚上请客,怎么样?” 不等田文建开口,职务晋升为副团,跟他们已经能平起平坐的杨晓光,立即摆手笑道: “您是宣传科科长,干得就是咬文嚼字的活儿,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 吉科长坐直身体,指着笑而不语的小娜和小兰,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微笑着说道: “论学历,你们谁都比我高,包括你杨晓光在内,我怎么就欺负人?” 卫生科高科长想了想之后,忍不住地笑问道:“老古,既然是游戏,那就要有游戏规则。谁先背、谁后背,这里面名堂多着呢,你把容易的都给背了,那我们背什么?” 田文建与小娜对视了一眼,呵呵笑道: “这个好解决,按年龄大小来,年龄最小的先背,年龄大的最后。” 见杨晓光又准备开口反对,正闲得无聊,非得找点乐子的古科长,立即站了起来,一锤定音地说道:“没问题,就让你们沾点光,兰子先来。” 小兰有点不好意思,愣了好一会,才红着脸,低声说道:“昨日北湖梅,开花已满枝。 今朝白门柳,夹道垂青丝。”背完之后,还忍不住地问了句:“这算不算?” 不得不承认,古科长肚子里的确有点墨水,想了想之后,爽朗地笑道:“同志们,这下你们没话可说了吧?看人兰子多懂事,知道什么叫善解人意,先挑生僻的背,把容易的留给你们。这首李白的《新林浦阻风寄友人》,算!” 见大家齐刷刷的盯着自己,小娜仰着脑袋,沉思了片刻,笑吟吟地说道:“凤凰台上风凰游,风去台空江自流。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威古丘。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不简单啊,看来小娜也是个才女,李白的《登金陵凤凰台>,不错!“高科长拍了拍手,笑容满面地说道:“小田,现在就看你的了。” 唐诗宋词田文建学过,可基本上都已忘得一干二净了。看着他那副抓耳挠腮的样子,古科长乐了,拍着椅背哈哈大笑道:“同志们,晚饭有着落了,小田请客。” 众人顿时哄笑了起来,请客没什么,但这个人田文建却丢不起,苦思冥想了一番,突然灵机一动,蓦地站了起来,挥舞着胳膊,摇头晃脑,慷慨激昂地背诵道:“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见他们愣在了那里,田文建坐了下来,似笑非笑地问道:“各位领导,毛爷爷的诗词难道不算?” 杨晓光长叹了一口气,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指着田文建笑骂道:“你小子,把我想好的给背了,我跟你没完!”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他是领导们当中年龄最小的人,游戏进行到他这儿卡壳了。尽管晚饭找到了冤大头,可始作俑者古科长连表现的机会都没有,一脸意犹未尽的神情。 田文建可不想继续跟他咬文嚼字,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回头说道:“小娜、兰子,下午我要去办事,等会儿找个宾馆先把你俩安顿下来。难得来一次京南,你们也出去转转,六朝古都的景点多着呢,找不着地就打车,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一部电视连续剧《秦淮人家》,把中国女性在千年封建礼教禁锢下的辛酸血泪,描述的淋漓尽致,更让烟花柳巷的秦淮河畔闻名天下。既然来了,小娜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想都没想,就兴高采烈地说道:“我要去夫子庙,我要去秦淮河。” “好的,你想去哪就去哪儿,别舍不得花钱。” 高科长到底是军区空军机关出来的人,田文建刚刚说完,便大手一挥,呵呵笑道:“住宿就安排在军区空军招待所,备方面条件都不错,而且很安全。京南这么大,时间又这么紧,俩丫头肯定跑不过来,等到了地方我找辆车,送她俩出去转一圈。” 这样的好意田文建自然不会拒绝,连忙代俩丫头表示感谢。说话间,依维柯缓缓停在了军区空军司令部门前。高科长轻车熟路的跑了进去,请来一个中尉军官送俩丫头去招待所,其他人则拧着一大包汇报材料,跟着高科长走进了大院。 各有各的任务,古科长带着杨政委去政治部,高科长和曹副院长一起去后勤部。只知道来挑人,又不知道找哪个衙门的田文建,问了好几个值班军官,才在一位少校干事的带领下,来到三楼的干部处。 处长姓孙,是位大校,看完田文建的工作证和介绍信,一边示意他在沙发上就坐,一边指着他手上的伤,笑问道:“田文建同志,刚从抗洪前线下来的?” “是,首长。” “你又不是现役军人,别这么客气,叫我孙处长就行。“田文建捏了捏鼻子,呵呵笑道:“对我们来说,机关里个个都是首长。” 孙处长对他并不是一无所知,指着后院方向,似笑非笑地说道:“小田同志,你在我这是挺受欢迎的。要是去后院的话,可就没这样的待遇了。” 后院是后勤部办公的地方,在总政调查组领导面前揭老底的行为,把军区空军后勤部,特别是卫生处给得罪死了。田文建哪能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不无尴尬的低下头来,苦笑着说道:“孙处长,您就别笑话我了。““玩笑不开了,先谈工作。 孙处长从办公桌抽屉里取出叠文件,一边递了过去,一边微笑着说道:“这是大区政治部推荐过来的特招人员名单,紧你们龙江空军医院先挑。挑完了我们就开始政审,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月后他们就能去龙江报到。” 田文建一边翻看着人员简历,一边忍不住地问道:“不要军训吗?” “要啊,大区会统一组织,大概在一个半月后进行。” 可能是受抗洪精神的鼓舞,地方医科大学参加特招的大学生有很多。田文建研究了近半个小时,突然掏出钢笔,在其中十二份简历上划了一个圈。 “孙处长,我的任务完成了,我可以回去了吗?” 看着田文建选定的那十二个人选,孙科长顿时皱起了眉头,冷冷地说道:“田文建同志,军官特招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大区和军区空军首长对你们医院的期望也很高,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田文建站了起来,指着他手上的那十二份简历,摇头笑道:“不用再考虑了,我就要他们。” “你稍等一下,我先给肖主任和石副司令打个电话。” 半个小时后,孙处长带着田文建来到了五楼小会议室,两位少将军官已坐在那里喝茶。 一位是田文建熟的空D师老师长石副司令员,另一位应该是孙处长所说的政治部肖主任。 不是现役军人不用敬礼,但一身便服的田文建,还是举起缠着纱布的右手,给两位将军敬上了一个军礼。 肖主任微微的点了头,一边示意他坐下,一指着茶几上的简历,淡淡地问道:“田文建同志,大区政治部推荐的人选有很多,有学生会干部、有学生党员,你为什么非得挑这十二名表现一般的?” 刚坐下的田文建,连忙站了起来,斩钉截铁地回道:“报告首长,龙江空军医院只需要医生。” “其他人也是医生Ⅱ阿。” 肖主任看了看石副司令员,继续说道: “这件事啊,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大区政治部之所以让你们先挑,就是让你们挑十二名精兵强将。如果让大区首长知道你们这么挑人,那这个影响可就不太好了。 石副司令员沉思了片刻,淡淡的说了句: “说说你的理由。” 想到自己已经不再是军人,而且也给常副书记打了辞职报告,田文建便干脆开门见山地说道:“报告首长,尽管我自己也是学生会干部,也是学生党员,但并不认为这就代表着进步。事实上在我看来,团委、学生会,堪称大学敞亮校园中最阴暗的一角,是地方官场丑陋生态的缩影,是体制内最糟糕做法的复制。它诱人堕落,逼人为娼,可谓毁人不倦。 因为干部的产生,不是通过公开、透明、公正的民主程序,而是通过内部酝酿、交易、集中、内定等方式产生。一个学生的性别、所属院系、与领导关系,对于他能否成为校学生会主席、常委、部长来说十分关键。 至于同学的支持率、竞选演说、工作能力、个人素质,则不怎么重要。不是为了考研加分,就是为了享受助学金、奖学金等待遇。 总而言之,那里就是一个小官场,培养的都是满口官话的学生官。” 肖主任悟了,愣了好一会,才脸色铁青地问道:“田文建同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报告首长,我只知道医院现在需要的是医生,而不是政工干部。” 真是个口无遮拦的家伙,说学生会就学生会吧,竟然扯上了政工干部。难道你不知道眼前这位,就是军区空军政工系统的三号人物吗? 田文建的这番话,把石副司令员的肠子都快气断,连忙侧过头去,在肖主任耳边低语道:“老肖,我女儿也是这么说的,乌烟瘴气啊。” 肖主任狠瞪田文建这个刺儿头一眼,随即抓着名单,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小会议室。孙处长连忙给石副司令员敬了个礼,小跑着追了出去。 石副司令员长叹了一口气,指着一脸无辜的田文建,咬牙切齿地说道:“让你小子脱军装滚蛋看来是对的,走吧,还愣在这儿千什么?” “对不起,又给您惹麻烦了。” 见田文建转身要走,石副司令员似乎想起了点什么,又把他叫了回来,面无表情地问道:“听说你打辞职报告了-” “是的,可赵总出差了,常副书记说要等赵总回来后才能决定。” 石副司令员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问道: “你已经复员过一次了,再辞职就表示地方政府没有安置你的义务,这一点你想过没有?” 田文建笑了笑,说道:“司令员,其实我从未想过要地方政府安置。有手有脚的,难不成养活不了自己?””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尽管田文建想不通石副司令员为什么会这么关心自己,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说道:“接下来准备回江城结婚,工作现在还没考虑过,不过去江城大学当讲师的希望比较大。” “关系转不过去,就算当讲师也是个临时工。” “临时工就临时工吧,总比上街摆摊强。” 石副司令员拍了拍他肩膀,一边往会议室外走去,一边不无感慨地说道:“作为一个军人,你虽然才干九个月,但在我看来你已经尽职了。人各有志,我也不说什么,也许大学更适合你。” “谢谢,谢谢首长的关心。1“祝你们幸福,走吧。” “是!” 田文建再次敬上了一军礼,随即掏出手机,一边拨打寻呼台的号码,想知道小娜她们到了哪里,一边欢呼雀跃的跑出了军区空军大院。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其乐融融 婚还没结,蜜月倒是先渡上了。wWW、 完成代院长任上最后一件任务,田文建就陪着二女开始了游山玩水。在京南走马观花转悠了一天半,随即乘车赶到了沪市。将小兰送到学校后,又陪小娜在这个中国最大的城市旅游了两天。 考虑到假期有限,家人也正翘首以盼他们的归来,田文建不得不结束了旅游,与小娜一起匆匆爬上直达老家的客车。 宾南县是A省最偏僻的县,地处三省交界,经济条件极其落后。也正因为如此,前往沪市打工的人特别多,两天一班的长途车总是座无虚席。为了多带几个人,司机还在走道间加了座。 车站买票虽然贵点,但贵也有贵的好处,至少有个像样的坐。尽管如此,车厢里还是拥挤不堪,充斥着粗俗的叫骂、放肆的说笑和刺鼻的异味。 “早知道这样,就开车回来了。”田文建给小娜送上一个歉意的笑容,把车窗推开一道小缝,生怕车里的气味把恋人给熏着。 小娜微微的摇了摇头,依偎在他胳膊上,掩嘴轻笑道:“没关系,这才叫平平淡淡的日子嘛。”她深情的凝眸一笑,刹那间风情万种。 田文建一阵悸动,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大客车停了下了。几个早就等在路边,好雀点车费的旅客,争先恐后的往车上钻。 “老头,往边上点,别挤着我!看你那脏兮兮的样儿……” 一位穿着人时,一头长鬈发,浑身散发着浓浓的香水味的年轻女子,厌恶地捂着鼻子,尖声斥责着,逼迫紧挨她坐着的老人离远些。 “就是,破衣烂衫的,出什么门?污染环境!” 坐在长鬈发旁的一位长着大眼睛,粘着长长假睫毛的女子,也紧皱着眉头,鄙夷地随声附和着。那假睫毛,使她那本来青春的面容,失去了应有的朝气。 从老人家的神情上可以看出,他同样希望与二位时髦女郎保持一定距离,似乎知道自己这样一个糟老头子,形象上确实对不起观众,理应自觉避免与人接触,特别是回避漂亮小姐才对。可是,在这拥挤的车厢里,他的确一动也动不了……小娜听不懂宾南话,忍不住地低声问道: “老公,她们说什么昵?” 听口音是老乡,田文建很尴尬,连忙别过头去,若无其事地说道:“没什么,昨天夜里没睡好,枕我胳膊上睡会,离家还远着呢。” 小娜俏脸一红,猛地扎到他怀里,闻着男友身上的味道,心里怦怦乱跳。 “是呀,讨厌死了。现在这世道,真是不得了,什么人都想占漂亮女人的便宜。嘿嘿,也许,这老头还是老色鬼昵……前排那俩年轻女子,越说越离谱了,对于她们对老人家的侮辱,田文建感动到从未有过的愤怒。但想到她们都是女人,而且还是老乡,不得不按捺下怒火,一声不吭的闭目养神。 “这九个小时的路程,怎么熬啊!”长鬈发说。 “是啊,破家有什么想头。”假睫毛随声附和。 “没有办法,好几年没回去了,有时候还挺想家的。” “回去就后悔,就当作是忆苦思甜教育了,再回城里后,斗志会更加旺盛,大干快上吧……”女子会心地笑着,声音轻浮而放浪。 田文建轻叹了一口气,抓着小娜的小手,不去理会。两位女子还在旁若无人地交流着。 交谈的内容,集中在二人在沪市从事的“工作”上。既有经验交流,又有技艺切磋,谈到得意之处,不免沾沾自喜,十分得意。可以听得出,她们的业绩十分了得,收获丰盈……终于,田文建听清楚了,二位如花似玉般的女子,在城里从事的工作,是“坐台小姐”……三陪女。 田文建觉得心中十分酸楚,悲哀如一块巨石,沉重地压在他的心头。因为,她们显然是自己的同乡,同车回宾南县去的。 难道,风华正茂的两位女孩是为生活所迫,无奈地出卖自己的青春?还是追逐物质和都市的浮华,残酷地割舍着自己的灵魂?田文建感到困惑不解。尽管他见多了,但还是不能把她们跟自己的老家联系起来,感觉老家突然间变得遥远而陌生。 客车依1日在颠簸中爬行,正陷在回忆中的田文建,感觉身体左侧体温升高。低头一看,原来是小娜流出的口水。田文建慢慢的掏出纸巾,小心翼翼的给她擦拭着。而刚才还在横眉冷对的长鬈发,不知什么时候进入了梦乡。并且,把身体歪倒在走道间那位老人家的身子一侧。 她一定太疲劳了,否则,绝对不会让一个衣冠不整的糟老头子,有这样意外的“艳遇”,田文建感觉有些讽刺,不禁暗自苦笑了起来。 一位年轻乘客兴高采烈,在向同伴炫耀自己新买的中文寻呼机。从他和伙伴的装束及神情中可以确定,他们是一群城市建筑工地的民工。 手持BP机的民工,在读刚刚收到的天气预报。虽然读得并不连贯,也有些白字,但田文建听得饶有兴致,暗想如果不是父母含辛茹苦的把自己送上大学,自己或许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这时,又有一位小青年也跟着凑热闹,举着手中那份没有刊号的杂志,迫不及待地说: “嘿嘿,看这一段,才叫有意思呢,我给大家念念:下岗女工别流泪,挺胸走夜总会,露出大腿和后背,不靠政府靠社会;有吃有玩有小费,生活翻了几十倍,省长市长陪我睡,谁说妇女没地位。” 二位小伙的精彩“演说”,如同一味调味剂,引来纷纷议论和哄堂大笑。还不时的回头看看那两位年轻女子一眼,似乎想把她俩对号入座。田文建乐了,也忍不住地跟着笑了起来。 歪倒在老人家身上酣睡的小姐被惊醒了,茫然不知所措地望着众人。一直怕惊动了身侧熟睡小姐,保持着身体一动不动姿势的老人家,总算得以解放,在狭窄的空间舒展着麻木的胳膊。 小姐不好意思地看了老人~眼,歉意地笑了笑。老人家揉了揉胳膊,随即低下来,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地。 嘈杂的车厢略微静了下来,就有人开始起哄,挑起一轮新的话题。田文建同情地在心里想,这些山里淳朴的老乡,不仅物质极度贫穷,精神生活同样匮乏。或许,只有在这样的场合里,他们才可以尽情地发泄,享受无拘无束的快乐。 长途客车突然熄火,恰好在一家名叫“长兴酒店”自勺饭店门前。满脸络腮胡子的司机,重重的拍了拍引擎盖,大声喊道:“车坏了,大家快下车吧。” 乘客们顿时静了下来,但却一动不动。不知是谁在小声嘟囔,不满客车每次都坏在这家饭馆门前。 “我有什么办法?这破路破车,不坏才出鬼呢!”司机不耐烦了。 老实巴交的乘客们,仍然没有下车的意思。虽然没有人敢公开反抗,却在以沉默表示抗议。小娜被惊醒了,揉着惺忪的双眼,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下去上个厕所吧。”田文建站了起来,扶着小娜挤下了车。 已进入山区,周围奇石异峰,林海苍翠,峭壁陡岩,颇具气势;夕阳余晖下,恰似烟雨江南,风光旖旎,山水可人。 绵延的山脉,如起伏的海浪般无边无际。 星罗棋布的村落,似波光浪谷中的簇簇扁舟。 在这个几近与世隔绝的大山深处,远处十几户人家的小山村,如一颗纽扣,系在大山的胸前。山脚下的一道河流,终日呜咽,似乎在絮叨着日子的艰辛。 看着周围的景致,小娜惊叹道:“好美啊!” “山美,人更美。”田文建笑看了她一眼,指着饭店右侧的厕所,说道:“快去吧,等车上人下来就要排队了。” “恩。” 车坏了是借口,只是想让乘客们在这个饭店里消费。只是朴实、善良的老乡们,抛家舍业、汗珠子摔八瓣挣钱的太不易,宁愿蹲在车下啃干粮,也不敢往饭店里走一步。田文建和小娜也没有进去,并不是舍不得花钱,而是担心路边店的饭菜不卫生。 十几分钟后,满脸络腮胡子的司机,骂骂咧咧的再次上路了。 苍青色的起伏群山,一座叠着一座,像大海里的波涛,无穷无尽地延伸到遥远的天尽头,消失在那云雾迷漫的远山深处。辽阔、深邃、无际的林海,莽莽苍苍,层层叠叠,涌动着无垠的绿涛。 美丽的景色,看得小娜如痴如醉。下午六点,车终于进入宾南县城,这里的民风,这里的宁静,令田文建激动不已。终于,远离了都市的喧嚣,远离了权谋和浮躁,回到了这个生活了十几年,近似与世隔绝的一方土地。 “小建,这儿呢!我们这儿呢!” 车刚刚停稳,就见一少妇兴抱着孩子,兴高采烈的冲这边挥手。田文建反应了过来,连忙指着车位的少妇,笑道:“老婆,我姐来接我们了,下车吧。” 姐弟俩见面,分外热情,田文建抱过小外甥就狠亲了一口,还没等到他介绍,穿着一身墨绿色连衣裙的田文静,笑容满面地招呼道: “小娜,路上累了吧?要不是你姐夫忙,我们就去接你们了。” 尽管是初次见面,但二人都在照片上见过对方,小娜见田文静认出了自己,连忙乖巧地走了上去,笑道:“姐姐好。” “好标致的一个姑娘,我们家文建真是好福气。” 这时候,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抓着车钥匙跑了过来,指着车站外的那辆桑塔纳,呵呵笑道:“出去再说吧,行李呢,我帮你们提。” 田文建抱着浩浩回过头来,眉飞色舞地介绍道:“老婆,这位就是咱姐夫刘永宏,上初中时总骗我给我姐捎情书的人就是他。” “姐夫好。” “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爷爷和爹妈正在家里等着呢,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刘永宏摆了摆手,提前行李就往站外走去。 车上刷着“税务稽查”几个字,一看就是公车私用。田文建围着桑塔纳转了一圈,忍不住地笑问道:“刘科长,升官了?” “升什么官?车是借的。” 县城不大,十分钟不到就抵达了国税局家属区。昨天进城的爷爷和父母,早就站在家属区外翘首以盼。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将二人迎进客厅后,田文静和母亲将小娜请进了房间,让男人们在大厅里说话。 带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回来大家当然高兴,可田文建是个有前科的人,这兵当了还没到一年就打道回府,任谁都不会放心。 父亲一声不吭,坐在沙发上一个劲的抽闷烟。姐夫端茶递水伺候着,眉宇间隐隐露出一丝担忧。孙子是田老爷子的心头肉,他可不管那么多,拉着田文建就问长问短,一个劲的打听他俩什么时候结婚。 “爹,我们还是先说正事吧。” 父亲田前进终于忍不住了,指着他身上的便服,忧心忡忡地问道:“小建,你是当兵还是当游击队?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田文建转过身去,从行李里掏出四张奖状和三枚军功章,往茶几上一放,不无得意地笑道:“爹,加上地方政府的那个,你儿子我立了四个三等功,没给咱老田丢脸吧?” 在315厂就地复员,立功喜报只能送到315厂,而无法像正常士兵那样送到老家。田前进是干过半辈子村支书的人,在他手上送进部队的兵,没有一百个也有八十个,以往的经验让他很难采信儿子的话,竟然带上老花镜研究起奖状和军功章的真伪来。 田老爷子乐了,指着军功章哈哈大笑道: “到底是我孙子,要么不立功,一立就是四个。比我当年强多了,拼死拼活才立了个小功。” “爷爷,您那可是战功,一个顶十个,还是您老人家厉害。”田文建拍了拍他胳膊,一脸谄笑着恭维道。 “永宏,你帮我再看看。”父亲的老花镜很搞笑,低下头从镜片里看奖状,抬起头从镜框上看人。 姐夫刘永宏研究了一番后,点头笑道: “爹,是真的,小建真立功了。 “爹,你也真是的,连自己儿子都不信,你说你还能信谁?” 田前进给了他白眼,没好气地说道:“这不是担心你吗?” “不说了,不说了,叫你媳妇出来,我要给她红包。”田老爷子早就等不及了,一边手忙脚乱的摸着口袋,一边指着茶几上的奖状和军功章,孩子般地笑道:“你们把这些都收起来,赶明儿我要带回去,让陈二蛋他们瞧瞧我孙子的出息。” 正如小辣椒所预料的一样,母亲很和蔼,话不多,总是笑眯眯的,身上还带着消毒水的味道,一闻就知道是个医生。田文静上过大学,连丈夫都是自己谈的,人特开朗,这一切让小娜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紧张。 在众人的哄笑下,她不得不面红耳赤的叫了一声爷爷,收下了老爷子递来的红包。这个头一开,一发不可收拾,田文建父母和姐姐姐夫,相继送上了见面礼。虽然没有传说中的传家宝,但那一叠红包却让小娜感受到了田家的热情。 晚饭前,小娜终于将带回的礼物,对号入座的分发完了。老爷子捧着孙媳妇送的紫砂茶壶,爱不释手,一个劲的夸她懂事。 菜是家常菜,酒是县里酒厂产的粮酒,但一家人却吃得津津有味,其乐融融。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姐夫刘永宏放下筷子,一脸无奈地苦笑道:“小建,你让我做的工作,我都已经做了,可爷爷和爸妈都不愿意去,你自己想办法吧?” “想什么想?” 田前进反应了过来,紧盯着儿子,循循善诱地说道:“你爷爷年纪大了,舍不得离家,要不是知道你要回来,他连县城都不愿意来。 我和你妈现在又没什么负担,吃得喝得什么都有,真不想去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见儿子那副沮丧的样子,母亲连忙劝慰道:“小建,你和小娜好好日子,别欺负人家。再说现在不是时髦二人世界吗?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逢年过节回来看看我们,工作忙的话就打个电话。” 田文静拍了拍他肩膀,笑吟吟地说道: “有我和你姐夫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故土难离啊!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重重的点了下头,哽咽着说道:“姐、姐夫,家里的事就拜托你们了。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千万别瞒着我。” “你就放心吧,有我在能有什么事?” 刘永宏敲了敲桌子,看着岳母身边的小娜,似笑非笑地问道:“倒是你们的事怎么办,得尽快拿出个章程。” “结婚是件大事,可不能儿戏。小建,你是怎么打算的?“田前进点了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 “小娜的工作在江城,我们的房子在江城,我的工作将来也会在江城。所以……所以,所以婚肯定要在江城结,可你们又不愿意过去,只能分三次办。我准备过年时回来,在家里请一下亲朋好友。” 田文建看了看娇滴滴的小娜,美滋滋地接着说道:“江城要摆酒席,请一下那边的领导和朋友。然后再去小娜家,请一下她家的亲戚。” “这样也好。” 田前进沉思了片刻,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和你妈走不出去,家里没个代表又不行。 永宏,要不到时候你请几天假,跟文静一起去帮着张罗张罗。浩浩留在家里,我和你妈带。” “没问题,反正我们单位也不忙。“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315厂的危机 计划不如变化,厂办的一个电话,让刚回到老家的田文建结束了休假,带着小娜马不停蹄的匆匆返回。wWw, 9月1号上午8点,来回奔波了近千公里的田文建,顾不上休息,就换上衣服参加315厂中层以上干部大会。会议室座无虚席,人们私下里交头接耳,嘁嘁喳喳议论纷纷,谁也弄不清楚厂领导们葫芦里会倒出什么药。 主席台上,除刚从京城返回的赵厂长,以及常副书记、俞副厂长、丁副厂长、刘副厂长、纪委袁书记和军代处彭主任外,还坐着一位四十来岁的陌生领导。 鉴于他坐在赵厂长身边,田文建着实打量了他几眼,那位领导细高个,白白净净的,梳着整齐的分头,一副金丝边眼镜,鼻直口阔,浓眉下限镜后有一双典型的知识分子式的目光,白衬衫、黑领带显得十分干练博学。 该不会是厂领导换届吧?田文建心中一凛,暗想赵总你可千万别那么快下台,怎么着也得把我的辞职报告批了再走。 赵厂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咳嗽了一声,会场一下子静了下来,在他和那位领导的示意下,常副书记主持会议说:“同志们,会议正式开始前,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科工委体改司陈司长来我厂检查工作。 国务院几个月前的机构改革动作很大,将原隶属于中央军委的国防科工委,改威了现在的总装备部和国务院二十八部委之一的国防科工委。对315厂而言,就是原来的东家,变成了现在的客户。而原来的业务指导部门,以及国家计委国防司改组后的国务院国防科工委,变威了现在的新东家。 掌声很热烈,但赵厂长、常副书记等厂领导却笑得很不自然。想想也是,以前吃部队饭、受部队管,莫名其妙的换了领导,之前的关系全部不复存在,这个心情当然好不到哪去。 一番谦让下,陈司长清了清嗓子,环视着台下的众人,抑扬顿挫地说道:“同志们,国务院机关改革,组建全新的国防科工体系,是落实党中央和军委部署的重要措施……实际上是过去20年来,与我国国防工业实行军转民的一系列的努力相关,也为未来继续“推动军转民”提供了足够的想像空间。 按照国务院的部署,未来十年内,我们将调整改革国防科技工业体制和武器装备采购体制,提高武器装备研制的自主创新能力和质量效益。改革和调整的目标即是,建立和完善军民结合、寓军于民的武器装备科研生产体系、军队人才培养体系和军队保障体系,坚持勤俭建军,走出一条中国特色军民融合式发展路子……” 陈司长足足讲了一个多小时,田文建记了一堆,愣是没整明白他到底想表达什么。毕竟他说得都是报纸上能找到自勺,全是大道理,对315厂这样的维修单位来说,实在没什么指导意义。 尽管如此,陈司长话音刚落,会场还是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特别是那些渴望进步的处级干部,激动得双目放光,拼命拍着巴掌,都希望在陈司长面前留下好印象。 紧接着,赵厂长传达了京城之行的会议精神,一副忧国忧民的神情,语气沉重的介绍了整个军工系统的现状。诸如产品规模小,集中度低。整个国防科技工业系统的增加值只占全国的GDP的0.6%,仅相当于一个大型民口企业。 在军工民品中,民用传播、车辆两大类产品销售收入过百亿,占民品产值比重的56%,其他几千种产品产值只占到44%的份额;军工民品的销售利润很低,仅有不到2%的水平,不到全国国有及规模以上非国有工业企业的平均水平的一半:军工民品的开发缺乏深度和广度,发展也不均衡等等。 会议开了半天,田文建仅记住了即使占全国造船能力三分之二的两大船舶集团,其四大主要造船厂的能力总和,仍不足韩国大宇一家的产能。 形势的确很严峻,不过对效益好得不能再好的315厂而言,似乎太遥远了。或许正因为如此,尽管议题非常沉重,但会议还是轻松愉快的氛围中宣告结束。 体改司领导检查工作,体改办当然是检查的重中之重。 午饭过后,陈司长在一千厂领导的陪同下,参观了合并重组后的龙江空军医院。在政治部主任、工会吴主席的介绍下,陈司长对315厂的改制工作非常满意,不但给出了高度评价,还与众人在中央七位老首长的题词前,愉快的合影。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下午五点半,日理万机的陈司搭乘联航客机返回京城。本以为万事大吉的田文建,正准备回宾馆陪老婆,就被厂办王主任请到了厂长办公室。 315厂七巨头都在,一个个面色沉重,围坐在茶几边抽闷烟,办公室里烟雾缭绕,气氛很是诡异。 不就是一次正常的检查吗?成绩摆在那里,抗洪抢险刚立了功,干嘛这副如丧考妣的样子?田文建静静的站在一边,苦思冥想的半天,愣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小田,你的辞职报告我批了。走了好,省得留在这里将来受闲气。” 赵维明这番莫名其妙的话,把田文建搞得一头雾水,忍不住地问道:“赵总、常副书记,到底出什么事了?” 常副书记长叹了一口气,一边挥手示意他坐下,一边倍感无奈地说道:“同事一场,我们只能帮你把履历写漂亮点。至于能不能找到个接收单位,全靠你自己了。” 看着众人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田文建急了,指着赵厂长桌上那份辞职申请,急不可耐地说道:“各位领导,你们总得让我走得明明白白吧?如果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那我就不走了。” 袁副书记微微的点了下头,一脸无奈地苦笑道:“不是不告诉你,而是告不告诉都一个样。” “315厂快没了,我们就要被人家给兼并了。”赵维明在烟灰缸里狠狠的掐灭了烟蒂,咬牙切齿地说道:“一个为国防建设做出过巨大贡献的部属一级企业,就要成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分厂!政企分开,除了彭主任之外,我们这些人就快威车间主任了。” “为什么?”田文建大吃一惊,略作沉思了片刻,脱口而出道:“咱们厂的效益那么好,就算兼并重组也轮不着咱们呀。” “有你说得这么简单就好了!” 俞副厂长轻叹了一口气,凝重地说道: “领导们可不管你亏不亏损,他们说改制就要改制,说兼并就要兼并,我们只有认的份儿。” “老俞,我看问题还是出在那两大集团身上,他们是看上了咱们这块肥肉。要说归口,那些连工资都发不出来的飞机制造厂为什么不归口?这个道理很简单嘛。” 军代室彭主任的话激起了大家的共鸣,丁副厂长更是拍着桌子,义愤填膺地说道:“他们就是欺负我们上面没人,如果老首长们在,怎么轮得着他们来摘桃子!” 315厂的确很有钱,但由于是军工企业,一直接受着部队的管理。军法如山,大笔贪污受贿谁都不敢,也就白吃、白喝、白旅游而已。 可以说他们与地方国企领导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如果真的政企分开,被那些大集团兼并,那就真如赵厂长所说的那样,一落千丈为无权无势的车间主任了。 事实上也不是丁副厂长说的那样“上面没人”,而是上面的人现在不想管这些事儿。毕竟部队将整个军工体系交出来,就是把军工企业这个大包袱扔给了国务院。总不能把效益好的单位留下,效益不好的推给人家擦屁股吧。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接着问道:“哪个集团要兼并我们?””现在还没定。” 赵厂长揉了揉太阳穴,有气无力地说道: “重组是自上而下的,据说先组建核工业集团公司、核工业建设集团公司、航天科技集团公司、航天机电集团公司、航空工业第一集团公司、航空工业第二集团公司等十大军工集团。 正组建中的航空工业第一和第二集团,都盯着我们这块肥肉呢。” 飞机制造企业兼并飞行修理企业,看上去的确合情合理。但不去解决红星机械厂等效益不好的飞机制造企业,反而盯上315厂这样的维修厂就有点过分了。 归根结底还是利益啊!田文建暗叹了一口气后,摇头苦笑道:“还真不是一个好消息,先不说未来的东家会怎么安排各位,就两千八百多名干部职工的待遇,能不能保持现在这样的水平,都是一个问题啊。” “谁说不是呢?” 常副书记重重的点了下头,点上了根香烟,香云吐雾地说道:“他们下属的那几个分厂我打听过了,下岗的下岗、领救济金的领救济金,要是把我们的那点血本,拿去填他们的无底洞,那我们的干部职工喝西北风啊?” “其实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俞副厂长想了想之后,猛地抬起头来,紧盯着田文建,若有所思地说道:“各位,我们是不是可以想想办法,走走中央老首长的关系?” 不等众人开口,田文建连连摇头道:“俞副厂长,中央老首长的那-七幅字,是乔老将军求来的。别说他老人家已经不在了,就算他老人家还健在,也不会帮这种违反原则的忙。” “不说这些没用的了。” 赵厂长站了起来,拍了拍田文建的肩膀,不无伤感地说道:“我们也不知道315厂将来会威什么样。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必须在兼并前,把职工们的社会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统筹交了。 小田,龙江大堤用竹子代替钢筋的事儿暴露了,省里正调查水利工程公司的内幕。为了方便调查,省委让王宏伟去了中央党校学习,梅雨婷现在主持市政府的工作,你跟她比较熟,先代表厂里跟她接触一下,争取月底前把社会统筹定下来。” 别人在这个关键时刻,肯定是上蹦下跳的找关系、走门路,以便兼并重组后谋个好职位。而赵维明却先想着两干八百多名职工的利益,这让田文建很是感动,连忙重重的点了下头,说道:“好的,我等会儿就去市里找她。” 常副书记走了过来,凝重地提醒道:“另外这件事要保密,要是传出去,非得天下大乱不可。” “是。” 田文建刚走到门边,又把手上已经批准的辞职申请放了回来,摇头苦笑道:“赵总,辞职报告还是等这事办完了再交给人事科吧。” “恩,你现在还是体改办主任,我现在还是315厂厂长。”赵维明微微的点了点头,不无自嘲地说道。 回到招待所四楼房间,小辣椒正陪着小娜说话,见田文建无精打采的走了进来,小娜连忙迎了上去,仰着脑袋急切地问道:“老公,辞职申请被驳回了?” “没有,赵总批准了。” “那你怎么一脸不高兴?”小娜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紧盯着他,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 田文建摇了摇头,强颜欢笑道:“没有啊,就是有点累。” “姐夫,姜院长和杨政委让我来请你去赴宴,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走吧。”小辣椒从衣架上摘下大檐帽,挽着小娜的胳膊就准备往外走。 无论如何也得帮315厂办完最后一件事,怎么也得对得起那份工资的田文建,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小梅,今晚真去不了了。等会我就要去市里,你带小娜去吧。 “那怎么行呢?今天可是姜院长的大日子,连文队长都回来了。” “来日方长嘛,回头我给他们打招呼。” 田文建拍了拍小娜的胳膊,继续说道:“老婆,我可能晚点回来,别等我了。” 小娜乖巧的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恩,路上小心点。” 带着肖凌留下的那张银行卡,赶到开发区已经是下午六点。任然和黎志强早等在管委会大门边,见田文建从桑塔纳里钻了出来,便指着门边的那辆奥迪招呼他上车。两个多月没见,三人免不了一番寒暄,说得最多得就是刚过去的那场洪水。 ……见民兵们穿的迷彩服和作训服经磨,许多企业就采购军服当工作服,第四次洪峰那会儿,不管是不是民兵全上去了,大堤上绿压压的一片,近三万多人。中央首长从飞机上一看,问下面是哪支部队,最后谁也搞不清楚,电话打到省防总才知道,我们这一段全是民兵。” 任然绘声绘色的介绍,把田文建逗乐了,忍不住地问道:“后来昵?” “后来大区冷司令员来了,一看大堤上插满了开发区民兵团的红旗,立马给了军分区和区人武部备一个集体二等功。确认我们这边没问题后,还调一个团去了江北。 任然刚刚说完,黎志强便插了进来,苦笑道:“番号上是两个团,点人数却是两个师,军容又那么整齐,搞了出大乌龙,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民兵又不是现役部队,把名单编进去呗,反正又不是什么坏事。” “便宜老吴了,他现在成了国防后备力量建设典型,过几天还要去京城参加抗洪救灾表彰大会。”任然点上了根香烟,看着窗外的景色,不无羡慕地笑道:“据省军区的朋友说,等参加完表彰大会,他就会去青龙桥学习了。” “这是好事啊!”田文建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顿时欣喜若狂地说道:”出个将军还不好,大树底下好乘凉嘛。” “他进步当然好了,我们都替他高兴。” 任然话锋一转,诡秘地笑道:“不过今天晚上这顿饭,必须由他来请,不然我和老黎的心理很不平衡。” 组建民兵团和抗洪抢险工作,都是开发区管委会做的,到头来却让吴敏仁摘了桃子,想想的确有点不平衡。还好大家都是一个阵营里的战友,要不真会闹出点什么事来。 田文建想了想之后,若有所思地说道: “老吴这一升,对你们来说真不是件什么好事。一是少了个强援,二来就算他扛上将星,将来也只能省军区参谋长或政治部主任这两个位置上打转。到那个级别上面没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是啊,还不如留在龙江干市委常委昵。” “可你们不能用官员的思维来衡量一个军人,对他们来说将军是毕生的追求,哪怕扛上将星后无权无势,那也无怨无悔。” 任然微微的点了下头,随即岔开话题,微笑着问道:“小田,听说你们王政委也进步了?” “他足艮老吴不同,空D师是王牌师,他和许9币长进步是早晚的事。“田文建打了个哈欠,瓮声说道:“老吴就不一样了,如果错过这一次,那他这辈子就与将军无缘了。” 想到自己坎坷的仕途,再想到吴敏仁柳暗花明的经历,黎志强禁不住地感叹道:“人呐,靠得就是机遇。谁能想到一年前还是有名无实的军分区政委,因为一场洪水要成将军了。” “梅副市长还不是一样?”任然回过头来,拍着副驾驶的椅背,呵呵笑道:“王老板估计是回不来了,不知道大堤的事情查清楚后,她有没有机会扶正。” 田文建想都没想,便摇头说道:“想得太简单了,我看她没什么希望。” “是不是有什么内幕消息?”这可是关系着切身利益的大事,任然蓦地回过头来,一脸急不可耐地表情。 “这还要什么内幕消息?” 田文建给了他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让她主持市政府工作,只是抗洪期间的权宜之计。上面没一个人支持她,想扶正哪有那么容易?要不就不是主持工作,而是代市长了。” 不得不承认,田文建的话还是有一番道理的。赏识梅雨婷的那位领导早就退了,省委常委里没一个人给她说话,怎么可能扶正?想到这些,任然长叹了一口气,一脸苦笑着说道: “看来我们空欢喜一场了。” 田文建拍了拍黎志强的肩膀,呵呵笑道: “想升官就当不了好官,这一点黎主任最有感触。” 黎志强乐了,回过头来打趣道:“谁说我不想升官?只是升不上去罢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设置障碍 梅雨婷很忙,中午刚从虎林县检查完受灾情况回来,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被省政府调查组请到市二招,了解龙江大堤用竹筋代替钢筋的内幕。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问题很严重,但与她却没什么关系。一是修大堤时她还在县里担任县委书记,二来工程是王宏伟主抓的,甚至连施工单位水利工程公司的总经理,都是王宏伟的小舅子。尽管如此,谈还是要谈的,毕竟她现在是主持政府工作的常务副市长。 也正是考虑到她太累,接到任然电话后,吴敏仁干脆将晚饭安排在市二招。大家都是不喜欢大吃大喝的人,更何况晚饭后还有工作,不但没有准备酒,连标准都是简简单单的四菜一汤。 田文建跟在黎志强走进餐厅包房时,被墙上的一幅画吸引住了。众人坐下后,田文建微笑着问:“墙上这幅画好像画的是朱元璋吧? 三位市委常委过来吃饭,招待处副处长兼二招经理张浩亲自当服务员。事实上田文建刚进门时,他就感觉特面熟,想了半天才想起这位年轻人曾经来过,而且还是国务院调查组的成员之一。 张副处自鸣得意地介绍道:“您真是好眼力,这幅画画的是四菜一汤的来历。” “噢,这么说从元朝开始就有四菜一汤了?”梅雨婷打了个哈欠,颇感兴趣地问。 “可不!” 张副处长点了点头,煞有介事地解释道: “朱元璋当上皇帝以后,有一年遭了天灾,各地粮食欠收,老百姓生活十分困苦,可一些达观贵人却穷奢极欲,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出身贫苦、讨过饭的朱元璋对此非常恼火,决心予以整治。 有一天,适逢皇后的生日庆典,朱元璋趁诸位大臣前来贺寿之际,有意摆出了粗茶淡饭宴客,以此警醒文武百官。当十多桌席位的人坐齐以后,太祖便令宫女上菜,第一道菜是炒萝}、,萝h,百味药也,民谚有‘萝}、上市,药铺关l'-’之说;第二道菜是炒韭菜,韭菜生命力旺盛,四季常青,象征国家长治久安;再就是两大碗青菜,以此喻言为官清廉,两袖清风;最后上了一道极普通的葱花豆腐汤。宴后朱元璋当众宣布:’今后众卿请客,最多只能上四菜一汤,这次皇后的寿筵即是榜样,谁若是违犯,严惩不贷。’从此,四菜一汤的规矩便从富内传到了民间。” 说完之后,还一脸严肃地强调道:“我把这幅画挂在这里,就是提醒一些干部宴请领导时,千万别忘了四菜一汤。” 张副处长洋洋得意地说完,本以为梅雨婷、任然、吴敏仁等人会为之叫好,没想到梅雨婷却绷着脸说:“历史上可供后入学习的廉政楷模多了去了,何必瞄着骑在人民头上的皇帝老儿去取经,只怕是真经没学到,倒是沾染上了皇帝老儿身上的霸气、奢侈之气!” “梅副市长说得是,我明天就换上一幅海瑞的。”碰了这么大一钉子,张副处长一脸沮丧地神情。 想到今晚是自己做东,吴敏仁连忙摆了摆手,呵呵笑道:“好了,张副处长,先把四菜一汤给我们端上来,填饱肚子再说。” “是,吴司令员。” 也许是刚才讨了个没趣,张副处长没有再出现,上菜的是一位年轻的女服务员。正与吴司令员说话的田文建,感觉她总是有意无意的盯着自己,这才注意到原来是给自己当过一天服务员的温君霞。 她介绍自己的名字时,扯了那么多名人,田文建到现在还记忆犹新,便微微的点了下头,表示自己还记得。很显然,现在不是叙1日的时候,而且他们之间没什么1日好叙。温君霞会心一笑,连忙低头给众人盛饭。 白斩鸡、红烧鲤鱼、盐水河虾、灯笼茄子、炒空心菜,外加一大盆西红柿鸡蛋汤,五人吃的津津有昧,十五分钟就风卷残云的一扫而空。 见没什么外人,田文建掏出银行卡递了过去,微笑着说道:“梅副市长,这是我姐托我转交给你的。卡里有两百四十万,她请你用于爱滋病患者的治疗。少虽然少了点,但却是她的一番心意。” 梅雨婷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看着手中的银行卡,忍不住地问道:“她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不知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卡交给你,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梅副市长,如果把这张卡用到实处,你扶正就有望了。”任然忍不住地打趣道。 “小田要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难道就不需要?”梅雨婷轻叹了一口气,一边将银行卡收了起来,一边凝重地说道:“两百多万看上去很多,但只够十名后期患者一年的治疗费用。本来市财政还能挤出一点,可却被这场大水给冲跑了。” 从墙上的画到现在这张卡,梅雨婷的一言一行,让田文建意识到她的忙没白帮,肖凌也没有所托非人。 还没等他开口,吴司令员便若有所思地说道:“尽管HIV感染事件低调处理,但风声还是传了出来。要不是这场洪水,早就沸沸扬扬了。前天我去省军区开会,个个都向我打听爱滋病的事,这对龙江的对外形象,以及经济发展都是个沉重的打击啊。” “这一点市里已经考虑到了。” 一脸憔悴的梅雨婷,捋了捋耳边的秀发,淡淡地说道:“等忙完眼前这阵,市里会搞一次大规模的扫黄,先从卖淫嫖娼的角度,进行爱滋病防控方面的宣传。” “恩,这个主意不错,堵不如疏,省得将来谈虎色变。”田文建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地说道。 “事实上已经晚了。” 任然点上了根香烟,摇头苦笑道:“HIV感染和这场大水,大伤了龙江的元气。经济发展已陷入了停顿,我看没有一两年时间,根本缓不过来。” “任书记,开发区可是龙江经济的发动机,你千万要顶住oBil。”梅雨婷急了,紧盯着他的双眼,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 看着任然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黎志强连忙解释道:“正如吴司令员所说的那样,十几家已经谈得差不多的投资商,都因为HIV感染事件而打了退堂鼓。梅副市长,不是我们不给您长脸,而是实在没办法。” “唉!真是屋逢瓦漏偏下雨呀!” 梅雨婷揉了揉太阳穴,一脸苦笑着说道: “灾后重建资金没着落、HIV防控资金没到位、招商引资受影响,市药厂、造船厂、开关厂、变压器厂等六个国有企业发不出工资。不瞒各位,我现在盼着省委赶快确定新市长的人选,这个家我真是当不下去了。”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淡淡地问了句:“刘书记呢?” “他也是束手无策,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想打开局面没那么容易。” 高云天、童家和、马定文落马,HIV病毒感染,百年一遇的大洪水,什么事都凑到一块去了,这对龙江市委市政府来说,还真是个严峻的考验。 尽管其中的两件事,或多或少的与他有点关系,但田文建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他们的困难与315厂的危机一样,都不是他田文建可以左右的,便岔开了话题,开门见山地说道:”梅副市长,今天来找你,是想谈谈315厂两千多名干部职工,养老和医疗保险社会统筹的事。这可是赵老板和常副书记交代给我的任务,你无论如何得帮忙口网。” 315厂和市政府的恩恩怨怨,吴敏仁再清楚不过了,禁不住地问道:“小田,赵老板该不是又想花小钱办大事吧?” “没有,这次真没有。”田文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然后将315厂面临的危机,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 众人被这个消息搞糊涂了,梅雨婷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好好的一个厂,为什么要改?这不是瞎胡闹吗?”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谁让他们那么红火呢!” 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一脸苦笑着说道: “以前有部队罩着,没入敢打他们的主意。现在换了新东家,也就威待宰的羔羊了。““既然他们有诚意,那这件事就好说了。 明天一上班,我就让社保局的老王跟你们联系,尽快把这件事定下来。” 梅雨婷刚刚说完,田文建便脸色一正,异常严肃地提醒道:“梅副市长,那可是两千八百多名干部职工的棺材本,不管市里有多么困难,你们也不能挪用啊。” 正如田文建所担心的那样,梅雨婷还真想打那笔社会统筹的主意,毕竟发养老金那是几年,甚至十几年后的事,先挪用一下,等有了钱再还回去,市里并不是没干过。见田文建点了出来,梅雨婷不无尴尬地笑问道:“小田,难道龙江市委市政府连这点信誉都没有?” “我就是这么一说,反正钱到了你们账上就你们说了算。真要是到时候发不出养老金,或养老金的标准太低,导致几千名职工去省里上访,最终倒霉的还是你们。” 田文建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315厂其实也没什么,无非就是上面几个大佬分家产。 倒是你们那几家国企让我有点纳闷,如今药价这么贵、造船和电气行业那么火爆,怎么就沦落到了连工资都发不出的地步?” 梅雨婷沉思了片刻,侃侃而谈道:“药厂的效益虽然不好,但维持下去还是没什么问题。可现在药监局搞了个什么GMP认证,如果达不到他们的标准,过几年就得勒令停产。这个消息传开后,销售和技术骨干见呆在老厂没什么前途,就纷纷跳槽了。一家八十多年历史的老厂,就这么陷入了困境。” 满以为跟ISO认证差不多的吴敏仁,理所当然地说道:“不就是个认证嘛,按照他们那一套搞呗。” “司令员,这个GMP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对市药厂这样基础比较差的老国有企业来说,再想两口铁锅三个大缸做药是不可能的,必须更新或者引进先进的设备,大到各种大型器械,小到生产用水用的三级净化设备,最小的连捕鼠夹都在要求之列。 市药厂想完成改造,就必须立即搬迁,原有的厂房和设备全用不上。全套搞下来没有一亿也得八千万,龙江市一年的财政收入才多少?哪里出得起这么大一笔钱?” 梅雨婷的介绍把众人惊呆了,任然愣了好一会后,才大惊失色地说道:“这么一来,岂不是有很多药厂要倒闭?” “这还用说。”田文建想了想之后,苦笑着说道:“最可怕的是羊毛出在羊身上,药厂投资这么多,药价就要跟着水涨船高,老百姓就更看不起病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们现在的药厂不是太少,而是太多了。” 梅雨婷抽了抽鼻子,淡淡地说道:“正因为药厂太多,这些年来假药横行,据说洲毫太和药品市场上卖得一半都是假药。前殷时间的报道上不是说了嘛,从南河省发来的那批诺氟沙星全是假的。连抗洪救灾药品都敢作假,药品市场是该整顿一下了。” 田文建不置褒贬的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其他几个厂呢?” “不是体制原因,就是资金不足。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资金不足,无法进行设备改造,无法引进新技术。”梅雨婷轻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以前赚得钱都上交给了市里,可现在市里却拿不出钱来扶持他们,职工们心里有气啊。” 这个家还真不是一点两点难当,黎志强长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梅副市长,看来您得多向刘书记汇报几次工作了。” “高云天、童家和的事,对他的打击很大。不过凭良心讲,他并不是一个贪官,只是运气不好罢了。” 刘东川就是一个官迷,说话做事谨小慎微,生怕犯一丁点错。也正因为在经济上没问题,高云天事发后才没被牵连进去。可他是高云天提上来的人,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要不是温省长力保,他这个市委书记能不能坐稳都成问题。 也是一个生不逢时的人口嗣!田文建暗叹一口气后,站了起来,一脸无奈地说道:“你们的忙我也帮不上,越说越郁闷,还不如早点散了。“”不!你能帮上!” 令众人倍感意外的是,任然突然站了起来,石破天惊地说道:“现在就有一个机会,既能帮315厂解除后顾之忧,又能让梅副市长扶正,还能让几个国有企业走出困境,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有这样的好事?”田文建一愣,忍不住地笑问道。 见大家齐刷刷的朝自己看来,任然不无得意地笑道:“新国防科工委的职能我还是了解一些的,他们主要是对军工企业实施政府管制职能,并使企业享有自主权,而老国防科工委在很大程度上干预企业行为。 315厂还没有被兼并,也就是说还是一个享有自主权的企业。他们有的是资金,就算拿不出现金,就凭他们那块金字招牌,向银行贷款两三个亿也不成问题。” 田文建反应了过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哈哈大笑道:“积极响应‘军民结合、平战结合、军品优先、以民养军’的号召,做国防科技工业军转民的先行者。与地方政府合资几个公司,在大佬们下手之前组建一个跨行业的集团,让他们无从下口。” “恩,我就是这个意思。合理合法,谁也说不出什么来,就算那些央企不答应,到时候让省委省政府跟他们打官司去。 “我再想想。” 这么大的事田文建可不敢表态,点上了一根香烟,沉思了近半个小时,才抬起头来,淡淡地问道:“梅副市长,刘书记应该不会拒绝这样的好事吧?” “一下子解决几个企业的问题,多出了一个经济增长点,他求之不得呢。 梅雨婷刚刚说完,吴敏仁便微笑着说道: “蔫儿人出豹子胆,平时不显山露水,动真格的时候雷霆万钧。赵维明和常永泰他们退无可退了,我想他们应该会放手一搏的。” “省委省政府也不想看到龙江的经济发展陷入停滞,他们肯定会大力支持。”黎志强沉思了片刻,面无表情地说道。 315厂与地方政府合资,就是给未来的兼并重组设置障碍,不管哪个集团想打315厂的主意,都必须征得省委省政府的同意。因为双方的利益已经交错在了一起,动315厂就是动了地方政府的奶酪。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将来非兼并不可,315厂领导还能去新组建的集团任职。毕竟政企分开的风已经吹了,像他们那些维修企业的厂长、副厂长,根本没有去政府部门任职的可能。就算能去,也不可能担任领导职务。 赵维明、常永泰有这个魄力吗?田文建表示严重的怀疑,黎志强的话音刚落,便若有所思地说道:“梅副市长、任书记,这件事想成功有两个先决条件。第一,要得到省委省政府的支持,而且不能让他们搞清315厂的真正意图:第二,所有的企业315厂必须控股,换言之,厂领导必须担任主要职务。” “没问题,只要你能做通厂领导们的工作,那省委省政府和企业的工作由我们来做。”梅雨婷意识到这是个干载难逢自勺机会,便毫不犹豫地答应道。 见田文建心动了,对他有多大影响力深信不疑的任然,趁热打铁地说道:”药厂要搬迁,造船厂又在开发区。我们可以给出最优惠的地价,专门给315厂划定一个工业园。资金一时半会到位不了没问题,先搞起来再说。” “我试试看吧,如果他们没兴趣,那我也无能为力。”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放手一搏 田文建果然回来的很晚,直到第二天早上八点,才黑着眼圈返回机场。wWw, 与地方政府合资是件大事儿,不但要考虑到高层的反应,还得确保315厂的投资安全。如果做不到这两点,赵维明、常永泰等厂领导是决不会出手的。 正因为如此,晚饭过后,梅雨婷就让市体改委、计委、工业局等单位,连夜送来了六家企业的资料,以及新国防科工委组建后出台的一系列规定。五人与体改委和市政研室的十几名干部,整整研究了一夜,才拿出一套相对合理的方案。 成败在此一举! 想到梅雨婷、任然、吴敏仁、黎志强正等着自己的消息,田文建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拧着鼓囊囊的公文包,推开车门,若无其事的走进了厂办大楼。 与此同时,赵厂长正与秘书小陈,一前一后的来到四楼,小陈打开厂长办公室,斜斜身,让赵维明先进了门,然后才跟进去,将公文包放在办公桌上的电脑旁。接着从包里拿出一只竹壳玻璃杯,用茶几上勤杂工早就打好的开水清洗一遍,泡上新出产的虎林绿茶,小心端到桌上赵维明刚好伸手就够得着的地方。 赵维明坐到桌前的高背沙发上,顺手拿过杯子抿一口,习惯性地打开了桌上的电脑。同时吩咐小陈说:“你去秘书科看看,有没有我的会议通知和信件。” 小陈点点头,退到门边。转身正要出门,就见田文建面满笑容的走了过来,连忙招呼道:“田主任早。” “早,赵总在吗?” 不等小陈开口,里面就传出赵维明的声音,“进来吧,我在呢。”赵维明说着,眼睛却依然留在电脑屏幕上,右手食指快速点击着鼠标,查看有没有电子邮件。 “赵总,我回来了。”田文建轻轻掩上房门,这才坐到他面前。 “昨天晚上没睡好?眼圈怎么这么黑?” 一看他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田文建意识到他想歪了,便一脸苦笑着说道:“赵总,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思开玩笑。” 赵维明轻叹了一口气,递上根中华,一边给自己点上,一边苦笑着说道:“难不成让我哭啊?说起来都是国企,可国企也有大有小。 大雨吃小鱼,小鱼吃虾,在人家眼里咱就是一只虾。” “其实虾也有很多种,有毫无还手之力的对虾,也有张牙舞爪,让大鱼无从下口的大龙虾。” “什么意思?”赵维明一愣,忍不住地问了句。 田文建凑过头来,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昨夜我打听过了,上面的重组最快也得明年月份才能完成,这就意味着咱们还有近一年的时间。如果我们能在十个月内,发展为一只张牙舞爪的大龙虾,那他们就只有看的份儿了。” “说具体点。”连一根稻草也不想放过的赵维明,顿时来了精神。”中央首长和新科工委的政策很明确,就是想实行军民结合、寓军于民,依托国家经济和科技发展,统一考虑经济建设和国防建设,推动军用技术和民用技术,相互促进、相互转化,做到资源共享,使国防科技和武器装备建设植根于整个国民经济和科技发展之中。” 田文建顿了顿之后,眉飞色舞地继续说道:“听起来有点绕头,说白了就是想将军工企业推向市场,毕竟现代武器装备系统复杂,技术含量高,投资巨大。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支撑一个军民分离的国防科技工业体系,就连国力十分强大的美国,也在积极推动军民一体化。” 赵维明沉思了片刻,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点头说道:“大方向没有锚,政策把握的也很准。但我们说到底还是家维修企业,尽管以前也搞过一些民用产品,却都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没有搞成气候。时间这么紧,别说没什么好项目、好思路,就算有项目有思路,跑审批和搞基建也来不及啊。” 到底是掌管产值近十亿企业的老总,一点就透,田文建意识到希望并不是那么渺茫,便开门见山地说道:“赵总,我昨晚和梅副市长、开发区工委任书记、管委会黎主任,以及军分区吴司令员一起吃饭时,聊到了市药厂、造船厂、开关厂、变压器厂等六家国有企业的情况。 那几个厂都很困难,说得不好听点,已经揭不开锅了。但它们有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各项手续和认证比较齐备,如果注入一点资金,调整一下领导班子,盘活它们还是有可能的。 最重要的是,市政府现在焦头烂额,既没有资金投入,又不敢轻易的改制。毕竟国企改制的困难太大,一不小心就被扣顶官商勾结,导致国有资产流失的帽子。” “你是说组建一个跨行业的集团公司?” “是的,而且还得是大集团大公司。” 田文建站了起来,从公文包里掏出墨迹未干的计划书,不无得意地笑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干脆与地方政府展开全方位的合作,闪电式的完成资产重组,把生米煮成熟饭,然后再来个股份制改革。 他们再想连骨头渣都不剩的兼并咱们,那就得问问地方政府答不答应,银行答不答应,两千八百多名干部职工答不答应。” 计划书很粗糙,名字却取得很响亮,掀开“蓝天工程”四个大字的封皮,赵维明顿时被计划书的内容给吸引住了。 龙江市政府以六个国有企业入股计划中的蓝天集团,占25%的股份。开发区管委会以土地入股,占18%的股份。原离退休职工由政府负责安置,年轻职工在经过蓝天集团培训后考核上岗,不符合条件者退回政府,只要安置率不得低于85%,那六个国有企业就是315厂的了。 赵维明放下手中的文件,若有所思地问道:“搬迁后的地皮也归我们?” “不是归我们的,而是蓝天集团。’ 田文建笑了笑,继续说道:“除了这六个公司之外,咱们还可以搞个房地产开发公司;另外想让这六个企业扭亏为盈,那就需要大量的技术工人。我们完全可以趁这个机会,将子弟小学的老师推给地方政府,然后利用学校和电影院等附属设施,开办一个蓝天技校。” 赵维明沉思了片刻,突然笑道:“航空、医药、电气、船舶、教育,还真是一个跨行业的大集团。” “赵总,咱们不是还有个招待所和一个三星级宾馆吗?把它们也算进去,全部整合起来,让市委市政府去京城跑跑,看能不能在明年7月前包装上市。” 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赵维明可不认为有这么简单,便淡淡地问道:“有两个问题,第一,刘东川、梅雨婷和任然为什么会这么大方;第二,这六个烂摊子接下来,我们需要投入多少资金,以及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扭亏为盈。” “HIV感染事件,给龙江的投资环境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刚刚过去的那场大洪水,给龙江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这对高云天、马定文、童家和、王宏伟等人相继落马后的龙江市委市政府来说,是个严峻得不能再严峻的考验。” 田文建轻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不管刘东川还是梅雨婷,在经济发展这个问题上的态度是一致的。外资引不来,贷款借不到,想在短时间内打开局面,除此之外,他们别无选择。表面上看来他们是吃了亏,可我们也是国企,这就相当于碗里的倒进锅里,根本不存在什么国有资产流失的问题。 更别说合并重组后的蓝天集团,不但算他们的GDP,给他们解决就业,给他们上交利税,还能带动制药、船舶、电气等下游产业的发展。给开发区的招商引资工作,带来一个新的亮点。至于政治方面的原因,就不用我多说了,您比我明白。” 刘东川急需政绩,不然很难坐稳现在的位置。有这么大一个项目,梅雨婷才有扶正的可能。任然也一样,真要是把计划书上的蓝天工业园变成现实,那开发区将会在他手上成为一座新城。 龙江考生体检业务和HIV感染事件,让空师、315厂与市委市政府的关系紧张到了极点。 两个月前还横眉冷对千夫指,现在却要牵手合作,还真是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啊! 赵维明暗叹了一口气后,接着问道:“我们大概需要投资多少?” “四个亿!” 田文建的话把赵维明惊呆了,愣了好一会,才苦笑着说道:“小田,我们是维修厂,不是银行!产值十几亿那是吹的,把这点家当全部算上也就值这么多,你让我到哪找四个亿啊?” 田文建微微的摇了摇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呵呵笑道:“赵总,我说得是理论上要投资四个亿,而事实上一分钱都不要投。” “别跟我卖关子,说说你的想法。““先投资一千万给让药厂运转起来,完成资产重组后,拿药厂做抵押,蓝天集团做担保,向银行贷款5000万;GMP认证还有几年,工业园的基础设施建设也是分期付款,这就意味着可以挪用3000万至3500万用于其它几个企业的改造,以此类推,用银行的钱做生意。” 赵维明反应了过来,惊讶不已地说道: “这不是变相侵吞国有资产嘛。” “民营企业这么干,才叫侵吞国有资产。 我们这么干,那就是合理合法的资本运作。” 不得不承认,田文建的话还是有一番道理的,毕竟钱又没落到个人口袋里。不管是控股的315厂,还是未来的蓝天集团,本质上还是国有企业。 赚了是315厂的,赔了就让蓝天集团破产,厂并没有多大的风险。尽管如此,赵维明还是严肃地说道:“小田,这不是件小事啊,关系着十几亿国有资产的安全,以及近万名职工的利益。” 田文建重重的点了下头,一边递上份材料,一边微笑着说道:“赵总,事实上那几个厂还是有希望的。先说药厂吧,它拥有150多个普药品种,虽然其中一部分已经没有市场,属于退出流通的药品,但还有近百种可以继续生产销售。 之所以沦落到工资都发不出去的地步,主要原因在于他们将绝大部分利润都上交给市政府后,还一味的盲目扩张。中成药做得好好的,却贪大求全,上抗菌素。才上了一条抗菌素生产线,又学人家搞大输液。 而且只上最后一个环节,原材料全控制在人家的手里,什么都得花钱采购。资金链一断,又遇上药监局的GMP认证,市政府拿不出钱,银行贷不到款,好好的一个厂,就这么陷入了困境。” 贷款对315厂来说,还真不是什么问题。事实上这几年来,龙江各大银行老总上赶着求赵维明贷款,可315厂一直以来只需要存款,而不需要贷款,只能一次又一次谢绝他们的好意。 其他几个厂的情况也差不多,问题都出在资金和管理上。如果下点功夫,一年之内扭亏为盈还是有希望的,赵维明沉思了片刻,喃喃自语道:“道理都明白,可隔行如隔山啊。” 尽管315厂吃的是部队饭,但维修厂和维修厂之间也有竞争。如果赵维明、常永泰等人没两把刷子,根本就不可能将一个小小的维修厂,发展成如今的部署一级国有企业。更别提能在那么多维修厂中独占鳌头,把飞行保障生意做到国外去了。 很多事情能劝,但也有很多事情不能劝。 田文建将所有材料从公文包里掏了出来,轻放到他面前,说道:“赵总,一夜没睡,我该回去休息了。另外,社保局的王局长等会就来,您是不是安排人接待一下。” “哦,去吧。” 田文建刚走出办公室,赵维明便抓起文件看了起来。研究了近两个小时,突然抓起电话,让秘书通知副厂长以上干部过来开会。 会议开了整整一天,当田文建接到通知再次返回办公室时,房间里乌烟瘴气,地上到处都是烟头,茶几上堆满了饭盒,真不敢相信这个一片狼藉的房间,是赵厂长的办公室。 见田文建走了进来,赵维明与常副书记等人对视了一眼,随即转过身去,紧盯着他的双眼,面色沉重地说:“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小田……你安排一下,我们想跟刘东川、梅雨婷以及任然谈谈。” “好的,我现在就跟梅副市长联系。” 田文建并没有回避,而是当着众人的面,拨通了梅雨婷的电话,简简单单的说了几句后,便捂着话筒,问道:“赵总,梅副市长问是他们过来,还是我们过去。” 这也是有讲究的,大家都是厅级干部,谁去谁那都不好,常副书记权衡了一番,淡淡地说道:“机场镇的蓝天大酒店吧。” 田文建点了点头,在电话里说了几句,随即微笑着说道:“各位领导,他们四十五钟后就到。” 赵维明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烟灰,环视着众人,若无其事地说道:“大家都回去换身衣服吧,我们二十分钟后出发。小田,去小车班把考斯特的钥匙拿来,今天你开车。” “是,赵总。”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政治盟友 刘东川放下梅雨婷打来的电话,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自他上任龙江市委书记以来,没白没黑地干,却始终放不开手脚。wWW、谁都认为他是高云天的铁杆亲信,但又有谁知道他与的关系,始终紧张得一触即发。 高云天、王宏伟、童家和、马定文等人的相继落马,终于让他的处境得到了缓和,可下来是这本经怎么念,仍然是个重大的考验。 龙江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吉城,曾经为中国革命作出了巨大贡献。由于交通便利,水路发达,还是J省第二大工业城市。从政治角度上来看,龙江更是J省干部的摇篮。从龙江出去的省长、副省长,比他任何一个地级市还要多。 历史进入了一个充满选择的时代,远去的辉煌不会顺理成章地成为攀缘未来的云梯,附庸于1日体制上的车轮,更无法变成腾飞的翅膀。 “HIV感染事件”、“高、童、马贪污大案”的阴霾,以及刚刚过去的那场大洪水,让龙江的脚步不再从容。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事实上这些年来,在高云天的主政下,龙江自勺楼高了,天蓝了,草绿了,大气中的工业粉尘减少了,而企业的经济效益却在滑坡,大量的下岗工人使工业区变成了度假村,车间里的上岗工人在逐渐减少,而马路上的无照商贩却与日俱增,龙江在全国低级市的经济增长各项指标排位渐次后移,街头巷尾的言谈话语里平添了几许忧虑与惶惑。 国民党反动派不曾征服过龙江的革命者,日本鬼子也不曾真正的征服过龙江,百年一遇的大洪水不曾征服龙江,眼下的困难就能征服龙江吗? 想到温省长语重心长的话,刘东川如履薄冰。 事实上他并不是一个不学无术、只会阿谀奉承的庸官,能做到市委书记这个位置上,除了高云天的赏识外,与他在县市两级部门工作时的成绩,也有着莫大的关系。 在他看来,龙江经济失重状态是经济结构、体制和机制调整的必然结果,是动态的大格局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在这种调整中,龙江作为老工业基地自然要为此付出代价,而且是沉重的代价。 调整一座失重的城市,必然抓住最关键的支点,要使龙江腾飞,必须为它插上强劲的翅膀,在历史的漫漫进程中,某些人的思考和作为可能会随着时间长河悄然流逝,也可能成为历史最光彩的记载。 决策的重要性就在于一计兴帮或一言丧帮,正因为如此,刘东川觉得自己这个八百万人口城市的决策者肩上,担的是历史的责任。 他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每走一步都有如履薄冰之感,忐忑不安的心绪郁积在胸,拂之不去……梅雨婷和任然的“蓝天工程”,让他眼前一亮。因为组建蓝天集团不仅仅是解决几千名下岗职工那么简单,如果财大气粗的315厂,真能投入巨资盘活那几个企业,下游配套企业的就会接踵而来。 特别是曾经辉煌过的龙江制药厂,需要大量的中草药作为原料,无疑能带动盘山、虎林等县的农业发展。 如果说开发区是龙江经济的发动机,那计划中的“蓝天集团”,就是开发区的发动机。 就能让开发区的工业结构,由之前的劳动密集型,往高技术、离副加值的方向发展。 正因为如此,刘东川毫不犹豫推掉了所有的安排,连秘书都没带,就匆匆跑下楼来,钻进梅雨婷的专车。 “雨婷同志,有‘几层把握?” 见任然从副驾驶上回过头来,刘东川感觉有点失态了,连忙微笑着说道:“任然同志也在,看来你们的地下工作做得很隐秘嘛。” “思路是任书记昨晚提出来的,考虑到主动权在315厂那边,没有几分把握真不敢向您汇报。”梅雨婷回过头来,满面笑容地说道。 任然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无疑向刘东川表明了几层含义,一是他跟梅雨婷是政治盟友;二是暗示刘东川,如果能支持梅雨婷扶正,那这个政治联盟就可以为他所用。 想到除了他俩之外,还有一个军分区司令员吴敏仁,刘东川便毫不犹豫的伸出右手,意味深长地笑道:“任然同志,蓝天工程很有创意,这一步真要是能走出去,那市委市政府的工作满盘皆活啊。” 任然哪能拒绝刘东川伸来的橄榄枝,连忙紧握着他的大手,呵啊笑道:“刘书记,您是我们的老班长,这么大的事情当然得您来掌舵。开发区工委将紧紧团结在您的周围,坚决执行您和梅副市长的指示。” 刘东川微微的点了下头,随即转过身来,微笑着说道:“后天下午我要去省里开会,雨婷同志,作为主持政府工作的常务副市长,你也应该去向温省长汇报下工作嘛。” 梅雨婷一愣,连忙笑道:“能与您同行是我的荣幸,谢谢刘书记。”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温省长一系遭到了沉重打击,但相对于林柳系而言,还是一股不可小视的政治力量。梅雨婷想扶正就必须要得到温省长、王副书记、以及组织部吴部长等省领导的支持。毕竟她毫无根基,就算想走赵书记的门路,也没有可靠的人引荐。 市领导的任命变数太大,梅雨婷能不能扶正,刘东川并没有多大把握。之所以愿意代为引荐,一是他急需要他们的支持,二来温省长一系也需要注入新鲜血液。这件事有多难,大家心知肚明,就算事情没办成,这个人情却实实在在的欠下了。 这些只可惫会不可言传的话,点到为止。 轿车刚拐上龙潭路,梅雨婷便从公文包里掏出“蓝天工程”计划书,一边递给刘东川,一边微笑着汇报道:“说出来您可能会大吃一惊,因为牵线搭桥的人,是我们共同的老朋友田文建。” 想到那个搅屎棍,刘东川顿时皱起了眉头,愣了好一会后,才淡淡地说道:“赵维明、常永泰以及空D师军政主官面前的红人,还真个牵线搭桥的不二人选。” “团委副书记,体改办主任,响当当的正处级。才把个无证小诊所搞起来了,又在抗洪抢险中立了功,红得发紫啊!”任然轻叹了一口气,一脸苦笑着说道。 “他真要是能促威此事,那之前的账不但可以一笔勾销,我还会将他待若上宾,好好的请他一次客。” 梅雨婷最担心的就是这个,见刘东川表了态,连忙笑道:“拿得起、放得下,刘书记,您的胸襟令人佩服啊。” “雨婷同志,你就别说这些恭维话了,我也是被迫无奈。”刘东川长叹了一口气,摇头苦笑道:“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打开局面,那包括你们二位在内的所有人,都无法向龙江几百万人民交待啊。” “刘书记,越是困难,您这个老班长越是要顶得住。您要是顶不住了,那我们这些人该怎么办?” 任然递上了根香烟,一边给他点上火,一边继续说道:“赵维明、常永泰等315厂领导正等着您,能不能谈下来,就看您的了。资料都在这里,重要的部分我部下面划了红线,您再坚持坚持,省得等会儿讨价还价时,被他们占了便宜。” 六家国有企业的情况,曾担任过常务副市长的刘东川比谁都了解。所谓的重要内容,无非是合资后的股权分配。体改办和政研室搞出来的这份计划书,总得来说还是比较合理的,基本上维护了市委市政府的利益。 刘东川沉思了片刻,若有所思地说道: “如果他们真愿意接手,那我们还可以做出一点让步。形势逼人强啊,我们已经没有太多选择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梅雨婷重重的点了下头,凝重地说道:”药厂再不改制,就要出大事了。今天上午,信访局刚截回来三个,费副市长这会儿还在那里合稀泥。唉……空口说白话,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这听上去有些大惊小怪的味道,但在市委市政府却是家常便饭,一点也不稀奇。 如今经济体制正处于转型期,政府集体个人之间的利益格局,正在悄悄发生变化。各种社会矛盾随之浮出水面,告状上访的事情在所难免。但去上面告状上访的太多,既给上级领导增加不必要的麻烦,同时也说明地方**,上面的看法是要大打折扣的。 加之从中央到地方,对信访工作和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工作强调了又强调,地方的问题地方要自行解决,决不能矛盾上交,给上级党委政府带来太大的压力。 前不久省委还对上访人数和批数排在前几名的几个地市,做了严厉的通报批评,决定今后每个季度都要排一次名次,然后按照这个办法通报全省。国民经济或财政收入增长速度排在前面,地方党委政府那才光荣哩,这上访人数和批数排在前面,谁的脸上都不光彩。 说话间,轿车缓缓的停在了蓝天大酒店前。军分区吴司令员正与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站在酒店外抽烟聊天。见六号车到了,吴敏仁迎了上来,轻轻拉开车门,指着酒店说道:“刘书记、梅副市长,客人在三楼小会议室。保卫工作我都安排好了,现在可以上去吗?” 刘东川钻出轿车,略顾了下四周,见没什么人注意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握着他的手,笑道:“麻烦你了,带我们上去吧。” 四人刚走进大堂,就见田文建笑眯眯的站在楼梯边。刘东川一愣,冲他微微的点了下头,随即面无表情的跟着吴司令员走上楼梯。 大佬们开会,田文建是不会去凑这个热闹的,事实上他也没有这个资格。将市领导一行送进会议室后,就跑下楼来,冲吧台服务员笑道:“一份韭黄炒鸡蛋,一份回锅肉,外加两碗米饭打包带走,就记会议室的账。” 吴司令员安排的很周到,不但把三楼会议室包了下来,还预定好了晚饭。领导们的司机和秘书占点小便宜,服务员早就司空见惯了,不但飞快地记了下来,还善意的提醒道:“先生,要不要来几盒烟?” “不用了,你让厨房赶快做吧。” 正准备给小娜打电话,一群机场军官拥簇着走了进来。田文建抬头一看,中间那位赫然是萧参谋长。 “小田,你怎么也在这?”不等他开口打招呼,萧参谋长便一脸疑惑地问道。 “吃饭呗,还能干什么?”田文建迎了上去,一脸坏笑着说道:“参谋长,您怎么违反纪律了。” 萧参谋长脸色一正,假作严肃地环视了下众人,问道:“哪条纪律规定参谋长不能出来吃饭?你们听说过吗?” “没有,条例条令上没这一条,我记得很清楚。”一位少校军官摘下帽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田文建干咳了两声,指着餐厅的方向,似笑非笑地说道:“可您不但是参谋长,而且还是飞行员。别忘了我以前是干什么的,要是你们都可以出来吃饭,那还要营养师干嘛,还要空勤灶干嘛?” “你小子,都已经不是军人,还管这些闲事。” 萧参谋长乐了,在他胸前狠狠的来了一拳,随即转过身来,指着身边的军官,介绍道:“B团机务大队火控师程时丹、A团副参谋长张小华、油料股助理王斌,都是老乡。” “田主任,你可是大忙人啊,到机场这么久,都没时间来看看我们这些老乡。”张副参谋长拍了拍他肩膀,指着餐厅的方向,笑道: “怎么样?今天有时间了吧?” 正急着给老婆送饭的田文建,可不愿意留在这里拉老乡关系,但一走了之又太不近人情,便微笑着问道:“张副参谋长,就算吃饭,也得让我知道这顿饭的由头吧。” 不等张小华开口,萧参谋长就指着火控师程时丹,哈哈大笑道:“老程的家属升官了,这顿饭就是给她庆祝的。小田,开发区你人头熟,等人到了我给你引荐引荐。” “管委会办公室主任,比我有出息。”程时丹挠了挠头,不无得意地笑道。 这时候,几个家属叽叽喳喳的走了进来。 穿军装的那位应该是萧参谋长,而她身边那位三十来岁的女人,一看那身衣着,就知道是吃公家饭的人。 田文建连忙凑到萧参谋长耳边,低语道: “我们厂领导正在上面跟市委刘书记、市政府梅副市长,以及开发区工委任书记开会。我就是一看门的,走不开啊。” “哦!”萧参谋长一愣,连忙说道:“那好,我们先进去了,你有时间过去坐坐。” “好的。”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干部交流 会不知道要开到几点,田文建可没有市委六号车司机那个好耐性,说了几句好话,拜托他领导们下来时给自己打个电话后,就开着考斯特返回了315厂招待所。 简简单单的两个菜,小两口吃得其乐融融。举杯喝水时,目光不经意的碰触到小娜,见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越发觉得她美艳不可方物。田文建心中不禁敲鼓,暗说这么娇艳可人的女孩儿就要成为自己老婆,越想越是甜蜜。 “行李都收拾好了,你的辞职批下来就可以走。对了……昨晚吃饭时,姜院长和杨政委还说要给你开欢送会。另外他们这几天也要去省城,说是给官兵们交学费,一百六十多万,要是搁咱们学校,能拿好多业务费呢。 小娜不但人长得美艳至极,声音也婉转动听,她每次开口说话,田文建都觉得心头为之一颤,就盼着那声音永远不要停下来,心房仿佛被插上一双翅膀,随着那甘甜柔美的声音扑闪着飞出天外。 “跟你说话呢,想什么呀?” 田文建缓过神来,一边收拾着桌上的饭盒,一边笑道:“医科大学严得狠,你以为是咱们学校的继续教育学院?再说这一百六十多万不仅仅是学费,还包括来机场设授课点,以及接收医生和护士去进修的费用。” “这么说小梅也有机会去省城进修?”小娜托着下巴,忍不住地问道。”应该有吧,不过这样的机会,得先紧着老同志。” 小娜平时极端庄妩媚,完全是一副淑女模样,但有时也会玩得很疯,吉灵精怪的很。什么玩笑她都能开上几句,说急了也不生气。要是感到尴尬,她就会笑呵呵地跑开,最多赌气不理人,从来没有跟别人红过脸的时候。 见她挽起袖子,伸出半截白生生的胳膊,一声不吭的擦桌子,田文建突然间感觉小娜好像变了,便若有所思地说道:“老婆,说心里话,我真怀念以前跟安子他们打打闹闹的时候。大家说说笑笑,别提都开心了。” 小娜两眼一瞪,撅着小嘴嘀咕道:“怎么?感觉乏味了?这还没结婚呢。” “我就是这么一说,真没别的意思。” 田文建忍不住搂过小娜的纤腰,虽然隔着衣服,但还是能感觉到那滑腻如脂的柔软。房间的灯很暗,空气中混合着一种难言的aj昧气息,小娜那纤长柔弱的身体贴在他怀中,田文建不禁心头一荡,有些心猿意马。 “你不是还要出去吗?” 她吐气如兰,一股幽香钻进鼻中,竞令人熏然欲醉。田文建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顿时把蓝天大酒店里开会的领导,忘却到九霄云外去了,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脑海里传来一股强烈的兴奋,瞬间击穿了所有的理智,只剩下狂热的情绪和粗重的呼吸。 这才进入九月,衣服穿得单薄,他的双手钻了进去,两只丰盈挺拔充满弹力的小白兔尽在掌握中。 小娜发出‘哎呦7一声,那声音竟如此**,似附着着某种不知名的魔咒,带动着两具滚烫的身子同时战栗起来。她那双白暂细腻的手,禁不住地在他后背抓来捏去,动作轻柔舒缓,舒服得田文建险些呻吟出声来。 “老婆,咱们进去吧。” 田文建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起小娜,就踢开了里间的房门。小娜顿时满面腮红,双手捂住俏脸,躺在床上‘略略’地笑个不停。 衣服很薄,但扣子却很难解,田文建干脆掀了起来,小娜配合的举起双手,那衣服就如绸缎般光滑,轻轻向上一拉,就露出半截白生生的身子,那种感觉,就像是轻轻剥开一段小葱。 肌肤晶莹白嫩,望着那一对挺翘的峰峦叠嶂,yu望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轻轻褪下镂空的蕾丝内裤,小娜终于被他解除了全部武装。 轻轻抚摸着那柔软细腻充满弹性的身体,田文建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加速运转,浑身发烫,呼吸也急促起来。 田文建飞快脱去自己的衣服床上坐起,有些笨拙地趴在她身上,双手握住那对饱满的酥胸,不住把玩,并低下头去,从上向下,一路温柔地亲了下去。 “嘤咛!”一声,小娜微微颤动,随着他的动作,呼吸局促起来,感觉全身酥痒难耐,战栗着扭动着身子。田文建再也按捺不住,将她的双腿缓缓举起,轻轻架在自己的肩头,找准位置,在一声宛若莺啼的娇呼中,终于得偿所愿,金戈铁马长驱直入,终于冲进那片温软滑腻的所在。 两具身体完美地契合在一起,二人都感到其中的美好,仿佛整个灵魂都在战栗。仿佛弹奏着一曲雄浑壮阔的乐曲,华美而欢畅。 随着他越来越勇猛,小娜开始动听地呻yin起来,那声音飘渺而神秘,仿佛魔咒般在他的耳边萦绕:那声音如此悦耳动听,给他注入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她叫得越凶,他就越用力;他越用力,她就叫得越凶,阳刚之力与阴柔之美就这样彼此激发,互相扶持,直到攀上一个又一个顶点。 两个人在不知不觉中部进入极度亢奋的状态,快活得忘记了所有的一切,只剩下肆无忌惮的冲撞与声嘶力竭地呐喊。 在小娜的叫声嘎然断裂的那一刻,田文建终于停止了动作,他们的十指交又握在一起,仿佛一起冲上了世界的巅峰。在一刻,再没有什么牵挂,更没有任何阻挡,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喜悦。 两个人都闭着眼睛,气喘吁吁,田文建意犹未尽,回味着刚才那一刻水ru交融比翼齐飞的美妙感觉,小娜则疲惫到了极点,躺在他怀中一动不动。田文建怀抱着她,心中涌起无限怜爱,轻轻为她拉上被子,享受着这样的温存。 休息了良久,小娜突然冷不丁的冒出句: “有宝宝怎么办?” “生下来呗,还能怎么办?” 小娜抱着被子坐了起来,拧着他耳朵,嗔怪道:“这么快就要孩子,那不被人家笑死啊?” 田文建躺在她怀里,一边不老实的上下其手,一边笑道:“那我去药房拿药,打电话让小梅送来也行。” “羞死人了,亏你想得出来。”小娜一闪即逝过惊羞的表情,伸出莲藕般的胳膊,指着床头柜,几分羞于出般地低声说道:“从你家回来的路上我买了,要不真会被你给害死。” “我怎么不知道?” “这种事能让你知道吗?”小娜啐了一口,脸上笑靥如花,眼角眉梢风情万种,沉默了好一会,才接着说道:“对了,医院这边真不请客吗?萎院长、杨政委和韩主任昨晚吃饭时,还问过我这事。” 田文建也坐了起来,搂着小娜娇小的身躯,微笑着说道:“不请了,一是人太多,请谁不请谁的不好安排;二来咱们以后回来的机会太少,这人情要是欠上,想还都不好还,315厂也一样。” “小梅总得要请吧?她可是要给我当伴娘的。” “到时候让她请几天假就是了。” 说起这事,田文建突然想起程干事上午送来的工资袋,蓦地翻下床来,**裸的跑到客厅,将还没来得及看的工资袋,交给了小娜,并呵呵笑道:“老婆,从今往后你当家,给我点零花钱就行。” “一十块够吗?”小娜拆开信封看了一眼,忍不住地打趣道。 “总得给我留足烟钱吧。”田文建再次钻进被窝,指着信封,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 令田文建倍感意外的是,小娜并没有接着跟他开玩笑,而是一脸疑惑地问道:“怎么这么多?” 田文建低下头来,急切地问道:“多少?” “三个月的工资加奖金7095,荣誉金8000,一万五千多呢!” 看着工资单上的明细,田文建反应了过来,不禁感叹道:“一个三等功两千,是我们老家的四倍,有钱的单位就是好啊!” 尽管明明知道工资袋里有多少钱,小娜还是忍不住地数了起来,数完之后,吃吃笑道: “老公,要不你别辞职了。315厂效益这么好,就算公务员也没这样的待遇口网。 “师傅说过,我不适合当官,其实我自己也是这么感觉的。“田文建轻叹了一口气,紧盯着小娜,深情地说道:“再说咱们就要结婚了,我可不想继续过牛郎织女的生活,只要能天天在一起,就算吃糠咽菜我也愿意。” “我也是。” 小娜抬起头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正准备继续说点什么,手机振铃声响了,田文建这才想起领导们还在蓝天大酒店,连忙一个骨碌滚下床来,一边手忙脚乱的穿着衣服,一边苦笑着说道:“老婆,你先睡,我得继续当司机去。” 所幸的是315厂离机场镇并不远,赶到酒店时领导们刚吃完饭,正在大堂门外握手道别。 颇有自知之明的田文建,并没有下车,而是打开车门,静静的坐在驾驶座上,扶方向盘抽闷烟。 直到六号车消息在夜色里,赵厂长、常副书记、俞副厂长、丁副厂长等人才鱼贯走了上来。田文建发动起客车,回头笑问道:“各位领导,现在回去吗?” “回去,回去开会。” 看来是谈威了,赵维明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拍了拍前排的座椅背,不无感慨地说道: “同志们,接下我们有得忙了。回去后立即制定方案,明天上午就组织实施,也让他们看看我们315厂的效率。” 常副书记点上了根香烟,深吸了一口,香云吐雾地说道:”工作很多,可以说是干头万绪,光凭我们几个人是忙不过来的。干脆扩大一下范围,让党委、团委和工会负责人全部参加。” “把三产办、劳动服务公司,以及生资公司那几个脑瓜子活的家伙都叫上。各位,现在是发扬集体智慧,群策群力的时候了。”常副书记刚刚说完,丁副厂长便举一反三地说道。 田文建依然保持沉默,就当什么都没听见似地继续开车。领导们似乎也不想跟他多说什么,直到考斯特抵达厂部大楼门前,赵维明才似笑非笑地说道:“小田,市委市政府领导对‘蓝天工程7很重视,刘书记和梅副市长整理完材料,就要去江城向省委领导当面汇报。 他们还准备组建’蓝天工程’领导小组,刘书记亲自担任组长、梅副市长、任书记和开发区管委会黎主任担任副组长,组员从市体改委、政研室和开发区管委会抽调。用他们的话说就是‘一切为了蓝天集团,为了蓝天集团的一切’。 考虑到协调工作非常重要,我们刚达成了一个干部交流协议,市区两级各交流一个人,关系也要转过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周副厂长将交流过去担任人民政府副市长。除了你之外,处一级干部没有更好的人选。所以,只能将你交流过去,担任开发区工委副书记,专门负责蓝天工程这一块。” 虽然都是同级干部,但一个是政府干部,另一个却是企业干部。赵厂长只说将人交流过去,没说有人交流过来,田文建顿时意识到这是315厂给市委市政府开出的条件之一。 周副厂长年纪大了,属于随遇而安不敢冒险的那一种。交流过去担任副市长,对双方来说都是一个扫清障碍的最佳选择。而将他田文建交流过去,固然有与开发区密切合作的考虑,但更多的则是厂领导对他的一种关心,想让他能有个好前途。 见田文建愣在了那里,常副书记走上前来,拍了拍他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315厂庙太小,留不住你,可又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你这个人才被埋没了。所以才趁这个机会,给你找了个好去处。小田,别辜负了赵总的一番好意啊。” 开发区工委副书记那可是开发区工委常委,正儿八经的正处级领导干部。说不动心是假的,但想到这只是刘东川被逼无奈下,接收的城下之盟,以及自己在龙江官场那坏名声,田文建便苦笑着说道:“赵总,常副书记,我这么年轻,又得罪了那么多人,担任这个工委副书记不太合适吧?” “那边有梅雨婷、任然和黎志强罩着你,这边有蓝天集团给你撑腰,有什么不合适的?” 赵维明狠瞪了他一眼,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气呼呼地说道:”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这么好的机会,别人想还想不来呢!””小田,我知道你想回江城,其实这两者之间并不矛盾。” 见赵维明火了,常副书记连忙打起了圆场,呵呵笑道:“等蓝天集团做起来了,有了一点影响力,我们再去省里找找关系,把你调回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让刘东川接收自己,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田文建甚至可以想象得出,厂领导们作出了多少努力,如果再不接收他们的好意,那就真威不识抬举了。 更何况正如赵厂长所说的那样,开发区工委都是自己人,实在没什么好怕的。反正又不像其他副职,要分管那么多工作,只是一门心思的给蓝天集团服务,根本不存在威信不威信的问题。大不了到时候请长假,当个什么都不管的官。 “赵总、常副书记、俞副厂长、丁副厂长,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备位……” “都是自己人,感谢什么呀?” 赵维明这才露出了笑容,拍了拍他肩膀,哈哈大笑道:”过去后好好干,要政绩我给你政绩,争取将来干个省委书记,到时候我们也跟着沾光。” 彭主任也走了过来,呵呵笑道:“小田,在官场上年龄是个宝啊!二十六岁的正处级,你的起点比谁都高,可别让我们失望哦。” 领导们走下客车,见田文建跟了过来,赵厂长立即转过身去,指着招待所的方向,似笑非笑地说道:”晚上的会你就不用参加了,回去好好休息,养足精神,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去开发区上任。” 刚回到招待所四楼,梅雨婷、任然和黎志强就相继打来了电话,先是欢迎他去开发区工委任职,然后就是对315厂领导赞不绝口,说他小子碰上了好领导,硬是用四亿人民币给他买了一个官。 组织部还没来考察,常委会也没有讨论,消息倒是传得飞快。田文建还没来得及给小娜解释,开发区卫生局副局长文启呜、开发区检察院副检察长李国安、开发区公安分局副局长孙国勇,也分别打来了电话。一个个欢欣鼓舞的祝贺他高升,并打趣等他上任后就去向他汇报工作。 小娜似乎听出了点什么,忍不住地问了句:“老公,工委副书记有乡长大吗?” 田文建撂下电话,一脸苦笑着说道:“比乡长大一点点,相当于县委副书记。””啊!” 小娜被这个消息惊呆,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愣了好一会,突然欢呼雀跃了起来,紧搂着他亲了一口,兴奋不已地说道:”不行!我得给爸妈打个电话,让他们也高兴高兴。””打什么打,还没定呢。” 这时候,电话又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王政委家的坐机号码。 “小田,吃水不忘挖井人,没有医院常委,就没有315厂团委副书记,更没有现在的开发区工委副书记,你小子可别忘了我们的栽培啊。” 听着电话里王政委爽朗的笑声,田文建禁不住地问:“政委,是文瞎子通风报信的吧?” “除了他还有谁?小田,地方上跟部队不一样,你小子得悠着点。如果再像以前那样惹事,那真是谁都救不了你呀。” “您放心,我会注意的。” 正跟王政委聊着,客厅里的座机又响了起来。觉是没法睡了,一晚上就忙着接电话了。 接完许i)币长、刘副政委、夏主任、周副师长等师领导的电话,站领导又打了进来,一个个表示完祝贺后,就提醒他别忘了空D师,提醒他到了新的工作岗位上,要为空D师提供他所能提供的一切帮助。 ……政委,您就绕了我吧,我都接了一个多小时电话了,三格电就剩一格,你给我报电话费啊?” 田文建半躺在床上,看着小娜那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有气无力地接着杨晓光打来的电话。 “你怎么知道的?””废话!我打了一个多小时没打进来,能不知道吗?” “离这么近,有什么话明天说好不好?不就是一个工委副书记嘛,说心里话,我还真没看上。” “知足吧!二十六岁的正处级,除了中央部委之外,放眼全国也找不出几个,而且还是实职。”杨晓光似乎也意识到田文建的情绪不高,不等他开口,便继续说道:“祝贺的话我也不多说了,记得明天晚上别安排什么事,带着小娜早点过来吃饭。” 这次是躲不过去了,要不人家会说他忘本,田文建重重的点了下头,说道:“好的,明天下午六点,老队部食堂,不见不散。” 田文建刚撂下电话,小娜便凑了过来,笑吟吟地问道:“老公,我现在可以给爸妈打电话了吗?” “随你,反正我不想再接电话了。”田文建扔掉手机,抓起被子就蒙头睡了起来。 可惜事与愿违,小娜刚跟田文建他爸聊了几句,就把他从被窝里揪了出来,逼着他确认消息的真实性。这个头一开,一发不可收拾。 刚跟老爸解释完,又得给姐姐和姐夫解释,最后还得给小娜他爸说明情况,搞得这官不当都不成了。 PS:感谢zzz903书友的打赏充盟支持!十分感谢! 另外,月票榜排名节节下跌,眼看就跌出前80了!!以后能不能有个好推荐,与月票排名和订阅有着莫大的关系。泪求各位手中有票的读者大大,投《仕官》一张宝贵的月票!求忘了订阅的朋友,订阅支持一下《仕官》。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有名无实 厂领导的动作令所有人瞪目结舌。 奇!书!网!w!w !w!.!q!i!s!u!w!a !n!g!.!c!co m 第二天上午八点,全厂干部职工以及部分老干部代表三千多人,齐集电影院参加全厂干部职工大会。会议仍然由常副书记主持,第一个议题是由马列研究室,传达中央首长以及新国防科工委的最新精神。 …,.在加大对军民结合产业投入力度的同时,国防科工委积极支持军工单位通过资本市场融资发展军民结合产业………..鼓励符合条件和要求的军工单位积极对外筹集资金,通过投资主体多元化,充分发展军民结合产业……对于军工企业来说,,一个新的竞争格局已经悄然来临,谁能够得到市场的认可,并获得多元化的投资和融资渠道,谁就能立于不败之地……赵厂长的话很深刻,尽管没有点明315厂存在的危机,却从侧面统一了思想,并为接下来的工作,确认了政策法规上的合法性。这对三产办、劳动服务公司、生资公司等曾经下过海的一些弄潮儿来说,无疑是个解除后顾之忧,可以名正言顺,合理合法下海的利好信号。 毕竟315厂并不是没做过生意,事实上他们不但做过,而且做得很好。加油站、汽车修理厂、改装厂、宾馆招待所、制冷设备、发电机组、机械加工、电梯,甚至连汽车都造过。开始都干得红红火火,可干着干着,不是因为资金不足,就是因为政策不允许而无疾而终。 热烈的掌声还未稀落,常副书记就代表党委宣布,免去党委委员、副厂长周励,团委副书记、体改办主任田文建二人的职务。同时,宣布从即日起,315厂党委书记、厂长赵维明,亲自兼任315厂体改办主任。他本人以及其他几位党委成员,将担任体改办副主任。 这个任命让所有人大吃一惊,暗想厂领导们如此看重体改工作,那接下来岂不是有大动作? 正如大家所预料的那样,常副书记的话音刚落,主持体改办工作的丁副厂长立即宣布,从即日起,厂办十二个与飞机维修无直接关系的科室,组织部、宣传部、文化部、武装部、党委办、计生办、外事办等大小十个部门,党委、团委和工会的监察部、管理部、马列研究室、妇女办、体育协会、老干部办,以及车间系统的劳资、计划等附属部门全部撤销。 一下子让八百多名干部下岗,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电影院里顿时就炸了锅,不等他们起来抗议,赵厂长便脸色一变,笑容满面的宣布,315厂将与龙江市人民政府展开全方位的密切合作,组建跨行业的蓝天集团。之所以作出这样的决定,就因为集团公司需要大量政治合格的领导干部。这才利用合并重组前宝贵的时间,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岗前培训。 六个固定资产比315厂少不了多少的国有企业,再加上计划中的蓝天房地产开发公司和蓝天技校,需要多少个中高层管理干部啊? 大家这才意识到厂领导们的良苦用心,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拍胸脯表示,坚决服从厂领导的指挥,一定要把那几个国有企业搞起来。其信誓旦旦程度,可以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来形容。 既收买了人心,又趁机完成了315厂自身的改制。而且,这八百多名经年累月储备下来的干部,经过培训后上岗,将成为蓝天集团的中坚力量。毕竟用自己人,总比用别人的人放心。 对厂领导们的手段,田文建佩服得是五体投地。令他更不可思议的是,厂领导们竟然夜里就联系上了三个著名的商务培训、管理培训和财务培训机构。要求参培人员两天内完成交接工作,两天后必须按照厂办草拟的名单,准时参加培训。 培训只是一方面,此外还需考察市场、学习经验,引进人才。会议刚刚结束,党委、团委、工会等主要负责人,在丁副厂长、俞副厂长和工会吴主席的率领下,打点行装、踏上征程,奔赴全国各地,考察制药、电力设备、船舶等行业的市场。 常副书记率领另一组干部,与市体改办和政研室的人员一起,赶赴京城、沪市、南州等大城市的人才市场,高薪聘请高、精、尖的备类人才。 刘副厂长和军代室彭主任,全权负责飞机维修以及去其他场站参加飞行保障任务。赵厂长则率领财务一千人,与龙江市政府展开合并重组的正式谈判。 有更好自勺去处,有希望当经理老总,不用再像之前那样,天天坐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纸,干部们高兴;吃闲饭的都走了,心理平衡了,一线职工们高兴;悬而未决的养老和医疗保险解决了,老干部们也高兴。 总而言之,对315厂上下来说,合并重组还真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 赵维明、常永泰等厂领导们的动作很快,龙江市委市政府的效率也不慢。会议刚开完,市委组织部陈副部长就带着三名干部前来考察。在即将撤销的315厂组织部喝了十分钟茶,看了十五分钟档案后,就带着档案材料打道回府了。 领导们用什么办法盘活那六家企业,田文建不知道。但他相信赵维明等人,一定会有他们的办法。就在他琢磨着是不是趁市委组织部讨论研究这段时间,带着小娜回江城渡几天假之时,就接到了常副书记打来的电话,让他做好准备,下午市委组织部陈副部长会来送他去开发区工委上任。 这也太不符合常规了!虽然他田文建入不了市委市政府领导的法眼,但怎么说也是个正处级干部,至少市委组织部领导要找他谈次话吧? 可这些都没有,刚吃完午饭,去而复返的陈副部长,就面无表情的请他上车,除了毫无诚意的客套了几句外,上车后连看部没看他一眼。 机场离龙口镇很近,十五分钟后,轿车便抵达了开发区管委会新大楼。几十个人站在大楼门前,他们的旁边还停着一辆警车,一看就知道是开发区的领导下来迎接了。 官场上党委一把手和政府一把手的关系十分微妙,虽说也是上下级关系,可又与一般的上下级关系不同。特别是在一些地方政府,书记和市长闹不团结,你不服我,我不服你,被人称作“党政打架”。 书记不睬市长,下乡的时候直接叫上副市长,市长也不服软,在办公会上强调如果哪位副职擅自跟书记下乡,就是与自己不保持一致。两人一叫板,两边的工作都瘫痪。一旦书记和市长你吹你的号,我唱我的调,各拥山头,归根结底只会贻误工作、影响地方发展大局的事情时有发生。 任然是从外市调来当书记的,又是省委组织部跟踪培养的后备干部,政治前途一片光明,但他为人十分低调,注重班子团结,尤其是他和黎志强这个一、二把手之间的团结。 正因为如此,尽管他是市委常委,是正儿八经的市领导,但还是主动走下楼来,若无其事的站在黎志强身边。 众人排成一条笔直的直线,依次走过来与两人握手,迎接的队伍由市委常委、工委书记任然带队,常务副书记、管委会主任黎志强,常务副主任魏理军、组织部长邱少义、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罗财旺,以及两位副主任组成。 阵容可谓庞大,陈副部长毕竟只是市委组织部的三把手,这个礼遇实际上是给的过高了,他感觉就有些吃不消,连忙小跑着走上前去跟任然打招呼,接着面满笑容的与其他人热切握手,并把田文建逐一介绍给大家。.见到任然的时候,还没等陈副部长开口,田文建抢先胳膊,似笑非笑地着握住他的手,用力摇动着道:“任书记,您好。” 任然的肠子都快笑断了,但还是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说道:“田副鹞记年轻有为,久仰大名啊。”他显得很大气,热情地跟田文建握着手,就像之前并不认识似地。 两人颔首错过身子后,田文建一路握手过去。在迎接的队伍里,发现了站在黎志强身后那个书生模样的人,听任然在旁边介绍,才知道他的身份,这人和他一样,也是副书记,名叫沈杨,是负责分管招商引资。 管委会新大楼很豪华,但田文建还是感觉没有老大楼气派。门厅左边挂着工委的牌子,右边则是管委会的牌子。 一位身穿墨绿长裙的妩媚少妇正站在那里,见众人走过来,忙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地迎过来,笑盈盈地伸手招呼道:“各位领导里面请。” 熟人还真不少,见那少妇有意无意的朝自己微笑,田文建这才想起她是自己的老乡,B团机务大队火控师程时丹的家属。 陈副部长见这女人长得标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黎志强见状,就在他耳边轻声道: “办公室的金副主任,以前是龙口中学老师,在这干了两年多,负责协调工业口的。” 陈副部长点点头,跟着任然走进大楼,直接去了十二楼的会议室。只见里面稀稀拉拉地坐了十几人,一看就知道这些应该是工委和管委会的工作人员,下面区直机关估计没有派人参加欢迎会。 前排就坐后,陈副部长先代表市委组织部,宣布了对田文建的任命,并强调这是市里推行领导干部年轻化,加强蓝天工程力量的一项举措。接着盛赞田副书记在9527部队和315厂工作期间表现非常突出,任命他为开发区工委副书记,是组织上对他的培养,希望开发区工委和管委会能够支持他的工作,也希望田文建能够尽快进入工作状态,协助任书记和黎主任做好工作。 接下来,任然代表开发区工委做了欢迎致辞,黎志强也做了热情洋溢的讲话,欢迎会在一片稀稀落落的掌声中结束。送走陈副部长,田文建跟着任然等人上了六楼小会议室,参加上任后的第一次书记办公会。 借着”高、童、王贪污大案”的东风,任然早把开发区工委经营成铁板一块。刚刚关上房门,就指着田文建哈哈大笑道:“别装了,都是自己人。” 田文建冲初次见面的沈杨点了点头,一边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一边笑问道:“任书记、黎主任,我的办公室在哪层?” “你的办公室在对面。” 任然拉开窗帘,指着广场对面的老工委大楼,呵啊笑道:“为了方便你的工作,市委特别指示将你的办公室安排在对面。” 田文建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一脸苦笑着说道:“堂堂的开发区工委副书记,不让在工委大楼里办公,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 “老办公楼将作为蓝天集团的临时总部,你这个负责蓝天工程的副书记,不在那办公怎么行?”黎志强拍了拍他肩膀,一脸坏笑着说道:“再说你不是要自由吗?去那没人管,更不需要考虑什么影响不影响的。 这官当得,刚上任就被架空了!田文建暗叹了一口气,啼笑皆非地问道:“那我的具体工作是什么?” 任然坐了下来,给三人散了一圈烟,一边给自己点上,一边微笑着说道:“市里和区里在蓝天集团是有股份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梅副市长将代表市政府兼任集团董事。我们这边将由你担任,这也是市委刘书记的意思。 接下来的工作很多,工业园的征地、水电路三通等基础设施建设,将由管委会具体负责。龙江船舶制造有限公司在开发区境内,根据市委市政府的统一部署,区里要派一名主要领导,负责船舶制造公司合并重组期间的改制工作。 班子里这么多人,就你当过体改办主任,就你有这方面的经验,同时又是315厂出来的干部,所以……所以……,所以这项艰巨的任务,非你莫属啊。” “感情我这个工委副书记,什么权力都没有呗。” 黎志强摊了摊双手,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苦笑着说道:“小田,这都是市委领导们的意思,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不为难你们了。”田文建摆了摆手,咧着大嘴啊呵笑道:“其实这样安排也不错,省得被你俩呼来喝去的当牛使唤。 沈杨是梅雨婷的亲信,对眼前这个手眼通天的年轻人并不是一无所知,见他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连忙微笑着说道:“田副书记,其实任书记和黎主任对你还是很关心的。尽管工委副书记不好配秘书,但他们还是安排了一个工委办副主任,专门为你服务。 办公室就是任书记以前的办公室,车是区里最好的皇冠,住房也解决了。你既可以住到斜对面的开发大厦,也可以住管委会的家属楼。” 花钱买来的官就是不靠谱!但想到如果自己跟任然他们走得太近,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件什么好事,便若有所思地说道:“车钥匙和办公室钥匙给我就行,秘书、司机和住房就不需要了,我还是感觉住在315厂招待所舒服。” 任然一愣,忍不住地提醒道:“没个人给你打下手,那接下来的工作怎么开展?” “开发区我比你熟,不就是个造船厂嘛……还船舶制造有限公司!” “随你了,记得回来领工资就行。”任然哪能不知道田文建的良苦用心,便微微的点了下头,似笑非笑地说道。 蓝天工程即将启动,任然和黎志强有太多太多的工作要做。已确认自己是一名闲置干部的田文建,在沈副书记的陪同下在管委会大楼转了一圈,拿了本开发区主要领导通讯录,就开着童家和在任时购置的那辆皇冠轿车返回机场。 小娜的工作已经跑得差不多了,但她现在并没有毕业,就算回去上班也是以实习生的身份白干。正因为如此,田文建硬是把她给留下了。可总闲着也不是回事,小娜洗完衣服,打扫完卫生后,都会去医院帮忙,跟小辣椒一样,穿着件白大褂跑来跑去,简直威了龙江空军医院一编外的编外职工。 医院的生意不错,连停车的地方都没有,田文建环视了下周围,干脆将车停在了老班长饭店门口。 “田院长,听说你当书记了?”田文建刚钻出轿车,老班长就扔下手中的活儿跑出来,一脸兴奋不已的表情。 “也就挂一个名,还是副的。”田文建微微的点了下头,像往常一样给他递上根香烟,看着小店问道:“老班长,这两天生意怎么样?” “好着呢,快忙不过来了。”老班长一脸谄笑的给他点上香烟,指着小店继续说道: “合股的事也定下来了,下个月就动工,把这里全部推倒重盖。为了不影响做生意,我还借了几顶帐篷,搞个大排档先将就着。” “这就好,这就好。”田文建给他送去一个歉意的笑容,指着对面的门诊楼,笑道: “老班长,你先忙着,我进去看看。” “去忙吧,有时间过来坐坐就行。“门诊大厅里人头攒动,田文建跟俞干事打了个招呼,轻车熟路的来到住院部护士值班室,见田文建笑容满面的推开房门,大姐小姐顿时惊叫了起来。 “姐夫,你可想死我了。”小辣椒抓着他的双手,一边上下打量着,一边欢呼雀跃地说道:“快跟我说说,当大官什么感觉?有没有人给你送礼?” 护士长贺兰走了过来,笑骂道:“小梅,你都说些什么呀?小田是什么人,他能当贪官吗?” 小娜静静的站在一边,笑吟吟的看着挚爱男友,一脸幸福的表情。田文建一边跟小辣椒寒喧着,一边走了过去,笑问道:“这白大褂一穿,就是一天使。老婆,要不你改行当护士得了。” 不等小娜开口,小辣椒就挽着她胳膊,格格笑道:“好啊,好啊!当护士好啊,这样我们就能天天在一起。” “天天在一起,你不嫁人了?”田文建给了她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就算你不嫁人,我还得娶老婆呢,还天天在一起!” “嫁,让她嫁,今晚就给她举办婚礼。” 看着小辣椒那副眉飞色舞的样子,田文建一愣,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真的假的?我这个新郎怎么不知道。” 小娜乐了,忍不住地打趣道:“嫁人又没说嫁你,为什么要让你知道?” PS:600字免费章节奉上,疯狂求月票!! 爆发了,真的爆发了,争取晚上再更五千字,兄弟姐妹们再来几张月票好吗?7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革命婚礼 下午四点五十五分,许师长刚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wWW。抓起电话一听,原来是医院政委杨晓光的声音,“报告师长,一切准备就绪,请指示。” 许师长抬头看了看墙上了时间,憋着笑,说道:“组织实施。” “是!” 许师长从衣架上摘下帽子,刚走出办公室,就冲走廊顶头喊道:“陈参谋。” “到!” 陈参谋从作战科里跑了出来,见师长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连忙笑道:“师长,自行车都准备好了,一人一辆,全在楼下。” 这时候,已交接完手头上的工作,正准备去国防大学学习的王政委,以及将接替他担任空D师政委的刘副政委,和政治部夏主任、司令部萧参谋长等师领导,从各自办公室里不约而同的走了出来。一个个面带微笑,相互谦让着走下楼去-与此同时,吕青山、林永、张俱震,保卫科俞干事等年轻军官,带着卫生员小郑、小葛以及三名警卫班战士,挽着袖子,兴高采烈的跑进了护士值班室。 “田文建同志,我代表党和人民,宣布你被判有妻徒刑,跟我们走一趟吧。” 吕军医的话,把田文建搞得啼笑皆非,忍不住地笑问道:“吕医生、林医生,你们几位好像也没结婚吧?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受刑?” “少废话,政治待遇都被剥夺了,还在这强词夺理!没听过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吗?”吕军医笑骂了一句,胳膊一挥,小郑、小葛以及那三名小战士冲了上来,架着田文建就往隔壁的医生值班室走去。 田文建刚被架出房间,张军医就指着笑得前仰后合的小娜,诡秘地笑道:“护士长、小梅,小娜就交给你们了。大家都等着呢,动作快点。” 小辣椒乐了,一边把男士们往外面推,一边吃吃笑道:“知道了,都出去吧。” 刚来那会儿小辣椒说结婚,田文建还以为在开玩笑,并没有当回事儿。吕军医等人的所作所为,让他意识自己成人家恶作剧的对象了。 “老吕,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蓄谋已久的吕军医,可不会这么快就把底牌壳出来,一边从衣橱里翻出套老军服,一边坏笑着催促道:“先把衣服换上,有什么话回头再说。” 红五星的软帽,红领章的军装,一看衣领处军工厂的印记,就知道是正牌货。田文建乐了,忍不住笑问道:“我说各位,这衣服你们是从哪整的?” “军需股仓库里翻出来的,别看有年月了,可还都是新的,一次都没穿过。” 张俱震急了,指着田文建一个劲的催促道:“换吧,还愣着干什么?是不是要我们动手啊?” “田哥,我们知道你能打,可你也打不过我们这么多人,还是老老实实换上吧,是好事!”卫生员小郑凑了上来,一脸谄笑着说道。 “不就是套老军装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尽管田文建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什么药,但想到不能让大家扫兴,干脆大大方方的脱掉衬衫,麻利的换上了老军服。衣服换了不算,还得戴上帽子,跨上背包和水壶,照照镜子,就像时光倒流了二十年。 这时候,师宣传科王干事跑了进来,举着摄像机就开始摄影。林军医也不知道从哪摸出一部傻瓜相机,“0上嚓咔嚓”的也跟着拍了起来。 令田文建啼笑皆非的是,小娜也被小辣椒、丫丫和贺兰等女军官给打扮了,披肩秀发给梳成俩乌黑油亮的大辫子,上身穿着一件的确良白衬衫,下身一条肥大的深蓝色海军裤,连鞋都被换成了方口软底布鞋。 小娜羞得面红耳赤,拨弄着胸前的大辫子,一个劲的往小辣椒背后钻。田文建眼前一亮,指着小娜那身白衬衫,哈哈大笑道:“这跟我妈那件一模一样,我爸我妈结婚时候,我姥姥给做的嫁妆,小时候我姐可想长大也有一件了。” 丫丫将小娜猛地推了过来,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吃吃笑道:“这是我妈当年的嫁妆!” 他俩这身装束,越看越搞笑,小辣椒笑得差点喘不过气来,缓了好一会后,才上气不及下气地问道:“姐夫,我们给你俩准备的怀f日主题婚礼怎么样?对了……等会还有神秘礼物哦。” “不错,不错,真得很不锚。”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苦笑着问道:“小姨子,能告诉这是哪位高人的创意吗?””集体智慧,是我们医院上下近四百人的共同成果。” “出去吧,时间差不多了。 刚走出值班室,卫生员小郑推来一辆二八自行车,笑道:“田哥,根据上级指示,你要骑这车带着小娜姐赶到老队部。动作快点,大家都等着你呢。” 见田文建愣在了那里,吕军医禁不住地笑道:“车是从营房股职工老刘那借的,我们已经试过了,好骑得很,一点都不吃力。’ “一百五到处有,今天这特别多。“田文建轻叹了一口气,回头笑道:“小时候七八岁就惦着老爸的二八车,坐不上去,从横梁下面掏着脚蹬子,晃晃悠悠还互相追着打,没少摔。” “走吧,大家都等着呢,现在可不是忆苦恩甜的时候。” 小辣椒指了指大门方向,田文建这才发现,医院一下子好像回到了卫生队时代,从姜院长、杨政委,到刚变成医院职工的315厂职工,人手一辆自行车正等着自己。连专家组贺教授,康主任等老爷子,都推着辆自行车,看着他俩哈哈大笑。 “老婆,咱出发了!” 田文建反应了过来,连忙整了整挎包水壶,推上自行车往医院大门外走去。医院上下笑威了一片,拥簇着二人,一溜烟的往大营门内蹬去。 自行车大军刚进大营门,军务科的吉普车便驶了过来,一马当先的给他们开道。田文建刚跟车上的韩参谋打了个招呼,又一辆卡车跟了过来,车厢里的十几名官兵,在杨政委的一声令下,举起手中的家伙什,“咚咚哐,咚咚哐,咚哐咚哐咚咚哐”的敲了起来。 车队浩浩荡荡,蔚为壮观,再加上卡车上锣鼓喧天,引来了各单位官兵们的围观。土里土气,活像一对六十年代的傻小子小媳妇的田文建和小娜,顿时成为了大家关注的焦点。 姜院长不知从哪借来一喇叭,一边蹬着自行车,一边笑着招呼道:“发喜糖!”吉普车和卡车上的官兵,连忙掏出早准备好的喜糖,一把一把的往主干道两侧围观的人堆里扔。 这哪里是结婚,分明是游街嘛! 开道车尽往人多的地方钻,笑声不断的自行车队,在家属区兜了一大圈,才拐回主干道,径直往场站司令部和师部大楼的方向驶去。 令田文建更啼笑皆非的是,许师长、王政委、刘副政委、夏主任等师领导,竟然也一人推着一辆自行车,等候在师部大楼前。见车队驶了过来,很有默契的跟了上去,还不时的指指田文建二人,眉飞色舞的品头论足了起来。 “小田看着就是个兵,小娜不错,像文工团的。””跟我结婚时那装束一模一样,这帮混小子竟然想得出来。” 欢声笑语中,车队终于抵达了老队部大院,锣鼓声停了,鞭炮声却“噼里啪啦”的响了。大院里早就布置好了,到处张灯结彩,十几张大圆桌整整齐齐臼勺摆在中央,桌上更是摆满了美酒佳肴。,田文建和小娜在吕军医和小辣椒等人的拥簇下,在早就布置好背景前摆起了造型。 背景是一堵两人高的**像,怀1日风格,田文建穿着那个年代的草绿色军装,没衔儿,绿军帽上有颗红五角星。革命男青年跨着二八自行车,车把上挂着铁皮暖壶,后座上带着新媳妇,媳妇手里抱着用网兜装着的搪瓷脸盆,脸盆正面贴着大红纸,上面写个双喜字,看上去要多搞笑有多搞笑。 “大学生,恭喜啊,这么多年终于修成正果了!” “亲一个,亲一个!院长,不亲一个不让回去。” “革命成功,红旗放到!如果小田不亲,那我们就拉着他喝酒,不喝得东倒西歪,不能让他回去洞房。” 田文建指着底下起哄的那些人,笑骂道: “警卫员呢?这都是怎么混进来的!上来就造领导的反,都拉出活埋,别浪费弹!” 小辣椒站到椅子上,双手做喇叭状,冲田文建二人娇笑道:“光贫嘴没用,我们要看新郎亲新娘!” 田文建低下头来,在脸都笑得发僵的小娜耳边,说道:“最坏的是你这便宜妹妹,其他人顶多逗两句嘴,她竟然还要看现场。“起哄的人里打头的就是张俱震,“悄悄话回家说去,赶紧吻新娘,麻利点!” 这时候,姜正宝和杨晓光陪着一千领导走上前来。许师长的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指着田文建问道:“小田,要不要我给你们找个司仪,这也太乱了。” 王政委凑了上来,呵呵笑道:“事儿是年轻人办的,我们横插一杠子不太好吧?” “既然是怀1日主题婚礼,就得在怀1日这俩字上做文章,他们又没经历过,哪懂这些?” 田文建意识到领导们不出手,这帮战友是不会让他过关了,便咧着大嘴呵呵笑道:“师长,还是您看着办吧。” 许师长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来,大手一挥,眉飞色舞地笑问道:“同志们,主持革命婚礼,夏主任有经验,要不让他试试?” “好!”领导发话了,大家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更何况他们也想知道,以前的婚礼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主任当仁不让的走到中央,正准备开口,却又被眼前的气氛给逗乐了,禁不住的捧腹大笑了起来。他一笑,其他人也跟着笑,不知道是在笑田文建他们俩口子滑稽,还是在笑夏主任。 “大家都静广静,严肃点!” 夏主任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转过身来,故作严肃地说道:“按规矩要先背一段**语录,举起右拳,跟我念……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年轻入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就像早晨**点钟的太阳……” 念到这里,众人早已笑得前仰后翻,不管夏主任还是田文建他俩,都念不下去了。 “这一段省略了,紧重点来。”王政委拍了拍大腿,指着他们三人啼笑皆非地说道。 “鞠躬,都转过去,听我口令。”夏主任乐了,指着**像,大声笑道:“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礼毕!” 田文建和羞得面红耳赤的小娜刚转过身来,小辣椒就笑问道:“夏主任,就这么完了?” “完了,就这么简单啊。” “不行,不行,不行。”不等小辣椒开口,吕军医便笑道:“夏主任,您这司仪不称职,这还没怎么着呢,就稀里糊涂的结束了。” “你小子,既然我们落伍了,那你们来。” 刘副政委站了起来,回头笑道:“那好,今天就让你们与时俱进一回,看你们能主持出什么水平。” 田文建头都大了,一个劲的抱拳,连连求饶道:“各位领导,各位战友,各位兄弟姐妹,请你们饶了我俩吧。” “一会就好,配合一下。” 吕军医走上前来,冲底下的观众敬了军礼,笑容满面地说道:“各位领导、长辈、亲戚、同事和朋友们,晚上好!”底下是一片掌声,伴随着欢呼声和呐喊声。 “现在让我隆重地介绍这一对新人,站在我身边的这位,就是高大威猛、文武双全的新郎官田文建同志,来,跟大家打个招呼。” 田文建不得不向前一步,给大家深深的鞠了一躬。接下来又介绍小娜,称她端庄秀丽、温柔可人,并问底下大家她漂不漂亮,底下一面呐喊声:“漂亮!” 吕军医还是拣起了老话题,回头喊道: “新郎,你可以吻新娘了,给你三分钟时间。” 众人顿时哄笑了起来,一个个敲碟子砸碗,田文建轻叹了一口,在小娜耳边小声说: “老婆,没跑了,咱们先亲一下,回头再找他们算账。”说完之后,低头在她唇上轻轻贴了一下。 底下人哪有那么好打发,特别是小辣椒,立马嚷嚷着:“,这叫什么呀?不合格,至少热吻三分钟!” 小娜红着脸,“小梅!再闹我跟你没完!” 小辣椒可不吃这一套,叉着腰,格格笑道:“想跟我没完也得等亲完了再说!摄像的呢?快快快,全程录影,这可不能错过!” 连田文建这么没皮没脸的人,这会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他看着小娜,小娜对着他胸前的扣子,不敢抬头。 “闭上眼,就当边上都是电视,只有我一个活人。” 田文建一手扶在她后颈,他的唇温热坚韧,贴上她的,柔软细嫩,如胶似漆揉和在一起。渐渐地,周围的喧嚣仿佛被远远抛开,搂着她的手臂越收越紧,她全身紧紧贴着他,吻到不能呼吸……他忽然放开她,在她耳边小声说:“再亲就交枪了”小娜的脸红到发烫。 田文建干咳了一下,冲周围人笑问道: “看够了吧!” 管理员江国华站了起来,打趣道:“太投入了,都忘了掐表,再来一遍!” 见许师长和王政委一个劲的给自己使眼色,吕军医意识到不能玩得太过,便冲他俩扮了个鬼脸,说道:“这次算过关了,下次可不准偷工减料哟,下面听我口令。”老吕,你有完没完啊?” “马上就好,配合一下。”吕军医摆了摆手,眉飞色舞地喊道:”一拜天地,那边……那边,天地在那边!对对对,二拜领导……” 这次田文建学乖了,连忙拉着小娜冲许师长等人鞠了一躬。 “夫妻对拜!送入……伙房!” 众人顿时爆笑了起来,周副师长更是忍不住地笑问道:“,小吕,不是送入洞房嘛!怎么成送入伙房了?” 吕军医指着食堂的方向,一脸无辜地说道:“报告周副师长,我们这就有伙房,没有洞房,眼前也只能这样了。” “这下差不多了吧?可以吃饭了吗?”不等周副师长开口,田文建便一脸苦笑着问道。 “等等,还有最后一个节目。”吕军医猛地转过身去,异常严肃地命令道:”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航空兵第D师医院人员……全体起立!” 随着一阵桌椅板凳的磕碰声,近四百名干部职工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接下来的场面让田文建热泪盈眶,甚至让他永生难忘。包括姜院长、杨政委、曹副院长在内的所有人,竟然在吕军医的指挥下,唱起了改编后的军歌。 “我的老院长,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好久没有收到你的信,我时常还会想念你,你说你喜欢听我弹吉他,唱着我们军营的歌!我的老院长,我一直记得你的话,我的老院长,谢谢你给我了坚强……!”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相同鸡肋的造船厂 吃到一半的时候,大家谈兴正酣,互相开着荤的素的玩笑。WWw.说话间,B团机务大队火控师程时丹少校带着他家属,开发区工委办副主任金若琳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跟现场的气氛不太融洽。 “田副书记,我想向您汇报下工作。” 看来事情很急,不然她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自己,田文建连忙跟众人打了个招呼,将她带到食堂,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金若琳脸色有些难看,站在她丈夫身边,用一种无奈的语气说道:“信访局旌局长刚才告急,李田宝又领着一伙人上了火车站,准备去省委上访。” “赶快向任书记和黎主任汇报呀!找我管什么用?” “任书记刚去省里开会了,他让我向您汇报。黎主任在市里跟315厂谈判,他正往火车站赶。”看着田文建那张阴晴不定的脸,金若琳低下头来,小心翼翼地解释道:“田副书记,李田宝是造船厂的老职工,去上访的也都是与造船厂有关的人。” 想到造船厂改制是自己唯一的工作,田文建不得不跟众人打招呼,向吕军医要过衣服和手机,跑进老队部办公室换上,这才钻进金若琳开来的轿车。 “这施局长也太没用了,既然知道人家去了火车站,他不安排人去拦住,却只知道向工委来告急!” 副驾驶上的金若琳,回头苦笑道:“他就是从火车站打来的电话,李田宝根本不买他的账。还说就算任书记和黎主任亲自出面,他们也不会取消这次行动。” 新官上任第一天就碰上这事,而且还是从婚宴上被叫下来,田文建一肚子的不快,没好气地说:“既然任书记和黎主任都解决不了问题,我去又能管什么用?” 金若琳一时语塞,坐在副驾驶上拨弄着手机,就是不吭声。田文建意识自己有些失态了,毕竟人家只是个跑腿传话的,更何况她不但是位军嫂,而且是还半个老乡。 “说说李田宝的情况吧。” 开发区工委和李田宝较量过两回,金若琳对他早已了解,见田文建这个空D师传奇人物问了出来,连忙介绍道:“李田宝是龙江有名的上访专业户,连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一听到李田宝三个字就头疼。他是造船厂的退休职工,祖辈居住在龙口镇李家洼。 由于他有些文化,办事公道,又有点子,李家洼人闹了纠纷相持不下,或遇到什么困难解决不了,都喜欢去找他。他呢,也乐于出面,最后总有办法把事情摆平,渐渐就在李家洼一带树立了较高威望。 早几年,市委市政府投资建开发区时,征地补偿办法是有红头文件做依据的,也就是先把原居民的房屋征过来,新楼建威后,再补偿给原房屋主人同等面积的一楼门面,至于二楼以上房产则归开发商所有。 以1日房换新门面,居民开始都认为合算,没什么异议,慢慢便意识到还是吃了亏,因为表面上1日房的面积补了回来,但实际上原来祖祖辈辈只归自己一家所有的地皮,已暗中被拥有二楼以上房屋产权的开发商瓜分了去。 大家找到李田宝一商量,李田宝也觉得这个想法有道理,就出面找了区建委和开发商。 区建委和开发商拿不出太多的理由说服他们,又不想在政策外多给补偿,李田宝就带着一伙人拿着状纸,从管委会一路告到市委市政府。 当时还担任副书记的刘书记,细想李田宝他们的说法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便责成区政府,从城市维护配套费里寰出部分资金,给居民们作了点适当补偿,总算才了结了这桩公案。”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接着问道:“那这次上访是因为地方上的事,还是因为造船厂的事?” “造船厂!” 尽管金若琳对这位年轻得过分的副书记,能不能说服李田宝表示严重怀疑,但还是认真地解释道:”童家和被双规的消息传开后,造船厂厂长黄剑安和总账会计石蕾双双失踪,甚至还卷走了账上所有的钱,大概有四百多万。 市里正准备立案调查,又碰上百年一遇的大洪水,这件事就一直搁置了下来。说是等童家和的问题查清后,再顺藤摸瓜,追回脏款。 职工们的情绪本来就很不稳定,再加上船厂又被洪水给淹了,纷纷要求补发去年和今年上半年的工资。” 这些情况田文建还是知道一些的,事实上市里并没有刻意隐瞒。毕竟接下来要跟315厂展开合作,如果连这点诚意都没有,那就没有合作的基础了。 “嫂子,你继续说。”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尽管田文建并没有多少实权,但还是开发区工委入常的副书记。金若琳愣住了,怎么也不敢相信田文建会称呼她嫂子。 “本来就是嫂子嘛,有什么问题吗?” “田……田……小,真有点不习惯。”金若琳反应了过来,一副尴尬无比的样子,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家老程还说,等哪天您有空,就请您去我家坐坐呢。” 田文建瞥了一眼司机,若无其事地呵呵笑道:“是该跟老乡们聚聚了,要不萧参谋长肯定会骂我六亲不认。” “田副书记,您说笑了。” 金若琳意识到现在可不是拉老乡关系的时候,连忙脸色一正,异常凝重地说道:“工人工资那一块,市区两级财政挤出了一笔资金救了下急,但供货商的欠款由于数目太大,一直就这么挂着。 主要是钢材、焊条、氧气、乙炔和五金工具这一块,另外还有一些饭店的招待费。就因为船厂拖得时间太长,一位姓吴的钢材老板上个月跳楼了。涉及到经济问题,市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就站在人道主义的立场上,给家属象征性的补贴了五万块。 可人死债并没有清,死者的供货商找死者家属要账。孤儿寡母被逼无奈,一次又一次的找船厂,可船厂账上一分钱都没有,只能去市里上访。市里到今天也没个说法,她们就找上了李田宝。” 造船厂是市属国有企业,曾经创造的利润都上缴给了市财政,等组建开发区并将它移交给开发区管委会时,造船厂的效益已日落西山了。开发区管委会不但没得到任何好处,反而接了一大堆麻烦,可以说这是个历史遗留问题。 同时,在六个国有企业中,造船厂的固定资产最少。仅有几公里江滩、两个船坞、两台龙门吊,以及一栋八层的办公楼和三座仓库。 值得一提的是,那片江滩已被洪水冲得七零八落,连两台巨大的龙门吊,都已被洪水冲倒。 想到对自己人大方,对外人斤斤计较的315厂,是不会轻易接这个烂摊子的,田文建顿时皱起了眉头,想了好一会后,才淡淡地问道: “除了李田宝和死者家属外,准备去上访的还有什么人?” “还有长兴饭店老板杨震坤。” “造船厂所有的欠款加起来,一共有多少-” 金若琳盘算了一番后,苦笑着说道:“少说也得一千万吧,具体数字区里还真没统计过。” 六百多职工近一年的工资八百多万,欠款一千万,就算把那卷跑的四百多万都追回来也不够啊! 从固定资产上来看,造船厂的确资不抵债了。但那套齐备的手续,却又让它如同鸡肋,食之无肉,弃之可惜。更何况315厂急需这样的壳子,哪怕渡过危机后再宣布破产,也不能让它在一年内垮掉。 已经闹出了人命,事情有那么容易解决吗?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自己去又能解决什么问题?三角债害死人啊,田文建暗叹了一口气,顿时陷入了沉思。 匆忙赶到火车站广场时,管委会主任黎志强已先一步赶到。见着黎志强,田文建正要打招呼,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先开了口:“黎主任,您别见怪,我听您的话找过市里,可他们不理睬,我们只能出此下策了。”老李,你说句真话,我对你怎么样?” 看来黎志强虽上任不久,但跟眼前那位老人却很熟悉。 “黎主任,您是个好领导,发洪水时要不是您拼了命的带大家上,我们村早就被淹了,这个我李田宝和李家洼的人都记在心里。” 原来这个其貌不扬的老人,就是鼎鼎大名的李田宝!田文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随即静静的站在一边,打量着他身后披麻戴孝的一对母女,以及她们家的十来名亲属。 “你要上省城去,我也不反对。但你要搞清楚,任书记上省里开会前,把开发区的事全权交给我黎志强,我就有责任维持好这个局面。你倒好,早不去省里,迟不去省里,偏偏这个时候去省里,这不是跟我过不去吗?” 田文建可不认为黎志强是在推卸责任,毕竟这不是开发区所能解决的问题,甚至都算不上他俩的责任。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不想因为上访而影响到正筹划中的“蓝天工程”,而使的一个缓兵之计。 “恐怕还没等任书记回来,立群家就被讨债的人给搬空了。”李田宝转过身去,指着哭哭啼啼的孤儿寡母,气呼呼地说道。 “老李,你别紧张,现在法制社会,就算讨债也得通过法律途径。私闯民宅违法,未经允许搬东西那就是犯罪!” 李田宝跺了跺脚,搂着死者的小女儿,气急败坏地说道:“说得倒轻巧,等你有了空,我带你去立群家看看就知道了。 “行,那我们现在就去!” 李田宝一双鼠眼狡黠地闪着,说:“您别调虎离山了,我不会上你当的。黎主任,我跟您明说了吧,如果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我誓不为人!” “老李,你在龙江市范围内怎么告,我不但不阻止你,而且还会支持你。但你要上省里去,那我坚决不答应。” 李田宝田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我知道你们官官相护,在龙江地皮上我是没办法为立群家申冤,只有上省里进京城这两条路。”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女人一屁股坐到地上,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嚎啕大哭了起来,顿时引来了一群旅客围观。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以想象,这对可怜的孤儿寡母家,肯定坐着一屋子讨债的人。 田文建暗叹了一口气,正准备上前劝慰,突然被人拉住了胳膊。回头一看,原来是金若琳。 她一个劲的使眼色,提醒他现在还不是出面的时候。 说话间,李田宝大手一挥,几个脸色铁青的死者家属围了过来,扶起女人就往检票口走去。到了进站口,李田宝拿出七张车票,让值勤人员验票。 值勤人员对他的票表示怀疑,让一旁维持秩序的民警再辨别一下。那民警在票上撇一眼,也没细瞧,便对李田宝说道:“你这是假票。” 李田宝急了,顿时声色俱厉地咆哮道: “出鬼了,刚在售票厅买的票也是假的,除非你们车站售假票。”民警说:“我不管你哪里买的,你这就跟我到车站派出所走一趟。” 其他上访的人跟几位民警拉扯了两下,见李田宝这个牵头人被控制着走不了了,也就犹豫了一会,只好作罢。直到火车开走后,黎志强才带着众人走进车站派出所,把李田宝接了出来。 “施局长,你去帮老李他们把票给退了。 田副书记,我还要去市政府开会,麻烦你陪老李好好谈谈。” 窝着一肚子火,正骂骂咧咧的李田宝,这才发现黎志强身边的田文建,上下打量了他好一会,突然指着田文建的鼻子,惊讶无比地说道:“甜瓜院长,你是空军医院的甜瓜院长!” 田文建微微的点了下头,一边搀着他胳膊往候车室外走去,一边和声细语地问道:“李大伯,你认识我?” “认识!呼吸病区的李区长就是我堂弟,在你们那儿住了十几天呢,还是我去接他回来的。” 刚松下一口气的黎志强乐了,指着田文建笑道:“田院长现在是咱开发区工委的副书记,是专门负责造船厂的区领导。老李,既然都是熟人,那你们好好谈谈吧。 这时候,金若琳扶着死者家属走了过来,低声说道:“田副书记,大人孩子都没吃饭,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吃完饭再说?” “今天是我第一天上任,对很多情况还不太了解。如果可以的话,请给我几天时候,看我能不能做点什么。” 见众人露出了将信将疑的神色,田文建咬了咬牙,斩钉截铁地继续说道:“区里让我负责造船厂的改制,这就意味着你们的事情,也就是我田文建的事情。在这里给大家表个态,我从明天上午开始进驻造船厂,吃在船厂、住在船厂,工作也在船厂!你们的问题一天得不到完满解决,我一天都不会离开。” “李大伯、立群嫂子,其实今天不但是田书记第一天上任,还是他结婚大喜的日子,是我从婚宴上把他拉来的。空军医院的事大家都听说过,如果你们连甜瓜院长都不信,那还能信谁呢?” 听着金若琳感人肺腑的话,看着田文建那副诚恳之至的样子,想到今天走也走不了了,李田宝便微微的点了下头,哽咽着说道:”田院长、田书记,我们真不是想给您添乱,而是实在没办法呀….,“李大伯,您别说了,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甚至可以说是感同身受。可光急解决不了问题,去省里上访也不一定能解决问题。” 田文建转过身来,凝视着那对孤儿寡母,一脸沉重地继续说道:“今天太晚了,很多事情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请大家先跟施局长去吃饭,然后让他把你们送回家。明天上午八点,咱们船厂见。” “老李、张大嫂,田副书记都表这态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施局长连忙走上前来,指着候车大厅外的那辆面包车,一脸急切地说道:“大人不饿,孩子还饿呢!都跟我回去吧。” 李田宝紧盯着田文建的双眼,问道:”明天上午八点?””恩,上午八点。”田文建拍了拍他肩膀,真挚恳切地说道:“除了研究张大嫂家的事之外,我还想向您老请教船厂的一些问题呢。” “甜瓜院长是好人,信得过,都回去吧!” 说完之后,李田宝弯下腰来,一把抱起孩子,撞开他面前的信访局施局长,带着众人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大厅。见施局长转身就准备追出去,田文建立即拉着他胳膊,异常严肃地说道:”不但要把他们安全的送到家,而且还得通知公安部门,严厉警告那些非法讨债的人。”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维持会长 走出火车站候车室已经九点半,喧嚣的城市没有随着白昼的离去而有片刻安宁。wWW。每个这样的夜晚,无数红男绿女都如同一尾尾深海中的游鱼,纷纷浮上水面,钻人一张张由**织就的渔网中,在酒精的刺激下迷失在卡拉OK和浴场里。 龙江的大街小巷,无数霓虹灯依次点亮,绚丽的灯光编织着梦幻般的夜晚,将这座由钢筋水泥铸成的丛林打扮得靓丽多姿,飘香的咖啡厅,微醺的酒馆,躁动不安的K七V,都在挑逗着人们压抑已久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纸醉金迷的味道。 田文建刚准备回机场,突然接到了赵厂长的电话,连忙打发走工委办副主任金若琳,独自一人乘出租车赶到了江城大酒店。 领导们没下来,只能外面等着。只见酒店旁刚开的酒吧,正准时开门营业。门口穿着红色旗袍的礼仪小姐一路排开,向三五成群的上帝送上甜美的微笑,而两个姿态悠闲的保安正站在门边窃窃私语。 “田主任,我在这里!” 正看得入神,从酒店大堂里跑出一张熟悉的面孔,正冲他使劲的挥着胳膊,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原来是他的老部下,315厂体改办干事曹云生! 如今的体改办成了315厂最重要的部门,坐了好几年冷板凳的曹云生,一下子受到了重用,精神面貌焕然一新,一脸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神情。 田文建乐了,立即迎了上去,笑眯眯地问道:“曹干事,赵总呢?” “正跟费副市长道别,马上就下来。” 田文建接过他递上的香烟,一边背风点上,一边似笑非笑地问道:“今天谈得怎么样?蓝天集团什么时候挂牌成立?““谈判嘛,就是讨价还价。”菖干事捏了捏鼻子,不无得意地笑道:“现在主动权在我们手里,股权分配谈不妥,那组建集团公司就遥遥无期。” 赵老板还真不是一般的黑,不榨出最后一滴油来,绝不会轻易罢手。田文建轻叹了一口,摇头苦笑道:“兄弟,你们赶快谈吧。造船厂已经闹出了一条人命,可不能再这样无限期的拖下去了。” 曹干事正准备开口,赵维明在一群市领导的拥簇下,欢声笑语的走了出来。想到那些市领导部是上司,不挨个打招呼是说不过去的。 如果人家搭都不搭理你,岂不是自讨没趣,田文建干脆拉着曹干事跑到厂车边,远远的等着赵厂长等人上车。 跟市领导寒喧完的赵维明并没有上车,而是问司机要过一把车钥匙,冲田文建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开另一辆挂军牌的三菱帕杰罗。 车刚拐出停车场,赵维明若无其事地问了句:“上访的人都截住了?” 田文建回头看了他一眼,扶着方向盘,点头说道:“截住了,这会应该被信访局送回龙口镇了。” “造船厂是个大麻烦啊!” 赵维明长叹了一口气,看着窗外的夜景,淡淡地说道:“一千多万的债务,我们是不会轻易背的。见我们死不松口,他们便做出了一点让步。准备在不影响股权分配的前提下,把已被法院查封的龙门江度假村划给集团公司。” “从建筑和装修成本上来看,龙门江度假村还是值这个价的。但地段太偏僻了,只要长江大桥还停留在纸面上,那度假村就是几排漂亮的乡下房子,广告做得再好都不会有生意。” 赵维明微微的点了点头,突然问道:”如果长江大桥真能立项,那度假村以及度假村周围的地价,是不是会水涨船高?”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想立项谈何容易啊?” 田文建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江南江北四个市,哪个没申请?据我所知,几个市都派市领导常驻过京城,别的事都不干,就盯着计委、交通部和铁道部。好几年了,干打雷不下雨,没见他们跑出什么名堂。 “晚上吃饭时,碰上省委组织部来检查工作的一位副部长。他说国家部委有一批厅局级干部会下来挂职,省委决定让那几个即将抵达的挂职干部专门负责这事,而且还驳回了其他几个市的申请,要求江城和龙江密切配合,争取年底前立项。” “这可是个好消息!” 田文建反应了过来,顿时欣喜若狂地说道:“如果真能立项,那开发区就可以打造成国家级开发区。毕竟江北的铁路和高速公路已经修到了南安,大桥只能建在这里。” “只要能熬到年底,那一切都不是问题。 所以我不但答应了他们的条件,还准备扩大征地范围。在计划中的一期工程外,让规划部门设计蓝天工业园二期工程,先把地圈下来再说,大不了到时候再卖。” 315厂之前搞三产,面对的最大瓶颈就是地皮。因为军工企业用地免征很多税收,地方政府无利可图,总是设置重重障碍,坚决不给他们发展空间。连家属区征地,房管处上下部跑断了腿。 好不容易逮着一机会,赵维明当然不会错过。反正现在的地价又不贵,而且还不需要立即付款。更何况还是在发展潜力巨大的开发区,就算亏也亏不到哪儿去。 看样子315厂是铁了心搞房地产了!田文建暗叹了一口气,苦笑着问道:“赵总,这么说造船厂的外债,您愿意背了?” “是蓝天集团背。” 赵维明瞄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 “再说背债不等于立即还债,有欠别人的,自然也就有别人欠他们。我准备组建一个不良资产管理部门,把六家企业的债务和债权都转过去。追一笔还一笔,慢慢消化,慢慢处理。” 从企业管理的角度上来看,赵维明这么做无可厚非,甚至可以说是一个轻装上阵的创举。可这么一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和单位会被蓝天集团给拖死。想到刚被开发区信访局送回家的那对孤儿寡母,田文建不禁打了个寒战。 赵维明哪里知道田文建在想什么,掏出根香烟,一边点上,一边继续说道:“事实上跟市里谈得差不多了,只是我们的准备工作还没做好,只能再拖上一段时间。另外,备考察组也都有了反馈。大家一致决定,专攻制药、电气和房地产这三块。 造船厂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稳定住局势,无论如何也得给我坚持一年。当然,我也不会让你空口说白话,给你五十万去和稀泥。 总而言之,稳定压倒一切。“毫无疑问,厂领导们是准备放弃造船厂了。只是现在还需要那个壳子,等渡过了被央企兼并的危机,他们不是让造船厂破产,就是将那一套手续转让。干净利索,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 600多名干部职工,五十万坚持一年,这不是开玩笑吗?田文建头都大了,愣了好一会儿,才苦笑着说道:“要不您五十万也别给了,干脆给我五十把枪,我好带着他们去抢银行。” 赵维明扑哧一笑,指着他鼻子,说道: “你小子,都当区领导了,还没个正形!跟你说实话吧,是我让任然和黎志强通知你去火车站的,就是想让你学习一下处理突发事件的经验。” “不得不承认,黎志强处理这些破事还是有一套的,我算是长见识了。” “就是嘛!你得学着点,当官也是一门学问,得钻进去。”赵维明拍了拍他肩膀,一副关心得不能再关心的表情,语重心长地说道: “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哦……对,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奈地说道: “我现在被赶出管委会大楼,既没权又没钱,的确是’空乏其身’。您要我去当维持会长,那可不是‘劳其筋骨’那么简单,压根就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 赵维明给了他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开发区管委会明天就会行文,让你兼任龙江船舶制造有限公司总经理。等集团公司挂牌成立后,将过渡为蓝天集团自负盈亏的二级法人。” 田文建急了,顿时咆哮道:“他们跟我有仇,难道您也跟我有仇?这不是明摆着把我往死路上逼嘛。” 赵维明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眯眯地说道: “这是组织上对你的信任,小田,你行的,我们对你有信心。同时,这也是个大展宏图的机会,越是困难的地方,越容易出政绩。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造船厂飞黄腾达之日,就是你小子官升副厅之时。再说蓝天工程是你穿针引线搞出来的,为领导们分点忧,你责无旁贷。”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突然轻踩刹车,将车缓缓停到路边,紧盯着赵厂长,凝重地说道: “升官没想过,甚至都没兴趣。但您的最后一句话很有道理,我的确是责无旁贷。不管是对315厂,还是对那对倾家荡产的孤儿寡母。这样吧,自负盈亏的二级法人没问题,当维持会长也没问题,但债权必须归我,另外再给我在五十万后面加个零。” “就五十万,多一分都没有。” 见田文建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下子蔫儿,赵维明便继续说道:“事实上,这五十万还是我给你争取过来的。等CEO上任了,你小子一分钱都捞不着。” “什么CEO啊?”田文建被他的话给搞糊涂了,忍不住地问了句。 “管这么大的集团我们都没经验,只能从外面请能人。现在不是提倡与国际接轨嘛,连总理都跑美国去谈加入什么W七O,我们也得跟上时代,一切按照现代化的规矩来。CEO就是首席执行官,受董事会和董事长的领导,负责整个集团的管理,权力大着昵。” 田文建这才反应了过来,顿时啼笑皆非的说道:”赵总,您是董事长,他官儿再大还能有您大?还不是要听您的!” “小田,315厂之所以能发展成今天的规模,主要原因就是我们重视人才。你是人才,所以我们才不遗余力的支持你搞医院改制。 CEO是大人才,我们更得支持他的工作。” 看着赵维明那副异常严肃的样子,田文建意识到315厂这次是来真的了,便忍不住地问道:“可不可以透露下,那位大人才是何方神圣?毕竟我今后还得接受他和开发区工委的双重领导,您也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呀。” 赵维明笑了笑,神神秘秘地说道:“常副书记正在谈,没确定之前不能乱说,反正是有大本事的入。” “别忘了梅副市长和我是未来的集团董事,我们不同意,他这个CEO也当不成。” “你放心,除了315厂的几个董事外,我还会聘请几位独立董事。” 你请的独立董事,能独立到哪儿去?田文建暗骂了一句后,意味深长地笑道:“赵总,我看您的管理水平不是现代化,而是超现代化,已经达到国际领先了。” “别扯了,这不是没办法嘛。”尽管说得轻描淡写,但赵维明脸上还是一闪即逝过得意的表情。 田文建微笑着点了下头,随即脸色一正,异常凝重地说道:“明天我就会去船厂,不是为了您,而是为了那些被拖得倾家荡产的供货商。至于能做到哪一步,我心里也没底,反正尽力而为吧。” “你不找事,事儿找你,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个见死不救的人。” 赵维明长叹了一口气,一副倍感无奈的样子,淡淡地说道:“厂里也有厂里的难处,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只能让你去当这个维持会长。坚持一下吧,等其他几个厂扭亏为盈了,我们会认真考虑造船厂问题的。” “呵呵,我真不知道现在当得地方政府的官,还是315厂的官。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并不是第一次了,以前是领315厂的工资,替空D师干活儿,现在是该为315厂卖命了。” 见身边没有了动静,田文建连忙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赵厂长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了。要在这么殷的时间内,接管那么多烂摊子,他也不容易啊!田文建暗叹了一口,将车再次停到路边,脱下外套,轻轻的给他盖上。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区别对待 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来了。wWW,事实上田文建也打心眼里想为造船厂,为那些供货商,以及为315厂做点什么。 尽管这个开发区工委书记有名无实,但田文建还是认为有必要注意点影响。如果再像在315厂这样,带着小娜去造船厂非法同居,那无疑是授人以柄。毕竟作风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真要是找你麻烦,就算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 可小娜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回江城,铁了心的要跟他去造船厂。考虑到与上访专业户李田宝有言在先,不愿意言而无信的田文建,不得不以权谋私一回,麻烦民政局提前四十五分钟上班,给他俩先办个结婚证。 领结婚证要拍照片,这跟婚纱照还不一样,就这么一张贴在证上,不出意外的话就得使到俩人都报废为止。小娜早早的就爬了起来,翻箱倒柜给他找上衣,最后挑出两件,笑吟吟地问:“你穿白色的,还是深色的?” 田文建从卫生间里探出头来,笑道:“你定。” 看他不上心,小娜嗓音高了八度,“是不是你结婚啊?我都忙活半天了,就两件衣服让你选,你还不拿个主意!” 田文建再次探出头来,一脸谄笑着说道: “我选了不合你意,你也不听我的。” “快选一个!” “深的吧。”田文建刷着牙,支支吾吾的随口说道。 小娜对着两件衬衣看了半天,最后说道: “背景是红色的,深的不好看,还是白的吧。” “早说你不会听我的,没错吧?” 见田文建走出卫生间后,还忙里偷闲的翻出一叠文件看了起来。小娜急了,跺着脚,撅着小嘴催促道:“这都几点了,工作留到船厂再干嘛。” 田文建回头看了一眼早就收拾好的行李,随即继续翻看手上的文件,慢悠悠地说道: “您先梳妆打扮,完事了叫我一声,我半分钟就能出门。” 小娜哼一声,给了他个白眼,翻出化妆包去了卫生间。 军分区的那辆切诺基,昨晚回来后就把钥匙交给了医院的司机小吴,请他有时间给军分区送去。肖凌留下的那辆本田,也威了百年影像总经理付建国的专车。田文建终于告别了借车的初级阶段,名正言顺的开着管委会配的皇冠,带着小娜赶到了开发区管委会旁边的民政局。 结婚在龙江是件大事,也是一件很迷信的事。谁都想排第一个,真不知道这有什么争的。可人们就是这么急,上班时间没到,民政局门口就站了好几对即将走进或走出围城的人。 尽管民政局王局长很给面子,但田文建见排队的人不是很多,等会儿去造船厂也来得及,便婉拒了他的好意,没有再搞特殊化,带着小娜静静的坐在照相室门口,按顺序排在第二位。 排他们前面的也是一对年轻人,男的先坐下拍照,然后女的才照。田文建忍不住的低下头来,在小娜耳边嘀咕道:“真没风度,待会老婆你先照,你照完我再照。” 小娜有点悟,一脸疑惑地问:“结婚证上不是合影吗?” 田文建这才应过来,感情前面那对是办离婚证的。小娜也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两人互看一眼,想笑又怕招人骂,一直憋到拍照,于是照片上两个脑袋并在一起,笑得格外灿烂。 工委副书记结婚,办手续很简单,结婚登记处的人看了户口本和身份证,让他们在声明书上签了字,交二十块钱工本费就领了两个红本本,像是一对双胞胎,上面贴着一样的照片,印着两个人的名字,证件号的未三位一个是905,一个是906。 “比办假证还容易。”再次对王局长表示了下感谢,田文建站在民政局门口,一边开着车门,一边看着封皮上“中华人民共和国结婚证”几个字,感慨万千地叹道:“再也不用无证驾驶了。” 小娜坐在副驾驶上,也看着红本,心情无比复杂的说道:”才二十块钱我就把自己嫁了,你连玫瑰花都没送过我半朵。” “中国人不兴送玫瑰花,咱要送也是送牵牛花,牛郎织女嘛。” 小娜把两个证摞在一起,郑重地放进包里,拧着他耳朵,吃吃笑道:“领证的事儿要保密,千万别让夏琳她们知道,要不她们会笑死我的。” “知道了!” 田文建一边将车拐上去造船厂的道,一边不无得意地继续说道:“带老婆上任,这可是官场的优良传统,古时候县太爷就是这样的。” 小娜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掩嘴轻笑道: “你不提我倒忘了,怎么你这个跟县委副书记一般大的官,就管一造船厂啊?” “我是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田文建不无自嘲的说了一句后,脸色一正,很是认真地问道:“老婆,等船厂的事完了,我辞职回江城怎么样?” 小娜低下头来,玩弄着衣角,沉默了好一会,才低声说道:“反正你想干什么谁也拦不住,我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田文建乐了,禁不住地问了句:“那我是鸡还是狗?” “你属马,当然是马了。” 跟新婚妻子一起说说笑笑,这路也就短了。不知不觉,轿车便抵达江边的龙江船舶制造有限公司大楼前。看了眼仪表盘,正好上午八点整。 车刚停下,等候已久的李田宝,带着昨晚准备去上访的那帮人,急不可耐地围了过来。 他们身后还跟着十几位衣冠楚楚的男女,一看就知道是造船厂的干部。 田文建握着李田宝粗糙的大手,一边给众人点头打招呼,一边和声细语地说道:“李大伯,我没迟到吧?” “没有,没有,是我们早到了。” 李田宝白勺话音刚落,三位五十岁上下的人挤了过来,满面笑容地招呼道:“田副书记好,我是代厂长罗秋生,我身边的这位是副厂长谭时丹和何汝明,欢迎田副书记来我厂检查工作。” “大家好。” 田文建松开李田宝的双手,挨个跟他们亲切握手,随即指着办公楼,笑问道:“罗厂长、谭副厂长、何副厂长,我可是带着家誊和行李来的,楼上有没有住的地方?” “有有有!”早接到通知的罗秋生不敢怠慢,连忙指着四楼:“四楼就有客房,有电话、有热水,跟酒店没什么区别。” “那就麻烦你安排两位女同志,帮我家属搬一下家。另外安排个清静点的地方,跟我一起去同李大伯他们谈谈。” 对消息灵通人士而言,龙江没有什么秘密。常委会上午开完,他们下午就能知道会议内容。在罗秋生等造船厂消息灵通的干部眼里,田文建不仅仅是开发区工委副书记,还代表着财大气粗的315厂。田文建刚刚说完,他们便凑到轿车边,热情无比的给小娜打招呼,并自告奋勇的要求帮助搬家。 这时候,四辆豪华轿车鱼贯驶了进来。三位厂领导顿时皱起了眉头,就像老鼠见着猫一般的忐忑不安。 “田副书记吗?”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夹着一小包挤了进来。老远的就伸出右手,分外热情的打起了招呼。另外三辆轿车的门也打开了,钻出几个老板模样的人,也小跑着挤进了人群,争先恐后的要跟田文建握手。 田文建并没有跟他们握手,而是淡淡地问道:“我就是田文建,请问你们几位是?” “陆国平,大通贸易公司总经理,也就一捣腾钢材的。” 那个中年人手忙脚乱的从包里掏出张名片,一边小心翼翼的递上,一边笑呵呵地说道:“田书记,我们早就想拜访您了,可管委会领导说您不在管委会办公,就一路找到这儿了。” “新华机电设备公司杨风如,见到您很高兴。” “邱胜坤,通达五金商行经理。田书记,您的大名我是早就如雷贯耳,今天总算见着真神了。” 讨债的,而且还都是大老板! 田文建微微的点了下头,收起他们的名片,神色自若地说道:“各位经理老总的来意,我想我已经知道了。可我刚走进船厂大门,对造船厂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各位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缓口气儿再说。” 罗厂长走上前来,指着身后的黑色皇冠,气呼呼地说道:“田书记连家属和行李都带来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年轻人,可不是盏省油的灯。先不说他年纪轻轻就能当区领导,就他带着几千名解放军包围市政府,硬是把马定文送进监狱那事,就让人不寒而栗。 想到姐夫昨晚的告诫,陆国平不敢像以前来造船厂那么造次,连忙呵呵笑道:“田书记,您先忙,我们等着就行。另外为了给您接风,我在开发大厦摆了一桌,还请您能赏光。” “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嘛。” 田文建指了指办公楼,微笑着说道:“都进去坐坐,喝杯茶,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谈。” 造船厂的效益不怎么样,但厂办的人员倒不少。五分钟不到,就把二楼会议室收拾的干干净净,将田文建等人迎了进去。 这时候,开发区工委办副主任金若琳也赶了过来。给正搬家的小娜打了个招呼,然后在厂办主任的陪同下,夹着小包走进会议室,在角落里坐下,掏出纸笔就准备作记录。 官员有官威,但田副书记没有。可他之前的所作所为,以及关于他的种种传闻,却给人以喘不过气来的军威! 大老板们敬上的中华一根不抽,而是掏出他那四块五一盒的软红梅,旁若无人的点了起来,还不忘给李田宝等人散上一圈。会议室里顿时烟雾缭绕,金若琳连忙走到窗边,推开一扇窗户通气。 田文建回头看了一眼,见罗秋生等人在会议室外迟疑,便淡淡地说道:“都进来吧,坐下来一起开会。” “好的。”罗厂长等人连忙找出纸笔,脸色铁青的坐到椭圆形会议桌边。”事有轻重缓急,咱们先让张大嫂的代表李大伯说,大家看怎么样啊?” 表面上看来是在征求意见,但田文建的语气和目光,却是那么的不容置疑和咄咄逼人。 这世道,欠钱的是大爷。更何况眼前这位,还是个胆大包天,连市委市政府领导都忌惮三分的大爷。 见田文建看着自己,不想一拍两散的陆国平,连忙点头说道:“没问题,没问题。” 李田宝对田文建还是充满信心的,见他让自己先说,连忙站了起来,急不可耐地说道: “立群家的事很简单,就是厂里欠他一百二十万货款。他生前做生意的本钱,大半是借的,有私人的,也有信用社和银行的。只要厂里能还款,或者将债务接过去,那我们就可以不再追究,甚至连利息都不要。” 田文建回过头来,紧盯着罗厂长的双眼,冷冷地问道:“罗厂长,数字对吗?””一百二十三五八千五,这笔帐我记得很清楚。”罗秋生的头垂得很低,不敢与李田宝身边的张大嫂对视。 虱多不痒,债多不愁! 虽然现在无力还债,但将债务转移过来还是没问题的。毕竟人家已经为此付出了一条生命,如果什么都不做,那就太不近人情了。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若有所思地说道: “厂里欠吴家一百二十三万八干五,这就意味着吴家的债务没这么多,因为中间有利润。罗厂长,既然你熟悉这笔债务,那我就委托你去跟他家的债权人谈谈,尽可能的把债务接过来。 利润部分先给张大嫂打个欠条,记得把欠款利息算上。等我了解完船厂的情况,再召集大家开一次会,研究一个还款计划,以及还款时间表。” 说完之后,田文建俯身从桌下拧起鼓囊囊的公文包,“啪”的一声扔到罗厂长面前,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包里有五十万,你先去财务入一下账。然后打三万块的用款申请过来,我签字之后让张大嫂去领钱。不算还款,只是表达下船厂的心意。” 不等罗厂长开口,张大嫂便站了起来,绕过众人,“嘭”跪倒在地,一边泪流满面的给他磕头,一边嚎啕大哭道:“……田院长、田书记……您怎么才来呀!您要是早半个月来……我家那口子就不会自寻短见了….田文建心如刀绞,连忙将她扶了起来,哽咽着说道:“对不起,真对不起!张大嫂,龙江造船厂对不起你啊!” 金若琳禁不住流下了两行眼泪,连忙走了过去,搀扶着悲痛不已的张大嫂,哽咽着说道:“嫂子,咱们出去吧,可不能打扰了田副书记的工作。” 李田宝这才缓过身来,冲着他老泪纵横地说道:“甜瓜院长,您当官了还是甜瓜院长,我代九泉下的立群,给您鞠躬了!”说完之后,立马给田文建深深的鞠了一躬。 厂办的人就在门口,在罗秋生的示意下,连忙跑进会议室,将李田宝和张大嫂等人请了出去。 田文建深吸了一口气,朝对面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凝重地说道:“张老板,据我所知,除张大嫂家外,你的情况最困难。但我初来乍到,只是一知半解,还是你自己说吧。” 36岁的张震坤,就住在造船厂隔壁。他曾是一个军人,还是**员,在80年代初期中越边境法卡山地区的武装冲突中,因作战英勇荣立战功。 那时候像他这样的人都是社会追捧的英雄。到了90年代,虽然风光不再,但也不至于沦落到没有“生路”的地步。他的错误在于在家乡办了一个“长兴饭店”,自任老板,而且还把饭店弄得异常红火,直到获得省级“青年文明号”的奖牌。 真是应了“人怕出名猪怕壮”那句老话,长兴饭店的饭好菜好,经过龙口镇的干部们口耳相传,迅速吊起了各路食客的胃口。 那些人全都吃了饭不付账,只写欠条。连续吃了四年,造船厂近水楼台最多,龙口镇镇政府也不少,共赊欠餐饮费达九万多元。 张震坤忍无可忍,到船厂和镇政府去要债。他这一边低声下气,那一边欠债不还的人还耀武扬威。面对着敌人都不惧的黄世仁,却害怕这些杨白劳。一次又一次的无功而返,“长兴饭店”成了“长衰饭店”,终于不能维持,关门停业,他则从此加入上访者的行列。 见比自己年轻很多,但成就却远远超出自己的田文建开了口,张震坤连忙站了起来,从帆布包里掏出一大叠厚厚的账本复印机,一脸沮丧地说道:“田书记,求求您给我一条生路吧!” 田文建接过账本,一页一页的翻看着。内容让他大吃一惊,除造船厂历年来欠下的四万多外,其他都是龙口镇、机场镇,以及开发区备局委办的签单。 “过去三年,船厂和几个乡镇在我店里的公务接待,计有456批,共3630人。请的什么人,吃的什么菜,喝的什么酒,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账本里也都也备注。”生怕田文建看不明白,张震坤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厉害啊!请得人竟然大都来自中央、省、市、区有关部门,不是莅临此地“检查指导工作”,就是来“参观学习”。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将账本复印机扔给了谭副厂长,冷冷地问道:“账本你们有没有看过?签单的笔迹和数目属不属实?” 不但看过,而且看过不下二十次,谭副厂长重重的点了下头,低声说道:”属实。” “那好。” 田文建站了起来,紧盯着墙角边的金若琳,异常严肃地说道:“金副主任,你立即拿账本去财务那边统计一下,看都是哪些人吃的。然后列一份清单,并把每顿饭的饭钱,按人头摊分,记得把利息算上,一分钱都不能少。 另外再以开发区工委和蓝天集团筹备处的名义,拟一份措辞强硬的催账单,邮寄到他们单位去!中央部委的就算了,省里的一个都不能放过,不管职务有多高,就算省委书记你也得给他寄一封。 限他们收到信后的一个月内,将饭钱打到张老板指定的银行账户。一定要提醒他们,逾期不还者,我们不但要登报公示,而且还会启动司法程序,通过法律途径解决!” 钱是小事,面子是大事,真要是上了田副书记的黑名单,那这个人就丢大了。陆国平等大老板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一个个紧盯着金若琳,想知道她会不会执行这个匪夷所思的命令。 令他们倍感意外的是,金若琳竟然重重的点了下头,并对张震坤微笑着说道:“张老板,工作量很大,麻烦你跟我一起去财务统计。” 满以为田文建会从那五十万里出钱的张震坤,彻底傻眼了,愣了好一会儿后,才将信将疑地问道:“田书记,这管用吗?如果他们都不还,难不成还能真的跟他们打官司?” “为什么不打?” 田文建点上了根香烟,一副胸有成竹地样子,风轻云淡地说道:“蓝天集团组建后会成立一个法律事务部,那么多律师闲着也是闲着,完全可以给你提供法律援助。就这样吧,别考虑诉讼成本的问题。” 消息灵通的陆国平回过头来,呵呵笑道: “张老板,你就放心吧。蓝天工程是市委市政府的重点工程,连市委刘书记部亲自担任领导小组组长,田书记帮你以集团筹备处的名义讨债,只要是龙江境内的官员,我想谁也不敢赖你这个账的。” 可以想象,白吃白喝的干部们肯定会为此叫冤,肯定是满腹怨言。因为他们在“长兴饭店”扮演的只是陪客角色,宾客都是比他们官职更大的官员。田文建可不管这么多,反正已经得罪了那么多人,再多得罪几个又何妨? 打发走张震坤,就剩四位财大气粗的老板了。田文建捏了捏鼻子,似笑非笑地问道: “四位老总,从你们的精神面貌上来看,应该过得都比较滋润。” 新华机电设备公司经理杨风如,猛地反应了过来,一脸苦笑着说道:“田书记,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跟您说实话吧,我们也就是表面上看着光鲜,其实困难着昵!” “我就是随口一说,千万别当真。“田文建脸色一正,掐灭烟头,异常严肃地继续说道:“我的履历想必大家都打听过,应该知道我担任开发区工委副书记前,在315厂干过一殷时间的体改办主任。我这人做事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也只因为如此,我在担任体改办主任时,对那些配合工作的同志说过,‘体改办不是清算办’。但如果不配合我的工作,不给我面子,那我就得针尖对麦芒的审计一下了。” 眼前这四位可是造船厂的主要债权人,说他们没有行贿行为,连鬼都不信。见田文建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老威持重的陆国平,面无表情地说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田书记,我们很尊重您,但也不能血本无归吧。““据我所知,除了你们四位之外,造船厂还有银行贷款。真要是宣布破产,那这点家当得先紧着他们先来,你们还真可能血本无归。” 不得不承认,田文建的话还是有一番道理的,陆国平沉思了片刻,淡淡地问道:“田书记,那您是什么意思?” 田文建坐直了身体,环视着四人,严肃地说道:“我的意思很简单:第一,请你们自查自纠,把合理利润外该挤的水份都挤干净了,省得麻烦即将组建的蓝天集团审计督察部动手:第二,给我一点时间,并协助我收回造船厂的应收款:第三,继续供货,确保造船厂能正常运转。毕竟只有造船厂有利润,才有余钱还你们的债。” 见四人愣在那里不说话,眉宇间还流露出愤愤不平的表情,田文建敲了敲桌子,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肯定说我一碗水没端平,搞什么区别对待。但我还是有必要提醒诸位,你们都是有身份的人。是男人,就别跟孤儿寡母计较。” 通达五金商行的邱经理猛地站了起来,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斩钉截铁地说道:“第一条和第二条我可以接受,但第三条绝不可能! 造船厂已拖欠我三百多万,而且一拖就是三年。明明知道这是个无底洞,还没心没肺的往里填,那我不是傻了吗?” 田文建微微的点了下头,一边示意他坐下,一边若无其事地问道:“陆总,你呢?” 陆国平迟疑了片刻,突然问遵:“田书记,您说船厂的问题一天得不到解决,那您就一天不会离开船厂,这是真的吗?” “那就看你信不信我了?”田文建点上了根香烟,笑看着他,就是不正面回答。 “看来我只能选择相信,谁让您是甜瓜院长呢?”陆国平站了起来,绕过会议桌走到他面前,似笑非笑的伸出了右手。 田文建也站了起来,紧握着他的手,意味深长地说道:“陆总,我想我应该交你这个朋友。另外还得给你提个醒,我经常向朋友借钱,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哦。” “多了没有,三五十万没问题。” 令三人匪夷所思的是,田文建竟然蹬鼻子上脸地说道:“那就五十万吧,明天上午打到船厂账上,我亲自给你打欠条。 陆国平松开他的手,一边回到自己位置上拿起皮包,一边哈哈大笑道:“今天下午就到账,不过欠条您得亲自去市里打。” “今天没时间,船厂的事太多了,最快也得一个星期后。” “一言为定,我恭候您的大驾。” 陆国平走到了门边,突然又回过头来,笑道:“忘了告诉您,我也当过兵。”说完之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会议室,只听见他皮鞋的踢踏声。 田文建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看着剩下的三人,一脸诚恳之至的表情,铿锵有力地说道: “借钱是情分,还钱是本分,赖账那是过分! 三位,我就不强人所难了,还请你们给我点时间,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交待的。” 陆国平可是人糈,他能做出这样的决定,肯定有他的理由。邱经理意识到自己好像表错态了,连忙说道:“陆总家大业大,我邱胜坤自愧不如。田书记,钱我没得借。但我可以在欠款的基础上,再给船厂一百万的铺底,您看怎么样?” “谢谢,谢谢邱总。”田文建拍了拍他胳膊,异常严肃地说道:“这个欠条一样由我来打,这个大人情我记下了。” 其他两位经理老总也相继表示继续供货,这让田文建欣喜若狂,连连点头道谢,并表示一定会想方设法,尽快解决他们的问题。 他们刚走出会议室,金若琳便站了起来,紧盯着他,感慨万千地叹道:“甜瓜院长这四个字,可真值钱啊!” 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一边抓起桌上那半盒红梅,一边淡淡地说道:“破釜沉舟,背水一战!除此之外,我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PS:今夜换榜,求各位兄弟姐妹,给《仕官》投几张宝贵的推荐票!!我的愿望并不过分,只想《仕官》能上都市分类会员推荐榜。 一万多收藏,一周3000张推荐票应该没问题吧!拜托大家了。 同时,泪求宝贵的月票和订阅。在两天在热心书友的支持下,《仕官》在月票榜上升了几名,能不能保持着现在的名次,就看大家给不给力了。 昨天家里有事,孩子得了手足口病,忙着送她去医院,更新不给力。今天补上,还请各位兄弟姐妹见谅!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突如其来的变故 刚打发走第一批“黄世仁”,正准备让罗厂长等人带他去厂区转一圈,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闹声。wWw. 推开窗户一看,大院里黑压压的一片,至少也有七八千人,甚至更多! 田文建有些茫然,站在窗边良久没能动一动。他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有这么多人!这到底是怎么了?就仅仅是因为没有工资没钱花了吗? 这时候,厂办沈主任灰头土脸的跑了进来,一脸沮丧的神情,上气不及下气地汇报道:“田书记……工……工人……工人要去市委上访,他们说李田宝小闹,就来了您这位小领导,就能解决小问题。所以……所以,所以他们想去市里大闹,请大领导来解决大问题!” 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沈主任刚刚说完,保卫科陈科长也狼狈不堪的跑来汇报,说他们苦口婆心的做工作,也没能说服工人们。 韩副书记在做工作时,都几乎挨了打。连离休在家的党委书记余耀祖也受到了工人的围攻,有两个赖小子还趁机把余书记家阳台上的玻璃给砸了。厂保卫科连经济民警算上,一共出动了八十来号人也不顶事,整个乱威一锅粥了。 摁下葫芦浮起瓢,田文建头都大了,紧盯着垂头丧气的罗秋生,声色俱厉地问道:“罗厂长,在编职工不是只有676人吗?下面这些人是哪来的?” 罗秋生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扶着窗台,支支吾吾地说道:“报……报……报告田书记,除了在编职工以外……厂里活儿忙的时候,还……还……还请了一些临时工,都是周围的农民。另外……另外,下面还有一些退休职工,厂里的情况您是知道的,退休工资也有很长时间没发了…..这年头,在市委市政府门口上访、请愿、闹哄,并不是什么希罕事。连过路上下班的人都见怪不怪、睬也不睬了。好像已经威了家常便饭,自然而然也就没人把它当做一回事了。 这些鸡零狗碎、鸡毛蒜皮的小事情,闹还不是白闹。几只青蛙叫唤,还能把天翻过来? 但这回不同!第一是人数多,名单上明明只有六百多名工人,稀里糊涂的冒出一千多,谁知道接下来还会增加多少? 如果让这么多人聚集在市委市政府门口,顷刻间就会造成整个一条街的交通堵塞。市委市正炙府那条街是市里的中心地带,东西足有十多里。若赶上上下班高峰时间,连人带车全都堵死在这条路上,那可就不像是一千多工人在闹事了。 更何况眼下正是蓝天集团组建的关键时刻,如果在这节骨眼惊得省委省政府,那315厂上下所有的努力将前功尽弃。同时,对职工们本身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毕竟让315厂兼并,总比被卖给民营企业好。至少说赵维明等315厂领导,在考虑经济利益的同时,还会尽可能地保证职工们的利益。 田文建不敢往下想了,揉了揉有些麻木的眼睛和太阳穴,明白自己必须尽快拿出一个主意来,已经没时间再容他过多地去考虑了。 他看了看表,上午9点45分,离中午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造船厂在市郊,离市中心有二十多里路,如果工人们真要坐着汽车去,半个多小时就能开进市中心。 他本想给任然或赵维明打电话,但电话号码没拨完,他就又给放下了。任然去省里开会,就算他现在人在开发区,手中没钱又能解决什么问题? 315厂的事情也很多,小小的造船厂就有这么多事儿,那比造船厂规模大得多的制药厂和变压器厂,只会比这更严重。 大家都在玩空手道,谁的压力都不小啊! 他这会儿不能把电话打过去,他不能给人一种一出了事就想把皮球踢过去的印象。更何况他现在还没有去动手解决问题,还没有到了非给领导们汇报不可的地步。 田文建权衡了一番后,蓦地回过头来,异常严肃地说道:”罗厂长,现在有三件事:第一,立刻打听清楚这次闹事领头的都是哪些人,然后尽快想办法把他们召集在一起,告诉他们……我要跟他们谈谈!要做好对他们的说服工作,他们的任何要求和条件,都可以直接跟我谈。 第二,立即把保卫科的所有人员全部撤走,一个也不许留在现场。所有的干部,包括保卫科的经济民警,一律要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干部和经济民警要是受到损失和伤害,由开发区管委会负责赔偿处理。若要是有哪个工人受到伤害和出了什么事,一定要严肃查处,从严惩治。 第三,任何不利于干群关系的话不说,任何不利于干群关系的事不做。尤其是带有威胁和恐吓性质的话,更不能随便乱说。若要有人说了或做了这些事,一经查出,决不姑息,也一定从严处理!” “是,田书记。” 见罗秋生三人转身就要下楼,田文建立即叫住,并若有所思地补充道:“同志们,要反复给职工们讲清楚,不要参与闹事,更不要进城搞什么请愿活动。告诉大家,市区两级领导是关心他们的,要不也不会组建蓝天集团。 另外还要告诉他们,不管是什么人,也不管是领头的还是被别人鼓动的。凡是参与了这次活动的人,不管是因为什么目的,工委和管委会保证不会追究责任,更不会秋后算帐,揪辫子,穿小鞋。 一定要解除群众的后顾之忧,绝不要把群众人为地往“梁山”上逼,以免造成反正闹也闹了,要闹就大闹的想法。你们先下去吧,我十分钟后就到!” 一千多名工人去上访,这可不是件小事! 他们真要是抵达了市区,那作为主管造船厂的工委副书记,田文建将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看着田文建那张刚毅的脸,金若琳忍不住地提醒道:“田副书记,要不给黎主任先打个电话吧?” 给黎志强打电话,就等于给区里汇报。于公于私,黎志强都不会揽下来,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向市委领导汇报。接踵而来的是公安武警,只会把事情越闹越大,水越搅越混,局势越来越失控。 想到这些,田文建微微的摇下头,点上根香烟,凝视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琢磨着怎么才能过眼前这一关。 虽然刚才下命令时说得有条不紊、平心静气,但田文建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毕竟地方不是部队,领导随便一句话,就会地动天摇,震得山响。 地方上即便一份一份的红头文件不断地往下发,即便是三令五申、正言厉色,讲了一遍又一遍,下边的老百姓也没有什么人会在心底里真的把它当做一回事。 一只老鼠坏一锅汤,一件**透顶的事情,就足以伤透了千千万万老百姓的心。虽然是年年讲月月讲,时时刻刻、大会小会都在讲,要花大力气、下大决心,要严刑峻法、大刀阔斧地惩治**,端正党风,决不姑息,决不手软! 但到头来一切好像还是老样子,满地的老虎还在跑,满天的苍蝇仍在飞。打了一只,又跑出一只;捂住一片,又飞出一片。老这么下去,谁还会把你的文件当一回事,谁还会把你的会议当一回事,谁还会把你领导的话当一回事?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维持会长不是那么好当的!真要是天下太平,那这个正处级官商哪轮得着自己? 六分钟后,田文建终于扔掉了烟头,面无表情的走出会议室,不慌不忙的往楼道走去。 金若琳一怔,咬了咬牙,也小跑着跟了上去。 面对着这么庞大的人群,他突然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假如这些人要是全都涌到街上去,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走大门边,田文建胸口一阵揪心的疼痛,腿肚子阵阵打颤,几乎让他挪不开步来。 回头一看,金若琳的两只手也在猛烈地抖着,脸色刷白刷白。田文建顿时感到茫然起来,感到自己竟是这样的虚弱无力,同时又是这样的孤立无助。 无论在空D师还是在315厂,他常常为自己所拥有的影响力,感到暗暗吃惊,觉得不可思议。而此时此刻,面对着这无数的人头,却让他感到自己是这般的脆弱和不堪一击。 他真的能说动这么大的人群吗?他又如何能让这么多的人全都信服自己?这行吗?有没有这个可能?他感到自己心里越发没底了。 “田副书记,咱们还过去吗?”耳边传来金若琳轻轻的又有些不安的探问。 他怔了一怔,一下子清醒了。暗想我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缩手缩脚的?眼前这些人只是普普通通的工人,今后还要与他们朝夕相处,怎么就会有这么多的戒心和疑虑? 是不是随着身份的变化,自己也跟着变了?如果真的问心无愧,又如何会变成这样-)“什么话!咱们是干什么来的?怎么能不进去!”田文建顿时振作了起来,有些发狠地说道:“走!跟在我后边。” 也闹不清是谁第一个发现田文建的,先是有人惊呼了一声,而后便有好多人喊叫了起来。等到一阵雷鸣般的喧嚣过去后,一千多人的场地上陡然一下子静了下来。静得只剩下了一片呼吸声,和江风呼呼的声音。 田文建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群,眼前人群的无数只眼睛也静静地看着他。 他突然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激动,从人们的眼光里,他看到了一种信赖和期待,甚至还带有一种尊重和感激。没有怨恨,没有愤怒,更没有仇视和敌意。刚才的那种紧张和不安似乎一下子全都不复存在了。 “大家好!我就是刚到任的开发区工委副书记、兼龙江船舶制造公司总经理田文建。本想安顿下来再开个职工大会,没想到大家来得这么快,先认识一下吧!” 站在最前头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职工,嗓音发颤地囔了一声:“甜瓜院长,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你怎么会来这啊!” 一句甜瓜院长,几乎把田文建的眼泪给拽了出来。他觉得这个老职工是这样的面熟,但怎么也想不起他去过空军医院,更想不起他叫什么名字了。他紧走两步跑过去,一把拉住老人的手,嗓音也有些发颤地说:”老人家,是我!我是甜瓜,听说你们要进城找领导,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来劝劝大家。” “你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老人的眼里顿时湿润了:“甜院长,你如今是区领导,也是厂领导,虽然离得近了,可我们找你却不容易了。大伙上午就来找过你,可办公楼大门我们进不去呀!” 一个上午光忙着应付债主了,还真不知道有职工来找过自己。田文建暗叹了一口气,连忙说道:“我这不是已经来了吗?以后你们要是有什么事,都可以直接来四楼找我。工委办的金副主任也在这儿,我说话是算数,大家只管放心就是。”他说得非常诚恳,态度也一样非常真诚。 “别他妈的再哄人啦!我们要是不准备去市里,你这个工委副书记能下来吗!”人群中突然有个人像是在挑动似地喊了一声。 “就是呀!到这会儿了还说这些废话大话!” “就让他给大伙说说,他到底要干什么,到底是什么目的?是要阻止我们进城,还是想来处理我们!” “说实话,我们根本就不想找你!我们这回进城也不会找你!我们要找就找市委书记,找省委书记!我们相信你跟他们是好人,你跟他们不一样,但我们不相信你能解决问题!” 田文建有些发愣地站着,只觉得头“轰” 的一声大了起来。虽然在机场和315厂不是什么领导,但从来还没有人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他喝斥他。 放下的那颗心一下子又提紧了,好一阵子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紧张地回忆着,是不是刚才有哪句话说锗了?要不为什么仅仅只说了两句,就让大伙的情绪一下子全变了? “不要嚷!不要嚷!谁也不要再嚷啦!大家就先听田书记的!等田书记说完了,大家再说也不迟呀!” 人群中有一个老人回过头去,像维持秩序似的使劲朝人群嚷嚷。仔细一看,原来是上访专业户李田宝。 人群很快又静了下来。 “大家听着!田副书记把家都搬到了厂里,就是要解决造船厂的问题,就是要给大家找一条出路。”金若琳走上前来,大声地给人们解释道:“田副书记要是有什么别的目的,他还会只带着我一个人来? 刚才下楼之前,他还再三对你们厂领导讲,大家不管有什么意见和问题,任何人都可以直接同他对话。他还给他们说,立刻把保卫科的所有人员全部撤走,决不准跟群众有任何对立情绪……” 金若琳的话还没有讲完,人群里“哗一一”一声便再度骚动混乱起来。 “你骗人!全是胡说八道!你们从来都是明一套暗一套,就会哄我们老百姓!” “你让田书记跟我们说!他到底是怎么跟那些厂领导说的?” “厂领导刚刚才跟我们讲,说田书记马上下来,还说田书记可是带过兵的人,我们如果还执迷不悟,将会受到严厉的处分和制裁!凡是领头闹事的,绝没有好下场!不管是什么人查到谁就是谁!你们g艮那些当头的那样说,跟我们这些老百姓又这样说,你让我们怎样才能相信你们?” “你们现在就到附近看看去,看看那些保卫科的人撤了没有!要是撤了我们马上全都回家去!” “你们根本就没一句实话,如今你们当官的都一样,有几个是好东西?” “把那个哄入的副主任轰下去!让田书记给我们讲!” “田书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先把这个问题给我们讲清楚!” 田文建再一次发愣地呆在那里,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突然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愤怒,原来是这样!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造船厂的几个领导,竟然会对群众这么讲,居然同他的原意截然相反! 简直就没法让人相信!但你又不能不信,一千多人都异口同声地这么讲,莫非这几千人都这么商量好了的在骗你?而这仅仅只是在不到10分钟里发生的事情,谁会有这么大的组织能力?谁又会有这么大的威望和鼓动力?这有可能吗? 而如果这些领导真是这么讲的,那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拉大旗,做虎皮,想把群众吓回去-或者是借机想把一些人整一整?但不管怎么做,都太可气太愚蠢太不像话了。 携款潜逃的是混蛋,留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原本还想着自己初来乍到,对造船业又一窍不通。所以准备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就网开一面,放他们一马。要不上午也不会当着他们的面,跟几个大债主说什么体改办不是清算办了! “请田书记讲话!” “田书记,为什么不吭声呀!” “没法说了是不是?敢不敢把你们背后讲的那些,给大伙说出来?””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嘛!““田书记,有胆量就把你的指示亮出来J” 一阵群情激昂的呼喊声,使他一下子清醒了。 田文建突然明白,现在根本不是核实这些事情的时候,最重要的是要把他的原意,原原本本地给群众重复一遍。当时怎么讲的,现在就怎么讲,一点儿也不能含糊,一点儿也不能更改。即便会引起麻烦,也绝不能隐瞒。 但几乎就在同时,人群中突然猛烈地骚动起来。在一阵狂呼乱喊中,就像在人群中杀开了一条血路似的,冲出了一队人马。 由保卫科几十个经济民警护卫着,代厂长罗秋生、党委书记韩永明、副厂长谭时丹、何汝明等几个主要领导,气喘嘘嘘、神色慌乱地向他跑了过来。 罗秋生一见了田文建,几乎连眼泪也掉下来了。”田书记,我们按你的吩咐,苦口婆心的劝他们。没想到他们会把你们拦在这儿,更没想到他们会围攻你。” 罗秋生一边说,一边擦着脸上的汗水和眼角的泪水,“这些你都看到了,他们真的是撇下心要闹事的,我们……“同志们!全体职工们!大家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就在这当儿,党委副书记韩永明大声地对群众喊了起来:“大伙听着,田书记连家都搬过来,就是为了解决咱们厂的问题。大家都知道,田书记很忙,而且才刚刚到,大家一定要平心静气……” 人群中一片混乱嘈杂,似乎根本没有人听他的,也没有人在乎他在讲什么,其实人们也根本听不到他在讲什么。相反有好多人呼喊着要把他轰走:”一边去!让他走开!我们不想听他说!””你那一套我们早听够了!你算什么? 走!这儿没你说话的地方!” “我们就要听田书记的!田书记,请你站出来跟我们对话。” 站在一旁的副厂长谭时丹,猛然跳到附近的一个台阶上,好像忍不住似地对人群喊道: “田书记来了你们还这样,还有没有一点儿组织性纪律性?你们这样围攻谩骂领导,知道不知道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你们考虑过后果没有!这样做像话吗……” 谭时丹的话很快就被一片喝斥和骂声给淹没了。 “滚下来!你他妈的算什么东西!” “谭时丹!要脸不要脸呀?昨还有脸往高处站!” “把那个**分子拉下来!让他滚开!””**!” “滚!” 面对着群众的愤怒和谩骂,田文建越来越清醒地意识到,他刻要是同这几个人搅和在一起,或者要是被群众认为自己同他们是一伙的,那这个乱子可就真的要闹大了,说不定马上就会闹得不可收拾。 他必须马上站出来,要讲实话,要讲真话。特别是要立刻澄清事实,化解群众的误解。 “大家静一静!” 田文建蓦地怒吼了一声,脸色一正,声色俱厉地命令道:“现在,我以开发区工委的名义,命令所有保安人员立刻全部撤离现场,谁不许在此逗留!厂领导除了罗秋生一个人外,其他人也立即离开这里,备回备家,等候通知}” “这……这……,田书记,这不太好吧?”罗秋生傻眼了,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执行命令!”田文建狠瞪了他一眼,一副不容置疑的表情。 目光是那么的冷,罗秋生不禁打了个寒战,想到眼前这位可是什么都干得出的人,不得不挥手示意其他厂领导和保卫人员撤离。 见捣乱的家伙走得差不多了,田文建回过头来,环视着众人,斩钉截铁地说道:“同志们,今天,我就是要同你们直接对话,而不是来跟厂领导对话。从现在开始,你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完全不必有任何顾虑。 有问题的说问题,有意见的谈意见!即使是检举揭发、上访告状的事情,也完全可以在这里说。如果有人胆敢打击报复,不管是什么人,别怪我田文建不留情面!” 紧接着,他给众人照实讲了一遍,刚才在楼上对罗秋生讲的那些话,一点儿也没遗漏,一点儿也没回避。说完之后,他又让罗秋生给大伙讲,他刚才讲的是不是这些话。 罗秋生连忙对群众说道,田书记在楼上确实是这么讲的。至于刚才保卫科讲的那些,是临时加上去的,具体是怎么加的,谁让加的,是根据什么加的,回去一定立刻查清楚,肯定会给大伙一个圆满的交待。 罗秋生的话音刚落,田文建便回过头来,异常严肃地命令道:“罗厂长,你可以走了,先回家休息一天,有什么事我让人通知你。” 看着他灰溜溜的走出了大院,人们顿时一片欢腾。这时,田文建面前的人群,早已增加了许多,至少有一千五百名职工或临时工,拥挤在这块不算大,但也绝不算小的场地上。 人太多,就算有三头六臂也顾不过来,田文建干脆让他们推选几个代表,去会议室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 一直到中午12点,职工们才推选出了同他对话的代表。准确地说,应该是一个代表团,正式代表有24个,具有发言权的代表有12名,列席旁听的还有近一百人!两小时前才接待完第一批债主的会议室,被挤得满满当当的。 而办公楼外的一千多名工人,不仅一个没走,反而随着退休职工和家属的加入,人数仍在迅速地增加。把这么个不足六百平米的大院,围得水泄不通。 没有一个人随便说话,没有一个人胡乱走动。整个大院一片沉寂,好像连时间也凝结了。全厂能出来的职工可能都在这里,此时此刻都在这里默默地等着,在等着一个事关自己命运的谈判结果。 PS:为了情节不至于中断,尽可能的不分章。七千字大章奉上,泪求月票支持!l’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峰回路转 会议一直开到下午四点,关于厂领导们的大小问题提出了近百个,但却没有确凿证据。wWW。 事实上就算能证实这届领导贪污**,对造船厂眼前的困境也于事无补。 因为除了拖欠在职职工和退休职工的养老金外,造船厂还欠几百名临时工六百多万。如果再算上还未找上门讨债的近百家供货商,田文建赫然发现造船厂的债务高达三千两万元! 面对着职工代表们一双双期待的目光,田文建放下手中的纸笔,异常凝重地说道:“同志们,大致情况我都了解了,可以说现在的船厂是内忧外困,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既然大家信任我,那我也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首先要说得是,我就带来了五十万!无论区里还是315厂,短时间内都不会追加投资!” 会议室里外顿时一片哗然,不等他们开口,田文建便继续说道:“这就意味着,我们只能自己靠自己,只能万众一心、齐心协力的自救,共度眼前这个难关。” “说得倒轻巧!怎么救?” “没钱你来干什么?” 见众人的情绪有些失控,德高望重的乐老书记立即站了起来,大手一挥,斩钉截铁地吼道:“静一静,都静一静,让田书记把话说完!”老爷子两眼一瞪,无比的威严,会议室里又静了下来。 田文建给他投去感谢的目光,随即真诚地说道:“虽然市里还在跟315厂进行谈判,但蓝天集团的组建已成定局。315厂的确很有钱,但一下子也顾不了那么多单位,总得有个轻重缓急。 大家肯定会想,我们也很急!的确……造船厂的确很急,但就算投资两千万来又能怎么样?说句不中听的话,钱刚打到账上,就被银行和供货商们瓜分一空了!甚至连各位的工资和养老金都发不上。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即将组建的集团公司会放弃造船厂,要不直接宣布破产得了,还要我来干什么?” 田文建挤过人群,走到窗户边,指着正计划中的蓝天工业园,满面笑容的继续说道: “虽然我对造船厂并不是很了解,但我却从资料上看到,咱们厂具有钢结构生产资质。请大家想想,制药厂、开关厂、变压器厂等五家市区企业搬迁过来,是不是需要建造数十万平米的钢结构厂房?” 造房子可比造船容易多了!要知道眼前这些职工,可是成年累月与钢材打交道的人。吴总工程师猛地反应了过,欣喜若狂地问道: “田书记,您是说我们可以承建钢结构厂房?” “蓝天工业园一期工程,总投资三点五个亿,就看我们能吃下多少了。” 田文建微微的点了下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淡淡地笑道:“另外我们还可以发挥我们的优势,把那些等离子切割机、剪板机、卷板机都用起来,承接开关厂和变压器厂的开关柜、变压器油箱、箱式变电站外壳等外加工业务。 另外还可以找找市领导,请他们也发扬一下地方保护主义,把路灯管理处的那些路灯活儿揽过来。总而言之,只要我们能齐心合力,就能渡过这个难关。” “电气开关柜、变压器油箱没什么问题,不就是钣金嘛!”一个老师傅站了起来,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过钢结构就麻烦了,因为我们的设备有限,加工不了彩钢板。” 田文建重重的点了下头,微笑着说道: “是啊!可手头上没钱,现成的设备买不起,所以我们只能利用厂里的废1日钢材,自己动手制造彩钢板成型设备。那玩意我见过,又不是什么高科技,车床、铣床、镗床、磨床咱们都有,实在不行还可以向315厂求助!他们那里不但有工程师,而且还有各种机加工设备,我就不信搞不出来。” “三个多亿的工程,利润少说也得几千万!” 李田宝意识到这是个机会,顿时兴高采烈地说道:“田书记,您是315厂出来的人,这工程应该跑不了吧? 田文建脸色一正,异常严肃地说道:“蓝天工程时间很紧,想大包大揽吃独食是不可能的。再说这么大的工程,领导们能不能放心的交给我们,又是一个问题!这就要看我们的表现,要让区领导和集团领导们,看到造船有这个实力!” 这可是个能打翻身仗的机会,老书记蓦地站了起来,急不可耐地问道:“田书记,你说吧,都需要我们干些什么?” “首先是要稳定!在这个组建蓝天集团的关键时刻,我们绝不能给市区领导添乱。毕竟只有蓝天集团顺顺利利的组建起来,我们才有生存的希望。” 田文建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其次是资金,虽说很多原材料可以就地取材,但我们还需要几百万启动资金。我知道说这样的话有点过分……但为了船厂的未来,我不得不说,因为资金的来源除了集资之外,别无他途。” 不但没讨到工资,反而要让大家出钱!众人彻底傻眼了,一个个低下头来,就是不吭声儿。会议室外面更是一阵骚动,骂骂咧咧的声音不绝于耳。 不以身作则不行了!田文建咬了咬牙,环视着众人,斩钉截铁地说道:“作为龙江船舶制造有限公司总经理,我将把我妻子的嫁妆,省城的那套房子和车抵押贷款,另外把我所有的积蓄全部投资进来,凑二十万吧!” 田文建倾家荡产的行为,让所有人大吃一惊。乐老书记沉思了片刻,淡淡地问道:“田书记,厂领导班子调不调整?” 前车之鉴摆在那里,他们是吃一堑长一智啊!田文建权衡了一番后,突然笑道:“厂领导班子暂时不调整,但我准备在船舶制造有限公司下,另外成立一个自负盈亏的二级法人单位,专门负责钢结构工程和机加工这一块。毕竟我们还是造船厂嘛,水里才是咱们的天地,上岸只是权宜之计。” “那这个新公司谁来负责?”老书记还有点不放心,田文建刚刚说完,便打破沙锅问到底。 “开职工大会,由大家选举产生。“乐老书记暗地里盘算了一下,随即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投八万,豁出去了!”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有干部带头,接下来的工作就好做了。吴总工程师毫不犹豫的举起了右手,表示参加集资,把他家所有的积蓄三万五千元全部拿出来。 工人没那么多钱,但你三干,我五千的,光会议室这近百号人,便承诺集资九十三万多!这时候,院里的干部职工,争先恐后的跑上楼来,把楼道挤得满满的,一个个叫喊着自己集资的数额,那场面就像抢购紧俏物资一般地疯狂。 人太多,就算田文建和金若琳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不得不请大家等一等,先趁此机会选出个钢结构公司筹备小组,然后由小组成员去分别统计。 令田文建倍感意外的是,尽管已退休的老干部投资最多,但他们毫不犹豫的推掉了候选人提名,而是推荐了几位年富力强的班组长,自己则担任筹备小组顾问。 下午六点三十分,别开生面的第一次职工大会才宣告结束。又过了一关的田文建,给筹备小组指定了几个办公室后,便感慨万千的送走了众人。事实上大家还意犹未尽,可会议开了那么长时间,谁都没吃午饭,甚至很多人连早饭都没吃,早就饿得饥肠辘辘,这才依依不舍的散去了。 刚走到四楼,去而复返的罗秋生等人,一脸谄笑地迎了上来,”田书记,您的讲话太精彩了,让我们深有感触啊。” “田书记,如果蓝天工业园的工程能象下来,那我们龙江造船厂就有救了。” 谭时丹更是一脸媚笑的奉上根香烟,呵呵笑道:“还是田书记有水平,三五句就解决了问题。职工们连集资的情绪都那么高,我想在您的带领下,造船厂走出困境,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 田文建的反应令他们感觉有点不可思议,不但大大方方的接过香烟,还指着客服的方向,满面笑容地说道:“各位,上午那事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委屈你们了。 见田文建回头就8R这些厂领导打得火热,刚下楼的职工代表们,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愤愤不平的神色,一个小伙子正准备过来,却被乐老书记一把拉住了,并冷冷地说道:“看什么看?都回去。” 造船厂想顺顺当当的搞第三产业,外面的那些债主就必须要有人应付。吴总工程师猛地反应了过来,也异常严肃地呵斥道:“田书记正忙着呢,大家都回去吧,有什么事去跟筹备小组说。” 这时候,田文建在一千厂领导的陪同下,来到了他们给自己安排的客服。房间很大,是三进三出的套间。外间是个小会议室,中间是办公的地方,最里面那间是卧室,各种设施齐备,装修得也很豪华。 提心吊胆的半天,见田文建像没事人似地回来了,小娜连忙笑问道:“饿了吧?我给你先泡碗面。” 田文建微微的点了下头,随即转过身来,很是亲切地笑问道:“罗厂长、韩副书记,你们要不要来碗?” “不用,不用,我们都吃过了。” “那先坐,我先去洗把脸,烟在茶几上,大家自便。” 五分钟后,田文建从里间走了出来,坐到一脸诚惶诚恐的罗秋生身边,把会上记录的本子往茶几上一扔,一脸苦笑着说道:“黄剑安和石蕾害死人啊!连你们几位都得跟着后面受连累。””谁说不是呢!” 不等罗秋生开口,党委副书记韩永明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咬牙切齿地说道:“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造船厂的干群关系之所以这么紧张,全是被这对狗男女给害得。没跑之前作威作福,我们连气儿都不敢喘。跑了之后又留下这堆烂摊子,让我们给他擦屁股,还得给他背黑锅。” 谭时丹重重的点了下头,深以为然地说道:“田书记,您终于说句公道话了。如果没有您给我们做主,那我们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见主管采购和后勤的副厂长何汝明准备开口,田文建便摆了摆手,若无其事地说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我就不信他们真能跑到国外去。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是组织上考虑的问题,等童家和的事情查清楚了,我想市里会有进一步动作。” 田文建的言外之意很明白,那就是他不想追究。罗秋生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连忙说道:”田书记,上午的事,我……我……我,我查清楚了,原来是保卫科一个经济民警……” 看着他那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田文建不等他说完,便一脸严肃地问道:“罗厂长,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那您的意思是?” “事实上就算你们不来找我,我也会请大家过来坐坐。” 田文建给四人散了一圈烟,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循循善诱地说道:“稳定压倒一切,在现在这个关键时刻,包括我在内的所有领导干部,都必须要避嫌,以避再发生免诸如今天此类的群体事情。所以呀……组建钢结构公司的事儿,我们就不要过多干涉了。 当然,我还有其他的考虑。首先是一个影响问题,大家都知道的,现在有几百双债主的眼睛正盯着我们。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掺和进去,那钢结构公司还没开张就得宣布破产。””田书记,您是说我们来唱空城计,给他们争取时间?” “就这么个意思。” 田文建点了点头,面色沉重地说道:“四位,设计院正加班加点的出图纸,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蓝天工业园一个半月内就会破土动工,留给我们的准备时间不多了。如果错过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那你我就是龙江船舶制造有限公司的罪人!” “田书记,就冲您这句话,我谭时丹也集资四万。” “这是好事啊!” 钱对于现在的造船厂而言,是多多益善。 见谭时丹信誓旦旦的表了这个态,田文建立马坐直了身体,指着他,眉飞色舞地说道:“谭副厂长,你真让我刮目相看啊!” 对这四位来说,造船厂破产是最好的选择。毕竟破产后一了百了,之前的事一笔勾销不谈,还能换个地方继续干。可现在形势来了个大逆转,造船厂一时半会儿破产不了了,只能配合田文建的行动。 毕竟他那句”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仗” 的话摆在那里,如果跟他不和拍,那就等着被收拾吧。更何况迄今为止,黄剑安和石蕾下落不明,谁知道他俩会不会落网? 与其提心吊胆的继续对抗,还不如立即向眼前这位靠拢。要知道田文建不但是315厂的钦差大臣,还是即将组建的蓝天集团董事,对自负盈亏的造船厂,具有着一言九鼎的决定权。 谭时丹刚刚表完态,其他三人也相继表示参加集资,但数额都不大,三至五万不等。少就少点吧,早就打定主意的田文建,并没有嫌少,而是笑眯眯地问道:“不知道四位有没有听说过315厂培训班的事?” “听说过啊!据说是培训干部的,连制药厂的老吴、开关厂的老郑都参加了。” 田文建满意的点了点头,环视着四人,似笑非笑地说道:”那可是集团公司中高层干部培训班,虽然我们是自负盈亏的二级法人单位,但也给我们分了两个名额。罗厂长,韩副书记,你们四位是怎么看的?” 罗秋生沉思了片刻,忍不住地问道:“田书记.315厂领导有没有说培训后的去向?” “有可能留在集团公司,也有可能交流到其他单位,反正回船厂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毕竟给我们这两个名额的初衷,就是安置一些曾经作出过巨大贡献的老同志。职务和待遇,只会高不会低,据说制药厂领导为了争有限的名额,都差点打破头了。” 这倒是个脱身的机会,无奈狼多肉少,只有两个名额。四人你看我,我看你,愣了好半天部没吭声。这时候,小娜将泡好的面送了过来,田文建抓起叉子,呵呵笑道:“要不你们先回去研究一下,等有了结果再通知我?” “田书记,您这是说什么话呢?”谭时丹一愣,连忙说道:“您是领导,谁去谁不去,您说了算。””该发扬民主的时候还得发扬民主嘛!再说我初来乍到的,对造船厂又不熟悉,还是你们自己拿主意吧。” 田文建扑哧扑哧的吃着面,吃了好几口,见他们还是没动静,便放下叉子,继续说道: “哦……对了,参培人员走后,留下的将跟我一起,带领厂办及备科室人员清理被洪水冲过的场地,应付上门讨债的近百家供货商,以及追讨历年来的应收账款。” “不是搞钢结构公司吗?还折腾那些干什么?”罗秋生想了想之后,忍不住地问了句。 田文建脸色一正,异常严肃地说道:“那只是权宜之计,再说就凭咱们这点人,怎么可能吃下整个工程?另外造船是咱们根本,不造船的造船厂,那还叫什么造船厂-)” 韩永明重重的点了下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很是感慨地叹道:“田书记志在千里啊!造船厂有救了。” “手里没钱,光志在千里有什么用?”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一脸苦笑着说道:“造船这一块,一没订单,二没场地,三没资金,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呀!另外,咱们的资质虽然全,可都是一万吨以下的资质。 不来造船厂不知道,来了之后才明白,万吨已经算不上巨轮了!想发展,就必须提高吨位,怎么着也得整两个三万吨的船坞。十万、二万吨,那就更别提了,只能想想而已。”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峰回路转(二) 堡垒是从内部攻破的,黄剑安和石蕾没落网之前,只能使一招二桃杀三士,让他们内部起分歧。wWw,只要他们内乱了,就有机会让他们把吞进去的给吐出来。 与去315厂培训一个月后前途无量相比,留在造船厂不但吃力不讨好,而且还会继续被职工们戳脊梁骨。四个人两个名额,的确让他们很为难。 但田文建硬是不指定,非得要他们自己推荐人选。万般无奈之下,四人只能悻悻的离开四楼,准备找个清静点的地方研究研究。他们还没走出大院,却又被叫了回来。因为田文建刚接到一个电话,等会开发区管委会主任黎志强,将陪同315厂厂长赵维明来船厂慰问。 现在的领导和未来的老板即将到来,接待工作一定要做好。上午还横眉冷对的职工和厂领导们,为了各自的利益,竟然又走到了一块。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顿时鸡飞狗跳的忙活了起来。 一片狼藉的会议室,被收拾的千干净净。 那台怎么也启动不了的春兰空调,在几个电工师傅的捣鼓下,竟然破天荒的冒出了冷气。 欢迎领导检查工作的横幅还没来得及挂上,门卫就报告说区领导和厂领导的车队已经到了。田文建连忙跑到院外,与厂领导、职工代表、老干部代表、退休职工代表们站在了一起,笑容满面的欢迎大领导们的到来。 黎志强出行谱儿不大,但陪同赵老板出行谱儿却不小。现是公安分局的警车开道,紧接着就是一辆凯斯鲍尔,后面还跟着两辆绿色的解放大卡车。由于没盖帆布,车上那一袋袋大米和一桶桶色拉油清晰可见,的确是带着诚意来的。 豪华大巴停了下来,田文建连忙走了过去,冲着刚下车的赵维明和黎志强,笑容满面地招呼道:“赵总好,黎主任,欢迎二位领导来我厂检查工作。” 赵维明朝迎接他的人群,微笑着挥了挥手,低头说道:“自己人,就不用这么客气了。走,给我介绍下船厂的同志们。” 财大气粗的赵老板来了,干部职工们一片欢腾。热烈的掌声足足持续了两分钟都不见消停,连德高望重的乐老书记,都由衷的欢迎他们的到来。 …,,一个好汉三个帮,罗厂长,田总初来乍到,接下来的工作,还需要你这位老同志的支持啊!” 赵维明具有着无与伦比的亲和力,说话握手都是那么地亲切,比开发区的土地爷黎志强受欢迎多了。跟厂领导打完招呼,在田文建的陪同下,赵维明与乐老书记等老干部,和声细语的攀谈了起来。 跟迎接他们的干部职工打完招呼后,赵厂长按惯例站在众人面前,挥舞着胳膊,开始了讲话:“同志们,龙江造船厂是一家历史悠久的造船企业,为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以及新中国的社会主义建设,作出了巨大贡献! 据我所知,在三年自然灾害和文化大革命那段困难时期,造船厂靠自己的实力,靠管理者英明的决策,靠全厂职工共同的努力,在中国造船业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很多研发都是从零开始的,完全是你们艰苦的努力换来的……你们从未向国家要过一分钱,却培养了许多造船业精英,上交了很多利税,默默无闻的做着贡献。这一点,是我们315厂无法比拟的。 你们的精神,感染了我们每一个人,我为国家能有你们这样的企业,你们这样的职工感到骄傲!” 赵老板对造船厂的评价很高,但话里话外还是透露出只有精神上的鼓励,而没有实质性的支持。如果这番话在上午说,船厂职工们非得冲他扔臭鸡蛋不可。但现在不会了,毕竟蓝天工业园钢结构厂房工程,对龙江造船厂来说就是钱。 热烈的掌声过后,黎志强也简单的勉励了几句。无非是百年一遇的洪水刚过,市区两级财产很困难,希望造船厂干部职工们理解,希望他们能发扬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精神,万众一心,齐心合力,共度难关。 这一套流程走完,领导们在田文建等人的陪同下,步行去造船厂家属区,亲切慰问了二十几个困难职工。随车而来的315厂人员,将一袋袋大米,一桶桶色拉油,送进了他们的家门。 这让造船厂职工们很是感动,尽管东西不值几个钱,但这样的好事很多年没发生过了。 一个个拉着赵老板的手不放松,泪流满面的表示感谢,一些妇女更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赵老板日理万机,但还是抽出宝贵的时间,来到四楼会议室,与干部职工代表一起召开座谈会。当老书记提出承建蓝天工业园钢结构厂房工程时,赵维明当机立断的表示,将会优先考虑即将组建的蓝天钢结构公司。而且造价与其他中标单位看齐,决不让造船厂吃亏。 这颗定心丸吃下来,职工们欢欣鼓舞,争先恐后的表示,合并重组后,造船厂将紧紧的团结在赵总周围,决不给集团公司添乱,更不能给集团公司拖后腿。 临别前,赵维明还是将田文建叫上车,指着四楼会议室的方向,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小子,也不事先知会一声,差点打我个措手不及。” 田文建点上了根香烟,深吸了一口,吐着淡蓝色的烟圈,一脸苦笑着说道:”钢结构公司的事,我也是昨天经过鹏飞集团时才想起来的。今天不是出事儿了吗。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把这个不成熟的计划,抛出来稳定人心。” “这个计划很不错,既能让船厂先运转起来,又合情合理的避开了那些债主。毕竟资金是职工们自己集资的,新公司又是与造船厂没有太多联系的独立单位。” 赵厂长刚刚说完,黎志强便忍不住地笑问道:“你准备吃多少?”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若有所思地说道: “在保证工程进度的前提下,能吃多少吃多少。” “恩,看来我们小田还是有大局观的嘛。”赵维明赞了一句,指着大堤那边的厂区,笑问道:“那两台龙门吊,你准备什么时候竖起来?造船这一块,你有没有什么其他打算?” “赵总、黎主任,说句心里话,我也想把造船厂搞起来。但这却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而是能不能的问题。首先,三千多万的债务压得我喘不过气儿,如果算上职工们的养老和医疗保险社会统筹,那这个数字将高达五千万以上。 就凭盖几座钢结构厂房,想把这笔债务拉平,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成立钢结构公司,说白了也就是让六百多职工和七百多临时工有点事干,不至于总这么闲着,给您二位添麻烦。” 正如田文建所说的那样,工程利润并不是很高,想靠这一块还债,就算把整个蓝天工业园都交给造船厂,也解决不了问题。 不等二人开口,田文建便继续说道:“造船厂之所以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除了贪污**、管理不善、负担较重之外,还有其他方面的客观原因。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地理位置不占优势。 正因为地处长江中游,一直以来所造的船舶,都以内河船只为主。3000吨以上的海轮根本没造过,100吨至300吨的内河船只成了主打产品。可现在公路交通那么发达,再加上交通部门为了节约资金,内河桥梁是越造越低,甚至干脆填埋河道直接铺路,这让内河航运受到了巨大影响。 以前还能承接长航公司的客轮维修保养业务,可现在客轮部停运了,连最后的财路都没有。如果是在沿海或者长江下游,我想情况就不会变得如此糟糕,至少说维修保养业务这一块,养活几百人应该没问题。” 赵维明重重的点了下头,深以为然地说道:“你分析的很透彻,事实上这也是我们放弃造船这一块的真正原因。毕竟想把船厂搞起来,不但投资大、见效慢,而且光泊位和航道清理,就是一个绕不过去的难题。” “那债务以及职工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社会统筹怎么办?”黎志强沉思了片刻,淡淡地问道。 315厂肯定不会出这笔钱,除非他们圈下的地价疯涨。见赵维明没有表态,黎志强转过头去,紧盯着田文建的双眼,想知道他有什么打算。毕竟这事对开发区管委会来说太重要了,真要是一年后宣布破产,那一千多名下岗和退休职工,必然会去堵开发区管委会的门。 田文建暗叹了一口气,若无其事地说道: “办法总会有的,先把眼前这一关过了再说。” “难为你了。” 赵维明拍了拍他肩膀,看着车窗外送行的众人,意味深长地说道:“把这个烂摊子交给你,就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看你能不能再创造出一个奇迹。小田,你尽管放心大胆的干,厂里和区里,甚至市里都会支持你。 另外,我还给几家银行打过招呼,请他们一年内不要来找你讨债。同时,市里和区里也给电业局施加了压力,你暂时也不用考虑电费的问题。” “94年盖市政府大楼那会,一次性从船厂拿走了600万!这相当于造船厂两年的利润:95年盖管委会大楼,又从船厂拿走了300万;前年的造船厂已经日落西山了,可管委会发不出教师工资,硬是从船厂拿走了刚从银行贷回的200万。” 田文建紧盯着黎志强,冷冷地继续说道: “黎主任,现在是不是到市区两级政府扶持造船厂的时候了?我的要求并不高,一是让我们成为路灯管理处的独家供应商;二是减免钢结构公司的税费,这应该没问题吧?” “区里这一块没问题,但市里我还需要请示。” “等着你的好消息。”田文建站了起来,一边往车下走去,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赵总,钢结构厂房的事儿咱就这么说定了,别等那个CEO到了又变卦。” 赵维明乐了,忍不住地笑骂道:“你小子,就知道挤兑我。放心吧,这事我说了算。” 送走二位领导已经是下午六点,小娜早买好晚饭,等待在四楼客房。看他嘴角燎着泡,着急上火,嗓子又不对劲了。连忙把下楼买饭来时买的西瓜切成小块,装了一碗端上来,坐在旁边往他嘴里塞。 “老公,当官不容易吧?””不容易!”田文建长叹了一口,一脸苦笑着说道:”归根结底,还是咱这思想觉悟不高。以前给部队办事从来没这么低声下气过,现在给地方上办事,人家说什么都得陪着笑脸。” 小娜站了起来,一边帮他按摩着双肩,一边笑吟吟地问道:“我能帮你干点什么?” 田文建抬起头来,看看她那张俏丽的脸庞,说道:“以前没时间陪你,本想辞职后能多陪陪。结果职没辞威,当上了这么个芝麻官,还是没时间。内疚还来不及昵,哪能让你帮我干活?” 小娜扁扁嘴,嘀咕道:“反正我也习惯了,你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你这么说,我更觉得对不住你了。”他抓着她白皙细腻的小手,笑问道:“这会不忙了,走吧,我陪你去江边转转。 小娜忍不住笑起来,说:“你忙吧,我在这陪着你就行。” 田文建突然想起了下午刚夸下的海口,连忙一把搂过小娜,很是认真地说道:“老婆,我准备把肖凌给你的嫁妆抵押贷款,再把咱俩结婚摆酒席的钱也算上,凑二十万作为钢结构公司的集资款,你看怎么样?” 大喇叭里吼得震天响,小娜早就知道了,见他提了出来,便若无其事地说道:”你是咱家户主,你说了算。” 田文建摸着她的下腹,一脸谄笑地说道: “老婆,这可不像跟三哥一起开照相馆,即使赔也赔不到哪去。如果钢结构公司干砸了,说不定真的血本无归,可能我就成穷光蛋了,还让人追一屁股债,到时候你跟咱儿子该怎么过啊? 小娜笑了笑,拧着他耳朵,说道:“那我带你儿子给你还债。” “跟你说正经的呢。” “我也说正经的。” 小娜重重的点了下头,看着他,说道“你本来就是爱折腾,根本就消停不下来。你不愿意像三哥那样守着照相馆的生意,总比无所事事的闲着好。是赚是赔,想那么多就什么都甭干了。再说即使赔了,好歹我还有工作,咱们也不至于饿死。” 田文建一阵悸动,在她脸颊上狠亲了一口,低声说道:“老婆,你放心,怎么也不能让你带着儿子还债。”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峰回路转(三) 江风瑟瑟,吹走了白天的炎热,给人带来几分凉意。WWw。 走出乐老书记家的小院,已经是深夜十一点。老工程师吴华彬抬起头来,赫然发现厂部四楼客房还亮着灯。毫无疑问,年轻的开发区工委副书记,兼龙江船舶制造有限公司总经理田文建还没有休息。 吴华彬冲四楼扭了扭头,若有所思地说道:“乐老,上岸容易下水难呐。如果光图眼前的利益,那真是得不偿失啊。” 送他出门的老书记沉思了片刻,举起拐杖指了指远处的办公楼,淡淡地说道:“他不是说过,上岸只是权宜之计,水里才是咱们的天地吗?再说厂子都成这样了,除此之外,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正如田文建在会上所说的那样,现在的造船厂是内忧外困,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如果再不当机立断的采取有力措施,那就算上级部门不宣布破产,一千多名在职和退休职工也撑不下去了。 想到这些,吴华彬长叹了一口气,继续问道:“那集资款明天交不交?” 老书记权衡了一番后,似笑非笑地说道:“听其言,观其行,还是等等他吧。” 承诺集资不等于立即集资,老书记的态度很明确,那便是田文建承诺的那二十万不到位,其他人也不会到位。吴华彬重重的点了下头,一边往院外走去,一边呵呵笑道:“姜还是老的辣!老书记,您回去休息吧,我这就去通知大家。” 与此同时,家属区最东侧的一栋房子里,也灯火通明。代厂长罗秋生、副厂长谭时丹、副厂长何汝明,供应科长张涵瑞、以及被管委会勒令停职反省的现金会计沈宏利,正在党委副书记韩永明家开会。 客厅里烟雾缭绕,硕大的烟缸堆满了烟头,茶几上的水果谁也没动,气氛是那么地诡异。一个个面色沉重,一根接一根的抽着闷烟,就是不开口发言。 “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 现金会计沈宏利打破了客厅里的沉寂,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咬牙切齿地说道:“账面上一点问题都没有,就算有问题,那也是黄剑安和石蕾的问题,关我们什么事?现在是法制社会,没真凭实据,就凭那些老混蛋的风言风语,他还能吃了我们?” 主管采购的副厂长何汝明,干咳了两声,一边示意他坐下,一边低声说道:“**曾说过,战略上要藐视敌人,战术上要重视敌人。各位,楼上那位可不是什么纸老虎,就这短短的半年里,被他搞下去的副厅和正处级干部,没十个也有八个,那还是在他穿军装的时候。真要是把他惹急了,对付你我这些人还不是小菜一碟?” “老何的话很有道理,老韩啊……今天上午那事,我们是失策了。他连老婆都带来了,摆明了要常驻船厂不会走,该知道的早晚都会知道,遮遮掩掩有什么意思?” 罗秋生的话音刚落,谭时丹便重重的点了下头,气呼呼地说道:“上午那事是败笔!不仅没达到目的,反而引起了他的警觉,简直是弄巧成拙啊!” “他不是没追究吗?” 韩永明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支支吾吾地说道:“再说他下午的态度很正常,我感觉没什么不对。” “太正常就是不正常!” 罗秋生一反常态的板起脸来,异常严肃地说道:“上午那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是你我遇上这事,还不气得暴跳如雷?可他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地,这正常吗?” “罗厂,你的意思是说,那小子给咱们玩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这么看来,让我们推选两个人去培训,就是一个圈套。谁知道去了之后会面对什么?大门一关都是军工厂的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算想统一口径都没机会。” 谭时丹的话让他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韩永明更是皱起了眉头,凝重地说道:“也许他是想让我们内部起分歧,也许是想调虎离山,玩什么各个击破。总而言之,绝没安什么好心。” 去了就是刀山火海,不去就是心里有鬼!刚才还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个培训名额,一下子成了烫手的山芋,谁也不敢接。 “早知道这样,黄剑安和石蕾跑的时候,咱们就该有所行动。” 韩永明的话刚刚说完,罗秋生便狠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说得倒轻巧!抗洪抢险期间闹事,那不是往李不安枪口上撞吗?” “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那你说怎么办?”韩永明低下了头来,很是憋屈的嘀咕道。 不等罗秋生开口,他们中的智囊何汝明淡淡地说道:“他既然要发扬民主,那我们不但发扬民主,而且还要发扬风格。各位,要不让厂办老王和保卫科老刘去算了。” 罗秋生权衡了一番后,点头说道:“恩,这个主意不错。毕竟对我们来说,能全身而退就行,当不当那官实在没什么意思。让老王和老刘去,我们留守一段时间,等时机差不多了,再找个由头辞职。” ………事实上他们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此时此刻的田文建,还真没有收拾他们的意思。毕竟对眼前的造船厂而言,解决问题远比调查问题更重要。 六百多名在编人员,有近两百名科室干部。就是把那些临时工都算上,真正能干活的也就一千来人。这点人也就相当于一个小建筑公司,由于之前没有建筑方面的相关经验,撑死了也只能承建两栋三万平米的钢结构厂房。 总造价不到两千五百万,利润不会超过四百万。虽然能解一下燃眉之急,那工程完工后四百万又能顶什么事?拖欠的工资还得拖欠,外债并不会因此而减少。说得不好听点,四百万甚至连支付欠款和贷款利息的不够。 偌大的造船厂,竟然只有供应科而没有销售科,整个一个酒香不怕巷子深,几百号人坐在家里等生意上门。更何况洪水过后,船台和场地都是淤泥,不彻底的清理一下,就算有订单也没法开工。 尤其是那两台被洪水冲倒的200吨龙门吊,想把它们再次竖起来,并检修后投入使用,没有几万块根本下不来。 看着手中的文件,再想想赵维明走前说得话,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一脸苦笑着喃喃自语道:“还创造什么奇迹?你以为我是神仙啊?” 牢骚要发,工作还需要干。田文建点上了根香烟,一边翻看着人员花名册,一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抓起手机,拨通了许师长家的电话。 “……小田,这都几点了?……明早我还得开会。” 田文建这才意识到已经凌晨一点了,连忙尴尬地说道:“师长,真不好意思。不怕您笑话,这一脱军装啊,我就像丢了魂儿似地,别提都想念在您麾下战斗的日子呢。” “你小子!尽说些好听的,有事说事,没工夫陪你叙旧。” ………第二天上午八点整,田文建来到前厂长黄剑安的办公室,四处打量了一番,便让厂办王主任通知各科室人员,召开全体干部大会。 这时候,开发区工委办副主任金若琳,开着桑塔纳匆匆赶来。一边把工委的文件交给田文建,一边汇报工委和管委会这两天的工作。 船厂的事都搞得焦头烂额,田文建哪有兴趣听她的汇报,得知任然还没从省城回来后,便扔下那叠红头文件,呵呵笑道:“嫂子,以后工委和管委会的事,你就别跟我说了。反正我这个副书记有名无实,连常委会都不带去开的。” 他的话把金若琳搞得啼笑皆非,忍不住地笑骂道:“田副书记,别人想参加还没机会呢。你倒好,竟然懒得去参加。” “不说这些了,还是说说你的事吧。” 田文建一边示意她坐下,一边和声细语地说道:“嫂子,你总往我这跑,对你来说可不是件什么好事。你别误会我的意思啊……我只是想提醒你,我的名声太坏了,时间长了,会影响到领导们对你的印象。” 田文建并不是在危言耸听,毕竟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已经引起了龙江官场的公愤。昨天刚发出去的催账信,还不知道又会掀起什么波澜。要不是顾忌到这一点,他才不会要求开发区检察院副检察长李国安、开发区公安分局副局长孙国勇,以及开发区卫生局副局长文启鸣与他保持距离,别有事没事总往他这跑。 金若琳回头看了看门口,见没什么人后,便不无尴尬地说道:“田副书记,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为你服务,不仅是任书记的指示,还是经常委会讨论研究后的决定。另外我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女人,要不是机缘巧合,这会还在开发区中学教书呢。 不怕你笑话,嫂子当这个芝麻官真没别得想法,就想认识几个领导,等我家老程转业时,能安排个像样点的工作。他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别看穿军装时人模狗样,说白了也就一机械师。专业那么窄,二次就业很难安置啊。” 机务大队转业军官的最好出路,就是去民航继续干老本行。可这样的机会并不是人人都有,更何况民航的机械师待遇也很一般。风里来雨里去的,工资少得可怜不谈,还担着巨大的安全责任。 田文建重重的点了下头,一脸诚恳地说道:“嫂子,程哥的事我记下了。你放心,到时候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找田文建帮忙,那可是萧参谋长面授的机宜。见他开了口,金若琳顿时欣喜若狂地说道:“谢谢,谢谢你田书记。” 想到自己的确需要个跟工委和管委会沟通的人,田文建便继续说道:“既然你没进步的想法,那就继续留在船厂吧。大不了将来辞职,去集团公司干个部门经理什么的,待遇也不比在工委差。” “有你这句话,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田副书记,你先忙,我去财务那边看看。” 现在的财务人员,是黄剑安和石蕾卷款潜逃后管委会派来的,都是财政局的干部,要不田文建也不会把从315厂带来的五十万,放心大胆的扔到那里。 见金若琳起身要走,田文建若有所思地说了句:“顺便帮我看看,大通贸易公司陆总的那五十万到账了没有。” “好的,到了我就向你汇报。” 这时候,罗秋生、韩永明、谭时丹、何汝明等厂领导鱼贯走了进来。一个个毕恭毕敬的站在办公桌对面,微笑着给田大书记打招呼。 “田书记,我一觉醒来,见您房间还亮着灯。工作固然很重要,但身体更重要,您得注意休息啊。” “是啊,是啊,咱造船厂上下六百多号人,都指着您呢,您可不能把身体搞垮了。” 田文建微微的摇了摇头,一边示意他们坐下,一边若无其事地笑道:“什么工作呀?是白天太累了,倒下后就呼呼大睡,忘了关外间的灯。你们这一说倒提醒了我,咱还欠着几十万电费呢,可不能再这样浪费。” “田书记的觉悟就是高,同志们,你们几个也得注意啊。” 罗秋生一脸严肃的回过头来,指着楼下的方向,很是认真地说道:“楼下的走廊灯,都快成长明灯了。白天黑夜都亮着,真不知道值班人员是干什么吃的。” 韩永明重重的点了下头,异常严肃地说道:“这个问题很重要,我一定要跟保卫科念叨念叨。发现一次罚款一次,毫不手软,绝不留情!” 搞不清楚的,还真以为他们是一帮好领导呢!田文建暗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一边往外面走去,一边风轻云淡地问道:“韩书记,干部们都集合好了没有?” “好了,全在院子里等着您呢。” …………………………………………………………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峰回路转(四) 韩永明小跑着追了上来,一边殷勤的递着烟,一边呵呵笑道:“对了……田书记,您昨天交待的培训名额的事,我们回去后认真考虑过了。大家伙一致认为,在这个生死存亡的关头,我们这些难辞其咎的人,绝不能临阵脱逃。我们想继续留在船厂,紧紧团结在您的周围,为您、船厂、为六百多名干部职工,做点力所能及的贡献。” 铁板一块啊!田文建沉思了片刻,回头笑问道:“这么说你们都准备放弃这个机会了?” “不是不想去,而是没脸去口阿!” 罗秋生长叹了一口气,一脸悲愤不已的表情,痛心疾首地说道:“田书记,船厂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我们都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如果那时能敢于跟黄剑安和石蕾作斗争,敢于说实话办实事,那情况肯定不会像今天这么糟糕。 我们这一走,把这个烂摊子扔给您,这跟黄剑安和石蕾又有什么区别?您为船厂都倾家荡产了,我们留下来尽点绵力又算得了什么?” “是啊,如果就这样一走了之,我们的良心会不安的。”何汝明重重的点了下头,一脸真诚的不能再真诚的表情。 挺团结的!他们的反应,田文建并不感到意外,便真挚诚恳地说道:“罗厂长、韩书记、谭副厂长,你们几位的胸襟令我佩服啊。 既然大家都选择了留下,那我们就同心协力,一起从头开始。” “田书记,有您在,我们就有了主心骨。 我在这里表个态,从今往后,您指东我不往西,您让我打狗,我绝不抓鸡。 韩永明的话,引得众人顿时爆笑了起来。 田文建乐了,回头拍了拍他胳膊,忍不住地笑问道:“这是你说的,那我可要当真了。” “都是掏心窝子的话,为什么不当真?” 韩永明一脸信誓旦旦的表情,就像田文建让他去跳楼,他立马会往窗台上爬似地。 干部们在院里开会,引来许多职工和退休职工围观。人头攒动,吵闹成一片。田文建一千厂领导有说有笑的走下楼来,正准备接过保卫科刘科长递上的话筒,院外就传来一阵嘹壳的军歌声。 “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革命战争考验了我……立场更坚定!……”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一辆接一辆的绿色解放大卡车,在一辆吉普车的引导下,鱼贯开进了大院。除了抗日战争时期,国民党政府征用船只堵塞航道。以及解放战争时期,解放军征用船只渡江,龙江造船厂还从未被部队接管过。 在一个少校军官的命令下,两百多名±兵跳出车厢,迅速整队报数,这让众人大吃了一惊,暗想解放军跑这来干什么? 就在大家百思不得其解之时,那名少校军官跑到厂部大楼前,冲被厂领导们拥簇在中间的田文建立正敬礼,中气十足的说道:“您好,我们是9527部队教导排,想借用贵厂大院,给即将退伍的老兵进行驾驶技能培训,不知道方不方便?” 毫无疑问,这是田文建连夜搬来的稳定人心的救兵。尽管如此,他还是回过头来,笑问道:“罗厂长、韩书记,你们看这事……?” 来都来了,还问我干嘛?再说造船厂现在是你说了算,我能不同意吗?韩永明暗骂了一句后,连忙笑道:“田书记,咱们也是拥军优属模范单位,借地方给解放军训练,有什么不可以的?” “那就好,那就好。” 田文建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说道:“少校同志,欢迎你们来我厂训练。不过还请你们稍等一下,先让我们把会开完。” “谢谢,您尽管开会,我们等一会就是了。”韩参谋长再次给田文建敬上了一个军礼。 两百多名不速之客的进驻,让大院内一片寂静。谁都知道他们是田文建招来的,可谁也猜不出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同志们,船厂面临的困境,我就不用多说了。我要说得是,越是困难的时候,越要发挥党员干部的先锋模范作用,要不还要我们这些党员干部干什么?” 眼前这两百多名吃闲饭的,不是厂领导们的亲信,就是市区领导打招呼、递条子塞进来的。一时半会儿间,田文建还拿他们真没什么办法。让他们走人,就得给他们结清拖欠的工资,并给他们重新安排工作:继续鹭下,不但会给自己添乱,还得继续养着他们。 稳定压倒一切,职工和退休职工会闹事,他们这些干部也一样的会闹事。真要是把他们惹急了,上访告状写匿名信,甚至实名举报信,他们同样干得出来,而且肯定比职工们干得更漂亮、更彻底。 万般无奈之下,田文建只能用特殊手段,迫使他们主动滚蛋,而且还得心甘情愿的滚蛋。 看着他们面面相窥的样子,田文建举起话筒,继续说道:“昨天我就说过,造船是咱们的根本,不造船的造船厂就不是造船厂。但由于一些历史遗留问题,让我们不得不进行一次人员分流,让绝大部分职工以及临时工另起炉灶,搞钢结构公司。 这么一来,清理工作区淤泥的重任,我们这些党员干部就必须主动担起来。要发扬革命前辈一不怕死、二不怕苦的精神,作出我们应有的贡献!” 开什么玩笑?几公里的江滩都是淤泥,想恢复洪水前的状态,不投入大量的人力和财力,是根本不可能的。下面一片哗然,人群顿时骚动了起来。 田文建脸色一正,异常严肃的吼道:“怎么?怕苦、怕脏、怕累了?难道党员干部就应该拿高工资、享受高待遇,吃香的喝辣的,骑在群众头上作威作福吗?我把丑话说在前面,对现在的造船厂而言,清理工作区的任务,跟抗洪抢险没什么区别! 包括我在内的所有党员干部,都必须拿起铁锹全部上前线。要做到流血、流汗、不流泪!掉皮、掉肉、不掉队!轻伤继续战斗,重伤不下火线,直到任务圆满完威为止。谁要是在这个关头给我掉链子,党内和行政处分一个少不了!””好!” 田文建刚刚说完,一种像山呼海啸般的喧腾声,从人群里铺天盖地地扑了进来。他不禁愣了一愣,那一刹那间,他还有点不明白那是什么声音,但当他看到围观的职工和退休职工们全都向他鼓掌时,他立刻就清楚了,这是造船厂职工们的掌声和欢呼声!这是真正的鼓掌和欢呼,也是发自内心的欢庆和喜悦。 韩参谋哪能不明白田文建现在需要的是什么,立即回头吼道:“咱们工人有力量,预备……齐!” 两百多名官兵,在韩参谋的指挥下,顿时齐唱道:“咱们工人有力量,嘿!咱们工人有力量!每天每日工作忙,嘿!每天每日工作忙,盖成了高楼大厦,修起了铁路煤矿,改造得世界变呀么变了样!……造成了犁锄好生产,造成了枪炮送前方……” 这个头一开,一发不可收拾,围观的几百名职工们,不约而同的跟着唱起了属于他们的歌。一曲《咱们工人有力量》完了,又一曲《团结就是力量》,唱得地动山摇,唱得职工们热泪盈眶。 罗厂长等人这才明白了田文建的良苦用心,感情他准备拿所有的干部开刀。但想到他说过他自己也会上前线,便干咳了两声,朝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两百多名干部,喊道: “同志们,船厂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我们就应该发挥党员干部的先锋模范作用!在这里我表个态,我罗秋生将坚决服从命令,紧跟田书记的脚步,以百倍的热情,投入到清理工作区的任务当中去!” 韩永明反应了过来,连忙挥动着胳膊,眉飞色舞地嚷嚷道:“领导以身作则,我韩永明绝不甘人后。” “田书记带头,我们有什么好怕的?”一个胖胖的干事意识到躲不过去了,便高喊道: “可要是领导们光说不练,那就别怪我们萧规菖随。““你们男人还好,我们女同志哪干得了那活儿啊?””田书记,我有胃炎,不能干重活儿,不信我回去把病历拿来,您看看就知道了。” 田文建冷笑了两声,连话筒都不用,冲着下面声色俱厉说道:“战场上只有战士,没有男人和女人,更没有病人!活着的是英雄,倒下的是烈士!如果我们中间能出现几个焦裕禄,或者几个王进喜,那是我们龙江造船厂的光荣! 不想干的趁早给我收拾行李滚蛋,想继续干的就打起精神跟我上。不过我要把话说在前面,什么拖欠工资、什么福利待遇、什么重新安排工作,一样没有!因为你们是党员,你们是干部!” 两百多名吃闲饭的彻底傻眼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边围观的韩参谋,立即冲队列高喊道:“同志们,人民群众遇到困难,我们能坐视不理吗?” “不能!”两百多名官兵的吼声直冲云雷,吼得地动山摇。 “那我们该怎么做?” “义无反顾上前线,流血、流汗、不流泪!掉皮、掉肉、不掉队!” 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再次响起,足足持续了五六分钟,这山呼海啸般的喧腾声,震撼了整个造船厂。乐老书记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紧握着韩参谋的手不放松。 时机差不多了,田文建蓦地转过身来,斩钉截铁地命令道:“罗厂长,立即准备手套和工具,一小时后大堤外集合,缺席者以擅离工作岗位论处!金副主任,立即带领财务科人员准备馒头咸菜,我们的午饭就在工作区解决。 全体解散,部回去换衣服吧!”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换汤不换药 田副书记的准备很充分,两百多位党员干部很难受。WwW。 众人刚带上手套,换上雨鞋赶到大堤外的工作区,龙江空军医院的一辆救护车便驶上了大堤,随时准备抢救倒下的伤员。令他们啼笑皆非的是,还有两名315厂宣传干部跟了过来,刚跳出救护车就四处插红旗、挂标语。 领导带头、解放军帮忙,不干也得干。 平时养尊处优的两百多名党员干部,不得不硬着头皮干了起来。消极怠工是不行的,早有准备的田副书记,竟然拉起皮尺,按人头包干清理江滩的面积。今天的任务不完成,就算干到八更八点,也不允许下大堤。 淤泥很厚,最厚的地方高达近两米。为了确保泊位的深度,以及航道的畅通,田大书记自然不允许往江里倒,而是用小推车一车一车的拉到大堤那边,回填抗洪时挖下的大坑。 这个工作量可不小,就凭眼前这几百号人,没一个月时间,肯定完成不了任务。更何况清理完淤泥后,还是仔仔细细的打扫卫生,将船台、船坞恢复到洪水前的状态。 两车下来,韩副书记手上竟然起了两个血泡。可看着田文建光着膀子,挥舞着铁锹,他又说不出什么来,只好再套上一双手套,咬着牙关继续干。 党员干部干活,这在龙江造船厂可是新鲜事。几百名职工和退休职工,以及周围的农民都被吸引了过来,挤在大堤上唧唧喳喳,冲那些干活笨手笨脚的人指手画脚。 老书记在吴总工程师的搀扶下也来了,迎着江风,不断的点头。 上访专业户李田宝抽了抽鼻子,忍不住地问了句:“老书记,我们是不是也下去帮帮忙?” “田书记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们就别给他添乱了。” 老书记沉吟了片刻,指着大堤边那三座巨大的仓库,继续说道:“吴工,你带大家伙去清理仓库,把那些机器都检修一下,可不能耽误了钢结构公司的事j” “好的,我这就去。”随着吴华彬的一声令下,几百名围观的工人,连忙回家属区换工作服。 造船厂效益虽然很差,但机械设备却不少。不但门机、船坞泵房、坞门、冷加工、机加工、以及轴舵系镗孔等设备齐全,甚至还有从英国斯密斯公司引进的大型三辊卷板机、以及荷兰HGG公司的型钢切割生产线。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正因为有这些现成的设备,田文建才敢承建蓝天工业园的钢结构厂房。 工人们刚推开锈迹斑驳的仓库大门,江滩上就传来消息,说两名女同志干着干着当场晕倒了。空军医院的医护人员刚将她们救醒,田副书记竟然又板着脸,严厉要求她们回去继续工作。 这个消息让众人大吃一惊,吴华彬更是忧心忡忡地说道:“厂子都成这样了,真要是出点事,那可如何是好啊?老书记,要不您去跟他说说,不能这样蛮干啊!” 乐老书记就像什么都没听见似地,捧着个搪瓷大茶缸坐在门边,一边听着仓库里“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一边看着江边的景色,看上去要多悠闲有多悠闲。 “老书记,您倒是发句话呀!”见他不吭声,吴华彬急了,一个劲摇晃着他的胳膊。 “发什么话?” 老爷子两眼一睁,若无其事地说道:“田书记是当过医院院长的人,他能不知道轻重-再说里面的名堂大着呢,既能冠冕堂皇的甩掉一些包袱,又能起到大浪淘沙,发现人才的作用。最重要的是,让整个厂子转起来,才能稳定住债主们的心。要不他就不会动员我们集资,而是直接把厂里那几辆车卖了,做钢结构公司的启动资金了。” 两百多吃闲饭的一年工资,少说也得四五百万。如果算上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社会统筹,那这个数字还得翻一翻。真要是把他们都干跑了,那岂不是一下子省去了几百万? 吴总工程师猛地反应了过来,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哈哈大笑道:“老书记,这个甜瓜不简单啊,竟然能想出这一招。 “九个月里,立四次三等功,这样的人你见过几个?” “看来咱们厂有希望了。”吴华彬重重的点了下头,看着江滩的方向,不无感慨地叹道。 “话还不能说满,毕竟地方足艮部队不一样。更何况船厂已经病人膏育了,想真正走出困境,还任重道远啊。”老书记喝了一茶,一脸落寂的表情。 十一点三十分,财务科人员在金若琳的带领下,蹬着三轮车,拉着馒头咸菜和几大桶开水赶了过来。田文建放下铁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随即回过头来,高喊道:“同志们,吃饭了。吃完休息半小时,然后接着干。” 太阳那么毒,天气这么热,很多人都快虚脱了。田文建的话音刚落,众人如同潮水般地往阴凉处涌去。争先恐后的抢过财务科人员手中的茶杯,骨碌骨碌的猛灌了起来。相比之下,空D师教导排则有秩序得多。一个个把工具摆放的整整齐齐,在韩参谋的率领下,列队过来吃饭。 “罗厂长,你们这一组的进度有点慢啊! 下午一定要抓点紧。” 田文建摘下手套,一边往大堤边走去,一边指着身边的标段,继续说道:“还有韩副书记,你们这一组全是党员,能不能起到先锋模范作用先放在一边,总不能拖大家的后退吧?” 站着说话不腰疼,都四十好几的人了,能跟你这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比?韩永明擦下额头上的汗,一脸苦笑着说道:“这么大的工作量,就凭我们这点人,要干到猴年马月啊?田书记,要不还是找两台挖掘机过来吧。““是啊,是啊,现在不都讲究个效率嘛。”谭副厂长重重的点了下头,深以为然地附和道。 田文建掏出盒香烟,给众人散了一圈后,背着江风点上,随即淡淡地说道:”不瞒各位,我不但想找几台挖掘机,还想找两台推土机和装载机,可钱呢?老账还没结,谁给你白干活?” 真不是人干的活,这才干了半天,已经是腰酸腿疼,手上更是起了好几个血泡。罗秋生真顶不住了,便小心翼翼的说道:”账上不是还有四十七万吗?田书记,其实清理工作区用不了多少钱,您就饶了我们这把老骨头吧。””钢结构公司成立在即,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田文建脸色一正,异常严肃地说道:“各位,我们总不能净让职工们集资,厂里一分钱都不出吧?” 说了也是白说,还不如不说。罗秋生暗叹了一口,不无自嘲地说道:“唉……!那就这样吧。就当是锻炼身体,看能不能把这身肥肉给炼掉。“事实证明,田文建的如意算盘没白打。刚走到阴凉处坐下,正准备啃馒头,就有四名女干部提出辞职。并且信誓旦旦的表示,不但放弃拖欠近一年的工资诉求,而且辞职后将自谋职业,不给组织上增加负担。 这样的请求田文建当然不会拒绝,立马要求金若琳带她们回去办手续。为了杜绝后患,田文建还给赵维明打去了一个电话,请他派两名律师过来,协助办理离职手续。 这个头一开,一发不可收拾。但凡有点门路的,立即加入辞职队伍。一顿午饭下来,造船厂吃闲饭队伍,立马缩水了200h,仅剩一百六十多人。 休息时间一到,下午继续开工。几个小时干下去,又有几名干部光荣倒下。空军医院医护人员一拥而上,灌了两小瓶藿香正气水后,又被田大书记拉到工作第一线,有气无力的继续干了起来。 好不容易才熬到下午五点,田大书记却没有立即宣布下班,而是要求完成包干任务的人员就地休息,等后进分子干完后一起下班。 干了一整天,都快成泥猴了。要多难受有多难受,他们哪愿意继续等在这里。不得不再次抓起工具,主动帮助那些活儿没干完的人干,一起干完后好回家。 时间差不多了,看着有气无力的众人,田大书记走到大堤上,挥动着胳膊,眉飞色舞地喊道:“同志们,今天的任务完成得很出色! 在宣布下班之前,我还得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刚接到通知,明天市委领导,将会来工作区慰问大家,据说电视台都会来采访。 这可是我们灾后重建,灾后自救的最佳表现,是我们造船厂的光荣!请大家回去后好好休息,养足精神,以最佳的状态,迎接市委市政府领导的到来。” 这哪里是什么光荣?压根就是换汤不换药嘛!今天是解放军陪着干,明天是市委市政府领导督促着干,谁知道后天你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尽管田大书记讲得抑扬顿挫、眉飞色舞,但大堤下就是没半点掌声。一个个拖着工具,有气无力的往家属区走去。时不时的还传出几句,骂骂咧咧的牢骚声。 市委市政府领导来,可没说是哪位领导来,更没说几点来。这就意味着谁也不敢掉以轻心,谁也不敢消极怠工。 第二天上午八点,正如田文建所说的那样一切照旧,划定了今天的包干区后,继续埋头苦干了起来。直到下午四点半,市委常委、军分区司令员吴敏仁才出现,给众人发表了一通热情洋溢的讲话后,便与随同他一起来的两名记者打道回府。 县官不如现管,军分区司令员再大,那也管不了造船厂的事儿!众人顿时有一种严重被欺骗,被愚弄的感觉,但在田大书记的淫威下,只能深深的埋在心里,不敢当面说出来。 惹不起你,难道还躲不起你?又有二十几名党员干部,选择了急流勇退。造船厂吃闲饭的人员队伍,再一次得到了缩水。 当然,事情并不是那么一帆风顺。有几位粗通法律的人士,竟然声称要去劳动局请求劳动仲裁,甚至准备起诉龙江船舶制造有限公司。 对此,早已准备的田大书记,直言不讳的告诉他们,第一,现在的工作虽然苦了点、累了点、脏了点,但还是施行的八小时工作制,并没有违反劳动法;第二,之前辞职的人员都是自愿放弃一切权利,龙江船舶制造有限公司并没有单方面胁迫他们离开;第三,打官司没问题,就算输了也没问题。反正公司已经威这样了,就算你们打赢了官司,难道还能从资不抵债的公司拿到钱? 赖账赖到这个份上,厚颜无耻的程度,比携款潜逃的黄剑安还有之过而无不及。更何况他不但是龙江船舶制造有限公司总经理,还是开发区工委副书记,跟他打官司就是民告官,不说这个公道能不能讨回来,就算能讨回公道,也不能让之前介绍他们进公司的领导难堪。 万般无奈之下,几个维权人士不得不低下高昂的头颅,骂骂咧咧的打道回府。 在辞职这个问题上,田大书记也是因人而异的。对于科长级以上干部的辞职申请,一律毫不犹豫的驳回。理由很简单,那就是黄剑安的问题没查清楚之前,重要岗位上的领导干部谁也不能离开。 与昨天一样,宣布下班之前,田大书记又告诉了大家一个“好消息”。明天市委常委、龙江市人民政府副市长梅雨婷,将会来造船厂慰问大家。陪同她前来的,还有几个区县的区长、县长,说是要学习龙江造船厂灾后自救的先进经验。 一连四天,不是梅副市长来,就是市委常委、开发区工委书记任然来。连正在315厂培训的集团公司干部,都组团过来参加劳动。硬是将两百二十三名党员干部,干跑了一百四十多人。留下的不是时造船厂有感情的同志,就是辞职申请被驳回的领导干部。 目的基本上已经达到,罗秋生、韩永明、谭时丹、何汝明等人整整瘦了一圈,被晒得黝黑黝黑,就像田文建刚从抗洪前线回来时那样,被折腾得快没了人形。 下工了,看着大堤上寥寥无几的几个人,罗秋生拄着铁锹,有气无力地问道:“田书记,明天还有哪位领导来?” 田文建拍了拍他肩膀,似笑非笑地说道: “怎么着?领导不来就没干劲了?罗厂长,你可是老同志、老党员,可不能有这样的思想啊。””我就是随口一问。”罗秋生举起缠满纱布的右手,哭笑不得地说道:“田书记,您要求的轻伤不下火线,我都已经做到了。没给您撂挑子,更没给您丢脸。可现在就剩几十号人,这活怎么干n网?” “慢慢干!” 田文建扛起铁锹,哈哈大笑道:“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累不累,想想雷锋董存瑞!咱们得发扬愚公移山的精神,熬一熬就过去了。” 韩永明年龄最大,真扛不住了。连回家的路都走不动,竟然坐着脏兮兮的小推车上,让何汝明和谭时丹拉着走。 见田文建还不罢手,韩永明顿时急了,立即翻下车来,愁眉苦脸地说道:“田书记,六个船台已经清理出来了,要不先放几假,等我们缓过来继续干。说真的,如果再这么下去,我这把老骨头就交代这儿了!” “韩副书记,时不待我啊!”田文建把铁锹扔进小推车,一把搀扶着他的胳膊,循循善诱地说道:“船厂本身的工作就那么多,过几天又得配合市区两级政府搞合并重组。如果咱们现在不抓紧,那接下来的工作怎么安排?” “那我不管,我得请假几天。”韩永明意识自己的话有点过来,连忙补充道:“田书记,真不是我想撂挑子,而是身体的确顶不住了。不瞒您说,我家老伴儿已经发话了,今天回去后就不让我再出门。” 田文建哪能就这样放过他们,便很是为难地说道:“韩副书记,你的困难我都知道。可咱们现在的工作,已经成了龙江四区七县灾后重建、灾后自救的一面旗帜,已经上升到了政治的高度。 这两天,电视里、报纸上铺天盖地的宣传你都看到了,如果在这个关键时刻,你这个党委副书记不挂帅,那市委市政府领导会怎么看?区工委和管委会领导会怎么看?集团公司领导又会怎么看?” 这一点,田文建并没有危言耸听。在他的运作之下,造船厂党员干部的劳动,的确成为了一面灾后自救的旗帜,甚至连省电视台都转播了造船厂的先进事迹。 田文建兼了个党委书记,韩永明这个党委副书记是龙江船舶制造有限公司的党内二号人物。如果这时候打退堂鼓,那这个影响还真不是一般的坏。 “老韩,田书记说得对,这个时候你一定要顶住。”罗秋生可不想他被市委领导盯上,连忙劝慰道:“反正现在人也不多了,明天干活时你悠着点,只要继续坚持在江滩上就行。” 这么热的天,就算什么部不干,光站着那里站一天也受不了啊!韩永明长叹了一口,一脸苦笑着说道:“那就再坚持一下吧,田书记,还请您照顾点nBiJ。” “这还用说吗?你放心,只要人在就行。”田文建可不想搞出人命,便顺水推舟地笑道。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异常忙碌 正如老书记所说的那样,田文建绞尽脑汁,将干部们死死的钉在江滩上,的确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总得来说可以归纳为“赖账”、“躲账” 和“稳定人心”。干跑一百六十多名吃闲饭的家伙,这就给造船厂省去了三百多万的内债;而白天率领党员干部们劳动,则变相限制了债主们的讨债时间。闻风而至的近百家供应商代表,只能等田文建下班后再谈债务的事。 稳定人心就更重要了,自从率领党员干部们去劳动后,那些解决船厂目前困境的最好出路就是申请破产:说什么没本事没能耐的人,才整天呆在厂门口等开工;说什么现在已经是市场经济了,谁还管谁呀,谁还想死守着这个公司,将来第一个饿死的就准是谁……等不负责任的言论,也随之而销声匿迹。 不但给正组建中的钢结构公司,营造好一个不受干扰的氛围。还让一百多家供货商看到了希望,毕竟一个干得热火朝天的造船厂,总比一个死气沉沉的造船厂,还债的希望大得多。 要说累,田文建比谁都累! 白天要跟党员干部们一起干活,下班后还得赶快洗澡,匆匆忙忙的吃几口饭,就去办公室处理日常事务,接待等候已久的债主,以及跟钢结构公司筹备小组人员开会。 吃闲饭的人员缩水了,偌大的办公楼一下子变得空荡荡。随着那些经济民警和干部们的离职,李田宝等退休职工当仁不让的接过保安和保洁工作。他们这种自发行为,让田文建很是感动。每次从江滩上回来时,都跟他们打打招呼,和颜悦色的聊上几句。 造船厂没有食堂,饭菜不从外面买,那就得自己做。 房产证和行驶证都被三哥付建国拿去抵押贷款了,甚至连结婚摆宴席的钱都搭了进去,小娜不得不精打细算的过日子。三天前就跟金若琳一起,去龙口镇买了套煤气灶和简单的锅碗瓢勺,把四楼走道顶头的杂物间当厨房,自己买菜自己做。 “累了吧?快去洗澡,水我都放好了。” 田文建刚走进房间,小娜捧着一叠干净衣服,笑吟吟的迎了上来。 “跟抗洪比起来,这点活儿算什么呀?” 田文建回头看了一眼,见晚上还有自己最喜欢的红烧肉,便忍不住的拧起一块,扔进嘴里津津有味的咀嚼了起来。 “饭前要洗手!都说一百次了,就是不长记性。”小娜急了,推着他就往洗手间走去。 干了一天活,泡在浴缸里要多舒服有多舒服。更何况只需要躺着,享受新婚妻子的搓澡服务。 “这官当的,都快成工地上的民工了。” 小娜一边使劲的给他搓着背,一边撅着小嘴嘀咕道:“越晒越黑,身上还这么多泥儿,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黑代表健康,据说美国佬还专门脱光了晒太阳呢。””那叫日光浴,人家是涂防晒霜的,哪像你这样晒啊?” 这个问题田文建还真没研究过,忍不住地问了句:“老婆,既然要晒太阳,那涂防晒霜干嘛?不是白晒了吗?” 小娜被气歪了,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笑道:“紫外线听说过没有?防晒霜就是防紫外线的。瞧你这儿都蜕皮了,就是被紫外线给伤的,要不明早开工前我也给你抹一抹。’ “还是算了吧,那些霜啊青的,我打小就没抹过。““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你好像连大宝都没用过。老天爷啊,我怎么就碰上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人呢?” 田文建抬起头来,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二皮脸似地笑道:“不是舍不得钱,而是不习惯。抹那些玩意,黏糊糊的,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不跟你说了,说了也白说。” 小娜从衣架上揪下毛巾,一边让他自己擦身体,一边继续说道:“三哥来电话了,说抵押贷款的事已经办妥了,明天下午就能把钱打过来。另外陈姐也打来了电话,说姐夫在江城挂职,担任什么常务副市长。””这可是件好事!”田文建想了想之后,一脸苦笑着说道:“可惜我现在走不开,要不就回去给他接风了。” “陈姐也跟着回来了,她现在住咱家。” “华新社还是江天大厦?” “当然华新社了!那里有三哥和三嫂,就像在自个儿家一样。” 田文建乐了,禁不住地打趣道:“回头跟她收房租,都市长太太了,还占我便宜。” 工作太忙,事情太多,小两口说笑了几句,就围着茶几吃起了战斗饭。十分钟不到,田文建打着饱嗝,来到了三楼办公室。 田副书记的作息时间改了,金若琳也得跟着改。也像他一样把行李搬了过来,住在四楼的另一间客房。机场离这不算太远,她老公程时丹下班后,便蹬着自行车过来陪她。 “田副书记,吃完了?”刚在办公桌后坐下,程时丹满面笑容的走了进来,掏出一盒中华,抽出一根递了上去。 他就是一普普通通的机械师,没有一丁点的权力,更谈不上有什么油水。看着他手中皱巴巴的烟盒,田文建便一脸诚恳地说道:“程哥,咱们既是战友又是老乡,你这是何必呢? 再说我抽烟又没个好懒,四块五的红梅和四十块的中华,在我嘴里没什么区别。” 程时丹挠了挠头,不无尴尬地笑道:“这也是别人给我的,~直没舍得抽,正好带出来装装门面。” “下不为例啊。” 田文建一边示意他坐下,一边用老家话打趣道:“程哥,看来你跟我一样,是准备把驻地当家乡了。” 这时候,金若琳捧着一叠文件走了进来,笑吟吟地说道:“不当家乡还能怎么样?难不威还回那个穷山沟?””那也是沾你的光!如果嫂子你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那程哥只能打背包回老家。” 程时丹没当过官,不等没一点眼力见。见老婆抓起纸笔坐了下来,连忙站起身,笑道: “田副书记,你们先忙,我上去看新闻联播。” 田文建哪能不知道他的意思,但想到他明年就要转业,便微微的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笑道:“着什么急?坐一会嘛,如果不嫌我官儿小,就给我当会秘书。” “这……这……这,这不太合适吧?” “谁都知道我是机场出来的入,没什么不合适的。” 田文建的话让金若琳欣喜若狂,要知道这可是个提前进入状态的好机会。只要丈夫能学到眼前这位年轻人的十分之一,那转业时就不用担心无法胜任地方上的工作了。 “老程,你去把房门关上,我要向田副书记汇报下工作。” “好嘞!” 区里的事不管,这一点田文建早就有言在先,见金若琳又提了出来,顿时意识不是什么小事。便托着下巴,异常严肃地问道:”人事上的还是蓝天工程的?” “中午我去区里开会,任书记传达了省委领导的指示精神,再三重申了蓝天工程的重要性,还准备在今年年底申报国家级经济技术开发区。” 金若琳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任书记知道你在江滩上劳动,手机没带着身上,便私下里让我转告你,省委近期会对市委班子做一些调整。梅副市长可能会调到江城去担任常委副市长,江城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曹伟新,可能会调来担任代市长。” “冤家路窄啊!” 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神色凝重地说道:”曹伟新在担任常委副市长前,是江城经济技术开发区工委书记。搞经济他的确是把能手,可摘桃子抢政绩也是把能手。任书记之所以在招商局局长位置上原地踏步那么多年,跟这个曹伟新有着很大的关系。 同时,他还是马定文的同门师兄弟,都给省委柳副当过秘书。唉……!看来我以后说话办事,都得谨慎点啊!” “任书记也是这么说的。” 金若琳重重的点了下头,随即一脸疑惑地问道:“田副书记,都说赵书记与柳副书记的关系不好。我就是想不通,他为什么重用柳副书记的人。” “这没什么想不通的。”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淡淡地说道:“搞政治讲究的就是个平衡,柳副书记退下去后,温省长就一家独大了。梅副市长走得是温省长的路线,赵老板当然不会允许龙江党政一把手都是温省长的人。 他让曹伟新顶王宏伟的缺,一是想借此机会将柳系拉到麾下,二来还能表明他的气度和胸襟。就算招安不成,还能给龙江掺掺沙子,达到他所需要的平衡。” 金若琳这才反应了过来,忍不住地叹道: “江城是副省级城市,梅副市长虽然还是常委副市长,但级别却能上调半格,温省长也说不出什么来。曹伟新是搞经济的能手,让他过来主政名正言顺,又给柳副书记送上了一个大人情,赵书记真不是一般的厉害啊!” “要不人家能当省委书记?一剑走天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田文建点上香烟,深吸了一口,吐着淡蓝色的烟圈,继续说道:“看来马定文用不着受牢狱之灾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不是缓刑就是保外就医,说不定我们很快就能见上。” 全世界都认为马定文是田文建搞下去的,可以想象,曹伟新上任后肯定会帮马定文出这口恶气。毕竟时过境迁,田文建已经脱下了军装,成了龙江官场中的一员。 想到这些,金若琳顿时皱起了眉头,不无担忧地问道:“田副书记,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田文建苦笑着摇了摇头,倍感无奈地说道:“人家是市领导,我这个有名无实的工委副书记能有什么打算?扔小鞋过来,我就得老老实实的穿。反正造船厂已经够糟糕了,再糟糕还能糟糕到哪儿去?” “那任书记呢?他俩今后可要同朝为官,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早晚会出事啊。“田文建沉思了片刻,突然笑道:“嫂子,任书记只跟你说了一半,还有另一半他没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的工作也会被调整。毕竟相对于曹伟新来说,他还根红苗正一点。” “那不成窝里斗了?”金若琳糊涂了,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政治上的事啊,没什么绝对的。王宏伟和刘东川不都是温省长提拔起来的人吗?可他俩还不是一样斗得死去活来?” 田文建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工作方式上有矛盾很正常,只要控制在一定范围内,那就不会有什么问题。更何况两个入都在考察期,都算不上赵老板的亲信。” 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领导还真不是那么好当的。金若琳轻叹了一口,若有所思地问道:“田副书记,你说任书记会担任常委副市长,还是市委副书记?” “打个电话不就知道了。” 田文建笑了笑,随即抓起手机,拨通了任然的电话。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任然真进步了。很可能担任分管工业和招商引资的市委副书记,常委排名从之前的最后一位,一下子跃居第五位。 值得一提的是,省委可能考虑到开发区发展的可持续性,同时还可能让他继续兼任开发区工委书记。虽然这都是民间组织部的消息,但田文建并不认为这是空穴来风。毕竟龙江的班子的确需要调整,而这套方案基本上满足了方方面面的利益。 尽管这对他而言,绝不是个什么好消息,但田文建也没放在心上。毕竟他从未想过真正的走仕途,之所以担任这个开发区工委副书记,只是帮315厂当一段时间的维持会长。同时近他所能,踏踏实实的为造船厂职工和那些债主干点事。 还没等他多想,前龙江造船厂副总工程师、现钢结构公司筹备小组组长陶家增走了进来。他可是四百多名职工和六百多名临时工的希望,田文建不敢怠慢,连忙站起身来,热情无比的请他人坐。 陶工有点受宠若惊,寒喧了几句后,便急切地汇报道:“田书记,去鹏飞集团考察的同志都回来了,大家伙一致认为,搞钢结构厂房完全没问题。另外刘工和王工他们也打回了电话,说只要给他们一个月时间,就能造出我们自己的彩钢板成型设备。” “这可是个好消息。”田文建沉思了片刻,突然问道:“对了……陶工,刘工和王工他们出发前,怎么没到财务科领路费?” “大钱没有,小钱还是有的。”陶家增扶了扶眼镜,若无其事地笑道:“再说京南离咱这又不远,三五天就回来了,能花几个钱?” “这可不行,为公家办事,哪能让你们自己掏腰包-”田文建回过头来,异常严肃地说道:“金主任,这事你韶点心,等刘工和王工他们回来后,一定要帮他们把车旅费报了,出差补助也得算上。” “好的。”金若琳连忙掏出笔记本,认认真真的记录了下来。 以前出差回来后,都得跟着厂领导屁股后面追着报车旅费,签个字别提有多难,就算字儿都签完了,到财务那儿也不一定能拿到钱。 虽然这只是件小事,却让陶家增很受感动,竟然破天荒的掏出香烟,给田文建递上了一根。 陶工的烟虽然不好,但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抽的,田文建连忙接了过来,指着他手上的小本子,微笑着说道:“陶工,还有什么事,您尽管说。今天晚上如果不办,那就得等他明天晚上了。” “对对对,先说事。”陶工翻开笔记本,继续说道:”钢结构制造这一块,不但没问题,甚至还算得上是咱们的强项。但旌工却是一个问题,一是没有相关的经验,二来也没有施工资质。” 穷得连赖账都干得出来的田文建,可不管什么施工资质,陶工刚刚说完,便大手一挥,不屑一顾地说道:“蓝天集团组建后,我们就是集团公司的人。这好比给自己家盖房子,用不着什么资质。建工局那头你们不用担心,只要把工程质量搞好就行。” “那也得请两个建筑工程师,而且还得有钢结构施工经验的。”搞技术的就是一丝不苟,在这么紧张的情况下,陶工还想着请人。 多了养不起,两个人还是没问题的,田文建重重的点了下头,同意道:“那就请两个,具体工资待遇,你们看着谈。” “好的。”陶工掏出钢笔记了记,然后继续说道:“厂房那么高,钢结构那么重,可我们的行车和吊机又运不走,所以施工的时候,必须请一辆20顿以上的汽车吊。我们打听过了,整个龙江市也没几辆。如果不预定,万一到时候人家活儿忙,那我们可就要抓瞎了。” “这的确是个问题啊!”想到蓝天工业园开工,将是全面开花,到处都是施工队伍,几辆汽车吊肯定忙不过来,便若有所思地问道:”陶工,采购一辆大概要多少钱?如果不是很贵的话,我们就自己采购一辆。就算平时没活,还可以出租嘛。” “这我还真不知道,要不我明天打听打听。” PS:月底求票!!!争取这个月能保持这个月票排名!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新一轮资产重组 船坞、船台以及舾装码头的相关设备,大半还埋在淤泥里。wwW,如果不及时清理除锈,那就真如老工程师吴华彬所说的那样,造船厂有且仅有的那点家当将会眼睁睁的消失。 吃闲饭的走得差不多了,钢结构公司又成立在即,田文建不敢继续耽误时间。从第六天上午开始,便号召全厂所有干部职工全部参加劳动,计划半个月内,将工作区恢复到洪水前的状态。 船坞、船台和舾装码头是造船厂的根本,他的号召获得了职工们的热烈响应,不但没有离职的工人们全来了,连乐老书记、吴总工程师等老干部、老职工,以及部分家离这不远的临时工,都顶着炎炎烈日,挥洒着汗水,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船厂的规模不是很大,效益也很糟糕,但造船厂应有的机械设备,龙江造船厂一样都不少。10-20吨塔吊就有四个,沿着四个船台一字排开,看上去是那么地壮观。 8000吨船坞虽然坞室里满是淤泥,横跨在上面的龙门吊也已倒下,但从清理出来的上半部分来看,保养的还算完好。只要将坞门和泵房维修一下,再将龙门吊竖起来,那就能立即投入使用。 “江龙号就是在这个船坞里制造的,前后一共造了八艘,那时候咱厂的效益可好了。” 老书记见田文建站在船坞边发愣,便举起拐杖,指着右侧长航公司码头停泊的那两艘客轮,唏嘘不已的介绍了起来。 田文建连忙转过身来,一边搀扶着他往舾装码头方向走去,一边不无感慨地说道:“我是山里出来的孩子,十八岁前只见过大山,没见大江大河。在电视里看到大轮船,心里就痒痒的,总想自己哪天能有机会坐一坐。 这个心愿一直没实现,直到前几年,第一次来龙江时乘轮渡过江,总算是圆了自己一个轮船梦。” 乐老书记反应了过来,顿时呵呵笑道: “轮渡公司的渡轮也是我们造的,不但省内几个渡口都是,连上游几个省份的渡口,也使用咱们的渡轮。” 老厂就是老厂,至少说曾经辉煌过。 田文建暗叹了一口,看着江中央驶过的一艘万吨滚装船,意味深长地说道:“老书记,您放心,就算再苦再难,我也得把船厂撑下去,决不会因为钢结构公司,而放弃了咱们的根本。” “这我就放心了。”老书记点了点头,指着工作区上的众人,似笑非笑地问道:“今天正好是个机会,你不想足艮大家说点什么吗?” 白天忙着带领党员干部劳动改造,晚上要处理日常事务和接待债主。田文建赫然发现,除了刚来时的那次谈判外,他还真没跟职工们说过几句话。 说话很容易,可能说些什么呢? 面对着被拖欠了近一年工资的工人,田文建实在没脸开口。老书记似乎意识到他担心什么,便拍了拍他胳膊,满面笑容地鼓励道: “去吧,大家伙就信你。” 大家都在江滩,用不着刻意的集合,田文建跳到一个大卷扬机的外壳上,冲着众人喊道:”同志们,同志们,请大家把手头上的工作放一放,我有几句话要说!” 众人连忙放下手中的工作,不约而同的围了过来。罗秋生、韩永明、谭时丹等厂领导,更是挤到他身边,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田文建面色沉重,一看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刚才还叽叽喳喳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听见阵阵江风在耳边呼呼作响。 “各位前辈,各位同事,我不懂造船,但不等于不会比较!” 田文建干咳了两声,终于打开了话匣子,“咱们厂的历史,就不用我多说了,这些诸位都比我清楚。我今天就说说比较,请大家放心……我不会拿沪东、山船等大型造船厂比,而是拿邻省沿江以及东浙沿海的一些小船厂比。” “田书记,这有什么好比的?” “是啊,比来比去能解决问题吗?要我说,一心一意把钢结构公司搞起来就行。”一个小伙子嚷嚷了一句,看他那兴高采烈的样子,就知道他对钢结构公司很有信心。 跟人家相比,除了落后就是落后。不管干部还是职工,都不想跟别人攀比。更何况已经亏损成这样了,两者之间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在田文建看来,这是很严重的思想问题。不但干部们有,职工们也有,如果再不敲醒他们,那造船厂真的无药可救了。 “为什么不能比?” 田文建脸色一正,异常严肃地说道:“远的不说,就说邻省的西橙集团。70年代初,就是我们已能建造6000吨货轮的时候,人家还在修造小木船。80年代开始造钢驳船,直到90年代,才开始造小型机动船。 同志们,说句不谦虚的话,他们两年前的修造水平,也就相当于咱们60年代处的水平。 可就在这短短的两年里,人家开创了地方船厂造万吨巨轮的先河,一下子把我们这些老大哥拉得远远的,迅速在造船行业崛起了。 而我们呢?吨位越造越小,从6000吨降到1000吨,再从1000吨降到200百吨,跟那些家庭作坊没什么区别!” 看着众人面面相窥,瞪目结舌的样子,田文建跳下卷扬机,走到人群中间,指着刚清理出一半的船坞,继续说道:“总以为造大船都要有船台、船坞、增吊、龙门。可据我所知,在金融危机以前,大船订单满天飞的时候,韩国人搞出了新花样,平地起船不用船台,节省时间来钱还快,不过对技术要求也很高。 说技术,我们的确没法跟人比,但这样的事情不仅仅发生在韩国。东浙沿海那些雨后春笋般的民营造船厂,人家早就开始用平地起船法了。对他们来说,有个水泥船台已经很不错了,大部分则直接在沙滩上起干吨级以上的船。” 众人一片哗然,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毕竟对于他们这些习惯于什么都有的国有企业职工来说,平地上起船就像造航空母舰那么地不可恩议。 “田……田……田,田书记,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看着刘工那副匪夷所思的样子,田文建冷笑着说道:”是不是以为人家只能造小型机械,出口一些鞋子和玩具?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这些都是老黄历了!说句不夸张的话,那些沙滩船厂的老板,不造艘万吨轮都不好意思出门跟人打招呼。 韩国人还要搞分段再下水对接,他们直接整体出船,不用船台不用对接,连龙门吊和塔吊都省了,需要时直接租用汽车吊,照样能造万吨轮。低技术含量的散货船不在话下,甚至就这么建造高附加值的液化气船。” 吴总工程师悟了,愣了好一会,才支支吾吾地问道:“这……这……这安全和质量上有保证吗?” “安不安全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他们一条船的造价就近亿,而且还出口。也没你们所需要的什么ABS、BV、CCS、DNV等船级社认证。” 田文建顿了顿之后,不无嘲讽地继续说道:“他们甚至都没有设计部门,所有的设计由设计公司或关系船厂担任。另外探伤、检测也一样,都是从外面请人租设备。除了几台焊机和切割机外,他们可以说是一无所有。” 什么都没有,人家能造万吨巨轮。自己什么都有,却从未造过一艘万吨级的海轮!甚至连高吨位的滚装船都没造过,更别提什么耙吸式工程挖泥船、自航半潜船、海洋科考船等特种船、高附加值船了。 “只要有订单,我们也能造!”一个三十多岁的职工喊了一句,看他那副厚厚的眼镜,就知道是一个技术人员。 陶工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指着4号船台,咬牙切齿地说道:“模块建造、分段检验、平地对接、场地合拢、船台舾装、气囊下水,我们也行!” 这个头一开,众人的心思顿时活络了起来。有的说改装船台,有的说扩建船坞,争先恐后的发表意见。 吴华彬沉思了片刻,突然走到田文建身边,紧抓着他胳膊,信誓旦旦地说道:“咱们的船坞稍改装一下,就可以建造15000吨和12000吨箱船。田书记,只要你能接到订单,那我们就能给您把船造出来!” 接订单哪有这么容易啊? 现在的造船业是饿得饿死,撑得撑死!龙江造船厂接单比登天还难,而那些效益好的造船厂,持有的订单都快排到3年后去了。 田文建暗叹了一口气,环视着众人,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之所以说这些,就是想告诉大家,只要我们有信心、有决心,那龙江造船厂就有希望。船坞、船台、舾装码头咱们有,岸外50米水深18-20米,建造20万吨以下货轮的自然条件,咱们也有。 只要大家能齐心合力,渡过眼前这个难关,那我们就能抽出身来,好好研究一下船厂该往哪个方向发展。总而言之,活人绝不会被尿憋死,有这么好的条件,有这么好的工人,我就不相信永远都接不到订单!” 田文建无法讲下去了,雷鸣一样的掌声和欢呼声淹没了他。山呼海啸般的喧腾声在江北回荡,足足持续了近十分钟。 这时候,两辆黑色豪华轿缓缓的停在大堤上,几个人钻出轿车,沿着刚清理出来的通道,蹑手蹑脚的冲田文建走来。人群霎时间恢复了平静,因为几个债主的到来,把他们一下子拉回了现实。 田文建可不想他们影响到职工的情绪,立即让罗秋生招呼大伙继续干,自己则若无其事的迎了上去。 “陆总、邱总,你们几位怎么要出现就一起出现,连讨债都组团啊?” 陆国平一愣,随即呵呵笑道:“田书记,您猜错了,我们今天是想来足艮您谈笔生意,而不是您想象中的讨债。” 田文建乐了,忍不住地笑问道:“我都穷成这样了,有什么生意好谈的?” 通达五金商行的邱经理,回头看了看工人们,随即凑到他耳边,笑眯眯的说道:“田书记,陆总真没跟您开玩笑,我们是带着诚意来的。”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找个清静点的地方谈谈。” 新华机电设备公司总经理杨风如,一边殷勤的敬上了根香烟,一边似笑非笑地说道: “田书记,您都快把江滩当成劳改营了。光干活不给钱,不干还不行,总这么下去同志们会有意见的。” “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田文建回头看了一眼,风轻云淡地说道。 “老杨,你又说笑了。”陆国平见田文建有点不快,连忙打起了哈哈:”田书记,像您这样以身作则的领导干部可不多啊!足艮造船厂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就算效益好的时候,也没见职工们的士气有这么高过。”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更何况他们还都是债权人。田文建一边带着他们往办公楼走去,一边微笑着说道:”几位老总,我正忙着呢,你们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说什么。” “还是到你办公室再说吧。”陆国平看了看四周,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厂长、副厂长、科长、副科长都在工作区干活,偌大的办公楼空荡荡的,看不见个人影。连电话都从各办公室移了出来,全部拉到财务科,由几个女同志统一接听。 见田文建这么早回来,李田宝等值班的退休职工有点吃惊。当看到他身后那几名大债主后,才意识到他不得不回来。 “现在可以说了吧?”四人刚在沙发上落在,田文建便翘起二郎腿,若无其事地问道。 “是这样的。” 陆国平坐直了身体,指着隔壁的钢结构公司筹备小组办公室,微笑着说道:“田书记,听说您准备搞钢结构公司,我们几个一合计,想以债权入股,在您的领导下一起搞。“这倒是个讨债的捷径!田文建微微的点了下头,不置褒贬的问了句:“那你们有没有什么具体点的计划。” 新华机电设备公司总经理杨风如,立即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计划书,眉飞色舞地说道: “田书记,首先我们得郑重声明,我们之所以对钢结构公司感兴趣,并不是担心您还不了债,而是不想错过这个共同发展的机会。 您想想,造船厂包括临时工在内才干把人,就算不吃不喝,二十四小时都盯在工地上,又能承接几栋钢结构厂房?如果让我们几个入股,除了债权之外,我们还可以再投资几百现金,把钢结构这块正儿八经的搞起来。” 见田文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邱经理急了,便急切地说道:“田书记,肥水不流外人田,蓝天工业园的工程那么大,您总不希望船厂就分一点点羹吧?” 陆国平干咳了两声,接过话茬,一脸诚恳之至的表情,说道:”蓝天工程是一方面,我们还想趁这个机会,把施工资质也拿下来。把钢结构业务扩展到其他城市,甚至全中国。” 看着他们那副急不可耐地样子,田文建似笑非笑地问了句:“怎么?几位准备改行了?” “不是改行,而是投资。” 陆国平掐灭了香烟,侃侃而谈道:“田书记,明人不说暗话,我们之所以有这个想法,除了想一劳永逸的解决债务问题外,还有在蓝天集团这颗大树下乘凉的意思。毕竟蓝天工业园一期工程完了,还有二期工程,厂房搬迁过来后,市里还要搞房地产。光基建这一块,少说也得几个亿,您说我们能坐得住吗?” “田书记,我们也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如果您允许我们以债权入股,再有蓝天工业园这么大的样本工程,那我们完全可以立足龙江,向外发展。” 田文建看了看手中的计划书,随即抬起头来,一脸苦笑着说道:“既能解决近千万的债务,又能让船厂获得最大收益。从经济角度上来看,这的确是个一举两得的好主意。 但还是有三个问题:第一,就算允许你们以债权人股,钢结构公司也无法全部吃下蓝天工业园一期工程。毕竟时间太紧了,就算组织施工队伍也来不及: 第二,如果允许你们以债权入股,那我将无法向船厂的干部职工们交代。要知道集资款是他们最后的积蓄,允许你们入股,说白了就是让他们个人给船厂还债;第三,人股后就是股份制企业,所有机加工设备将成为钢结构公司的财产。设备都给了你们,那造船厂怎么办?以后还造不造船了?” 不得不承认,田文建的话还是有一番道理的。陆国平沉思了片刻,突然说道:“田书记,其实这些我们也想过了。第一个问题好解决,组建大规模的施工队伍肯定来不及,但我们可以立即扩建厂房,专业生产钢结构和彩钢板,施工让别人去干。 也就是请蓝天集团以净包工的形式招标。 当然,这需要您的帮助,事实上也只有您才能帮得上这个忙。 第二个问题比较很棘手,但我们可以在股权上作出一些让步,并向职工们说明钢结构公司的前景,让他们放心大胆的将集资款转为投资款。 第三个问题最好解决,除彩钢板成型设备和等离子切割设备外,其他设备仍然归造船厂所有,设备的租用费用,我们完全可以内部结算。” 田文建权衡了一番后,还是摇头说道: “你们四家的债权近千万,职工们的集资款不到300万,彩钢板成型设备和等离子切割机等设备又不值钱,就算把船厂那几块闲置的土地都算上,集资款和船厂投资加起来也不足50%的股份。 这么一来,钢结构公司还是蓝天集团的公司吗?如果不是,那蓝天集团凭什么搞净包工招标?凭什么把钱送给你们赚?” “田书记,您这是偷换概念。” 陆国平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便哈哈大笑道:“50%的股份并不是我一个人的,而是我们四家的,按债权分担下来,钢结构公司还是造船厂控股,还是蓝天集团的公司。“田文建笑了笑,指着他们四个,意味深长地说道:“话虽然这么说,但到时候就不是这么回事了。不过这个计划也并不是一无是处,如果能将职工们的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社会统筹算进去,那我或许可以考虑考虑。” 对他们四个来说,蓝天集团可不是光钢结构厂房和房地产这么简单。如果能趁这个机会捆绑到一块,那整个蓝天集团,乃至315厂的钢材、机电设备、五金工具、氧气乙炔等采购,无疑会优先考虑他们。 陆国平跟其他三人对视了一眼后,猛拍了下桌子,斩钉截铁地说道:“田书记,社会统筹这一块,公司出一部分,职工们出一部分,然后再从我们和船厂的股份收益出一部分,您看怎么样?” 让他们这些人精来搞钢结构公司,肯定比造船厂那些死脑筋搞强。更何况也只有这样,才能抽出身来研究造船厂自身的问题。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后,微笑着说道:“既然你们这么有信心,那就去跟钢结构公司筹备小组谈谈。只要他们都没意见,那我也不会有什么意见,而且还会立即向工委、管委会和集团公司领导汇报,争取将计划变成现实。” PS:天气变凉,虽然及时加了衣服,还是没能逃过感冒。头晕脑胀的码了6000字,这会才更,请兄弟姐妹们见谅。 另外,月底了,能不能保持现在的月票排名,也就在这几天。泪求手中有票的兄弟姐妹,砸《仕官》一张宝贵的月票!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零章 315厂的手笔 四大债主的提议,钢结构公司筹备小组竟然原则上同意了! 这让田文建有点意外,要知道一旦允许他们以债权入股,就等于参与集资的所有职工,将用个人的钱为单位还债。WWw、更何况他们凑得是将来要连本带息归还的集资款,而不是投资入股的投资款。 看着田文建那副匪夷所思的样子,刚做完陶工等人工作的陆国平,一边给他递上根香烟,一边不无得意地笑道:“田书记,工作其实并不难做。一是大家伙都明白,只有把盘子做大,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二来集资款还是集资款,只是为了方便注册公司,才搞得股份制。一年期满后,他们想分红就真正的入股,想退款就连本带息的退回,双向选择,谁也不吃亏。” 与陈红军那样的企业家相比,陆国平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小商人。但在龙江造船厂上下几百号人的眼里,他却是个如假包换的大老板。 毕竟交道打了这么多年,只有造船厂欠他的,没有他对不起造船厂的。 新华机电设备公司总经理杨风如、通达五金商行经理邱胜坤和华工机电设备公司总经理项伟亦然。从另一个角度上来看,船厂的一些老职工,甚至是看着他们和他们的公司,发展成今天这般规模的。 想到这些,田文建忍不住地打趣道:“资本家就是厉害啊!三言两语,就把工人阶级给拉拢过去了。” “邓老人家不是说过嘛,不管白猫还是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邱胜坤夹着小包站了起来,一副兴奋无比的样子,眉飞色舞地说道:“田书记,我们想请您担任蓝天钢结构公司董事长,这可是关系着公司前途的大事,您一定要给我们这个面子啊。” 公司还没成立,名字都已打上“蓝天”标签了。田文建暗叹了一口气,环视着四人,凝重地说道:“钢结构公司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龙江船舶制造有限公司的二级法人单位,我担任这个董事长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了吗? 再说,你们几位有经验、有实力、有人脉,又有信心和决心,怎么也轮不着我这个外行来指手画脚。至于蓝天工业园的业务,我会去做集团公司领导们的工作,你们不要有什么后顾之忧。”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陆国平立即站了起来,紧握着他的右,激动不已地说道: “田书记,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把钢结构公司,当成自己独资的公司来干。绝不给您丢脸,更不会给您掉链子。” “是啊,是啊,除了320万债权之外,我还准备投资三百万元,争取在工业园一期工程破土动工前,把咱们自己的钢结构加工车间先盖起来。一是方便以后的工作,二来也可以当个样板房,让集团公司领导看看,让他们放心。” 四大债主以债权入股,就意味着压得他喘不过气儿来的债务,一下子去掉了大半。只要再坚持三五个月,那在钢结构公司里的股份分红,就能用来偿还那些小债主了。 面对着激动不已的四人,田文建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想了好一会后,才微笑着说道:”陆总、邱总,为了方便钢结构公司的工作,我准备把办公楼的一至三层,全部划给你们办公;另外厂里还有六辆车,待会你们下去看看,拣车况好的挑,不过司机你们得自己解决。” “既然这样,那我们不客气了。”陆国平回头看了陶工一眼,随即转过身来,一边递上了份文件,一边呵呵笑道:“田书记,我们刚跟陶工拟了个股权分配方案,还请您过一下目。” 蓝天钢结构公司注册资金2000万,造船厂以部分设备、钢结构生产资质、一百二十三亩土地,以及商标和技术入股,占总股本的33%;陆国平、杨风如、邱胜坤、I员伟四人以债权入股,分别占总股本的16%、11%、13%和9%。 剩下的18%是职工们的集资款,先以股份计算,一年后由职工们自己选择继续入股,还是连本带息的收回;至于四大股东的追加投资,则以银行贷款利息算人财务成本,不影响上述的股权结构。 江边的一百多亩荒地还不值一百万,等离子切割机和焊机等设备也不值几个钱,商标和技术那是扯淡,毕竟蓝天集团还在纸面上,钢结构也没什么技术含量。毫无疑问,为了傍上蓝天集团,四位大老板的确作出了巨大让步。 田文建放下手中的文件,紧盯着他们,不无感慨地赞道:“四位老总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啊!拿得起,放得下,佩服!” 华工机电设备总经理I员伟,挠了挠头,一脸苦笑着说道:“与造船厂宣布破产相比,作出点让步又算得上什么呢?田书记,您过奖了。” “是啊,我们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呀。” 杨风如点上了根香烟,深吸了一口,吐出淡蓝色的烟圈,继续说道:“再说,钢结构的确很有发展前途,整个龙江部没一家正儿八经的公司。只要咱们能一炮打响,远的不说,就四区七县的钢结构业务,足够咱们忙一阵子了!” 他们不是跟工厂,就跟工地打交道的人。 哪个厂要搬迂、哪个厂要扩建?自然瞒不过他们的耳目。田文建很直接的认为,钢结构公司让他们来搞,肯定要比陶工那些死脑筋搞强。 甚至就算他田文建亲自出马,也不一定能干得比他们好。 专业的事情让专业的人去操心吧,想到自己还有一千多万的外债,田文建指了指桌上的股权分配方案,异常严肃地说道:“我晚上就去机场,向赵总当面汇报债权重组方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很快就能获得通过。” 田文建刚刚说完,陆国平便急不可耐地说道:“手续我们来跑,争取半个月里全部办完。” “还是那句话,钢结构公司的事我不会过多干涉。至于怎么搞,搞成什么样?你们商量着来。另外再找几个财务人员,组建你们自己的财务班子,但要把财务制度要健全起来。” 田文建顿了顿之后,循循善诱地继续说道:“人事方面也一样,总而言之,就是要组建一个真正的自负盈亏企业,一定要拥有足够的自主权。” 财权和人事权全部不要,这让陆国平等人很是感动,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田文建却站了起来送客。来日方长,以后说话的机会多着呢,更何况现在正是组建蓝天钢结构公司的紧要关头,有太多太多的准备工作要做,众人便意犹未尽的走出了办公室。 一千多万债务变成了新公司的股份,这让田文建松下了一口气。而之前的和稀泥计划,也需要随之作一些调整。毕竟对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造船厂而言,一千多万债务也就是两条船的事。 只要能接到两条6000吨以上货轮的订单,别说银行不会追着屁股要债,甚至还会抢着给你提供贷款。隔行如隔山,造船可不是拉病人那么简单,田文建沉思了片刻,干脆抓起手边的电话,让金若琳通知罗秋生等厂领导们来开会。 四位晒得黝黑黝黑的厂领导刚坐下,田文建便若有所思地问道:“各位,咱们厂以前的业务是怎么接的?有没有几个关系不错的老客户?” “田书记,您是真准备搞造船这一块?” 罗秋生反应了过来,忍不住地问了句,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田文建被他给搞糊涂了,连忙问道:“罗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造船厂不造船,那还叫什么造船厂?” “田书记,您误会罗厂的意思了。’ 韩永明干咳了两声,一边按摩着酸痛的小腿,一边苦笑着说道:“从表面上来看,咱们的设备是不少,备方面的条件也不错。可大部分设备都是老设备,就说船台上那几台塔吊吧,不下大本钱维护一下,根本就不能用;前两年也引进了几套先进设备,可设备引进回来后却没业务,导致花钱送出去培训的几个小伙子,都另谋高就了。” “造船靠什么?靠得就是焊工。”韩永明刚刚说完,罗秋生便接过话茬,一脸沉痛地说道:“可我们的工人都已经老年化了,这爬上爬下的活儿他们真不行。” 田文建重重的点了下头,深以为然地说道:“设备不行可以维修、还可以采购,没有人却什么都干不成。看来我们必须想方设法培养工人,特别是焊工。” 何汝明点了点头,不无沮丧地说道:“田书记,不怕您笑话,我们厂都快成沿海造船厂的技校了。没有业务,留不住人口阿!” “没有订单,留不住人才。没有人才,就接不到订单,甚至不敢接单。四位,看来我们已经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如果不从这个怪圈里走出来,那我们将永无出头之日。” 田文建深吸了一口气,异常严肃地继续说道:“人等订单不行,订单等人更不行。请大家部开动脑筋,发扬集体智慧,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走出这个怪圈?怎么才能接到订单?” 谭时丹的肠子都快被他给气断了,暗想如果我们有办法,船厂还能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还能被你小子整得死去活来? 有没有建设性意见是水平问题,说不说却是态度问题。不想在这个关键时刻惹麻烦的罗秋生,便低声介绍道:“关系不错的老客户我们也有几个,比如长航公司、轮渡公司和三航公司。可现在客轮都已经停航了,不但不会再给我们下订单,甚至连维护业务都没得做。 三航公司主打内河航运,去年就宣布破产了,到现在还拖欠咱们一百多万。轮渡公司的效益好点,但他们现在有自己的维修人员和码头。” “他们也蹦踺不了几天了,我看只要大桥一通,他们就得关门大吉。”韩永明冷哼了一声,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田文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一边给他们散烟,一边继续问道:“除了这三家之外昵?” “其他就是一些驳船,都是零星订单,一条一条找上门来的。” “那我们有没有走出去推销过?” “不是不想去,而是没地方去。” 何汝明长叹了一口气,倍感无奈地说道: “国内的几大航运公司,压根就瞧不起咱们这些小厂。国外的就更别提了,开口闭口就要各种认证,要不就问你有没有相关的建造经验。 另外,维修和改装也不是那么好干的。下游的船厂那么多,竞争要多激烈有多激烈,咱们一没港埠经营权,二没指泊权,国内的货轮嫌贵,国外的货轮靠不了岸,我们是真没办法呀。” 田文建就奇了怪了,沿海那些沙滩船厂什么都没有,怎么就能接到订单,怎么就能造万吨轮? 问也问不出什么名堂来,再想到赵厂长早有交待,不管造船厂班子有没有问题,有多大的问题-都必须等到半年后才能动手。绝不能因为船厂,而引起其他五家国有企业领导的恐慌。田文建只能按捺下怒火,若无其事地说道: “合并重组的曰子越来越近,我可能要去集团公司帮几天忙,船厂的事就拜托大家了。 另外工作区的清理工作一定要抓紧,必须在集团公司挂牌前完成任务。等忙完眼前这阵,咱们再一起去沿海备船厂考察,学习学习人家的经验,顺便拜访拜访几大航运公司,看有没有接单的希望。” “田书记,那钢结构公司怎么办?”田文建的话音刚落,罗秋生便忍不住地问了句。 “正准备跟你们说这事呢。 田文建抽了抽鼻子,风轻云淡地说道: “陆总等四大债主,以债权入股钢结构公司。 他们四个不但是正儿八经的大股东,而且还都是商场上的老手。我们这些集了资的人,就等着分红利吧。” “这么说……这么说,我们的一千多万债务就没了?”韩永明大吃了一惊,紧盯着田文建的双眼,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恩,是没了。” 田文建轻叹了一口气,异常;疑重地继续说道:“不过这才解决了三分之一。咱们的银行贷款、其他供货商的货款,以及拖欠近一年的职工工资和养老金,零零碎碎加起来,少说也得一千五百万。想真正走出困境,还得靠造船pB!” “田书记,您放心,就是再掉两层皮,我也得带领大家在集团公司挂牌前,把工作区千干净净的清理出来。”韩永明虽然屁股不干净,但还是造船厂的老人。看着田文建那副凝重的神情,禁不住拍起了胸脯。 这让田文建有点意外,连忙微笑着点了点头,一边示意坐下,一边真挚诚恳说道:“我知道大家伙心里有气,但也请大家换位思考一下,在这个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除此之外,我还能怎么做? 干几天活,苦虽然苦了点,但干群关系却得到了缓和。那些坚持不住的同志虽然走了,但也用另一种方式给船厂减轻了负担。同志们,算下来,我们几个一天的工钱十来万啊! 如果靠这个能还清所有债务的话,我不介意干上两年。” 四人顿时爆笑了起来,谭时丹更是举起大拇指,哈哈大笑道:”田书记,您这一招真行。现在我们都想通了,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说说笑笑,一团和气。不知不觉,已到下班时间,田文建连忙打发走他们,上楼洗澡换衣服,带着小娜急匆匆的赶回了机场。 常副书记回来了,俞副厂长也回来了,连去鲁省考察的吴主席都回来了。田文建刚停好轿车,领导们便笑容满面的围了上来。 “小娜越来越漂亮了!” 常副书记刚刚说完,突然猛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指着他们二人说道:“结婚!光顾着忙,竟然把你俩的大事给搞忘了。小田、小娜,你们挑个日子,我们给你俩补办。” “这个事情很重要,可不能被许伯华给比下去。”不等田文建开口,俞副厂长似笑非笑地说道:“据说医院那边搞得很热闹,连**像都搬出来了。小田,有没有这回事啊?” “俞厂,您就饶了我吧。”田文建揉了揉腰,一脸苦笑着说道:“我现在白天要带人劳动,晚上要接待债主,哪有这个心情和时间啊?” “顶住,一定顶住!” 让田文建接手烂摊子,是315厂党委会的集体决议。常副书记虽然刚刚回来,但对那个火药桶并不是一无所知,见田文建说了出来,连忙拍了拍他肩膀,严肃地说道:“小田,你的任务非常重要,直接关系着集团公司的成败。 这就好比战争时期的围城打援,你围城……我们去打援,胜利了,也有你一分功劳。“田文建被他搞得啼笑皆非,不无自嘲地说道:“常副书记,就算围城您也得给我派两支游击队吧?可现在我是光杆司令一个,既没钱又没人,说白了就是让区小队去围省城,有这么围城打援的吗?” “比喻不太恰当,反正就这么个意思。” 常副书记乐了,一边带着他往二楼餐厅走去,一边笑道:“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对你有信心。一下子干跑一百多个吃闲饭的,省了几百万,干得很漂亮嘛!” 众人刚进包厢,田文建便急切地问道: “常副书记,您请的那位CEO到了没有?” “昨天就到了,这会正在市里谈判呢。” 不等常副书记开口,俞副厂长便眉飞色舞地介绍道:“姓胡,叫胡报国,今年三十四岁,北大毕业后出国留学,哈佛大学出来的博士,担任过国家体改委的副司长。””这次国务院机构改革,把体改委缩编成专门搞政策研究的体改办。他不愿意分流到其他部委,又不愿意去体改办搞研究,我正好就把他给请来了。” 看着常副书记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田文建顿时意识到他们的良苦用心。虽然对那个胡报国还不了解,光他在国家体改委的工作经历,就变相的从政策角度,确认了315厂与地方政府合作的合法性。 能请到这样的人,田文建一点都不感到奇怪,毕竟各有备的门路,更何况315厂还有一个专门迎来送往拉关系的驻京办。尽管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地笑问道:“常副书记,那他的关系也转过来吗?是以官员的身份,还是以打工仔的身份工作?” “他办停薪留职了,我们请他过来,完全是商业行为,属于正常的人才招聘。”常副书记顿了顿之后,说出了一句田文建瞪目结舌的话。 “他是大人才,就得给他高待遇。现在不是提倡与国际接轨吗?根据他自己的要求,以及我们的实际,决定给他48万的年薪。当然,这个待遇还要等集团公司成立后,经董事会批准实行。” 还没等田文建反应过来,常副书记便继续说道:“我还请回了四位独立董事,一位是刚被裁撤掉的电力工业部的老同志,一位是卫生部刚退下来的老同志。另外两位分别是工程院院士和科学院院士,在制药和电力方面很有研究,都是行业内的泰斗。” 这才是315厂的做事方式,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是大手笔! 常副书记所说的“老同志”,在田文建这里自动被修改成了”老领导”。老领导们虽然退下来了,但门生故1日还在。可以想象,蓝天集团旗下各企业的产品,只要与行业垄断沾点边的,315厂都能把它们卖出去。 真是与时俱进啊!田文建暗叹了一气,一脸苦笑着问道:“常副书记,您怎么不再请一位船舶制造方面的专家?” 常副书记给了他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船舶制造这一块,归新国防科工委管,躲他们还来不及昵,难道还让我去自投罗网?” 这才是315厂放弃造船厂的真正原因吧?田文建反应了过来,摇头苦笑道:”看来我们只能自己靠自己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心狠手辣的CEO 刚吃完晚饭,田文建就在常副书记带领下,敲开了招待所四楼客房门。wWW、这个房间田文建并不陌生,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故地重游。 胡报国是一个典型的北方汉子,身高有一米七八,略胖,却结实,留着短发,很有几分型男的感觉。他正在打电话,见到常副书记和田文建后,伸出右手指了指沙发,意思是请他们坐下。 田文建向沙发走过去,却并没有坐下来,因为常副书记没有坐,而是准备倒水。田文建连忙抢过茶杯,暗想哪有领导倒茶之理? “胡总,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就算再忙也得吃口吧?”胡报国刚撂下电话,常副书记就埋怨了起来,一脸关心之至的表情。 胡报国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一边翻看着制药厂的资料,一边淡淡地说道:“再过几天就要挂牌,事情一大堆,还是等会再吃吧?” CEO,蓝天集团今后的掌门人!田文建禁不住地多看了几眼,除了衣服比较得体外,实在找不出他有什么与众不同。待人接物很平淡,不是个飞扬跋扈的人,但却给人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看来常副书记已经习惯了他的做事方式,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呵呵地介绍道:“胡总,这位就是开发区工委副书记、龙江船舶制造有限公司总经理小田。以前担任过我们厂的体改办主任,是我们315厂出去的人才。” 见胡报国瞄了自己一眼,田文建连忙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招呼道:“胡总好,欢迎您来龙江。” 胡报国微微点了下头,也不示意他坐下,而是冷冷地说道:“你来得正好,就算你不来,我也准备这两天请你过来一趟。” 田文建就纳了闷了,暗想素昧平生的,我没得罪过你吧?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莫名其妙的摆这副臭面孔给谁看? “蓝天集团是企业,不是什么政府部门。 从今往后,我这……包括即将挂牌的集团公司总部,只有船舶制造有限公司总经理,而没有什么开发区工委副书记。你在总部的那个副书记办公室,这两天尽快搬走,别影响到其他部门的工作。” 胡报国要烧几把火树立威信,常永泰是知道的,甚至还会支持他。可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第一个拿田文建开刀。 这个工委副书记本来就有名无实,连管委会门儿都不让进,这才安排在老管委会大楼将就着。真要是再被拒之门外,那办公室该往哪儿搬? 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常副书记的头都大了,下意识的掏出手机,准备请赵维明过来一起做和事老。 不让在管委会大楼办公,已经够丢人了。 如果连老管委会大楼都呆不住,岂不是要成为龙江官场的笑柄! 再想到自己的名声已经够糟糕了,再糟糕还能糟糕到哪儿去?田文建便微微的点了下头,若无其事地笑道:“没问题,我明天就安排人去搬。胡总,不怕您笑话,自上任以来,那个办公室我一次都没去过。” “那你准备搬哪去?”常副书记一愣,忍不住地问了句。 “船厂啊,除了造船厂之外,我还能搬哪儿去?” 常副书记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胡报国突然抬起头,紧盯着田文建的双眼,说道:“开发区带’蓝天’标识的店铺、商户、酒店、招待所太多了,这将严重影响到集团公司的对外形象。我已责成市场部的同事,一个月里抢注完与‘蓝天’有关的商标和标识。 田经理,据赵总和常副书记介绍,将你交流过去,是为了双方更好的协调。我们注册很重要,但清理侵权的企业或个人更重要。这件事还麻烦你跟开发区管委会协调一下,明天上午我会让企业文化总监跟你联系。” 蓝天书店、蓝天理发店、蓝天修理铺、蓝天烧饼店……机场路上到处都是,这不是明摆着砸人家的招牌吗?田文建暗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没问题,我回去后就向任书记和黎主任汇报。” 胡报国捏了捏鼻梁,随即抬起头来,淡淡地问了句:”还有什么事吗?”口气很冷,就像领导给下属下逐客令似地。 话不投机半句多,田文建可不敢在这里多呆,谁知道这个大人才又会想出什么幺蛾子,连忙微微的鞠了一躬,说道:“没事了,您忙。” 田文建刚走出房间,常副书记小跑着追了上来,回头看了看没人后,在他耳边低语道: “别往心里去,他就是这样的人。对你还算客气,没见老吴都不敢上四楼吗?” “吴主席怎么了?” “技校的方案没搞好呗,搞一次被打回一次,每次都被批得体无完肤,气得老吴差点撂挑子。” 田文建乐了,忍不住地笑道:“还真是个大人才啊!常副书记,基建这一块不归他管吧?如果连基建都归他管,那我岂不是要找根绳子吊死。” 常副书记哪能不知道他担心什么,便呵呵笑道:“他就管企业运营,基建归赵总和我管,你放心,钢结构公司的事黄不了。7田文建这才松下了一口气,一边陪着他往厂办大楼走去,一边若无其事地问道:“常副书记,你说他能行吗?” “先干几个月看看,什么事总得尝试一下吧。”常副书记拍了拍他肩膀,似笑非笑地说道。 赵厂长的晚饭也是在办公室里解决的,二人走进来时,秘书小陈正收拾桌上的残羹剩饭。与一个月前相比,赵维明整整瘦了一圈,看上去很憔悴。 田文建坐了下来,将债权变股权的计划,给二位领导认认真真的汇报了一番。常副书记这才意识到田文建为什么那么紧张,毕竟对造船厂而言,这可是一举甩掉一千多万债务的好机会。 赵维明点上根香烟,沉思了片刻,突然抬头问道:”这件事向胡总汇报了没有?” “没有!” 田文建轻叹了一口气,一脸苦笑着说道: “才初次见面,都不知道他具体管些什么,我能向他汇报吗?” 集团公司一天没有挂牌成立,胡报国一天就不是集团公司的CEO。更何况现在的龙江造船厂,从法理上来讲,还是开发区管委会下属的国有企业,与315厂没一点关系。 赵维明微微的点了下头,掏出手机,拨通了胡报国的电话。五分钟后,胡报国带着一漂亮的女秘书走了进来。帅哥美女,看上去很是拉风。 …,,造船厂的技术还是过硬的,工程质量这一块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既盘活了资产,又解决了债务,我看这个计划很不错。” 田文建刚简明扼要的介绍完情况,常副书记便放下茶杯,理所当然的表示支持。 赵维明没有表态,而是笑看着胡报国,想知道他有什么意见。胡报国闭着双眼,似乎在回忆有关于造船厂的资料,等了好一会,才睁开双眼,淡淡地说道:”钢结构虽然没什么技术含量,但却是做产值的捷径。 “我也是这么想的。” 令田文建倍感意外的是,赵维明竟然重重的点了下头,环视着他们,似笑非笑地说道: “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产值,制药一个亿、电气四个亿,如果钢结构再能凑两个亿,那这个报表就好看了。” 胡报国抓起茶几上的烟盒,慢悠悠的抽出一根,田文建正准备举起打火机,他突然将烟放下了,异常严肃地说道:“工业园开工后就是一个亿,还有一半得从外面找。赵总,看来我们的计划需要做一些调整了。 “小田,把钢结构这一块移交给集团公司怎么样?” 赵维明的话听上去是在征求意见,但口气却是那么地不容置疑。 田文建意识到他们是准备摘桃子了,便若有所思地说道:“二位老总,钢结构公司的情况比较特殊。我们既要考虑到工人们的反应,还得考虑到债权人的感受。更何况钢结构公司还是船厂现阶段唯一的造血机构,我还指望着用船厂的股份分红,给近千名职工和临时工补发拖欠的工资昵。” “这与你的目标并不矛盾。 田文建刚刚说完,胡报国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说道:”公司还叫蓝天钢结构公司,只不过由二级法人单位,变为集团宜属的一级法人单位。真正变更的只是股权结构,集团公司可以拿出几百万人股,与船厂原有的股份一起,达到51%绝对控股。” 赵维明权衡了一番后,补充了句:“船厂的利润还归船厂,你看怎么样?” 见田文建还是不开口,胡报国紧盯着他的双限,似笑非笑地说道:“别告诉我这个思想工作不好做。更别忘了蓝天集团才是钢结构公司的基础,如果没有集团公司的扶持,那就算成立公司也解决不了你眼前的问题。” “我还有选择吗?” 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一脸苦笑着说道: “不过我还是要建议二位,不要过多干涉钢结构公司的内部事务。毕竟能有现在这局面太不容易,如果让债主和职工们一起闹起来,那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这一点你尽管放心,集团公司只派财务人员,不会干涉公司的正常运营。” 赵维明站了起来,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意味深长地继续说道:“其实我们都没想过钢结构公司能产生多少利润,只是希望能在主业之外,多一个产值增涨点。” 刚才那顿晚饭没白吃,常副书记、俞副厂长等人的一番介绍,让田文建对蓝天集团能不能搞起来充满了信心。要知道他们不仅请回了四位独立董事,还高薪聘请了四十多位制药和电气方面的顾问。 尽管集团公司现在还没挂牌威立,顾问们已为集团公司拉来了三百四十五台两网改造的变压器订单,和与之配套的高压断路器、高低压成套开关柜等业务,其总价值高达四千多万元。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就在这种情况下,丁副厂长还在几位顾问的陪同下,一个省接一个省的办理龙江变压器厂和龙江开关厂的电力设备入网证。 制药那一块也没闲着,不但率先申报GMP认证,还隆重邀请药监局领导来龙江考察,请他们对龙江制药厂的发展提出宝贵意见。 跟据厂领导和眼前这位CEO的规划,挂牌成立的并不是蓝天集团,而是蓝天控股集团有限公司。 旗下将有蓝天制药集团、蓝天电气集团、蓝天房地产开发公司等四家控股企业。而蓝天电气集团旗子,则又分为蓝天变压器制造有限公司(简称蓝变)、蓝天电工、蓝天高低压威套设备有限公司等五家企业。 形势一片大好,唯独造船厂成了姥姥不亲、爷爷不疼的单位。想到这些,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不无自嘲地说道:“看来我们造船厂要努力啊,可不能给集团公司拖后腿。” 赵维明哪能不知道他的言外之意,便拍了拍他肩膀,呵呵笑道:“两千多万债务,一下子就去掉了一半,这个成绩是有目共睹的嘛。 再坚持一下,等电气集团走上了正轨,胡总会认真研究你们的问题的。” 胡报国并没有打哈哈、和稀泥,而是若有所思地说道:“赵总、常副书记,与其让315厂那么多数控设备长期闲置,还不如把它们跟船厂的设备整合起来,组建一家专业的机械加工企业。 它们可以给电气集团配套,也可以给外面的企业配套,还可以开发点产品自主经营。比如钢结构厂房里的行车、码头设备、船用配套设备等等。” “我看行,明天就让企划部研究一下,争取一个星期里拿出套方案。” 从盘活资产的角度上来看,这的确是个双赢的好主意,但田文建还是哭丧着脸,苦笑着问道:“二位老总,这么一来,造船厂就剩一块牌子和几个船台了。人和设备都没了,今后要是有了订单,那船我还造不造了?” “整合又不是拍卖,设备都还在,只不过挪个地方,换块牌子而已。至于人的问题嘛,那就更简单了,只要你有订单,不但可以从钢结构公司和机加工公司借调,还可以从老吴的技校直接拉人。” 赵维明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回去后好好做做同志们的思想工作,都快一年没发工资了,有这么个重新上岗的机会,我想他们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只要有班上、有工资拿,工人们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可造船厂并不是一个正常的企业,它还欠着一千多万的债务。田文建沉思了片刻,蓦地站了起来,急切地说道:“赵总、胡总,从长远的角度上来看,我认为这得不偿失。要知道那些工人是船厂最后的一点元气,如果连他们都跳槽了,那造船厂就彻底没希望了。” “你小子,不给你解决负担你叫苦,给你解决负担你又叫苦。” 赵维明急了,指着他鼻子,咬牙切齿地说道:”像你们这样的造船企业,全国不知道多了,一年不知道要倒闭多少家,难道人家就不想救活自己的厂? 没有资金、没有技术、没有先进设备,没有一点竞争力。小田,造船厂已经病人青肓了,该放弃的时候就要放弃。要不怎么说改革不但要有摸着石头过河的勇气,还得有壮士断腕的决心呢!” 见赵维明急了,常副书记连忙打起了圆场,拉着田文建的胳膊,语重心长地说道: “小田,别忘了它们都是经营不善,负债累累的企业,有得甚至已经资不抵债了。你说说,像我们这么负责任的改制,放眼全国能有几家?” 这时候,胡报国突然站了起来,异常严肃地说道:“船厂的事就这么定了,除了领导班子外,其余的人和设备,下个礼拜一接受重组。”说完之后,给赵厂长和常副书记微微的点了下头,然后带着他那漂亮的女秘书,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办公室。 田文建一愣,连忙跑到门边,急不可耐地问道:“债务呢?那一千多万外债和银行贷款谁背?” 胡报国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风轻云淡地说道:“你是造船厂的法人,你不背谁背?” 看着田文建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常副书记连忙拉着他胳膊,呵呵笑道:“暂时的,暂时的,等集团公司上了正轨,会考虑到这些的。” “小田,胡总也是为了集团公司考虑嘛。” 赵维明将他拉坐下来,一边递上根香烟,一边和声细语地劝慰道:“工人们都有班上,内部问题算是解决了一半。至于拖欠工资的那另一半,则用船厂在钢结构公司里的股权分红慢慢偿还。 仔细一算,船厂的外债其实也就银行那五百万,以及其他供应商的三百多万。再说你又不是真一无所有,只要把舾装码头和那几个船台利用起来,完全可以在码头服务这一块做做文童,偿还那八百多万还不是小菜一碟?” 赵维明并不是在开玩笑,造船厂完全可以改造威集停泊、转运、仓储于一体的服务性企业。但这么一来,就给龙江船舶有限公司的历史画上句号。 从改制的角度上来看,赵维明等人的所作所为无可厚非。甚至全盘接受职工们的行为,还值得人们称道。可想到一个历史悠久的老厂,这么稀里糊涂的被肢解,田文建就感觉很不是滋味。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稳定压倒一切 好不容易回趟机场,空军医院那个娘家自然不能错过。事实上晚饭过后,小娜就扔下田文建,兴高采烈的找于小梅去了。 晚上发生的一切,让田文建的心情有点沉重。CEO胡报国的计划,说不上不好,也说不上好。除了对一个历史悠久的老厂,即将随着国有企业改革的大潮而寿终正寝感觉有点遗憾之外,他对赵维明、常永泰等315厂领导,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陌生感。 自负盈亏的二级法人,那是说给债主们听的。想到自己将要继续扮演维持会长的角色,田文建不禁暗自苦笑了起来。 漆黑的夜空中飘起了毛毛细雨,田文建正准备下车去门诊,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来电显示,田文建乐了,连忙摁下通话键,笑问道: “兄弟,美国人民这会应该快起床了吧?” “暗号还没对,你急什么呀?” 听着安晓彬那熟悉的声音,田文建一边给窗外正跟自己招手的小娜和小辣椒打招呼,一边笑道:“你打电话不要钱,我接电话还要钱昵!有事说事,我正忙着呢。” “哎呦!当了个九品芝麻官还拽起来了。 我就是关心关心你,怕你误入歧途。对了……你那个汽车母舰制造公司怎么样了?还是欠一屁股债?” 电话打得很少,但电子邮件却从未断过。 龙江造船厂在安晓彬的眼里,就是一家只能造渡轮的“汽车母舰制造公司”。 哪壶不开提哪壶,正郁闷着的田文建,见安晓彬提了出来,唉声叹息地说道:“没钱、没人、还欠一屁股债,除了关门大吉,还能有什么发展?” “我就知道造汽车母舰没前途,要造就造航空母舰!”电话那头,安晓彬没心没肺地奚落道:“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哦……对……叫早死早投胎,早点关门收摊,你就早点解脱出来不是?” 田文建气得哭笑不得,忍不住地笑骂道: “兄弟,我是真心诚意的请你帮我打听怎么才能接到订单,你不帮忙就算了,竟然还隔着太平洋来挖苦我,有意思吗-” “打听过了,你们没戏。” 安晓彬顿了顿之后,没好气地说道:“国内最大的客户就中运,可人家同时也是最大的船舶修造企业。随便拉出一个分厂,都比你那汽车母舰制造公司强。 再就是那两桶油,要想做他们的生意,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孙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别到时候冤枉钱花掉了不算,事儿还没办成。 你说的那些个沙滩船厂,人家的订单都是散户,有国内的、也有国外的。隔行如隔山,一时半会儿,我还真没什么门路。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跟狐朋狗友们打过招呼了,要是有这方面的生意,肯定会先紧着你。” 说了半天等于什么都没说,田文建暗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谢了,兄弟。哥们混成这鸟样,还得让海外华人操心,说起来真过意不去啊。” “说这些废话干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哦……忘了告诉你,我现在就是一吃软饭的主儿,她一人打三份工,真不知道她怎么忙得过来的。” “你个大男人,还好意思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没听过一个威功男人的背后,肯定有一个默默支持他的女人。等我拿到博士学位后,再好好赚钱养家也不迟嘛。” 安晓彬说得是那么地理直气壮,把田文建搞得啼笑皆非,忍不住地问了句:“兄弟,你一提我倒想问问,你到底攻读的是什么专业啊?” “旅游啊!旅游管理,很热门的。““这还靠点谱儿,我还以为你学家政呢。” 正聊着,小娜拉开车门坐进来,指着机场路和门诊楼一个劲的做手势,问他现在回造船厂,还是进去坐会。打国际长途很贵,接国际长途也不便宜,田文建三言两语的跟安晓彬寒喧了几句,便匆匆忙忙的收了线。 医院政委杨晓光正站在门边,车停在门口不进去o那就太说不过去了。田文建正准备推开车门,手机铃声又响了。电话是任然打来的,电话内容让田文建大吃一惊,连忙下车跟杨晓光打了个招呼,让小娜留在医院陪小辣椒,自己则开着轿车往开发区管委会疾驰而去。 抵达龙口镇已经是夜里十点,田文建刚钻出轿车,等候已久的开发区检察院副检察长兼反贪局局长李国安迎了上来。 不等李国安开口,田文建便急不可耐地问道:“情况属实吗?” “今天上午落的网,市检察院已经派人去办移交了,我也是刚接到的通知。” “上去再说吧。”田文建点了点头,随即快步走进管委会大厅,乘电梯直上十六楼的任然办公室。 开发区管委会主任黎志强、纪委书记谢凯敏、检察长雷若庆,以及工委副书记沈杨部在,正围着茶几边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见田文建走了进来,任然挪了挪屁股,一边招呼在他身边坐下,一边苦笑着说道:“田副书记,黄剑安和石蕾早不落网,晚不落网,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刻落网,打了我们个措手不及啊。” 为了组建蓝天集团,市委市政府不但成立了“蓝天工程”领导小组,还设立了一个由经贸委牵头负责,包括计委、公安、安全、监察、民政、财政、人事、劳动和社会保障、税务、工商等十几个部门在内的“合并重组办公室”,具体负责6家企业的交接、清理和规范工作。 总得原则是稳定压倒一切,兼并重组工作必须按照“先交接、后清理、再处理”这九字方针执行。 习陬寸亡命鸳鸯的落网,对眼前的“蓝天工程”来说,绝不是件什么好事。龙江再也经不起折腾了!田文建暗叹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地问道:“任书记,人押回来后,对区里会不会什么影响?” “对区里的影响倒不是很大。” 任然指了指茶几上的那份传真,面色沉重地说道:”他主要的问题集中在贪污、挪用公款以及行贿这三块。贪污还需要进一步查实,挪用公款向童家和行贿,谋求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一职的问题,省纪委已有定论。现在的问题是石蕾交待,她俩逃亡时仅卷走了63万,而不是我们一直认为的426万元。” 不等田文建开口,纪委谢书记便异常严肃地说道:“这就意味着他俩背了黑锅,当了别人的替死鬼。”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凝重地说道:“这里面有个疑点,黄石二人携款潜逃时造船厂账上到底有多少钱?如果真有426万,那他们为什么不全部卷走,而只取其中的一小部分?” “他俩是向闽省公安部门自首的,从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上来看,石蕾话的可信度还是比较高的。” 谢书记点上了根香烟,深吸了一口,吐着淡蓝色的烟圈,继续说道:“船厂的情况比较特殊,财务管理制度也不健全。我个人认为,他俩潜逃时账面上有400多万的可能性较低,之所以出现这个数字,无非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在浑水摸鱼。””雷检,你怎么看的?”田文建想了想之后,接着问道。 “黄剑安和石蕾的问题,我们检察院立案调查过。但因为种种原因,调查工作才刚开始,就移交给了省纪委的6。12专案组。但我们还是发观了一些蛛丝马迹,比如黄石二人潜逃前,造船厂有过几笔废1日钢材出售的业务,以及给三家供货商支付过近百万的货款。 如果我没猜错日勺话,那凭空消失的三百多万,应该就是这几笔款。只要查查负责这几项工作的人,那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问题是我们现在不能查!” 雷检察长刚刚说完,任然脸色铁青的接过话茬,咬牙切齿地说道:“一旦造船厂的问题曝光,那基于方方面面的压力,市里必须得叫停6家企业的合并重组。不但不利于开发区乃至龙江的经济发展,甚至还会危及到政局的稳定。要不市委市政府也不会提出‘先交接、后清理、再处理’的九字原则。” 带病提拔不行,带病重组同样也不行! 田文建权衡了一番后,淡淡地问了句: “任书记,市委刘书记是什么意思?” “他让我问问你,有没有内部消化的可能?”看着田文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任然顿了顿之后,又补充了句:“这件事刘书记会跟赵总通气,我想他们也会持相同意见。’ 见田文建愣在那里一声不吭,黎志强插了进来,意味深长地说道:“田副书记,黄石二人自首的消息瞒不了几天。如果我们再不当机立断的拿出个处理意见,那接下来的工作就被动了。” 孰轻孰重,田文建还是明白的。蓝天集团再黑,那也是近万名下岗职工的希望。如果因为这点小事,而耽误了集团公司的组建,那就真得不偿失了。 其他企业的问题可以拖,而造船厂的问题却迫在眉睫。如果让罗秋生等人得到了黄石二人自首的消息,他们必然会做出一些反应。不管是主动自首,还是负隅顽抗,对其他五家规模要大得多的企业领导们而言,无疑是个危险的信号。 稳定压倒一切,这个关键时刻绝不能乱啊!田文建暗叹了一口气,蓦地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说道:“便宜他们了!” 任然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凝视着众人,异常严肃地说道:“时间紧急,老谢、老雷,你们两家立即开始行动吧。””是!” 随着任然的一声令下,开发区纪委、开发区检察院人员,在谢凯敏、雷若庆和李国安的率领下,直扑造船厂家属区,将被窝里的罗秋生、韩永明、谭时丹、何汝明四人,连夜带到刚解封的龙门江度假村隔离审查。 事情不能闹大,必须要给他们一颗定心丸。凌晨一点,田文建跟着任然抵达度假村。 跟纪委同志简单的交流了下情况后,终于走进了隔离罗秋生的房间。 罗秋生的反应很平淡,并没有大吵大闹,见田文建走了进来,连忙迎了上去,指着他身边的那两位纪委干部,急切地问道:“田书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是咱造船厂的总经理,您得给我做主啊。” “你们先出去吧。”田文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捂着嘴干咳了两声,示意纪检干部先回避一下。”田书记,这算是双规吗……他们凭什么呀?我罗秋生在船厂干了二十七年,省级劳动模范荣立过一次,新长征突击手干过两届,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口嗣……” 看着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罗秋生,田文建拍了拍他胳膊,一边示意他在床边坐下,一边淡淡地说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老罗,黄剑安和石蕾已经自首了。正是因为同事一场,我才来提醒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打了罗秋生个措手不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田文建便继续说道:“他俩一归案,船厂的问题基本上就水落石出了,再瞒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市区两级领导的意见很明确,只要你们能积极配合,主动退赃,那之前的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当然,公职你是别想了,能保住党籍已经很不错了。” 他们绞尽脑汁的把那三百多万做进账里,把屎盆子往黄剑安和石蕾头上扣,无疑表明的确有这笔钱,而且被他们浑水摸鱼的给私分了。 只要船厂一破产,那这笔帐就威了糊涂账,永远都不会有人问津。可他们千算万算,却没算到315厂横插了进来,更没想黄剑安和石蕾会投案自首。 罗、乖火生的心理素质不错,表面上看来还是那么的镇静。但他那闪烁的眼神,和微微打颤的双膝已经出卖了他。 他一声不吭,似乎在判断黄剑安二人自首消息的真实性,田文建可没时间跟他耗,干脆掏出那份传真件递了过去,声色俱厉地说道: “老罗,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你以为你不交待,别人就不会交待?再说那么多人参与私分,平摊到个人头上并不是很多,配合组织上的调查,也就是一般性的违纪问题。如果你再执迷不悟,那就等着被李不安追究刑事责任吧。” 罗秋生正准备开口,黎志强突然推门走了进来,狠瞪罗秋生一眼,冷冷地说道:“三航公司准备冲抵一百六十七应收款的四条驳船,一百多吨废旧钢材,以及等离子数控切割机和数控卷板机的高额回扣,加起来正好三百六十四万!党委副书记,三个副厂长,供应科、财务科个个都有份,你分了三十二万没锚吧?” 好家伙,感情是准备发破产财的! 罗秋生脸色刷白刷白,顿时吓出了一身汗,愣在那里久久没能缓过神来。见黎志强和田文建起身要走,他突然“扑腾”一声跪倒在地,哭喊着:“我一时糊涂啊!黎主任、田书记,请看在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救救我……” 恻隐之心,人旨有之。看着已被自己折腾得快不成人形的罗秋生,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将他扶到床边,低声道:“老罗,积极配合,主动退赃,交纳罚款,是你唯一的出路。 而且动作要迅速,别搞得满城风雨,让组织上想宽大处理都难。” 雷声大,雨点小,接下来的两天里,龙江造船厂代厂长罗秋生、党委副书记韩永明、副厂谭时丹等十一名科长级以上干部,相继在纪委人员的陪同下,给造船厂唯一运转的部门一财务科,秘密送回了三百八十二万赃款。同时,还给田文建递上了一份很诚恳的检讨,和一份离职申请。 龙江造船厂的经济问题,就这么画上了一个句号。还没等职工们反应过来,以审计督察部、企划部、财务部为主的集团公司工作组一行三十多人,浩浩荡荡的进驻造船厂。协助组建蓝天钢结构公司的同时,实地研究蓝天机械制造有限公司的重组方案。 有了钱干什么?肯定是还债。让金若坐镇财务科,负责偿还近一百家供货商的三百多万货款后,田文建怀着无比内疚的心情,在上访专业户李田宝的带领下,敲开了乐老书记家的院门。 满头白发的老总工吴华彬,正坐在院里的槐树下陪老书记喝茶。一个中年妇女见田文建走了进来,连忙跑进里面忙着切西瓜,招待他这位第一次来家属区的总经理。 “坐吧,客气什么?” 罗秋生等人的事虽然处理得低调,但瞒不过像乐老书记这样的明眼人。老书记并没有大发雷霪,这让田文建有点意外,连忙拉过一张小凳,恭恭敬敬的坐到他身边。 “对市里和区里以及蓝天集团来说,造船厂就四个问题。一是债务问题,二是职工问题,三是领导班子问题,最后就是我们这些老家伙的问题。” 老爷子放下茶杯,紧盯着田文建的双眼,面无表情地说道:“看来他们没有用错人,你至少解决了迫在眉睫的债务问题。剩下的那点银行贷款和职工工资,与之前相比实在算不上什么。、钢结构公司和机加工公司一威立,职工们都有活儿干,据说还能涨工资,职工们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领导班子的问题我不多说,已经出了一个黄剑安和石蕾,如果再纠出一大片,我都没脸出去见人。” 乐老书记刚刚说完,吴华彬便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问道:“田书记,你准备怎么解决我们这些老家伙的问题?” 田文建哪能听不出他俩的言外之意,想了想之后,突然说道:“可能三位前辈还不知道,我还是江南大学哲学系的在职研究生。说心里话,我真不喜欢哲学,太枯燥,太空洞,甚至连书都看不懂。 可来船厂到现在的经历,却让我发现之前搞不明白的一些问题,都可以在现实生活中找到答案。比如哲学家边沁的功利主义,我总想用社会主义哲学批评它,可是它却的的确确发生在我们的身边。”追求最大幸福?达到最大善?”吴华彬一愣,忍不住地问了句。 田文建重重的点了下头,一脸苦笑着说道:“不考虑一个人行为的动机与手段,仅考虑一个行为的结果,对最大快乐值的影响。能增加最大快乐值的即是善:反之即为恶。 从功利主义的角度分析,组建蓝天集团就是最大的善。比如,近万名下岗职工能再次就业:机场军嫂们有了打工的机会:给政府上缴数以千万计的利税,在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的同时,还从另一个方面减轻了开发区六个乡镇几万农民的负担等等。” 乐老书记猛地反应了过来,指着大堤外的工作区,气急败坏地咆哮道:“这么说,让一个具有六十多年历史的老厂,退出历史舞台那是应该、的了?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船坞、船台、塔吊、龙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闲置在那里,直到近千万的国有资产蒸发为止?” “老书记,您别急嘛。” 田文建连忙站了起来,扶着他的胳膊,和声细语地劝慰道:“龙江船舶制造有限公司还在,并没有因为集团公司的兼并重组而注销。 这好比您老打仗时的战略转移,等队伍壮大了,武器精良了,咱们再打回来。” “你当我老糊涂了,当我的是傻瓜呀!人和设备都没了,你拿什么打回来?” 老书记很给面子,竟然没有骂街。这让田文建送下了一口气,连忙给他递上一根香烟,一脸谄笑着说道:“老书记,老爷爷曾说过,只有保护好自己,才能更好的打击敌人。咱们死守着这摊没问题,可守得下去吗?-千多号人得吃饭呀。” “那也不能这样崽卖爷田不心疼!”想到那些困难职工,老书记的情绪缓和了许多,但还是指着田文建的鼻子,咬牙切齿地说道: “如果你不给我个满意的答复,就算拼了这把老骨头,我也得把你这甜瓜摔威碎瓜、烂瓜。” “田书记,我知道你跟他们不一样。”吴华彬连忙打起了圆场,拉着田文建的胳膊,急切地问道:“给我交个底儿吧,船厂到底有没有希望?” 面对着这两位老人,田文建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可不说又不行,迎着二人的目光,田文建略作沉思了片刻,异常严肃地说道:“不瞒二位,集团公司在接下来的很长时间内,注意力将集中在电气和制药两块,根本没有把船厂搞起来的打算。 当攥,也不会立即注销这个单位。一是考虑到你们这些老同志的感受,二来也没有处理船坞、船台等固定资产的好方案。” 乐老爷子急了,紧抓着他的胳膊,问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阶段我只能把船厂当成物业公司来经营。首先拨出一笔专款,返聘一些老同志维护码头设备。然后想办法把船台和船坞租出去,在赚点维护费用的同时,还能学习下别人的造船经验。至于以后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总之,死马当活马医,能维持一天是一天。” 看着田文建那副倍感无奈的样子,吴总工轻叹了一口气,不无失落地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老书记,眼前也只能这样了。” “归根结底,还得在订单上做文章。”老书记提了捏鼻子,咬牙切齿地说道:“只要有订单,我就不信那帮见钱眼开的混蛋不支持。”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正处级皮包公司总经理 随着蓝天控股集团挂牌成立日趋临近,龙江市委宣传部掀起的“蓝天热”也随之升温。 电视里、报纸上、都是有关于蓝天集团的宣传,大街小巷、车站码头,到处都是蓝天集团的标语。上到市委市政府,下到街道乡镇,不计其数的“蓝天工程”领导小组,雨后舂笋般的冒了出来。 从宣传材料上来看,还在襁褓之中的蓝天集团,固定资产二十个亿,注册资金八个亿,预计年产值六个亿,利税一点二亿,企业员工一万两千人……不但是龙江市最大的国有企业,甚至还是除半死不活的江纺集团外,J省规模最大的国有企业。 正因为如此,“一切为了蓝天工程,为了蓝天工程的一切”……不仅仅是口号!这半个月来,四区七县只要吃皇粮的部门,都开过两次以上有关于“蓝天工程”的重要性会议。 “经济技术开发区是龙江经济的发动机,蓝天集团是开发区经济的发动机!紧紧围绕蓝天工程,干好蓝天工程的总体要求,以蓝天集团优势重组、落地生根、开花结果为目标,坚持一手抓蓝天工程的建设,一手抓蓝天集团的帮办服务,实现龙江经济的快速腾飞….” 诸如此类的动员,大小领导们时时讲、刻刻讲、大会小会都在讲。都表示要花大力气、下大决心,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端正服务态度,认真落实市委市政府的意图,对有关于蓝天工程的问题行驶一票否决权! 谁拉蓝天工程的后腿,谁就是龙江经济发展的罪人!发现一个处理一个,决不姑息、决不手软! 除极少数没有“大局观”的人外,龙江上下欢欣鼓舞,热烈期盼蓝天控股顺利挂牌。尤其是制药厂、变压器厂、高压开关厂等六家国有企业的员工,无不翘首以盼集团公司领导们的到来。 市区一片欢腾,开发区却被蓝天控股搞得鸡飞狗跳。市规划局的图纸刚到,以市委常委、市委副书记、开发区工委书记任然为组长,开发区管委会主任黎志强、315厂党委副书记常永泰为副组长的征地领导小组,便展开了轰轰烈烈的圈地运动。 开发区工委、开发区管委会、龙口镇、机场镇党委政府领导,以及刚结束培训的315厂干部近千人,拿着市区两级政府的红头文件,划区划片,与蓝天工业园规划图上所涉及到的地方百姓进行谈判。 上午谈完,下午补偿,一天时间搬迁,接着就是十几家工程公司的近万名建筑工人,开着各种各样的施工机械,气势如虹的将一排排民房推倒,推倒,再推倒! 拆迁的拆迁、修路的修路,机场路上各种工程车辆络绎不绝。有建筑公司的,有拆迁公司的,有电力安装公司的,有市政工程公司的,有电信部门的……开发区成了一个热火朝天的大工地,成了无数包工头和建材供应商们的天堂。 相对那些挥金如土的单位而言,开发区工商局则不太受机场路两侧商户们的欢迎。他们竟然声称挂了几年的招牌侵权,并责令一星期内主动拆除,逾期尚未拆除,不但要被强拆,还得追究法律责任。 工商局的恶劣行径,以及老邻居315厂的所作所为,激起了机场路两侧街坊邻居们的强烈愤慨。正准备集体抵制,维护他们的合法权益之时,历史最悠久、影响力最大、背景最强硬的机场镇蓝天大酒店,竟然率先将招牌更名为军民大酒店。这让大小商户们失去了“与招牌共存亡”、“誓与工商局和315厂血战到底”的决心,不得不骂骂咧咧的摘下招牌,苦思冥想该取个什么新名字? 在“蓝天工程”中,龙江船舶制造有限公司无疑是兼并重组的先行者。被戏称为“四人帮”的四大债权人,担任总经理和副总经理的蓝天钢结构公司,不但在集团公司工作组的协助下顺利组建,还在集团公司高管和市委市政府的关怀下,闪电式的获得了钢结构工程施工一级资质。 不但自己的厂房率先破土动工,而且还近水楼台的承接了蓝天机械制造有限公司厂房工程。为了确保集团公司98年度的产值,负责基建的赵老板竟然要求所有承建蓝天工业园一期工程的施工单位,除钢结构和彩钢板的采购外,钢结构部分的施工,必须挂靠在蓝天钢结构工程有限公司下进行。 这就意味着除了税费之外,还得再上交一笔不菲的管理费。但迫于钱在人家手里,各大建筑公司,尤其是那些具有钢结构施工资质的公司,不得不硬着头皮成了蓝天钢结构下属的施工队。 CEO、CBO、CFO、CDO……等集团公司的高管们正忙着怎么合并,怎么重组,怎么赚钱;任然、黎志强、沈杨等开发区领导忙着征地,忙着搞道路、水电等基础设施建设;赵维明、常永泰等315厂领导正忙着借钱建厂房。 而开发区工委副书记、蓝天控股集团董事、龙江船舶制造有限公司总经理田文建,竟然又成了一无所事事的闲人。 造船厂的职工和临时工不是去了钢结构公司,就是去了前几天还是315厂子弟小学的蓝天技校参加培训,等机械制造公司的厂房一完工,则摇身一变为机械制造公司的职工。偌大的造船厂,就剩他和金若琳,以及财务科和刚返聘回来维护船台船坞的那十几个老职工。 …,.日子定在十月一号,说是为国庆献礼,温省长会亲自过来剪彩;昨天回来时,我还专门去老管委会大楼转了一圈。你别说……虽然装修的很简单,但却很有格调,一至六楼的许多隔断都打通了,叫什么来着?哦……对,叫开放式办公。” 办公楼被钢结构公司和机械制造公司征用了,田大书记的空间越来越小,吃喝拉撒睡和办公都在四楼客房。刚吃完小娜做的早饭,金若琳便走了进来,眉飞色舞的介绍着外面的情况。 要不是市委市政府和315厂领导要求他“看好自己的门,管好自己的人”,半年之内造船厂绝不能出问题,田文建早就请假回江城了。 毕竟造船厂已被肢解的七零八碎,这个门虽然没什么好看的,但那些老干部、老职工还是巨大的安全隐患,他不得不继续呆在这里,当这个正处级皮包公司总经理。 闲着也是闲着,百无聊赖的田文建,正好趁这个机会,静下心来看书,争取一年半后能拿到硕士学历。作为有车一族,小娜不会开车当然是不行的,也正好趁这个机会,足艮空D师教导排即将退伍的老兵们一起学起了驾驶。而且起点比田文建高,上来就是B证! 田文建放下手中的书,一边点上根香烟,一边若无其事地说道:“跟国际接轨嘛,当然得搞洋气点儿。对了……嫂子,那些什么O的都确定下来了没有?” 金若琳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忍不住地笑道:“差不多了,十几个昵!什么CEO、CBO、COO的,我都不知道是干嘛的。昨晚还专门研究了一下,这一觉醒来又给整忘了。不过你别说,赵总和常副书记就是有气魄。那么多高管,竟然只有财务总监和工会主席是315厂的人,其他部是跟胡EO-样的外来和尚。” “工会主席是什么O来着?”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猛拍了下脑袋,哈哈大笑道:“想起来了,工会主席叫CLO,那个财务总监叫……叫……叫……” “CFO!” 金若琳敲了敲桌子,不无得意地笑道: “这个我记得特清楚,跟飞碟差不多。“令她倍感意外的是,田文建突然脸色一变,忧心忡忡地叹道:”几亿的国有资产、315厂的前途、成千上万职工们的希望,全部寄托他们身上,就怕是一群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啊!” “不是中央部委干部,就是见多识广的海归,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干部有好有坏,京城还出个**和王宝森呢!海归也分真海归和伪海归,真要是摊上几个克莱登大学出来的沽名钓誉之徒,你还能指望他们能干出点什么好事?” 田文建轻叹了一口气,看着窗外的淘淘江水,继续说道:“好在赵老板和常老板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然这么大动作,还真让人有点不放心。” 金若琳捋了捋耳边的秀发,低声说道: “小田,你是内定的集团公司董事,在一些问题是具有发言权的。再说你跟赵总和常副书记的关系那么好,该说话的时候就说嘛。” “嫂子,你想得太简单了。 田文建摇了摇头,一脸苦笑着说道:“事到如今,别说我这个董事有名无实,就算代表市政府的曹市长,在董事会上也只有举手赞成的份儿。更何况我这个董事,只是市委市政府应付315厂干部交流计划的一部分。说得不好听点,就是想把我就这么闲置着,逼着我打辞职报告走人。” “任书记呢?他现在可是市委副书记,难道连这点忙都帮不上?” “梅副市长去了江城,吴司令员去了京城,他现在是孤掌难鸣啊。” 田文建掐灭了香烟,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淡淡地说道:“如果不是蓝天工程,面对着在龙江根深蒂固的刘东川,和强势的菖维新,他能不能站稳脚跟都成问题。 更何况我根本就没有走仕途的打算,之所以担任这个有名无实的工委副书记,只是不想让赵老板他们觉得我不识抬举。毕竟在他们看来,不管有没有权力,地方上的正处级,是他们所能拿得出来的最好的礼物。” 金若琳重重的点了下头,深以为然地说道:“也是啊,不知道有多少人干一辈子,还在副主任科员上打转昵。” “他们算是明珠暗投了!” 田文建苦笑着摇了摇头,一边收拾着桌上的书籍,一边风轻云淡地说道:“集团公司现在很忙,不等于将来也很忙。等他们缓过劲来,我这边的债务也偿还完了,那就打辞职报告,收拾行李走人。” 这时候,王政委夫妇在三楼机械公司工作人员的陪同下敲开了房门。领导驾到,田文建不敢怠慢,连忙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热情地招呼道:“政委,韩大姐,你们俩怎么跑这来了?” 一身便服的王政委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边呵呵笑道: “条件不错嘛,都快赶上将军楼了。” “政委,韩大姐,请用茶。”金若琳当仁不让的当了起来服务员,笑吟吟的请二位在沙发上就坐。 场站单位的军嫂王荣海记不住,但空勤和地勤的军嫂,他可以说是过目不忘。见金若琳诚惶诚恐的站在一边,连忙坐了下来,和声细语地说道:“小金也在啊,没想到你跟小田成搭档了。” “真没想到您还能记得我。”金若琳将茶杯往二人面前推了推,不无尴尬地说道:“你们先谈,我去端盘西瓜过来。” 见她要回避,韩井云连忙一把拉住,一边招呼她在自己身边坐下,一边笑眯眯地说道: “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对了……新娘子昵?回江城了?” 不等金若琳开口,田文建立即笑道:“没有,在下面跟教导排学驾驶呢。 “时代进步了,一个电脑,一个驾驶,今后人人都要学。”王政委接过田文建递上的香烟,一边凑到打火机前点上,一边继续慢悠悠地说道:“不怕你们笑话,开三个轮子的飞机我有证,四个轮子的汽车虽然会开,可就是没有驾驶证。等哪天有时间,也得系统的学一学。” “学那个干嘛?你买得起车吗?”见金若琳有点紧张,韩井云禁不住地打趣道。 王政委脸色一正,假作严肃地说道:“你也太瞧不起我了,我买不起车,难道还买不起个驾驶证?” 田文建乐了,忍不住地笑问道:“部快当将军的人了,还跑我这来哭穷。政委,到您这份上,有学车和卖车的必要吗?” “不说这些了。” 王政委摆了摆手,爽朗地笑道:“后天就要走,有点放不下你小子,下午正好没事,就陪你嫂子过来看看。” 虽然机场离船厂很近,但一个准将军能跑来看自己,让田文建很是感动,连忙说道: “想当面教导我,打个电话就是了。您亲自登门,这不是打我脸吗?” “变了,真变了!” 王政委指着他鼻子,回头看着韩井云,似笑非笑地说道:“我没说错吧?这小子就是一欺软怕硬的主儿。在机场闹得天翻地覆,一到地方就被人治得服服帖帖。” 韩井云点了点头,不无疑惑地问道:“小田,你这是怎么了?可是不是光我们这么说,连许师长、夏主任他们都说,你自从去了315厂,就像换了个人似地,跟以前不一样了。” 不等田文建开口,王政委便猛拍了下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哈哈大笑道:“应该是结婚的原因,以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破罐子破摔,什么都无所谓。现在不同了,知道过日子了。”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笑眯眯地问道:“政委,你们感觉我变了,具体都指什么地方?” “不惹麻烦了,知道忍气香声了。” 王政委紧盯着他的双眼,似笑非笑地说道:“作为开发区工委副书记兼蓝天集团董事,被开发区管委会扫地出门不算,还被蓝天集团的高管们踢出了总部大楼。这要是在机场,你小子还不给我把天捅破?” 韩井云似乎对此也很好奇,竟然掩嘴轻笑道:“据说那个胡EO很难缠,老吴他们请你出头,部被你给断然拒绝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田文建被他们夫妇搞得啼笑皆非,一脸苦笑着问道:“政委,嫂子,你们是希望我总惹麻烦,还是希望像现在这样当好好先生呢?” “当然像现在这样了,不过变得太快,一时半会间有点不习惯。” 看着他们那副好奇的样子,田文建长叹一口气,凝重地说道:“政委、嫂子,咱们回过头来看看我参军的经历。从郑小兰开始,到免费医疗,再到HⅣ感染,请问有哪一件事跟我个人有关?一次是气不过,真心实意的想干点事;一次是被迫无奈,不得不硬着头皮应战;最后一次则是最起码的良知,逼得你去捅那个马蜂窝。 对了……还有跟总政领导哭穷揭老底,那是为了卫生队的发展。总而言之,都是在有原因,而且还有解决希望的前提下,才一次接一次的铤而走险。” 王政委微微的点了下头,没好气地说道: “这倒是,要不是这样,我们还能让你小子活蹦乱跳到今天?” “时过境迁,地方不是部队,就算有一些看不顺眼的地方,在没有解决希望的前提下,折腾跟不折腾没什么区别。” 田文建顿了顿之后,指着窗外的船坞船台,继续说道:“就说造船厂吧,管理水平相当于50年代,技术水平停留在70年代。想把它发展起来,不投入大量的人力和财力,根本是不可能的,所以集团公司放弃也有放弃它的理由。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发展船舶制造业在经济上和国防上,具有着极其重要的战略意义。更何况造船厂还有着悠久的历史和一些固定资产,所以不应该放弃。 什么问题?归根结底还是钱的问题。如果有两个亿,就算用钱砸也能把它砸起来。可问题是现在没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面对着老干部和老职工们的质疑,我这个有名无实的总经理又能怎么办?” “地方上的事是挺麻烦的。 王政委虽然明白了他的苦衷,但还是循循善诱地说道:“小田,我不喜欢范蠡,更喜欢美国的本杰明一富兰克林。作为春秋时期最重要的战略家与商人,范蠡不断地改变自己以迁就社会。他先是逃离了政治,在积累大笔财富后,又将财富赠给邻居,以减轻可能招致的嫉妒。 富兰克林则不然,他修建图书馆、为年轻人写箴言、参与美国宪法的制定,他用他的智慧、能力和奉献精神建立未来社会。范蠡通过不断自我退隐,或许完成了对自身意义的追求,但是富兰克林却推动人们更有远见、能力、动力,在参与缔造一个更美好的社会中,他也获取了自身的意义。”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田文建揉了揉双眼,心情无比复杂地说道:”上次我去京城,见着了乔老将军的孙子乔伟。那件事的真相我向您汇报过的,但还有一句话我没说,那就是我走之前,乔副局长竟然说我离开部队,是‘又一只蹦起来的猴子被拍下去了’。 当然,我脱军装并不是因为那个原因。但这么一句话,从一个身在中枢的人嘴里说出来,怎么能不让人寒心?” 见王政委有些尴尬,田文建连忙岔开了话题,继续说道:“也许在你们这些关心我的领导们看来,我是消沉了,随波逐流了。其实并不是那么回事,因为在蓝天集团这个问题上,我仅仅是一个旁观者。 说句不中听的话,工人们再苦再难,还能找政府解决困难。可那些困难农民呢?尤其是那些家园被洪水淹没的农民,他们有困难能找谁?还拿造船厂打比方,在集团接管之前,他们的确很困难,但他们曾经辉煌过,曾经享受过农民永远都不敢想象的工人待遇。 而农民什么都得靠自己,还得承担相当于您这个正师职军官,个人所得税十倍以上的税负。所以从内心来讲,我对眼前的合并重组并不感兴趣。” 他看上去很激动,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 王政委突然感觉,以前的田文建又回来了,想了想之后,苦笑地说道:“想不到你还是个忧国忧民的主儿。” “忧国不行,忧民倒还有点,谁让我生长在穷乡僻壤,血管里流着农民的血呢?”田文建的语气很沉重,似乎有点自我解嘲的味道。 王政委可不想继续扯下去,便打了个哈哈,“早知道这样,我该建议赵老板给你买个乡长千千。” 田文建摆了摆手,一脸苦笑着说道:“乡长我也干不了,现在的乡财政,本来已经是雨天背稻草……越背越重。可上边还没完没了搞达标,包袱却让下边背。这验收、那验收,都从农民身上筹:这达标、那达标,都是老百姓掏腰包。完不成任务‘刮胡子’,出了问题’摘帽子’……那样的官也没什么干头。” “看来你是铁了心准备辞官了?”韩井云沉思了片刻,忍不住地问了句。 “是啊,等集团公司走上了正轨,我就给开发区工委和集团公司打辞职报告。”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老干部“上访团” 正跟王政委夫妇聊着,突然接到开发区工委常委、工委严办主任的电话,说有人看见八十岁高龄的造船厂老书记乐晋存,带着总工程师吴华彬、第三任厂长陆卫平、第四任书记尹介明,以及上访专业户李田宝等人,从开发区渡口拦了一辆大客车过江了。wwW, 怕什么来什么! 老干部们在这个节骨眼上组团外出,肯定不会是秋游那么简单。除了上访告状之外,实在想不出他们还有什么其他意图。 乐老书记绝不是个不顾全大局的人,可这个时候带着上访专业户李田宝外出,却又让田文建只能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人在自己眼皮底下溜了,把田大书记气得暴跳如雷。一脸沮丧的将王政委夫妇送走后,便从财务那里预支了两万块钱,开着丰田皇冠急急忙忙的往渡口驶去。 “,,市委刘书记接到汇报后立即做出了指示,要求我们无论如何也得把他们追回来。 驻省办那边已经通知了,他们这会正兵分几路,分别赶往火车站、汽车站、省委、省政府、省信访局、省老干部局堵截。” 蓝天工程启动期,也是群众上访高峰期。 毕竟工作不管做得有多细致,但在一些问题上还是会出现偏差。那些因合并重组失去权力的国有企业领导,对蓝天控股集团不满的老干部,以及对拆迁、征地补偿不满的开发区农民,都是市区两级信访部门重点监控的对象。 一票否决可不是开玩笑的,开发区出了问题就必须立即上报。这不,刚收到乐老书记等人组团外出的线报,市委市政府便迅速作出了反应。 刚撂下任然打来的电话,开发区工委副书记沈杨、信访局施局长二人,就出现在渡口边的一辆桑塔纳前。田文建连忙靠边停车,推开车门迎了上去。”他们就是从这上车的,具体是开往哪个方向的客车,现在还在调查。”沈杨面色沉重,看上去十分焦急。 田文建微微的点了下头,指着轮渡公司值班室,若有所思地问:“渡口没有记录吗?” 不等沈杨开口,信访局施局长便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无沮丧地说道:“渡口只收费,没记录。公安部门和交通部门的监控早坏了,就是一堆摆设。” 开发区渡口南来北往的车太多,江对面更是两条高速、一条国道、一条省道,以及两条铁路的交通枢纽。谁知道他们过江后是去省城,还是转车去其他地方?毕竟轮渡公司的收费很不合理,导致许多只需要渡江,而不需要去其他地方的旅客,为了节省一点渡江费,总是随便搭乘一辆大客车过江。 田文建环顾了下四周,目光突然停在渡口左侧的一排“摩的”上,想了想之后,立即说道:“施局长,他们不但拉客,而且还是黄牛。他们肯定知道上一班渡轮,载得都是去哪儿的客车。我和沈书记先过江,你去调查一下,这边一有消息立即通知我们。” “行,就这么办!”时间紧急,沈杨毫不犹豫的拉开车门,钻进了田文建的轿车。 长江无风三尺浪,那是书上说的。尽管今天江风不小,在耳边呼呼作响,但江面却很平静,浑浊的江水缓缓地向东南方流去。 在江风的吹拂下,水面泛起了鱼鳞似的波纹,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恬静。江边漂浮着一叶叶小舟,船上的人有的在撒网打鱼,有的在装卸货物。几艘轮船在江上行驶,激起层层的浪花。轮船的汽笛声,人们的喧闹声,使江上一片沸腾。 田文建轻叹了一口气,给沈杨递上了一根香烟,一边背着江风点上,一边若无其事地说道:“不就是几个老干部嘛,搞得这么紧张兮兮的,至于吗?” 沈杨一屁股坐到轿车引擎盖上,看着浑浊的滔滔江水,苦笑着说道:“别人上访没什么,乐老书记上访可不是件小事。因为他不但是造船厂的老书记,还是龙江六个享受副省级离休干部待遇的老红军之一。要不是他生性固执,赖在造船厂不走,早就进干休所了。” 老红军有很多,各地政府根据本地的经济条件,给予的待遇也不尽相同。有的老红军进干休所、住小楼、配专车,有的老红军每月只能领五六百块钱生活费。甚至还有一些老红军,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什么待遇都没有。 但一个享受副省级离休待遇的老红军,出现在自己眼皮底下,还是让田文建大吃了一惊,连忙问道:“乐老书记立过很多功吗?” “33年参军,35年入党,两次过草地后到达延安,在31军政治部93师任通讯员。42年上太行山,抗日战争时荣立一等功,以后又参加过淮海战役,荣获过3级八一勋章、独立自由勋章、解放勋章,是我们龙江硕果仅存的老革命。” 沈杨顿了顿之后,感慨万千地继续说道: “现在是没人提了,我们上学那会他风光着呢。到我们学校作过报告,也去你们机场演讲过。前年民政局曾给他配过桑塔纳和司机,他见造船厂没有车库,总在太阳下面暴晒心疼,怕缩短车子的寿命,又给民政局退了回去……” 对一辆桑塔纳都这么爱护有加,难怪他生怕船坞船台,以及那些码头设备被闲置呢!田文建这才意识到问题了严重性,连忙钻进轿车,拨通旌局长的电话,催问那边的调查结果。 调查结果令二人很振奋,上班渡轮没一辆开往省城的客车。时间才刚刚过去二十分钟,这就意味着老爷子们这会儿不是在江那边拦车,就是去了南安火车站。沈杨立即向正主持拆迁工作的任然和黎志强汇报这一情况,而从南安出来的黎志强,则立马跟南安方面取得联系,请他们协助拦截老干部上访团。 随着“呜”的一阵汽笛声,渡轮缓缓的靠在南安渡口边,田文建立即发动轿车,一马当先的冲了上去。刚开车渡口,就见一辆警灯闪烁的警车等在路边,车边两名民警看了看车牌,随即一个劲的冲他们招手。 “田书记吗?我是渡口分局吴冠明。” 见田文建二人走下车来,高个子警察冲沈杨敬了个礼,很显然他是认错人了。沈杨有点尴尬,指了指身边的田文建,呵呵笑道:“这位才是田书记。” “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老县长在电话里说得急,没想到田书记这么年轻。”渡口分局局长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回头来,继续说道:“这么说,您是沈书记了。欢迎欢迎,欢迎二位来南安。” “吴局,现在可不是客套的时候。“沈杨脸色一正,握着他的手,异常严肃地说道:“我们的情况黎主任应该跟你说了,还请南安的同志们帮个忙,协助我们寻找老干部们的下落。” “目标很明确,就是几位老人。我已经通知下去了,最多半个小时就有消息。二位不要急,先去我们分局坐会儿,只要人在我们这儿,保证他们走不了。” 果不其然,还没到渡口公安分局,车站派出所就传来消息,说一群老人正在火车站候车大厅。公安民警抓老红军很讽刺,但这个消息却令人很振奋。沈杨连忙掏出手机,向市委常委、市委副书记、开发区工委书记任然汇报这一“激动人心”的消息。 赶到火车站已经是下午三点半,刚钻出轿车,车站派出所的两位铁路民警便迎了出来,指着候车室的方向,眉飞色舞的给他们介绍情况。田文建可不想节外生枝,向他们表示完感谢后,就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火车站很小,候车室里只有六排椅子。七个老人带着大包小包坐在那里,分外扎眼。田文建捏了捏鼻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 “田书记,你怎么来了?” 拨完煮鸡蛋,正准备将蛋壳扔进垃圾桶的吴老工程师,见田文建笑眯眯的看着自己,顿时愣住了,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老爷子们齐刷刷的回过头来,紧盯着田文建,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还是老书记淡定,愣了一会儿,随即反应过来,一边招呼田文建坐下,一边疑惑地问道:“甜瓜,你要去哪儿?” “去省城啊!” “巧了,正好跟我们同路。” 老书记的反应把田大书记搞得啼笑皆非,竟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叠车票给他看,还指着售票处的方向,善意的提醒道:“快去买票,晚了就没坐了。” 田文建低下头来,接过他手中的车票,若无其事地笑道:“早买了,要不能进候车室? 我看看你们是几号车厢,看能不能调个座。” 具有着丰富上访经验的李田宝,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一把抢过他手上的车票,便狡黠地笑问道:“田书记,你该不会是来截我们的吧?我可告诉你,这里是南安,属江城管,龙江火车站那一套在这不管用,谁敢再说我们的车票是假的,我跟他急。” 老爷子们这才反应了过来,白发苍苍的吴华彬,更是急切地问道:“田书记,你真是来抓我们的?” 田文建脸色一正,假作生气地说道:“当然了,不把你们抓回去,我的乌纱帽就不保了。” 老爷子们顿时爆笑了起来,老书记更是笑得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田文建糊涂了,忍不住地问道:“我说各位,明明知道我是来抓你们的,你们还乐什么呀?” “甜瓜,你真以为我们是去上访的?”老书记摁着笑疼的肚子,指着他问道。 “别人上访我信,说您老上访,打死我也不信。” 田文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似笑非笑地说道:“可作为造船厂的总经理,又不能什么都不管,只好带点钱过来给你们做路费。” “路费我们有,用不着花公家的钱。” 老书记从帆布包里掏出一叠笔记本,一边带上老花镜,一边踌躇满志地解释说道:“出来的急,也没给你通个气。你来了正好,一些事情我跟你念叨念叨。本子上都是我们厂的老领导和老关系,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些年来一直都没联系。 这不是没订单嘛,我琢磨着走走他们的门路,请他们照顾照顾我们这个老厂。这是我的,这是吴工的,王厂长的也有。总而言之,把网撒大一点,我就不相信捞不着鱼。’ 老书记煞有介事的介绍,和他手中那一叠纸质泛黄的笔记本,让田文建一阵的心酸。暗想自己这个在其位的总经理,与这些不在其位的老前辈相比,是不是更应该做点什么? “田宝他表弟的女婿在沪市航运公司上班,这也是一个发展方向,等我们把这圈跑完了,就去沪市看看。不管怎么说,有希望比没希望好,总比坐在家里混吃等死强。” 老爷子们的决心很大,计划的也很周密,照着他们的计划跑一圈,没有一个月回不来。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有些不忍地提醒道:“各位前辈,说句不中听的话,那些老领导就算还健在,也不在那个位置上了。更何况这些年来,许多部门撤的撤、并的并,能不能找着人都成问题。要不咱们先回去研究研究,等忙完眼前这阵,我陪你们一起去。” “就算他们退下来了,可他们的门生故1日还在。” 老书记摇了摇头,异常坚定地说道:“甜瓜,虽然在一些问题上我们有分歧,但我们也必须承认,组建蓝天集团的确能救活其他企业,的确能解决职工们的实际困难。船厂现在离不开你,蓝天集团也需要你,再说你又不懂造船行业,这些事情还是交给我们吧。“吴老工程师重重的点了下头,深以为然地说道:“你是船舶制造公司总经理,你在船厂才在,你一走说不定连牌子都没了。” “小田,别争了。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孩,更不是没见过世面,出去走一圈就当是散心,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田文建权衡了一番,随即严肃地说道: “让你们走可以,但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乐老书记一愣,忍不住地问道。 “第一,把这两万块钱带上,穷家富路,身上不多带点钱可不行;第二,每天给我打两个电话,我要知道你们都到了哪儿,过得怎么样。” 田文建顿了顿之后,指着候车室外正冲这边张望的几个民警,继续说道:”我可没跟你们开玩笑,不答应我的条件,就算绑我也得把你们绑回去。” 老书记想了想之后,斩钉截铁地说道: “田宝,把钱收下。” 李田宝最“年轻”,也最有经验,田文建站了起来,拍了拍他胳膊,异常凝重地说道: “李大伯,我就把老书记他们交给你了。无论如何,你也得给我把他们安安全全的带回来。” 李田宝接过信封,一边往怀里塞,一边信誓旦旦地保证道:“田书记,田院长,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早点回去吧,等着我们的好消息。”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蓝天工程建设费 车里很沉闷,从火车站出来到上渡轮,田文建就没啃过声。WWw, 高风亮节那是形容词,他压根就没有信过有这样的人。包括对曾经帮过他的乔老将军,也只是尊敬而已。毕竟他身居高位,曾经拥有着很大很大的权力。 而乐老书记却让他明白了高风亮节的真正含义,尽管之前知道他是老红军,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很平凡、很简朴的人,而且还很真实的在他身边。 如果不是沈杨的介绍,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打死他都不敢相信,一个参加过长征、爬过雪山、走过草地,又参加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享受着副省级领导干部离休待遇的老红军,就住一个低矮的小院里。 他家简陋得不能再简陋,泛黄的木门,80多平方米的屋内墙壁,只简单抹了一下石灰。 没有新式家具,客厅的桌椅和一套大洞小眼的沙发已有20多年历史。家用电器就一台17寸黑白电视机和一台长城电风扇,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没想到,真没想到!” 沈杨轻叹了一口气,在烟灰盒里磕了磕香烟,感慨万千地说道:“老爷子是豁出去了,如果这圈跑下来却一无所获,那对他来说,可真是个巨大的打击啊。” 田文建关上车窗,一脸苦笑着说道:“船舶工业促进局部撤销了,什么都由市场说了算,造船厂没一点竞争力,接单哪有那么容易。说真的……别说赵老板他们对船厂没信心,连我自己对船厂都没信心。真要是让他们接到万吨轮订单,我甚至都怀疑能不能造得起来。” “造外壳应该没什么问题,但舾装肯定不行。”沈杨沉思了片刻,重重的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地说道:“一个现代化设备安装,一个装修,船厂都停留在70年代的水平,也就能造造渡轮和驳船。””沈书记,看来你对造船很在行嘛。” “分管工业吗,什么都得懂点。”沈杨笑了笑,不无自嘲地说道:“对了,跟你接触老占便宜,一个下午竟然喊了我五次书记。” 在部队副的就是副的,绝不能把这个副字省掉。地方上恰恰相反,明明是副的,也得把副字去掉。见沈杨提了出来,田文建忍不住地笑问道:“叫习惯了,这也算占便宜?” “参加工作十八年,从戴乌纱帽那天起,就没干过一天正职。乡党委副书记、团委副书记、科委副主任、劳动局副局长、人事局副局长、组织部副部长、开发区工委副书记。你却一口一个书记的叫着,这不占了便宜?“田文建点点头,明白了。暗想他的确够可怜的,尽管人很不错,勤恳踏实,忠于职守,就因为足艮错了人,往往是正职一走,本该轮他上时,上面嚓一下调一个来给塞死了,走到哪里都是副的,没干过一天正职。 沈杨身子倏地动了一下,满脸滑稽,似乎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来,未言先笑,哈哈笑了两声才说:“小田啊,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我这辈子同这副字结下不解之缘了。说来也可笑,前年闹了一段肠胃病,到医院检查,一位实习大夫说,他怀疑是副伤寒;去年颈部、胸部不适,医生说是副神经怎么了,后来又说可能是副交感神经怎么了,这不又是两个副的:今年鼻子不对劲,以为是鼻炎,一检查,医生说是副鼻窦炎,还是副的! 他妈的,得病也和人事一样,要么你别得病,要得病干脆来个正的算了,干么老是副这副那的?” 说着说着,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田文建更是笑得几乎岔了气。 “你说的也不完全对。” 田文建好容易收住笑,说道:“你现在不是正处级吗?下文时没说你是副处级吧。” “噢对了!” 沈杨恍然大悟,点头笑道:“不只没说是副的,级别上还照顾了一下,文中写的是:正处级工委副书记。” 田文建可不认为他单单是开玩笑那么简单,一定是梅雨婷走之前跟他说过什么。沉思了片刻后,意味深长地说道:“现在提倡干部年轻化,老黎干到这份上算是到站了。跟着任书记的脚步,应该还有进步可能。” 任然是市委常委、常务副书记,这个开发区工委书记肯定兼任不了多久。而从现在的市委班子上来看,今后开发区工委书记入常的希望微乎其微。毕竟有了分管开发区的副书记,再有一个市委常委那就撞车了。 虽然今后的工委书记还是正处级,但权力却于副书记有着天壤之别,更别说开发区还是负担最小,最容易出政绩的地方。同时,工委书记的任命,任然具有着举足轻重的发言权。 想到这些,沈杨忍不住地问了句:“老黎不会有什么想法吧?” 田文建长叹了一气,不无感慨地叹道: “他心里明白着呢!当然,这些事还是找个机会说开了好,最好任书记和梅副市长能出面。” 这时候,马路对面一群人扭打了起来。见打架的人中竟然还有两个联防队员,沈杨顿时皱起了眉头。开发区是在虎林、龙江两个县的基础上组建起来的。一个县三个乡镇,而这条马路正好是虎林县和开发区的分界线。 田文建可不知道这些,毫不犹豫的踩下刹车,将车停到路边,推开车门,指着那俩推推操操的联防队员,声色俱厉地吼道:“放手,都给我把手松开!” 沈杨想都没想便冲了上去,拉开他们推操着的那个老汉,用本地话怒问道:“怎么回事?你们这是干什么?” 田文建的车挂得是市委牌照,车前还放在市委市政府的通行证,那三个干部模样的人和俩联防队员,连忙解释道:“没什么,没什么,我们是在征收蓝天工程建设费。” 来龙江这么长时间,本地话也能听得七七八八的田文建,被那个干部模样的人给搞糊涂了,指着衣服都被撕坏的老汉,百恩不得其解地问道:“什么蓝天工程建设费?你们是哪个部门的?” 干部模样的人一看就是个见风使舵的主儿,连忙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红头文件,恭恭敬敬地解释道:“我叫吕安康,虎林县东江乡分管凤凰村的干部。您看,这是县委县政府的下的文,一人三十块,谁都不能少。完成不了统筹任务,那可是要一票否决的。’ 不等田文建开口,老汉就指着吕安康的鼻子,咬牙切齿地说道:“上个月刚交完731国道建设费,前天又来收农电改造费,现在又是什么蓝天工程。除了收钱,你们还会干什么?吕麻子,我给你把话撂这儿,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是啊,是啊!蓝天工程关我们什么事? 涝天水淹地,我们遭了罪,收夏粮的钱到现在还打着白条,凭什么又给你们交钱?”见沈杨像个大领导,一个围观的大婶也跟着嚷嚷了起来。 “不是这个费,就是那个税,你们还让不让人活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都以为碰上了微服私访的大领导,一个个痛斥着乡里没完没了,巧立名目的各种收费。征收蓝天工程建设费的几个干部,顿时成了众矢之的。 乡亲们越骂越难听,吕安康急了,指着手中的红头文件,愁眉苦脸的诉说道:“如今我们这些乡官最难当,上边政策变来变去,把我们折腾得够呛。本应该给父老乡亲干点事儿,却成了要钱催款的官儿。 这个费,那个税的,不分白天黑夜,挨家挨户上门讨,脸皮都丢尽了。真是嘴皮磨破了,鞋帮磨穿了,眼皮熬红了,可是却费力不讨好。现在的农村工作,真没法干了!农民抓刀把,我们抓刀尖。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撞到刀口上。催交的劲儿小了,农民不把你当回事儿;手重了,刀子就会扎到你自己的身上。特别是有的农民不讲理,钱捂在兜里就是不交给你,一点办法也没有……” 地方上的事田文建本来就不管,更何况这还是辖区之外的事。可看着那份“根据市委市政府指示精神,征收蓝天工程建设费”的红头文件,田文建的头部大了,紧盯着沈杨的双眼,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杨默默无语,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愣了好一会后,突然从口袋里掏出张50块的纸币,塞到吕安康的手里,随即拉着田文建往公路对面的轿车跑去。 跑的很狼狈,简直是落荒而逃。田文建意识到肯定有什么隐情,连忙发动轿车拐进了开发大道。直到龙口镇外,田文建才停了下来,并急切地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你真不知道?”沈杨轻叹了一口气,一脸疑惑地表情。 田文建脸色一正,气呼呼地说道:”知道还能问你啊?” “市里和区里跟315厂的协议内容你是知道的,一是接手除船厂之外五家企业的已退休职工,二是负责蓝天工业园的道路、水电等基础设施配套项目建设。几千名退休职工的养老金,工业园的征地,以及基础设施建设是一笔不小的投资,市里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只能从开发区、龙江和虎林征收。” 沈杨深吸了一口烟,吐着淡蓝色的烟圈,继续说道:“一区三县70多万人,一人30就有2000多万。基本上能缓解下财政压力,能解眼前的燃眉之急。” 国道建设费和农电改造费,肯定是打着“人民事业人民办,办完事业为人民”的幌子征收。可是人民把国道和电网改造起来,产权却不属于人民。不过这些事情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可给那些退休职工发养老金的钱,也得从农民们身上出,田文建怎么都接受不了,更何况”蓝天工程”还是在他的穿针引线下搞起来的,便心如刀绞地问道:“难道社保账户上一点钱都没有?””实行养老保险制度前参加工作的离退休职工,在改革开放前根本就没有养老保险积累。事实上现在发放的养老金,是用下一代人缴纳的养老保险统筹在支付。财政没有钱往社保账户里贴补,随着通货膨胀和人口老年化,这个缺口越来越大,只能用提高下一代人养老保险统筹的额度来维持。” 担任过劳动局副局长的沈杨,沉思了片刻,继续说道:“一下子多了几千人,光靠涨养老保险统筹肯定不够,市里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填补缺口。” 难怪那些与蓝天工程风马牛不相及的单位,莫名其妙的组建那么多“蓝天工程”领导小组!难怪市里、区里、县里甚至乡里,都搞什么“蓝天工程”一票否决!搞来搞去,原来是市里既想甩掉包裹,又想用老百姓的钱跟315厂合伙做生意。 田文建这才明白了过来,“嘭”的一声,狠砸了下方向盘,咬牙切齿地说道:“拆东墙补西墙也没什么,可这又关农民什么事儿?市里和区里有股份,将来蓝天集团赚了钱,难不成还能把钱还给农民?如果早知道这样,打死我也不会给你们牵线搭桥。” 沈杨哪能不理解他的心情,连忙劝慰道: “小田,这事其实跟你没什么关系。你想想,如果没有蓝天工程,那就意味着市里要养的不仅仅是那几千名退休职工,而是包括在职职工在内的所有人。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市里同样会用这种方式维持,甚至还会维持很长一殷时间。 退一万步来讲,只要能把开发区搞起来,那就能给一区两县提供几万,甚至十几万个就业机会。远的不说,就眼前的基础设施建设和工业园厂房工程,就有几万民工受益。“”一区两县70多万百姓,个个都出了钱,个个都能受益吗?” 田文建彻底的怒了,指着正装修的蓝天控股集团总部,声色俱厉地咆哮道:“收刮民脂民膏跟人合伙做生意,这样的好事竟然想得出来!别的事我不管,也管不了,但这件事我管定了。你帮我给任然稍句话,就说如果用这种方式集资,那我非得把蓝天工程给搅黄了不可!” 说完之后,田文建猛地推开车门,毫不犹豫的将沈杨赶下了车。 “小田,都是自己人,你这又是何必……”沈杨还没说完,轿车便一溜烟的往机场方向驶去。 别人这么说沈杨肯定会一笑了之,但田文建撂出这句话他却不敢怠慢。毕竟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摆在那里,真把他惹急了,谁知道会干出点什么事来。 想到他在315厂的影响力,想到空军医院门诊大厅里挂着的那七幅字,沈杨不禁打了个寒战,连忙掏出手机,向任然汇报这一突发情况。 PS:感谢各位兄弟姐妹对《仕官》的支持!最后时刻,再次求票,并厚颜预定下个月的保底月票,谢谢大家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胡EO的手段 蓝天工业园规划在龙口镇和机场镇交界处,征用了一个半行政村,南临机场路,北临长江,占地面积4.2平方公里。wwW,除图纸上的二期工程只圈围墙外,一期工程全面开花。 沿着机场路一路走来,所到之处都在拆迁。经过机场路拐弯处时,只见一辆推土机开足马力向前冲去,“轰隆”一声,一个小院的院墙坍塌了一段,碎砖堆了个斜坡,灰尘弥漫。 一条火舌在瓦砾堆里流窜,不时响起电器爆炸声,闪出团团火光。很显然拆迂工人并不专业,竟然连电源都没切断。 “你们这是毁我家呀,日本人当年也没扒我房子啊!” 一个老太太指着院内顿脚哭叫,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没拿出来,还是对征地办给出的补偿不满意。 “老太太,你哭什么呀?钱不都给你了吗-这样的好事我们盼还盼不来呢。” 一个工头模样的人,戴着安全帽跳下推土机,一脸不快的招呼工人把老太太带离现场,好让他们尽快施工。 房子本来就很破,三下两下便被夷为平地。推土机“突突”的冒着黑烟,在工头的指挥下又瞄上了下一个目标。老太太湿润着眼睛,冲路边一小女孩挥挥手,不知从哪找了把铁锹,跌跌撞撞的扑了过去。在刚被夷为平地的老宅子的瓦砾堆里翻砖掀瓦,拣出各种瓶瓶罐罐,仔细地扫去上面的尘土油垢,一样一样的收集起来。 田文建脸色铁青,看着废墟上忙碌着的祖孙俩,久久没能缓过神来。蓝天工程建设费、蓝天工业园征地拆迁,像两记闪亮的耳光,火辣辣的扇在他脸上。又像两把重锤,轮番敲打着他的心灵。 城乡二元化、工农业剪刀差,已经让农民成了二等公民。 教育上向城市倾斜由来已久,从53年的“农村高小毕业生参加农业生产乃基本出路”,到1954年的教育部副部长批评“农村学生想升学和到城市当工人”,再到60年教育部部长要求城乡教育要有差别……直到1992年国家教委发文“城市基础教育要优于农村”。 这一系列由政府导演下的教育不公,让寒门再难出贵子。 医疗条件更是与城市有着天壤之别,就盘山正爆发的HIV感染来说,有条件的城市大医院一个星期收治不到1个爱滋病人,可盘山县那么多爱滋病人却没一个有经验的医生去治疗。 经济上只能用横征暴敛这个词来形容!农村所有的事全部由农村负责,连军烈属的费用市以上财政都不拨钱,实际的结果就转移负担给农民。所有的事情都是农民集资,修路、盖学校、通电、电话等等都要农民集资,而产权却不归农民。 读不起书、看不起病威为普遍现象,国家的社会福利事业将农民丢到国家体系之外。就在这么严峻的形势之下,农民还承担着干部和工人几倍以上的税负,包括刚出生的小孩和七十岁高龄的老人。 盘活几家国有企业,让近万名下岗职工再次就业无可厚非,可这又关农民什么事儿?他们凭什么要遭此无妄之灾? 生长在穷山僻壤的田文建,比谁都明白农民有多难。好心办成了锚事,他怎么都不能原谅自己。毕竟这一切都是他一手促威的,如果没有他的穿针引线,没有他的牵线搭桥,就不可能有今天的蓝天工程。 这时候电话响了,低头一看,是任然打来的。田文建揉了揉发酸的鼻子,摁下了通话键。 “你在哪儿?我现在就去找你,咱哥儿俩当面谈谈。” 语气很急,能感觉出电话那头的任然很焦急。田文建关上车窗,看着马路左侧的那片废墟,冷冷地说道:“我在看你们干得好事。” “兄弟,我知道你不是个不顾全大局的人。当然,市里的做法的确有点过了,但这不是没办法的办法吗?再说这个问题要一分为二的看,从表面上看来,征收蓝天工程建设费是不对。可只要把蓝天集团搞起来,那最终受益的还不是一区两县农民?” “我目光短浅,看得没你那么远。”田文建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道:”这事没商量,你看着办吧,我现在要去找赵老板谈谈。” 说完之后,田文建撂下电话,发动轿车往315厂疾驰而去。厂部大楼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值班人员。得知赵维明和常永泰在招待所后,心急如焚的田文建,连忙小跑着追了过去。 老工委大楼还在装修,蓝天招待所成了蓝天控股集团的临时办公场所。院里停满了小车,大堂内外人来人往,看上去非常忙碌。二楼宴会厅被征用了一半,摆放着一排排办公桌。打印机咯咯作响,电话声此起彼伏。 三楼则是一大排主管们的办公室,财务部,人力资源部,法律事务部,不良资产管理部,审计督察部,电气技术一部、二部、三部,企划部……一个接着一个。田文建转了一圈,随即扭头跑上了四楼。 四楼全是高管,不是这个O,就是那个O,没时间也没心情继续参观的田文建,终于敲开了CEO的房门,想知道赵老板和常老板在不在里面。 “田总,您可是稀客,有什么事?” 客厅被改威了秘书办公室,刚推开房门,胡EO的那个女秘书笑吟吟的站了起来。西装短裙,还别着一枚精致的胸花。一看就是个精明能干,又善解人意的“白骨精”。 田文建瞄了房门紧闭的里间一眼,面无表情地问:“赵总和常副书记在吗?” 他的反应让李芸很是不快,但还是若无其事地笑道:“正在里面开会,田总,您稍坐一下,我想他们很快就结束。” 谱儿倒不小,田文建可不想坐着外面等,看都没看她一眼,便径直往里间走去。李芸一愣,连忙跑了过来,用娇小的身躯挡住房门,仰头紧盯着他的双眼,摇头说道:“今天的会议很重要,胡总不希望被人打搅。田总,您还是稍等一下吧。我这里有上好的龙井,还有咖啡,您想喝点什么?” 田文建瞥了她一眼,掏出手机,飞快地拨打起赵老板的电话。还没等他摁下通话键,李芸便微笑着说道:“他们的手机都关机了,我想您是打不通的。” 为难一个女人没意思,田文建暗叹了一口气,走到沙发边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没好气地说道:“给我来杯茶,多放点茶叶。“李芸大大方方点了下头,田文建这才发现,她低胸的白衬衫中,是深不可测的一片雪白,高耸着,一点头就是颤危危地奇峰突出,差点让田文建眼珠子掉下来。 非礼勿视,田文建连忙干咳了两声,假作什么都没看见似地,掏出香烟点了一根。李芸很殷勤转身泡茶,田文建还是忍不住地多看了几眼背影。从高挑的高跟鞋开始、细腿修长、臀圆腰纤、脖腻长,整个背部自下而上、自上而下,都是一条完美的曲线,隔着几步远都闻得出是很浓却不刺鼻的香水味道,像掉进了怒放的花丛里那种感觉。 CEO就是CEOUBiJ!连女秘书部长得这么祸国殃民。正感慨着,两只细腻白嫩的手擎着杯子放到他面前,说了声谢谢,刚捧起杯子,就见她双会说话的眼睛,仿佛一道电光直勾勾地射向他。 “田总,您担任过空军医院的院长?” 李芸坐到他对面,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一双大眼传递着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东西,好像要看透他一般。田文建并不是一个好色的人,事实上在他的潜意识里,还有点排斥眼前这位漂亮的女秘书,不知道是因为牛哄哄的胡EO,还是因为家庭出身的原因,早就把这种娇贵的白领丽人,当作了遥不可及的人物。 尽管如此,被一个陌生的漂亮女人这么看着,田文建还是有点不习惯。在烟灰缸里磕了磕烟灰,若无其事地回道:“干过几天。” 对面的美女扑哧一声轻笑,微微的嘴唇轻启,露出两排琳琅美齿,笑吟吟地说道:“可我听说您没学过医。” 话是标准的普通话,声音很脆,没那么甜,但很悦耳。田文建看了看墙上的时间,毫无风度地说:“很抱歉,我没兴趣、更没有时间跟你讨论这个问题。麻烦你给我通报一下,我有急事。””会议真的很重要。” “我的事情还重要呢!”田文建给了她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如果你再不通报,那我可就要硬闯了。” 眼前这位太有名了,在315厂这个地方,想不知道他都难。正准备试试他深浅的李芸,不得不站起身来,若无其事地说道:“好吧,我看看胡总他们有没有时间。” 电话打通了,经胡EO的允许,田文建这才推开了里间的房门。曾经的卧室已改威了办公室,赵老板和常副书记正围着在沙发边,举着一叠文件跟胡EO讨论着什么。 正准备开口,胡EO突然来了句,“你稍等下,我们马上就完。”见赵维明微微的点了下头,田文建不得不坐到一边,耐心等待他们说完。 …,.阳变所那边都沟通好了,作实验报告的变压器全在他们那儿租,110的做三个容量,35的做两个容量,10千伏的做四个容量。 成套那一块也照此办理,刘工确定西高所那边也没问题……” 胡EO看来已经进入了状态,从茶几拿起一叠文件分发给二位老板,扶了扶金丝眼镜,意气风发的侃侃而谈道:“中国名牌和国家免检这个月必须办完,不然行业期刊上的广告无法投入。电气元器件那头的广告以户外为主,先把中等城市的做完,再针对性的招代理商……营销中心则以攻设计院和协助代理商为主,绝不能为了点蝇头小利,把自己的市场做乱……” “这么一来,下半年的广告预算将超过七千万,如果算上制药那头,那就近亿了!”常永泰放下手中的文件,一脸忧心忡忡地表情。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赵老板这殷时间跟胡EO走得很近,也成了做大生意的人。不等胡EO开口,他便淡淡地说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把影响做起来,就过不了证监会那一关。只要把产值做上去,把影响做起来,我们根本就不用担心资金的问题。更何况这也是一笔投资,只要砸出四个国内名牌,今后的销售就事半功倍了。” 听了半天,田文建总算明白了,感情这几位准备到股市上去圈钱。迄今为止,龙江还没有一家上市公司,连J省的上市公司都屈指可数。他们这么做,无疑会得到市委市政府甚至省委省政府的支持。 正琢磨着其中的利弊,胡EO抬起头来,紧盯着他,说道:”田总,给你五分钟的时间,有什么事快说。” 田文建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是看着赵维明,急切地问道:“赵总、常副书记,蓝天工程建设费您知道吗?” 赵维明想了想之后,若无其事地说道: “听说过一些,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田文建急了,一脸痛苦地说道:“二位领导,开发区的经济还稍好一点,可虎林本来就是贫困县,而且还刚遭受过洪灾。让跟蓝天集团风马牛不相及的老百姓出钱算什么呀?这跟我们能没关系吗?” 二人这才反应过来,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胡EO突然冷冷地说道:“市委市政府只是我们的合作伙伴,并不是我们的下属,他们的行为我们无权干涉。田总,如果你认为这不合理,或者很直接的认为这属于乱收费,那你大可向市委市政府抗议,甚至可以向省委省政府反应。” 抗议有什么用?反应又能管什么用?先不说龙江财政是”吃饭财政”,就省里答应的HIV防控资金,以及虎林县的救灾款到现在都没兑现,他们能管龙江征收蓝天工程建设费的违规行为? 天下乌鸦一般黑,向老百姓伸手的太多太多了,或许在他们眼里就是微不足道的30块钱,根本不值得大动干戈。更何况龙江这么做事出有因,省里想责令停止征收,那就得先把之前的那两笔资金拨付下来。 看着田文建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常副书记连忙说道:“小田,市里也有市里的难处,这点小事你就别揪着不放了。当务之急,是把蓝天集团组建起来,等效益好了,有得是回报老百姓的机会。” “怎么回报?”田文建蓦地站了起来,气呼呼地问道。 “集团公司赚钱,市里不但有税收,还有股份收益。他们手里有了钱,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碰上什么事都向老百姓伸手,难道这不是回报吗?” 赵维明拍了拍他肩膀,呵呵笑道:“胡总说的很有道理,我们能管好自己的事已经很不错了,哪管得了他们呀。” “虎林夏粮征收的钱还打着白条,外红内涝,秋粮肯定歉收。这个费、那个税本来就很繁重,再雪上加霜来个蓝天工程建设费,还让不让老百姓活了?”田文建凝视着他们,脸都扭曲的变了形。 令人倍感意外的是,胡EO“嘭”的一声,猛拍了下茶几,指着他的鼻子,声色俱厉地说道:“蓝天工程是你穿针引线搞起来的,现在看老百姓受苦,良心不安了?地方政府那么多收费和摊派你怎么不说?是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别人可以这么说,就你田文建不能说!因为之所以征收那么多税费,就是要用来养你这样的酒囊饭袋。想想你的工资,你的奖金,你开的轿车,哪样不是老百姓的血汗钱? 车30万,油钱加工资3万,以每个800块每年的税费计算,需要412个老百姓养你一个人。 自己的屁股都没擦干净,还好意思在这里振振有词,我看你这是伪良心!” 胡EO的话震耳欲聋,田文建越听越觉得浑身直冒冷气。事是由人做的,话是由人说的。 你得到了实惠,也是鱼肉百姓中的一员,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凭什么去指责别人? 做着肮脏龌龊的事却浑然不知,至少表明了你思想深处的卑劣和堕落。想到这儿,田文建的脸突然有些灼热起来,他为自己居然是这种人而感到脸红和吃惊。 ……你之前的所作所为,我也有所耳闻。除抗洪之外,其他的事情在我看来就是一个笑话。你创造了什么效益?没有,什么都没有!无非是把老百姓的钱要回来,又逼着人家再去向老百姓收钱。还四个三等功,我看这样的功劳不要也罢。” 胡EO得理不饶人,赵维明连忙打起了圆场,不无尴尬地说道:“胡总,小田也是心疼老百姓。” “是啊,是啊,别人我不知道,小田我还是了解的,他真不是那样的人。”常副书记也站了起来,打起了哈哈。 “不!我是那样的人。”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脸色铁青地说道: “赵总、常副书记,我正式向二位辞去船舶制造有限公司总经理的职务。我现在就去开发区,把工委副书记也给辞了。” 他可是言出必行的主儿,赵维明急了,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拉着他胳膊,说道: “你这又是何必呢,我们对你期望那么高,这么做你对不起我们吗?” 这时候,胡EO-屁股坐了下来,很是不屑的看着田文建,嘲讽带讥笑地说道:“乔铁山一生阅人无数,老了老了还是瞎了老眼,竟然相信你这么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七颗胆一颗都没用上就算了,要知道你又一次半途而废,那才叫个死不瞑目呢。” 尽管清楚的明白那次做了也等于没做,但临阵脱逃的确让老将军失望了。胡EO尖酸刻薄的话,就像往伤口上抹了一把盐,让田文建感觉是那么的痛,痛得撕心裂肺。 开弓没有回头箭,蓝天工程进展到这份上,无论315厂还是市里,甚至省里都不可能叫停。田文建突然感觉是那么地无助,那么地无奈。对着自己一手促成的现实,束手无策。 看着他那副神不守舍的样子,胡EO顿了顿之后,冷冷地说道:“你在华新社混过,应该听说过张德安。蓝天工程进展到这一步,想‘皇恩浩荡’式的减负是不可能的,有种就学张德安,发动群众抵制市委市政府的行为。” 忧民的官不少,忧民的老百姓也不少,可除了可怜兮兮地祈求“施仁政吧!施德政吧! 依法行政吧!重视农民的权利吧!珍视农民的生命吧”之外,似乎没什么其他作为。 胡EO所说的张德安则是一个另类,虽然他仅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却硬是凭着自费订阅的《半月谈》上的中央法规,带领乡亲们抵制县委县政府的乱收费,不屈不挠地开展了历时3个月之久的抵制运动。期间经历了艰苦卓绝的群众性斗争,甚至包括某些比较出格的过激行为,一度被扣上了“暴动”的吓人帽子。 在此过程中,乡、区、县等地方政府都持强硬高压态度。由于压不下去,为避免事态扩大和局势恶化真搞出什么“暴动”来,省政府最终还是出面宣布取消县政府的不合理摊派,该事件遂以政府的妥协和农民的胜利而渐告平息。 可那是在93年,是在思想还比较自由的时候。时过境迂,现在是98年,北大的”民主广场”都改称为了“五四广场”。前段时间争论的“自由和民主”的北大精神,都被官方归纳为爱国主义,还加上了一个“科学”。 这个时候掌张德安不是找死吗?田文建可没那么傻,毕竟他还有妻子和家人。面对着口出咄逼人的胡EO,不得不甘拜下风,一脸无奈地说道:“胡总,我觉悟没您那么高,还是做回我自己,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头老百姓吧。” 心灰意冷的田文建,刚拉开房门准备离去,胡EO突然来了句:“其实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田文建可不相信他那一套,就像什么都没听见似地,迈出了房门。 见赵维明和常永泰有些不快,胡EO笑了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冲田文建的背影,继续说道:“想让市里停止征收蓝天工程建设费不现实,想叫停蓝天工程更不现实。不过我倒可以给你个机会,让你把老百姓们的钱,连本带利的还回去。” 田文建一愣,立即收住了脚步,忍不住地回头问道:“真的?” “你看我像是个开玩笑的人吗?” 胡EO像美国佬一样耸了耸肩,一脸挑衅的表情,玩昧地说道:“不过钱还得靠你自己赚,我把造船厂真正的交给你,四年之内集团公司不要你上交一分钱。你不是很会还债吗? 那就利用船厂的国有资产赚钱,把蓝天集团欠老百姓的这笔债给还上。” 赵维明反应了过来,也重重的点了下头,深以为然地说道:“蓝天工程是你整出来的,出现这个情况你难辞其咎。在拿市委市政府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你有义务还这笔钱。“田文建被他们的如意算盘搞得哭笑不得,禁不住地说道:“你们以为我是神仙啊?除了船台船坞,就一堆码头机械,连个工人都没有,这个债怎么还?” 胡EO摆了摆手,没好气地说道:“我们评估过,船厂的固定资产最起码值一千五百万。 这么大本钱借给你做生意,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机会只有一个,想干就干,不想干走人。” 见田文建还在那里犹豫,胡EO冷笑了两声,继续说道:“如果一区两县的70多万老百姓,知道蓝天工程建设费是你整出来的,非得把空军医院给砸了不可。”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从牙缝里蹦出仨字“你赢了”。说完之后,头也不回的走出办公室。 两分钟后,三人顿时爆笑了起来。赵维明捂着笑疼的肚子,指着胡报国摇头叹道:“胡总啊胡总,也就你能治得了他。佩服,佩服,佩服得五体投地。” 胡报国轻叹了一口气,一边收拾着茶几上的文件,一边不无感慨地叹道:“学哲学的都这样,学着学着就感觉很迷茫,不知不觉中用哲学的眼光来看待现实问题,最后发现什么都是错的,包括自己干的事在内。” “走火入魔了?”常副书记怔住了,一脸不可思议地表情。 “哪有这么严重,只是良知未泯而已。” 胡报国点上了根香烟,深吸了一口,吐出淡蓝色的烟雾,似笑非笑地继续说道:“你们别说,这臭小子还真是块璞玉,好好磨砺一番,将来可成大器。” “胡总,能得到你这么高评价的人可不多啊。”常副书记乐了,忍不住地打趣道。 “跟我年轻时一模一样,都是说风就是雨的主儿。也不完是……他比我知进退,知道孰轻孰重。” 赵维明微微的点了下头,沉思了片刻,喃喃自语道:“船厂现在要什么没什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想搞起来没那么容易啊。“胡报国摘下眼镜,一边按摩着鼻梁,一边笑问道:“怎么着?对自己的心腹爱将没信心了?” “形势比人强,我实在找不出乐观的理由。” 常副书记拍了拍他的胳膊,呵呵笑道: “老赵,本来就是死马当活马医嘛。有信心怎么样?没信心又能怎么样?让他坐镇船厂,至少说可以哄住那些老干部。他真要是走了,我们去哪再找个甜瓜?” PS:新的一个月,新的开始,同时也是裸奔的开始。没有网站推荐,《仕官》只能靠大家了。求保底月票,这个月目标前79名,拜托了!! 对了,高Ⅵ见在都有免费的评价票,再厚颜求一下评价。千万投错,真要是搞个差评,那就得不偿失了(偷笑中)。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千呼万唤始出来 十月一日,是组建蓝天集团为国庆献礼的日子。经过近一个月的紧张准备,上上下下寄予厚望的蓝天控股集团,将正式挂牌成立。 蓝天控股集团很高调,尽管今天才正式开张,但蓝天药业、蓝天电气和蓝天技校的宣传早已铺天盖地。蓝天变压器制造有限公司、蓝天电气成套有限公司、蓝天电气元器件有限公司、蓝天钢结构工程有限公司、蓝天机械制造有限公司的员工招聘广告,更是贴满了龙江四区七县的大街小巷。 蓝天控股集团高管们也很高调,首席执行官、首席运行官、首席技术官、销售总监、开发总监、财务总监、人事总监、客户总监、公关总监、质控总监……等十八位高管们的超高待遇,早被炒得沸沸扬扬,不但在本地家喻户晓,甚至连国家级媒体都争相报道。 评论员说这是高薪养廉,专家们说这是与国际接轨,海归们说这是实至名归,老百姓则认为是明目张胆的贪污……总而言之,众说纷纭,毁誉参半。 耐人寻味的是,高管们如此高调,但集团公司董事会名单却讳莫如深。甚至在所有的宣传和报道中,部看不到集团公司董事长、315厂厂长赵维明的身影。连赵大老板都没浮出水面,更别提市区两级政府在集团公司里的那些官商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从工商税务的登记材料上来看,这个横空出世的大型国企,除银行贷款多了一点之外,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猫腻。不但没引起315厂主管部门新国防科工委的注意,甚至国家计委、经贸委、国务院体改办还给出了很高的评价,认为这是国有企业改革进程中,资源整合,优势重组的一个创举。 事实上市委市政府和315厂杞人忧天了,先不说天高皇帝远,科工委根本不会把315厂这个小强当回事。就科工委内部而言,盯着315厂的只是正组建中的那两家航空集团大佬。 上午九点,市委市政府、开发区管委会和集团公司领导,早早的赶往渡口,准备迎接省委副书记、省长温瑞严一行的到来。市公安局警备处开道车、市区两级领导和集团公司领导的小轿车达三十多辆,警灯闪烁,浩浩荡荡,看上去很是壮观。 开发区管委会和蓝天控股集团公司所在地龙口镇,被装扮得焕然一新,到处张灯结彩,尽显喜气洋洋。从渡口到龙口镇这短短的两公里路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不是市区两级公安部门的干警,就是龙江武警支队的官兵。 作为开发区资方代表兼集团公司最不起眼的船舶制造有限公司总经理,田文建不得不结束闭关,别上组委会前天就送来的胸花,匆匆赶到了集团公司总部主会场。 “田书记,您怎么一个人?” 刚在集团公司四楼会议室靠窗的位置上坐下,一个甜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回头一看,原来是市二招的那个女服务员。 她的声音很甜,如丝绸般地柔滑。脸上画着淡妆,眉毛显然是经过精心修饰,弯如远黛,唇上涂着亮亮的唇彩,或许是心情大好的原因,整张脸上艳光四射,散发着无穷的魅力。 田文建一愣,随即若无其事地说道:“我又不是什么领导,不一个人还能几个人?” 为“长兴饭店”老板梁震坤寄出的那三百二十一封催款信,让田文建威了龙江官场的名人。这么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儿,想不认识他都难。更何况他现在还是龙江官场不守规矩的反面典型,要不一个前途无量的正处级干部,怎么能相继被赶出开发区管委会和蓝天控股集团总部,只能呆在江边看长江呢? 温君霞似乎并不在意这个瘟神,众目睽睽之下,竟然绕过椅子坐到他身边,一边探出雪白的脖子,看楼下广场上那准备迎接省领导的女中学生们,一边笑吟吟地说道:“我还以为您去渡口了呢。” 左一个“田总”,右一个“田总”的叫着,但在蓝天集团也只是个中层干部,不是高管,哪有资格去渡口? 当然,作为开发区的资方代表、身为集团公司董事的他,如果脸皮厚一点,还是可以跟着去的。不过这些天来,一直闭关学习船舶制造、船体制造、分段装配、管系加工、电气安装方面的知识,田文建可没心情去凑这个热闹。 大厅里不是为蓝天工程作出过“贡献“的市宜机关和四区七县领导,就是集团公司的中层管理人员。田文建怎么都想不明白,她这个服务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是哪位领导带来见世面的-想到这些,便忍不住地打趣道:“你跳槽了?” 温君霞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看着田文建吃吃笑道:”没有,只是正常的工作调动,不用再像以前那样伺候人了。” 见田文建一脸疑惑的样子,温君霞顿了顿,微笑着解释道:“关系一直都在政府办,在二招端盘子只是临时帮忙。上个月分来几个新人,我就被发配到开发区管委会了,要不能知道您就是田书记?”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尽管被打入了冷宫,但还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开发区工委常委。田文建意识她为什么坐到自己身边了,毕竟对她这样的新人来说,能得到领导的赏识就行,管他是什么样的领导呢。 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啊! 看着周围那些不时回头往这边偷看的同僚,田文建暗叹了一口气,似笑非笑地说道: “这么说我们是同事了?””工委办秘书,是您的部下。”她吐气如兰,一股幽香钻进鼻中,眸中浮荡着诱人的熠熠神采,竞有种难言的妩媚动人。 正准备说点什么,楼下突然一阵骚动。探头望去,原来是省委领导的车队到了。一队女中学生打着鼓、吹着号,迈着整齐的步伐,在老师们的指挥下走到广场中央。她们队伍后面,十几个精壮的农民,围站在一辆改装的大花车上,捧穗飞扬地拼命擂鼓。 号声、鼓声、掌声、欢呼声响成一片,文化局组织的五花八门的艺人跑着岸船、舞着狮子、踩高跷,喜洋洋地铺天盖地而来。锣鼓喧天,彩旗招展,好不热闹。 事实上从广场上往总部大楼看,也一样的壮观。市委市政府、市直机关、三区七县、各大银行、备大企业以及人民团体送来的条幅,从左到右挂满了整栋大楼。大楼入口处摆放着各单位送来的几百个花蓝,与广场对面管委会大楼前,用几千盆鲜花拼威的“欢度国庆”,交相辉映。 气球、拱门自然是少不了的,据说还准备了八百八十八只鸽子,等温省长剪完彩后一起放飞。广场拐角处停着的那两辆电视台直播车,将现场直播这龙江历史上少有的盛况。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的中国,清晨我放飞一群白鸽,为你衔来一枚橄榄叶,鸽子在丛山峻岭飞过,我们祝福你的生日我的中国,愿你永远没有忧患永远宁静,我们祝福你的生日我的中国,这是儿女们心中期望的歌……” 在一曲《今天是你的生日》中,温省长在市委书记刘东川、代市长曹伟新,蓝天控股集团CEO胡报国的陪同下,笑容满面的走下考斯特。 小朋友们很热情,一拥而上给温省长献花。温省长不但接过了鲜花,还抱起小女孩亲了一口,将鲜花转交给秘书后,笑容满面的朝人群挥手致意。 挂牌仪式千篇一律,没有任何新意。在市委常委、市委副书记、开发区工委书记任然的主持下,省长讲话、市委书记讲话、代市长讲话,集团公司首席执行官讲话。他们刚刚讲完,十八位身材高挑、容貌秀丽,身着大红旗袍的女郎,端着缠着红绸的剪刀,婀娜多姿地走了过来。 “咔嚓”、”昨嚓”……一条十二米长的红绸被糟蹋了,集团公司楼顶上蒙着红绸的“蓝天控股集团”大招牌,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八百八十八只鸽子获得了新生,在广场上空洒下一片粪便后,震动着翅膀,盘旋了两圈,飞得无影无踪。 温省长一行,走马观花的参观了下总部大楼,随即在市委市政府领导和集团公司高管们的陪同下,去广场左侧的开发大厦休息。准备了近一个月的挂牌仪式,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宣告结束。 鞭炮太多,会议室窗户都被震得嗡嗡直颤。前来观礼,又没资格站在广场上的各单位领导顿时精神起来,有人欠起屁股,有人抻直脖子,纷纷往窗外看去。 大厅里烟雾弥漫,气味不怎么好闻。省长走了,从四面八方赶来的人也坐不住了,就等着抬屁股去填肚子。这时候,集团公司CPO(公共关系总监)走了进来,先是笑容满面的表示感谢,然后眉飞色舞的宣布,请来宾们去集团公司食堂吃自助餐。 一听说中午要吃自助餐,一两张好事的嘴里就冒出了清汤寡水的嘘声。尤其是龙江县和虎林县的几个领导,更是凑在一起交头接耳,说自助餐有什么吃头。于是就串通起来嚷嚷,让蓝天集团到对面的开发大厦请客。 正琢磨着怎么才能把船厂搞起来的田文建,可没兴趣在这里多呆,跟温君霞打了个招呼,摘下胸花起身就走,急着回去研究师兄们从世界各地发回的资料。 PS:过渡章节,等会还有一章。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全线飘红 床头摆放着两只绣花红枕头,中间是两个相互拥抱的布娃娃。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一切都布置得井井有条,让人无可挑剔。 小娜和衣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这段时间忙着学驾驶、还得洗衣做饭,确实有些累了,现在放松下来,感到一阵阵的疲倦。可大脑却异常地兴奋着,田文建一直在她的眼前晃动,禁不住地回忆起和他相识的点点滴滴。 如果不是窗户上贴着的那张大红“喜”字窗花,客厅的茶几上摆放着各色水果、点心,卧室里面悬挂着红色的拉花,和床头柜上放着的那张结婚照,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稀里糊涂的成了别人的妻子。 但想到空D师为她俩举办的那场婚礼,小娜又感觉非常甜蜜。虽然双方父母都没参加,但那样的婚礼,那样的待遇,又有几对新人能享受到? 正因为如此,空军医院不知道从哪给田文建找来的那身老军装,给她准备的那件的确良白衬衫和深蓝色海军裤,以及挎包、暖瓶、搪瓷盆,她都异常珍惜的收藏着,放在最好的那个皮箱里,这辈子也不准备丢。 正胡思乱想着,田文建怕影响抓自己工作,而扔在床上的手机响了,小娜连忙坐起来,抓起手机摁下了通话键。 “小建,是小建吗?” 声音很熟悉,小娜一愣,兴奋不已地说道:“陈姐,我小娜呀。文建在外面看文件,你找他有事吗?””星期天还工作,他转性了?”陈洁对小师弟这么敬业有点不可思议,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几分撖喻。 提起这个,小娜就是一肚子气,好不容易碰上个说话的人,便撅着小嘴嘀咕道:“陈姐,我都快被他给气死了l不知道他吃错什么药,竟然异想天开的要把船厂搞起来。不是看邮件就是查资料,要不就是看造船方面的书。 哲学也不学了,整个一船舶制造专业研究生。” 陈洁扑哧笑了起来,说道:“不管学什么,学习总归是好事。你姐夫要是有他这么省心,我还求之不得呢。” 这也是啊!不管怎么说,田文建还是个正处级干部。不像其他干部那样整天喝得醉醺醺的,更没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场所。除了偶尔去趟机场外,就这么呆在船厂足不出户。甚至连那辆皇冠轿车都给区里退了回去,去哪不是骑自行车就是坐公交车,跟普通老百姓没什么区别。 女人嘛,不就是要个省心点的丈夫吗? 想到这些,小娜心里甜滋滋的,看着镜框里亲热的搂在自己,咧着大嘴笑得那么灿烂的爱人,美滋滋地说道:“姐,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感觉我其实没什么不满足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他真变了,像一下子长大了似地,比以前靠谱多了。” “这是好事啊!对了……我和你姐夫到龙江了,这会儿在龙江大酒店,等你姐夫办完事儿,我们就去你那看看。” “好啊,好啊!真是太好了。姐……说真的,我都快闷死了。你们早点来,我下去买菜,给你们做好吃的。” “好不容易来一趟,哪能让你这个新娘子做?晚上我请客,咱们在外面吃。”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田文建生活了这么久,小娜也不怎么喜欢去外面吃饭,便急切地说道:“都是自己人,在家里有气氛。就这么说定,我等着你们。” 田文建正在书房看阎副社长传来的文件,这份国家计委的《1998年船舶制造业研究报告》,让他如获至宝。研究了一遍又一遍,再与师兄们从国外传回的行业报告进行分析比对,试图从中给造船厂找条出路。 陈拥军可是国家经贸委下来的挂职干部,虽然解决不了他眼前的问题,但人家在国家部委呆了那么多年,眼界肯定比他宽得多,肯定能给出一些建设性意见。 这个消息让田文建欣喜若狂,连忙放下手中的文件,准备陪小娜下楼买菜。刚关上房门,已经回管委会办公的金若琳,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小田、小娜,你们这是要出门?” 不等田文建开口,生怕打扰他工作的小娜,连忙笑道:“没有,就是准备下去转转。 嫂子,你们先谈,我一个人去就行。” “真没事?” “真没事,你们进去吧。”说完之后,小娜拍了拍她胳膊,娇笑着跑下了楼去。 金若琳回头看了一眼,不无感慨地叹道:”真是个善解人意的丫头。” “都人老婆了,还丫头呢。”田文建不无得意地打趣了一句,随即推开房门,一边往里面走去,一边问道:”嫂子,区里又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顺便给你汇报下外面的事。” 金若琳坐了下来,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开发区工委的文件,一边轻放到他面前,一边继续说道:”蓝天集团挂牌以来,已有四家电气配套企业和两家医药原料化工企业准备来咱这落户。电气配套企业倒没什么,但那两家医药原料化工企业的问题比较多,主要集中在环保这一块。 考虑到制药厂搬迂过来后,也会遇到同样的问题,任书记和黎主任准备把船厂隔壁的危险废物处置中心利用起来。在为化工企业处理污水的同时,把其他企业的环保问题也一并解决掉。” 一墙之隔的龙江危险废物处置中心,是申报开发区时的配套工程。高温焚烧车间、化验分析中心、综合利用车间、物化处理车间、废水处理车间、稳定化固化处理车间,除安全填埋场外,国内能想到的环保设施应有尽有。 93年上的马,甚至还争取到了国家环保局和省环保局的两笔专项资金。但因为运营成本太高,以及无法像国外那样进行严格的垃圾分类,这个已投资九千多万,在国内领先的环保项目,一期工程完工后就闲置了下来,威了一堆昂贵的摆设。 田文建对此并不感兴趣,但还是面无表情地说道:“设备闲置了那么多年,除了看大门的之外一个人都没有,想利用起来不下大本钱可不行啊。蓝天集团还没有利润,难不成他还想再征收个环保事业建设费?” 金若琳哪能不知道他俩之间的分歧,连忙笑道:“你放心,任书记不会再往老百姓伸手了。他准备拿开发区所有的排污企业开刀,把那些往长江里排污的口都给堵上,狠抓一下开发区的环保。” 长江水质越来越差,船厂江边连条鱼都钓不着,是该整治整治一下了。尽管这是一个庞大的系统工程,光开发区狠抓没什么用,但田文建还是重重的点了下头,深以为然地说道: “再不管的话连水都不能喝了,的确有这个必要。” “这么说区里的意见就统一了?” 田文建给了她个白限,没好气地说道: “除了乱收费和乱摊派之外,其他事我什么时候反对过?给他捎句话,该收多少就收多少,只要他能顶住市里的压力,我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从知道一区两县征收蓝天工程建设费到今天,眼前这位就没搭理过任然,不见面不算,连电话都不接,害得自己成了中间人,有什么事都得这么两头跑。见田文建没有任何意见,金若琳这才松下了一口气,暗想可以回去交差了。 正事说完,金若琳突然说道:“小田,咱们以前小看那个胡EO了。从集团公司这段时间的运营情况上来看,他的确有几把刷子,值48万。” 提起那个牛哄哄的家伙,田文建的气就不打一处来。飞快地盘算了一番,一脸愤愤不平的表情,咬牙切齿地说道:“年薪48万,那辆奔驰两百多万,再加上吃吃喝喝,少说也得300万。以每个老百姓800块钱每年的税负计算,需要3750个老百姓养活他。再不干点实事,他对得起龙江百姓吗?” 这个账胡EO给他算过,而且还传得沸沸扬扬,不但让田文建颜面扫地,任然甚至还在开发区干部廉政会议上引用过。 金若琳乐了,忍不住地笑问道:“你就不想知道他都干了些什么?” 这一个来月,田文建一门不出,二门不迈,还真不知道外面的事情,见她提了出来,便淡淡地问:”都干什么了?” “先是把电气集团和315厂所有机加工方面的业务,全部归口到了机械制造公司。连蓝变的变压器铁芯,部由工程师带着设计图纸,来机械公司利用这边的剪板机加工。变压器油箱、干变外壳、开关柜钣金、变压器矽钢片全都剥离了出来,市里就剩绕线、布线和装配三套工序。 一个星期一台110,两台大容量35,一个月九十三台10干伏,相当于合并重组前四倍的效率。前天下午统计过,刚过去的这一个月,电气集团的变压器、开关柜和元器件,总销售收入达到了一千九百二十三万元,这个月还可能翻番。” 花大价钱请了那么多背景强硬的董事和顾问,做了那么多广告。更何况无论市里还是省里,都或明或暗的推行着地方保护主义。电气集团的生意再不好,那就太没天理了。对胡EO这种垄断性质的商业行为,除了承认他关系网庞大外,田文建实在佩服不起来。 “蓝药的广告才开始做,效益没蓝电那么好。见那么多人闲着没事干,还要发工资,胡EO干脆把药厂大礼堂粉刷了一下,让技术和生产组织了几个人,对老厂员工进行为期90天的《医药企业GMP操作规范和营销知识》岗前免费培训。 技术和生产上能讲两句的太多了,这样报报名、分分班几天,培训前又来15天的军训,培训期间每周休息两天,培训结束后又考试几天。呵呵,随便搞搞,两个月就拖过去了,少说也得节约几百万工资,谁又说不出点什么来。” 尽管田大书记佩服得五体投地,但还是嘀咕道:“歪门邪道,也就他那样的人干得出来。” 酸味十足,金若琳强忍着不笑出来,一边帮他收拾着茶几,一边继续说道:“最后一批老病残弱和几个刺头的上岗问题,成了集团公司最棘手的事情。那帮人安置吧,实在不好安排岗位,不安置又怕他们聚众闹事。胡EO在药厂转了一圈,也被给顺利解决了。” 见金若琳停了下来,田文建点上了根香烟,催促道:“怎么解决的?” “药厂不是有一套净水设备吗?经过净化后的生产用水,远远高于国家饮用水标准。平时那套设备闲置的时候居多,因为即便生产,10分钟净化的水,就可以供药厂全部生产线使用一周,何况现在只开了两条生产线。 胡EO注册了一个自负盈亏的二级法人单位:蓝天集团纯水公司。然后花三十万买了一万个饮水机用的那种望料桶,把那些人全部放到了纯水公司,领导当然是那几个刺头。水也不是白白提供给他们,而是按每桶两块二的价格结算,集团备分公司和部门也都要付费饮水。” 说到这里,金若琳突然笑了起来,见田文建紧盯着自己,连忙继续说道:“集团公司特意为此召开了一个隆重的纯水公司开业典礼,胡EO在典礼上亲自宣布新公司领导名单,还进行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他的本意就是拿30万,甩掉这批包袱。毕竟纯净水市场竞争那么激烈,想搞起来没那么容易。可那帮刺头一个个感激的不得了,在原单位时候谁把他们当人看啊?现在集团公司居然这么重视他们,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集团是在甩包袱,还真以为自己从此就是集团的中层领导了。 也邪门了,几个刺头带着那批老病残弱,竟然做的有声有色。几个头先是找到市里相关部门,要求出台政策保护当地企业:然后厚着脸皮赖在备局委甚至是市委市政府不走,逼着用他们的水: 那些老病残弱使上了人海战术,分配好街道,挨门挨户统计饮用水使用情况。登记造册后不厌其烦的屡次上门推销。就这样,上个月纯水公司竟然销售了五万多桶水,相当于市区饮用水市场总量的20%。 每桶水平均销售价格六块钱,去掉公司结算价,工人都是骑自家三轮车送货,又没有什么运输费用,这样下来每桶水净利润三块八,第一个月净利润差点就达到了20万。” 上个月做了20%,这个月肯定能翻一番,谁让他们是地头蛇昵!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一脸苦笑着说道:“看来我这边要抓紧了,再不干出点样子,我这脸今后往哪搁啊?” 集团公司那么多单位,个个都在赚钱,就船厂锅不动瓢不响,连船坞和船台都没租出去。金若琳当然理解他的心情,连忙劝慰道:”小田,船厂情况特殊,不能跟其他单位相提并论。再说你光杆司令一个,还欠着一屁股债,能维持住已经很不错了,千万别瞎想。” 田文建深吸了一口烟,吐着淡蓝色的烟雾,一脸痛苦地说道:“没我就没有蓝天集团,没蓝天集团就没有蓝天工程建设费。不管集团公司和市区两级政府赚多少钱,指望他们把钱给老百姓还回去是痴人说梦。我这个始作俑者不认这笔债,那还有谁能认呢?” PS:有书友感觉看着憋屈,感觉田书记到现在什么都不是,可一个26岁的正处级已经很夸张了,如果再过渡的YY,那最起码的逻辑性和合理性将无法保证。 同时,书的基调已经定了下来,如果从现在开始阳光明媚,那《仕官》就不是《仕官》 了。 理解是最重要的,这本书不管有多难,有多惨淡,有多扑街,我都得按照这个风格写下去。求支持,求月票,求订阅,求理解,求鼓励!理解最重要,理解万岁吧!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旁观者清 (正版订阅,是对《仕官》最大的支持!)…….(以下正文)……,客人来得比想象中的要快,刚帮小娜收拾完白条鱼,陈洁就打来电话,说她们已经到了楼下。田文建连忙解开腰间的花布围裙,带着小娜小跑着下楼迎接。 她们是打车来的,见陈洁正在司机的帮助下,把后备箱里的礼物,一件一件往陈拥军手里接,小娜忍不住地埋怨道:”姐,你这是干什么?” 陈洁回过头来,笑吟吟的看着小娜,在她胳膊上拍了拍,吃吃笑道:“你们不是结婚了嘛,怎么着也得意思意思一下吧?” 她今天穿着浅绿色的风衣,脚蹬一双小皮靴,还戴着一副墨镜,看起来气质真是相当的不错。既彰显雍容华贵的高雅,又不失温婉矜持。 田文建正准备开口,陈拥军举起手上的礼盒,再回头看了看出租车的后备箱,一脸苦笑着说道:“小建,帮个忙吧,我实在提不了了。” 今天的陈拥军,比上次看上去更显利落,这可能与他刚剪了一头寸发有关。不过他的寸发,不是流行的那种勾边切角的板寸,他这头寸发,修饰得圆圆乎乎,多少有些雕望的味道。 “搞这么麻烦干嘛,折现不就完了吗?” 田文建微笑着点了点头,一边从后备箱里取礼物,一边打趣了起来。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还以为你真变了呢,搞来搞去还是这副德行。”陈洁啐了他一口,嘴角勾起动人的微笑,眼角眉梢风情万种,看上去是那么地妩媚。 不等田文建开口,小娜一边抢过陈洁手中的礼盒,一边冲正笑看着自己的陈拥军,大大方方地招呼道:“姐夫好。” 陈拥军微微的点了下头,举起拧满东西的右手,指着她身边的陈洁,呵呵笑道:“小洁总把你俩挂在嘴边,今天算是见着真人了。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啊。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打住,打住!” 田文建用肩膀撞了撞他,朝掩嘴轻笑的陈洁扭头,一脸坏笑着说道:“你俩还不是一样,难不成也要我说一大堆吉利话?” 小娜搂着陈洁的胳膊娇笑了起来,陈洁也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晚饭很简单,但却很有特色。一大盘辣炒螺丝,再就是白灼长江虾,白灼长江毛蟹,以及清蒸长江白条鱼。除了蒜蓉空心菜之外,全是长江水产。尤其是那盆辣炒螺丝,个儿特别大,都快顶上田炒螺了。 “今天运气好,下去买菜时邻村的渔船刚回来,虾和毛蟹都是活的,来……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小娜穿着一件深灰色圆领小衫,尽管腰间扎着花布围裙,但依然无法遮掩那诱人的曲线。柔若无骨的小手搭在田文建肩上,笑吟吟的招呼二人动筷。田文建抬头看着她,一股淡淡的幽香从她身上传出,丝丝缕缕地钻入鼻孔中,闻着清爽宜人,周身舒泰。 陈洁用牙签挑出螺丝塞进嘴里,咀嚼了一下后,突然竖起了大拇指,嫣然一笑道:“好吃,真好吃!没想到我们小娜还有这么好的厨艺。” “跟三嫂学的,不过还没出师。”小娜坐了下来,一边帮她倒着果汁,一边不好意思地笑道。 吃螃蟹,满足了人们撕咬的**,却又带着些许风雅韵味。两对夫妇坐在一起,持螯举杯,谈过往、话家常,浅斟低语,细嚼慢饮,倒也其乐融融。相比之下,为了吃饭而吃饭,为了应酬而豪饮,特别是面对着无趣之人,或满桌饕餮之客,即使是山珍海味,也会觉的兴味索然。 酒过三巡,菜过五昧。田文建突然放下筷子,给陈拥军递上了根香烟,吞云吐雾地进入了正题。船厂的情况很简单,三言两语就介绍完了。陈拥军一边吸着烟,一边若有所思地说道:“造船业我不是很了解,但我却知道,如果有前途的话,胡司长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你认识胡EO?”田文建一愣,忍不住地问道。 陈拥军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陈洁,一脸苦笑着说道:“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看来你还不知道,他其实很有名。” “是啊,他在部委中可以说是如雷贯耳,很多领导听到他名字就头疼。”陈洁重重的点了下头,一脸深以为然的表情。 这倒让田文建感觉很意外,沉思了片刻后,接着问道:”为什么呀?凭什么呀?不就是一小小的副司长嘛。” “副厅级干部京城满大街都是,但像他这样的太子党却没有几个。”陈洁给了他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是不是感觉安子很神通广大?可安子要是见着他,也得老老实实的叫声胡叔。” 开国元勋多呢,谁知道是哪根藤上结出的歪瓜,田文建对他的来历并不感兴趣,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陈拥军磕了磕烟灰,面无表情地说道:“总理如日中天,两眼一瞪,谁看谁怕。但胡司长却不怕,特别在体改委降格为体改办这个问题上,竟然敢跟总理作对。 他认为撤销体改委是极其错误的,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很快就会显现出来,快则5年、慢则10年,国家就要为撤销这个在研究和政策制订过程中,曾经发挥过“利益中立”重要作用的部门后悔。 对现在推行的国企股份制改造也有意见,说现在的改革弄得像“招安”一样,仅换了旗帜,档次还是乌合之流,管理仍1日上不了水平,只会连累股市、拖垮银行。 陈拥军刚说完,陈洁便忍不住地补充道: “他很尖刻,抨击许多政策时可以说是尖酸刻薄。三个月前他曾发表过一篇文章,说现在的国有企业股份制改革,倒有点像200多年前乾隆老头子与英国人打交道。老纠缠在马嘎尔尼该行单膝还是双膝(或三叩九拜)下跪礼。 结果,把马嘎尔尼此行的目的……英中应该“自由贸易,协定关税”的要旨都撂到一边去了。说是因形式而废弃交往的实质与社会的变革,是舍本逐末。说那些国企的厂长、书记,好像褪下中山装披上西装,就理所当然是经理董事长似的。以为找枪手、托门路混个掺水的文凭,就上了层次、获得了现代经营的精髓。 说是这是一种不求管理方式、经营机制的脱胎换骨,只以为换副对子、粉刷一番墙皮,就自我感觉良好;不知道就是有孙大圣的七十二变招,仍有庙宇上头插旗杆的破绽,何况不少经理董事长,本身就是旧机制的执行者,能有多大变数。” “他写过两本书,一本是关于国有企业股份制改革,一本是关于W七O的。发行量不大,市面上很难找到。如果你想看的话,回头我给你找一找。” 陈拥军和陈洁的这番介绍,让田文建大吃了一惊,沉思了片刻后,突然一脸苦笑着说道:”看来我是小看天下英雄了,搞来搞去,原来是个狠角色。” 陈拥军轻叹了一口气,一边转着盘子,一边不无惋惜地说道:“狠又怎么样?还不是没有受到重用。不但把领导们得罪死了,据说连他家老爷子都不让他进家门。不过话又说回来,他的确很有见地,在经济学上的造诣,甚至得到了吴大师的肯定。” 国有企业股份制改革、W七O、那些高薪聘请回来的海归……田文建猛地反应了过来,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脱口而出道:“明白了,我明白,原来是见自己那套理论没市场,在京城混不下去了,跑这儿来把蓝天集团当试验田。” “有这个可能。” 陈拥军微微的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关切地说道:“不提他了,还是说说你的船厂吧。小建,闭关了这么长时间,有没有研究出什么头绪来。” 田文建捋了下思路,托着下巴,侃侃而谈道:“造船业很麻烦,首先是关联性太强,可以说是一个庞大的社会系统工程。上游有各种原料供应商、机械电子供应商、设计服务机构、配套产品提供商等等,下游连接航运业、修理服务业。真正搞起来的话,的确能促进与之相关各个产业,以及地方经济的发展。 其次,资本投入大、技术要求高、劳动密集。涉及的技术环节太多,流程和工艺相当复杂,不管是初始图纸的设计,还是工艺的选用和专用机械的操作,都有着很高的技术要求。 由于结构太复杂,重复作业比例低,很难采用流水线进行生产,所以需要大量的技术工人同时作业。别说我现在是光杆司令一个,就算船厂的所有职工都还在,也造不起来一艘万吨轮。” 田文建轻叹了一气,环视着众人,一脸沮丧地继续说道:“最可怕的是高负债率,就算接到订单后,船东按惯例交纳一定的预付款,并且在建造过程中也按照一定比例分期支付进度款,造船厂还需要垫付大量的流动资金。 别的船厂之所以红红火火,一是得到了地方政府的支持,二来可以从银行贷到款。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就算接到订单,银行也不敢轻易的贷款。毕竟造船业本身是有风险的,要是系泊实验过不去,或者船东届时无力支付船款,那数以千万计的贷款就要打水漂了。” 陈拥军沉思了片刻,点头说道:“你分析的很透彻,其实还有一点你没注意到,那就是由于建造周期长,船舶制造业对经济波动的反应,一般都会滞后一两年。往往在航运市场兴旺时下得订单,到船舶交货时市场已经变得惨淡,面临着极高的退单风险。 其他船厂现在红火,不等于两年后还红火。因为现在正面临着东南亚带来的金融危机,按这个逻辑来推算,那两年后船舶制造业必然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行家一开口,便知有没有,陈拥军的话让田文建茅塞顿开,顿时脱口而出道:“我们能想到,胡EO那个经济学家一样能想到。 小娜明白了过来,一脸愤愤不平的表情,气呼呼地说道:“老公,那个胡EO真坏,明明知道前面是火坑,还骗你往里跳!” “话也不能这么说。” 不等田文建开口,陈拥军突然似笑非笑地说道:“当今世界造船巨头韩国造船业起家,是从现代集团在蔚山兴建造船厂开始的。1970年的韩国是个什么工业和资本基础?可以说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业刚起步的发展中国家。 当时包工头出身的现代集团老板郑周永跑到欧洲,靠着诚恳和自信拿到了2艘25万吨超级油轮合同。然后在两年之内,一边建造船厂一边造船,在油轮如期完工的同时,也使造船厂形成了150万吨的年造船能力。 当年那个白手起家辛苦创业的后来者,现在成为了民船制造领域的翘楚,打造出一个相当先进和庞大的制造基地,甚至可以将生产相对集中于附加值较高的领域。” 瞧不起韩国人就是夜郎自大,先不说人家的“身土不二”,就民船制造业而言,人家不但是全世界最大的船舶制造基地,其船用设备自主化率高达85%以上,仅次于日本。而我国平均仅30%左右,还都是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设备。 国际公认的“船舶工业两条腿”,一个是船舶主体的建造,再一个就是船舶设备。而船舶设备约占船舶总造价一半左右,在多功能滚装船、海洋工程船等高技术附加值船舶上,其价值比重甚至高达六成。 想到这些,田文建不禁暗叹了一口气,一脸苦笑着说道:“说的不好听一点,国内民船制造业就是把钢板焊起来挣个辛苦钱,而我连挣焊船壳这点辛苦钱的机会都没有。都说天无绝人之路,我看这条路已经绝了。” 这时候,陈洁突然冷不丁的冒出一句:”为什么要造船?” “赚钱啊,我现在欠着两千多万呢。” 令田文建倍感意外的是,陈洁突然石破天惊地说道:“既然是为了钱,那为什么非得在造船这棵数上吊死昵?据我所知,拆船一样的有钱赚,而且利润要比造船高得多。” “拆船?”田文建还真没反向研究过,紧盯着陈洁的双眼,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 陈拥军反应了过来,“嘭”的一声猛拍了下桌子,哈哈大笑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小建,你姐说得没锗,你有船坞船台,有全套的码头设备,完全可以反其道而行,往技术含量低,利润还高的拆船上发展。” 田文建彻底的悟了,愣了好一会儿后,才疑惑地问道:”拆船有钱赚吗?” “有啊!” 陈拥军掐灭了香烟,敲着桌子,眉飞色舞地说道:“我以前看过一份拆船协会的报告,上面说从资源利用的角度来看,一艘退役船舶经过拆解后,可以得到大量钢材和有色金属,以及可利用的机器设备和船舶零配件。 拆船所得47%是船板,那些钢板可以直接作铺路板用,每吨可节约1500块人民币左右。 也可用于生产模具、法兰盘、沉箱、浮船坞、农具、小五金以及生产、维修等。还可按照标准改制成小型建材和型材,用于生产五金配件、铁艺出口或用于低层建筑,特别是农村建房: 船上拆解下来的主机、辅机、通信导航设备、零配件等,绝大部分销售给修船厂,为修船厂提供廉价零配件:船上的发电机组更是供不应求,很多中小型单位都抢着买回去作应急发电用。技术状况良好的主机还可直接利用,如建调峰电站。 如果拆大型油轮,那你就发了!油轮的船底可以直接销售给造船厂作浮船坞用,比新造一浮船坞节约资金1亿元人民币以上。” 陈拥军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拆船业还是一个劳动密集型的产业,可以为社会提供数以万计的就业岗位,安置富余劳动力和农村劳动力。” 竟然有这样的好事!田文建乐了,欣喜若狂地问道:“姐夫,拆一艘两万吨的巨轮,能赚多少钱?”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利润很高是肯定的。” 陈拥军沉思了片刻,继续说道:“不过我听说过一家小拆船厂,花两千多万买回一艘货轮,拆完之后卖了近四千万。另外国家对拆船业还比较支持,拆船协会的定点拆船厂,都能享受到退税或先征后补的优惠政策。” 中国是世界废钢第一进口大国,在社会钢铁资源供不应求的局面,进口退役轮船回来拆,倒是个获得优质废钢的有效途径。 田文建这才明白了过来,顿时哈哈大笑道:“拆船可比造船容易多了,行!这个办法我看行。” “瞧你那样,都快钻到船眼儿里去了。” 陈洁给了他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拆船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利国利民,如果环保问题解决不了,那就是祸国殃民。上个月我采访过你们老家那边一个以拆船为主业的小渔村,那里拆船带来的污染简直令人发指。 废轮上的油污水直接往长江里排放,石棉、重金属、电石渣等有毒的固体随地乱扔,给当地老百姓的呼吸系统和皮肤带来严重威胁,甚至有人因此而患上了肺癌、肠胃食道癌、间皮瘤、石棉疣等疾病。” 小娜反应了过来,顿时大惊失色地说道: “洋垃圾!” “恩,就是洋垃圾。” 田文建可不想放过这唯一的赚钱机会,沉思了片刻,突然说道:“那些散兵游勇没有公德心,就知道赚钱。我不一样,我可以解决污染问题。你们来得时候没注意到吧?我们隔壁就是J省首屈一指的危险废物处置中心。到时候我请一帮环保专家过来,先搞一套完善的环保方案,然后再当这个拆迁工。” 看着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陈拥军立马泼了一盆了冷水:“你有拆船资质吗?你有去国外采购供拆解的废轮资金吗?我可听说废轮市场一样激烈,没有真金白银可不行。“田文建想了想之后,胸有成竹的说道: “有胡EO就有资质,不过资金还得我自己想办法。这么好的生意,这么好的条件,我就不相信找不着钱。”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就甩开膀子干吧。” 令陈拥军啼笑皆非的是,他刚刚说完,田大书记竟然问了句:“姐夫,这废船到哪儿买啊?” “你问我,我问谁去?”陈拥军拍了拍他胳膊,哭笑不得地说道:“路你姐绐你指出来了,怎么干你自己想办法吧。” 人逢喜事精神爽,豁然开朗,前途一片光明的田文建,这才想起谁是自己的贵人,连嘴上的油渍都没擦,便猛地转过身去,在陈洁脸色来了一口,二皮脸似地谄笑道:“姐,你就上帝派来拯救我的天使,哈利路亚,阿弥陀佛,真是太感谢了。” 三人顿时爆笑了起来,陈洁一边擦着脸颊,一边指着他那张二皮脸,一边笑骂道:”离我远点,我老公还在呢!小娜,你也不管管,给他俩大耳刮子,让他清醒清醒。“小娜又恢复了婚前的吉灵精怪,正作势要给田文建个耳光,突然蓦地转过身来,在她另一个脸颊上亲了一口,随即吃吃笑道:“姐,你帮文建出了这么好一主意,我也得感谢感谢你。” “这两口子,原来都是属狗的。” 陈洁一把搂过她的纤纤西腰,在她柔腻的腰肢上挠了起来,小娜笑得花枝乱颤,陈洁脸上笑靥如花,看得两位男士心荡神摇。 PS:为了保证情节不至于中断,常常都是5000字以上的大章节,看上去好像更新不给力,其实字数并不少。泪求手中有票的大大,支持一张宝贵的保底月票! 同时,请各位喜欢《仕官》,还没顾上订阅的书友,订阅支持一下。一个月下来最多十五块钱,也就是一盒烟的事,拜托大家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钱、船、人 十一月十二日下午三点,组团外出跑业务的老爷子们终于回来了。 正如田文建所料,他们并没有载誉而归,而是在码头边徘徊了近三个小时,等钢结构公司和机械公司部下班后,才乘最后一班公交车悄悄的返回。尽管如此,还是没能瞒过门卫们的耳目,他们前脚刚走进乐老书记的院门,田文建后脚便跟了进来。 乐老书记把行李客厅一扔,就坐在破沙发上唉声叹息,看上去很是憔悴。与之前那精神矍铄、思路清晰,一点儿也显不出老态龙钟,出发时踌躇满志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简直判若两人。 吴总工程师的头发更白了,那双灵敏的大眼比以前更浑浊,瞄了田文建一眼后,就与上访专业户李田宝、第三任厂长陆卫平围住在1日方桌边,一声不吭地整理起车票和住宿发票来。 …..路费七千四百五十八,住宿八百四十二,还有二百二十五块钱没发票……饭费一千七八二十六…..李田宝戴着老花镜,一边“噼里啪啦”的拨打着算盘,一边不时沾沾口水,一丝不苟地翻看着记流水账的笔记本。陆老厂长则小心翼翼的整理着一张张车票,一排一排的在桌面上摊得整整齐齐,还掏出钢笔,在最上面那张标注是几月几日,在什么地方,乘什么车之类的备注。 ……哦,还有电话费,一共四百二十五,也没有发票。” 李田宝刚说完,乐老书记狠瞪了他一眼,接过老板递上的茶杯,一边招呼田文建坐下,一边唏嘘不已地叹道:“世道变了,真变了,拿着介绍信都不让进门,非得要什么预约,这还算好的,有些单位更霸道,连个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就差点让保安赶我们出门。””老书记,不说这些了。” 第四任书记尹介明摇了摇头,随即指着客厅中央的那堆行李,冲田文建一脸苦笑着说道:“好不容易出去一次,也没买什么东西。 包里有几根天津大麻花,是老书记特意给小娜带的,也不知道压碎了没有。” 七位平均年龄超过68岁的老人,为了保住这个历史悠久的老厂,风里来雨里去的跑遍了沿江、沿海二十几个大中城市,来回行程近3万公里,历时一个半月,仅花去了一万多一点,平摊下来一人才一千五百块钱。 可以想象,他们不但没住过一天宾馆,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绝大部分时间都是车上过的,甚至还可能常夜宿在火车站和汽车站。 得知他们竟然还惦记着自己,还大佬远的给小娜带回几根大麻花,田文建禁不住泛起了一酸楚,连忙强颜欢笑道:“一个大麻花,一个狗不理包子,那可津门的特产。小娜肯定喜欢,我先代她谢过各位了。” “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谢什么谢?” 老书记摆了摆手,不无沮丧地说道:“这一趟算是白跑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去,劳民伤财啊!不过你放心,我们都商量好了,车旅费大家伙平摊,不会让你为难。””为单位办事,怎么能让你们自己掏腰包?”田文建连忙站了起来,拍了拍李田宝的胳膊,异常严肃地说道:“财务下班了,今天是来不及。李大伯,明天一早你就去财务科,该怎么报就怎么报,另外还得把出差补助给算上。” “事情没办威,好意思花公家钱吗?”李田宝长叹了一口气,一边从怀里掏出那封鼓囊囊递了上来,一边低声说道:“这两万块钱一分没动,你点一点。” 田文建准备开口,尹老书记突然抬起头来,不容置疑地说道:“田书记,你就别为难我们了。再说厂里也不富裕,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节俭归节俭,但眼前这几位还真不是缺钱的主儿,田文建沉思了片刻,干脆大大方方的接了过来,并不无得意地笑道:“各位前辈,你们出去跑业务,我在家里也没闲着。在朋友的提醒下,对厂子怎么才能走出困境,有了一些不成熟的想法……” 乐老书记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不等田文建说完,便急不可耐地问道:“什么想法?” 见众人不约而同抬起头来,齐刷刷的盯着自己,田文建连忙笑道:”反其道而行,造船不行咱们可以拆船。” 他们可都是行家里手,哪能不明白拆船的利润,不过造船和拆船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却有着本质上的区别,这个弯子一时半会儿还真转不过来。”听起来虽然有点那个,但这却是咱们唯一的出路。各位别瞧不起拆船,真要是做起来,做出点影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以说这是一项事业,利国利民的大事业!” 看着老爷子们瞪目结舌的样子,田文建掏出香烟散了一圈,一边挨个给他们点上,一边侃侃而谈道:“从国际上来看,这个投资小、见效快、效益高的行业,咱们已经落后了,特别是印度,他们远远走在我们的前面。 他们给予拆船业一系列优惠政策,比如取消对废船进口的限制,减免拆船厂的税收等等。这让他们的拆船业飞速发展,光阿朗一个地区,就要200多家拆船厂,不但提供了几十万个就业岗位,还大大缓解了钢材需要的压力。” 吴总工想了想之后,自言自语地说道: “自实行分税制以来,为了抑制通货膨胀,调整产业结构,对经济发展实行宏观调控、紧缩银根、以及严控信贷等经济政策,致使国内钢材价格下滑,同时又对进口废船征收3%的关税和170h的进口环节增值税,让国内拆船企业难以为继,现在还坚持拆船得已经寥寥无几了,从市场的角度上来看,还真是个冷门的生意。” 跟明白人说话就是痛快,田文建重重的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是啊,越是冷门的生意越赚钱,更何况现在政府也意识到问题的所在,已经对拆船业松绑了。只要我们能通过拆船协会的核定,就可以享受废船进口环节增值税先征后返的优惠政策,就能在拆船这一行间出点名堂。 同时对我们来说,拆船也是一种学习。油轮咱们没造过,箱船咱们也没造过,那些个天然气船咱们甚至脸见都没见过。如果咱们可以拆它两艘,那完全可以从另一个方面提高咱们的建造技术嘛。” 乐老书记动心了,沉思了片刻,突然说道:“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我一老战友的儿子就在拆船协会。真想干的话,找找他应该可以解决资料和核定的问题。”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既然有这个关系在,田文建可不会拉下脸去求牛哄哄的胡EO,便欣喜若狂地说道:“老书记,您可帮我大忙了。跟说实话吧,我不但想干,而且还想干出点名堂。要把咱们厂,发展为全国乃至全世界有名的拆船厂,争取一年赚它一两个亿。” 一两亿! 老爷子们被这个数字惊呆了,陆老厂长愣了好一会后,才惊讶地问道:“小田,你不是在哄我们开心吧?” “陆厂长,您看我像是开玩笑的人吗?” 田文建深吸了一口香烟,吐着淡蓝色的烟雾,胸有成竹地说道:“我认真研究过了,船坞船台、码头设备和机械设备咱们都有,还有十几名船舶制造方面的专业人才,设备和技术没有任何问题;同时,我们隔壁就是J省最大的废物危险品处置中心,只要再找一处垃圾深埋场和建一个油泥储蓄池,那环保问题将迎刃而解。” “拆船,尤其是拆大船,光有这些是远远不够的。“吴总工程师想了想之后,若有所思地说道:“首先是船的问题,印度之所以走在我们的前面,那是因为他们与英国有着深厚渊源,不管造船厂还是拆船厂的老板都说英语,与英国有多方面的联系,可以从英国废船经纪处买船,中间环节少,比我们占优势。 同时,他们也是一个人口大国,而且贫富差距比我们还大,工人没有任何安全保障,雇主也不负担生活、住宿,更没什么劳动保障,在人力成本要比我们低得多。” 不愧是留过洋的老专家!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虽然之前对此没有进行过研究,竟然一下子说到了点子上。这让田文建佩服的五体投地,连忙点头说道:“是啊,跟他们相比,我们的确没什么优势。甚至在买船价格上,他们都比我国开价高得多。4“现在是什么价?”吴总工掏出笔记本,异常严肃地问道。 “印度420-450美元格每轻吨、孟加拉是410-430美元每轻吨,我们去年的购船价格大概在320-360美元每轻吨。当然,这只是拆船协会统计的平均价,毕竟废船交易一般由隐伏买主私下放盘,对1日船的买卖成功价和交易条件都予以保密。” 田文建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这里面门道很多,有根据国际惯例的上市交易,有不上市交易、有公开拍售出售、有公开招公开出卖出。现阶段我们只能从最外围入手,先联系荷兰P&O、德国汉堡秀、美国雪弗龙、美孚、英国BP、挪威伯爵等大航运公司,参加一些国际上的公开拍卖,等积累到足够的废船交易经验后,再谋求进一步的发展。” 吴总工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计算了一番,突然说道:“按印度的价格计算,国际废船交易价格基本上达到了废钢价格的1.5,如果不把船用设备都利用起来,那这个利润就微乎其微了。” “恩,所以我们才要尽可能地低价购船。” 田文建话锋一转,满面笑容地继续说道: “印度有印度的优势,我们也有我们的优势。 由于采用液化石油气切割,他们的切割成本大概是我们的3倍:电力的价格更高,最起码是我们的四倍。 另外专业机械方面我们也占优势,这就意味着我们的效率要比他们高。拆一艘同样的船,他们需要一个半月,而我们只需要一个月,那这个人力成本就一下子降下来了。可以说就总体而言,我们还在同一条起跑线上。” 田文建刚刚说完,陆厂长接过话茬,若有所思地说道:“利润肯定是有的,就是多与少的问题。对我们来说,既然想上这个项目,就必须解决’钱、船、人’这三个问题。没有钱,没不着船;有了钱,到哪儿去买船;船买回来了,让谁去拆船。” 到底是当过厂长的人,一下子就说到点子上去了。早有准备的田文建,立即笑道:“资金的确是个问题,除了向银行融资之外,似乎没有更好的渠道,毕竟购船款不是一个小数字。很显然,银行我们是指望不上了。 但龙江除了几大国有银行外,还有一家农村合作信用联社。而且他们还是一家有独立SWIFr系统代码的一级法人单位,完全可以给我们开信用证。” 尽管吴总工对金融不是很了解,但还是忍不住地问道:”信用证不就是钱嘛,你没钱人家凭什么给你开?” “信用社不比那些银行,跟我们一样都是后娘养的。所以在为企业服务这一块,他们的政策比较灵活。我打听过了,他们刚推出一种叫进口押汇的服务。也就是当我们收到国外银行寄来信用证项下进口单据,需要对外付汇的时候,如果出现资金周转困难或资金未能及时到账,就可以用进口的废轮作质押,向他们申请办理进口押汇,获得资金融通,及时对外付汇赎单,以获得进口废轮尽快拆解和销售的宝贵时间。” 田文建顿了顿之后,不无得意地继续说道:“拆船不比造船,对我们来说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了。再说他们也不是傻子,哪能不明白其中的利润。更何况他们还是地方金融机构,理应支持地方企业的发展。我们真要是干起来,那不但能上交大笔利税,还能提供几千个就业机会,市里和区里肯定会支持,肯定会帮我们去做他们的工作。” 一直保持沉默的乐老书记点了点头,满意地说道:”这个办法不错,我看行。” 乐老书记开这个口,就代表着老干部们的思想做通了,已经默认了造船厂变拆船厂这个现实,田文建一阵的狂喜,接着说道:“解决了这个后顾之忧,我们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去买船。国外我还有一些朋友,他们正帮我收集这方面的信息,而且也都有了反馈。 这个月底到下个月中旬,日本、美国和英国的六家航运公司,大概有四十三条万吨轮退役。我想请吴总工足艮我跑一趟,看能不能在年底前拿下一条废轮。” “出国?”吴总工一愣,忍不住地问了句。 田文建重重的点了下头,微笑着说道: “您老不但懂技术,而且还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这么大的事儿,您老不去怎么行?” “甜瓜说得对,你必须去。 “是啊,小田又不懂技术,一条船能拆多少钢板?哪些设备可以再利用?他怎么知道?” “老吴,这可是件大事,你不去我们不放心啊。” 老同事们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吴华彬沉思了片刻后,毅然答应道:“去就去,就当故地重游。” “您老得把身份证给我,我要给您办护照和签证。” 田文建刚刚说完,李田宝突然站了起来,一边手忙脚乱的摸口袋,一边呵呵笑道:“在我这,在我这,都在我这儿保管着呢。” 众人顿时哄笑了起来,之前的那点不快一扫而空,尹老书记更是捧腹大笑道:“甜瓜,你是真找了个好翻译Ⅱ网!吴老不但精通英语,而且还会说日语,是我们厂最有学问的人呐!” “荒废了,都荒废了!”吴总工摆了摆手,摇头笑道:“田书记给我出了个难题口网,回去后我得抓紧温习温习。真要是出点岔子,丢人是小事,耽误工作可就是大事了。“尹老书记指着他鼻子,笑道:“老吴,你就别谦虚了,咱们共事又不是一天两天,你有多大学问我们能不知道?话又说回来,这次是去日本、美国和英国。如果是去俄罗斯,你还真不行。那得老陆去,他那个俄语才叫个好呢,不但会说而且还会唱。” 不等陆老厂长开口,田文建便感慨万千地叹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们厂藏龙卧虎啊!” “光藏着有什么用?得拉出来溜溜。”乐老书记放下杯子,呵呵笑道:“小田,咱们言归正传,说说最后一个问题。” 田文建微微的点了下头,接着说道:“技术这一块我想把陶工他们调回来,毕竟钢结构那边没什么技术含量,总让他们呆在那里太屈才了。同时还能借这个机会,好好学习一下人家的设计和建造技术。 环保问题也很重要,我们绝不能干那种祸害子孙后代的事,所以我准备请江城大学环保系的专家们过来,与开发区环保局和废f日危险品中心,组建一个l不保部门,专门制定环保计划,全程监管拆卸过程。” “一万吨的废轮,起码有一千吨的垃圾。 你考虑的很周密,的确有这个必要。”吴总工点了点,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 “销售这一块我负责,一但采购成功,我就立马回来跟备大修船厂和废1日钢材经销商联系,争取在废船抵达码头前能收上几笔定金,一是用来添置必要的机械设备,二来可以解决工人工资的缺口。” 信用社那边只能授信开证,提供进口押汇服务,不收点定金船厂还真没有资金运转。陆厂长点了点头,不无感慨地笑道:“一环套一环,除了出国费用之外,全部用别人的钱做生意。小田,你真是个玩空手道的高手啊!” “这不是没办法嘛。” 田文建轻叹了一口气,一脸苦笑着说道: “说心里话,我真不想借钱。面子不面子先放在一边,光信用社的利息和给付定金企业的优惠,就不是一笔小数字,少说也得一两百万,有这钱干什么不好?非得送给他们?”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哪有什么血都不出,就能赚大钱的道理?”老书记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道:“还是说说工人怎么解决吧。” “工人简单,蓝天技校不是开张了吗?要多少人,要什么样的人,跟吴校长说一声就行,不但不需要我们操心,他还得给我们点好处费,谁让他们的学费收那么高呢。” 田文建掐灭了香烟,继续说道:“另外用工政策也照集团公司那样执行,跟区劳动局劳务派遣公司签订用工合同。” 陆厂长重重的点了下头,若有所思地说道:“有活就干,没活就散,可不能再干那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傻事了。这个办法不错,我看行。” 钱、船、人这三个最大的问题都解决了,老爷子们还意犹未尽,七嘴八舌的又讨论了近两个小时,直到乐老太太招呼他们吃饭,才意识到肚子饿得咕噜叫。 田文建可没时间留在这里陪他们吃饭,婉拒了一番后,一边接过他们给小娜带回的大麻花,一边凝重地说道:“老书记,拆船协会这一块就麻烦您老了。资质倒没什么,但会员费却不少。账上还有三十几万,我现在是一分钱都不敢动,您看看有没有缓交的可能,如果没有,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拆船协会虽然是经民政部批准登记成立的拆船行业社团组织,但却在国务院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和中国物流与采购联合会指导下开展工作。 这个政府与企业之间、国内与国际合作交流的桥梁和纽带,虽然不是什么政府部门,也不是什么事业单位,但却行驶着政府的权力。 不成为他们的会员,不经过他们的核定,那就无法名正言顺的拆船,更享受不到废船进口环节增值税先征后返的优惠政策。 核定就等于审批,审批就是管理,管理就是收费。哪怕是社团组织,你既然想干这一行,就得接受他们的管理,老老实实的缴纳会费。 乐老书记暗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 “这件事你别管了,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东京之行(一)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信用社领导经过一番研究后,不但同意给造船厂授信开征、提供进口押汇服务,甚至主动提高额度,让囊中羞涩的田大书记,可以做五千万人民币以下的大生意。wWw. 废船买回来就是钱,信用社愿意合作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授这么高额度的信,却让田文建有点意外。当王社长提出即将成为拆船厂的龙江船舶制造有限公司,今后必须在信用社开户的条件时,田文建才意识到自己或许就是他们眼前唯一的大客户。 远在日本的五师兄和美国的吴晓艳,也相继发来了日中友好会馆和美国富尔顿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邀请函。护照在市委常委、市委副书记任然的关心下,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部门以最快的速度办理完毕。 至于签证更不成问题,自己虽然没出过国,但却有着一群世界各地的师兄,在五师兄李冉的提醒下,花了点钱由中介公司全程办理。 十一月二十一日,田文建与吴华彬这对年龄相差五十岁的组合,终于踏上了行程,顺道将小娜送到江城后,便飞赴京城转机直往东京。 第一次出国,田文建有点忐忑不安。一是人生地不熟,连语言都不通,生怕闹出什么笑话;二来隔行如隔山,没有一点从国际上采购废轮的经验,对能不能做成生意没多大的信心。毕竟此举并没有跟集团公司打招呼,真要是钱花了,最后什么事儿都没办成,那他田文建就要成全集团公司的笑柄了。 下午四点,飞机终于降落在羽田机场。 初到日本,眼前豁然开朗,羽田机场要比首都机场大得多。机场人员个个面带微笑,连海关人员也不例外。由于准备充足,又有精通日语的吴总工在,二人得以顺利的通过安检。 机场出口周围的小贩,比国内要多的多,什么花样都有,各种吆喝声响成了一片! 见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正笑容满面的举着牌子朝自己招收,田文建连忙回头笑道: “吴工,我五哥来接我们了。” 穿着一身刚置办的行头,比之前精神许多的吴华彬还没反应过来,李冉便放下牌子,一把抢过他手上的行李,笑道:”吴总工吧?我是小建的师兄李冉,欢迎您老来东京。” “李记者好,李记者好。” ‘”叫我李冉就行,都是自己人,别这么客气。” 田文建拍了拍他胳膊,一边好奇地张望着这个时常挂在嘴边,却又感觉有点陌生的国度,一边呵呵笑道:“五哥,在日本我就认识你一人啊,从现在开始你得管我们吃、管我们住。” 令他倍感意外的是,李冉竟然摇了摇头,一脸苦笑着说道:“小建,不是五哥不帮忙,而是真没时间。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帮你请了一个好向导,他出马比我出马管用得多。””要花钱吗?”田文建一愣,随即似笑非笑地问道。 “你小子,没钱还学人家出国?” 李冉笑骂了一句,一边领着他们往车站走去,一边不无得意地介绍道:”高村郁夫,日中友好会馆的会员,是个中国通,能说一口流利的审文,还担任过大藏省的政务次官,是自民党内亲华派的代表人物。” 田文建这才想起那个邀请函就是来自日中友好会馆,但还是忍不住地问道:“他多大了?该不是个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老鬼子吧。” 这个问题把李冉搞得啼笑皆非,连忙回头看了看四周,见没什么人注意自己后,才严肃地说道:”高村先生年龄的确不小了,但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人家是真心实意推动日中民间交流,甚至还接受过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接见,你可别口无遮拦的瞎扯。” 吴老工程师反应过来,连忙呵呵笑道: “咱们是来做生意的,历史问题先搁置,求同存异嘛。” 去市区乘得是京威电铁的SkyLiner,不过真不便宜,即使坐最慢的车也得1070元。但不得不承认日本电车的准时,永远按着时刻表运行,35分进站,绝对不会提前一分钟,也不会晚到一分钟。 正因为太准时了,反而觉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几个金发碧眼的旅客跑到站台时,正是电车车门关闭的那一瞬间,说走就走,气得那几个气喘吁吁的老外直跺脚,一个劲的发着牢骚。 车厢里人很多,但却很沉闷,许多人坐下来就闭上眼打盹,有的甚至睡得把头部歪到邻座人肩上,真担心他们会不会误了下车。见一个老太太站在自己身边,不想丢中国人脸的田文建,连忙站了起来,微笑着给她让坐。 老太太叽里咕噜的嘀咕了两句,不但没有接受他的好意,反而用一种不解的、防范的眼光看他,这让田大书记很受打击,不得不悻悻地坐了下来,回头观赏窗外飞快倒退的景色,以掩饰刚才的尴尬。 李冉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连忙别过头去,就像什么都没看见似地,学日本人那样闭目养神。 这可是个温习曰语的好机会,吴华彬干咳了两声,凑到田文建耳边,笑道:“她说她还年轻,还没有到被你让座的年龄。” 不是说日本人很讲礼貌吗?怎么尊老爱幼这套不管用了?田文建有点茫然,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正准备问李冉是不是被歧视了,突然又见着一怪事儿。 一位大约50多岁的乘客,竟然把脚上的鞋脱掉,抱在胸前。身后有个空位,他也不坐,就这么直愣愣地站在门边,表情严肃。周围的乘客只是看了一眼那个怪人,又各自恢复原有的状态,睡觉的继续睡觉,看报的继续看报,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墒子,肯定是疯子,包括面前的老太太在内,全他妈是疯子。田文建暗叹了一口气,也学着车厢里的绝大部分人,依偎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了起来。 车终于到站了,他所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刚才还呼呼酣睡的人们,在列车停止车门打开的那一瞬间,蹭地一下从座位上跃起,整理一下衣服,冲出车门。 “说睡就睡,说醒就醒,这种控制时间的本领,也太邪门了。” 看着他那副瞪目结舌的样子,李冉点了点头,一边帮吴总工提起行李,一边微笑着解释道:”日本社会是个充满压力的社会,工作节奏很快,他们都很疲劳。好不容易有点时间,他们自然不会放过,得赶快休息一会。“说说笑笑间,三人来到了早就预定好的酒店。手续李冉都办完了,钱也给他们交了,上楼静还跑出去买了一包小点心,这才抓着房卡招呼二人上楼。 房间不大,装修也算不上豪华,但非常干净。打发走服务生后,李冉突然说道:“高村先生知道你们来特别高兴,非得请你们去他家吃饭。先洗一下澡吧,收拾利落了咱们再出发。 尽管对日本并不是很了解,但田文建却知道不是特别要好的朋友,日本人绝不会轻易的往家里带,便忍不住地问道:“五哥,连面部没见过,再说咱们还得有求于人家,这不太合适吧?” “是啊,我们什么礼物得没准备,两手空空怎么能去别人家做客?”吴总工点了点头,一脸深以为然的表情。 “高村先生很好客,不去才不合适呢。” 李冉笑了笑,随即转过身来,指着他刚买的那包小点心,继续说道:“礼物我给你们准备好了,意思一下就行。” 想到日本的规矩自己不懂,田文建干脆点了点头,呵呵笑道:“你说行就行,反正丢人也丢你的人,我怕什么?” 出来花得可都是外汇,吴华彬可没有那个去别人家里做客的心情,便急切地问道:”李记者,NYK总部离这有多远?我们什么时候去拜访合适?” NYK是日本邮船的简称,一家历史悠久,除马士基之外唯一进入世界500强的船务公司。仅航运方面的排名就在前十名左右,还有很多其他业务。 滚装、散货等业务在业界均名列前茅,其滚装船队的规模,堪称世界之最。同时,散货船和油罐船队也在世界上排名第二。值得一提的是,滚装船运输的大部分是日本出口的汽车,淇中很大份额就是我们中国,另外一个是老美。 “对NYK我不是很熟悉,不过您老放心,高村先生都帮你们安排好了。今天晚上去他家吃饭,明天一早就带你们去拜访藤田副社长。” 李冉顿了顿之后,指着田文建的下巴,似笑非笑地继续说道:“小建,收拾利落点,别胡子拉茬的。日本人很讲究礼节,可不能像国内那样不修边幅。” “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李冉给了他个白眼,一边翻看着酒店的简介,一边喋喋不休地告诫道:“名片一定要带上,日本人初次见面对互换名片极为重视,不带名片不仅失礼,而且对方会认为你不好交往。互赠名片的时候,要先行鞠躬礼,并用双手递接名片。 接到对方名片后,要认真看一会儿,哪怕你看不懂日文,也的装着看清楚了对方的身份、职务,然后用点点头,表示你已清楚他的身份。在他们看来,名片就是一个人的代表,对待名片就像对待他们本人一样。如果接过名片后,如果不加看阅就随手塞进口袋,那会被视为失礼。 哦……对了,如果会客室里有很多人,你必须每个人都递送一张名片,并接受他们的名片,不能遗漏任何一个人。尽管这需要花费不少时间,但这是表示相互间友好和尊敬的一种方式。” 田文建头部大了,一边往洗手间走去,一边苦笑着说道:“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还是先说说晚上去人家做客该注意点什么吧。” “是啊,这很重要。”吴总工程师这么多年没跟日本人打交道,早把那些繁文缛节忘得一千二净,连忙掏出纸笔,一副很虚心很虚心的样子。 这爷儿俩,难道出国前部没培训过吗?李冉被他俩搞得哭笑不得,连忙说道:”进门后要主动脱外套,穿上备用的拖鞋,把我准备的点心送给高村先生。进屋后要背对着门坐,只有在高村先生的劝说下,才可以移向尊贵的位置。 尊贵的位置,就是摆着各种艺术品和装饰品的壁龛前的那个座位。他们不习惯让客人参观自己的住房,所以不要提出四处参观的请求。特别要注意的是,千万不要闯入厨房,另外上厕所也要征得高村先生的同意……吃饭时,如果不清楚饭菜的吃法,要向高村先生请教,夹菜时要把筷子掉过头来用……” 注意事项太多,李冉竟然介绍了近半个小时。直到说了一句“总而言之,你们看我怎么做就怎么做,实在不明白的就问我,反正他也知遣你们是第一次来日本,不太懂日语”后,二人才松下了一口气。 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李冉还进行了一次验收,检查有没有头屑留在头上,胡子刮得干不干净,领带系得紧不紧,白衬衫是否烫过,衣领衣袖干不干净,指甲是否干净……搞的像相亲似地,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正因为太干净了,。害得二人连坐出租车时都特别注意,生怕衣服起皱,或是被蹭脏了。 高村家没有门铃,李冉并没有敲门,而是打开门上的拉门,问一声:“借光,里面有人吗?” 门开了,一个中年女人穿着和服探出头来,朝三人就是一个90度的深躬,并低声说道:“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 这时候,一个头发同样花白的老人走了过来,笑容满面的鞠躬,用一口流利的中文,热情地说道:“让三位大老远的过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他这个躬鞠得很有意思,给李冉和田文建鞠躬时双手下垂,大概在30度左右。但跟吴总工程师鞠得却很深,最起码有80度,而且左手搭在右手上,放在胸前鞠躬行李。田文建二人连忙跟着李冉,给主人鞠躬回礼,并微笑着把小点心递了上去,说道:“一点粗东西,很是对不起。” “您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昵?” 高村先生很高兴,连忙接过礼物,一边让开身体,一边招呼三人进去。按照李冉之前的交代,二人连忙脱衣、换鞋,经过一番客套,才勉为其难地坐到尊贵的位置。 他家布置的很简洁,一幅古画,一盆观叶植物,还有吉瓷花瓶等古玩,以显示古朴、高雅。裱花奶油蛋糕、寿司、扇贝和鲤鱼,早已摆放在长长的餐桌上,还有两小瓶清酒。 简单的介绍了一番后,高村先生便招呼三人“开动”。用筷八忌、互相斟酒、喝汤不能发出声音……尽管主人很热情,但规矩太多,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吃完这顿“真对不起”他们的“粗茶淡饭”,高村先生一边给三人沏茶,一边微笑着说道:“田先生、吴先生,NYK那边我已联系过了,藤田君对二位的拜访表示欢迎,希望你们能有所收获。” “谢谢,真是太感谢了。” 田文建的话音刚落,高村便欠了欠身体,说道:“促进日中商务交流,是我们会馆的主要工作之一。事实上我还要感谢你们二位,不让我也没这个机会。” 李冉放下杯子,低声笑道:“高村先生是我们的老朋友,帮过我们很多次了。”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李冉君客气了。”还真是个中国通,连成语得用得这么恰当。 既然是老朋友,田文建也不客气,便微笑着问道:“高村先生,您是行家,您认为我们与NYK有没有合作的希望?” 高村沉思了片刻后,紧盯着他的双眼,意味深长地说道:”田先生,从个人的角度上来讲,我当然希望你们双方能成为合作伙伴。但你们毕竟与NYK从未打过交道,我想接触一般时间后,总会有机会的。” 废轮市场狼多肉少,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船。田文建暗叹了一口气,点头说道:“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毕竟来日方长嘛。” 给中日之间牵线搭桥过很多次,但像眼前这样的组合,高村还是第一次见。看着他俩那副踌躇满志的样子,便似笑非笑地问道:”田先生:吴先生,您二位对NYK了不了解?” 尽管这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但对目标客户田文建还是下过一番功夫。见高村问了出来,连忙笑道:“了解一些,但并不是很全面。” “那就好,那就好,如果没有任何准备,那合作的希望就更渺茫了。” 言外之意很简单,。那就是希望不大,提醒自己做好心理准备。事实上田文建对NYK也没有抱有太大希望。毕竟废轮市场的竞争太激烈了,NYK那三艘油轮挂牌了近两个月,肯定都有了买主。只是好不容易才出一次国,趁这个机会先拜访下NYK总部,等他们将来再有船退役,至少还有一次出价的机会。 回来的路上,李冉忍不住地说道:“NYK很有名,但除了横滨的日本邮船博物馆和水川丸号油轮之外,对这家公司我还真一无所知。小建,他们难道有很多废船?” 不等田文建开口,吴总工便侃侃而谈道: “作为全世界最大的航运公司之一,他们每年至少有6艘以上的万吨轮退役。从拆解角度上来看,他们的船要比欧洲得合适的多。一是他们保养得比较好,很多设备可以再利用。二是他们在垃圾清理这一块也做得比较好,一般情况下交船时没有一点生活垃圾,这是欧美国家无法比拟的。””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李冉想了想之后,日有所思地问道:“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的价格,要比欧美国家来得高?” “这倒不一定,毕竟废轮跟新轮不一样,交易价受方方面面的影响比较多。”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东京之行(二) 上午七点,高村先生亲自驱车,早早的来到酒店,热情的陪同二人共进早餐。 与昨晚的“粗茶淡饭”一样,酒店供应的早餐同样量少而品种多。一个木制的早餐托盘里,摆着一个生鸡蛋、一小块鼓汁鱼、两片熏圆腿、两只海虾、两片紫菜、一点酱菜、一只话梅、半小碗汤和一点点白米饭。 汤虽然不多,但里面的东西却不少,有虾米、有红肠、有粉皮、有鸡毛菜。令二人很难适应的是,要将生鸡蛋打碎拌入白米饭,再用紫菜盖着饭,就着小菜全部吃完。有点腥,有点凉,甚至有点恶心。但为了不失礼,二人不得不硬着头皮,吃完了这顺今后再也不想吃的早餐。 且不说色、香、味如何,仅仅就营养价值而言,确实无可挑剔。上车后,吴总工忍不住地问高村先生,日本普通家庭的早餐是不是也这样丰富,高村笑了笑,点头说道:“基本差不多。” 邮船大楼在东京的千代田区,距酒店大约有半时车程。正值上班高峰期,所到之处非常拥堵。尽管如此,却看不到哪怕一个交通警察,全部是交通灯指挥。 汽车排得老长老长,没有国内那样喇叭乱响的情况。前面的道路堵塞,后面的车很自然的在绿灯亮的时候停在停止线内,等前面的车子移动出一个车位时,才会跟着前进。以免前面的车子还没有前进,交通灯又变为红色,造成其他方向的车辆堵塞。 有行人通过时,高村先生都停下来让行人先走,行人也鞠躬点头表示感谢。也有许多行人让车子先过,高村先生总是举手表示谢意。 这给田文建留下了虽然很拥挤,但是却很有秩序的印象。 八点二十,三人准时抵达邮船大楼。一男一女两位工作人员,早已等候在这家具有着一百二十年历史的世界500强公司前。高村先生连忙带着二人迎了上去,鞠躬行礼,笑容满面的进行了一番介绍。 在李冉昨天的再三提醒下,田文建立即从纸袋里取出见面礼……包装很漂亮,但却很廉价的一包小点心,客客气气的双手奉上。 五十来岁的藤田副社长很高兴,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双手接了过去,一个劲的表示感谢,除了“真不好意思”就是“太麻烦您了”。 走进大厅,工作人员七们彬彬有礼,一个个笑容满面的鞠躬行礼,给这对异国朋友打招呼。可能是出于商业机密方面的考虑,藤田副社长并没有带他们进入办公机要部门。而是把接待地点,放在十二楼的一个接待室。 见高村先生并没有足艮进来,田文建意识到现在得靠自己了。连忙在吴总工的翻译下,彬彬有礼的挨个双手奉上。藤田副社长、川口部长、山野课长三人也相继掏出名片,客客气气的互换了起来。 繁文缛节真不是一般的多,到东京这二十来个小时,田文建感觉把一年的客气话都说完了。 …,.田先生、吴先生,二位的来意高村君已经跟我们沟通过了。作为航运公司,我们的确需要像您这样的合作伙伴。在此,我代表NYK再次对二位的到来,表示最热烈的欢迎,请多多关照。” 老爷子的日语不是盖的,立即低声翻译了过来,这让山野课长身后的那位中年人很意外,禁不住地在藤田副社长耳边低语了几句。 “来贵公司是我们一直以来的愿望,感谢藤田副社长、川口部长、山野课长,以及NYK的其他朋友,能在百忙之中抽出宝贵时间接待我们,打搅各位了,真是对不起。 田文建站了起来,再次给会议桌对面的众人,深深的鞠了一躬。吴华彬将他的话翻译完之后,也8艮着鞠躬行礼。 作为世界500强公司之一,NYK接待数十次中国政府以及商务代表团的来访。有外务省带来的,有中国驻日使馆经济商务参赞处外交官陪同而来的,也有行业协会组织的……其规模和级别,田文建二人远远无法比拟,甚至可以用寒碜来形容。但同时也给藤田等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七毕竟他们是真正的商务拜访,并不是像之前那些中国人一样,不是走马观花的参观,就是试图利用政治影响来获取HYK的船舶制造订单。 最重要的是,他们仅是一家小小的船舶拆解企业,在业内没有任何名气,甚至都没拆解过哪怕一条船。 高村先生的面子不能不给,藤田沉思了片刻后抬起头来,一脸歉意地说道:“田先生、吴先生,尽管二位是第一家拜访我公司的中国拆船企业,但我还是不得不抱歉地告诉二位,刚、退役的那三艘货轮,我们已与印度阿兰拆卸场达成了协议,让您二位白跑一趟,真是对不起。” 意料之中的事,田文建并未感到意外,而是微笑着说道:“作为一家拆船企业,我们一年不可能只拆解三艘废船;而贵公司作为全球最大的航运企业之一,当然也不可能只有三艘轮船退役。我们中国有句话叫来日方长,我相信今后一定会有合作的机会。” 不等吴华彬翻译,山野课长身后的那个中年人,便将田文建的话翻译成了日语。尽管如此,吴华彬还是一字不拉的翻译了一遍。 翻译来翻译去,双方交流的很费劲。而且还都是场面话、客气话,没有任何建设性。就在田文建近乎失去耐心之时,川口部长在藤田副社长耳边低语了几句,随若有所思地问道: “田先生,您可以介绍下贵公司的情况,以及贵公司的经营理念吗?” 介绍公司情况倒没什么,但这个经营理念却田文建给难住了。可在这个场合下,什么都不说又不行,田大书记沉思了片刻,立即站了起来,侃侃而谈道:“尊敬的藤田副社长、尊敬的川口部长,尊敬的山野课长,以及NYK的其他朋友们,我公司是一家历史悠久的船舶制造企业,但由于长期以来经营不善,以及技术和资金方面的原因,在船舶制造方面远远落后于其他同行。 想在短时间内获得发展,很显然是不现实的。为了企业的生存,我们才选择了拆船这一技术含量较低的行业,并期望能借此完成公司的转型。 与印度、孟加拉和巴基斯坦等国拆船企业的冲滩拆解不同,我们有着完善的码头设备和船坞船台,还有相对齐备的机械设备,并得到了我国地方政府的大力支持。总而言之,在船舶制造上我们没有优势,但在船舶拆解方面却没有任何问题的。” 他们并不是没有接触过中国人,甚至在中国还有一家分公司。在他们看来中国人特别好面子,怎么也不敢相信竟然还有这么个自爆其丑的人,田文建的介绍让,也们大吃了一惊,田大书记可不管那么多,吴总工刚翻译完,便继续说道:“如果今天哥伦布从西班牙出发,穿越大西洋,寻找最初的目的地印度,那他将永远无法顺利抵达。因为半路上会遇到一个被称之为‘太平洋垃圾大板块’的新大陆,即我们常说的‘第七大洲’。 那里有着厚度超过30米,总面积达法国国土面积6倍,由数百万吨被海水冲积于那的望料垃圾,与顺时针流动的海水,形成了一个可让垃圾飞旋永不停歇的强大漩涡。 诸位都是航运业的前辈,肯定比我更明白污染对海洋有多大的危害。而我公司的经营理念正是环保,毕竟拆船一个无法回避污染的行业。” 田文建顿了顿,等吴总工翻译完之后,一边凝视着众人,一边继续说道:“这一点,贵国做得比我们要好。尤其七是昨晚在高村先生家作客时,高村夫人细心地把用过的餐巾纸、空牛奶纸盒、喝完的饮料瓶和食物包装纸,分门别类的各自处理。牛奶盒全部剪开、洗净晾干后压好,饮料瓶和瓶盖分开放置,这一系列垃圾分类措施让我很受感触。 作为拆船人,我们承担着巨大的社会责任。除了赚钱之外,必须考虑到拆船对环境的影响。毕竟天空和海洋是大家的,在环境污染的肇事者名单中,无人可以逃脱。我们不能,各位同样不能;而在环境恶化的受害人名单中,也没有谁可以幸免! 所以,我们每一个人不仅仅是环境污染的受害者,也是环境污染的制造者,更应该是环境污染的治理者。” 拆船会污染到海洋,这一点各国政府和各大船务公司早就形成了共识,要不就不会有《巴塞尔公约》,更不会·严禁各国危险废品越境转移了。 藤田等人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颇为好奇地问道:“那贵公司有没有制定出具体的环保方案?” “这个问题我想请吴先生来回答,他是我公司德高望重的总工程师。” 日本人待人接物的态度很认真、办事效率高,对工作的态度更是非常严谨。吴华彬整理了下思路正准备开口,包括藤田副社长在内的所有人,竟然不约而同的掏出纸笔。 对他们吴华彬还是了解的,既然他们当回事的准备记录,那他们就会对已言明的事情逐项核对,看看你究竟有没有做到。如果让他们觉得你信誉方面有问题,那今后将很难长期合作。 这个时候,可不能信口开河。吴总工程师沉思了片刻后,如数家珍地介绍道:“由于我公司旁边就是J省最大的危险废物处置中心,所以在污染治理方面,我们较其他同行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安全第一、预防为主;保护环境、严防污染,是我们拆船生产的工作方针。在拆解废船前,首先必须制定完善的环保计划,并召集工人学习拆解方案,以及环保知识。 船底的废油、废水将抽送到含油污水池,通过三级沉淀处理,将油水分离:清理出来的油泥,将运送到海事部门指定的专业公司处理;含油垃圾则运送到危险废物处置中心,用高温焚化炉进行热化处理。 我们的场地实行硬底化,道路水泥化,并计划开挖六条污水收集渠,以防止拆解场地的污水汇入江河,再流人大海。我们还计划建一个石棉储存池,等收集到一定数量后,再作深埋处理。” 听起来没什么,跟垃圾分类精细到极致的日本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可对一家拆船企业而言,这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这么做无疑会增加拆解成本,甚至会导致无利可图。 藤田副社长想了想之后,放下纸笔,凝视着白发苍苍的吴华彬,诚恳地说道:“吴先生,尽管贵公司的环保措施与我国还有着不小的差距,但我还是很敬佩。毕竟就贵国的拆船行业而言,能做到这些实属难得。” “没什么,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吴总工轻叹了一口气,一脸苦笑着继续说道:”也正因为如此,我们的采购价可能要比印度、孟加拉和巴基斯坦等国的同行来得低,这也是制约我们发展的最大问题。” 虽然同样是卖船,但船务公司与船务公司在环保问题上的重视程度却不尽相同。一些小的船东可不管这些,对于他们来说卖的越贵越好。而NYK、英国BP、荷兰P&O航运公司、蚬壳石油等大公司则尽可能地考虑到环保问题,甚至可以在销售价上做出很大让步。 藤田副社长微微的点了下头,沉思了片刻后,突然说道:“田先生、吴先生,两个月后我将有一次贵国之行,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顺道拜访下贵公司,不知道二位意下如何?” 吴总工的翻译让田文建欣喜若狂,连忙热情地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您这样的贵客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介意?” “给二位添麻烦了,真不好意思。“”藤田先生,其实我们是老朋友了。” 田文建可不会放过拉近距离的好机会,便微笑着说道:“早在1916年,贵公司就曾帮助过我国著名的政治活动家、启蒙思想家、教育家、史学家和文学家梁启超先生。 如果不是贵公司横滨丸邮船把梁启超先生藏在舱底,那他就会被受袁世凯委托的港英政府巡捕俘获。而且梁先生那时正好患有一种极危险的热病,多亏了贵公司前辈们的多方照料。” 提起日本邮船,说得最多的就是“NYK很长时间里头,基本上和我们中国人做生意,然后发展到东南亚,菲律宾等等,那个时候正是清朝没落的时候,哎!提起来伤感情啊…,这可能是误解,因为在NYK的发展史里很少提到中国。事实上它的主要市场,都是在美国、南美、欧洲和澳洲。一方面可能是咱们自作多情了,另一方面也可以理解为日本人打心眼里“脱亚入欧”的情结。 田文建说出这段不为人知的历史,让藤田等人很是意外,对这对奇怪的组合,也增添了几分好感。 接下来,川口部长介绍了下NYK今年来的轮船退役情况,以及废轮上市交易流程,并给出一大堆资料和几个电话号码。这就意味着获取了一张参加采购的入门证,尽管事情并没有办威,田文建二人还是很兴奋。 两个半小时的会谈,在轻松而愉悦的氛围中结束。藤田副社长代表NYK再次感谢龙江船舶制造有限公司客人们的来访,并热情邀请他们去横滨的日本邮船博物馆参观。田文建可没时间在日本久留,感谢了一番后婉拒了他们的好意,连午饭都没吃便匆匆返回酒店收拾行李,准备下午就飞往美国参加废轮拍卖会。 令二人倍感意味的是,刚到机场山野课长便追了过来。代表NYK给二人送行,还给他们送了一个水川丸号邮轮模型作为礼物。 李冉太忙顾不上他们,当了大半天司机兼向导的高村先生,也从车f里取出两条包装精美的围巾双手奉上,笑容满面地说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反而给您添麻烦了。 他的话让人听起来很舒服,接受他们的礼品也不会感觉有什么负担。尽管这和中国人的习惯差不多,但中国人相互送礼时,总是要告诉人家一个信息,“这是最好的,很贵的”,让接受礼物的人心理有负担,觉得这么贵重的礼物,该怎么回礼。 田文建轻叹了一口气,暗想在这方面为什么不学学日本人?他们互相赠送的礼品,只是在普通的商店买的点心、毛巾,甚至酱油之类的东西,即实用又简单,仅仅是为了表示“我还想着你”这种心情。 飞机起飞了,下一站是阿拉斯加,看着田文建那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舷窗边的吴总工,忍不住地笑侃道:”小田,你的立场好像有点问题啊?” 田文建抬头看了看四周,见没几个日本人后,便凑到他耳边,低声笑道:“我讨厌日本政府,但不讨厌善良的日本人民,更不讨厌他们的钱!好的时候咱们可以追溯到唐朝,可以大谈特谈一衣带水的传统友谊;翻脸的时候我们就要谈明朝的倭寇,谈军国主义暴行,这就是斗争艺术。” “你不当外交官还真可惜了。” 想到前几天外交部才对半年前的印尼排华表示“关注”,田文建便气呼呼地说道:”关注、强烈关注、抗议、强烈抗议,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您老也太瞧不起我了,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我能去干那个小学毕业生都可以干的职业?” “你小子,外交部又招你惹你了?” 见几个旅客朝这边看来,田文建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翻看起手中的资料,淡淡地说道:“美国总统轮船是要去的,埃克森公司的拍卖会一样不能错过。吴老……如果美国再没有收获,那咱俩可真就无颜见江东父老了。” 吴华彬摘下老花镜,一边按摩着鼻梁,一边说道:“跟大集团大公司打环保牌,跟那些小船东就谈价格,用你的话说是斗争艺术,我想我们是不会空手而归的。” PS:这段时候家里忙,每天只能一更,要到十二号以后才能恢复正常更新,请兄弟姐妹们见谅。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一拍即合 由于许多人采用商务签证偷渡,美国阿拉斯加安格雷其海关对持商务B签证的旅客审查极严。WWw.安晓彬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田文建格外注意,各项手续携带齐备,经老美一番盘问后,顺利踏上了地理和法理上的美国国土阿拉斯加,然后直接飞往目的地纽约。 搭乘在纽约JFK和拉瓜第机场降落的航班太贵,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的二人,自然选择票价较低的航班,在距纽约稍远的新泽西纽瓦克机场降落。 走出机场,外面飘起了小雪,一阵寒风袭来,田文建禁不住打了个寒战。正四处张望着,俩老黑拉着小推车迎了上来,一个劲的比划着问他俩需不需要运送行李。 二人携带的行李并不多,就两个装满资料的大皮箱。就算行李特别多,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敢让名声不是很好的老黑帮着运行李。这时候,安晓彬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不由分说的打发俩老外,一口英语说得是那么的溜。 “车位太难找了,真不好意思。”安晓彬给吴总工送去一个歉意的微笑,随即张开双臂,猛地拥抱住一别半年的田文建。 田文建拍了拍他后背,一边朝他身后张望,一边忍不住地问道:“凌姐呢?” “她在上班,晚一点才能回来。” 安晓彬这才松开双臂,笑容满面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调侃道:“兄弟,把造船厂干成拆船厂,你真是个人才。 田文建摊了摊双手,回头看了一眼笑而不语的吴总工,苦笑着说道:“没有皮鞋穿草鞋,去不了西安去延安,上不了庐山咱就上井冈山,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呀。” 安晓彬扑哧一笑,在他胸前狠狠的来了一拳,随即回过头来,不无尴尬地说道:“光顾着跟这小子贫了,忘了招呼您,真不好意思。 安晓彬,您叫我安子就行,欢迎您来纽约。””麻烦你了,这下雪天还要你过来接。” 安子就住在新泽西,房子在一个叫For七Lee的小镇子里,紧靠着通往纽约市的华盛顿大桥。典型的美国别墅,看上去很有格调,而且还很幽静。上下两层,共有8个房间,各种电器齐全,尤其是那套琳琅满目的厨具,看得田大书记瞪目结舌。 入乡随俗,安大留学生现在也喝上了咖啡,刚招呼二人坐下,便抓起咖啡壶熟练的煮了起来。与国内不同,他拿出~些整个的咖啡豆,用机器打碎,放进咖啡机里。咖啡机是电的,水烧开把水蒸气喷过的咖啡豆做成咖啡。 那种香醇和清爽,国内的速溶咖啡远远无法比拟,田大书记这才意识到,之前他所喝的都是些垃圾。 安晓彬坐了下来,给俩土老帽递上根万宝路,一边点上,一边呵呵笑道:“先休息一下,等肖凌回来后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吃完饭回来再捣时差,不在乎这么一会两会。““自己人,搞那么客气干嘛?”田文建摇了摇头,四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忍不住地问道:“房子不错,租的还是买的?” “既不是租的,也不是买的。是朋友的房子,他长期呆在国内,一直空着没人住,也就便宜我了。” 吴总工放下杯子,感叹道:“这么大一栋房子,怕要好几十万美元吧?” “管他多少钱呢,对我来说能住就行。” 外烟田文建抽过不少,甚至还有一段时间专抽“长箭短路”。而安晓彬家收藏的香烟,却让田文建大开了眼界。除了许多不认识的牌子外,连万宝路和骆驼等国内比较熟悉的牌子都有,而且还有那么多种包装。 从烟盒的质地上来说,有软的硬的;从尺寸上来看,有长的有短的;关键是颜色多,就他非常熟悉的万宝路,除了常见的红的和白的之外,还有灰的和绿的,一个牌子的香烟,在橱柜里摆放成长长的一排,让人目不暇接。 跟安晓彬这个铁哥们,田文建可从未客气过。毫不犹豫的拉开玻璃门,一边取出两盒绿色的万宝路,一边笑道:”兄弟,这么多烟你抽得完吗?这几种我从没见过,先收藏了。” “喜欢就拿呗,跟我客气什么?” 安晓彬站了起来,顺手取出几盒香烟,硬塞到吴总工的手里,不无得意地笑道:“刚来纽约时就带了一条烟,没几天就断粮了,只能去外面买。卖烟的地方倒不少,食杂店、报摊、超市、专门的烟店都有卖,可就是贵。 后来有一次去唐人街吃饭,见一老太太在饭店后面推销香烟,什么烟都有,还特便宜。 开始不敢买,怕是假烟,问饭店老板后才知道,烟绝对是正品,只不过来路不正。’ 田文建乐了,举起手中的香烟,笑问道: “你销赃?” “什么销赃啊?” 安晓彬给了他个白眼,接过香烟,指着包装解释道:”纽约的烟在销售时,除了附加的销售税之外,本身已经含了很多州的烟草税。 这个税很高,有可能占售价的一半以上。很多头脑精明又胆大包天的家伙,从这里面看到了商机。 用大面包车从烟的原产地直接购买,然后拉到纽约来卖给我们这些劳苦大众。只要不被逮住就能赚钱,在唐人街里特别畅销,一个中餐馆里就餐的客人买走几十条烟,也就十来分钟的事儿。” 田文建明白了过来,顿时哈哈大笑道: “走私,搞来搞去原来是走私烟。” “只要是正品就行,我才不管走不走私呢!” 安晓彬点了点头,很是不屑地说道:“我逃几百美元的税,就能让白宫那帮孙子少买几百发子弹,这也是在为人民服务,特别是中东人民。” 江山易改吗,本性难移,都到美国了,还是这副德行。田文建放下了香烟,一边看着书架上那堆书籍,一边接着问道:“书念得怎么样?什么时候毕业?” “早呢。” 安晓彬摇了摇头,一脸沮丧地说道:”不来美国不知道,原来在国内念得根本就算不上大学。还有托福,一次性考过还有点沾沾自喜,可过来后我说的人家听不懂,人家说的我也听不懂,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吴总工可是正儿八经的老牌留学生,看着安晓彬那副沮丧的样子,便重重的点了下头,深以为然地说道:“没有语言环境学出来的外语,就是哑巴外语。想无障碍的交流,还需要下一番功夫啊。” “谁说不昵。”安晓彬长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这半年我光顾着学英语了。” 正夭南地北的聊着,肖凌背着一小坤包,欢呼雀跃的跑了进来。给吴总工打了个招呼后,便拉着田文建的双手上下打量着,兴高采烈地说道:“文建,真想不到你会来。你也真是的,好不容易出一次国,也不把小娜给带上。” 她脸上画着淡妆,眉毛显然是经过精心修饰,弯如远黛,唇上涂着亮亮的唇彩,或许是心情大好的原因,整张脸上艳光四射,散发着无穷的魅力。 田文建拍了拍她胳膊,一脸苦笑着说道: “我倒想呢,可问题是没钱啊。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走,咱们出去吃饭。”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田文建想都没想,便断然拒绝道:“兄弟,真不用这么客气。就在家里吃,有什么吃什么,哪怕是方便面部行。” “是啊,是啊,住着已经很麻烦你们了,再出去吃饭就太过意不去了。”吴总工连忙站了起来,一脸真挚诚恳地表情。 “那就在家里吧。” 还是肖凌痛快,一边往麻利地脱着外套,一边娇笑道:“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雪,前天我就把家里的冰箱给塞满了。什么都有,你们先聊着,我这就去做。” 大少爷就是大少爷,什么活儿都不干,还不让田文建二人帮忙。尽管他没拿到全颧奖学金,但在美国的生活过得同样浪漫。 对他打工来说很遥远,更别提像那些自费留学生一样打黑工了。反而肖凌不愿意坐吃山空,竟然冒着被移民局抓住被遣返的危险,在学校打了一份咖啡厅收银员的工外,还在外面打了中餐厅知客和保姆两份黑工。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田文建也说不出什来。 菜是家常菜,主食是香喷喷的白米饭,跟国内没什么区别。肖凌的手艺不错,六个菜色香味俱全,快赶上三嫂的水平。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顿晚饭吃得其乐融融,宾主尽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肖凌突然放下筷子,笑吟吟地说道:“下雪也有下雪的好处,回来前老板交代,明天下雪就不用去上班,生怕我们在路上出一点问题。正好又是寒假,我和安子也都不用上课,正好明天带你们去曼哈顿转一圈,可不能白来这一趟。 “是nBiJ,虽然我的英语不昨的,但对曼哈顿还是非常熟悉的。从咱这去皇后区和曼哈顿又不远,第六大道、第五大道、时代广场、联合国总部、自由女神像都得去转转。” 赶古时候你就是徐霞客,就是一游山玩水的主儿,对玩的地方能不熟吗? 田文建暗叹了一口气,紧盯着他们二人,凝重地说道:“安子、凌姐,不是我不想去,而是真没时间去。纽约是国际大都市,全球备大航运公司在这里都设有办事机构。我必须挨个拜访一下,另外还得参加根西拍卖行的废船拍卖会。” “你要去哪些公司?” “马士基、长荣海运、铁行渣华、韩进海运、地中海航运、总统轮船、太平洋航运、川崎汽船、以星轮船船务有限公司以星轮船、伯罗特船务、智利国家航运、汉堡航运、现代商船……这些大集团的分公司我都得去,不把网撒大一点,怎么会有鱼昵-” 令田文建倍感意外的是,安晓彬突然变得会过日子了,一脸郑重其事的表情,问道: “兄弟,拆船真的有钱赚吗?如果这一行有前途,我倒想成立家废船经纪公司,专门帮你采购废船。” 看着田文建那副匪夷所思的样子,肖凌重重的点了下头,说道:“文建,安子没足艮你开玩笑,我们是真心实意的想干点事业。““卖东西我不行,买东西我可以的。” 纽约不但是全球最大的城市,纽约港更是北美洲最繁忙的港口。这里的航运公司多如牛毛,世界各国船东都在这里设有办事处。想到造船厂一时半会也没能力在这里设立办事机构,更不可能派人长期盯在这里买船,田文建意识到这倒是件两全其美的好事。 但考虑到相互之间的关系摆在这里,如果轻易答应那就有以权谋私之嫌,田文建沉思了片刻,随即回过头,紧盯着吴总工的双眼,想知道他的意思。 吴华彬反应了过来,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没问题啊,我们还求之不得呢。““可我没本钱。”安晓彬耸了耸肩,一副沮丧到极点的样子。 田文建哪能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如意算盘,想了想之后,似笑非笑地说道:“经纪公司不是中间商,用不着你垫付船歉。帮我们牵线搭桥就行,交易成了按照国际惯例给你手续费。” 这可是上千万的大生意,做成一单少说也能赚十几二十万美元。安晓彬欣喜若狂,立即举起杯子,咧着大嘴呵呵笑道:“行,就这么办!” 看着他那副眉飞色舞的样子,田文建一愣,忍不住地问道:“兄弟,你该不会是有门路了吧?” “路子倒没有,就认识几个商会的朋友。”安晓彬顿了顿,不无得意地笑道:“回去后准备钱吧,别到时候我联系上了,你却没钱来提船。” 吴总工被他这番话给惊呆了,急不可耐地问道:“真的?” 不等安晓彬开口,肖凌便微笑着解释道: “接到托我们帮着打听船舶订单的邮件后,安子特别上心,不但请大使馆经商参处的朋友帮着留意,还跑到中华总商会请人帮忙。事情没办威,人倒是认识了不少。 商会里有几个香港、印尼和新加坡的华侨船东,他们受国际金融危机的影响很大,生意很萧条,以至于无法承受成本压力,准备报废部分超龄船,有些老龄船也准备提前退役。” 安晓彬接过话茬,得意洋洋地继续说道: “推销失败,开始还感觉挺沮丧。突然又听说你小子改拆船了,我一琢磨,发现这倒是个无本万利的好生意。但又怕你小子赖账,这才腋到今天。” “好你个安晓彬,竟然算计起我来了。” 田文建乐了,指着他笑骂了一句后,继续说道:“你放心,该你的就你的,咱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不过话必须说前面,我们一年少说也得拆八十万轻吨的废轮,你得保证供应得上。” 有船拆就不错了,还八十万轻吨! 吴总工可不想放过这个好机会,立即站了起来,从皮箱里翻出一叠资料,异常严肃地说道:“小安,既然想干这一行,你得钻进去。 废轮价格的计算方式、废轮交易的流程、国际备大航运公司的名单这里都有。你好好看看,不懂的地方尽管问我,从今往后,咱们就一家人了。” “一定看,一定看。”安晓彬忙不迭的接过资料,一副兴奋不已的表情。”送佛送到西天,你是地头蛇,根西拍卖行的拍卖也交给你了,看能不能先给你挣点电话费。”田文建大手一挥,哈哈大笑道。 “好兄弟,够义气。” 安晓彬的话音刚落,肖凌便插了进来,掩嘴轻笑道:”安子干别的不行,让他收破烂应该没什么问题,反正他喜欢到处跑。” “那也得看收什么破烂,要么不干,干就得干出点档次来。” 安晓彬捏了捏鼻子,意气风发地继续说道:“我想好了,也学学福特那个死鬼,把公司办在咱家车库里。等发展起来了,一天能收一艘废轮,那咱就把公司搬曼哈顿去,最好是世贸大楼,跟世界五百强做邻居。” 田文建被他搞得啼笑皆非,指着他鼻子笑骂道:“接船舶订单还有点希望,靠收废轮我看不行。” “那就算了,我还是比较喜欢做采购的生意。” 零星小雪变成了鹅毛大雪,一顿饭的功夫外面就一片雪白。肖凌放下帘子,若有所思地说道:“文建,如果就这么下一夜,那你师傅明天就来不了。” 田文建一愣,百思不得其解地说道:”我没让他来啊!” “不让他来他就不来7”安晓彬给了他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和小佛爷结婚也不通知他,老爷子正郁闷着呢。你现在自投罗网,他能不来收拾你?” “我们就领了证,没正式结婚。””领证不正式,那你告诉我什么叫正式?” 安晓彬点上了根香烟,深吸了一口,吐着淡蓝色的烟圈,一脸苦笑着继续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咱们算得上是同病相怜。我和肖凌结婚也没通知家里,把我家老爷子气得暴跳如雷,就差点跑纽约来找我算账。” 肖凌一闪即逝过惊恐的表情,心渐渐变的有些苦涩,深情凝眸着他的双眼,歉疚无比地说道:“安子,对不起。”丽人伤心,我见犹怜,微蹙着眉头,刹那间风情万种。 “别傻了,咱们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气氛有点沉重,田文建连忙岔开了话题,呵呵笑道:“二位,都来大半天了,我们还不知道房间在哪儿呢!安排一下吧,别怠慢了我们这些财神爷。” 吴总工年事已高,一路劳顿太累了,坐在餐桌边早就哈欠连天。肖凌缓过神来,连忙尴尬地说道:“房间在二楼,我带你们上去。先捣时差,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首战告捷 不知道是因为时差还是因为兴奋,田文建早上6点就醒了。wWw。 夜里雪下得很大,出来一看,满世界都是白白的,平地上积雪都快有一米。街道两边停的车基本都埋在雪里,轿车只能看见雪堆里面鼓个包,只有吉普车一类的才能稍微看见顶子。街道两边的树也被雪压折了不少,横七竖八的撂着。田文建是南方人,这么大的雪还是第一次见到。 一只憨态可掬的松鼠,在雪里一跳一跳的过马路,出于好玩的本能,田文建猛地冲松鼠大叫了一声,那只可爱的小东西愣了大约一秒钟,迅速拔腿逃向最近的一颗大树。 正张罗早餐的肖凌,被他的所作所为吓坏了,连忙跑出来,以一个纽约客的身份狠狠教育了他一顿。一是他的少见多怪和愚昧,会让邻居们笑话:二来如果被警察看见,那很可毹会吃官司。 此后几天的经历,越来越让田文建感觉蛩什么是真正的自然保护,以及动物和人的关系应该是怎样的。在纽约这种大都市里,包括要哈顿的闹市区,松鼠和鸽子也是随处可见,眶子大一点的甚至敢从小朋友手里叼吃的。不一样就是不一样,这让田大书记很是惭愧。 吃饭时,市政府的扫雪车已经出动。一辆前面有个铲子的大卡车,一边把雪推向路的一侧,一边撒着雪盐。马路上的雪都被铲到跬边,堆起了一道厚厚的雪墙。 刚撂下吴博澜从洛杉矶打来的电话,安皖彬便从杂物间取出两把铁锹走了过来,冲外面扭了扭头,一脸苦笑着说道:“兄弟,得把,z儿干完才能出去。如果门前的雪没有清除,币导致别人滑倒受伤,那我不但要赔偿损失,迢要吃官司。” 有这么严重?田文建一愣,连忙接过铁锹,一边往外面走去,一边兴高采烈地说道: “走,堆雪人去!” “我也去!” 见吴总工要出去帮忙,肖凌立即拉住他胳膊,笑吟吟地说道:“外面不但冷,而且还j} 常滑。吴工,您老就别管了,让他们两个年轺人干。” 包吃包住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吴华彬哪能坐得住?真准备开口说话,肖凌便指着他带辣的那叠文件,继续说道:“看了大半夜,有八个地方不太懂。咱家开得的是夫妻店,还麻烦您老指点指点。” “这……这……”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安晓彬点了点头,笑道:“这可是正经事,工作要紧,扫雪您老就别管了。” 大街上到处都是铲雪的人,一些小孩正在打闹,还有几个邻居站在路边闲聊。门前那焦雪,两个大男人挥舞着铁锹,半个多小时就=F完了。正洒着雪盐,一个老太太跌跌撞撞的跪了过来,指着不远处的那栋别墅,跟安晓彬明里咕噜的说着什么。 正如吴总所说,没有语言环境学出来的外语就是哑巴外语,他们说了三五分钟,田文建愣是一句没听懂。 “老太太家里没有劳动力,门前和后院能雪太厚没人铲,想找人帮忙。” 见老太太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田文建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街坊邻居的,你不帮忙谁帮忙?” 安晓彬乐了,冲老太太微微的点了头,一边扛起铁锹往她家门前走去,一边呵呵笑道: “半小时八十美元,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走……赚美元去。” “收钱?”田文建糊涂了,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当然要收钱了,不给钱谁给她干?” 安晓彬点了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指着被埋在雪里的那一排汽车,继续说道: “干活收钱天经地义,不收钱别人还以为你奄什么企图昵。兄弟,今天可是发洋财的好棚会。不信你拎着铲子去街头转一圈,保准有人请你帮着铲雪挖车。” 老太太家前面大概有十来平米,后院大棚五六平米,好好干的话,也就半个小时的李儿。这活儿太容易了,只要有把力气就行,七-七么技术都不用。半个小时就能赚八十美元,折合成人民币近五百块,这美国佬还真不是-舟§的有钱啊。 扫雪的过程没什么可说的,无非是挥汗如雨,大概干了半个多小时,把前面和后院清理得干干净净,特别是前面,扫完了又撒上一层雪盐。老太太很满意,不但给俩干得满头大汉,连身上部冒白气的中国小伙子,按之前敝约定支付了80美元。还额外给了10美元的,l' 费,说是请他们两个好心人喝咖啡。 正准备打道回府,安晓彬又被一女邻居给拉住了,顺着他俩的目光和手指的方向看去,田文建意识到他俩应该是在谈把汽车从雷璺抟出来的生意。 有一个干活利索的免费劳动力,安晓彬决心把学雷锋、做好事进行到底。经过一番讨171还价,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邻居的请求。大雪奎路,许多单位今天都不上班,急也急不来的旺文建,不得不硬着头皮,在安晓彬的指挥下,继续埋头苦干了起来。 干完这家干那家,来美国的第一个上午,就这么在劳动中渡过。尽管干得满头大汗,偃与抗洪救灾相比,实在又算不上什么。 安晓彬很兴奋,刚推开房门,一边就把手中的美元献宝似地递给肖凌,一边冲田文建坷笑着说道:“一共三百二十五美元,按理说应该分你一半。但考虑到你这人太客气,我就不为难你了,就当你的房费。” 田文建给了他一拳,一边上楼找衣服准备洗澡,一边笑骂道:“资本家再黑也只剥削劳苦大众的剩余价值。你倒好,什么价值都不给,整个一黑心奴隶主。” 看着他那副沮丧的样子,三人顿时爆笑了起来。大雪封路,哪儿都去不了,午饭过后,安晓彬和肖凌只能陪他俩在周围转了转。 有几家超市已经开门营业了,进去一看,本应该满满当当的货架上基本空了。尤其放面包、饮料、以及速食食品的地方,差不多什么都没有。剩下的几袋面包,都是因为包装破了才没人要。看来老美相当有经验,听天气预掩说要下大雪,马上先出去采购生活必需品。区为雪要是下大了,很可能一连几天都运不进辣东西。 超市隔壁是一家体育用品店,上下两层,一楼摆满了各种球类,多半是篮球、棒球和槲榄球。找了好一会,才在小角落见着我们的匡球……乒乓球。篮球也就罢了,虽然打得不好,但还能看明白。橄榄球和棒球连看都看不懂,都不知道哪队为什么赢? 囊中羞涩,转了一圈什么都没买。反而肖凌见他俩衣服单薄,还偷偷的给俩他备买了一件大衣。翻看商标,田文建乐了,上面竟然绣着“中国制造”的英文字样。 下午四点接到邮件通知,由于下雪的纺故,原定与在根西拍卖会举行的废轮拍卖会,改在佳士得拍卖行四楼进行。这可是件大事,就算外面下刀子,田文建也得参加。为了确l不出问题,已进入状态的安晓彬,立即拨通了律师的电话,咨询参加废轮拍卖所需用注意眺事项。 第二天上午七点,准备了大半夜的四人,早早的从For七Lee镇出发。 新泽西和纽约市一水相隔,从新泽西渡过哈德逊河去曼哈顿有三条路,其中两条是隧道,一条是桥。两条隧道分别是林肯隧道和布兰隧道,田文建依稀记得史泰龙曾拍过一部藿名灾难片,好像就是在这两条隧道里面的一京拍的。 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如果说一条隧适以林肯命名还可以理解的话,那么另一条叫蓓兰隧道就很费解了,不知道纽约人民当初是怎么想的。 安晓彬并没有钻隧道,而是选择了传说中的乔治一华盛顿大桥,好让他们看看哈德逊河ill侧的美景。 很显然,他的一番苦心白费了。不管田文建还是吴总工,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他们的,已早就飞到了拍卖行,生怕纽约之行空手而归。 佳士得拍卖行在纽约最繁华的第五大道和! 0街的交汇口附近,是一座独立的高楼,正对藿著名的洛克菲勒中心。门前站着一位上了些年纪的门童,向来宾们谦谦有礼的打招呼,帮客人推动转门。进入大厅,几个身着黑色西装,手持对讲机的保安分站几处,威风凛凛。 安晓彬的律师早就到了,是一个蓝眼睛的美国人。跟田文建等人打了个招呼后,便轻牟熟路的领他们去办手续,以获取竞拍资格。 不需要保证金,只需要银行证明和公司文件,讲得就是一个信用。二十分钟不到,所在的手续便办理完毕。接过拍卖行提供的废轮资料,吴总工连忙坐到一边,戴上眼镜仔仔细细的研究了起来。 “拍卖行很忙,废轮的拍卖一个小时后才开始,要不我们去看看别人是怎么拍的?”妄晓彬看了看手表,若有所思地说道。 专业的事情由专业的人去干,有吴总工在这里,废轮值多少钱?拍下来会不会亏?田支建一点都不担心,便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 “我们先上去看看,这边交给吴老和律师。” 四楼正在进行一场欧洲古典家具的拍卖会,拍卖师的报价声顺着中央楼梯传到一楼,三人寻着声音来到拍卖厅。 大厅中间放着十多排椅子,零零散散地坐着三、四十位买家。大厅右前方的高拍卖桌后站着一位中年女拍卖师,她的左侧立着两位夥拍员。大厅左右两边各放置着一排长条桌,后面坐着手持电话机的十几位电话委托工作人员。屋内的左前方的LED显示屏上随着拍卖师能报价,不断变换着用各国货币标示的价位。 “拍完家具拍废轮,今儿个真邪门了,拍得都是1日东西。”安晓彬轻叹了一口气,指藿最后一排椅子,招呼田文建和肖凌入坐。 拍卖桌很高,后面的拍卖师一定是站在一个高台子上,因为桌面只达拍卖师上衣最下厦的扣子处,这要比国内常见的艺术品拍卖桌要高,桌面位置则要低一些。也许桌面低一些更有利于拍卖师的手臂,在桌面上游刃有余地慕现和发挥。 两边助拍员的桌子和脚下的台子,都相应的要比拍卖师矮一些,从而突出了拍卖师的高度,以及拍卖主持桌的高度。 “3000美元怎么样?” 女拍卖师左手执小拍卖槌,右手执笔,司伸可缩,收放自如,姿态比较优雅。 一个买家回价道:“20001” 这哪里是拍卖?分明是讨价还价嘛。就在田文建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女拍卖师笑了笑,予以确认到:“好,这边出价2000,还有加们的没有?” 她脸上总是挂着微笑,尤其是当看到买家在犹豫不决是否再加价时,总是给以微笑,币_心给对方时间考虑,或者轻轻加上一句:“还想再加点吗?”或“不加了吗?” 尽管是在做生意,但与买家之间的交流,却显得十分亲切、十分自然。 可能是因为大雪的缘故,拍卖会的气氛并不火爆,几件老家具并没卖什么高价,甚至辽有四件流拍。但拍卖师却非常敬业,每次落摧前都用不同的表达方式进行一些提醒。 比如:“差不多了,我要卖出啦!”、“没有再加的啦?”、“没有的话,我就按25(0元卖出了?”然后3秒钟左右就落了槌,每汝落槌前的表述似乎都不一样,就像他们报起托价时的表述也都不同是一个道理,讲究的是讵言的变化和丰富。 见吴华彬夹着文件坐了下来,田文建连忙凑到他耳边,低声问道:”快轮到我们了,美工,你那边进行得怎么样?” 吴总工回头看了看,见没什么人注意自己后,说道:“成功号油轮出材率比较高,可L')达到90-95%,320万美元以下咱们就有利可匿;杜鹃花号散货船的出材率大概在80-90%左右,如果能控制在480美元内,那也可以A手。” 等会儿共有六艘废轮拍卖,由于其他四艘吨位太大,无法进行船台拆解,以及采购价六高,吴总工只能选择放弃,把所有希望都寄打在这两艘吨位稍低的废轮上。 做什么事都得循序渐进,想一口吃个胖子可不行,田文建微微的点了下头,把号牌递蛩肖凌面前,意味深长地笑道:“凌姐,接下辣就看你的了。” 废轮不是1日家具,举起牌子就是几百万美元,肖凌懵了,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问道: “我行吗?” “就当在主持综艺节目,不让别人看穿伤就行。” 安晓彬接过号牌往她手里一塞,一脸坏笑着说道:“身边坐着大财主,有什么好怕的? 说你行你就行,老婆,别不好意思。” 卖家具和买家具的都退场了,卖废船的和买废船的陆续走了进来。竞拍对手并不多,假有十几个人。但旁边多出了几个电话委托要家,一看他们那身衣着,竟然是拍卖行的拍卖师。 见田文建皱起了眉头,安晓彬的律师立即解释道:“先生们,佳士得的电话委托非岸多,有时电话委托竞价比场上买家报价还要多,甚至经常出现几个电话委托之间相互竞f71的情况。此外还有一个功能,那就是给不懂龚语的买家,提供由懂外语的工作人员负责翻谣并代替报价的服务。” 田文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正准备说点什么,安晓彬呵呵笑道:“这里是纽约,不是北京,没那么多托儿。更何况人家还是世界蔫名的拍卖行,绝不会干那种砸自己招牌e',事。” 卖船跟卖家具不同,刚走上台的男拍卖师,并没有像女拍卖师刚才那样,对着幻灯片上的拍卖品,声情并茂的介绍一番。没有虚张声势,没有拿腔拿调,没有高声调的情绪调动,也很少大手势,更极少左右开弓的交替手势,基本上都是用拿着小槌的左手,和拿着笔的右手很含蓄地对台下的买家们予以示意。 同时,也没像刚才那样无底价竞拍,而是干净利落的报出底价,示意买家们开始竞拍。 “新出价人出价163万元,有没有再加的?” 正拍着的废船是一艘出材率很低的,令藏船,连吴总工都看不上眼,更别提其他财大气粗的买家们了。见现场和电话委托买家都没考回应,田文建忍不住地问了句:“吴工,166乃有利可图吗?” 见安晓彬和肖凌都不约而同的盯着自己,吴华彬沉思了片刻,低声说道:“170万都有链赚,问题是我们的本钱有限,如果买这艘船,那另外两艘利润更高的就买不成了。” 这时候,一个电话委托人员举起号牌,拍卖师立即举起小槌,喊道:“166万,166万! 一个新买家出价166万元,还想再加点吗?” 废船交易一般都由废船经纪公司在私下里进行,像这样的拍卖并不多。跟废船经纪公i没有建立任何联系,安晓彬联系的那几个东蘸亚华人船东,也因为大雪缘故,要等到两天后才能与之面谈。 不想空手而归,更不想错过更好机会的田文建,不得不咬了咬牙,毅然放弃了这艘冷葙船的竞拍。十分钟后,第一艘废轮以169万美元的价格,通过电话委托的方式拍出。很多买豸没出价,像观光客一般坐在那里看热闹。 毫无疑问,他们肯定是冲着最后那三艘十万吨以上废轮来的。想到这些,田文建松下了一口气。毕竟他的本钱有限,现阶段只能采赃和拆解三万吨以下的废轮。 …..女士们、先生们,成功号的资料一个月前就已公示,这是一艘28年船龄的一万五千轻吨油轮,一直在大西洋航线航行,船板腰蚀量2.lmm,底价285万美元,每次加价还是: 万美元,现在开始竞拍!” 幻灯片上的油轮,就是众人此行的主要目标。拍卖师刚报完底价,两名电话委托人员倭举起了号牌。 比刚才好一点,但还算不上火爆。就在肖凌犹豫是不是也出价时,拍卖师指着左侧的一个现场买家,微笑着说道:“294万元,294fi元,现场出价294万元,有没有再加的了?” 见其他几个衣冠楚楚的买家,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肖凌懒洋洋的举起了号牌,一副要不要无所谓的表情。尽管对那些国际买豸而言,她的表演就是个小儿科。但田文建还是在座位下举起大拇指,表示一万分的满意。 吴华彬紧张到了极点,将头埋得很低很低,生怕别人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毕竟这弦龙江造船厂来说太重要了,如果能以310万美元的价格拿下,那船厂至少有八百万人民币的禾l润。 “一个新买家出价297万,有没有再想加能了?”见一个漂亮的东方女士举起了号牌,托卖师忍不住地多看了几眼。 怕什么,来什么!电话委托席那边又有人举起了号牌。300万……303万……306万!终于,节节攀升的价格,在肖凌的306万处停下了。 “差不多了,我要卖出啦!没有再加的了?如果没有的话,我就按306万元卖出了?” 众人心里砰砰直跳,生怕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突然又举起号牌。寂静了3秒钟左右,唯翘天下不乱的拍卖师,终于落下小槌,成功号湛轮以306万的价格宣布成交。 三百多万美元可是两千多万人民币,尽管信用社给船厂授了5000万人民币的信,但余割已不足以参加接下来的竞拍。更何况安晓彬辽联系了几个华人船东,真要是谈成了没钱支俐可不行。毕竟拍卖这样的好事可遇不可求,慈在拆船业立足,还得靠从船东那里直接买船。 基本目的已经达到,众人放弃接下来的竞拍。在拍卖行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来到八楼与成功号的卖家签订合约。手续很繁琐,诸如房船销售目的只限于拆解、买方必须向卖方提倒开始拆解和全部拆解完毕证明、拆解过程中洫代表监督实船拆解等条款,高达一百多页! 还好请了律师,要不这样的交易凭他们四人是绝不可能完成的。拍卖只是一个参考价,根据《巴塞尔公约》,吴总工向卖家提出了垃圾清理费从船款中扣除的要求。 卖家并不是航运公司,而是一家名不见正传的银行。身材矮小的银行家戴维斯先生,向随行的律师咨询了一番后,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这个要求。 忙活了一个下午,交易才进行了一半。 吴总工还要根据卖方提供的盖有船级社认可印章的造船厂原始完工图纸文件:证明威黟号无任何固定压载,证实轻吨数属实的造船厂证明信原件和船舶入级证书正本;成功号曾酵装项目的船厂相应图纸文件;对停泊在斯塔媵岛的实船进行勘验核实,予以确认后才能完威整个交易。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囊中羞涩 交易进行了一半,废船采购团队更忙了。wWW、 安晓彬一大早陪吴华彬去斯塔腾岛码头勘验实船,田文建跟国内打了一夜的长途电话,先是给乐老书记、陆厂长等人通报这个好消息,然后嘱咐他们赶快开挖污水渠、石棉收集坑以及油泥储蓄池。 同时,请陶工等三名技术人员和江城大学的环保专家刘教授,立即办理护照签证,尽快赶赴纽约与吴工会合,以便利用油轮回国的这段宝贵时间,在船上制定拆解和环保方案。 交易成功不等于船就能回来,造船厂没有进出口权,必须通过市外贸公司来运作。海关、检疫部门一个都不能少,这些乱七八糟的手续田文建可没时间跑,干脆委托龙江市委常委、市委副书记任然全权办理,毕竟拆解废船也是经济建设,不但会给开发区上交利税,还能提供近千个工作岗位。 事情进行到这一步,已没有继续保密的必要了。田大书记在百忙之中还抽出时间,给赵老板和常书记打了两个电话,得意洋洋的汇报了这一激动人心地消息。长途太贵,三言两语就解决了问题,至于他们怎么想就不得而知了。 安晓彬和吴工刚出发,田文建就黑着烟圈,跟肖凌一起去唐人街见东南亚华人船东。 “凌姐,黑工以后就别打了。你俩能走到这一步不容易,真要是被移民局遣返回去多冤啊!” 肖凌回头看了他一眼,扶着方向盘笑问道:“担心我?” “废话,我就你和安子俩交心的朋友,能不担心吗?” 田文建放下手中的报纸,一边看着窗外哈德逊河两侧的景色,一边继续说道:“成功号的手续费不少,回去后我就跟你们结算,又不是过不下去,何必再冒那个险呢?” “那不是沾你便宜了?” 田文建回过头来,不无感慨地说道:“拍卖信息是你们提供的,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我沾了你们的便宜。这还是公事,私事就更别提了。” 一生中能有这么个朋友,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肖凌暗叹了一口气,不无感慨地说道: “其实我们也不是过不下去,只是不想再花安家的钱而已。” “我明白。”田文建点了点头,随即若有所思的问道:“房子是安家的吧?” “恩,是他二叔的。别人的房子住着别扭,安子一直想搬出去,可又…见肖凌说到这里卡住了,田文建反应了过来,忍不住地笑道:“再收两条船就行了,不过得给我点时间。毕竟资金有限,不把拆下来的破铜烂铁卖完,就买不起第三艘、第四艘。” 提起工作,肖凌顿时来了精神,捋了捋耳边的秀发,好奇地问道:“前天的拍卖会那么顺利,按理说废船应该不难收Ⅱ阿,怎么你在国内收不着呢?” 干一行爱一行,经过那么长时间的学习,田文建也快成船舶专家了。见肖凌问了出来,便一脸苦笑着说道:“收购国内废船,我们只能像废旧物资回收公司一样,给卖家开具普通发票,而开不了增值税发票。这就意味着不能抵扣,也享受不到先征后补的退税政策。 17010啊!拆一艘废船总共才能赚多少钱? 所以就出现了国内废船卖国外,国内拆船厂去国外买废船的怪事儿。 再说国际废轮交易,一般都是通过废船经纪进行,很隐秘,你收到消息时人家已经卖完了。像前天那样的拍卖会,可遇而不可求,属于千载难逢的那一种。 同时,废船交易还有地区因素和季节因素,亚洲价高、欧美价低。3至5月份属于旺季,废船价格高。7至8月份台风频繁,欧美又是休假季节,价格较低。过几天就圣诞节,对老美来说马上就要过年,这价格自然也就高不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我说怎么那么顺利呢。” “还是没本钱啊!” 想到前天的拍卖会,竟然还有一艘十二万吨的箱船流拍,田文建一脸沮丧地说道:”如果有钱的话,我非得拍三艘回去。唉……!钱摆着眼前却赚不了,真他娘的难受。” 见田文建爆出了粗口,肖凌扑哧一笑,说道:“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 说说笑笑,这路也短了,不知不觉间,二人便抵达了唐人街。 唐人街坐落在曼哈顿的下城,也就是南边,离世贸中心不远。世界上很多国家都有唐人街,但数美国的两个最有名。一个是1日金山的唐人街,面积最大:另一个是纽约的,应该是挟纽约市的余威吧。 唐人街的英文名叫China七own,也有翻译成中国城的,但田文建还是觉得唐人街三个字儿最贴切、最传神,透着一股自豪感,暗想那时候咱多强大,万国朝贡啊! 中国有四大喜事,其中之一就是“他乡遇故知”。的确,当你身在异国他乡时,如能碰见个中国人,会无形中产生一种亲切感,会不由自主的上前用中国话交谈几句。 但在唐人街却没这个感觉! 因为走进唐人街,跟回国没什么区别。路标上都有中文,街上走得都是中国人,商店都是中国店,饭馆都是中国饭馆,说的都是各种口音的国语。可以这么说,就算一句英语都不懂,也照样能在唐人街活下去,而且不会感到任何不方便,因为这里基本不上需要英语。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国语并不是指普通话。人家只认广东话、福建话、客家话,或上海话,基本上不把普通话当国语。 来早了,肖凌带着他在周围转了一圈。唐人街并不大,横竖就那几条主要街道。卖得东西都很便宜,尤其是中国货,什么都有。 但有一个地方不太好,就是太中国了。 商店的摊子一直支到马路上、街上很多地方污水横流、小贩大声的叫卖……还能看到楼上挂着的万国旗,什么袜子、内衣、裤衩都有,很多老美对此十分反感。 靠近唐人街中心的地方有个孔子大厦,前面有个孔子塑像,据说是在文革期间,由于国内破四1日,把孔老师搞的灰头土脸,海外华人们气愤了修建的。 见面地点就安排在孔子像不远处一家装修豪华的中餐馆,据说《北京人在纽约》曾在这里取过景。也许那两位华人船东是这里的熟客,对于二人的到来,饭店老板十分热情。先是陪他俩参观墙上的剧照,然后才带他们走进船东们早就预定好的包间。 雕梁画柱,大红灯笼,吉色古香的檀木家具,墙上还挂着几幅意境深远的水墨画,比国内还像国内,比中国还要中国。 “上好的铁观音,二位请慢用。” 老板祖籍闽省,是个如假包换的老纽约客,那口“国语”听起很费力,但他的茶艺却很不错,茶具更是精美绝伦。可惜他明珠暗投了,田大书记对茶叶一窍不通,更不习惯这样一小杯一小杯的品,而是喜欢对着大茶缸牛饮。 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田文建放下杯子,微笑着说道:“不用这么客气,您尽管忙,我们等着就行。” 快到饭点了,陈老板还真没时间继续陪他们,便站了起来,又说了几句客气话,才一脸歉意的走出了包厢。 肖凌一边研究着精美的茶具,一边不无感慨地说道:“他可是正儿八经的百万富翁,却还像服务生一样穿着黑衣在大堂招呼客人,而且一千就是几十年。想在纽约干出番事业,真不容易啊。““服务业都这样,架子大了谁会来?”田文建笑了笑,从报架上取出一份报纸看了起来。 《世界日报》是一份在纽约很有名的中文报纸,售价50美分一份。大概有几十版,厚厚的一大摞。除了新闻以外,绝大部分都是广告。而且广告数量之多、范围之广、分类之详细,在国内是难以想象的。 刚翻看到第三版,两位身材矮小,但气质不凡的中年人,笑容满面的推门走了进来。肖凌露出了恬淡的笑容,立即起身迎了上去。 “对不起,对不起,让二位久等了,” “哪里呀?是我们早到了。 肖凌伸出白皙细腻的右手,指着田文建笑吟吟地介绍道:“刘总、潘总,这位就是龙江市开发区工委副书记、蓝天集团董事、龙江船舶制造有限公司总经理田文建先生。” 虽然很年轻,但却看不出一丝浮躁。刘思勤微微的点了头,随即伸出右手,笑眯眯地说道:“幸会,幸会,鄙人泗水远东航运刘思勤。真没想到田先生如此年轻,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不等田文建开口,他身边的那位便呵呵笑道:”新加坡大东航运潘成,田先生,见到您很高兴。” 令他们倍感意外的是,田文建并没立即接过他们的名片,而是对着他俩深鞠了一躬,凝重地说道:“作为一个政府官员,面对您我真无地自容,对不起,刘总!” 刘思勤反应了过来,愣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说道:“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随即转过身来,紧握着潘成的双手,诚恳真挚地说道:“潘总,如果不是新加坡同胞的出手相救,真不知道损失还会有多严重。” 谈生意就谈生意,扯这些窝囊事干嘛? 肖凌头部大了,看着刘恩勤那张阴晴不定的脸,连忙说道:“田先生的一位师兄,就是在新加坡朋友的帮助下脱离险境的。田先生一直对此念念不忘,见人就提这事,让二位见笑了。” 直到两个月前,外交部才对印尼排华事件表示关注。驻外官员见着印尼华人,都尽可能地回避这个问题。田文建不但没有回避,反而主动提了出来,这让两位东南亚华人老板很是意外。 刘思勤沉思了片刻,突然似笑非笑地问道:“田先生,能不能告诉我,您到底是一位官员,还是一个商人?” 这个问题还真难回答,田文建想了想之后,一脸苦笑着说道:“不怕二位见笑,几个月前我还是一个军人,由于一些乱七八糟的原因,稀里糊涂的脱了军装,威了现在这不伦不类的官商。” “田先生参加过抗洪,在大坝上整整干了两个多月,下来时都快不成人形了,因此而荣立三等功。” 肖凌的话让二人大吃了一惊,潘威更是站了起来,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说道:“田先生还是位抗洪英雄,失敬,失敬!” 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沉重无比地说道: “职责所在,不足挂齿。事实上作为一名前军人,我还是希望我们的军队,不仅仅只对洪水说不。” 看着他那副丝毫不作伪的表情,那身普普通通的西服,那双廉价皮鞋,刘思勤微微的点了下头,一边招呼他坐下,一边若有所思地说道:“田先生,我想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了。” “求之不得!” 田文建坐了下’来,下意识的掏出香烟,客客气气的给二位大老板敬上一根。 既不是中华,也不是玉溪,更不是名贵的古巴雪茄,而是两美元一包的万宝路。对眼前这位年轻人,潘成更好奇了。毕竟对他这样的人而言,航运的圈子很小。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一个在佳士得拍卖行一掷干金的老总,竟然如此寒酸。 潘成接过香烟,点上后深吸了一口,吐着淡蓝色的烟雾,颇为好奇地问道:“从价格上来看,流拍的蓝莓号油轮,其性价比要比成功号高得多。田先生,您从国内大老远的过来就是为了买船,为什么放弃这个好机会呢?” 田文建磕了磕烟灰,一脸苦笑着说道: “正如您说的那样,从出材率和轻吨价上来看,采购蓝莓号的确要比采购成功号合适得多。但我们公司资金有限,一时半会拿不出那么多钱,只能退而求其次,购买吨位稍低一些的成功号。 另外,我们还得考虑到环保方面的因素。 毕竟我们的条件有限,如果购买蓝莓号,就只能像印度拆船厂那样冲滩拆解,环境保护这一块将得不到保证。” “这么说,你们现阶段只能拆解五万吨以下的废轮了?” “准确的说,应该是四万吨以下。“田文建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永远都这样,我回去后就改造船台,争取在明年三月份前,能拆解十万吨以下级货轮。” 刘思勤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烟屁股,随即抬起头来,紧盯着他的双限,似笑非笑地说道:”船台拆解的确能控制污染,但这么一来,拆解成本将高出许多。” 在商言商,谁不想把自己的废船卖个好价钱? 田文建哪能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便微笑着说道:“政府对废轮采购松绑了,可以先征后补进口环节税。从大环境上来看,国际航运业正陷入低谷,废船供应量比去年多得多,要不我能以195美元每轻吨的价格拍下威功号?” 压价都拐弯抹角,还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对这么个小官僚,刘思勤有点刮目相看了,便从包里取出一叠文件,一边递给他,一边笑眯眯地问道:“这是船级社的轻吨证明,田先生,您看华洋号滚装轮值多少钱?” 安晓彬不懂,不等于田文建不懂。田文建不精,不等于吴总工不精。32年船龄、腐蚀程度很高的华洋号滚装轮,吴总工昨天就估算出一个大概价格。 尽管如此,田文建还是没一口说死,而是微笑着说道:“这要等船舶专家实船勘察后才能知道,不过在我看来,两万九千轻吨的废船,少说也得值四千万人民币。 不高也不低,这个价格还算是公道。 令刘思勤倍感意外的是,田文建突然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不过就算您开价3900万,我一样不会买,因为我囊中羞涩,实在买不起。” “田先生还真是坦率啊,不愧是当过兵的人。” 话不投机半句多,既没钱就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刘思勤打了个哈哈,随即站了起来,一边拉开包厢门招呼服务员,一边呵呵笑道:“十一点了,想必二位也饿了,咱们边吃边谈。” “是啊,是啊,边吃边谈。”潘成反应了过来了,一边招呼二人在餐桌边就坐,一边若无其事地笑道:“这里的龙虾做得不错,二位一定要尝尝。” 还没谈就砸了,肖凌一肚子的郁闷,但为了不失礼,还是强作欢笑道:“让二位老总请客怎么好意思?今天无论如何得让我们来做东。” 这时候,田文建突然冒出句:“如果能帮刘总把华洋号卖出四千两百万,那这顿饭还真得让刘总请客。” 刘思勤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意味深长地笑问道:“田先生,难不成您改行卖船了?””这倒没有。” 田文建摇了摇头,半真半假地笑道:“先给我船,等我拆完了之后再给钱,就不知道刘总有没有这个魄力?” 二人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潘成更是指着他鼻子,笑道:“田先生真风趣,像您这样的年轻人可不多n嗣。” 废轮再废,那也值几千万人民币。萍水相逢,谁敢佘给你呀? 田文建的大放厥词,把肖凌搞的哭笑不得,暗想不是这么风趣的年轻人不多,而是像他这么厚颜无耻的人不多!见服务员已开始上菜,这时候走肯定不合适,肖凌不得不硬着头皮,尴尬无比的坐了下来。 生意不成仁义在,饭还是要吃的。酒是好酒,菜是好菜,推杯换盏,好不热闹,但饭却吃得索然无味。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身不由己 傍晚时分,如絮般的雪花悄然飘至,包裹了整个世界,远处的高楼大厦、近处的一栋栋别墅,都被埋进皑皑白雪的怀抱,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Www, 悄然的雪花,腾旋翻滚着,无声无息的从天而降。眺望着窗外的雪景,田文建拉回留恋的目光,回到房间开始整理合同文件和随身物品,准备一小时后去机场。 “搞这么急干嘛?过几天再走吗。“安晓彬一边往行李箱里塞香烟,一边低声说道:“好不容易来次纽约,除了工作就是工作,要是个个部像你这样,早就赶英超美奔大康了。” 田文建抬起头来,一脸苦笑着说道:“我也想多呆几天,可问题是没时间啊。船买下来只是第一步,怎么进关?怎么拆解?怎么才能把拆下来的破铜烂铁卖掉?这些后续工作还多着昵。 另外,除了帮老爷子之外,船厂就我一光杆司令。这队伍不拉起来,我们就只能看着废船光着急。别忘了本钱都是借的,几千万的贷款利滚利谁受得了?我可不想辛辛苦苦折腾几个月,最后净是给信用社白打工。” 安晓彬轻叹了一口气,看着窗外的雪景,不无遗憾地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留你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来日方长嘛。” 田文建微微的点了下头,一边拧起皮箱往外面走去,一边若有所思地说道:“兄弟,陶工他们都是第一次出国,过来还得麻烦你啊。 另外这里不比国内,客人要是多了,邻居们肯定会有意见,你帮我在码头边找个宾馆安置他们,反正也呆不了几天,等吴工那边一完,船也该起航了。 “有我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你们可都是我的财神爷,就算看在钱的份上,我也得把他们给伺候好吧?” 安晓彬笑了笑,一边清理着车上的积雪,一边继续说道:“对了,刘总和潘总那边怎么办?难道真不谈了?” “我打听过了,华洋号还在印度洋上飘着,一时半会报废不了,他只是有这个意向,这时候我们绝不能急。” 田文建点上根香烟,深吸了一口,看着窗外的雪景,凝重地说道:“再说咱现在不但没本钱,而且心里也没个底。都说拆下来的设备和废钢好卖,可万一卖不出去呢?真要是砸在手上,那哥们我就成千古罪人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稳点的好。”安晓彬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发动起轿车往机场方向缓缓的驶去。 回去后就要卖废品,吴总工一大早就在肖凌的陪同下去了码头,没有他的设备清单,田大书记的预售生意就干不起来。正因为如此,田文建走得很冷清、也很匆忙,甚至都没见师傅一面,没跟近在咫尺的七师兄打个招呼。 尽管没有刻意的游览一番,但这几天也没少在纽约市区转悠。除了人和动物之间和谐相处外,对这个世界第一的国际大都市,田文建真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 刚进纽约城时,就会忍不住想钱。第五大道车水马龙,全世界最顶级的名牌都挤在这里。据说大减价的时候,连英国女皇也会开飞机专门来血拼。 往上城走,有豪华得出乎想象的大宅子,里面的灯光象黄金一样晃眼,拉门的黑人穿着一丝不苟的制服,举止优雅。用不着看见住在里面的人,就可以扎实地想到主人价值天文数字的身家。 再往上走,到了黑人区,看到的房子是没有窗子的,看到的人是没有工作的,听到的故事是杀人抢劫、单亲妈妈、吸毒放火,所有的故事都是一个主题:都是没钱惹的祸! 纽约就这样身体力行地告诉你,有钱真好,没钱真惨。可又不能仅凭这些,认定纽约是个拜金的城市。 因为一转头,就能看见了格林威治村。那里的老房子有上百年的历史,绿色的长春藤爬满了一面面红色的砖墙,空气里有浓郁的树叶和阳光交织蒸发的味道。 据肖凌介绍,曾有一帮无心赚钱的穷艺术家们,整天晃在这里老1日的街道上,在敞开的木窗子前写作,在窄街角上幽暗的咖啡店里展出不为卖钱而作的画。 渐渐地,这地方出名了。渐渐地,这里变成了旅游区,傻乎乎地围满了各地来的游客。 于是,艺术家们搬到了更穷的苏荷区去开辟他们的新天地。等到苏荷区的房价涨了,咖啡贵了,他们又撤退到东村,一个没有富人气氛肃杀的地方。 这一路上,他看到钱和艺术怎么开战。钱要买,艺术不卖!钱一定要买,艺术转身就走。田文建突然发现,在物欲横流的纽约,美元原来也不是万能的。 田文建有点不明白了,纽约,到底是什么?继续看,一路看下去,越看越糊涂。 曼哈顿炫目的玻f离钢筋摩天楼群中,夹着一块绿得象桌球布的中央公园;华尔街、百老汇衣冠楚楚的繁华背后,就是四十二街色情的骚乱;闹市区里车快得吓死人,行人也不理会红绿灯,还有送外卖的破自行车,在车流与人流之间横冲直撞……再去看一眼纽约地铁,墙上到处是胡涂乱抹,扑鼻一股尿臊味,钢梁上滴着锈水,轨道间腌着死老鼠,活脱脱一个杀人越货的绝佳场所。 但是,这个脏兮兮乱糟糟的钢铁怪物却是全世界运载效率最高的一个公共交通系统:25条线路、468个车站、几乎覆盖市区每个角落、票价便宜、准点守时。 所以,对纽约的感觉,田文建无法用单纯的喜欢或者不喜欢来形容。他厌恶它,却无法不地被它吸引,它的美和丑,它的丰富和单调,它过分张扬的自由和过分警觉的谨慎。 时而衰老得象一个走不动路的老人,时而又焕发出毛头小伙的活力;时而残酷得像一部绞肉的机器,时而又温情得象老祖母的微笑;时而像春花般娇艳欲滴,时而又透出秋叶的索寞……什么都像,又什么都不像;什么都是,又什么都不是。所有的喜怒哀乐,酸甜苦辣,荣辱兴衰,都在同一个时间空间里百态俱陈、百味兼备。也许,这就是纽约的魅力所在。 315厂厂长兼蓝天集团董事长赵维明的秘书小陈,将电话打到胡报国的卧室时,胡报国这个蓝天集团的掌舵人,正在龙门江度假村后面的江滨公园里,朝着高处的望江亭拾级而上。 只要有可能,每天早上胡报国都坚持到室外去走走,活动活动筋骨,呼吸几口新鲜空气。这并非什么特殊待遇,但对于胡报国来说,却实在是一种奢侈。 在国家部委任职那会,天天被繁忙的事务和找上门来的人缠得抽不开身,难得有属于自己的时间和空间。 如今下海了,工作还是一样的忙。随着蓝天集团的蒸蒸日上,找他的人也越来越多。有业务上的,有财务上的,有人事上的……很多人并不上办公室去找他,而是直接到他下榻的度假村房间门口来围追堵截。 他们深知他忙,这里开会那里检查,这里听情况那里发指示,没有几个小时呆在办公室里。即使偶尔呆在办公室,也常常门庭若市,像医院里的专家门诊,不知什么时候才叫得到自己的号子。常常是早上胡报国还没起床,就有人就贼头贼脑地在他房门外等着。 就在胡报国注目高处的望江亭时,身后的石阶上响起轻巧的脚步声。掉转头去,是一个身着红色运动服的年轻女人,微喘着斜倚在亭柱上,那样子还有几分娇媚。 胡报国停住了脚步,回头笑问道:“怎么?你也开始锻炼身体了?” 李芸抚着胸,气喘吁吁地吐着白气,一脸苦笑着说道:”寒冬腊月的,我才没兴趣像你这样上山吹江风呢。” 胡报国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问道:“什么事?” “甜瓜明天下午就回来了,赵总让我知会你一声。” 戏法个个会变,各有巧妙不同。 对于田文建怎么搞活船厂,胡报国之前有过很多推测。以为他会朝码头业发展,以为他会跑关系搞报税仓库,以为他会依托钢结构公司和机械公司上集装箱I页目,以为他会出去招商引资找人合住继续船厂……干算万算,就是没算到田文建竟然反其道而行,玩了一个漂亮的回马枪,把造船厂搞成了毁誉参半的拆船厂。 说出去真不好听,集团公司都不知道该不该宣传。但不得不承认,这还真是一个投资少,见效快,利润高的朝阳行业。 胡报国可不认为赵维明大清早的找自己,就知会一声那么简单,便若有所思地问道: “赵老板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李芸点了点头,笑道:“一万六千轻吨可不是什么小船,赵老板想问问你,能不能抽出点资金,上一个轧钢项目,跟甜瓜配套,把小扁钢这一块做起来。” 船用钢板都是优质钢板,质量好价格还便宜,难怪赵维明那么上心呢。胡报国沉思了片刻,随即转过身去,看着江北的造船厂,一脸苦笑着说道:“货源在他手上,现在是他说了算,他不给你货,上也没用。” “那倒是。” 想到眼前这位把甜瓜给得罪死了,李芸便忍不住地笑道:“胡总,是不是后悔了?””后悔什么?发现个怪才,我高兴还来不及昵。” 胡报国背着江风,点上根香烟,一边陪着她往山下走去,一边淡淡说道:“没想到被那小子一折腾,船厂竟然成了个香饽饽。赵老板能想到,正跟曹伟新明争暗斗的任然也一定能想到。钱是赚不完的,我们就不用瞎掺和了,还是留给开发区管委会当招商引资的嘘头吧。” “我也是这么看的。” 李芸微微的点了下头,狡黠地笑道:“我们红火,开发区才能红火。反之,只有开发区搞起来了,我们二期工程圈的地才能水涨船高。” 某种程度上来说,蓝天控股集团已与开发区管委会,威了一个一荣俱荣的利益共同体。 正因为如此,胡报国还破天荒的帮助促成长江大桥的立项。 对蓝天集团而言,只是一个利益问题;对任然、黎志强等市区两级政府官员来说,则是一个政治问题。既然走仕途,谁都会想着进步。 除了人际关系之外,政绩对一个官员的升迂尤为重要。要不那些没有政绩的官员,才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搞那些个劳民伤财的政绩工程呢。 调整后龙江政局还是那么微妙,从市委书记刘东川担任蓝天工程领导小组组长,任然担任副组长,而市委副书记、市长曹伟新却榜上无名中可见一斑。 当然,这么做也是事出有因。毕竟蓝天工程是任然策划的,这个桃子怎么着也轮不到曹伟新来摘。但作为政府一把手,曹伟新还是以市长的身份,在蓝天集团兼任了一个有名无实的副董事长。 强龙不压地头蛇,纵是曹伟新有三头六臂,面对着这么个背景强硬、财大气粗的利益集团,一时半会儿间还真没什么办法。 想到曹伟新在江城的所作所为,胡报国摇头苦笑道:“任然和甜瓜与曹伟新,都有着直接或间接的过节,与刘东川也只是暂时的利益同盟,把我们都稀里糊涂的给拖进去了,真不知道把曹伟新逼急了,会使出什么幺蛾子来。” 市政府和开发区管委会是蓝天控股集团的第二和第三大股东,想跟政府不发生关系都难。更何况蓝天集团还做得是垄断的生意,没有市委市政府的支持是绝对不行的。 天高皇帝远,地方政府有着地方政府的权限。胡报国背景再强硬,也不能对地方政府指手画脚。李芸轻叹了一口气,若无其事地说道:“这时候脚踏两条船可不行,还是一条路走到黑吧。” 胡报国点了点头,说道:“也只能这样了。” 李芸想了想之后,突然笑问道:“胡哥,甜瓜那边马上就见回头钱了,你真没什么打算?” “言出必行,难道我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吗?” 胡报国笑了笑,接着说道:“不但不会打他的注意,还会想方设法的不让别人伸手。我倒想看看,他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可他是体制内的人,如果人家发现船厂并不是最糟糕的地方,那他这个总经理也干不了几天啊。” 不得不承认,李芸的话还是一番道理的。 之所以市里把田文建安排在造船厂,就是因为船厂糟糕得不能再糟糕。如果船厂效益突然好了起来,那无论刘东川还是曹伟新,都不会继续让他呆在那里,肯定会给田大书记安排个更“合适”的职务。 任然只是排名最末的副书记,而且只分管开发区,在人事问题上并没有太大的发言权。 更何况田文建之前的所作所为,已经决定了他在J省官场永无出头之日,根本没有再进步的可能。 胡报国并不关心他升不升官,但他却不允许任何人阻挡蓝天集团的发展。想到的确有这个可能性,便冷冷地说道:“虽说这个地球离了谁都照转,但船厂现在还离不开甜瓜,至少一年之内不行。” “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除了他之外,我们实在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我想跟刘东川好好谈谈,你给我安排一下。” “好的,回去后我就跟他秘书联系。” 胡报国沉思了片刻,继续说道:“另外,通知一下王副总,请他从人力资源部和营销部抽调人员,组建工作组进驻船厂,全力协助甜瓜的工作,技校那边也要打个招呼。他现在光杆司令一个,手下没人可不行。” 李芸想了想,忍不住地笑道:“还是跟他先沟通一些的好,要不人家还以为咱们又要打他的什么注意呢。” “你看着办吧,我可没时间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胡报国伸了个懒腰,一边做着运动,一边似笑非笑地继续说道:”不过喝点汤还是可以的,肥水不流外人田,让钢结构公司的’四人帮’和机械公司的老黄去看看,争取搞点便宜的原材料。另外进口权的申请也要抓紧,这个钱可不能让市外贸公司继续赚了。” 还真是个趁火打劫的主儿! 李芸乐了,禁不住地笑道:“接到甜瓜的电话后,吴校长就忙着替船厂招收技术工人。 截止昨天下午三点,已有一千两百多人报名了。刨去广告费,技校竟然收了两百二十多万的学费。说心里话,我真没想到拆船竟然这个这么能赚钱的生意。””这才刚开始,那小子谨小慎微,手头上也没多少本钱,只能按部就班的来。等他尝到点甜头,那就不是一艘一艘的拆了,一年赚五六千万并不是没有可能的,解决两三千人就业,更不是什么问题。” 胡报国长叹了一口气,一脸苦笑着继续说道:“可惜集团公司资金太紧张,不然我还真想给他放点高利贷,把船厂打造成国内最大的拆船基地。” (未完待续) 第二百十七章 船厂的未来 龙江宾馆位于市委后面,是一座两星级酒店。wWw,平时四大班子领导宴请客人,除了经常安排在五星级的龙江大酒店外,一些不太重要的宴请基本都安排在龙江宾馆。 任然自就任市委副书记后,一直住在这里一套普通的标准间内。晚上,如果没有应酬,他就吃市委食堂,偶尔自己也在房间用电饭锅下点面条或方便面对付一下。 夫人陈静和女儿任洁留在省城,没有跟他一起过来,他的生活基本上由吴秘书打点。刚从卫生间冲完热水澡出来,秘书吴向南便掏出笔记本,微笑着汇报道:”老板,黎主任亲自去机场接田书记了。他请您稍等一下,接到人就直接过来。” 小吴结婚三年多,但还没有孩子,时间好安排,每天晚上不到十点绝不会回去,今天还特意从外面叫了两个菜,怕任然还像以前那样吃方便面。 “这个老黎,不是说话一块儿去的吗?” 任然苦笑着摇了摇头,走过去打开矮柜上的电视,然后再次坐到桌边,开始吃起了晚餐,而目光则一直留在电视屏幕上。 整天在外面奔波,经常是早上从这个房间走出去,一直要到很晚才能回得来,难得有时间看电视,只有吃饭这阵子,才有可能坐下来看点新闻什么的。 电视里正在播放几条会议方面的消息,内容任然已在昨天的电脑和晚报上浏览过了。便收回目光,放下筷子,客气地问小吴吃过没有? 小吴恰从卫生间出来,手上端着一只望料盆,盆里是任然刚换下来的衣物,正准备到阳台上去开自动洗衣机。听任然问自己,小吴停住步子,笑道:“我在食堂吃过了。””小刘出差还没回来?” 小刘是吴秘书的妻子,见书记关心起自己的家庭,小吴连忙说道:“还没呢,估计这个月底回来。” 其实任然嘴上跟小吴说着话,眼睛的余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电视屏幕。小吴笑了笑,正要转身,忽然想起一件事,继续说道:“老板,曹书记秘书郑波刚才来了一个电话。” 电视里一条关于W七O的新闻,把任然的目光完全吸引了过去,也就对小吴的话没怎么在意,只随口问了一句:“他有什么事么?” “他没说什么,只说你回来后给他去个电话。” 曹伟新找自己能有什么事?任然猛地反应了过来,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视沉思了片刻,随即抓起茶几上的手机,飞快地拨通了菖伟新的号码。 事情不大不小,但还真与他有关。 曹伟新正在龙江大酒店宴请一位由江城市常务副市长带队的长江大桥立项申报团,由于大桥规划在开发区境内,想请他这个兼任开发区工委书记的市委副书记参加。 从工作的角度上来看,的确有去作陪的必要。更何况那位常务副市长是经贸委下来的挂职干部,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保不准将来还会有求与人。 可就这么去又不太合适,一是人家现在已经快吃完了,姗姗来迟会给人以不好的印象: 二来他与曹伟新不睦是众所周知的秘密,参加只有曹伟新一个市领导的宴会,必然会给人以无限遐想。 任然沉思了片刻后,还是托词晚上有安排,推掉了这个计划外的应酬。看了一会电视,门铃响了起来,打开房门,只见黎志强和沈杨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将风尘仆仆的田大书记接了过来。 田文建连招呼都不打,便在床边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边似笑非笑地说道:“市领导就是市领导,谱儿真不小,整个一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啊。“任然乐了,一屁股坐到他身边,给他倒上一杯水,笑侃道:“兄弟归兄弟,但公私还得分明。作为开发区工委副书记,你总不能连请销假制度都不遵守吧?” 黎志强示意吴秘书出去后,一边掩上房门,一边忍不住地附和道:“是啊,你不来报个到,那别人还不认为你小子叛党叛国了?” 田文建扑哧一笑,说道:“就算判那也得捞足了再判,就我这样判过去,除了去唐人街给人刷盘子,还能干什么?对了……我千里迢迢的载誉归来,你们怎么连顿接风宴都没摆啊?” “飞机上又不是不管饭,再摆不是浪费吗?” “小气!” 这个口水仗打下去可没完,任然立即岔开了话题,急切地问道:“小田,你在电话里说日本油轮的副社长过来考察那事,到底有没有准儿?” 田文建这才意识到他们为什么火急火燎的把自己从机场接来了,看着他们那副急不可耐地样子,不得不苦笑着说道:“各位,人家过来只是考察船厂,你们就别打那些乱七八糟的歪主意了。他们就是一家航运企业,打了也没用。” “NYK的业务可不仅仅是航运,如他们能在开发区投资一两个项目,那对开发区的发展将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毕竟人家是世界500强嘛。” 别看开发区搞得红红火火,但却没一家重量级的跨国企业。眼看就要申报国家级经济技术开发区了,如果再不拉两家像样点的企业在此落户,那将无法与兄弟城市竞争。 田文建权衡了一番,环视着三人,淡淡地说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搞得太露骨人家反而会反感。” “你放心,我们不会干那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事儿。” 具有着丰富招商引资经验的任然,连忙表态道:“我就想请他吃顿饭,顺便带他参观下咱开发区。一回生二回熟,先交个朋友混个熟脸再说。” “好吧,等他来了我安排一下。” 田文建站了起来,一边打开行李箱,一边凝重地问道:“三位,我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船一个星期后就起航,到时候要是入不了关,那这个笑话可就闹大了。” “海关和商检那头部联系过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另外,拆船手续乐老书记也跑下来了,前几天省环保部门来船厂核查,就是老黎接待的。” 任然瞄了一眼他那塞得满满的行李箱,继续说道:“信用社那边我也打过招呼,老王保证不会追在你屁股后面要钱。还说如果这笔业务顺利完成,那信用社会给你一辆新出的帕萨特作为奖励。” 不等田文建开口,黎志强便呵呵笑道: “小田,你现在可是信用社的大红人。前几天省电视台还做过一期专访,重点报道信用社刚推出的这个新业务,以及你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想到一百多万的贷款利息,田文建便没好气地说道:“得了吧!羊毛出在羊身上,你以为他们真有那么大方?” “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 任然给了他个白眼,摇头苦笑道:”嫌信用社黑,那你换家银行试试,看他们敢不敢授5000万的信用额度给你?看他们会不会提供押汇服务?” 不得不承认,任然的话还是有一番道理的。那几家大银行根本就没把造船厂放在眼里,能不追在他屁股后面要债就不错了,指望他们提供如此高额的贷款,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田文建暗叹了一口气,从行李箱里取出两条万宝路,一把塞到黎志强怀里,咧着大嘴呵呵笑道:“这是安子托我带给你的,不值几个钱,背着还挺重,现在算交差了。” 千里送鹅毛,礼轻义重!更何况安晓彬还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黎志强看着手中的香烟,愣了好一会都没缓过神来。 任然似乎看出了点什么,立即笑问道: “兄弟,我的那一份呢?你总不会什么都没给我带吧?” “任大书记,你还真猜对了!” 田文建重重的点了下头,一脸无奈地表情,苦笑着说道:”这趟出国净忙着求爷爷拜奶奶,什么景点都没去,什么东西都没买,事情办完就火急火燎的往回赶,一分钟都不敢在国外多呆。””我看是没钱吧?”沉默了半天的沈杨,忍不住地打趣道。 “也有这个原因,但主要还说因为没时间。” “家里的事其实也没那么急。” 田文建刚刚说完,黎志强便拆开包装,一人散了几盒,并接过话茬,微笑着说道:“海关、商检、信用社和外贸公司这一块我们负责。船厂那边集团公司也没有袖手旁观,接到你打回来的电话后,他们不但给你组建班子,给你招聘员工,还未雨绸缪的帮你联系销路。” “哦,这倒是个好消息。” 田文建微微的点了下头,正准备说点什么,沈杨便接着说道:“田书记,其实销路你根本不用发愁。招商局根据任书记的指示,联系了好几家沿海钢铁企业,他们对废船钢板十分感兴趣。只要你能保证每月提供一万吨废钢,那他们就会在开发区建厂,跟船厂配套起来,上轧钢和电炉炼钢项目。 拆船这一块啊,我看还是前途的。优质废钢通过回炉再生,可以开发出高质量的钢材,可以依托船厂形成一个生产各种小扁钢、方钢、圆钢及五金工艺制品的产业链。” “现在的问题就是废船太少了!小田,如果采购上没问题的话,我可以从区财政上挤出两千万资金,重点扶持下船厂,争取把这一条产业链搞起来,在制药和电气之外,再给开发区增加一个经济增长点。” 开发区三巨头如此看好拆船业,把田文建搞得啼笑皆非,不得不苦笑着说道:“我说三位,现在看拆船的确是个投资小、见效快、利润高的产业,但这个行业有着很大的不确定性。受国际金融危机的影响,航运业正陷入萧条。所以许多船东为了降低成本,才将一些老龄船报废。 任何事物的发展规律,都是螺旋形上升、波浪式前进,眼前的金融危机只是暂时的,经济形势总有好转的那一天。到时候船东就会纷纷将老龄船只修修补补投入航线,即使报废了的船只,也可能重新拆搭零配件继续使用,会使拆船业形成了一个卖方市场。 如果我们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再碰上那个情况,那船厂将陷入无船可拆的可怕境地。到时候受影响的可不仅仅是造船厂本身,而是一条完整的产业链。” 造船业和拆船业历来是一对“冤家”,去年上半年在造船订单数量上激增时,曾经也是拆船大国的国内拆船业却落到了谷底,正如田文建刚才所说的”无船可拆”,所有的拆船厂都惨淡经营,一些拆船厂被迫改行甚至倒闭。 任然并不是一个光顾眼前利益,只知道捞政绩的人,见田文建分析的如此透彻,便若有所思地问道:“那你对船厂的未来是怎么规划的?”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淡淡地说道:“一颗红心两种打算,现阶段先拆船,等备方面条件都成熟了,再把船舶维修这一块上起来。通过拆船和修船积累一些经验,等有了足够的资金,再杀个回马枪继续造船。” 任然想了想之后,深以为然地说道:“积累资金和技术的同时,也在建立与各大航运公司的关系。船小好调头,这倒是个规避风险的好主意。” “那轧钢和炼钢项目上不上了?”沈杨一愣,忍不住地问了句。 “上响,不过要控制规模。” 黎志强插了进来,一脸忧心忡忡的表情,急切地说道:“蓝天技校一下子招那么多人,如果拆完刚拍下来的那艘船之后就无船可拆,那这个影响可就大了。” “经济形势好转是肯定的,但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短时间内废船市场还是买方市场,应该不会出现那个情况。” 田文建深吸了一口烟,吐着淡蓝色的烟雾,继续说道:“信用社给我授了五千万的信用额度,我只用了两千多万,并不是因为采购不到废船,而是考虑到拆船我们才刚刚起步,如果一下子采购两三艘回来,三个月之内却拆解不完,或半年之内销售不完,那就得不偿失了。毕竟信用社的贷款是需要付利息,我们必须要考虑到财务成本。” 五千万贷款的半年利息少说也得四百多万,如果资金使用率不高,那船厂可就要给信用社白打工了。想到这些,任然重重的点了下头,随即问道:“那你有没有一艘拆完,下一艘就能接上的绝对把握?” 田文建轻叹了一口气,在烟灰缸边磕了磕烟灰,淡淡地说道:“这倒没有,不过大环境对我们有利,只要走出去总会有办法的。” 看着他那副干钧重担在肩,如履薄冰的样子,黎志强忍不住地笑侃道:“小田,你真变了,跟在部队时简直判若两人。 想到HIV感染时那风声鹤唳的气氛,任然长叹了一口气,一脸苦笑着说道:“谨小慎微点好,我可不想再过以前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我倒想折腾点事呢,可折腾管用吗?” 田文建笑了笑,随即回过头来,紧盯着任然的双眼,似笑非笑地问道:“任大书记,跟曹市长共事的感觉怎么样?”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能怎么样?对了,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他刚才还给我打电话,请我跟他一起去陪江城来的陈副市长。” “陈拥军?” “就是他,你认识?””我姐夫,能不认识吗?”田文建乐了,一脸得意洋洋的表情。 这个消息让众人大吃了一惊,沈杨更是欣喜若狂地说道:“这么说梅副市长在江城,不会孤掌难鸣了?” 田文建摊了摊双手,苦笑着说道:“他跟任大书记不一样,人家是中央部委下来的挂职干部,是早晚都会走的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帮不上梅大姐什么忙。” 任然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便紧抓着他胳膊,假作生气地问道:“你小子,一放一颗卫星,跟我说清楚,到底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 “你们不知道事儿多着呢,可我不能说。” 田文建给了他个白眼,随即回过头来,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倍感无奈地说道:“别忘了我以前是干什么的?认识几个人很正常,但身居高位的一个都没有,真要是有通天的背景,我还能呆在龙江受这份闲气?” “省委赵书记昵?”任然可不相信他这一套,边趁热打铁的问了句。 “出了HIV感染那档子破事,你认为他还能对我另眼相待?” 田文建可不愿意说得太深,便岔开了话题,半真半假地笑道:“跟你们三位能坐到一块,纯属机缘巧合。咱们的缘分走到这一步也差不多了,等我挣够两千万就跟你们分道扬镳。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任然和黎志强可不认为他是在开玩笑,毕竟他无心仕途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之所以还留在龙江,只是不想让315厂领导难堪。再想他已经上了龙江乃至J省官场的黑名单,任然便若有所思地说道:“走了也好,反正留在这里也没多大前途。”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造船厂的大换血 龙江宾馆人来人往,整个一是非之地。WwW。田文建不愿在此久留,与任然和沈杨寒喧了一会后,便乘黎志强的车离开了市区。 纽约下大雪,龙江飘起了小雪,看着车窗外万家灯火,黎志强陷入了沉思。在他看来,进入官场就意味着踏上没有回头的路,只能义无反顾地走,寻求政治上的进步。出人头地,是所有官场人梦寐以求的目标。 而身边这位年轻人,不但有着极其强硬的背景,而且还有着比任何人都高的起点。有年龄优势,有较高的学历,更别说还有着连他这个开发区管委会主任都自愧不如的能力,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只要再稍动一下脑筋,完成能干出一番大事业。 虽说人各有志,不能强求。可就这么放弃,黎志强却感觉是那么地惋惜。 “小田,肚子饿了没有?好长时间没和你喝酒了,要不找个地方坐一坐,咱哥儿俩今晚来个煮酒论英雄?” 田文建回头看了他一眼,扶着方向盘笑问道:“何谓英雄?” 黎志强一愣,随即文绉绉地说道:“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香吐天地之志者也。” “曹操说的英雄并不是英雄,而是枭雄。””那以你之见何谓英雄?” “我还是比较喜欢范仲淹,他在《岳阳楼记》中说得好啊。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英雄一定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人。” 田文建顿了顿,再次瞥了一眼黎志强,似笑非笑地继续说道:“准确地说,英雄是那些天下为公的人。如果以天下为公作为英雄的标准,你黎大主任算一个。” 正琢磨做做他的思想工作,没想到绕来绕去却绕到自己头上来了,黎志强暗叹了一口气,摇头苦笑道:“都快退居二线的人了,还英雄呢。” “老黎,你可不能妄自菲薄。南安的事咱就不说了,就说前段时间的蓝天工业园征地拆迁吧。刘书记是蓝天工程领导小组组长,可是拆迁居民就没在开发区见过他,你和老任每天早上六点钟就从家里出发,比拆迁办的工作人员到得还早,几乎每天都要到拆迁现场走几趟,每天必听一次汇报,哪有急难问题就赶到哪里了解情况,及时解决。” 黎志强点上了根香烟,不无伤感地叹道: “百姓太好,也太难,他们对拆迂有看法,想不通,我非常理解。我们付出的只是一点辛苦,可是被拆迁的居民都受到了很大的损失,我们苦点累点又算得了什么?” “算得了什么?” 田文建拍了拍方向盘,异常凝重地说道: “要不是你和老任到老百姓家做思想工作,说不定早就闹到省里甚至进京了。正因为你们工作做得细,收到了说服一家人带动一大片的效果,才没闹出点什么事儿来。” 同样是拆迁,尽管征地规模比马定文的“桂花工程”大,给老百姓的补偿比“桂花工程”少,时间比“桂花工程”短,但在开发区管委会的努力下,硬是没因拆迁而出现一例上访事件。 可圆满完成任务那是应该的,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又有谁知道?不过这些对黎志强来说还真没什么,可以说他已经习惯了。上面现在正提倡干部年轻化,像他这样从村支书一步一个脚印走上来的人,根本没有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机会,能在退休前混个副厅级巡视员已经很不错了。 也正因为如此,不想看到田文建跟自己一样的黎志强,突然说道:“小田,我知道你厌恶权术。但对于一个从政的人来说,却不能回避权术。因为权术就是官场上的兵法,是战胜邪恶的谋略和手段。跟将军不能不懂兵法、商人不能不懂经营是一样的道理。 我们不能一谈权术就讳莫如深,甚至将权术与邪恶等同起来。其实,权术作为一种手段,本身无所谓邪与正,关键在于谁来使用它、对谁使用它、怎么使用它、用以惩治邪恶,它就是正义的利剑,用以捣毁正义,它就是邪恶的凶器,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田文建哪能不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事实上无论自己父母,还是小娜的父母,都不希望自己放弃,都希望他能出人头地,能在官场上千出一番事业来。 可当官有那么简单吗?不随波逐流能当得下去吗? 廉政教育大会讲、小会讲,年年讲、月月讲,可教育只能影响人们的选择,却不能决定人们的选择。如果跑官、要官、买官能得手,那就会有人去跑、去要、去买;如果讲假话、搞政绩工程可以得到提拔重用,那就会有人去做:如果一把手说了算,就会有人在一把手面前卑躬屈膝、溜须拍马以取得一把手的信任和提拔。 人的确能改变环境,但更多的却是环境改变人。田文建可不想自己也变成那样,便淡淡地说道:”老黎,我明白你的意思,更能体会到你的良苦用心。可现实是残酷的,就算继续走下去,我想我也没什么前途。 “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他们不可能永远都坐在那个位置上。你还年轻,你可以等。就算等不下去了,你还可以换个地方从头开始。” 见田文建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黎志强急了,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急切地说道:“小田,安记者是什么入,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你跟他关系那么好,调走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就算没他那层关系,就你那在国家部委任职的姐夫,也能想办法给你谋个好出路。” 田文建轻叹了一口气,一脸苦笑着说道: “这不是走不走的问题,而是干不干的问题。 老黎,我跟你不一样,我并不是一个胸怀大志的人。之前的所作所为,只是良心发现而已,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忧国忧民。” “良心发现?我告诉你什么叫良心!” 黎志强狠狠地掐灭了烟头,声色俱厉地说道:“官场上是一个萝|、一个坑,你不上别人就会上,上去一个碌碌无为的也罢,万一上去一个不惜出卖人格,就知道玩弄权术的人,那不知道会有多少老百姓跟着遭殃。在我看来你努把力,争一争就是最大的良心。” “其实王政委走前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也许你们是对的。不过这弯子不好转,还是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吧。” 说话间,轿车便缓缓的停在造船厂办公楼前。院里停着几辆小车和一辆客车,四楼办公室更是灯火通明。田文建意识到他们都在等自己,连忙招呼值班人员过来帮着提行李,把黎志强打发走后便小跑着上了四楼。 “田总,一路上还顺利吧?” 刚走进楼道,前315厂三产办副主任、现蓝天集团市场部副部长吴袁则便迎了上来。田文建握了握他的手,一边往会议室走前,一边点头笑道:“还好,就是在东京碰上流量管制,耽误了会时间。””大家都等着您昵,乐老书记、陆老厂长、尹老书记也在。时了,集团公司副总经理、市场总监王总也来了。” 椭圆形会议桌边围坐着二十来人,除了315厂和造船厂的几个老相识外,其他都是年轻的生面孔。中间那位CMO田文建还是认识的,跟乐老书记等人打了下招呼后,便迎了上去笑容满面的说道:“王总,这么晚了还让您这位集团公司领导跑一趟,真不好意识啊。” 眼前这位不但是船舶制造公司总经理,还是开发区工委副书记兼蓝天控股集团有限公司董事。王筱俞不敢怠慢,连忙紧握着田文建的双手,呵呵笑道:“田总,您大老远的回来就投入工作,我们能不来吗?来……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市场部e勺小李,这位是小刘……” 人太多,被时差搞得头晕脑胀的田文建,一时半会儿真记不过来。跟众人一一握手后,便大大咧咧的做到会议桌中央,一边环视着众人,一边异常严肃地说道:“各位前辈,各位同事,我们采购的第一艘废轮三天后就起航。 价值几千万啊!可不能因为准备工作不充分,导致废轮入不了关,或在拆解上浪费时间。” 见田文建紧盯着自己,乐老书记干咳了两声,不无得意地笑道:“拆船资质已经拿下来了,也通过了拆船协会的核定,被指定为第一批可享受进口环节税先征后补优惠政策的拆船企业。” “老书记,会费是怎么解决的?” “好话说净,可人家就是不允许赊欠。万不得已之下,我们只能向钢结构公司求援。陆老板很给面子,二话不说就给咱们垫付了。” 乐老书记刚刚说完,王MO便似笑非笑地说道:”田总,这笔钱我看你们也不用还了,到时候给他们点废钢板就行。” “亲兄弟明算账,那也得按照市场价算。” 田大书记微微的点了下头,接着说道: “手续这块没问题,那我就放心了。不过海关和商检那头还得麻烦集团总部的同志们,你们这方面有经验,办起来事半功倍。” 蓝药使用的都是进口原料,为了把刚生产出来的仿制药返销国外,胡EO正忙着跑自营进出口权。既然是蓝天控股集团的分公司,田文建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便顺水推舟的把这些活儿扔了过去。 “集团总部正组建进出口部,这项工作交给他们就行。” 王MO飞快地记录了下来,随即放下纸笔,继续说道:“田总,为了节约运营成本,我建议下一艘进口废轮的相关手续,也交给他们来负责。” “没问题,只要比市外贸公司便宜就行。” 田文建笑了笑,掏出盒万宝路,给众人散了一圈,自己也点上一根,吞云吐雾地接着说道:“今天是十二月三号,废轮三天后,也就是十二月六号出发,航行时间大概需要37天,这就意味着我们还有40夭的时间进行准备。 船一靠岸就必须拆解,一天都不能等,而且必须在一个月内拆完和卖完。信用社正给咱算着利息呢,时间不等人啊!码头设备、吊装设备、环保设施、钢板堆场……各项准备工作可以说是千头万绪,又正好赶上了春节。 现在是发挥集体智慧的时候了,大家都议一议,怎么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这么艰巨的任务?” “入关手续的办理,以及废1日设备和废1日钢板的销售就交给我们了。别得不敢多说,但在二月中旬前回笼80%的资金还是没问题的。” 见王MO夸下了海口,田文建便紧盯着他的双眼,异常严肃地提醒道:”王总,这关系到下一艘废轮的采购,如果到时候你们卖不出钱,那将会直接影响到船厂明年的拆解吨位。” 王MO-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信誓旦旦地说道:“这一点您尽管放心,市场部那么多人不是吃干饭的。万一到时候资金没回笼,那集团公司就算砸锅卖铁,也会给您垫付上下一艘废轮的采购款。” 想到那点钢板钢结构公司和机械公司就能内部消化,他们的任务说白了就算给拆下来的船用设备找销路,田文建微微的点了下头,沉思了片刻后,淡淡地说道:“那好,销售这一块也麻烦你们了。我还是那句话,亲兄弟明算账,销售价必须按照市场价来。当然,我们也不会让集团公司白干,结算时可以留出销售款的2%.作为集团公司市场部的业务费。” 废1日钢板和船用设备并不难销售,但销售过程却很麻烦。一是要组建专门的销售部门,会增加额外的运营威本;二来想现款现货很难,而船厂的资金都是来自于信用社贷款,实在拖不起一丁点的时间。 想到这些,陆老厂长回头看了乐老书记一眼,见他没有不同意见,便微笑着说道:“集团公司包办手续,包销售,那我们的任务就是拆了。拆解这一块现在就三个问题,一是航道需要清淤,否则一万多轻吨的油轮靠不了码头:二是船台需要紧急改造,最好能让钢结构公司参与进来,搞一个简易的滑道;三就是环保,我们这边需要准备,危险废物处置中心那边也需要准备。” “人员也很重要,技校昨天才开课,虽说技术要求不是很高,但培训四十天就上岗,我还是有点不放心啊。”尹老书记抬起头来,一脸忧心忡忡地表情。 万事开头难,摸到哪痒到哪儿,到处都是问题。田文建轻叹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地说道:”时间这么紧,想按部就班的来肯定来不及。不过我们还是可以做一些准备,比如建议吴校长在正常授课之外,找两艘稍大点的货轮,带学员们上去看一看,一是熟悉下环境,二来还可以加强下安全生产方面的培训。””的确有这个必要,我看行!” 乐老书记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地说道: “船去三航公司借,他们那有两艘。另外培训还是以实习为主,最好让他们去钢结构公司干半个月。“老爷子们年纪都大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这寒冬腊月的,真要是出点问题该怎么向他们的子女交待口5可?想到这些,田文建立即回过头来,紧盯着王MO的双眼,说道:“王总,船厂需要四名中层干部和二十名班组长,不知道人力资源部能不能在两天内给我配齐。另外,现在财务人员都是区财政局的干部,这一块也需要集团公司接管。” 蓝天集团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干部。315厂分流出来的800多名干部还没安置完,王MO自然不会拒绝这个好意,便毫不犹豫地笑道: “回去后我就通知人力资源部,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造船厂原来的干部职工不是去了钢结构公司,就是去了机械公司。田文建这么一搞,就等于给造船厂来了个大换血。 物是人非,乐老书记等人的心情很沉重,可他们又说不出什么来。毕竟老伙计们是蓝天集团的正式员工,而技校培训的那一千多名小伙子,只是开发区劳动局劳务派遣公司的临时工。两者间的工资和福利待遇有着天壤之别,真要是让他们都回来,那管理上将是一个绕不过去的难题。 更何况钢结构公司和机械公司的效益那么好,想让他们放弃高薪,再回到寒风刺骨的江边干,这个思想工作还真不是一般的难做。 …,,航道清淤并不是我们一家的事,明天我跟任书记和黎主任通个气,请他们以市区两级正女府的名义跟长江航道管理局谈谈,看他们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毕竟他们要经费有经费,要设备有设备,而且这还是他们分内的工作。” 田文建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船台改造就按陆厂长的提议,请钢结构公司参与进来。费用这一块先记着,到时候用船用钢板抵扣就是了:环保就交给开发区环保局,咱们将来可是区里的环保经费缴纳大户,他们理应为咱们服务。” “那我们要不要分一下工?”乐老书记沉思了片刻,忍不住地问了句。 “老书记,集团公司的援兵马上就到,具体工作还是让年轻人负责吧。不过我们可以效仿空军医院组建一个顾问组,由您老担任组长,陆厂长、尹副书记和吴总工担任副组长,把他们扶上马,送一程。” 乐老书记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之后,若有所思地说道:“我们可以当顾问,但老吴不行。小田,这拆船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要么不出问题,要出可就是大问题啊!” 正如老书记所说,船厂现在还离不开远在纽约的吴总工,田文建猛地反应了过来,连忙说道:”您老提醒的对,那就再成立一个技术部,由吴老亲自挂帅。等这艘拆完,陶工他们也就能挑大梁了。” 采购和销售都交给了集团公司,造船厂就剩技术活了。让陶工挑大梁,说白了就是把陶工当成了下一任厂长。乐老书记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一边环视着对面的集团公司钦差大臣,一边意味深长地说道:“小陶的技术不错,作风也很过硬,应该好好培养。” 田文建的身份特殊,让他兼任船舶制造有限公司总经理,只是赵老板和常老板的权宜之计。作为一个正处级地方干部,根本不可能在船厂久留。王EO哪能不明白这是老前辈们最后的要求,便微笑着说道:“老书记,隔行如隔山,船厂想发展,没有吴工和陶工这样的人才可不行。”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合理合法 严格意义上来讲,拆船真不是个什么技术活儿,无非就是拧拧螺丝,割割钢板。Www,要不沿江沿海那么多拆船业的“民营企业家”,领着一帮刚放下锄头的农民就能上昵。 龙江造船厂不但有着船坞船台和全套码头设备,有着船舶制造方面的经验,甚至还有315厂那帮连飞机都能拆的行家里手帮忙。将一艘万顿油**卸八块,对造船厂而言就是小儿科。 正因为如此,田文建仅在船厂呆了两天,确定完新一届领导班子后,给开发区工委和集团公司总部打了个招呼,便收拾行李返回了江城。 田大书记的态度很明确,船厂虽然尚未开工,但理论上已经走上了正轨。外行指挥不了内行,有没有他这个总经理基本上无所谓。 这种不负责任的恶劣行径,把任然和胡报国这俩政企大佬搞得哭笑不得。 因为田大书记的言外之意很明白,那就是前期工作我干了,后续工作轮也该轮到你们来操心。从今往后,买船和收钱的事归我,拆解和销售工作归你,变相的给开发区管委会和集团公司分了工,而且还打算就这么确定下来。 作为地方政府的正处级干部,胡EO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将一个正处级干部闲置在江边坐冷板凳,开发区工委本来就很理亏,自然也说不出什么来。更何况人家请假事出有因,你总不能不让他回去结婚吧? 万般无奈之下,政企大佬只能分别派出一位管委会副主任和一位集团公司副总进驻船厂,老老实实的给田大书记那个甩手掌柜打工。 回龙江这几夜田文建就没睡好过觉,患得患失,竟有些失眠,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羞花闭月的心上人小娜,总是浮现在眼前。电话打一两个小时,回味一两个小时,不到凌晨两三点,根本就进入不了梦乡。 抵达江城已是下午四点,想到小娜怕无所事事,前几天便去江大上班了,田文建干脆打车赶到校门口,准备给挚爱恋人一个惊喜。 今天星期五,门前已经停满了几十辆小车,真不知道是车主是家长,还是别的什么人。将行李搬到路边,刚点上一根烟,就见一个个学妹兴高采烈的跑了出来。威双成对、勾肩搭背的紧随其后,街道一下子变得异’常拥堵。 人太多,看都看不清了。田文建可不想白等半天,连忙掏出手机让寻呼台给小娜留了下言。十分钟后,小娜欢呼雀跃的跑了出来,还是她眼尖,老远就看见正四处张望的田文建,张着一双小手就飞奔过去,猛地钻进他的怀抱里。 田文建一阵悸动,抱着小娜转了两个圈,便把她放到地上,拧了拧那张秀丽的小脸蛋,,不顾大庭广众,不顾众目睽睽,禁不住狠亲了一口。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小娜一闪即逝过惊羞的表情,脸上一红,啐了一口轻声道:“回来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搞得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这叫查岗,我不在这么天,谁知道你在干什么?”田文建乐了,一边抚摸着她那白皙细腻的小手,一边忍不住地打趣道。 “上班啊,还真干什么?”小娜给了他个白眼,随即小鸟依人般地依偎在他身边,看着面前的大行李箱,撅着小嘴笑问道:“都给我带什么了?可别告诉我什么都没带啊。““怎么会呢!”田文建拧起皮箱,一边伸手拦出租车,一边笑道:”给你带了部最新款的摩托罗拉手机,不过是凌姐付的钱。“小娜一愣,连忙说道:“这怎么行啊?房子和车子那么大人情还没还,怎么能又要人家的东西?” “美国手机很便宜,还不到两百美元,也就她们一顿饭的事,别往心里去。” 外面冷,见出租车停了下来,二人连忙钻进了车里,直接返回华新社家属区。临近元旦,结婚或准备结婚的人特别多,百年影像在江城已小有名气,这生意自然差不到哪里去,以至于三哥三嫂从早到晚都守在店里,连淘淘都跟着他俩早出晚归。 不想给三哥三嫂添乱,这些天小娜直在学校食堂对付。眼看就到晚点,想必田文建也饿了,一回来就冲进了厨房。 田文建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便慢悠悠地走进书房,见桌上放着一幅国画,画中山水缠绕间,云烟浮荡,水墨淋漓,洒脱之中得见自然,田文建愈看愈是喜欢,忍不住对着画卷啧啧赞叹。”老公,冰箱里除了鸡蛋什么都没有,蛋炒饭行不行?” “行啊,你看着办吧。” 小娜笑了笑,随即冲着书房嚷嚷道:“这是三哥家,你可别瞎翻人家东西啊。” 一直以来都把这当食堂了,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小娜这一提醒,田文建才意识到自己家在前排。正暗叹三哥的国画造诣要比摄影强的多,门外响起一阵踢踏的脚步声,田文建连忙走了出去,只见陈洁笑吟吟的走了进来。 她上身穿着白色羽绒服,下身是一件铅灰色的低腰牛仔裤,身段苗条优美,双腿细长,一头乌黑油亮的秀发披在肩头,虽挡住了半边俏脸,看起来却是格外的靓丽。 田文建一愣,连忙笑眯眯地迎上前去,伸手将她手里的两个白色望料袋接过来,一脸疑惑地问道:“姐,你怎么过来了?” “这话问的,你能来,为什么我就不能来?” 陈洁嗔怪了一句,随即弯腰脱下高跟鞋,轻轻丢在墙角的鞋架上,穿着拖鞋走进客厅,嗅了嗅鼻子,柔声道:“这么香,做什么好吃的?给我也捎上一份。” 灶上有火,小娜脱不开身,只能回头嚷嚷道:“蛋炒饭!” “还愣着干什么?去帮忙呀。” 见陈洁指了指自己的手,田文建这才反应过来,拎着两个沉甸甸的塑料袋走进厨房,先把那尾鲜活的鲤鱼捞出来,丢在池子里,放上水,鲤鱼便开始甩着尾巴扑通起来,飞溅出的水花,竞淋湿了他的前襟,田文建赶忙把水稍稍放出去些。 陈洁套上一围裙,一边麻利地收拾着鲤鱼,一边问道:“见着师傅他老人家没有?” “事情太多,又碰上大雪,就打了几个电话。” “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我看师傅是白疼你了。” 陈洁抬起头来,狠瞪了他一眼。小娜吐了吐舌头,抛去一同情的目光,没敢吱声。田文建暗叹了一口气,一边殷勤地给陈洁系围裙,一边低声说道:”姐,不是我没良心,而是真没时间。师傅他老人家很理解,不信你打电话问问。” “理不理解是他老人家的事,去不去看是你的事,这能混为一谈吗?” 见陈洁真生气了,田文建连忙一脸谄笑地说道:“我没心没肺,我良心被狗吃了。 姐……你千万别生气,等会我就给你写一五千字的检查,不深刻那就重写,直到你满意为止。” 陈洁扑哧一笑,放下手中的菜刀,拧着他耳朵,咬牙切齿地说道:“光知道说好听的,我今天就看你到底写不写。” 疼倒不疼,就是有点凉。田文建装着一副吃通的样子,龇牙咧嘴地说道:“都市长夫人了,还动手动脚。我老婆都舍不得这样对我,你还真下得了手?” “谁说的?” 不等陈洁开口,小娜便放下炒勺,拧着他的左耳,格格笑了起来。陈洁也笑了,笑得花枝乱颤,美艳不可方物的站到一边,刹那间风情万种。 半个小时后,扑鼻的香气便飘了进来,三人张罗出糖醋鲤鱼、清炒油菜、地三鲜和一道番茄牛肉汤端了上来,围坐在餐桌旁,边吃边聊。 田文建一个劲的给小娜,把她碗里快堆出一座小山似地,还殷勤地笑道:“老婆,多吃菜。” 有了老婆忘了姐,陈洁很不爽,忍不住地指了指前面那栋楼,似笑非笑地问了句:“小建,你回来了我住哪儿啊?” 田文建乐了,顿时哈哈大笑道:“嫁出去的姑娘,如同泼出去的水,哪有总呆在娘家的道理?堂堂的常委副市长夫人,难道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老公,你怎么这样啊?”小娜急了,连忙说道:“江天大厦的房子还空着,陈姐,待会我就把钥匙给你,想什么时候住就什么时候住。” “还是小娜有良心,吃完饭我就搬过去了。” 田文建放下碗筷,紧盯着她的双眼,一脸严肃地说道:”姐,师傅他老人家过两天就回来,这婚事可不能再拖了。” 陈洁微微的点了下头,若有所思地问道: “那你们准备怎么办?” “就请朋友吃吃饭,长辈儿们就别掺和了,两家人跟师傅私底下聚聚就行。” 田文建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两边的长辈都通知了,过两天他们就过来。朋友们的请柬还没洒,办婚宴的酒店也没定,正准备跟你商量这事呢。” 陈洁沉思了片刻,凝视着二人,一脸苦笑着说道:“老陈忙倒不忙,可他跟你不一样,做什么事都得考虑一个影响。要不请两家长辈过来,跟你们一块私下里聚聚,酒店的婚宴就算了。” 常委副市长虽然不是什么公众人物,但在辖区内大摆婚宴,的确会招来不少非议。田文建想了想之后,点头说道:“也是D阿!那就这么着吧。” “朋友多吗?都准备请哪些人?” 婚礼对陈洁来说并不陌生,经历过那次惨剧后甚至还有些排斥。自己的婚礼办不办无所谓,但对田文建二人的婚礼却格外上心。 看着她那副认真的样子,田文建与小娜对视了一眼,呵呵笑道:“就华新社、省报社和江城晚报那些酒肉朋友,你应该都认识。对了……还有省军区的几个兄弟和小娜的同学,最多十桌,算不上铺张浪费。” “那家里呢?” “社里几位老前辈,江校长等校领导,摄协的老前辈,反正就是师傅的那帮老朋友。” 田文建只有同事和同行而没有同学,小娜只有同学而没有同事,师兄们又远在世界各地,细算下来还真没几个人。 陈洁沉思了片刻,微微的点了下头,嫣然一笑道:“一辈子就这么一次,怎么着也得搞得热热闹闹。时间虽然紧了点,但该有的都得有,明天你就去找酒店,我带小娜去看娼纱。 你们是新人,得住新房,最好搬到江天大厦去。前面那套老房子,就借给我们这对旧人吧。” “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小娜连’忙挽起她的胳膊,撅着小嘴嘀咕了起来。”本来就是二婚嘛,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陈洁轻叹了一口气,抚摸着她的双手,摇头苦笑道。 田文建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连忙岔开话题,指着桌上的残羹剩饭,一脸坏笑着说道:“赶快吃,吃完了立即打扫战场。如果让三哥三嫂知道我们几个在他家吃独食,非得换把锁让我们以后再也进不了门儿。””你以为是你啊?三哥三嫂才不会这么小气昵。”小娜乐了,吃吃笑了起来。 刚吃完晚饭,陈拥军便匆匆赶了过来。市领导就是忙,白天要忙工作,晚上要忙着应酬,喝得面红耳赤,一身的酒气。陈洁连忙翻出茶叶,给他泡上杯浓茶,然后拉着小娜进房间一边看电视,一边研究婚礼,把客厅让给俩男人谈事儿。 …..拆船这条路算是走对了,只要保证有船可拆,那一年五六千万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对从政的人而言,这可是一个大政绩啊。 就这么放弃,还真有点儿可惜。 陈拥军的话和黎志强如出一辙,田文建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事实上他自己也很迷茫,只知道自己在坚持,却又不知道在坚持什么?同时又认为是在逃避,却同样不知道在逃避什么。 见田文建坐在那里一声不吭的抽闷烟,陈拥军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以前的事我也不是一无所知,事实上在这个位置上想不知道都难。表面上看来是自毁前程,但反过来看也不是一无是处。你想想,如果以前没那么折腾,这个正处级能轮得着你吗?”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还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田文建磕了磕烟灰,摇头苦笑道:“姐夫,说心里话,我那时候真没想这么多。” “这就是机缘I5合。 陈拥军微微的点了下头,紧盯着他的双眼,似笑非笑地说道:“如果你相信命运的话,那就是你命中有官运。要不折腾那么多事,得罪那么多人,还能当上这个开发区工委副书记?” “好运只是暂时的,我可不相信运气会一直这么好。” “我官太小了,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又没多少基层工作经验,甚至都给不出你什么建议。”陈拥军喝了口浓茶,接着说道:“但我还是认为,你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只要能再坚持一下,总会有转机的。” 田文建一愣,忍不住地问道:“什么意思?” 陈拥军笑了笑,侃侃而谈道:“央企有财政部下属的国有资产管理局管。其他企业按照行业和投资单位分,也有着各自的主管部门。 而蓝天集团呢?却像一个三界外的猴子,只有投资方而没有主管部门。 照现在的趋势发展,蓝天集团两年内产值过二十亿,并不是没有可能的。这么大一桃子,怎么也轮不着国防科工委来摘,我看用不了不久,省里肯定会有所动作。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田文建这才意识到既然是桃子,必然会有人来摘。只不过一个吃相好点,一个吃相难看点罢了。 想到这些,田文建连忙问道:“姐夫,你是说蓝天集团有可能会成为省属企业?” “不是有可能,而是肯定。 陈拥军重重的点了下头,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一点,赵维明和常永泰肯定能想到,或许他们正朝这个方向发展。当然,他们也没有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要不也不会高薪聘请胡司长过去担任CEO,更不会急着把蓝天集团包装上市了。” 田文建越听越糊涂了,一脸疑惑的神情,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姐夫,你能不能说清楚点?””看来你这个集团董事还真有名无实啊!” 陈拥军拍了拍他胳膊,意味深长地说道: “小建,千万不要被表相蒙蔽了双眼,一定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尽管蓝天集团是在你的穿针引线下组建的,但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为什么给胡司长等高管们那么高的薪水?为什么给了之后还要大肆宣传?为什么董事会名单讳莫如深?这里面都是门道啊!” 能给胡EO等高管们几十万的年薪,这就意味着董事长和副董事长们的年薪只会多不会少。再想到前段时间曾有人说过,许多集团公司领导为了公司的发展,将薪水全部入了股份,田文建蓦地反应了过来。 看着他那副大惊失色的样子,陈拥军轻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对他们而言,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儿了。一分钱不用花,就可以合理合法的获取几十万原始股,公司一上市,一群百万富翁就诞生了。” 从政治上来看,如果省里想摘这颗桃子,那必然要给赵老板等人一个交代。尤其是赵维明和常永泰,给他们一个副省级待遇也不是没有可能的:经济利益他们早就给自己安排好了,就算不当那个官,也能拿着股民的钱快快活活的过下半辈子。 令田文建倍感震惊的是,享用这块蛋糕的不仅仅是赵维明和常永泰二人,而是自己曾尊敬过的所有315厂领导,甚至还有一些地方政府领导。 尽管心里已经相信了,但田文建还是毫无底气地说道:“胡EO虽然讨厌了点,可我看他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胡司长当然看不上那点钱,但他更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与其暗地里贪,还不如明着给。毕竟只有这样,他才能得到所有人的支持,才能在那块试验田上干出一番事业。” 说到这里,陈拥军突然脸色一正,异常严肃地说道:“蓝天集团上市之时,就是集团公司领导升官发财之日。小建,作为集团董事,这样的好事自然少不了你一份。在这个问题上你可不能再犯傻呀!不管给你什么都得照单全收,哪怕收下来再捐出去,绝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虽然听起来有点名不正言不顺,但经过高人们的运作却又合理合法,田文建暗叹了一口气,一脸苦笑着说道:“该想到的人家早就想到了,就算我节外生枝又能怎么样?”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亲情、友情、爱情 12月26日下午,刚回国的吴波澜与陈洁夫妇一起,陪田文建和小娜赶到火车站,迎接他父母和家人的到来。WwW、 对田文建的父母是足够重视了,陈拥军这个副省级城市的市委常委、常委副市长都和田文建二人一样在出站口等着,要是让在村里干了大半辈子的田支书知道,自己即将受到市领导的待遇,恐怕都不敢下火车了。 “怎么还没到?” 尽管不是第一次”丑媳妇见公婆”,但小娜还是非常紧张,搂着陈洁的胳膊,一个劲的往出站口张望。 陈洁拍了拍她的手,笑吟吟地安慰道: “别着急嘛,又不是没见过。火车晚点很正常,应该快到了。” 这时候,正跟陈拥军聊天的吴博澜回过头来,不无感慨地叹道:“文建,你说你父母还记得我长啥样吗?时间过得真快,这一晃眼九年就过去了。” “怎么会呢,您老乱想了,都这么大年纪了,长相又不会发生什么变化。”田文建忍不住笑道,连旁边的陈洁夫妇也不禁莞尔。都说老小孩,越老越像小孩,不然也不会问出这么可笑的问题来。 一身华伦天奴的黑大衣,脖子上还围着一条很是花俏的围脖。大半年的天伦之乐,吴波澜看上去要比之前精神多了。 火车站的广播总算是响起来了,田文建父母所坐的那辆列车终于到了。小娜连忙跑到出处,目不转睛的望着每一个出来的旅客,生怕漏过了任何一个人。 “小娜,不用这么紧张,我们站的位置很显眼,你公公婆婆待会出来看得到的。”看着她那副紧张的样子,陈洁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吴博澜满意的点了点头,在田文建搀扶下一边往出站口走去,一边赞许道:“你父母能有这么个孝顺的儿媳,很幸运啊,孝乃为人之本嘛。”老爷子很传统,在他看来一个只有懂得感恩父母的人,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 “爸、妈、姐、姐夫,我们在这里!” 眼尖的小娜,很快就瞅到了公公婆婆,尽管只见过一面,那熟悉的身影已深深印入她的脑海里,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亲切。还没等田文建反应过来,吴博澜拍了拍他胳膊,笑道:“快去fIBiJ还愣着干什么?” 田文建快步跑了过去,在父母面前停下来。小娜已钻进母亲的怀里,泪水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都要结婚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说哭就哭?”田文建的母亲用那双充满茧子的手,帮她轻轻的抹去眼泪,自己也是热泪盈眶。 “孩子,别哭了,这么多人,让人见了笑话。” 田文建的父亲田前进笑了笑,一边往田文建身后张望,一边急切地问道:”小建,亲家公到了没有?” “亲家公没到,不过老朋友到了。“吴博澜笑容满面的迎了过来,紧握着他那双粗糙的大手,爽朗地笑道:“前进老弟,还认识我吧?” 田前进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一脸不可思议地表情,惊问道:“吴老师,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你出国了吗?” “文建结婚,我能不回来吗?” 老爷子使劲地握了握他的手,随即探过头去,看着田文建的母亲,和声细语地招呼道: “小何,九年不见,你也老了。 眼前这位可是田家的大恩人,何翠花连忙拉住小娜走了过来,用一口方言味很重的普通话,哽咽着说道:“吴老师,没有您的提携,我们家小建哪能有今天啊?” “说这些就见外了。” 吴大师摆了摆手,指着她身后正抱着浩浩的田文静,呵呵笑道:“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了。小静……还记得你田伯伯吧?” 田文静点了点头,笑吟吟地说道:“吴伯伯记性真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记得我。浩浩,快叫爷爷。” 孩子认生,一个劲的往妈妈怀里钻,就是不叫人。见田文静有些尴尬,吴博澜连忙摇了摇头,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红包递了上去,呵呵笑道:“别为难孩子了,你那会儿不也是不叫我吗?” 众人顿时哄笑了起来,田文建一边接过浩浩,一边笑道:“师傅去我家那会儿,我姐正中考。正赶上农忙,既要温习功课,又要干家务活儿,灰头土脸的,看见师傅他老人家就躲,还真没叫过。” 因摄影而结下深厚渊源的两家人寒喧了一番,田文建便带着自己的父母和姐姐姐夫过去一一介绍给陈洁夫妇,得知眼前这个气质不凡的中年人是常务副市长后,田前进等人顿时拘谨了起来,陈拥军嘘寒问暖的关心问候了一番,这才让田文建父母逐渐放开了。 还好有小娜这个巧媳妇在,脸红红的一口一声“爸妈”叫着,叫的那么甜,田文建父母才放松了不少。对这个漂亮儿媳更是一万个满意,笑得合不拢嘴。 “前进,上车吧,一路奔波,要先为你们接风洗尘啊。”吴博澜看了着手表,指着广场上的轿车,微笑着对田文建父母说道。 “吴老师,麻烦您亲自过来接,真不好意思啊。” “搞那么见外干嘛,咱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交情,都是一家人,不要那么客气,不然这关系可就生疏了哦。”吴博澜大方豪爽的笑道,长期在官场混迹的他,在这人际交往上比足不出户的田文建父母可强多了。 几个人一块上了车,吴博澜和田家人坐一辆,陈拥军夫妇则和田文静一家坐一辆,一前一后的缓缓驶出广场,汇入川流不息的车流。 儿子当官是好事,但这个官却当得让田前进提心吊胆,生怕儿子走错路,干错事。在他看来吴博澜不仅不是外人,而且还是位值得尊敬和信赖的人,便当着他的面,苦口婆心地说道:”小建,你现在在政府部门工作,虽说当的不是什么大官,但也要好好为国家办事,为老百姓办事。你们吃的都是国家的粮,是老百姓在养活你们,你要用心工作,不要拿着老百姓的血汗钱却不踏踏实实的做事,让人指着脊梁骨骂,做事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田文建苦笑着点了点头,暗想父亲真比上级领导更会做思想工作,自从得知自己担任开发区工委副书记后,每次打电话回去总不忘这样叮嘱几句。这些话,他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不过每次还是得老老实实的受教。 “前进老弟,文建在作风上还是过硬的。” 吴博澜轻叹了一口气,百感交集地说道: “说心里话,我真没想到他能走到这一步,还是部队锻炼人啊。” 尽管之前不希望田文建从政,但看到田文建稀里糊涂的成了正处级干部,吴博澜又不想看着他半途而废。毕竟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就算能顺顺利利的留在社里发展,不到三四十岁也走不到现在的高度。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尤其是陈拥军那番“水至清则无鱼”的话,让田文建陷入了迷茫。将来何去何从,一时半会儿间田文建还真没个主意,便岔开了话题,笑道:“爸、妈,我在军区招待所给你们订了几个房间,这几天你们就住在招待所吧。” 房子是不少,但人同样不少。今天父母和姐姐姐夫来,明天小娜的家人到,再加上陈洁夫妇两边的家人,三套房子肯定是住不下的。 谁住家里、谁住外面真不好安排,干脆全都住酒店,把这一碗水给端平。 田前进可不知道这些,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不用这么麻烦了,你就随便给我们弄几张床就行,我和你妈又不讲究这些,你姐和姐夫也不是没吃过苦,还住什么招待所?花那冤枉钱干嘛,把钱省下来结婚用多好!” “爸,你们是来参加婚礼的,看你说的好像是来流浪街头似的,我要是随便给你们找个地方住,那我岂不是不孝了。” “你孝不孝顺,我和你妈都看在眼里,又不用你花这冤枉钱,这住酒店几天下来没个几千块怕是不行吧,快赶得上以前咱家一年赚的收入了,多浪费啊,找个小旅馆也行。“田前进越说越来心疼,以前为了维持一大家子的生计,过日子一向都是精打细算,一个铜子儿都舍不得浪费,自然不习惯田文建大手大脚的花钱。 见田文建一脸苦笑着看着自己,吴博澜连忙笑道:“老弟,房费已经付了,你们就安安心心的住进去吧。再说你跟小何苦了大半辈子,也该享享清福了,不要再劳累了,有钱不花干嘛,放着让它发霉啊。” 两辆车在省军区招待所停了下来,田文建在这订了六个房间,虽然不是什么大酒店,但备方面条件跟三星级酒店没什么区别。婚礼也决定在这举行,甚至还在里面租了一间豪华套房,作为他和小娜新婚之夜的临时爱巢。 晚饭过后,田前进在吴博澜的陪同下,先去斜对面的华新社家属区,参观儿子在江城的家,然后又去“百年影像”转了一圈。得知老照片的主人来临,摄协的老前辈们竟然下班后又返过回来,拉着吴博澜和田前进一直聊到了深夜。 田文建二人则拉着母亲和姐姐姐夫上街,准备给父母买几套衣服。母亲拖拖拉拉不肯去,她的心思田文建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母亲是为了给他省钱,不想给他增加经济负担。 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田文建可不管母亲的这种想法,毕竟父母不在身边就算了,他照顾不到,可这次父母都来江城了,他死活要给父母添一些行头。 带她们沿着最繁华的步行街一路逛过去,大包小包的买了好多衣服。姐姐和姐夫手上拧满袋子,最后母亲连呼不买了,田文建和小娜这才作罢。 几人在一个大商场找了位置坐下来,母亲直喊走不动了,说比她千一天地农活还累,这一点田文建倒是深有同感,对逛街他也是敬而远之,每次陪小娜逛街他都是叫苦连天。 见角落里有个吸烟室,姐夫刘永宏烟瘾上来了,拉着田文建就跑了过去,刚坐下来点上根香烟,便似笑非笑地说道:“小建,难怪你小子官运亨通呢,原来有一个常委副市长罩着。我参加工作这么多年,连个主任科员都没混上,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亲姐夫不如干姐夫,自惭形秽了?” “废话,我一小小的公务员,跟人家市领导能比吗?” 田文建乐了,拍了拍他肩膀,一边看着大玻璃外正足艮姐姐聊得火热的小娜,一边笑道: “我在龙江,他在江城,我担任开发区工委副书记那会儿,他还在经贸委当处长。跟你说实话吧,我当官跟他没一点关系,他也帮不上我什么忙。” 刘永宏一愣,随即若有所思地说道:“调江城来不就完了,家在这里,小娜也在这里,调到这边来工作,又有人罩着,多好啊。” “我臭名昭著,谁都对我敬而远之,想调回来谈何容易啊。” “你到底都干了些什么?人家为什么对你敬而远之?”刘永宏糊涂了,一脸疑惑不解地表情。 “说了你也不懂,反正在J省我是没任何前途。” 没吃过猪肉,不等于没见过猪跑。想到那些错综复杂的正叟治斗争,刘永宏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不无担忧地提醒道:“那你得小心点,千万别让人抓住什么把柄。4有消息说马定文在双规期间主动配合、积极退赃,不但免于起诉,甚至还保住了党籍。 反而在他之后落马的高云天和童家和,却因贪污受贿数额巨大,违纪违法情节特别恶劣,被中纪委移交给邻省检察机关异地起诉。 与之相对应的是,前省委常委、省委柳副书记,没有按惯例担任省政协主席或省人大主任而直接退休,这让田文建有种不祥的预感。 毕竟马定文落马跟自己有着直接关系,他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有师出同门的曹伟新撑腰,有柳副书记那些门生故吏照顾,谁知道他会干出点什么事来? 将家人送回招待所已经是晚上九点,见王伯勋和一身警服的梁建国正在大堂里等着。田文建连忙让小娜带着众人上楼,自己则掏出盒香烟迎了上去。 “兄弟,终于修成正果了。日子选得不错,正好赶上我休假。” 王大圣肩膀上多了颗银豆,看来是升官儿了。田文建递上了根香烟,似笑非笑地问道: “我的事先放一边,先汇报下你现在的职务。” “军务处副处长,就比你小子低一级,怎么样?”不等王大圣开口,梁建国便一脸得意地笑道,搞得像他升官似地。 田文建乐了,忍不住地打趣道:”这可是件好事啊,大圣,以后碰上亲戚朋友家小孩要当兵,那我就找你了。” “少跟我来这一套,真要是碰上这事,你还用得着来找我?”王大圣给了他个白眼,随即凑到他耳边,低语道:“兄弟,据说王司令都会来参加婚礼,你的面子真不小啊。’ 想到王司令员一来,自己还得陪笑脸,田文建便苦笑着说道:“那是我师傅的面子大,我算哪根葱啊。” “得了吧,他前段时间还提起你呢。”王大圣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他说你小子脱军装可惜了,要是在咱省军区,他非得把你扔进警备纠察连磨砺几年不可。” 标兵单位可不是个人呆的地方,想到警备纠察连那套毫无人性的管理方式,田文建就不寒而栗,顿时哈哈大笑道:”另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还好我当得是空军,真要是一头扎进你们这天罗地网,那我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咱们连可没那么多女军官,对你还真没什么吸引力。”梁建国拍了拍他肩膀,忍不住地调侃道。 田文建哪能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便脸色一正,假作严肃地说道:“建国,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哥们我正准备结婚呢,这要是让你嫂子听见,那我还进得了洞房吗?” 二人顿时爆笑了起来,王大圣笑完之后,一边陪着他往楼上走去,一边笑道:“时间这么紧,事情那么多,需要帮忙就说一声,千万别跟我们客气。” 梁建国可不会放过这个打趣的机会,便插了进来,一脸坏笑着说道:“什么忙都行,包括洞房在内。” 田文建在他胸前来了一拳,笑骂道:“你小子才去公安局几天啊-就变成这副德行。都说警匪一家,我今天算是信了。 王大圣重重的点了下头,深以为然地说道:“田大妓者说得对,你小子给我记住,以后千万别跟人说是我带出来的兵,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上梁不正下梁歪,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建国,你小子倒让我想起个人。““谁啊?” 田文建笑了笑,故作神秘地说道“龙江空军医院护士于小梅,就是我让你关禁闭的那个女少尉,她明天过来给你嫂子当伴娘,要不要我给你个机会当伴郎啊?” 王大圣反应了过来,立即笑道:“这个主意不错,我看行。” 梁建国挠了挠头,一脸苦笑着说道:“我倒没什么意见,关键是人家能不能看得上我? 将门虎女,门不当户不对的,我看还是算了吧。” 田文建给了他个白眼,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没好气地说道:“让你当伴郎,又不是让你当新郎,你都想哪儿去了?” 王大圣扑哧一笑,指着他鼻子笑骂道: “抓不上手,粘不上墙,你小子就这点出息。” 梁建国急了,立即拍了拍胸脯,一副信誓旦旦的表情,说道:“不就是当伴郎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建哥,你说穿西服还是穿礼服吧-” 想到小辣椒那么高的择偶条件,田文建连忙提醒道:“师傅带进门,修行还得靠个人。 兄弟,机会是给你了,至于成不成还得靠你自己。真要是被人家拒之门外,那你可别怪我啊。” 令二人啼笑皆非的是,梁建国竟然来了个现学现卖,指着他俩笑道:“当伴郎又不是当新郎,你们都想哪儿去了?” “有这个思想准备就好,有这个思想准备就好。”田文建点了点头,笑道:“后天上午8点准时过来报到,穿西服。” “不是明天晚上吗?”梁建国糊涂了,一脸疑惑的表情。 “明晚是老爷子们的聚会,如果你想见王司令员那就过来。” 只要是在军区大院干过的人,见着人如其名的王雷霆就两腿发软,梁建国想都没想,便连连摇头道:“那就算了,我还是后天上午过来。” 王大圣沉思了片刻,不无感慨地说道: “瞧你这婚结的,还分两次办,麻不麻烦啊?” “岂止两次?”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倍感无奈地说道:“如果算上空D师那次,我这婚不结五次完不了。” 打发走俩兄弟,小娜也走了出来,回到家属区三哥三嫂也下班了,又拉着聊了半个小时的天,这才开着肖凌留下红色本田,赶往江天大厦去休息。 刚推开房门,田文建像变魔术似地,手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精致小巧盒子,笑眯眯地说道:“老婆,送给你的。” 田文建那点钱全投进蓝天集团钢结构公司了,为了举办婚礼,田文建可以说是砸锅卖铁。在这么紧张的情况下,他还能拿出这样的礼物,小娜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抬起手有点颤抖的接过盒子,女人对饰品的热爱和狂热,让她隐约知道盒子里的东西是什么。打开了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小娜的眼睛湿润了,捂着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会哭出来。 因为盒子里是她很早就梦寐以求的希望田文建能早日送给她的……结婚钻戒,那白色的镶钻上,在光线的折射下,正散发着多彩的缤纷,让此刻的她也充满梦幻般的幸福幻想。 “小娜,嫁给我吧。” 田文建从盒子里拿出了钻戒,将小娜捂着嘴巴的小手轻轻拉下来,温柔的替她戴在了左手的无名指上。 那一刹那,小娜感觉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她喜极而泣,扑入田文建怀里,紧紧的拥抱着,轻声哽咽着,她等这一天已经等的太久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新婚之夜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军区招待所二楼的小宴会厅里济济一堂。wWw, 小娜的父母和哥哥到了,陈洁夫妇的亲属也来了,再加上军区王司令员、华新社吴老社长、江城大学江校长、哲学系闻教授、摄协刘秘书长等老前辈,整整坐了四大桌。 吴大师最不放心的就是陈洁,刚喝完两对新人敬上的酒,便拉着一身戎装的王将军,端着酒杯来到陈拥军父母那一桌。 陈拥军的父亲陈虎虽不是什么高干,但也是中央部委退下来的老干部。一位现役将军,一位副部级大学校长,一位享受副部级待遇的华新社分社老社长,以及一位千万富翁的父亲,如此豪华的来宾阵容,让他意识到这个儿媳还真不简单。 见吴博澜和王雷霆笑容满面的走了过来,陈虎连忙用胳膊撞了撞老伴,一边示意她起身,一边端起酒杯,受宠若惊地说道:“吴老、王司令,让您二位过来给我敬酒,罪过,罪过。” 吴博澜摆了摆手,指着他老伴身边娇美如花的陈洁,笑呵呵地说道:“亲家,你我年龄相仿,你又是客人,何罪之有啊?从今往后,小洁就是你们陈家人了。别看她老大不小了,可还跟个孩子似地不懂事,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到的地方,还请亲家公和亲家母海涵啊。” 王雷霆可不会像他那样给人说小话,而是紧盯着陈拥军,半真半假地说道:“小陈啊,小洁是我们的掌上明珠,你小子要是敢欺负她,可别怪我王大炮不客气。” 王雷霆司令员人如其名,言出必行,连省委赵书记都忌惮三分。陈拥军不敢怠慢,连忙陪笑道:“王伯伯,小洁这么善解人意,我疼她还来不及昵,哪舍得欺负她呀?” “是n5司,是啊,小洁既漂亮又懂事儿,还特孝顺,这样的儿媳妇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陈虎一愣,连忙微笑着附和道。 王雷霪满意的点了点头,举起手中的杯子,爽朗地笑道:“好,这就好!那我就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来……小洁,把你的杯子也端起来,咱们干一杯。” 与此同时,江校长和闻教授也搀扶着吴老社长,分别代表小娜和田文建的领导,热情无比的给田文建父母和小娜父母敬酒。一个个不吝溢美之词,夸新郎官能干,盛赞新娘子漂亮。有这么多领导关心,田顾两家人笑得都合不拢嘴,小娜虽然穿着身红色的旗袍,却显得素雅而得体,给人一种清沌如水的感觉。田文建心里暗想,这样风情万种的姑娘,恐怕也只有她们那里的山水才养育得出。 正陶醉着,闻博那个有名无实的导师走了过来,低声说道:“文建啊,你的想法和你的顾虑,你师傅都跟我说了。俗话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但这句话我不敢苟同,男子汉大丈夫,该进则进,该退则退,为什么要忍?” 这番没头没尾的话,把田文建给搞糊涂了,一脸疑惑地问道:”老师,您的意思是?” 在闻教授这个书呆子有限的想象里,地方官员都是一些五大三粗,面目可憎的官僚,要文化没文化,要品位没品位,只知男盗女娼,鱼肉百姓,跟过去的寨王老子没什么区别。 好不容易才收个弟子,哪能看着他进那个大染缸u嗣?见田文建问了出来,便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不适合当官,还是回来跟我一起做学问吧。江校长那边我都说好了,只要你愿意,那他就有想办法把你调回来。” “江大?” “恩,就是江大,两口子都在学校里,多好啊。” 田文建这才想起,江城大学是总书记上半年刚钦点的985高校之一。 江城大学也由此变成了一个小政府,江校长摇身一变为副省领导干部,十几个副校长和十来个校长助理也威了厅级干部,正处级以上干部两百多,副处级以上干部五百多,科级干部更是高达一千多人。 厅级干部一走廊、处级干部一礼堂、科级干部一操场,还真不多他田文建一个。如果能调回学校,既可以保住行政级别,给双方父母一个交待。又能离开龙江那个是非之地,躲在这个相对干净点的地方跟小娜长相厮守,何乐而不为呢? 看着他那副喜形于色的样子,闻教授会心地笑道:“这么说你愿意调回来?” “当然愿意了!” 田文建一阵的狂喜,紧抓着他的胳膊,急切地问道:“老师,江校长有没有说需要我准备点什么?比如申请报告什么的。””学校这边没问题,关键是你们那边放不放人。” “那边我想办法,应该不会有问题。”想到还没赚够两千万,田文建连忙补充道:“不过我现在还不能走,最快也要过完年之后。” 对田文建这种有始有终的风格,闻教授很是赞赏,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呵呵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你那边抓点紧,争取开学前把手续办完。”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些天来一直怏快不乐的田文建,一下子如释重负。在他看来,这是婚礼上收到的最好礼物,千恩万谢了一番,随即站了起来,再次给老爷子们敬了一圈酒。 老爷子们的聚会与年轻人不同,话说得多,酒喝得少,更不会像年轻人们那样闹。还没到九点,第一次婚宴就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结束了。 新婚爱巢就在招待所六楼,二人刚走进房间,田文建便一把抱住小娜,心荡神恰地说道:“……老婆,你越来越漂亮了!” 小娜俏脸一红,撅着小嘴推着他就往里走,不停地嘟囔道:“洗澡去,讨厌死了……” 田文建轻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走进洗手间,伸手按下墙壁开关,头顶那满天星吊灯立时点亮,浴室里洒下一片星辉,田文建微微一怔,关上浴室的门,借着星光望去,橙黄色的墙面上挂着几幅风景壁画,角落里摆着几盆花草,在灯光下充满神秘感,竞有种复古的浪漫。 在这样的浴室里洗澡,无疑是一种享受,他赶忙干净利落地脱得一条不挂,把衣服丢在墙角,先跑过去冲了个热水澡,随后迈步走进浴缸,躺在温暖的水中,舒服得要命。 晚上酒喝得太多,正昏昏欲睡间,目光却落在窗口的衣架上,那里竟然飘荡着一件红色的精美镂空文胸,看那尺寸,绝对是小娜的贴身衣物。 田文建的心跳立时加速,’哗啦’一下从水中站起,眉开眼笑地走过去,伸手将文胸摘下来,拿在手中细细把玩,只觉得那小吊带和柔滑的蕾丝花边都是那样的精致美妙,他就将文胸拿到鼻端嗅来嗅去,闭上眼睛,小娜那惊心动魄的前胸仿佛就出现在眼前……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田文建赶忙把文胸挂回原位,抬手搓了一下发麻的面颊,却见小娜手里抱着一件睡衣,涨红着脸,俏生生地站在门口。 田文建蓦地站了起来,不顾身上湿漉漉的,就一把搂过新婚妻子。小娜非但没有躲避,反而善解人意地将身子贴了上去,扑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把嘴唇凑过来,在田文建的脸蛋上“吧嗒”一声亲了一口,随后把小脸蛋贴在他的脸上,温柔地磨蹭着。 捧起她的俏脸,见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田文建心中不禁涌起无限怜爱,就扳过她的脖子,用力向她唇间吻去,小娜温顺地低下头,热烈地回应着,两只舌头不停地缠绕在一起,挑逗着,追逐着,嬉戏着。 在热吻中,田文建再也把持不住自己,猛地抱起她那娇小的身躯,一脚踢开房门,将小娜压在床上,那只手就探到她的睡衣里,顺势往上摸去……新婚之夜,格外疯狂!二人在不知不觉中部进入极度亢奋的状态,快活得忘记了所有的一切,只剩下肆无忌惮的冲撞与声嘶力竭地呐喊,在小娜的叫声在空气中嘎然断裂的那一刻,田文建不停地抖动着,汩汩地热流喷薄而出。 那一刻,他与小娜的十指交又握在一起,仿佛一起冲上了世界的巅峰。那一刻,再没有什么牵挂,更没有任何阻挡,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喜悦。 两具身体如同八角章鱼般紧紧地搂抱在一起,尽情地享受着**过后的余韵,不知过了多久,田文建才被轻轻推开,小娜缓缓地吁了口气,闭着眼睛幽幽地道:“老公,咱们真结婚了。” 田文建没有说话,只是拿手动情地抚摩着身前的尤物,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怜爱与感激,就是这具白里透着一丝粉红的诱人娇躯,不久前还在自己的身下婉转承欢,极尽妍态,给了他最最激情的一夜。 经过充沛的雨露滋润,小娜的俏脸越发显得娇艳欲滴,弯弯的睫毛微微抖动着,清亮的泪珠竞如碎玉般垂下。 田文建一愣,连忙问道:“老婆,哭什么呀?是不是后悔了?””没有,我这是高兴。”小娜擦了擦眼泪,抱得更紧了。”十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这辈子能娶到你,我真心满意足了。” 小娜抬起头来,在他脸上又亲了一口,深情地说道:“我也是。”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一石二鸟 马拉松式的结婚,把田文建和小娜搞得疲惫不堪,但却是累并快乐着。wWw, 军区招待所太严肃,狐朋狗友们的宴会自然要换个地方。第二天上午十点,新娘小娜和伴娘于小梅便穿上三嫂早准备好的婚纱和礼服,跟田文建、梁建国二人一起,站在江城大酒店前迎接客人。 天气太冷,二女不得不在外面套上件羽绒服。就这样,还是冻得脸色发青,瑟瑟发抖。 田文建结婚,开发区卫生局副局长文启呜、开发区检察院副检察长兼反贪局局长李国安、开发区公安分局副局长孙国勇自然不会缺席,刚钻出轿车便小跑着迎了上来,眉飞色舞地笑道:“……小田,小娜,祝你俩永结同心,早生贵子,这是一点小意思,千万别跟我客气。” “田书记,你太不够意思了,要不是文局长,我俩可就要被你蒙混过关了?” 田文建苦笑着摇了摇头,一边招呼三人里面请,一边解释道:“大老远的,不想麻烦你们跑一趟,真没别的意思。” 文启鸣并没有立即进去,而是回头看了一眼,呵呵笑道:“等一会,你嫂子还在后面呢。” 小娜一愣,忍不住地问道:“队长,嫂子也来了?” 不等文启呜开口,李国安便不无得意地笑道:“来了,都来了。你俩大喜的日子,她们能不来吗?” 一下子来了三个不速之客,再加上他们的家属,~点预留量都没了。三哥付建国反应了过来,干咳了两声,低声说道:“小建,我先进去看看,马上就出来。” 田文建哪能不知道他的意思,连忙说道: “去吧,这边有我呢。” 随份子,拍照合影,刚将文启鸣等三家人打发进宴会厅,开发区工委副书记沈杨的车便缓缓的停在酒店前。服务生刚拉开车门,田文建赫然发现,他后面还跟着两辆轿车,一看车牌,原来是315厂副书记兼蓝天集团副董事长常永泰,以及蓝天钢结构公司总经理陆国平的车。 不速之客越来越多,看来三哥又得跑一趟了,田文建暗叹了一口气,拉着小娜迎了上去,苦笑着问道:“常总,老沈,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结婚的?” “你小子,结婚这么大事,连个请柬都不发,还好意思问。” 常老板笑骂了一句后,便走到小娜面前,递上一叠红包,呵呵笑道:“小娜,赵总、俞总、丁总和吴主席他们走不开,特委托我将他们的心意捎来。这是给你的,跟那没良心的小子没一点关系。” 沈杨乐了,忍不住地附和道:“他不仁,我们不能不义。弟妹,这是任书记、黎主任、和王副书记托我带来的,祝你俩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陆国平跟小娜不熟,只能走到田文建面前,一边递上叠红包,一边笑容满面地说道: “田书记,我知道您原则性强,但这点小意思您无论如何得收下。” 区里的,厂里的,钢结构公司的,红包都是一叠一叠的送,把当账房先生的姐夫刘永宏搞得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记才好。 这个人情欠下来,以后该怎么还啊?田文建头部大了,但想到贸然拒绝又不行,不得不硬着头皮收了下来,表示了一番感谢后,拉着小娜和伴娘伴郎与众人一起合影。 这套程序还没走完,省报社、省电视台和江城晚报的兄弟们就到了,一个个都没正形儿,拉着小娜就调侃了起来,还不忘捎上伴郎小辣椒。这帮无冕之王太能侃了,梁建国这个只会背条例条令的退役军人,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搞得他这个护花使者一肚子的郁闷。 “.,安子在就好了,非得把你小子闹得一个月进不来洞房不可。” “田文建啊田文建,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今天咱就新帐老账一起算,把你强加于我身上的加倍奉还。” 小娜扑哧一笑,忍不住地说道:“沈哥,你结婚那会儿安子是主谋,跟我俩没关系。冤有头债由主,你要找那也得找他呀?” 省报社的沈明冷哼了一声,假作严肃地说道:“他是主谋,那你们呢?小佛爷,不是你沈哥不给你面子,而是此仇不报今后就再也没机会了。” 想到沈明结婚时那糗态,众人顿时爆笑了起来,还是他爱人善解人意,见小娜和小辣椒冻得两腿直打战,便回头笑道:“好了,好了,有什么事儿进去再说,看把我们新娘子给冻的。” 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田文建拉着小娜的手,和声细语地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进去吧。” 里面有暖气,不像外面这么冷。更何况一辈子就结这么一次婚,婚礼可不能总穿在羽绒服里面。小娜点了点头,立即脱下羽绒服递给了姐姐田文静,挽着他的胳膊,在众人的拥簇下走了进去。 一身雪白的婚纱,空的蕾丝花边、缀有小碎花的透明褶皱、多层次的宽松裙摆、曳长的头纱……将她那完美的身材比例显现了出来,散发出无限的女性魅力,给人一种天使下凡的感觉。 宴会厅里顿时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尽管这边的宾客较少,但仙女似地新娘子和伴娘,一下子将同在一宴会厅里举办婚宴的另一对新人比了下去。 两方家长和老爷子们很有默契,都没参加年轻人们的宴会,这个主婚人当仁不让的要由不速之客常永泰来担任。在三哥付建国和姐夫刘永宏的劝说下,常永泰刚准备上台,宴会厅里顿时静了下来。 田文建回头一看,才发现江城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梅雨婷和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陈拥军二人,在酒店经理的陪同下,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他们让所有人都纷纷侧目,大厅一时安静下来,惊讶者有之,羡慕者有之,怎么也不敢相信两位市领导会参加这样的婚宴。 按照既定程序,田文建和小娜应该是全场的焦点,梅雨婷当然知道自己的地位和身份,一不小心就会抢了新郎新娘的风头,给二人说了几句祝福话后,就安静的坐在一旁,怡然自得的先品着茶。 与此同时,江城大酒店对面一栋商务楼,龙江市长曹伟新正坐在一间办公室靠窗的地方,凝望着酒店,脸色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情。 “梅雨婷怎么会跟他走到一块?难道是她在背后算计我?” 如果田文建在这里肯定会大吃一惊,因为首伟新身边坐着的赫然是前龙江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马定文。看着两辆龙江小号车和两辆江城小号车停在酒店门口,他脸上顿起狰狞。 曹伟新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你的事跟她没一点关系,要不也不会有HIV感染事件了。” 马定文这才反应了过来,给曹伟新递上根香烟,一边给他点上,一边急切地问道:“那到底是谁?” “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曹伟新给了他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你上面有人,别人就没人了?要怪只能怪你没管好手下的人,惹了不该惹的人。要不是这样,人家能有机会借题发挥吗?” “唉……!”马定文长叹了一口气,低下头来不再吭声。 “你现在看到的只是表象,昨天晚上在军区招待所那才是大场面呢。王大炮、江政华、吴栋程,哪个你惹得起啊?” 省委常委、省军区司令员肯定是惹不起。 江城大学校长江政华不但桃李满天下,而且其本身就是副省级领导干部,他马定文一样惹不起。华新社J省分社吴老社长是连省领导部忌惮三分的人物,就更不用说了。 马定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对手是多么的难缠。别说他已经身败名裂,就算还在位也拿他没辄。 看着他那副心灰意冷的样子,曹伟新轻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他参军前的事不用再查了,有中央老首长那七幅字和四个三等功在,就算你查出点什么也伤不了他分毫。毕竟我们现在看到的可能只是冰山一角,从陈拥军跟他的关系上可以看出,他背后肯定还有人。” 大好前途被毁于一旦,连女儿都足艮着没脸见人,马定文哪能忘了这奇耻大辱,顿时咆哮道:“跟他无冤无仇的,他凭什么这样对我? 曹哥,这口气我咽不下。” “老书记的话你也不听了?” “我……我……”想到柳副书记的那番告诫,马定文卡住了。 对于这个不省心的同门师弟,曹伟新真不知道该怎么劝才好,但不劝又不行,真要是让他再干出点什么傻事来,那受连累的人可就多了。 “带你过来看,就是想让你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别总钻牛角尖。吃一堑长一智,从哪跌倒再从哪儿爬起来,才是真英雄。” 马定文坐了下来,一脸沮丧地说道:“什么都没了,怎么爬?” 党籍虽然保住了,可公职却被开除了。再说有那么大一污点,就算换个地方也没什么前途。菖伟新当然理解他的心情,便循循善诱地说道:“仕途走不通还可以下海嘛,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 “曹哥,你的意思是?” “龙江政局很微妙,如果我再不打开局面,那真要被刘东川和任然给架空了。想来想去也只有分化瓦解这一途,而田文建就是分化他俩的唯一办法。” 曹伟新答非所问,把马定文给搞糊涂了,一脸疑惑不解的表情。不等他开口追问,曹伟新便接着说道:“尽管任然表面上足艮田文建没什么关系,但事实上他俩却是一条线上的人。 把毫无经验的田文建放在船厂,也算得上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干得越多,错就越多。什么部不管,什么都不干,自然不会犯错。马定文猛地反应了过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急切地问道:“曹哥,你准备用那小子-)” 曹伟新重重的点了下头,似笑非笑地说道:“虎林县劳动局挪用社保资金炒期货,亏得血本无归。几千万呐!搞得天怒人怨,古大富那个县长是干不了几天了,我准备推荐那小子去收拾烂摊子。” 作为龙江市长,菖伟新在人事上还是有一定话语权的。 推荐田文建担任虎林县长,任然、吴敏仁等市委常委肯定不会有什么意见,而市委书记刘东川则绝不会同意。醉翁之意不在酒,让田文建当县长是假,借此机会拆散刘东川和任然的利益联盟是真。 就算刘东川作出了妥协,但这道裂痕却永远弥补不了。同时还能把田文建推到风口浪尖,只要他能上任,那随随便便找个由头,就能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 马定文这才意识到自己与眼前这位的差距了,不得不由衷地叹道:“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菖哥,这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也只有你敢用啊。” 曹伟新摇了摇头,一脸苦笑着说道:“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当然,我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考虑,那就是准备在开发区外,另起炉灶,在虎林搞一个沿江工业园区。计划了很长时间,之所以没有上马,就是考虑到与开发区的关系不好处理。 如果任然够义气,敢跟刘东川据理力争的话,那这些问题就迎刃而解了。毕竟那小子是开发区出去的人,还有着315厂的背景,就算打点擦边球,开发区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随着蓝天集团的发展和长江大桥的立项,有意在开发区投资的客商越来越多。不管他菖伟新怎么干,政绩也都是刘东川和任然的。在开发区旁边搞一个工业园区就不一样了,不但自己引进的I页目不会被别人摘桃子,还能名正言顺的挖开发区的墙角,另辟蹊径的干出一番政绩来。 对这个一石二鸟的阳谋,马定文佩服得是五体投地,顿时哈哈大笑道:“地价低一点,税收再优惠一点,这个工业园还真搞得起来。” “虽然有点胜之不武,但眼前也只能这样了。” 曹伟新笑了笑,接着说道:“他们有个蓝天集团作龙头,我也找了一个南方科技集团。 我跟他们王总都说好了,请你过去担任集团公司副总,年薪五十万,专门负责龙江分公司。 跟那小子作邻居,我想你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就近监视,只要那小子走错一步,就将他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也让他尝尝阶下囚的滋味,这样的好事儿马定文当然不会拒绝,立即咬牙切齿地说道:“当然没意见了,我就是要让他知道这事还没完。要让他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也让他尝尝寝食难安的滋味。”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顺水推舟 马拉松式的婚终于结完了,仔细一算,非但没亏,还有七千多的结余。 揣进口袋很容易,但这人情还起来可就没完没了,跟小娜一商量,田文建干脆将这笔钱换购威南国超市的购物卡,按照礼金额一一回赠,既不得罪人,又解除了后顾之忧。反正年关在即,谁家部得采购点年货。更何况南国超市是J省的连锁超市,江城和龙江都能使用。 从美国采购的成功号油轮,终于走完了最后一段航程,田文建自然不能再在温柔乡里久留,送走双方亲属后,便带着刚放寒假的小娜匆匆返回龙江。 大巴刚到渡口,想到姐夫这半年来忙的事,小娜忍不住地问道:“老公,你说这长江大桥什么时候能动工啊?” 长江大桥成功立项可以说是众望所归,连龙江造船厂都接到了成功号油轮船底改装水上施工平台订单,近水楼台的分得了第一杯羹。 见小娜问了出来,田文建不无得意地笑道: “上面要求三年通车,我看快了。” 不等小娜开口,手机铃声响了,低头一看,原来是任然的号码,田文建连忙摁下通话键,一边看着车窗外的江面,一边低声问道: “任大书记,有何指示啊?” 任然没有客套,更没有开玩笑,而是淡淡地问了句:“到哪儿了?” 语气不对,田文建心中一凛,连忙正色道:“正过江呢,出什么事儿了?” “我让小陈去渡口接你,别给我瞎跑啊。” “知道了。” 田文建刚撂下电话,小娜便急切地问道: “老公,机场咱还去不去了?” 于小梅去江城当伴娘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两姐妹都没来得及好好说几句话。过完年就要正式上班,再不回机场医院那个娘家呆几天,以后就没什么机会了。小辣椒正在机场等着,难怪小娜这么急呢。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呵呵笑道:“你先打车去机场,等我忙完了就去找你。” 开发区管委会和机场都在一条路上,任然的司机小陈自然不会让田夫人乘出租车,将田文建送到龙口镇后便顺道送了她一程。 刚走进管委会大厅,开发区工委办副主任金若琳快步迎了上来,紧握着他的手,笑吟吟地说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田书记,人生四大喜事你一下子就占了两个,恭喜恭喜呀。” 田文建乐了,忍不住地打趣道:“嫂子,洞房花烛夜倒是真的,这金榜题名时好像跟我不沾边吧?” 金若琳笑了笑,一边带着他往电梯走去,一边眉飞色舞地说道:“看来你还真被蒙在鼓里,既然这样我就不多嘴了,任书记和黎主任正在上面等人,上去就知道了。” 难道开发区要给我实职?田文建被她这番话给搞糊涂了。但想到江校长正帮自己运作的事情,田文建很直接的认为调令到了,任然他们肯定想征求下他的意见,这才火急火燎的要他过来。 令田文建倍感意外的是,不仅任然、黎志强和沈杨正等着自己,连正准备去国防大学学习的军分区司令员吴敏仁,和只见过一次面的市委常委、市委统战部刘部长都围坐在沙发上吸烟。 见田文建愣住了,吴敏仁便忍不住地打趣道:“新郎官,在温柔乡里乐不思蜀了?虽说你年轻,但也要节制嘛。” “都快当将军的人了,还开这样的玩笑,为老不尊啊。”田文建笑了笑,给任然的新盟友刘部长打了个招呼,随即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 任然干咳了两声,紧盯着他的双眼,似笑非笑地说道:“吉利话我就不说了,咱们还是言归正传,说说你的事。” “我能有什么事?”田文建环视着众人,一脸疑惑不解的表情。 “年底了,按照惯例,市委要对一些干部进行调整,这也是刘书记上任以来的第一次人事调整。调整幅度很大,涉及到市直局委办和八个县区一把手。你也在组织部的考察名单之内,虽然这事有点蹊跷,但对你来说未尝不是个机会,我们就顺水推舟的把生米煮成了熟饭。” 田文建大吃了一惊,想都没想,便急不可耐地问道:“把我调整到哪儿去啊?” 不等任然开口,统战部刘部长便呵呵笑道:“虎林县人民政府代县长,小田,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呀。” 刘江涛中等身材,头发有点稀疏,不善言词,是个少说话多干事的人。同时,他还是龙江官场上的不倒翁,虽然没有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可能,但因其洁身自好,无论马定文落马,还是高云天、童家和双规,都没能把他给牵连进去。 田文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很快冷静了下来,点上根香烟沉思了片刻后,一边环视着众人,一边若有所思地问道:“各位领导,这应该是菖市长手笔吧?” 组织部陈部长是柳系干将,没有曹维新的支持,他能搞出这么一个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提名?任然对此心知肚明,见田文建点了出来,便一脸苦笑着说道:“明明知道这是人家的离间计,但为了你小子的前程,我们还能怎么办?” 吴敏仁微微的点了下头,面无表情地说道:“错过这个村,就没那个店儿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们明白,刘东川一样明白。尽管他一万个不乐意,但在这个关键时刻,却不能行使一票否决权。 任然顿了顿之后,接着说道:“蓝天工程已经进展到这份上了,就算因此而产生点隔阂也没什么。我最担心的是他会不会还有什么后手,比如捧杀什么的。” 田文建权衡了下利弊,忍不住地埋怨道: “既然知道,那你还搞什么顺水推舟?” 吴敏仁狠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都说你小子没心没肺,我今天算是信了。那是县长,不是现在这有名无实的工委副书记。 这么大顶帽子唾手可得,谁拒绝得了啊?” 想在仕途上发展,没有主政经历可不行,难怪他们这么上心呢。对于他们的好意,田文建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见众人紧盯着自己,不得不一脸苦笑着说道:“各位,我的事已经有着落了。作为总书记钦点的985高校,江城大学同样有行政级别,那里又清闲又不担责任,何必去虎林趟那滩浑水?” 某种程度上来说,去江城大学比当虎林县太爷都难。毕竟江大隶属于教育部,田文建想调过去,不但要走通教育部的关系,还要经过省委组织部。 众人彻底傻眼了,任然更是猛拍了下大腿,捶足顿胸地说道:“既然有了门路,你怎么不早点跟我们说呢?这下好了,市委组织部的考察已经走完,你不上任也得上任口嗣。” “别急嘛。” 一直保持沉默的黎志强,连忙插了进来,和声细语地说道:“江大是好,但能跟去虎林当县长比吗?我看这事也没什么不好,只要能站稳脚跟,就算他有后手又能怎么样?” 吴敏仁重重的点了下头,紧盯着田文建,深以为然地说道:“身正不怕影子歪,只要行得正、坐得端,有什么好怕的?” 虽然在田文建眼里,县长算不上什么大官,但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他可不认为自己有这个能耐。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统战部刘部长便淡淡地说道:“这可是常委会的集体决议,如果现在打退堂鼓,那真成龙江官场的大笑话了。” 人事任命必须落实组织意图,就算人大代表都选你,组织上不同意你就不能上,反之亦然。任然沉思了片刻,忍不住地问道:“小田,要不你先干着,等调令到了再走。’ 你不想当官不等于别人不想当官,可以想象,这个代县长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呢。想推掉这个任命唯一的办法就是辞去公职,真要是那么干了,不但再也没机会调回江城,还会连累到常委会上所有支持这个任命的人。 田文建权衡了一番,低声说道:“当几天和尚敲几天钟倒无所谓,问题是船厂那边刚走上正轨,我一时半会走不开啊。 “是惦记着那两千万吧?” 沈杨拍了拍他肩膀,呵呵笑道:“胡总已经表态了,那两千万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不会因为你离开而变卦的。” 任然站了起来,指着对面的蓝天控股集团总部,哈哈大笑道:“对面都能人,有你没你无所谓。其他分公司就不说了,光蓝天技校下半年就上交利润一千三百万。你那两千万,人家还真没放在眼里。” 要说做生意,田文建还真不是胡EO那帮高管的对手。短短的几个月,蓝药和蓝电这两大主力全线飘红,创造产值近四个亿。蓝天技校更是接二连三的开了汽车维修、汽车驾驶、车工、电工、电焊工、烹饪、会计、计算机等十八个专业。 “学技术到蓝天技校,包教包会包分配”、“学不会、不收费”……等广告做得铺天盖地。甚至还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9527部队等龙江驻军,定点的退伍老兵职业培训基地。 对一些人而言田文建是个灾星,对任然等人来说却是个福星。尽管相处不是一天两天了,但还是没能看清他的背景。于公于私,任然怎么也不想让他走人,这才不遗余力的把他往上推。 见田文建有些犹豫,刚走进这个圈子的刘部长,便语重心长地说道:“小田,人有压力才能进步,环境复杂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复杂环境中不能把握自己,不能洁身自好。古往今来,在宦海中翻船的都是被人陷害和把握不住自己的人。多算则胜,少算则败,这个算字很有讲究,我不想说得太明显,希望你能认真体会。” 到底是官场不倒翁,这为官之道绝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田文建并不是个菜鸟,当然明白这”算”字的含义,也就是要把握好自己,稳操胜算。也有算计别人,保护自己的意思。 田文建自认为不是个善于算计别人的人,但在官场上处处存在着算计,你不算计别人,不等于别人不算计你。就要看这算计站在什么角度,如果算计一个清廉的官员,那老百姓就要骂你,你也会因此而落下骂名。算计马定文那样的贪官,那就是反腐英雄。 不得不承认,刘部长这个“算”意义特别深远,毕竟官员们无一不在算计中生存,算对了青史留名,算错了,身败名裂。即使害人的算计不能有,但防人的算计是万万不能没有的。 马定文已经出来了,自己急流勇退他能放手吗?答案是否定。想保护好自己,想保护好小娜,没有一点权可不行。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主动出击,想到这些,田文建咬了咬牙,毅然说道:“各位领导,我对虎林不太熟悉,还麻烦各位多关心,多提醒。” 任然这才松下了口气,连忙站了起来,从办公桌上拿出一叠文件,笑呵呵地说道:“这是县委常委们的履历,你回去后好好研究一下。” 生怕田文建不当回事,黎志强还如数家珍地介绍道:“县委书记赵润泽是刘东川的老部下,上任还不到半年,官声不错,但就是有点擅权。县委副书记段诚也不是盏省油的灯,他是马定文提拔起来的人,你要小心点。常务副县长吉明运足艮刚被免职的吉大富一样,都是土生土长的虎林干部,他现在主持政府那边的工作。 武装部丁部长就不用说了,他肯定会支持你。政法委韩书记是刘部长的连襟,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宣传部胡部长跟老沈共过事,也算得上是自己人。总得来说,基础还是不错的,不像任书记刚来龙江上任那样孤掌难鸣。” 田文建刚翻开手中的履历,任然接过话茬,似笑非笑地说道:“后天上午九点,陈部长就来管委会宣布你的职务,反正后天也没什么事,我准备跟他一起送你去上任,吴司令员后天也要去虎林武装部检查工作。” 既然曹维新把事情挑明了,任然也没有继续遮遮掩掩的必要,干脆大大方方的送田文建去上任。同时,这也是他任然在龙江已站稳脚跟,可以与刘东川和曹维新分庭对抗的一种表现。 两个市委常委的分量还是很重的,田文建哪能不明白他俩的良苦用心,连忙说道:“这不太合适吧?” 吴敏仁摆了摆手,异常严肃地说道:“该出手时就出手,没什么不合适的。” 领导们都很忙,寒喧了一番后田文建就乘沈杨的车赶到了机场。姜院长和杨政委早等着门诊楼前,见田文建钻出轿车便快步迎了上去,热情无比地打起了招呼。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备科室肯定是要转一圈的,被贺秉苏等专家组的老爷子们拉着聊了好一会,田文建才在姜正宝和杨晓光的陪同下,来到了住院部的护士值班室。”小田,听说你去美国了?”护士长贺兰分外热情,刚招呼他坐下,就手忙脚乱的找了水杯。 田文建挽着小娜胳膊的小辣椒做了个鬼脸,随即呵呵笑道:“去了,可工作太忙,又碰上了大雪,所以也就没出去转,更没给各位带东西,不好意思啊。” “工作要紧,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等贺兰开口,杨教导员便微笑着说道:小田,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要不要去师部看看许师长?” “是该去一下,前天开会时他还问过你的事呢。”姜院长点了点头,一脸深以为然的表情。 田文建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点头笑道: “也行,我现在就去。院长、政委,晚上你们就别安排了,文局那边我已经打过了招呼,咱们就在老班长店里简单的聚一聚。” 这可是田文建回机场补办的婚宴,杨晓光沉思了片刻,低声问道:“准备几桌,都请哪些人?” “我就带了两千块钱,你看着办吧。不过我得话说在前面,只许吃饭,不许送礼。”田文建笑了笑,接过姜正宝递来的车钥匙,便拉着小娜往外面走去。 看着他俩的背影,杨晓光摇了摇头,一脸苦笑着说道:“这小子!净让我干得罪人的事儿。” 轿车缓缓开进大营门,看着主干道两侧那一排排营房,听着备单位训练的口令声,故地重游的田文建,突然有种回家的感觉。 许师长和萧参谋长正在作战科开会,田文建二人只能在三楼会客室等着。听说他俩来了,夏主任连忙放下手头的工作,笑容满面的赶了过来。 “田书记,你可是稀客。我提醒你啊,咱们师跟造船厂是军民共建单位,这眼看就要过年了,你是不是应该表示表示啊?” 田文建乐了,一边给夏主任递上根香烟,一边打趣道:“这么大领导,还学人家敲竹杠,有惫思吗?” 夏主任脸色一正,假作严肃地说道:“我们好不容易才培养出一个开发区工委副书记,不沾点光那不是白培养了。小娜,你是不是啊?” 小娜扑哧一笑,指着田文建说道:“夏主任,船厂都穷得揭不开锅了,你让他拿什么来慰问?””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夏主任坐了下来,瞄了瞄小娜手中的提包,似笑非笑地问道:“带都带来了,还藏着掖着干什么?拿出来吧,别不好意思。” 小娜的俏脸顿时涨得通红,连忙从包里掏出两盒喜糖,笑吟吟地递了过来。夏主任也不客气,一边往口袋里塞,一边呵呵笑道:“这次是喜糖,下次可就是红蛋了。吃人家的嘴软,吉祥话还是要说几句的,祝你俩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谢谢,谢谢夏主任。” 玩笑开完了,言归正传,夏主任清了清嗓子,关心道:“小田,船厂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点起色-)” “天无绝人之路,造船是不行了,但拆船还是有前途的。”田文建顿了顿之后,一脸苦笑着继续说道:“不过我这个船舶制造公司总经理也当到头了,包括开发区工委副书记,今天都被免了职。” 夏主任大吃一惊,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小娜也被这个消息惊呆了,紧盯着田文建的双眼,想知道下午都发生了什么。田文建磕了磕烟灰,若无其事地说道:“这不是到年底了吗,市委要对一些干部的工作进行下调整,我也在被调整的名单之内,可能要去虎林担任代县长,不过正式任命没宣布前,还不能把话说死。” 同样是正处级,但县长的权力可不是开发区工委副书记可比拟的。夏主任被眼前这位刺儿头火箭式升官的速度给惊呆了,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真的-” 田文建点了点头,微笑着确认道:“真的,事情有点突然,我也是下午才知道的。”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冤家路窄 三个月前在老队部食堂举办的那场“怀1日主题婚礼”,纯属吕青山、张俱震等医院年轻军官们的瞎胡闹。wWW。在许师长、夏主任和萧参谋长等人看来,田文建在老班长饭店略显寒酸的宴请,才是正儿八经的婚宴。 作为中央军委钦点的应急机动作战部队,空D师算得上是个将军的摇篮。但这么多年来,从空D师走出的地方官员却寥寥无几。尽管吴敏仁出人意料的干上了龙江市委常委,可他还穿着军装,严格意义上来讲,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地方官员。 相比之下,田文建虽然只是个正处级代县长,但他却是空D师近十年来第一个走上县级地方领导岗位的复员军人。正因为如此,师领导竟然集体出席了晚宴,祝田文建新婚之喜的同时,顺祝他的荣升。 医院科室主任以上军官是要参加的,二十来位老专家一样不能缺席,接二连三的不速之客,把手里仅有两干块经费的杨晓光搞得焦头烂额。医院的效益再好,可公私还得分明,挪用公款是万万不行的。 万不得已之下,杨晓光干脆实行机场内常用的AA制,替新婚夫妇婉拒礼金的同时,要求大家平摊晚宴的经费。这个提议众人自然不会拒绝,要知道他们可都是揣着红包来的。面对着曾经战友们的热情,田文建不得不接受了大家的好意。 部队与地方不同,更何况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还是在抗洪前线曾并肩作战过的生死之交,完全可以敞开心扉,尽管师领导在这里,但这顿饭还是吃得其乐融融,宾主尽欢。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大小登科都有了,真是个双喜临门的夜晚。 当官是好事,但当官也是个高危职业。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许师长、萧参谋长等师领导,不想看着空D师出去的田文建误入歧途,便一个个婉转的敲打了一番,无非是“甜瓜”这个荣誉来之不易,一定要洁身自好,一定要把握住自己。 对于师领导们的关心,田文建很是感动,连连表示感谢,并信誓旦旦的保证,甜瓜永远是甜瓜,不管到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永不变色,绝不会给空D师抹黑。 晚宴进行到九点,突然接到胡EO打来的电话,要求他立即去龙门江度假村,研究下船舶制造公司工作的交接问题。尽管这个电话来得很不是时候,田文建还是跟众人一一告罪,把小娜托付给小辣椒后,便乘杨政委的桑塔纳匆匆赶往江边。 半年没来,度假村已面目全非了。 周围那一排低矮的民房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由数幢小楼组成的园林式建筑。每幢楼的造型部不同,有的是纯中式的,红墙绿瓦飞檐凌空:有的是白墙拱窗屋顶有露台的西式建筑,浑身上下部散发着现代建筑的青春活力。 楼和楼之间由蜿蜒曲折的水磨石路面连接起来,路的上空都有回廊,车和人走在路上,晴天可以遮阳,雨天可以挡雨。楼和楼之间的空地上,绿树婆娑,花草争奇斗艳,一条人工开挖的河渠,引来清澈碧绿的河水在宾馆的楼宇之间缓缓流淌。 “田书记,胡总等您多时了。” 正观察着周围的变化,美女秘书李芸笑吟吟的迎了上来。这么冷的天,她竟然只穿着件薄薄的羽绒服,领口开得那么低,莹白滑腻的胸脯,胸前那道深邃的乳沟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田文建微微的点了下头,一边跟着她往里走去,一边忍不住地笑问道:“李小姐,你不冷吗?” 李芸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回头看了他眼,嫣然一笑道:“里面有暖气,穿那么多干嘛?再说要不是田书记您大驾光临,我也不会出来接。” 眼前这位身材高挑,容貌秀丽的女秘书,可是蓝天控股集团数得上号的人物。据说跟胡EO等高管们一样,也是留过洋的人。CEO助理亲自出来接,这个面子还真不小,田文建暗叹了一口,似笑非笑地说道:“如果因为我而感冒,那这个罪过可就大了。” 说话间,二人便走到了胡EO的房间门前,李芸轻轻的推开房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笑道:”没想到田书记也开起了玩笑,难得,真难得。” 赵老板去京城开会了,蓝天集团现在是胡EO当家,见他坐在办公桌前聚精会神的看着文件,田文建敲了敲大开着的房门,低声说道: “胡总,我来了。” 看着他那张面红耳赤的脸,胡EO放下手中工作,风轻云淡地说道:“看来没少喝啊,小芸,给田总沏杯浓茶。” “谢谢。”田文建回头笑了笑,随即拉开椅子,在办公桌边坐了下来。 “千算万算,还是没算到菖伟新半路上杀出了个程咬金。事到如今,1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这么晚请你过来,就是想听听你对船厂的未来有什么规划,有没有总经理的合适人选。”胡EO很务实,没有任何客套,便开门见山的进入了正题。 对眼前这位毁誉参半的人,田文建一直很好奇。从蓝天集团在半年的变化中,又感觉他是个干实事的人,甚至还有几分尊敬。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一边接过胡EO递来的香烟,一边若有所思地说道:“钢结构公司和机械的成立,对船厂而言可以说是一次盘涅再生。表面上来看,技术力量是走得差不多了,但未尝不是一个甩掉包袱,从头再来的机会。” 老职工是很不容易,但也养威了很多坏习惯。也只有在”四人帮”那些资本家的管理下,才能像个正常工人那样工作。胡EO微微的点了下头,深吸了口香烟,吐着淡蓝色的烟雾,淡淡地说道:“说具体点。” “拆船的确投资少、见效快、利润高,但我还是认为不是个长久之计。为了船厂的未来,必须要未雨绸缪的早作打算,绝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简单的说……就是’拆船、修船、造船’三步走!通过拆船积累资金、锻炼队伍、提高技术,争取在明年下半年把船舶维护这一块做起来。等备方面条件都成熟了,再杀个回马枪,重新开始造船。“田文建顿了顿之后,接着说道:“老爷子们那一圈并没有白转,从他们失败的推销经历中,我发现沿海许多大型船舶制造企业,存在着很大的劳务缺口。我们在其他方面不行,但焊接技术还是过硬的。我琢磨着是不是由船厂牵头,与技校一起开展船舶制造劳务外包业务。” 胡EO反应了过来,连连点头道:“这倒是个未雨绸缪的好主意,在别人的棋盘上下自己的子,等条件成熟了把队伍拉回来就能上。看来你下过一番功夫,不错,接着说,接着说。” 这时候,李芸端着茶杯走了过来,一边小心翼翼地递到田文建面前,一边笑吟吟地说道:“胡总夸人,还真是少见啊!” “李小姐见笑了,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呀。” 田文建摇了摇头,捧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说道:”NYK的藤田副社长过些天来考察,之所以请他过来,不仅仅是出于采购废轮的考虑,事实上我在日本还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那就是NYK货船的大部分船长、轮机长和高级船员是万国牌,大多来自印度、欧洲和澳大利亚等国家,其文化背景五花八门。 当然,这也是有原因的。’目前日本青年大多不愿意当船员,而近十年NYK船队却不断扩大,在需要更多商用货船的同时,更需要年富力强的优秀船员人力资源。 据我所知,他们按照传统培已经来不及培训出足够多的新船员。现在正通过在船培训的方式,从菲律宾等东南亚国家招募船员,边干边学习。而这些外籍学员也根据日本的有关法规,获得实习生劳动报酬和相关保险福利待遇。” 在国内劳务外包不算本事,只有走出国门赚外国人的钱才算能耐。胡EO猛拍了下桌子,指着田文建哈哈大笑道:“这棵大树一定要抱紧,只要能跟他们建立上关系,那对现在的拆船和未来的造船都大有裨益,更别技校的收益了。” 日中友好会馆不仅仅只唱高调,抛开历史偏见不谈,人家的的确确做‘7-点事情。想到高村先生给自己出的这个主意,田文建不无感叹地说道:“藤田这次访华,就是冲这事来的。不过他的第一目标不是我们,而是沪市的一家海员培训机构。至于能不能虎口夺食,那就看您的了。” 培训费、中介费可不是一笔小数字,干威了还有不菲的外汇。胡EO哪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想了想之后,立即说道:“李秘书,这件事你负责起来,明天就从备部门抽调人员组建一个团队,专门研究这个项目。” 到底是干大事的人,什么时候都公私分明,刚才还“小芸、小芸”的叫着,谈起工作就成“李秘书”了。 田文建笑了笑,紧盯着他的双眼,意味深长地说道:“胡总,对于船厂的未来我就这么点货了,至于接替我的人选,那还得您拿主意。集团公司人才济济,我想这对您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胡EO微微的点了下头,呵呵笑道:“既然这样,船厂的事就说到这儿了,现在说说你的事。” “我能有什么事?”田文建一愣,一脸疑惑不解的表情。 “集团公司正进行股份制改革,而且要在春节前完成。你的关系在地方政府,之前的薪金待遇我们就不考虑了。但你在钢结构公司集资的那二十二万,必须要给你一个交代。当然,船厂老职工们的集资款也一样需要考虑。” 胡EO清了清嗓子,俯身翻出一叠文件,递了过来,继续说道:“现在有两套方案,一是折成480手原始股,可以参与分红,也可以等集团公司上市后流通:二就是连本带息的归还,不过要等到明年九月底。”1见田文建准备开口,李芸插了进来,善意的提醒道:“田书记,老职工们倾向于持股,于公于私,您得起个表率作用啊。” 老职工是假,集团公司领导和董事们是真吧?想到陈拥军所说的那番话,田文建沉思了片刻,淡淡地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搞特殊化了。” 就蓝天集团现在的效益,480手原始股上市少说也得翻六七番。这就意味着之前投入的二十二万,半年后将会升值到一百万以上。胡EO可不认为田文建在装糊涂,便似笑非笑地问道:“田总,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砸锅卖铁投入了二十多万真金白银,理应获得收益,我能有什么想法?” 话中有话呀!胡EO暗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看来让你走是对的,眼不见心不烦嘛。” 田文建笑了笑,若无其事地说道:“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啊!胡总,您多想了,真要是发了财,我感谢您还来不及昵。” 胡报国微微的点了下头,一边接过他手上的股权分配方案,一边面无表情地说道:“感谢就算了,不过考虑到你小子的前途,我明天会让审计督察部去市公证处,给你做个任前财产公证,省得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做文章。” 田文建可不认为光自己享此殊荣,毕竟与自己投入二十二万真金白银相比,那些一分钱没投,持有的原始股却是自己几倍的人,更需要通过法律途径合法化。想到这些,田文建便一语双关地说道:“的确有这个必要,看来审计督察部有得忙了。” “做人难吧?” 胡EO并没有生气,而是意味深长地说道: “平时站着说话不腰疼,可事关自己却又不一样了,这就是双重标准。毕竟咱们这个社会是人情社会,除非你决定一辈子碌碌无为,否则就离不开这个圈子。“是口网!这要是没有关系的人,田文建一定会大骂打着股份制改革的幌子,肆无忌惮的侵吞国有资产。可面对着赵维明、常永泰等关心和帮助过自己的人,却又说不出什么来。当然,就算说了也没用,人家并没有侵吞315厂一分钱,甚至都没有贪污蓝天集团的钱,只是利用这个平台,合理合法的骗股民们的钱。 唾手可得的钱谁不心动? 包括他田文建自己,面对着即将升值的480手原始股都无法拒绝。这跟市委组织部的新任命一样,尽管他清楚的明白上任后会很艰难,潜意识里也讨厌那个圈子,但还是无法拒绝主政一方的诱惑。 就在田文建陷入沉思之时,胡报国干咳了两声,继续说道:“一个官员,没有好的经济条件,那就很容易走错路。这点原始股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说能保证你衣食无忧,看不上那点小钱。” 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一脸苦笑着说道:”胡总,我真变了,我都快不认识我自己了。 其实我并不是没有选择,就是下不了那个决心罢了。” 也许他真喝多了,竟然当着自己面说出这番话来。胡报国一愣,随即拍了拍他肩膀,和声细语地说道:“学而优则仕,这是几千年的传统。你并没有错,更无须为此自责。“话题有点沉闷,而且还涉及到**,李芸连忙站了起来,若无其事地离开了房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田文建苦笑着摇了摇头,接着说道:“这些话也只能跟你说说,要是跟别人说,非得骂我虚伪不可。” “虚伪是什么,虚伪就是伪君子。这个伪君子也不简单啊,首先得是个君子,不然就伪不起来。” 胡报国打趣了一句后,从抽屉里又取出叠文件,脸色一正,凝重地说道:“南方科技听说过没有?大名鼎鼎的民营企业,据说要到虎林投资建厂了。” 真是冤家路窄啊! 要不是南方科技,他也许现在还跟身陷囹圄的张无涯夫妇一起,帮华新社J省分社搞“形象宣传”。田文建的酒一下子醒了,连忙接过文件,飞快地浏览了起来。 “中成药这一块我们是放弃了,对虎林和盘山等县的农业也没什么帮助。瞢伟新与南方科技搞的这个公司加农户的灵芝项目,从表面上来看的确可以让农民增收。但对这个项目我却表示严重怀疑,项目在你的地盘上,你今后得小心点啊。” 据田文建所知,虽然W七O多哈回合仍在谈判中,胡EO却已盯上了药品知识产权国际保护谈判这个热点。 发达国家借助W七O《知识产权协定》在全世界范围内保护其药品知识产权,而中国认为生命健康高于一切,必须对此类权利有所限制,为此双方一直争论不休。 国内有很多新药,也有很多有意义的新药。但国际上承认的只有青蒿素一个,其他基本上都是仿制。 就市面上占97%以上的仿制药,其生产与美国、印度等国家仿制药生产的差距,还处在低水平仿制和低利润混战当中。6000多家药厂都集中在低水平的价格层面竞争,利润平均只有5%一10%,与国际上仿制药平均40%~60%的利润率不可相提并论。能吃饱饭就不错了,更别提投入数十亿去搞研发了。 制药和电气是蓝天集团的两大支柱产业之一,胡EO既要盯着国际上的知识产权保护,尽可能地把那些外国企业已在别国上市,但还没有进入中国的药品仿制出来,然后以新药的身份进行申报,理直气壮地享受新药待遇;又要提防国内对手的恶性竞争,侵犯他的“知识产权”。 对于南方科技那个即将杀过来的过江龙,胡EO自然格外关注,格外上心。 看着手中的文件,田文建彻底的糊涂了,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道:”胡总,他们不是做西药吗?怎么到咱们这儿来改中药了?” 胡EO点上了根香烟,脸色铁青地说道: “搞中药材不等于做中成药,从他们的布局上来看,应该是做保健品。虽然跟我没多大关系,但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你,别让他们钻空子,省得将来祸害几万甚至几十万百姓。另外,南方科技也是个有背景的企业,跟他们打交道时要多留个心眼,别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田文建大吃了一惊,立即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中的资料,凝重地说道:“胡总,这份资料我先带回去看看,看完了再还给您。““我留着有没什么用,你带回去吧。”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惊天骗局 (正版订阅,是对《仕官》最大的支持! …….(以下正文)…….虎林对田文建来说并不陌生,以前也来过几次。wWw、但这次却与以往不同,前几次来不过是因公出差,而这次却是实实在在要在这里主政了。 上午十点,虎林县四套班子领导冒雪赶到县界迎接。见市委常委、市委副书记任然、市委组织部陈部长,以及前来检查工作的市委常委、军分区司令员吴敏仁陆续走出轿车,虎林县领导迎着刺骨的寒风热烈的鼓起掌来,让市委领导和即将上任的代县长,感受到虎林人民的热情。、尽管任然职位比陈部长高,但考虑到他是今天的主角之一,便让开身体,笑眯眯的请陈部长上前介绍。官场已经人情化,县界边的迎接仪式没有任何新意。很显然,他们都是冲着任然、陈部长、吴司令员三位领导来的,并不是出于什么团结协作和奋斗进取,对田文建并不是那么热情。 在县界稍作停留,车队在警灯闪烁的开道车引导下,浩浩荡荡的驶往县委。宣布完任命,市委领导相继进行了一番热情洋溢的讲话,县委书记赵润泽也对田文建的到来表示欢迎,并承诺将全力支持田代县长的工作。 场面话还是要讲几句的,面对着神色复杂的众人,田文建风轻云淡的说了几句官话套话,同样没有任何新意。 县委设宴接风自然是少不了的,县委常委和七个副县长都到齐了。就在众人忙着给市领导敬酒之时,田文建忍不住地多看了几眼常务副县长古明运。他黑脸方鼻,声如响雷,天生有几分威严,看上去很有魄力。 见田文建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古明运立即站了起来,紧紧握住他的手,很是热情地说道:“田县长,终于把您给盼来了,我早就向组织建议,尽快把虎林的班子给定下来,好让工作上正轨。这下好了,您来了,我们政府这边可就有主心骨了。” 向组织建议早点把班子给定下来?没准自己也瞄着县长的位置吧?田文建暗想,市里把自己给派下来,古明运心里没有芥蒂才怪。毕竟一个萝h一个坑,如果论资排辈,怎么着也应该让他这个已主持了一个多月政府工作的常委副县长接班。 田文建笑了笑,脸上如沐春风一般,也紧紧握住他的手,还用力地摇了摇,说道:“古县长您太客气了,谁不知道您是咱虎林资格最老的县长?工作能力强,经验丰富,今后还要多多仰仗您口网,我会向您好好学习的。””长江后浪推前浪,田县长年轻有为,要说学习,那也是我应该向您学习。”古明运打了个哈哈,随即端起酒杯,分外热情的碰了起来。 三位市委常委大驾光临,尤其有号称“吏部尚书”的组织部陈部长在,宴会的主题就显得很模糊了。说是为田文建接风,但最重要的人物却是陈部长,到底是干组织工作的,陈部长话虽说的不少,但细想起来却发现他什么都没说,整个一滴水不漏。 喝完宣传部长敬上的酒,任然坐了下来,似笑非笑地说道:“润泽同志,文建县长从今往后就要跟你搭班子了,你们俩是不是走一个?” 正忙着招呼陈部长的赵润泽,连忙笑道: “应该,应该。” “赵书记,您是我们班长,这杯酒理应我来敬您。”不等任然开口,田文建立即站了起来,举起杯子呵呵笑道。 对于田文建的到来,赵润泽很是头疼。尽管他那么年轻,可却不敢有一丝轻视。毕竟田代县长之前的所作所为太骇人听闻了,以至于到了谈田色变的地步。 值得一提的是,包括他在内的好几位县委常委,都曾收到过田文建寄来的催款信。几十块钱是小,面子是大,要不是顾忌到“蓝天工程”时那毫不手软、绝不留情的一票否决,打死他们也不会老老实实的给“长江饭店”老板账户上打钱。 遇上这么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也只能见招拆招了。赵润泽暗叹了一口,轻碰了下他的杯子,笑容满面地说道:“田县长年轻有为,能于你搭班子是我的荣幸。”说完之后,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尽管备怀鬼胎,气氛倒是渲染得很热烈。 午餐时间不算太长,大家握了一会儿手,便将三位市委领导送出了餐厅。市领导们刚走,县委常委和几个副县长围了过来,相互客气了一会儿,都说要送田文建去房间休息。 大家都是同僚,尤其县委书记赵润泽,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他的上级。党领导一切不是开玩笑的,县政府也是在县委的领导下开展工作的,一把手和二把手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 记得有位老干部曾说过,“一把手是产生意志的人,而二把手是执行意志的人”。 见众人硬是要送自己去房间,田文建沉思了片刻,干脆呵呵笑道:“赵书记、古县长,我初来乍到,什么情况都不了解。笨鸟先飞,我还是先去政府那头看看吧。” 有两位市委常委撑腰,还这么谦虚谨慎,真不是盏省油的灯啊! 赵润泽微微的点了下头,笑道:“既然这样,那就请政府办的刘主任陪你过去。先了解下情况,晚上咱们再开常委会。 县委和县政府合署办公,是一栋六十年代盖的五层苏式老楼。县委在楼道的左侧,县政府在楼道的右侧,常委办公室都在三楼。 县政府的大管家政府办主任刘斌,一边偷偷打量着前面这位年轻的县长,一边小心翼翼地介绍道:”……常委会议室在五楼,二楼还有一个小会议室,县长办公会一般都在那里召开。您的办公室在三楼最东边的一间,也是最宽敞的一间,跟赵书记的办公室对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田文建赫然发现别的办公室都是门朝南开,就自己和赵润泽的办公室在走廊两头,一个向西,一个向东,正对着。 这种老式办公楼的办公室里没有卫生间,一层楼只有两间厕所,用水或者方便,都需要走出办公室。正如刘斌所说,他的办公室和赵润泽的办公室,是整幢楼最大的,共有两个大套间,一间是办公室,另一间是休息室。 走进休息室,田文建暗自愣了一下,前任县长古大富竟然将这里布置威了书房,里面摆了一张床,一张大写字台,还有两个大书架。 身为华新社的前实习记者,田文建曾进过省委省政府领导的办公室。在他印象中,很多领导人喜欢将书架摆在外面,让所有进入办公室的人都能看到。可实际上,书架仅仅只是那些领导的摆设,只是领导的另一张脸。书架里面的书,别说是看,恐怕翻部没有翻过。 把书架放在里面,还真是少见。田文建环视了一圈后,便又走了出来,在大办公桌边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 外间虽然没有书架,但却摆了一些花草。 办公桌后面,挂着一幅书法作品,龙飞凤舞的写着“勤正女爱民”。 俗不可耐!田文建苦笑了起来,暗想怎么着也应该像阎老板那样来点雅的,比如旰食宵衣、箕风毕雨、考绩幽明、悬石程书、政简刑清、鼎鼐调和等等。”田县长,这是秘书科和小车班的人员简历。如果您有其他安排,那我就赶快办理调动手续。” 对未来田文建有自己的规划,这个代县长只是权宜之计。看着刘斌递上的名单,田文建想都没想,便若无其事地说道:“刘主任,我初来乍到,具体情况你比我了解。秘书和司机的人选,你看着安排吧。” 秘书和司机可是领导的亲信,刘斌被他这番话给惊呆了,愣了好一会,才支支吾吾地说道:“田县长,这……这……这,这不太合适吧,我想还是您亲自拿主意的好。” “刘主任,让你安排你就安排,有什么合不合适的?” 见田文建板起了脸,刘斌连忙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斗胆了。” 看着他那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田文建摆了摆手,笑道:“去吧,等有时间了咱们再聊。” 打发走一头雾水的刘斌,田文建打开办公室的档案柜,从里面抱出几大摞文件,摆在桌子上仔细研读起来。有在华新社积累下来的经验,对于阅读这些材料田文建是游刃有余,特别是哪些材料里面掺了大量水分,哪些材料根本没有参考价值,他翻几页就能判断出来,直接甩到一旁。 正看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笑容可掬的敲门走了进来。他穿着身黑西装,蓄平头,看上去风度翩翩。 田文建一愣,随即笑容满面地招呼道: “韩书记,您怎么亲自过来了?坐……快请坐。” 虎林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韩石山,市委统战部刘部长的连襟。对于自己人,田文建分外热情,一边招呼他在沙发上就坐,一边手忙脚乱的找起杯子来。 韩石山连忙一把拉住,像变魔术似地从怀里掏出一茶杯,呵呵笑道:“田县长,都自己人,别这么客气。” 田文建这才坐了下来,递上根香烟,一边给自己点上,一边苦笑着说道:“韩书记,初来乍到的,我是两眼一抹黑啊。就算您不来,我也准备晚上去您家拜访,当面向您这位老前辈请教请教啊。” “瞧你这话说的?太见外了。” 韩石山笑了笑,随即指着刚关上的房门,一脸疑惑地问道:“田县长,听说你让刘斌给你选秘书和司机?” 田文建点了点头,若无其事地说道:“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刘斌是古大富一手提拔起来的人,一朝天子一朝臣,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能给你选出什么样的秘书?” 按照惯例,县委书记上任后第一个要调整的就是县委秘书长。而县长上任后第一个要调整的,自然也就是政府办主任了。毕竟这两个人是县委和县政府的大管家,如果不是自己人,或工作上不合拍,那领导的意图将很难贯彻落实下去。 田文建反应了过来,想了想之后,意味深长地说道:“人家干得好好的,又没犯什么错误,为什么要调整?再说我这个代字能不能去掉还两说呢,先这样将就着吧。 一颗红心两种打算,在别人看来这是高风亮节。但在对他知根知底的韩石山看来,这是田文建不愿意连累其他人的表现。毕竟他没想过在虎林长干,真要是提拔个人上来,一旦他接到调令走了,那刚被提拔的人将很快就会被打入冷宫。 想到这些,韩石山长叹了一口气,紧盯着他的双眼,低声问道:“调令什么时候能下来?” “春节后吧。” 田文建揉了揉脸,不无自嘲地说道:“被赶鸭子上架的滋味真不好,不过话又说回来,没有曹市长的知遇之恩,我也没机会过这把县太爷的瘾。” 不得不承认,曹伟新的确是一个抢政绩、摘桃子的高手。刚把田文建推到风口浪尖,就在昨晚的常委会上抛出了沿江工业园的规划。 从经济发展高度,一下子把刘东川一系的赵润泽,和任然一系的田文建都绑架了进来。 站在革命老区经济发展的制高点上,反应过来的刘东川和任然只能打破门牙往肚子香。 田文建可不想给曹伟新的政绩添砖加瓦,更不想夹在他与任然中间难堪,又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阻碍虎林的经济发展,这才下定决心等调令一到,便卷铺盖走人。 “原以为你要来收拾古大富留下的烂摊子,没想到曹市长帮你把劳动局的问题都解决了。南方科技两干多万的征地款,一个星期内就能到账,这个年算是熬过去了。” 如果没有胡EO的提醒,田文建也会像韩石山这样感慨一番,甚至对曹维新的印象都会连带着改观。可南方科技并不是一家正常的企业,他们的钱更不是那么好拿的,真要是让他们像在邻省那样在虎林搞一次,不但虎林县委领导全得完蛋,连二十多万虎林百姓都要跟着遭殃。 想到这些,田文建顿时皱起了眉头,异常严肃地问道:“韩书记,县里跟南方科技的谈判,进行到哪一步了?” 与开发区的“蓝天工程”一样,南方科技入驻也是虎林近年来招商引资的最大政绩。这么一颗熟透了的桃子,自然轮不着初来乍到的田文建来摘。 满以为真引来一财神爷的韩石山,冲田文建笑了笑,不无遗憾地说道:“县里专门成立了一个领导小组,润泽同志亲自担任组长,段诚和吉明运担任副组长,大方向已经定下来了,合同两天后就签。” “谁负责灵芝种植的推广?”田文建沉思了片刻,淡淡地问道。 “吴如劲负责,他是分管农业的副县长,这也是他分内的工作。” 尽管清楚的明白,干了也是在替曹伟新搞政绩,但为了渡过眼前这年关,也为了虎林的经济发展,县委书记赵润泽不得不积极配合。 马定文在位时提拔的县委副书记段诚更不用说了,他现在就相当于任然在“蓝天工程”启动时扮演的角色。 三千多万社保基金挪用去炒期货,亏得血本无归,那摊屎是古大富拉下来的。作为他的战友,副县长古明运自然不希望这件事越闹越大,只能不遗余力的给他擦屁股,期望南方科技的征地款能填那个大坑。 可以说在南方科技这个问题上,绝大部分常委的意见是一致的。木已成舟,田文建想拦都难不住,更何况他没有足够的理由说月展众人将南方科技拒之门外。 眼前这位可是政法委书记,想来想去,也只能靠他了。田文建深吸了一口气,凝重地说道:”韩书记,您应该听说过三猪口月**吧?” “广告做的铺天盖地,想不知道都难nBi。”韩石山顿了顿后,继续说道:“你这一提我倒想起来了,我家还有好几盒呢,都不知道是谁送的。” 田文建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文件,异常严肃地说道:“与三猪公司一样,南方生物科技开发公司经营的灵芝种植,也是走公司加农户的路子。就是给农户提供菌种和菌袋,然后负责高价回收,再想办法把成品深加工后销售出去。 灵芝、仙草,听起来挺玄乎。可据我所知,新中国成立以来,中科院每年都把灵芝种植列为课题,但始终没有成功,因为这些菌类受生存环境、温度、海拔、习惯等各种因素的影响,是无法驯化的。即便在原产地,相邻的两座山上一座丰产一座一根也不出的情况也比比皆是。” 韩石山糊涂了,忍不住地问道:“你是说在我们这种不起来?” “种的起来,只不过种出的是蘑菇,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灵芝。” 田文建指着蓝药集团的调研报告,一脸苦笑着继续说道:“他们推广的是近代产物,纯属不法商人坑农圈钱的衍生品。灵芝系列有两百多品种,真正能有作用的只有两种,近亲都不行,何况外形相像的蘑菇? 但不得不承认,那些不法商人的确有办法,再加上一些所谓科研机构的鉴定,还有部分专家学者不负责任的以讹传讹,竟然把其列入部分医学专著,还有人要求把它列入国家药典!” 虎林穷啊!大半是山地,今年又遭了灾,只要能让老百姓赚钱,就算种蘑菇也成啊!韩石山并不认为田文建是在危言耸听,毕竟他不仅担任过有制药业务的蓝天集团董事,而且还曾干过半年的空军医院院长。但还是若有所思地说道:“田县长,现在是市场经济了,一切都由市场说了算,只要有销路,我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田文建暗叹一口气,摇头苦笑道:“问题就在这个销路上,韩书记,您是老正炙法了,应该比我更清楚公司加农户是怎么回事。养殖类的蜗牛、獭兔、小尾寒羊、土鳖、狐狸、蚂蚁……种植类的花样更多,药材、芦荟、仙人掌、咖啡豆、蛹虫草……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特征,那就是以经济发展为理由,大力发展农户参与,承诺高价回收产品。初期一般会高价回收一段时间的产品,待达到一定规模或者企业资金形成倒金字塔结构,无法再履行庞大的回收合同时,老板就会一跑了之或者公司破产完事,让千万农户欲哭无泪。” 见韩石山还是不敢相信,田文建便趁热打铁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的年度战略肯定是将菌种推广放在第一位,要靠大量发展种植户来吸取巨额资金。然后才是建厂房,搞产品深加工。” 类似的案例有很多很多,包括两年前红红火火的三猪口服液,也是因为资金形成倒金字塔结构而垮台的。还有那个本省传奇人物搞出来的巨人公司,同样在狠赚了一笔后宣布破产完事。 如果真像田文建所说的这样,那尝到点甜头的虎林百姓,必然会毫不犹豫的放弃其他农作物的种植,转而大量购买南方生物科技的菌种,给他们种酷似灵芝的蘑菇。万一回收承诺兑现不了,那二十几万虎林百姓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想到这里,韩石山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愣在那里久久没能缓过神来。 PS:最近琐事太多,每天只能晚上码字,更新不给力,都不好意思求票。月票排名和订阅这两天惨不忍睹,不得不厚颜求各位兄弟姐妹,支持一下《仕官》,投几张宝贵的月票,以及正版订阅。 你的支持,是三哥把这本书写下去的动力,拜托了,谢谢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主要矛盾 秘书必须深谙政治的游戏规则,才能回避弄权的风险。wWw。不过,秘书与领导之间的人身依附关系,使前任县长古大富的秘书叶可凡,正陷入“威也萧何败也萧何”的窘境。 吉大富被免职后,一封封揭发他收受巨额贿赂的举报信,就陆续到了市纪委、市检察院和反贪局领导的桌上。这好像是个普遍规律,地方上的主要领导呆在位置上,不管有没有问题,谁都只说好,不说坏。可一旦离开任职的地方,马上就有人行动起来,举报信纷纷飞往上级有关部门。 作为他的秘书,叶可凡自然也不能幸免,这半个多月来,曾经风光无限的他,成了虎林县委县政府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人物。 政府办主任刘彬的安排,让这个心灰意冷的年轻人大吃一惊。一朝天子一朝臣,让他这个前任县长秘书为继任县长服务,要多荒唐有多荒唐,叶可凡愣了好久,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田县长想找一个了解全面情况的秘书,放眼整个政府办,哪个比你更熟悉县委县政府工作?田县长不是一般人,你不要有什么顾虑。可凡,错过这个村就没那个店儿了,可别辜负了我的一片苦心啊。” 刘斌不但是他仕途上的引路人,还是毕业于同一所大学的校友。叶可凡哪能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但还是摇头苦心道:“刘哥,你知道这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吗?我被打回来倒无所谓,反正已经够糟糕了,再糟糕也糟糕不到哪儿去。但你不同,就算政府办主任干不成,还可以干个局长什么的。” 倒霉到极点的叶可凡就是不开窍,刘斌急了,回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办公室,见没有人后便凑到他耳边,低语道:“还记得唐明乡那个被掉包的大学生郑小兰吗?” 那可是虎林县上半年最轰动的事件,不但只要沾上边的县领导都受到了严厉的处分,教育局、信访局和公安局一把手被免职,连高高在上的龙江市委常委、常委副市长马定文都因此而被双规。 作为虎林二秘,叶可凡不但记得,而且还知道刚上任的田代县长,就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看着他那副一头雾水的样子,刘斌点上根香烟,香云吐雾地接着说道:“事实上田县长并不是那种六亲不认的人,据我所知,跟他素未谋面的唐明乡派出所所长朱国安和交警大队城区中队中队长孙国勇,就是因为默默帮着郑小兰而被他另眼相待。这不,一个是开发区检察院副院长兼反贪局局长,一个是开发区公安分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 叶可凡一愣,随即忍不住地问道:“你找过他们了?” 刘斌重重的点了下头,不无得意地说道: “你嫂子跟朱检的爱人白秀珍共过事,要不我能知道这些?” “朱检和孙局怎么说?”这个消息让叶可凡欣喜若狂,紧张着他的胳膊,一脸急不可耐地表情。 “听到消息后我就去开发区了,朱检和孙局还算给面子,得知我的情况后就给了’说真话、办实事’这六个字儿。换别人我肯定不信,但田县长却不一样,甜瓜那绰号可不是白来的,我相信他是个好官。” 叶可凡沉思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一脸痛苦地说道:“一女不嫁二夫,忠臣不事二主,我这么去合适吗?” 这个弯子的确不好转,就算田县长认可了这个秘书人选,那今后别人又会怎么看他?刘斌轻叹了一气,淡淡地说道:“机会是靠自己把握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如果你想就这么消沉一辈子,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处处遭人白眼的滋味真不好受,叶可凡权衡了一番,蓦地站了起来,异常坚定地说道: “我去!” 敲开县长办公室门,田文建正坐在沙发边跟政法委韩书记一起聊天。刘斌停住了脚步,站在门边不无尴尬地说道:“韩书记也在口吼要不二位领导先忙,等会我再来汇报工作。” 该说的都说了,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什么有效措旌,田文建干脆将南方科技的事放到一边,微笑着说道:”刘主任,别这么见外吗,有什么事进来说。” 这里人多眼杂,正急着足艮主管意识形态的吴副书记、宣传部沈部长,以及武装部丁部长通报的韩石山,自然不会在此久留,见刘斌走了进来,韩石山便起身拍了拍他肩膀,意味深长地笑道:“刘斌同志,你是政府办的大管家,一定要把田县长服务好啊。” 县委领导们串门沟通下感情实属正常,刘斌满以为是句客气话,也没有多想,便连连点头道:“一定,一定,请韩书记放心,我一定服务好。” “田县长,你先忙着,咱们晚上常委会见。” 见韩石山夹着材料就要往外走,田文建连忙走到门边,若无其事地笑道:”我送送您。” 眼看就到上班时间了,走廊里人来人往.韩石山瞄了一眼正对面的书记办公室,随即回头笑道:“田县长留步,都是一个班子的成员,搞这么客气干嘛?” 不等田文建开口,站在门边等候的叶可凡,见他走了出来,连忙恭恭敬敬地招呼道: “韩书记好。” 这张熟悉的面孔一出现,韩石山意识到刘斌葫芦里卖什么药了。生怕初来乍到的田文建被人算计,便下意识的转过身去,似笑非笑地说道:“田县长,小叶可是政府这一头的大才子,是个人才n阿!” 说完之后,头也不回的往走廊那边的办公室走去。田文建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后,指了指办公室,若无其事地说道:“进来吧。”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让本来就有点忐忑不安的刘斌更紧张了,一边找茶杯给田文建倒水,一边小心翼翼地汇报道:“田县长,可凡同志虽然年轻,但工作经验却很丰富。您来之前古县长也很赏识他,还让他担任了九个月的秘书。” “田县长好。”见刘斌给自己使了个眼色,叶可凡连忙走上前来,给田文建微微的鞠了一躬,一副惶惶不安的样子。 这个刘斌,还真会挑人! 田文建被他搞得哭笑不得,但想到眼前这位年龄与自己相仿的人,的确有着丰富的工作经验,便微微的点了头,风轻云淡地说道: “既然这样,那就开始工作吧。 像叶可凡这种经历过大风大浪洗礼,只是湿了鞋底没有翻船的人被再次重用,不仅不会翻船,而且不论遇上什么风浪都会闯过去。田文建起用了叶可凡,叶可凡就是个士为知己者死的人,当然要乘风破浪济沧海了。 见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县长点了头,叶可凡一阵的激动,立即深深的鞠了一躬,一脸感觉不尽的表情,哽咽着说道:“谢谢,谢谢田县长。” 田文建摇了摇头,一边给他和刘斌递上根香烟,一边微笑着说道:“都是为人民服务,谢什么谢?” 能起用叶可凡,就意味着自己的位置也包住了。孤注一掷的刘斌这才松下了一口气,连忙示意叶可凡去工作,并不为尴尬地接着汇报道:“田县长,您的司机我也安排好了,叫李侠,是去年刚复员的老兵,之前一直开政府办的桑塔纳,从今往后他就是您的专职司机了。” 田文建满意的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 “名字很霸气,也很正气,不错,不错。” “请田放心,他开车稳得很,一点都不霸气。” 见田文建的心情不错,刘斌忍不住地开了个玩笑,然后接着汇报道:“您住的地方暂时安排在县宾馆,备方面条件还不错,下班后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小娜还在空军医院,田文建可不想近在咫尺还两地分居,便掏出手机拨通了文启鸣的号码,请他们夫妇帮小娜一起去船厂搬家,争取天黑前搬过来。 贫困县条件有限,与其他县区不同,秘书只能在楼下的大办公室办公。听完叶可凡对县委县政府工作条理清晰的汇报,田文建对虎林情况也有了一个大致了解,这才将他打发了出去,走时还不忘勉励几句。 也许是他太年轻,也许是他的名声实在不怎么样。新官上任一个下午,愣是没一个副县长、局长以及乡镇干部来汇报工作。 换成别人,肯定会气得暴跳如雷,但田文建却不然,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似地,埋头研究古大富留下的一大堆备类文件。 在办公室里足足呆了一下午,田文建总算把这些文件筛选出来,按照他的工作习惯,分为四大类,一是虎林县工业方面亟待解决的问题,比如两个国有企业的改制工作,工业小区的整改。 二是农业方面的问题,如三提五统,各种税费等等:三是一些合理化建议,包括几个副县长对分管工作提出的构想,以及实施过程中遇到的一些问题,这些东西原本部被杂乱无章地丢在不同的档案袋里,田文建却把它们当威了宝贝,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整理出满满三大盒子。 最后一类就是一些相对务虚的东西,基本上是应付检查或者上交报告时才用得到。里面有些东西是要去掉七成水分还嫌湿,没办法,这种现象不但是县里有,市里省里部里也都有,少了那些东西,就如同释迦摩尼的佛像脑袋后面少了光圈,就算做了再多的善事,法力再高深也唬不住人。 虽然之前没有主政一方的经历,更没有相关工作的经验,但田文建看完这些材料,赫然发现县长其实并不是那么难干。有那么多副县长各管一摊,有那么多局长负责备行各业,报告有统计部门整理,讲话有秘书打草稿……总而言之,想混日子的话,只要洁身自好就行,根本不需要有太多的作为。在老百姓的眼里,像这种碌碌无为的庸官,绝对可以称之为好官、清官。 田文建撂下手中的文件,感慨万千的叹息了一声,暗想中国老百姓心目中好官的标准太低了点,可就是用这么低的标准来衡量,好官还是那么少见,这难道不让人感到悲哀吗? 这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原来是已荣升为中宣部新闻局副局长的阎老板。 “当县长了?” 阎老板的语气很怪,有几分调侃的味道,田文建连忙呵呵笑道:“纯属赶鸭子上架,跟个人能力和贡献没一点关系。社长,您就别笑话我了。””什么时候县长这么不值钱了?” 阎老板笑骂了一句后,话锋一转,循循善诱地说道:”小田啊,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还是通过什么方式,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已经是代县长了,做一天和尚还得撞一天钟,作为一个**员,作为一个党培养多年的干部,你得要干出点样子来啊。““社长,您瞧我是干事的人吗?”田文建暗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我有多大能耐您又不是不知道,只会破坏而不会建设,想干出样子谈何容易呀。”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又传来阎老板那语重心长的声音:“小田,无论你锋芒毕露还是含蓄内敛,你都没错,错的是我们的官本位文化。这个官本位文化呀,绝大多数时候不需要个性,排斥鹤立鸡群。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讲的就是这个道理。 但另一些时候,你又必须有个性,必须鹤立鸡群。否则,别人怎么能发现你?不能发现你,又怎么能提拔你重用你?这里面就存在一个哲学命题,怎么说呢?**说,要善于抓住主要矛盾,这个总结非常好。身处官场,其实就是身处一堆矛盾之中,有些矛盾,你根本解不开,有些矛盾,你根本不需要去解。但你必须学会一种本事,那就是抓住主要矛盾,只要这个主要矛盾抓住并且解决了,其余的矛盾,或者迎刃而解,或者不值一解……” 阎老板说了很多,都是官场哲学,其话意也很暂学,高深莫测,田文建一时难以理解,只能点点头,将这一席话记在心里,撂下电话后再仔细琢磨。 阎老板到底是什么意思?解决主要矛盾,是他那一席话的立点。那么,自己目前的主要矛盾是什么? 毫无疑问,与走廊正对面的县委书记赵润泽如何相处,是一个无法回避的矛盾。田文建相信,这栋大楼里的内部斗争从来都没停息过,过去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仍然会如此。 毕竟县委和县政府能够很好合作的找不出几例,而明争暗斗、协调不一的则比比皆是,这就是国情和政情。 事实上田文建还乐意在政府这边做实际工作,因为做实际工作主要是琢磨事,而到县委那边去更多的是要琢磨人。 事是死的,人是活的,琢磨人往往比琢磨事更伤脑筋。然而要想进步起来快,又必须往县委那边跑。县委书记比县长进步快,县委副书记比副县长进步快,这是中国官场行规。这没有什么奇怪的,在政府这边琢磨事,事不可能把乌纱帽扣到你头上,只有到县委那边去,把人琢磨透了,人家才会委你以乌纱帽。 没想过在此久留,正等着江城大学调令的田文建,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没什么好争的,继而想到了与常务副县长吉明运如何相处的矛盾。 县长和常务副县长是一对矛盾体,历届关系都很微妙,起初配合都很默契,时间长了,矛盾就逐渐暴露出来。县长会觉得常务副县长揽权,摆不正位置,有野心:常务副县长会觉得一把手心胸小,没水平,生性多疑,早就该让位了。于是关系愈加微妙,从外松内紧到公开叫劲,最后是二虎相争,两败俱伤。 更何况自己是个挡住人家升迁的外来者,这个关系还真不好处理。想到这些,田文建意识到应该跟古明运推心置腹的谈谈。不过现在不是时候,要谈也得等春节后。 思前想后,田文建还是认为南方科技才是最大的矛盾。作为虎林县代县长,他绝不能贸然反对南方生物科技来此投资。毕竟人家合理合法,甚至还得到了市领导以及一位中央老首长家的公子支持。 更何况连吃饭财政都算不上的虎林县,这会的确需要那笔征地款,不然这个年都过不去,只能像征收蓝天工程建设费那样,再次向刚受灾的二十几万老百姓伸手了。 晚上就要召开常委会,南方科技肯定是议题之一,明明知道前面是个火坑还得往下跳,田文建真不知道怎么才能解开这个死结。 就在他绞尽脑汁的苦思冥想如何应对之时,县委常委、县武装部丁部长笑呵呵的走了进来。 都是当过兵的人,简单寒暄了几句后,丁部长便开门见山的直入正题,倍感无奈地说道:“南方科技的事儿,韩书记已经跟我们几个通气了。说心里话,这事很难办啊。这好比谁都知道吸烟有害健康,可由于巨大的经济利益,却不能断然禁烟一样,只能让它合法存在着。” 田文建轻叹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地问道: “那你们是怎么看的?””常委会上反对肯定是不行的,一是人家合理合法,咱们实在拿不出可以服众的理由: 二来咱们就那几张票,就算反对也于事无补,反而会授人以柄。想来想去,也只能听其言、观其行,密切关注他们的发展,秘密制定应对措施,力争把损失控制到最低限度。””他们已经搞过一次虫草了,他们通过推广菌种和菌袋,曾在一个月里吸取过高达三亿六千万的巨额资金。正要是让他们干起来,我们怎么控制?就算通过法律途径冻结他们的资金,那老百姓们除菌种和菌袋之外的投资怎么挽回?” 正如田文建所说的那样,种植灵芝不仅需要菌种,而且还需要不菲的硬件投资。按照南方科技的规划,他们将与农技部门一起大面积推广,要求农村的党员干部带头,甚至还要下达种植的硬性目标。 虎林是丘陵地区,山多地少,老百姓们本来就没几个钱,真要是砸锅卖铁吊在这颗歪脖树上,那这个风险也太大了。 贪小便宜吃大亏,老百姓们被骗的倾家荡产,除了找动员他们种植的政府还能找谁?丁部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即撩起袖子,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急切地说道:“田县长,现在还早,要不你去跟润泽同志谈谈?” 田文建微微的点了下头,一脸无奈地说道:“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革命分工 近年来流行功夫茶,于是,每个领导的办公室里也都摆上了一套功夫茶具。wWw、遇到特别的客人来了,便坐下来功夫一番,领导秘书就更需要有很好的泡茶功夫了。 对于田文建的来访,赵润泽表现的很热情。不但推掉了下午所有的会见,还特别要求秘书小王,给新官上任的政府一把手田文建,泡上了珍藏已久的普洱茶。 赵润泽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一边示意王秘书出去,一边很是亲切地说道:“……最近普洱茶开始流行起来了,价格直线上升,都说能养胃,可我就是不习惯这怪怪的味道。田县长,你是见过世面的人,应该能喝出个好歹来。” 事实上田文建在江城也要一堆上好的普洱,都是师兄们给吴博澜送的。见赵润泽拉起了近乎,田文建便呵呵笑道:“据说,喝茶的最高境界是品茶,几乎所有介绍茶道的书上都说,第一遍茶是不喝的,因为茶叶刚泡,不出味。 可我就不信这一套,就喜欢喝头遍茶和凉茶。这个凉茶不是广东人说的凉茶,而是开水泡了以后晾凉的茶。口渴的时候,端起茶缸大口大口地喝,那才叫个痛快昵。” 赵润泽乐了,指着茶几上刚拆封的茶饼,一副惋惜不已地样子,顾作心痛地说道:“明珠暗投、爆殄天物,田县长啊田县长,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拆封了。” 田文建笑了起来,一边递上根香烟,一边呵呵笑道:“茶叶都被泡威了茶水,现在说什么都晚哕。” 几句玩笑一开,二人的关系顿时缓和了不少。早就等田文建上门的赵润泽,深吸了一口香烟,吐着淡蓝色的烟圈,说起了正事,“田县长,就算你不来,我也准备打电话跟你沟通下常委会的几项议题。沿江工业园项目你是知道的,这是咱们工作的重中之重。在你上任前的一个多月里,县里跟南方科技集团已进行了几轮谈判,眼看就过年了,时间不等人啊,是该把这件事定下来了。 再就是春节前的相关工作,比如趁外出打工群众回来过年之机,狠抓一下清欠工作;由财政安排两百万元,送到了五保户、困难职工和下岗工人手中,让他们感受到党和政府的亲切关怀。当然,春运和春节期间的安全也很重要,政法部门必须拿出套切实可行的方案……” 到底是一把手,事无巨细都得管。甚至还未雨绸缪的考虑到节后的人代会,确保把市委的意图不折不扣落实下去,争取毫无悬念的将田文建代字去掉。 看着县委书记赵润泽那张严肃沉重而又不动声色的脸,田文建的心里突然涌进了一股说不出感觉:赵润泽这个人如果是个好人的话,那他很可能是一个大好人。而如果他要坏起来的话,那又极可能是一个坏得你根本没法招架的大坏人。 “赵书记,据我所知,夏粮本来就因为洪水而歉收,群众们手上甚至还有一些白条,这个时候搞清欠,不太合适吧?” 在减轻农民负担这个问题上,绝大部分常委都可以海阔天空地发表一通高论,但一旦触及具体的事具体的人,却没有谁肯站出来表态了。 见田文建一脸凝重的提了出来,赵润泽暗叹了一口气,紧盯着他的双眼,淡淡地说道: “照理说政府的工作我不应该过多干涉,但这个清欠问题却是刻不容缓啊。虎林跟开发区不一样,没有像样的工业,三提五统是乡镇财政的唯一支柱,也是县财政的重要来源,包括省级、国家财政的部分也来源于此。如果不及时的征收,那下面那些乡镇可就要破产了。”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但既然当上了这个代县长,田文建很直接的认为自己有必要做点什么,见赵润泽如此看重清欠工作,便针锋相对地说道:“赵书记,中央规定农民负担不超过年收入的3%,经过几级政府的层层加码,我们县农民的实际负担已高达60%以上! 我们这里是革命老区,群众们的思想觉悟比较高,迄今为止没因此而引发什么**,但其他地方的个别农户,因年收入无法支付繁重的税费,农村干群关系处于前所未有的对立状态,自发大规模冲击乡镇政府,冲击公安派出所,甚至县政府的事件是此起彼伏,我们要引以为戒啊。”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站着说话不腰疼!赵润泽暗骂了一句,随即低下头来,一边磕着烟灰,一边凝重地说道:“作为虎林县委书记,我难道不想把减负工作落实下去?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种情况下我也只能顾全大局啊。” 想到虎林糟糕的财政状况,以及眼前这位也才上任半年,田文建意识到还真难为他了。 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历届提拔起来的那么多吃财政饭地人嗷嗷待哺,市里、省里和国家下达的统筹指标又不能不完成,不向老百姓伸手他还能怎么办? 一时半会儿间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的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倍感无奈地说道:“方式方法一定要注意,大过年的,绝不能搞出上吊、投河、喝农药的恶**件来。” 赵润泽可是接待过已故将军乔铁山的人,对乔铁山跟田文建的关系并不是一无所知,看着他那副沮丧到极点的样子,忍不住地问道: “田县长,对于农民负担问题,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田文建哪能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无法是从中央老首长那七幅字中受到了启发,以为自己有多大关系,能从中央部委求点扶贫资金,拉个扶贫项目什么的。 “赵书记,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田文建掐灭了香烟,一脸苦笑着说道: “也许我是历届县长中最没出息的一个,既找不来钱,更拉不到项目,让你失望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在减负这个问题上求人不如求己。 一是踏踏实实的把经济搞上去,另辟财源,尽可能地少跟老百姓伸手;二是精兵简政,让那些吃闲饭的自食其力,从源头上减轻财政压力。” 谁不想把虎林建设成开发区那样?谁不想裁撤那些吃闲饭的人?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呐! 赵润泽沉思了片刻,若有所思地说道: “不管怎么说,沿江工业园项目是带动虎林经济发展的一个契机。虽然有点挖墙脚之嫌,但从另一个角度上来看,也是给开发区的经济结构调整,提供了一个劳动密集型产业的分流渠道。至于精兵简政嘛,那就不是我们能考虑的问题了。” 每次精简人员都是越简越多,那几个搞撤乡并镇的试点省份,也只是从表面上减调了几个乡镇,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砸人饭碗的事,牵扯太广,风险太大。别说他赵润泽没这个魄力,就算市委书记刘东川也不敢轻举妄动。 田文建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话锋一转,异常严肃地道出了他的真正来意。对南方科技集团的担忧,把赵润泽惊呆了,愣了好一会都没能缓过神来,一根接一根的抽着香烟,紧皱眉头就是不吭声。 …,,今年还能搞一次清欠,可真要是出现那个情况,别说三提五统等税费一分收不上来,几万甚至十几万血本无归的老百姓,去省里进京城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赵书记,前车之鉴摆在那里,你我可不能因为蝇头小利,而成为千古罪人啊!” “南方科技注册资金十几个亿,拳头药品就十几个,应该不会出现那种情况吧?” “那他们为什么要注册一个自负盈亏的二级法人单位?” 见赵润泽还心存侥幸,田文建急了,紧盯着他的双限,忧心忡忡地说道:“当然,我们不能排除他们想真心实意的做一番事业的可能,但任何产品都需要一个成熟期,没有几年的培育,根本可能有什么市场。而他们却先进行大面积的种植推广,这要是资金链一断,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赵润泽并不是傻子,被点醒后哪能不明白其中的巨大风险。毕竟南方科技上市的产品是灵芝强肾口服液和保健贴,本来他们是看好灵芝保健茶饮料的,是市场快速消费品,但由于还不到季节,只能逮住什么就疯狂的销售什么,根本谈不上什么市场培育期生长期,要的就是短平快,直接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产品拉入成熟期,才能化解随时可能来到的经济大蹦盘。 经济风险随之而来的是政治风险,赵润泽可不想成为替罪羊,但却同样无法将南方科技集团拒之门外,想了好一会儿后,突然咬牙切齿地说道:“为了几十万虎林百姓的切身利益,我们必须未雨绸缪的做一些防范。比如严格控制种植面积,严密监控他们的资金账户,要求他们预付灵芝回收款到指定账户等等。 另外计经委和农技部门,共同研究食用菌种植的可行性。一旦出现那种情况,我们还能迅速调整种植结构,确保老百姓们的投资安全。” 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还真不是盏省油的灯。如果这些措施都能落实下去,那南方科技集团想在虎林圈钱可就难了。 至于消费者们会不会上当受骗,田文建真管不了那么多了。毕竟人家是有备而来,方方面面是手续齐备,还有一大群专家教授助阵,你要是说他是骗子,非得被吐沫水给淹死不可。 田文建权衡了一番后,猛地抬起头来,若有所思地说道:“我们这一边严防死守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但要是他们把虎林打造成种植样本,以此来蛊惑其他县市的老百姓种植,那我们的所作所为,岂不是祸水东移了?” “田县长,南方科技是什么来头,我想你也不是一无所知。咱们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顶着的巨大压力了。” 赵润泽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田文建当然明白他的下半甸是什么。想了想之后,点头说道:“那好吧,我们先把我们这一头堵死再说。至于其他县市,咱们再想办法。” “既然想在我们虎林圈钱,那就别怪我赵润泽来个黑吃黑。这件事一定要保密,绝不能让他们察觉出什么。所有防范措施,也要等到土地出让金到账后才能实施。” 赵润泽说得斩钉截铁,脸色都变得有些狰狞。方方面面的压力那么大,他能做到这一步实属不易啊。田文建重重的点了下头,意味深长地说道:“赵书记,这件事咱们得从长计议,绝不能两个人都陷进去,还是让我先打头阵吧。” 你能挡人家的财路,人家就能摘你的帽子,赵润泽哪能不明白这个道理。见田文建表了这个态,立马站了起来,紧握着他的手,感慨万千地说道:“只要我赵润泽在虎林一天,那他们就别想打虎林的歪主意。” 田文建拍了拍他的手,笑道:”赵书记,能在您领导下工作,是我的荣幸。” 面对着曹维新引来的这尊瘟神,赵润泽于公于私都要放手一博。正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与眼前这位关系的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因为南方科技集团而走到了一起,顿时苦笑着问道: “田县长,蓝天工程启动时,刘书记也是跟任书记这样同舟共济的吧?”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但我自己有几斤几两却掂量的清。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赵书记,我能把那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看住已经很不容易了,县里的其他工作,还得麻烦你多操点心呀。”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打死赵润泽都不敢相信,一个正处级代县长竟然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争,就瞄着曹维新引来的南方生物科技集团。真不知道这是称职还是不称职,但想到从今往后,再也不用担心眼前这位背景强硬的年轻人给自己使坏,赵润泽便重重的点了下头,似笑非笑地说道:“田县长,县里的工作你尽管放心,绝不会给你拖后腿。” 达成共识,已经是晚饭时间了。考虑到今后还得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二人也不客套,干脆各自下楼准备吃饭。 “田县长,您夫人已经来了,这会正在宾馆跟送她过来的开发区卫生局文局长夫妇说话,您看这晚饭怎么安排?” 田文建刚走进大院,正跟小车班司机说话的政府办主任刘斌,连忙小跑着迎了上来。见他肩有几片雪花,还引擎的伸出右手,轻轻的掸了掸。 “晚上还要开会,就安排在食堂吧。”田文建看了看手表,微笑着说道。 刘斌点了点头,正准备往食堂跑去,突然又回过头来,冲车库边站着的一个年轻人招了招手,喊道:“小李,还愣在干什么?过来跟田县长打个招呼。” 小伙子一愣,随即小跑着赶了过来,冲田文建鞠了一躬,忐忑不安地说道:“田县长好,我叫李侠,是您的司机。” “都是年轻人,别这么拘束。”田文建拍了拍他肩膀,随即回过头来,呵呵笑道:“刘主任,去把小叶也叫下来吧,咱们今天一起吃个团圆饭。” 跟县长和县长夫人一起吃饭,刘斌是求之不得,想都没想,便点头笑道:“好的,我这就去叫。小李,你送田县长去宾馆接夫人,雪天路滑,一定要注意安全。” “好嘞!” 县委二号车是一辆红旗名仕,1日虽然1日了点,但车况还算不错。田文建钻进轿车,便和声细语地问道:“李侠,今年多大了?结婚没有?” 下午送政府办的几个人下乡,十五分钟前才得知自己成了新县长的专职司机。正欣喜若狂的李侠,连忙按捺下内心的狂喜,不好意思地说道:“二十二了,去年刚退伍,还没谈对象。” 能进县委县政府开车的大半是志愿兵,像他这样的义务兵还真是凤毛麟角。田文建沉思了片刻,一边看着车窗外的雪景,一边若无其事地问道:“我也是刚复员,咱们也算得上战友了。小李,在部队干了几年啊?” 隔着门缝吹喇叭,田大县长是名声在外。 对他这个兵院长、兵常委并不是一无所知的李侠,连忙回道:“十八岁参军,二十二岁复员,在部队干了四年。田县长,您这个大学生参军的典型,给我们这些当兵的争光了。” 如果没有超期服役的话,那陆军和武警只有三年,田文建笑了笑,继续问道:“空军还是海军啊?” 李侠回过看了一眼,不无遗憾地说道: “跟您一样,也是空军。不过我是雷达兵,一盲呆在山沟里,虽说是空军,却连飞机都没见过。” “当空军没见过飞机,当海军没见过军舰,的确是一件遗憾的事啊。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永远遗憾下去的,等哪天有时间,我带你去龙江机场转一圈,看看我军最先进的三代战机。“能不能看见飞机并不重要,带他去看飞机本身却很重要,李侠一阵的狂喜,连忙说道: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虎林县很穷,但县宾馆却建的很豪华,无论环境还是装修都堪比四星级酒店。田文建刚钻出轿车,县宾馆王经理便小跑着迎了出来,一边小心翼翼地拉开车门,一边笑容可掬地说道:“田县长好,我是宾馆经理王云生,我代表宾馆全体干部职工,热烈欢迎您的到来。” 田文建握了握他手,一边往大堂走去,一边微笑着说道:“王经理,从今往后,我就要多麻烦你了。” “为县领导服务是我们的工作,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田县长,您房间在五楼,您夫人和您朋友正在等着您,我现在就带您上去。” 宾馆安排的是一间豪华套房,推开房门,只见文启呜正在客厅的办公桌边上网,小娜则和他家属吴小燕在里间收拾行李。 见田文建走了进来,文启呜连忙扔下手中的鼠标,眉飞色舞地招呼道:“田县长,您下班了?” “县长”和“您”字说得特别重,有几分调侃的味道。田文建拍了拍他胳膊,一边冲里间张望,一边呵呵笑道:“走,吃饭去,有什么话回头再说。” 这时候,小娜飞快地扑了出来,见王经理站在门边,连忙收住了脚步,美艳不可方物的掩嘴轻笑道:“回来了?” “回来了。”田文建点了点头,随即松下文启鸣的手,冲她身后的吴小燕,笑道:“嫂子,今天麻烦你了,走,咱们吃饭去。’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遇上了田文建,文启呜是官运亨通。尽管现在只是个小小的副局长,可谁都知道他是市委副书记任然提拔上来的人。开发区管委会之所以让他主持几家乡镇医院的合并重组工作,就是给他个表现的机会。可以想象,合并重组完满成功之日,就是丈夫升官之时。 见着大恩人田文建,吴小燕分外热情,连忙笑道:“都是自己人,说这些也太见外了。 田县长,刚才我跟小娜说了,如果春节不放假,那你俩就去我家一起过年吧。” 不等田文建开口,文启鸣便摆了摆手,笑道:“县长不是院长,又要值班又要慰问,工作那么忙,哪有那个时间啊?” “再忙也得年夜饭吧?” 见这两口子斗起了嘴来,田文建乐了,一边招呼他们出去吃饭,一边笑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嫂子说得对,再忙也得吃饭。” PS:这些天太忙,晚上才知道伟大的金太阳去世了。 一看新闻,傻眼了,竟然只有我们和俄罗斯哀悼。网上和民间与政府的态度,更是有着天壤之别,就像自己领导入死了一样的高兴。 想不通……真有点想不通。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背水一战 吃完晚饭,田文建满面春风地随步入县委会议室时,见县委常委、常委副县长古明运他来的比他还要早,二个人都点点头没有说话。WWw, 其他常委们已经到齐了,只有县委书记赵润泽还没有到。 首先上前与田文建亲切握手的是政法委书记韩石山,依次是主管党群的副书记吴信学、和武装部长丁育军……人大常委会主任葛伯华和政协主席吴书成也列席会议,他们看样子要摆摆老资格,没有主动上前与田文建握手,田文建连忙很礼貌地走到他们身边,主动与他们握手问好,表现得很谦虚。 窗外雪花飘荡,室内温暖如春。大家在和蔼的气氛中闲聊着等待赵润泽,无一不是笑容满面,亲切异常,看上去像个团结协作、开拓进取的领导集体。 田文建始终微笑着把目光周而复始地在这些虎林头面人物脸上移动,与谁的目光相碰时都点头致意,显得十分谦恭。他品味着这种和谐的氛围,体味着官场文化的奥妙。 大家坐着一边闲谈,一边耐心地等待,会议室里的手机声是此起彼伏。这时候,赵润泽抓着文件夹春风满面地进来了,目光扫了一下大家,一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一边风轻云淡地说道:“开会了,都把手机关了吧。“一把手就是一把手,虽然就任虎林县委书记还不到一年,却已牢牢的站稳了脚跟,并树立起应有的威信。 “今天的会议主要是汇报全省工农业产业结构调整动员大会精神,另外还有几个议题也在会上通报一下。” 说到这里,赵润泽侧首瞧瞧古明运,似笑非笑地说:“明运同志,田县长刚上任,对一些情况不是很了解,就由你汇报吧。” 尽管田文建并没有要求召开县长办公会,作为常委副县长的他,明知道晚上要开常委会,就应该先向县长汇报下政府那边的工作。 毫无疑问,赵润泽之所以让他汇报本不在议题内的工农业结构调整问题,就是对他这种目无上级的行为,表示严重的不满。 原以为赵润泽跟田文建尿不到一个壶里的古明运,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古明运感到胸闷气短,觉得自己都快要窒息了。他下意识地向窗边走去,想打开一扇窗户,透两口气。 会议室里陷入一片沉寂,连空气都带着几分诡异。事实上田文建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怎么也想不到,赵润泽会用这种方式表达善意。 见古明运涨红了脸,一副进退两难的表情,田文建连忙呵呵笑道:“虽然我与古县长没共过事,但对他并不是一无所知。在我看来,他是一个善良、正直、勤政、廉政又极富事业心的好县长,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做官古县长是我的表率,做人古县长是我的楷模,做事古县长是我的榜样。” 田文建顿了顿,一边环视着众人,一边继续说道:“古县长是多年的老县长了,虎林的一山一水,印下了他坚毅的足迹。虎林的一砖一瓦,留下了他辛勤的汗水,他可是我们虎林人民功不可没的大功臣。 正如赵书记所说,我初来乍到,对一些情况还不了解。今天这个常委会,我就带着耳朵,还麻烦吉县长先汇报一下情况吧。“政府一把手开了口,现在发言就名正言顺了。在官场上混了那么久,古明运并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连忙给田文建送去一感激不尽的目光,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开始汇报。 工业方面,无非是要优化资源配置,搞好资产重组,扶持支柱产业,促进地方经济健康持续发展:农业方面要突破传统农业模式,根据市场经济规律,大力发展科技农业,订单农业,效益农业,以实现农民增产又增收的目的。 吉明远汇报完毕,分管工业的黄副书记分别说了几句,一起参加省里会议的吴副书记作了补充。 接着,县纪委尹书记简要地贯彻了前两天市纪委主持召开的反腐电话会议精神,最后组织部长和列席常委会的人大主任政协主席也都发了言。 沿江工业园建设、年底清欠、春节期间的安全和春节后的人代会,是今天会议的重中之重。众人详细听取了县人大关于人代会筹备工作情况的汇报,对会议的每一项议程,每一个细节,都进行了认真分析,对有可能出现的种种情况,提出了周密的对策,并分门别类指定了责任入,定下了铁的纪律,谁负责的环节出了问题,撤谁的职。 尽管距人代会召开还有二十来天,赵润泽还是给每个常委都做了明确分工。异常严肃地要求一人负责一个代表团,会议期间常委们不能离开代表团,吃住都跟代表们在一起,以便及时了解动态,发现情况,立即给予有效排除。 同时责令政法部门,尽全力纠正一批冤假错案,对社会上的不稳定因素进行认真摸底清查,把可能发生的意外消灭在萌芽状态;对黑恶势力和赌博吸毒嫖娼卖淫等不法行为来一次地毯式排查整治,该罚的罚,该抓的抓,该判的判,为人代会的胜利召开,营造一个良好的社会环境。 赵润泽如此重视,被田文建挡住升迁之路的古明运很不是滋味。形势比人强,只能老老实实的当陪客,以副县长候选人的身份,参与接下来的选举。 至此,几项主要议题已经进行完毕,赵润泽作了总结性发言,然后将全场扫视一遍,问大家还有没有什么新情况? 没人吱声,他就重重地咳了两声,说道: “散会前,我还要给大家通报一件事。会前刚接到市委刘书记和任副书记亲自打来的电话,要求田县长先把手头的工作放一放,协助市委市政府和开发区工委接待世界五百强企业,国际航运业巨头日本油轮公司代表团一行。” 第一天上任就放假,竟然有这样的怪事! 但想到能不能留住NYK对龙江的重要性,田文建也就释然了,便回头说道:“古县长,看来政府这一头还得继续麻烦你啊。” 不等古明运开口,因马定文事件而把田文建视为眼中钉的副书记段诚,放下手中的纸笔,冷不丁的来了一句,“市领导的指示当然要执行,可人代会召开在即,田县长这时候不到各乡镇转一圈,不研究一下政府工作报告,恐怕不太合适吧?” 一直唯他马首是瞻的政协主席吴书威,也点头说道:“招商引资是头等大事,照理说我们应该支持。但田县长现在是咱虎林县人民政府的代县长,不是再是开发区工委的副书记,这不是明摆着给别人做嫁衣吗?” 这个头一开,一发不可收拾。为了把开发区搞起来,所有的资源都向开发区倾斜。组建开发区时,硬生生的把经济最好的乡镇划了过去。跟虎林县风马牛不相及的“蓝天工程”,还得要虎林出一千多万的建设费。把老百姓搞得怨声载道不谈,连征收建设费的干部们部被骂得狗血喷头。 新仇1日恨摆在那里,谁愿意给红红火火的开发区再锦上添花呀?越说越离谱,越说越露骨,就差指着鼻子骂赵润泽拿虎林二十七万人民的血汗钱,给刘东川搞政绩,给自己换乌纱帽了。 群情激奋,连武装部丁部长都对此颇有微词。 “这是在开常委会,不是泼妇骂街!” 赵润泽怒了,猛拍了下桌子,声色俱厉地说道:“对于支援开发区建设,一些同志的思想就是转不过弯来,总以为自己吃了多大亏似地。这是什么?这就是小农思想,就是没有大局观的具体表现! 在这里,我再次重申一下开发区发展的重要性。邓老在时怎么说的?是要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然后带动大家发展,达到共同富裕的最终目的。结合虎林的实际,我们也需要开发区先搞起来。只有他们搞起来了,我们的沿江工业园才能得到突飞猛进的发展……” 就算之前没表那只带着耳朵来参加常委会的态,作为刚从开发区调来的干部,作为市委副书记兼开发区工委书记任然众所周知的亲信,田文建在这个场合也不能开口。 还好赵润泽把这个问题上升到大局观的高度,一下子把众人堵得死死,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上任后的第一次常委会,就这样不欢而散。 走出会议室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倍感无奈的田文建正准备回宾馆,古明运从楼梯上小跑着追了过来。 “田县长,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市委报到?” 田文建一愣,一边招呼他上车避雪,一边忍不住地问道:“老吉,有什么事吗?” 两位领导要谈事儿,司机李侠连忙推开车门,跑到小车班的走廊下等待。古明运回头看了一眼,颇有为难地说道:“人代会上的政府工作报告倒没什么,政府这头的琐事杂事也没什么,可后天就是跟南方科技集团签约的日子,作为政府一把手,你不出席怎么行呢?” 县委的权力再大,也只能指导政府这边的工作。与南方科技签约这么大的事,自然不能让县委副书记段诚代劳。田文建点上根香烟,若有所思地说道:“沿江工业园管委会不是组建了吗?让管委会牵头就是了。4这倒是个两全其美的主意,古明运沉思了片刻,还是摇头说道:“人家是鼎鼎有名的民营企业,县里如果不出面,那这个影响可就大了。再说签约当天下午,还有一个奠基仪式,据说曹市长都会亲自参加,我们想躲也躲不了啊?” “曹市长能来是好事啊!” 这会蹦得越凶,南方科技崩盘时死得就越惨。田文建可不想自找麻烦,便似笑非笑地接着说道:“既然南方科技是段副书记引进来的,那就请他主持签约仪式。政府这头一定要配合好,一切以经济发展的大局为重。“常委会上装哑巴,面对着南方科技这么大一政绩更是往后躲。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古明远都不敢相信身边这位是那个胆大包天的甜瓜。 你这个务实的一把手往后退,让段诚那个务虚的三把手露脸,这不是明摆着自甘人下吗?主持了那么长时间政府工作的古明运,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顿时急切地说道:“田县长,你是政府一把手,你要考虑到政府的威信。” 与南方集团注定是一场持久战,而主战场也不在虎林这个小地方。老奸巨猾的赵润泽,之所以在这个时候让他请假,就是想让他一心一意的足艮南方科技集团周旋。 段诚只是个摇旗呐喊的小角色,田文建还真没放在眼里,更不会在他身上浪费精力和时间。看着古明运那副急不可耐地样子,田文建暗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我明天就去市里报到,古县长,政府这头的工作你看着办吧。拿不准的就向赵书记请示,我没有任何意见。” “财政那一头呢?” 县委书记掌握着人事权,财权则集中在县长手里。田文建这才意识到古明运的真正用意,立即大手一挥,毫不犹豫地说道:“代我主持政府工作是常委会的决议,没财权怎么行?老古,财政那一头照此办理,不要有什么顾虑。” 古明运也只是试探下口风,没想到田文建就这么一口答应了下来,看着田文建那副斩钉截铁的样子,古明运一脸不可思议地表情,禁不住地问道:”田县长,这不太合适吧?” “我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有没有不合适的?再说这方面你比我有经验,干起来得心应手,为了虎林的经济建设和各I页事业的快速稳步发展,你就不要推辞了。“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古明运怎么也不敢相信,名声在外的田文建,竟然是个来混日子、混资历的人。真是干的不如看的,看的不如捣蛋的!古明运暗骂了一句后,苦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既然田县长如此信任我,那我就……” 令他啼笑皆非的是,不等他把话说完,田文建突然指着他的双眼,一副关切地表情,诚恳之至地说道:“老古,工作固然重要,但也要注意休息啊。看你这眼睛红的,部冲血了。” 妈的,这样的人竟然能当县长,让他当县人民医院院长还差不多。古明运被搞得哭笑不得,下意识的揉了揉双眼,说道:“感谢田县长的关心,这段时间的确没休息好,是该回去睡个好觉了。” 打发走吉明运,正准备招呼李侠过来开车,赵润泽的帕萨特就缓缓停在他面前。见他跟自己招手,田文建连忙拉开车门,一屁股坐了进去。 “那件事我向刘书记汇报了,他原则上同意了我们的意见。但考虑到这件事牵扯太广,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我身上了。”赵润泽面色沉重,一副千钧重担在肩,如履薄冰的样子。 在没有崩盘之前,南方科技集团就是一家合理合法的民营企业。在这个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时代,他绝不能武断的将南方科技拒之门外。更何况人家有着极其强硬的背景,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他同样不能轻举妄动。 田文建轻叹了一口气,想了想之后,若有所思地说道:“腾田副社长在龙江呆不了几天,这点时间不够。” “时间不是问题。” 赵润泽接过他递上的香烟,一边点上,一边接着说道:“把小日本送走后,市委会安排你去省党校学习。毕竟你没有主政经验,让你去学习名正言顺。另外他还跟任书记通过气,任书记表示全力支持,经费开发区出,办案人员从开发区抽调,这样才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南方科技的前身叫远东生物科技公司,在邻省搞虫草口服液时祸害了十几万百姓,圈走了二十多个亿。给邻省留下一个烂摊子,害得十几个处级干部、三个厅级干部被免职。对于这么个背景极其强硬的公司,田文建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面对。 县里采取防范措施只是第一步,真要是顶不住压力被摘帽子,那几十万虎林百姓可就遭殃了。万般无奈之下,刘东川这才把具有着丰富斗争经验的田文建先摘出来,让他未雨绸缪的秘密调查,一旦局势失控,市里就能当机立断的采取措施,在资金被转移前挽回损失。 田文建反应了过来,略作沉思了片刻,不无担忧地说道:“老赵,知不知道这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田文建躲到暗处去放冷箭,就意味着赵润泽必须要走到前台。看着他那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赵润泽长叹了一口气,异常凝重地说道: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还有其他选择吗?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主动出击,也只有这样,我们才有一线生机啊。 一个是为了保乌纱帽,一个是真心实意的想给老百姓干点事,尽管动机不同,但目标却是一致的。田文建苦笑着点了点头,说道: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很可能会倒在我前面。” “所以我要拜托你啊,如果你能力挽狂澜,那我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赵润泽转过身来,拍了拍他肩膀,半真半假地笑道。 “人家有备而来,说真的,我一点底都没有。你可别把希望寄托都在我身上,我能做的就是尽力而为。” 赵润泽笑了笑,随即话锋一转,异常严肃地说道:“小田,你的老朋友马定文回来了。 虽然表面上是南方科技龙江分公司的高级顾问,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是南方科技高薪聘请过来的主事人。” 人要脸,树要皮。田文建可不认为马定文厚颜无耻到那个程度,顿时意识到他所谓何来。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石桥村的无奈 在其位不谋其政的官并不少见,相比那些拿着高工资长期休假,或周游世界参观学习相比,田文建这样的甩手掌柜实在算不上什么。wWW、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跟县委县政府一千领导道别后,田文建并没有立即去市委报到,而是跟小娜一起前往盘山,代远在美国的肖凌,给她父母拜个早年。 山里人成家早,肖父肖母还不到五十岁,看上去非常年轻。对于二人的到来,“二老” 十分热情。大大方方的收下年货后,便忙活杀鸡割肉,硬是留二人和司机小李在他家吃了顿午饭。 菜很一般,但接待规格却非常高,不但村支书和村主任前来作陪,连肖凌的启蒙老师、盘山县肖坝乡中心小学校长都闻讯而来,拉着田文建问长问短,事无巨细的打听着肖凌在美国的近况。 大别墅、宝马车……笔记本电脑里那一张张照片,让众人大开眼界,一个个不吝溢美之词,盛赞肖父肖母生了个好女儿,不但在省里干出了一番事业,连出国后都这么能干,真是山里飞出的金凤凰。 吃完午饭已经是下午一点,跟肖凌家人道别后田文建径直赶往石桥村,想亲眼看看梅雨婷调走后,盘山县HIV感染者救治和防控工作进行的怎么样。 令田文建倍感意外的是,轿车沿着崎岖不平的山路刚驶进村口,就见一辆熟悉的考斯特军车停在曾经的采血站门前。 斑驳的院墙上那“采血好处多,单采比全采好处多”、“血足艮井水一样,抽几桶还是那么多”、“多采血可以不得高血压”……等白灰标语还没抹去,与黑压压的一片正排队等候治疗的HIV感染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上去要多讽刺有多讽刺。 这里是爱滋病传染的重灾区,田文建可不想小娜冒哪怕一点风险,便拍了拍她胳膊,若无其事地说道:”你和李侠在车里等着,我去去就来。“小娜一边探头朝村里张望,一边摇头笑道:“医院的车在,说不定小梅也来了,你可别想扔下我。” “那好吧,不过要……” 本想提醒小娜注意安全,可看着远处那些淳朴的乡亲们,话说到嘴边,田文建又咽下去了。 村子里没有狗,但有着一道道猜测或含着敌意的目光,年过六旬的乐教授,正站在一群老乡当中说着什么,用温和的笑容试图融化感染者们内心的焦虑。 田文建二人静静的站在人群外,心如刀绞的看着这一切。这时候,一位母亲带着她的小女儿走来了,那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儿,天真无邪的笑靥像花儿一样开放。村民们正围着乐教授,急不可待又饱含恐惧地领取自己的血样化验结果,母亲一直等着众人散去,才步履迟缓地走到乐教授拄艮前。 乐教授接过母女递上的化验报告,飞快的浏览了一眼,结果让他感觉自己正向地狱沉落,但他是医生,又不能不说真话。他轻轻的,轻得像是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些什么,那位母亲像遭了雷击,轰的一下跪倒在地,撕心裂肺地苦求道:“请救救我的孩子! 她才5岁呀!她没有做过任何锗事……如果我死了,她的病能好,那让我现在就死吧…,龙江有人感染上爱滋病,已经威了公开的秘密,只不过宣传部门一直控制着舆论,并没有搞得沸沸扬扬而已。,小娜似乎明白了过来,紧抓田文建的手瑟瑟发抖,禁不住流下了两行晶莹的眼泪。 “小田、小娜,你俩怎么也来了?” 一身白大褂的贺教授从小院里走了出来,紧盯着他们二人,一副不可思议地表情。田文建连忙迎了上去,握着他的手,低声说道: “过来给朋友的父母送年货,正好路过,就顺便过来看看了。” “真巧啊,我们也是刚到。”贺教授点了点头,随即指着院内那排低矮的房子,神色复杂地说道:“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吧,老康他们都在。” 田文建回头看了一眼,紧皱着眉头,凝重地问道:“地方政府和卫生局的人呢?” “刘副镇长和防疫站的王站长在,不过他们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多大作为。” 空军医院专家组成员来了一半,现役军人和合并过去的315厂职工一个没有。田文建在院里转了一圈,然后在贺秉苏教授的带领下,走进了最东侧的一间办公室。 一张木条订的长椅子,四张破1日的办公桌,上面还印着“盘山县红十字会石桥村采血站”的字样。见田文建等人走了进来,一个四十来岁、领导模样的人连忙站了起来,一边招呼他们坐下,一边低声说道:“贺组长,看样子今天是忙不完了,要不我在镇里安排个地方,省得你们来回折腾?””这离机场不远,我们又有车,不用这么麻烦了。” 空军医院专家组不是第一次过来,作风真是过硬得很,刘副镇长轻叹了一口气,重重的点了下头,随即看了看田文建二人,不无好奇地问道:“贺组长,这两位是…贺教授坐了下来,,一边翻看着病历,一边淡淡地说道:“空军医院的前任院长和他家属,我们的义诊经费就是他在任时定下的。” 刘副镇长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连忙伸出右手,惶惶不安地说道:“田书记吧?您是开发区工委田书记吧?” 不等田文建开口,贺教授回过头来,不无得意地笑道:“早不是了,现在是虎林代县长。” “田县长好,石桥镇副镇长刘传银,欢迎您来我镇检查工作。” “刘镇长客气了,这里可是盘山,就算检查工作也轮不着我。” 话虽然这么说,但田文建看着窗外排队等候检查的人群,面色沉重地问道:“刘镇长,石桥镇有多少人被感染?” 眼前这位不但是空军医院的前院长,是虎林县人民政府代县长,,甚至还是国务院调查组成员之一,刘副镇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干脆大大方方地说道:“筛查结果早出来7,据不完全统计,我县感染人数783人,我们镇是重灾区,占一半还多,计431人。” 田文建微微的点了下头,一边招呼他坐下,一边接着问道:“防控和治疗经费部落实了吗?” 刘副镇长卡住了,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贺教授长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病历,唉声叹息地说道:“血液初筛检测、遗孤免费就学、孕妇免费咨询这一块是做到了,但经费还有很大缺口。医疗力量不足也是一方面,目前最大的问题是基层医生不知道该怎么治疗,对治疗失败不太了解,不知道病人已经治疗失败了,所以一些治疗没有任何效果,不懂得如何重新优化治疗方案。” 自空军医院检查出第一例HIV感染者后,田文建一直关注着盘山县的防控与治疗进展。尽管没学过医,但作为空军医院前院长,他还是明白抗病毒方案迟早会失败的,人服用一段时间后,这个药肯定不管用了,必须重新优化治疗方案。 医疗技术高超的大医院自然不是什么问题,但对乡镇医院甚至赤脚医生们来说,无疑比登上月球还难。 “部里、省里和市里也提供了一些免费药物,可感染者服用后会出现一些严重的副作用。老百姓不懂这些,认为吃了感觉好就是好药,感觉不好就不是好药。尽管我们做了许多工作,可那些药还是被扔的遍地都是扔的都是,他们说这些药吃了太难受了。” 看着刘副镇长那副沮丧的样子,田文建轻叹了一口气,倍感无奈地说道:“上面是在救火,太仓促了,没做任何准备。在国外,艾滋病就临床治疗是非常严谨的,需要很长时间的人力、财力、物力的准备和病人的准备。如果这几点没做好,贸然把药推上去,是要出大问题的。” 贺教授重重的点了下头,看着国外那黑压压的人群,凝重地说道:“是啊,就因为我们什么准备部没有,逮着抗病毒药就上,不但出现了胃肠道反应、头晕、头痛、四肢乏力等不致命的副作用,甚至还出现了诸如肝损害、贫血等很危险的反应。 我刚下车就被一个病人家属抓住,不让我走,以为我是什么官员。说病人原先好好的,吃了我们上次发的药就不行了,说我们发的是毒药。” “现在是怎么治疗的?”田文建沉思了片刻,接着问道。 “缺医少药,基本上没有治疗。” 贺教授站了起来,从另一张办公桌上抓起份清单,一边递给田文建,一边气呼呼地说道:“省里和市里的确提供了一些药物,但那些真正有疗效的药非常少。中药倒是一车一车的往这拉,可吃下去根本不管什么用。 万般无奈之下,我和老乐上个月找了下蓝药,用医院的义诊基金,委托他们代为采购了三公斤拉米夫定,买胶囊回来自己装,这次装了四万多粒,应该能坚持一两个月了。““那个药很贵吗?”一直保持沉默的小娜,忍不住地问了句。 “十六万一公斤,没门路还买不到。” 贺教授刚刚说完,刘副镇长便从抽屉里翻出一药盒,愁眉苦脸地介绍道:“就是这个,市场上叫什么贺普丁,一盒只有一板,就14片,最便宜的医药公司也卖两百多,老百姓们哪吃得起呀?” “唉!”贺教授长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奈地说道:“治疗艾滋病光拉米夫定是不行的,还需要和齐多夫定等至少三中抗病毒药物联用,哪个都不便宜啊!” 政府能提供普通抗病毒药物已经很难得了,让他们免费提供拉米夫定、齐多夫定等二线药物,那是想都不敢想的。田文建揉了揉太阳穴,一脸苦笑着说道:“看来我得找找胡EO了,他财大气粗,又有药厂,应该能帮得上忙。” “别找了,找了也没用。” 贺教授想都没想,便没好气地说道:“一是那些药他们生产不了,现阶段全靠进口。二是就算他们能成功仿制出来,也不会大规模的投入生产。” 救命药能生产却不生产,田文建被搞糊涂了,疑惑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爱滋病药品价格国家控制的很严,厂家不但无利可图,甚至还有可能亏损,谁会投入巨资去仿制,投入巨资去生产?” 贺教授顿了顿之后,接着说道:“国家没有补贴前,蓝药是不会干这个傻事的。不过姓胡的那人还不错,得知我们急需拉米夫定后,不但帮我们采购没赚一分钱,而且个人还出了三十多万,买两公斤原药送给了我们。“刘副镇长点了点头,不无兴奋地补充道:”胡总上个星期天来过,给被感染的孩子带礼物,跟他们一起吃饭,走前给家庭特别困难的几个患者,一家留下了三千多块钱,还不允许我们张扬,更不允许我们宣传。 不张扬不宣传是应该的,一是怕搞得沸沸扬扬,影响到龙江的投资环境。二是怕树大招风,毕竟困难的人太多太多,谁都去找他可就麻烦了。尽管如此,田文建还是十分意外,对胡EO那个人的印象,一下子改观了不少。 “老乐、老康他们也都捐了,要不我们能坚持到今天?” 这个治疗点的第一笔经费,就是肖凌留下的那两百多万。梅雨婷生怕这笔资金用不到实处,干脆一分不少的打到空军医院账上,连同她从市长基金里挤出的三百万一起,委托老专家们管理。 这么一来,空军医院就与石桥村结下了不解之缘。老专家们每个星期来一次,在给感染者治疗的同时,还不遗余力的对医护人员进行培训,一直进行到了今天。 很显然,五百多万治疗经费早已花完了,连空军医院的义诊基金都所剩无几。看着贺教授那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田文建沉思了片刻,忍不住地问道:“贺教授,您老捐了多少?” 贺秉苏摆了摆手,.若无其事地说道:“九万多,也就那点积蓄了。” 老爷子们的高风亮节,让田文建很是感动,回头看了看小娜,随即淡淡地说道:“四百多病人一年用药少说也得四千多万,这么大事我真帮不上什么忙,惭愧呀。 他的话音刚落,小娜突然翻了翻口袋,摸出身上有且仅有的一千多块钱,小心翼翼的放到办公桌上,不好意思地说道:“贺教授,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麻烦您了。”你们跟我们不一样,刚结婚,刚参加工作,也不宽裕,还是收回去吧。” “这是小娜的一番心意,如果您老不收下,她恐怕回去后连饭都吃不下。”见贺教授要拒绝,田文建连忙点头说道。 HIV事件发生后,在治疗经费这个问题上,省委省政府和市委市政府是表过态的,可除了一大堆没什么疗效的中药和寥寥无几的抗病毒药之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行动。 作为一个有良知的医疗工作者,贺秉苏对此强烈不满。但在这个大环境下,能允许他们光明正大的下乡治疗,却又实属不易,只能接受这一严峻的现实。 事实上他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希望田文建能从政府渠道干点什么。可田文建是虎林县代县长,根本管不了盘山的事,更管不了市里的事。这让老爷子很是无奈,不得不一声不吭的收下了那一千多块钱。 跟隔壁的几位老专家打过招呼,田文建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离开了这个被病魔笼罩着的村庄。他没有立即上车,而是伫立在村口回头看了好一会,看那些无助的患者,看贺教授、乐教授、康主任等老专家们步履蹒跚的背影。 回市区的路上,车内一片沉寂,直到进入市区,小娜才低声问道:“老公,咱们现在去车站吗?” “去蓝天集团卖股份!如果有人要的话,我准备把蓝天控股的那400手原始股卖了。” 小娜哪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沉默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再过半年,银行贷款就要到期了。” 现在买应该会有人要,但肯定卖不出什么好价钱,田文建权衡了一番后,微微的点了下头,说道:“算了,还是等几个月再卖吧。” “只要把银行贷款还了,其他什么事我都支持你。”小娜搂着他胳膊,幽幽地说道。 田文建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随即咬了咬牙,低声说道:“回去的路上小心点,到家后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过年了,田文建这个新姑爷回不去,小娜得回趟娘家。之所以这么早打发她回去,也有安全方面的考虑,毕竟接下来要面对的对手太强大,田文建还真没几分把握。 人生最痛苦的就是分别,想到这一分别就是一个来月,小娜强忍着,强忍着,眼泪还是禁不住地潜潸而流。 李侠瞄了一眼后视镜,忍不住地问道:”田县长,要不让我送嫂子回江城吧?” 不等田文建开口,小娜便哽咽着说道: “我坐车回去就行,不用这么麻烦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冰释前嫌 接下来要做的事太敏感,来历不明的人绝不敢留在身边。wwW、一个普普通通的义务兵能进县委开车,打死田文建都不相信他没点关系。将小娜送上回江城的大巴后,田文建干脆也将他打发回了虎林,独自一人乘出租车赶往龙门江度假村。 冬天黑的早,这才六点,机场路两侧的路灯都已亮了起来。刚给司机付完车费,就见两辆黑色奥迪轿车,一前一后缓缓驶进了大门。 陆续下车的两名乘客很神秘,大衣领竖得高高的,还戴着顶礼帽。服务生刚拉开车门,便头也不回地走进大堂,两辆轿车也不约而同的滑出门厅,一溜烟的驶去大院,消失在漆黑的夜空里。 田文建回头看了看,随即跟了进去,不等迎面走来的服务生打招呼,便摆了摆手,轻车熟路的乘电梯上了五楼。 这一层是蓝天控股集团高管们的房间,正常情况下都不对外营业。连集团公司的一些会议,都在走廊尽头的小会议室召开。 刚走出电梯,一身便服的开发区公安分局副局长孙国勇,立即迎了上来,指着前面的房间,低声说道:”客人都到齐了,在518房间。” 田文建拍了拍他肩膀,随即一声不吭的走了过去。推开房门,只见龙江市委书记刘东川、市委副书记任然和市纪委杜书记,正在围坐在茶几边等着自己。 正准备开口打招呼,任然站了起来,一边示意他坐下,一边淡淡地说道:“时间很紧,等会还得回去开常委会,不要那么客气。” “是,任书记。” 刘东川面色沉重,捧着一个蓝色封皮的小笔记本,紧盯着他是双眼,凝重地说道:“田文建同志,你的担忧润泽同志已向我汇报过了。但还有一些情况不是很明白,这才请你过来当面汇报。” 纪委杜书记端着茶杯,锐利的目光在他身边扫来扫去,就像要看穿他似地。或许是搞纪检工作的缘故,对谁都表示怀疑。 田文建微微的点了下头,轻轻的坐到三人面前,异常严肃地说道:”调查报告是蓝药提供的,尽管材料很详实,但这么大事我不敢掉以轻心,看完报告后立即通过其他渠道,从侧进行了一番了解。结果很可怕,可以说是触目惊心。如果让他们得逞,那对龙江,尤其是虎林经济,将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眼前这位可是华新社出来的人,想从侧面了解情况,对他来说还真是小菜一碟。刘东川与杜书记对视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其实问题并不是那么复杂,只要他们推广的灵芝有药用价值,那就不存在欺诈。至于是赚是赔,完全取决于市场,取决于他们的生产规模和营销策略。” 马定文和曹维新与田文建和任然的恩怨摆在那里,从他们的角度上来看,的确有公报私仇之嫌。不想被人当枪使的刘东川,有此一问并不奇怪。 见纪委杜书记冷冷的盯着自己,田文建干咳了两声,坦坦荡荡的说道:“南方生物科技龙江分公司的开发总监叫郭云齐,在公司里的地位很高,因为菌种技术和推广人员都是他带来的,在公司里连董事长都让他三分。 他是农业大学的高材生,硕士学历,三年前在邻省做的企业比现在的南方科技大得多,光小车就四十多部,后来被政府强制关闭了,曾经行销整个中国多年的三猪口服液就是此人开发出来的。” 三猪公司是骗子公司,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但三猪公司是骗子,不等于南方科技也是骗子。也许人家捞足了之后金盆洗手,改做正行也不一定呢。 很显然,田文建这番话并没有什么说服力,刘东川和杜南则顿时皱起了眉头。这时候,田文建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作为一家企业,肯定是有了项目之后再投资,而不是投资了以后再去找项目,南方科技亦然。他们在来龙江之前,已经开发出一系列用灵芝做原料的药品和保健品。 他们在邻省就有一个菌种培育基地,蓝药集团研发中心曾对他们培育出来的灵芝进行过分析,并没有发现他们所谓的灵芝有什么药用价值,甚至连营业价值都不如一般的食用菌。 举个不恰当的比方,与真正的灵芝相比,两者的差别基本是鸡蛋和鸡屎之别,相同之处无非都是从鸡屁股里出来的,又都沾了个鸡字。中医中药如果有一天死掉了,那必然是死在他们这些江湖骗子们的手里。 在这个问题上,蓝药集团绝不会开玩笑。 刘东川微微的点了下头,想了想之后,若有所思地说道:”田文建同志,现在是市场经济时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一个产品,尤其是保健品,只要市场认可,就不存在欺诈问题。 另外,人家的产品已获得了相关部门的认可。难道蓝药集团研发中心的分析报告,比卫生厅乃至卫生部的报告还权威吗?” 毫无疑问,刘东川不是顾忌曹伟新,而是顾忌南方科技背后站着的人。只要他们不祸害自己治下的广大种植户,那就由他们去欺骗消费者。毕竟存在的即合理的,这就是市场经济的基本原则。 见刘东川还心存侥幸,田文建轻叹了一口气,似笑非笑地说道:“南方科技的灵芝口服液第一个环节就出了问题,据省卫生厅防疫站检测,原材料里重金属残留超标50多倍,农药残留超标120多倍!” 一直保持沉默的任然再也忍不住了,禁不住地骂道:”这哪里是在吃灵芝,分明他妈的是喝农药啊。” 纪委杜书记笑了,捂着鼻子笑问道:“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倒不是他们技术不过硬,也不是他们恶意下毒,而是因近些年来的环境污染所致,事实上几乎每个种植真菌类的公司都面临这个问题。因为菌袋里的营养基一般有两种,一种是锯末,一种是棉子壳,而这两种原料都是极度容易累积农药和重金属的,特别是棉子壳是棉花的种子剥离后的外壳。棉花种植大家都知道的,从生长那天起就离不开农药,而且施用的都是些甲胺嶙,1605等残留周期超长的剧毒农药。” 刘东川对这些可没兴趣,而是忍不住地问道:“那他们是怎么通过检测的?” 田文建掐了掐鼻梁,苦笑着说道:“药监局把新药审批权收归己有,取消了过去地方省级的审批权限。可他们做得不够彻底,保健食品的审批权仍然归属卫生部。现在市场上的保健药品要么上归药品,要么下归保健食品,同时保健食品不得再夸大宣传其有治疗作用。 省级卫生厅急了,就利用制度漏洞,纷纷大量批发卫健用字,或者卫消字和卫妆字的批文捞钱,其申请之简单令人惊叹。不要工厂、不用办公场地,只要在省卫生厅门口找个领导指定的打字社,交上3000块钱就可以搞定,周期一般不超过两周。 当然,你申报的资料里的处方是有限制的,不能使用和添加有毒性的、腐蚀性的及放射性原料,以及国家规定的部分不属于药食两用的中草药。不过这规定也白搭,没有哪个傻子在申报时候会说自己产品里有违禁成份,也没有哪个傻子会在拿到批号后老老实实按规定处方生产。申报如此简单,一般人都能做到,更别提财大气粗,背景强硬的南方科技集团了。” “伟新同志糊涂啊,怎么能把这样的企业引进来呢?”纪委杜书记长叹7一口气,脸忧心忡忡的表情。 任然点上了根香烟,深吸了一口,吐着淡蓝色的烟雾,摇头说道:“请神容易送神难,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南方科技没来之前,就有三位省领导私下里打过招呼。据说后天的奠基仪式,林副省长都很有可能来参加。 想到这些,刘东川头部大了,愣了好一会,才咬牙切齿地说道:“种植面积一定要控制,回收资金一定要让他们预付。这两点如果做不到,那是要出大问题的。” 任然沉思了片刻,异常严肃地补充了一句:”银行那头也要注意,就算他们有本事贷,咱们也不能给他们做担保。 “这只能治标,却治不了本。” 纪委杜书记放下杯子,、一边环视着众人,一边凝重地说道:“老百姓是盲目的,见有利可图就会一窝蜂的上。更何况他们还在不遗余力的宣传蛊惑,想控制种植面积谈何容易啊。” “我也是这么看的。”‘田文建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唯一的办法就是严密监控他们的资金账户,只要能掌握到资金流向集团公司的确凿证据,那就能把整个南方科技集团拉进来,撕掉现在这自负盈亏的二级法人面具。”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关键时候给他来个釜底抽薪,倒不失为一个万全之策。”任然点了点头,似笑非笑地说道:“制药和房地产那一块固定资产几十亿,他们赔得起。” “办法倒是个好办法,但操作起来谈何容易啊。” 刘东川摇了摇头,倍感无奈地说道:“一是咱们不能立案调查,更不能采用技术手段。 二来他们的主业都在邻省,这又涉及到一个地方保护的问题。就算咱们证据确凿,又能拿他们怎么样?” 说来说去,还是后台浸入家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自己地盘上兴风作浪。见三人陷入了沉思,田文建掏出钢笔,在茶几上的便笺上写下一串电话号码,一边递给刘东川,一边意味深长地说道:”乔老将军虽然走了,但他的孙子还在。这是乔副局长的电话,如果方便的话,您下次去京城开会时,完全可以以家乡人的身份去拜访拜访他。” “乔副局长?”刘东川糊涂了,看着手中的号码,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中办秘书局副局长,跟江南集团董事长陈红军的关系不错。” 杜书记蓦地反应过来,、顿时哈哈大笑道: “乔老将军心系家乡,将门出虎子,乔副局长在这个问题上,我想应该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看着他那副欣喜若狂的样子,田文建指了指隔壁的方向,似笑非笑地说道:“胡总现在也算得上半个龙江人,他既然给咱们出了这么道难题,怎么着也得给个解决意见吧。“胡报国是什么人,刘东川并不是一无所知。事实上也正因为如此,在蓝天控股集团的问题上,市委市政府一直非常配合。尽管是第二大股东,却从未干涉过集团的内部事务。 “二比一,看来咱们还有几分胜算。既然这样,那就放手一博吧!” 见刘东川开了口,田文建这才松下了一口气,还没等他说话,纪委杜书记便严肃地说道:“南方科技不同于蓝天控股,他们是独资公司,咱们是一个人都塞不进去。当然,像他们这样的公司我们躲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上赶着入股。 这就意味着我们既不能从内部监控,又不能立案调查,甚至都不能露出一点蛛丝马迹。 田文建同志,面对这种情况,你有没有什么切实可行的办法?” 作为一直保持中立的纪委书记,没有提出是艮曹伟新沟通的建议,杜书记这番话让田文建感觉很耐人寻味。 他可是省委书记赵正东的铁杆嫡系,他表这个态是不是意味着赵正东彻底放弃了菖伟新?还是菖伟新来龙江任市长根本不是赵正东的本意-)还是刘东川向赵正东靠拢了? 一时半会间,田文建想不出个所有然来。 当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也懒得去想。见三人齐刷刷地盯着自己,连忙说道:“直来直去的来肯定不行,不过我相信南方科技龙江分公司十几个领导绝不会都那么干净。只要能打开一个缺口,那我们就能名正言顺的秘密立案调查了。” 这倒是个剑走偏锋的好主意,刘东川权衡了一番之后,淡淡地问道:6你有把握吗?”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现在的南方科技龙江分公司领导层,不是贪官污吏,就是江湖骗子。不管他们多么道貌岸然,不管他们伪装的有多好,只要他们干了就会留下蛛丝马迹,那对我们来说就是机会。” 南方科技就是靠公司加农户的行骗手法起家的,仗着有人撑腰,在几个雀骗了十几个亿还不收手,哪能没一点问题? 刘东川微微的点了下头,紧盯着他的双眼,异常严肃地说道:“那行,就这么办。人员和经费从开发区抽调,但一定要保密。同时要主意方式方法,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绝不能轻举妄动,更不能打草惊蛇。特别是涉及到外省官员的时候,一定要掌握好尺度,绝不能节外生枝。” “是,刘书记。” “另外,杜书记是老纪检,办案经验丰富,不管遇到什么情况,要向他多请示多汇报。” 不等田文建开口,杜书记站了起来,拍了拍他肩膀,呵呵笑道:“万事开头难,不过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问题。毕竟你的渠道比较广,干起来肯定是得心应手。” 任然接过话茬,微笑着说道:“日本油轮公司考察团你就别管了,我和胡总会接待好的。省委党校那边刘书记也打过招呼了,会给你留出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办你该办的事儿。” “谢谢,谢谢三位领导的关心。” “田文建同志,在正式立案调查前,我只能给你派一个助手。” 杜书记话倒让田文建意识到这是个机会,便趁热打铁地说道:“开发区检察院副检察长兼反贪局局长李国安和开发区公安分局副局长孙国勇不但靠得住,而且还是虎林人,我想把他俩抽调到专案组。 另外,开发区工委办副主任金若琳的爱人程志丹要转业了。他一直呆在机场,跟地方上没打过什么交道,我想趁南方科技招聘之机,让他打人进去做内应。” 前面两个人倒没什么问题,毕竟他们都是地方干部。但程时丹不同,只要一天没办转业手续,那他一天就是军方的人,市委市政府根本调动不了。 看着三人颇有为难的样子,田文建连忙说道:“程少校的工作我去做,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至于为什么非得让他进去,我想刘书记应该明白。” 刘东川想了想之后,突然笑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我们这么想,你的老朋友同样会这么想。只要他还对你感兴趣,那程少校进去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田文建点了点头,一脸苦笑着说道:“都到这份上了,他还好意思来龙江,肯定是冲着我来的。可我在虎林就挂了一个名,想对付我,他只能在机场和蓝天集团做文章。” 杜书记反应了过来,紧盯着田文建的双眼,似笑非笑地说道:”打铁还得自身硬,小田同志,别到时候偷鸡不着蚀把米哦。” “老杜,别得人我不知道,但小田我还是清楚的。在经济和作风问题上,他过硬得很那。”任然乐了,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杜书记笑了笑,一边摘下衣架上的大衣往外走去,一边意味深长地说道:”浪子回头金不换,部队还真是锻炼人啊。” 毫无疑问,眼前这位对自己参军前的所作所为,并不是一无所知,田文建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一副尴尬不已地表情: 任然明白了过来,连忙拍了拍他肩膀,呵呵笑道:”谁没犯过错误?人无完人嘛。犯错并不可怕,知错能改就是好同志。” 刘东川微微的点了下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若无其事地说道:”不打不相识,咱们之间算是两清了。从今天开始,咱们从头再来。” “小肚鸡肠,小肚鸡肠!” 任然拉开房门,一边让开身体请他先出去,一边笑容满面地打趣道:“赵书记,这话蓝天工程启动时我就听您说过,怎么今天又给翻出来了?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可总不能这样没完没了吧?” “敢围市委市政府,想想就是一肚子的气。我小肚鸡肠,换你试试?” 玩笑开到这个份上,田文建意识到刘东川跟自己的梁子算是揭过去7,连忙小跑着追了上去,恭恭敬敬的送三位市领导下楼。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打蛇不死,后必伤人 虎林沿江工业园规划在与龙江经济技术开发区毗邻的枫林镇,南方生物科技集团龙江分公司,就坐落在曾经的枫林镇水利站大院内。 寒冬腊月,在这个穷山僻壤,除了看电视之外,实在没什么好消遣的。回龙江已经四天的马定文正憋得慌,突然接到了虎林县委常委、县委副书记段诚的电话,邀请他去市里坐一坐,说是老部下要为他接风洗尘。 郑小兰事件后,马定文算是见识了人情冷暖。被省纪委异地双规时,这些人面对妻子的奔走呼号,一个个是避之不及,生怕受到牵连。同门师兄菖伟新就任龙江市长,以及他有惊无险的全身而退后,这些人又活络了起来,没完没了的给他打电话,提起那事一个个都有不得已的苦衷。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在那个风声鹤唳眺特殊时期,他们能不落井下石已经很不错了。 马定文权衡了一番,还是毅然接受了段诚的遍请,关掉电视,穿上大衣,抓起桌上的车锥匙,走到楼下的车库。 水利站早就撤销了,大院荒废了很久,乌漆抹黑的,连个路灯都没有。借着手机屏幕眺亮光,磨蹭了好一会儿,他才将钥匙插进了车库卷闸的内锁中。 曾几何时,龙江人谁不认得他那辆牌照尾数是018的六缸黑色奥迪车?可如今,龙江分么司刚成立,人员还没全部到位。曾经风光无陬的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只能亲自开车前往市区。 但有一点必须承认,集团公司王董对他这个分公司顾问还是很不错的。不仅给出了比灰江第一职业经理人胡EO还要高的年薪,还送纶他一辆英国品牌技术、美国厂商制造出品的/\缸路虎。 正如曹伟新之前所说的那样,王董绝对称得上背景强硬、神勇广大。送给他的这辆路虏还给挂上了红字头的军牌,无论走南闯北,上国道还是下高速,所有收费站都是一路绿灯,免费通行。 将路虎倒出车库,又原样将卷闸放下锁上,反身再坐进路虎驾驶座上的时候,马定支的心情沉重了起来,暗想已沦落到这个份上,真要是碰上个熟人怎么办?想到这些,田文建那张唯恐天下不乱-e'脸,突然浮现在他的日5前。 政治生命被毁了,还差点身陷囹圄,回想起女儿那张梨花带雨的脸,马定文对那个让他身败名裂的人,恨得是咬牙切齿,钢牙咬得眙咯直响,脸得气得变了形。 世事难料,命运这只变幻莫测铁面无情币极富戏剧性的魔掌,可以把你抬上九天,也司以将你压在万劫不复的五指山下。马定文沉慝了片刻后,还是发动起轿车,缓缓的往市区B9去。 夜幕下的龙江市主要街道上,成规模的建筑都是霓虹闪烁。从西北角入市的龙河分成了两条人工河在粼次栉比的楼群间穿行,水面上晃动着霓虹灯的投影扑朔迷离,在夜色中流潲着莫测的神秘。 这个城市最夺目的夜景还是人民广场,四季常青的各种植物、一音乐喷泉、健身设施,在五颜六色的灯光映照下,给这个城市闪烁着酯目的绚丽色彩。 这是马定文任第一届常委副市长期间的氏心工程,其实也是政绩工程。他曾陪同省委雀政府领导过来参观,曾在这里与民同乐,曾在这里接受过省市媒体的采访……如今,夜色依然撩人。然而对亲自批文并督导实施创造这一别致景观的马定文来说,宛如记忆中的海市蜃楼了。 驾着路虎驶经龙潭路的市政府大楼时,马定文眼角的余光瞟了一下行车电脑,时间是凌晨九点四十五分。整个龙江都沉睡在安静祥幂[的夜幕中,而他这个曾经与其他八位副市长,跟王宏伟一起亮相,公开宣誓“人民选我当7长,我当市长为人民”的政府首脑,却威了友江最大的笑柄,威了反腐倡廉的反面教材! 龙江宾馆是一片由数幢小楼组成的园林式建筑,每幢楼的造型都不同,有的是纯中式的,红墙绿瓦飞檐凌空;有的是白墙拱窗屋Ⅱ有露台的西式建筑,浑身上下部散发着现代建筑的青春活力。 楼和楼之间由蜿蜒曲折的水磨石路面连括起来,路的上空部有回廊,车和人走在路上,晴天可以遮阳,雨天可以挡雨。楼和楼之间散空地上,绿树婆娑,花草争奇斗艳,一条人工开挖的河渠,引来清澈碧绿的河水在宾馆的椹宇之间缓缓流淌。 市委市政府大型的会议或者国家省里重要的领导来考察都安排在这里,到这里就餐不侄是身份的标志,也是权力的象征。段诚安排能就餐地点,就在龙江宾馆的208包间,房间足奄一百多平方米,餐具都是银的。墙上挂的有匡产水墨,也有西洋油画,有的是风景,有的是静物,听说每幅都在万元以上。 故地重游的马定文,对段诚的安排并不满意。毕竟今非昔比,他宁愿找一家小宾馆,葡不愿意来这个既人多眼杂,又勾起他不堪回崔的地方。 “老领导,您终于来了。”见马定文钻出了路虎车,在大堂前等候已久的段诚,连忙/J1跑着迎了上来。 马定文微微的点了下头,飞快地环顾了下四周,握了握他的手,面无表情地说道:“fji也真是的,这么冷的天,在里面等不就行了,非得站外面挨冻。” “应该的,应该的。”段诚一脸谄笑的应了句,随即像往常一样接过他手里的公文包,恭恭敬敬的让开身体,做一个请的姿势,招Ⅱ耳马定文先进电梯,出电梯后碎步跟着后面,一前一后走进了208房间。 偌大的房间里空空如也,并没有一个他在电话所说的“老部下”。马定文苦笑着摇了摇头,沿着餐桌转了一圈,把疲倦的身体摔进旁边的沙发里,接过段诚递过来的公文包,用目光示意他也找个位置坐下。 段诚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从餐桌上取过水杯,走到茶几边给他沏一杯茶,小心翼翼±世放到马定文手边右。然后才轻轻的把半个屁胀在椅子上坐下来,脸上堆起职业的笑容。 “你在是搞什么名堂?”马定义喝了口水,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指着空空荡荡的包厢,似笑非笑地问道。 “下午听说龙江宾馆换了厨师,我就托人订了一桌。老领导,您是美食家,这顿百堡宴,您无论如何都得尝尝。” 看着段诚那副尴尬的样子,马定文乐了,不无自嘲地笑问道:“步步高升改年年有畚了,你小子是不是想做我的思想工作啊?” “老领导,您这不是打我脸吗?” 段诚站了起来,一边拉开房门招呼服务员上菜,一边意味深长地笑道:“您知道我是牲人,不太.会说话,可今天我还是想斗胆说一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4马定文长叹了一气,感慨万千地说道: “你有心了,这个百鱼宴意头不错,看来我得好好尝尝。” 龙江宾馆的百鱼宴不是盖的,什么鲍鱼、鲸鱼、鱿鱼、武昌鱼、银雪鱼、红鳟鱼、栏鱼,还有青鱼、甲鱼、黑鱼、鲶鱼、鳗鱼、帮鱼、银鱼、鲫鱼、鲤鱼、草鱼……应有尽有。 清蒸、红烧、干炸、烧烤、砂锅、麻辣、昶椒、酒闷、醋溜各种烹饪手段一应俱全,一共上了一百零八个品种的鱼类。 豪雅超大直径的餐桌虽大,也无法全部摆下一百零八个鱼盘。一宾馆采用了流水作业的走菜方法,除了八样时令适口下酒菜常摆以外,每十条鱼为一轮,走鱼满酒,清盘换菜。 为了伺候这俩位财大气粗的主儿,竟然酝备了十名走菜的服务生,和六名身材高挑、容貌秀丽的服务员小姐,专业侍奉在他们的左右,一定要让他俩满足口腹之欲滋润肺腑的厦时还能赏心悦目。 酒过三巡,菜过五昧,马定文打发走身边的服务员,举起筷子指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蒙品,似笑非笑地说道:“段诚,我现在是一介布衣,吃了也就吃了。可你还在官场上混,诱不会是想步我的后尘吧-)” 段诚一愣,随即呵呵笑道:“老领导,您现在可是咱虎林的财神爷。接待您这样的纳稿大户,怎么招待都不为过,我这也是为了地方经济建设嘛。” 此一时彼一时,一就在几年前,就在这同一个包厢,马定文曾语重心长的告诫眼前这位,要清清白白做人,踏踏实实为官。同时还循键善诱地传授他为官之道,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个口号很动听,但事实上却很难实现。原因很简单,就算剔除体制因素,时间上也不允许。 马定文认为,为官一任,确实应该有所作为。即使不能留下政绩,那也要留下痕迹。但是,万万不能留下劣迹。总而言之还是那氲话:干部出政绩,政绩出干部。关键是要把掮好尺度,这既是能力和水平问题,也是领导艺术问题。 也许,正是基于这个为官之道,马定文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上“桂花工程”。不过他孤个“清清白白做人,踏踏实实为官”,以及“万万不能留下劣迹”,却连他自己都没侧到。 想到这些,马定文便感到莫大的讽刺,立即岔开了话题,若有所思地问道:“明天就签约了,县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毫无疑问,马定文关心的不是县委县正叟府,而是县委县政府里的一个人。段诚连忙方;下筷子,低声说道:“过几天有一个来头很大的日本商务代表团要来龙江考察,据说是那/J1子在开发区工委副书记任上联系的。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刚刚上任,就被刘东川和任然调过去伺候小鬼子了。” “他出国了?” “恩,出国了。不但去过日本,而且还去了趟美国。造船厂那艘破船就是他买回来的,好几千万呢!”段诚顿了顿之后,一脸咬牙七I齿的表情,信誓旦旦地继续说道:“从头到屣都是他一个人经手,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马定文沉思了持刻,倍感无奈地说道: “只要在官场上混的,谁没问题?可只要没襁查出来,那就不是问题。开发区铁板一块,717天集团又是他的大本营,想搞个水落石出,谈何容易呀.!” “老领导,您之所以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就是因为您太心软了。别人对他的问题视而不见,咱们可以反映问题嘛!市纪委不管,咱1r可以找省纪委,实在不行就给中纪委写信,霍谁敢一手遮天。” 段诚说得慷慨激昂、义正言辞,如果不是在这个场合,如果没有眼前那几十条名贵的;荠海鱼类,还真以为他是个反腐斗土昵。 见马定文叼着香烟一声不吭,段诚急了,便趁热打铁地说道:“造船厂的改制是他一手主持的,那么多人被迫下岗,搞得是怨声辩道。有那么好的群众基础,咱们还有什么好拒心的?” 煽动造船厂下岗干部去告状,的确是个一箭双雕的好主意。毕竟那里曾是高云天和童豸和的根据地,就算田文建没问题,那也能把廓盆子扣到刘东川头上,谁让他是高云天提拔上来的人昵-)马定文权衡了一番,还是摇头说道:“前期工作可以做,但绝不能打草惊蛇。” “为什么?不就是一个正处级代县长吗? 您咽得下这口气,我可咽不下。”该表忠心眺时候就表忠心,段诚一脸同仇敌忾地表情。 “你真以为他是小人得志啊?” 马定文深吸了一口香烟,吐着淡蓝色的妪雾,凝重地说道:“殷诚,足艮你说实话吧,他绝不是一盏雀油的灯。据我所知,他背后最赶码站在一个省委常委,一个副省级城市的两吟常委副市长,以及谁也惹不起华新社。315厂和空D师就更不用说了,甚至在中央都可能考入。” 段诚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脸不可思议地表情,急不可耐地问道:“老领导,您没开玩笑吧?”.“没有军区王司令员的默许,龙江驻军敢围攻市委市政府吗?他结婚那天,王司令员不但参加了婚礼,而且还是证婚人之一。听清楚了,我说的是之一!” “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看着他逍遥法外吧?” 情急之下,段诚突然发现自己用词不当了,正准备开口补充,马定文突然点头说道: “他的确是逍遥法外!这段时间我也没闲着,在朋友们白勺帮助下,总算把他参军前干的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查清楚了。可他在部队晃荡了一年,不但被总政树立为大学生献身国防的正面典型,而且还立了四次三等功。把以前干的那些破事洗得是干干净净,任谁都拿他没辄。” 段诚反应了过来,想了想之后,咬牙切齿地说道:”1日账不能翻,这就意味着我们只毹查他的新帐。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我剌不信他一点破绽都没有。” 田文建参军前的所作所为,以及马定文弦于官场的认识,理所当然的把田文建当成了踞他一样的人。只不过运气好点儿,背景硬点J【罢了。 见近水楼台的段诚表了这个态度,马定文满意的点了点头,一边举起筷子,一边冷冷土世道:“打蛇不死,后必伤人。这件事咱们一定要谋定而后动,绝不能给他翻身的机会。” “是,我会注意的。” 让人干活没问题,但绝不能让人家白干,马定文干咳了两声,接着说道:“你的事我踞伟新提过了,他的意思是让你在虎林再呆一E;时间,依托南方科技集团,把沿江工业园正)八经的搞起来。等有了点政绩,那接下来的李也就水到渠成了。” “谢谢,谢谢老领导的关心,谢谢王市长的提携。” 段诚回头看了一禁闭着的房门,变魔术化地摸出一个鼓囊囊的信封,一边塞进马定文眺公文包,一边理所当然地说道:“快过年了,县里工作那么忙,我也没时间像往年那样去;] 城给嫂子拜年。这是我和桂兰给小红的压岁钱,您千万别多想nBi。” 官员收钱是受贿,老百姓收钱那就是正常的人情往来了。正憋足劲跟田文建拼个鱼死网破的马定文,到处都要花钱,段诚的这点,已意,自然也就愧领了。更何况对眼前这位,他还有着提携之恩。如果没有他的大力举荐,髟诚还在镇里当副镇长呢。”我替小红谢谢你们了。”马定文微微的点了下头,一脸苦笑着说道。 “都自己人,说这些干嘛?” 段诚坐直了身体,一边殷勤地给他夹菜,一边接着说道:“那小子被调回去伺候小日席了,政府那边现在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雾王。古明运自己的屁股都没擦干净,还想摘蓓方科技这颗熟透了的桃子。 老领导,您以前的教诲我可是铭记于心,在这个问题上我是当仁不让。今天的常委会上,我就没给他好脸色看。明确告诉他谁引iij来的谁负责,想摘桃子没门儿!” 马定文笑了笑,忍不住地问了句:“后来呢?” “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理在戥这边,其他常委当然支持我了。不然招商引资政策以后怎么落实,一谁还会有干劲?见常委1r一边倒,赵润泽只能让我主持明天的签约戗式,并按照半年前下达的招商引资政策,要球财政局收到第一笔土地出入金后,把二十万眺奖金给我打过来。” 毫无疑问,这二十万绝不可能落到他口袋里。马定文微微的点了点头,满意地说道: “经济利益倒没什么,但这关系到一个威信眺问题。该出手时就出手,这事办得对。’ 段诚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来,不无尴尬地说道:“没有您和王市长撑腰,我的腰杆也硬不起来啊。” “这些事情放在心里就行,说出来就没什么意思了。”马定文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似笑非笑地问道:“段诚,百鱼宴吃完了,李情也说完了,接下来还有什么节目?” 段诚连忙凑到他耳边,一脸谄笑着说道: “三环路上刚开了一家休闲中心,老板是我雕友,都安排好了。””你呀!就是干这个行。”马定文拍了拍他肩膀,哈哈大笑道:“走,见识见识去。” ..-....‘PS:祝各位兄弟姐妹圣诞快乐!同时感训yinxg书友的打赏支持!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引蛇出洞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这一天! 程时丹刚撂下田文建打来的电话,就蹬上他那辆破1日的自行车,马不停蹄的赶到机务大队,向大队长和政委说明自己的实际情况,并忐忑不安的递上了早就打好的假条。WWw, 地勤军官太难了!可以说是整个社会最低等的党员和干部。一年四季都在露天工作,风吹日晒,每个飞行日都得提前两小时进场,晚将一个多小时退场,特别是现在的天气,外场风一吹,两个字:冻死你! 这个“一手托着国家财产,一手托着战友生命”的职业,其实跟民工没有什么区别。不但跟天之骄子……飞行员没法比,甚至连管钱管物的后勤都不如。 远看捡破烂的,近看烧炭的,走近一看,我靠!机务战线的!……这则在空D师广为流传的笑话,就是地勤人员的真实写照。 军官转业是大事儿,尤其对专业面太窄,安置十分困难的地勤军官而言。尽管现在正是年底休假的高峰期,机务大队人手特别紧张,但面对着在外场干了十几年的程时丹,队长和政委还是咬了咬牙,毫不犹豫批准了请假申请。 程时丹一阵的狂喜,谢过两位领导后,连脏兮兮的工作服都来不及换,就急匆匆的跑出大营门,叫了一辆“马自达”,一溜烟地往龙门江度假村驶去。 “你也真是的,再忙也得换身衣服啊!” 妻子金若琳早等在度假村门口,见丈夫跳出三轮摩托车,连忙小跑着迎了上来,指着他那身满是油污的深蓝色工作服,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这不是着急嘛!”程时丹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田县长正在里面谈事儿,我们先等会儿。走……找个地方洗洗去。”见大堂内人来人往,金若琳连忙拉着不修边幅的丈夫,从楼梯小跑着上了二楼。 二次就业对程时丹来说太重要了,照理说像他这样的军官,应该安置进对口的民航部门。可是民航客机不同于战斗机,法规上和维护体制上有着巨大的差别。所维护机型的差别更大,想进人民航就得从头学起。 同时,民航机务人员上岗没有维修执照不行,可部队却没有执照,如何拿到执照又是个问题。正因为如此,除了维护空军联航客机的那个航空兵师地勤人员外,绝大部分部队的地勤人员,很难被安置进民航部门。 当然,这并不是意味在民航不缺机务人员。事实上恰恰相反,备大航空公司的机务人员还有很大的缺口。怪只能怪这个体制,让程时丹这样的地勤军官,足艮空军医院的军医们一样,无法胜任民用航空公司客机的维护工作。 连民航系统的总结报告上都说:早期的机务维修人员都为部队转业人员,大部分学历不高,基础知识较欠缺,尽管积累了较丰富的维修经验,但技术更新和提高速度惺,创新能力不足……与此同时,田文建正在五楼客房跟纪委杜书记给他派来的助手一市纪委常委、监察周副局长翁玉南聊天。 “..这么看来,我们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不过说真的,这样的案子让公安局经侦大队办比较合适。我们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干,一个不小心就会出大问题。 翁玉南四十多岁,矮矮胖胖的,还早早的谢了顶,看上去根本不像纪检监察干部,走在大街上跟个体户没什么区别。从内心来讲,他并不想给眼前这位毁誉参半的年轻人当助手。 可市委刘书记和纪委杜书记的指示又不得不执行,这才一万个不情愿的赶来报到,接受田代县长的领导。 市监察局副局长,听起来官儿很大,可事实上他只是一个副处级。领导这么个不管老虎还是苍蝇都不打的官,田文建也没多大兴趣。 可人家是刘书记和杜书记派来的钦差大臣,也只能接受了这一现实。 见他如此的谨小慎微,田文建轻叹了一口气,一边递上根香烟,一边若无其事地说道: “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难,我们只要做好前期工作,只要能打开一个缺口,那接下来的工作也就顺理成章了。” 翁玉南微微的点了下头,想了想之后,突然站了起来,凝重地说道:“那咱们后天就出发,争取一个月内收集到足够的证据,在他们正式推广前立案调查。” “我也是这么计划的。” 田文建也站了起来,紧握着他的双手,一脸诚恳之至地表情,说道:“翁局长,这个年看来是过不好了。破事出在我们虎林县,我只能等尘埃落定之后,亲自登门向嫂夫人致歉啊。” “说这些就见外了,都是为了工作嘛。” 翁玉南松开他的双手,刚走到门边又回过头来,一脸苦笑着接着说道:“我们过不好年是小事,让十几万农户明年过不好年,那可是大事了!”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翁玉南这番话让田文建很是意外,暗想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眼前这位或许还真是个深藏不露的人物,要不刘书记和杜书记怎么会派他来昵? 刚送翁玉南,金若琳夫妇在开发区检察院副检察长李国安的带领下,兴奋不已地走了进来。田文建连忙招呼二人坐下,一边给两位男人散烟,一边似笑非笑地问道:“程哥,假条批了?” “批了,要不我能过来吗?”程时丹接过香烟,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田文建点了点头,随即脸色一正,异常严肃地问道:“程哥,我值不值你信任?” 这个问题让程时丹夫妇大吃一惊,愣了好一会,才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了,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田文建沉默了两分钟,接着说道:“虎林刚引进了一家医药和保健品生产企业,叫南方生物科技集团有限公司。他们后天会在市劳动局人才市场公开招聘,我想请你去应聘。不管什么职位,只要能进去就行。” 金若琳可不认为田文建就这么给爱人安排工作,见程时丹傻眼了,连忙捅了捅他胳膊,提醒道:“还愣着干什么?田县长跟你说话昵。” 程时丹反应了过来,一脸苦笑着说道:”田县长,我去应聘是没问题,至于什么工种也没问题。你在机场呆过,应该知道我平时都干什么活。可问题是我现在的关系还在部队,连个身份证都没有,人家能要我吗?” “他们会要的,就算应聘不成,我也会通过其他途径,把你硬塞进去。” 田文建与李国安对视了一眼,接着说道: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在那里干多久,更不会给你布置什么任务。除了是我让你去的要保密之外,别人问什么你就说什么。总而言之,就当什么事都没有似地,在那里踏踏实实的干就行。” 事实上田文建从未想过程时丹能发挥什么作用,只是利用这个机会,把他拉进这个市委领导特别重视的专案组,一是混个熟脸,为将来的转业安置铺平道路。二来希望事成之后分点功劳,转业时能安置个好职务。 李国安哪能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毕竟程时丹长期呆在机场,跟社会脱了一大节。像一张白纸似地,要心机没心机,要经验没经验,根本就不是卧底那个料。看着他那副一头雾水的样子,连忙笑道:“老程,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千万别辜负了田县长一番苦心哦。” 反贪局长都这么说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尽管程时丹想了半天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还是毅然说道:“没问题,我后天就去。” 刚才出去的是监察局副局长,现在身边还有个反贪局长,金若琳意识到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忍不住地问道:“田县长、李检,别看我们家老程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可还跟个孩子似地什么都不懂,他行吗?” “点点卯,千千活,有什么不行的?”田文建笑了笑,若无其事地说道:“嫂子,你放心,这就跟中国男足一样,重在参与,至于赢不赢,则是另外一个问题。” “千千活倒没什么,反正早晚也得进入社会。不过虎林离机场那么近,如果让师里知道我请假出来就是为了干私活,那这个影响……” 提前一年半载的请假跑工作没问题,但在眼皮底下干私活则是另外一回事儿了。毕竟他现在还穿着军装,还领着部队的军饷。田文建微微的点了下头,若无其事地说道:“你考虑的很有道理,不过你放心,我会跟师领导打招呼的。” “那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程时丹心情不错,竟然还跟妻子奸了个玩笑,“老婆,有句话我可得说前面,部队工资我还照样上交,但兼职的薪水你得留给我当私房钱。” 四人顿时爆笑了起来,田文建更是点头笑道:“嫂子,你们家的家教也太严了点吧?地方不比机场,作为一个大男人,口袋里几个钱可不行。程哥的诉求非常合理,还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高抬贵手啊。” 金若琳笑得都快喘不过气,等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指着身边的丈夫,笑骂道:“瞧你,就这点出息!” 李国安插了进来,不无感慨地说道:“看到老程,我就想到我自己。在部队那会跟他一样,每到发工资时就给自己留点零花钱,其他都给秀珍寄回去。不过话又说回来,那点工资真不顶什么用。上有老下有小,还有没完没了的人情往来。老婆是左手进右手出,这个家当得不容易呀。” 军人待遇太低了,像程时丹这样的少校军官,满打满算一个月才一千四百多块钱。如果金若琳跟那些来自于边远山区的军嫂们一样没工作,那这个日子真没法过下去。 田文建暗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这不是苦尽甘来了吗?不说这些了,你们早点回去吧,好好准备准备。” “就这么简单?”程时丹一愣,忍不住地问了句。 “恩,就这么简单。”田文建拍了怕他肩膀,似笑非笑地说道:“说不定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被委以重任,走上民营企业的领导岗位。” “有这样的好事?” 看着金若琳那副百恩不得其解的样子,田文建微微的点了下头,一边示意李国安先送程时丹出去,一边紧盯着她的双眼,意味深长地说道:“马副市长是南方科技集团龙江分公司顾问,程哥想不被重用都难。嫂子,这对你来说同样是个机会,就看马顾问舍不舍得下本钱,以及你能不能把握住这个机遇了。“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J原来田代县长的醉翁之意不在酒,让程时丹去南方科技应聘,就是一个引蛇出洞之计。金若琳反应了过来,愣了好一会,才大惊失色地问道:”小田,这不是与虎谋皮吗?” 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奈地说道: “嫂子,不是我想跟他斗,而是他们做得太过分了。如果现在什么都不做,那几十万虎林百姓就要被他们骗得血本无归。” “你要我怎么做?” “开发区铁板一块,只要他想做我的文章,那就会顺着程哥这条线来找你。i车竟你不仅是开发区工委办副主任,而且还在船厂改制期间给我当过助手。这么好的机会,我想他是不会放过的。” 田文建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你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就等他来找你。他也许会对程哥委以重任,也许会通过其他途径让你进步。 总而言之,他需要你这个对我知根知底的人。 钱也好,官也罢,不管给什么,你一概照单全收。至于跟他怎么说,李检会教你。都说当官的是最好的演员,这点事应该难不倒嫂子你吧-)” 金若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想了想之后,低声问道:“这件事任书记知道吗?” “任书记、市委刘书记、纪委杜书记都知道,不要有什么后顾之忧。” “那老程有没有危险?小田,狗急了还跳墙呢,新仇1日恨摆在那里,真要是把他惹急了怎么办-” 田文建拍了拍她胳膊,胸有成竹地说道: “吃一堑长一智,就算他察觉出什么,也不敢拿程哥这个现役军官怎么样。再说我们又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有孙局在外围,绝不会有什么危险。” 制药企业又不是制毒企业,骗子更不能跟穷凶极恶的毒贩相提并论,金仁琳意识到自己电视看多了,便禁不住地打趣道:“没想到我还有机会干一回地下工作,你放心,嫂子绝不会出卖你的。” 田文建乐了,顿时哈哈大笑道:“该出卖的时候就出卖,而且要大卖特卖,不过一定要卖个好价钱,不然我这番苦心可就白费了。” “这算不算反**?” 田文建被这个问题搞得啼笑皆非,一边送她出门,一边笑道:“他都身败名裂17,还反什么腐啊?再说**这个东西,就像大街上卖的臭豆腐,闻起来臭,吃起来香。那么多人都喜欢吃,反得过来吗?” 金若琳扑哧一笑,回头说道:“这个臭豆腐理论我还第一次听说,不过很贴切、也很形象。” “让该操心的人去伤脑筋吧,对我们来说,只要不吃就行。” 刚将她们夫妇送到走廊尽头的电梯边,电梯门突然打开了,只见胡EO夹着一叠文件,昂首阔步地走了出来。他可是龙江的风云人物,众人连忙热情的打起了招呼,胡EO微微的点了下头,冲田文建很不给面子地问道:“咦!你怎么还在这儿?” 他可是连市委市政府都忌惮三分的人物,李国安可不想呆在这找没趣,连忙招呼程时丹夫妇走进电梯。田文建回头看了一眼;随即转过身来,若无其事地笑道:“开门做生意,哪有把客人往外赶的道理。房费我一分不少,您就不怕我去消协投诉吗?” 胡EO给了他个白限,没好气地说道:“消协靠得住,母猪能上树,你去投诉啊,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那我就起诉。” “少给我扯这些。” 胡EO看了看四周,见没人之后,狠瞪了他眼,指着他鼻子,声色俱厉地说道:“你是不是跟刘东川嚼舌头了?我现在就明确的告诉你,想把我拉下水……没门!” 田文建可不吃他这一套,立即推开他胳膊,针锋相对地说道:“我现在也明确的告诉你,想把我当枪使,同样没门!” 胡EO突然露出了笑容,在他胸前狠狠地来了一拳,笑骂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早知道这样,打死我也不会提醒你。” “自您把材料交给我的那一刻,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了。胡总,您是仙人,我不沾沾您的仙气怎么行?” 胡EO苦笑着摇了摇头,指着他的房间,说道:“你小子,进去说吧。” PS:祝兄弟姐妹们圣诞快乐!!!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并不高明的骗术 总投资1.3个亿的南方生物科技集团龙江分公司,终于轰轰烈烈的挂牌成立了。wWW,这不仅创造了虎林招商引资的历史记录,甚至是龙江1999年度最大的一笔民营企业投资。 主管工业的林副省长,不但亲自出席了奠基仪式,而且还热情洋溢地发表讲话,称南方科技集团龙江分公司的成立,是龙江灾后重建的重大举措,给龙江99年度的招商引资来了个开门红,给龙江四区七县乃至全省开了个好头。 市委书记刘东川、市长曹伟新等在家的市委市政府领导,无一例外的出席了奠基仪式,陪同林副省长亲切接见了南方科技集团董事长、总经理、分公司总经理等高管,并相继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美中不足的是,如此盛大的奠基仪式,**虎林县委副书记、人民政府代县长田文建这个东道主,和南方生物科技集团龙江分公司顾问马定文竟然没有出席。 反而与之毗邻的蓝天控股集团股份有限公司CEO胡报国,以特别嘉宾的身份出现在主席台上,还跟一位气质不凡的南方科技集团嘉宾代表谈笑风生,一看就知道他们之间并不陌生。 在这个新春佳节到来之际,龙江招商引资工作可以算是捷报频频。南方科技奠基仪式还没来得及报道,经济技术开发区和蓝天控股集团又传来佳讯:世界五百强企业之一、航运业巨头日本油轮公司商务代表团考察后,与东道主蓝天集团达成国际海员培训协议。 尽管双方的总投资还不到两千万人民币,但这却是龙江引来的最具影响力的跨国企业。 更何况这还打开了国际劳务输出之门,开发区管委会更是将以此为契机,计划将开发区打造成J省最大的劳务输出基地。 培训一年半,出国后一年赚十几汀。如此高额的回报,让蓝天技校的风头一下子盖过了龙江所有的职业技能培训机构,直追J省理工学院、龙江师范学院和龙江医学院等三所龙江高等院校,成了寒门掌子们快速致富的首选。 有蓝天控股集团这块金子招牌在,已尝过一次甜头的龙江农村信用合作联社,不失时机的推出了小额出国劳务贷款,凭借着与龙江船舶制造有限公司的良好关系,近水楼台的盯上了外汇服务这块蛋糕。 曹伟新强力推出的公司+农户,与任然一手主导下的金融机构+培训机构十劳务输出,形威了鲜明的对比。两个老冤家在经济领域打了个平手,大有你追我赶,非得比个高下之势。 对于这样的变化,省委领导还是乐观其成的。毕竟与勾心斗角的内耗相比,这样的竞争更符合J省经济建设的大局。而市委书记刘东川,在“高童贪污大案”、“HIV感染荦件”、以及百年一遇的洪水过后,能这么快的扭转局势,也让对他的能力有所怀疑的省委领导松下了一口气。 总而言之,尽管龙江有着这样或那样的问题,但这届班子还是经得住考验的。毕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没有三五年时间是不可能完成的。 就在省委领导视察龙江经济建设成果之时,田代县长则和市监察局副局长翁玉南、开发区检察院副检察长李国安三人一起,亲自驱车赶往两百多公里之外的A省黄海市。 这里是南方集团曾经的大本营,为了避免打草惊蛇,田文建三人既不能求助与地方政府,也不能大张旗鼓的调查,只能凭一年前的华新社A省内参,按图索骥的找当事人秘密调查。 抵达黄海市区已经是下午四点,冬天黑的早,这会下乡已经来不及了。三人一合计,干脆在紧邻南方科技集团黄海分公司曾经的办公楼一黄海物资公司大院对面的交通宾馆住了下来。 推开窗户,只见“南方生物科技”的大招牌,还树立在物资公司的大楼顶上。只不过因为公司已破产,照明设施无人维护,在这条霓虹灯闪烁的街上,显得是那么地冷清,给人以破败不堪的感觉。 “小田,下去吃饭吧。” 保密比什么都重要,三人都不以职务相称,而是“小田”、“老李”、“老翁”的叫着。见翁玉南已收拾好行李,田文建微微的点了下头,一边往外面走去,一边微笑着说道: “虽然我是A省人,但黄海还真没来过。好不容易来一趟,吃完饭咱们去周围走走。” 不等翁玉南开口,李国安便忍不住地笑道:“进城时你也看见了,从东到西就几公里,反来覆去就是那几条街,有什么好转的?” “是不大,但比虎林可强多了。”田文建轻叹了一口气,不无感慨地说道:“无论经济建设,还是精神面貌,咱们差得不是一点两点啊。” “老李,不在其位则不谋其政,我们俩来是办案,小田不仅办案,还顺带着考察呀。” 田文建回头看了一眼,苦笑着说道:“老翁,你也太抬举我了。搞经济建设我真不行,说句不中听的话,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如果有选择的话,我宁可呆在开发区干那个有名无实的副书记,也不愿意干这个代县长。““要不咱们俩换换?”翁玉南乐了,忍不住地打趣道。 “没问题呀,只要刘老板同意,咱俩回去就换。” 李国安摁下电梯,见里面没人后,一边让开身体请他们先进,一边呵呵笑道:“老翁,别的我不知道,但我相信小田干你那活,肯定没问题。” 翁玉南重重的点了下头,一脸深以为然的表情,说道:“这一点我相信,不过前车之鉴摆在那里,打死市委领导也不敢让小田干我那活啊。” 田文建扑哧一笑,拍了拍他的胳膊,不无调侃地说道:“老翁,你那活儿还真没什么技术含量。就像隔着墙扔砖头,砸着谁、谁倒霉,说白了就是让不让扔,敢不敢扔的问题。” 这番话把翁玉南搞得啼笑皆非,顿时笑骂道:“这话你也只能跟我说说,有本事跟杜老板说去?” 说话间,三人鱼贯走进了二楼的餐厅。临近春节,请客吃饭的人特别多,在餐厅里转了一圈,愣是没能找到个坐。万般无奈之下,只能下楼,在隔壁的一个小饭店将就着。 气温接近零下两度,南方没有暖气,小店又没有空调,见田文建一个劲的搓手跺脚,李国安连忙走到小巴台边,准备点瓶酒暖暖胃。 玻璃柜下展示的那瓶冬虫夏草酒,一下子把李国安吸引住了,立即叫过老板,若无其事地问道:“老板,这是什么酒啊?我怎么没见过。” 老板一愣,随即小跑着走了过来,一边取出南方科技集团黄海分公司出产的腰酒,一边苦笑着说道:“这是我们本地出产的药酒,公司本来挺红火的,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说破产就破产了。我二哥是他们的虫草种植户,回收的钱没拿到,只能拉回几箱酒顶账;口味还行,您要我给您打五折。” 这样的酒田文建可不敢喝,但还是似笑非笑地说道:“包装挺漂亮,一看就是高档酒。 老李,要不买两瓶回去送人,咱们可不能白来一趟。” “十块钱一瓶,要多少有多少!” 老板乐了,一边给三人散着烟,一边眉飞色舞地说道:“冬虫夏草可是名贵中草药,三位如果真想要的话,我这不但有虫草酒,还有虫草胶囊和虫草贴,全是破产抵债的,实惠着呢!” 翁玉南沉思了片刻,一边抓起酒盒看了起来,一边若无其事地笑问道:“老板,你是开饭店还是药店呀?怎么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见三位顾客对产品的真伪表示怀疑,老板干脆拉过张椅子坐了下来,指着对面的物资公司大楼,一脸无奈地解释道:“听口音就知道三位是外地人,对我们这里不太了解。看见没有……这些东西都是南方生物科技生产的,效益好的时候,他们都在大饭店吃饭。 不知道什么原因,干着干着就干不下去了,效益一天比一天差,还总被农户们堵门。 也怪我鬼迷心窍,以为这么大公司倒闭不了,在他们走下坡路的时候,竟然让他们在我这赊账。没想到他们说破产就破产,别看离这么近,轮到我去搬东西,公司里的东西却都被农户们给搬完了,只能拿点没人要的胶囊和药贴。” 翁玉南放下酒瓶,一脸将信将疑的表情,摇头说道:“老板,你也太会忽悠了。就这几步路,就算搬东西也得紧着你来呀!” 老板急了,顿时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道:“不是我不想搬,而是挤不进。那场面说出来你们都不敢相信,几万农民把这条街给堵得水泄不通。不是哭就是闹,要不是武警过来,物资公司早被他们给砸了!” 这倒是个了解情况的好机会,田文建掏出香烟,一边点上,一边若有所思地问道:“很多农户拿不到钱吗?” “不是很多,而是特别多!” 老板拍了拍桌子,咬牙切齿地说道:“光我们县就有十几万,除了农户之外,还有银行和几个包装厂,都被那帮兔崽子给骗了!” 这顿饭真没白吃,看着南方科技黄海分公司成立、发展、辉煌到破产的老板,绘声绘色的给三人介绍了近一个小时。让他们对南方科技公司加农户的骗术,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与刚成立的龙江分公司一样,黄海分公司也是一个自负盈亏的二级法人单位。他们先是在政府的支持下推广冬虫夏草种植,几个月后高价回收。 两年前的五月二十二号,是黄海分公司最辉煌的一天。 早上五点不到,对面的物资公司大院内外,已堵满了外地来的三轮车和拖拉机。到九点会议正式开始前,已经波及了整条街道及附近马路,而且还有农户在源源不断的赶来。交警部门紧急封锁了其他车辆通行,区里派出了几乎所有能调遣的警力来应急,以防发生突发事件。 公司也没有预想到会一下来这么多人,但为了借此机会扩大种植量,纷纷通过大喇叭和广播或其他手段向黄海个乡镇农民发动宣传,并且强调中午公司安排免费酒店进餐。后勤部门一面让生产和办公室通知各服务部统计自己的就餐人数,一方面紧急联系酒店;还在会议室外边架起了高音喇叭;~.-会议室连四分之一的人都容不下。保安忙的连门口登记的桌子挤翻了也没人去扶,都一拉去会场维持秩序去了。 场乃至公司周围彩旗飘飘,公司院内排开了披红带绿的100多辆奖品车,让所有的农户看了都眼睛发红,心跳加速;就这样,公司成功召开了第一次奖励大会。对每个业绩前二十名的技术服务部(联系公司和农户间的纽带),奖励一台桑塔那轿车,业绩第一名者奖励的是别克商务,二三名奖励的是别克轿车;农户种植量前三名每人一量普桑,前100名每人一辆松花江! 几十个记者有的围着采访各位老总,有的围着销售状元;高音喇叭里反复播放着种植大户本年度利润…,,上帝要让你灭亡,必先让你疯狂!会议结束后的当月,公司菌种销售量直逼5080万,公司财务帐户显示资金已累积达到2.6亿之多! 有钱了怎么办? 他们开始四处谈兼并,跟别的企业谈合资合作或者进行股份制改造,还一口气又申请了保健茶、膏药、保健用品三个分公司。就这样,把推广菌种骗来的四亿多人民币,合理合法的通过各种途径转移,然后以摊子铺的太大、资金供不上为由,逼着黄海市委市政府担保贷款。 十几万农户的投资血本无归,这可是件大事。万般无奈之下,市委市政府不得不硬着头皮,帮他们联系各大银行,又提供了九千万的贷款。 但这点资金,远远不够第二批虫草的收购款。第二批虫草上市时,公司的资金终于到了崩溃的临界点,在第一个种植户被拒收的两个半月后,曾经辉煌一时的黄海分公司终于走到了尽头。 可以想象,被骗得血本无归的农户只能找政府。已经被银行逼的焦头烂额的黄海市委书记和市长,只能赶赴京城的南方科技集团总部,找仅来过一次的王董解决。可王董出国考察了,接待他们的是三名知名律师。 自负盈亏的优越性一下子显现了出来,律师们认为这是正常的因经验不善,而导致的破产行为,只能代表集团公司对黄海市委市政府和广大种植户表示遗憾。并声称全力配合地方正史府和地方司法部门的破产清算,尽可能地为他们挽回经济损失。 消息传回黄海,十几万农户怒了,先是囤堵市委市政府,然后步行去省里上访,非得要个说法。毫无疑问,省里也解决不了他们的问题。将三个厅级和十几个正处级干部免职后,轰轰烈烈的“冬虫夏草事件”,就这祥不了了之了。 黄海的今天,就是虎林的明天。听完小饭店老板的介绍,三人的心情愈加沉重了起来。 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从老板手上买了两百多冬虫夏草产品后,便匆匆返回了宾馆,关上房门研究起对策来。 ……很显然,我们之前的预测太乐观了。以为他们会一心一意的做产品、打市场,直到资金形成倒金字塔结构,无法支付收购款时才宣布破产。而从黄海的情况上来看,他们根本就没有做产品的打算。”翁玉南翻看着手中的冬虫夏草保健贴,脸色铁青地说道。 李国安干咳两声,低声说道:”是啊!当务之急,是要堵住他们资金转移的渠道。就算堵不住,也得监控住资金的流向,并涉嫌欺诈的确凿证据。” 田文建微微的点了点头,冷冷地说道: “对农户和银行的欺诈是一方面,对消费者的欺诈同样不能放过。他们的手法并不高明,时间也不允许他们像其他保健品企业一样,先自己做个样板市场,在摸索出一定经验后,再开始全国招商,鼓动代理商上贼船。 只能像推广冬虫夏草产品一样,在十几个省会城市设置办事处,每个办事处配置经理和业务人员,以及一群咨询大夫。然后开始在备省级广播电台包时段,频繁举行专家讲座;电视台那里则是包下所有垃圾时段,然后现场让听众把电话打进直播间咨询。当然,这些打电话的人都是备办事处安排好的,说好每打一次给多少钱的奖励。或者干脆找到专业的电话托,就是那种在城中村请几十个农民工,安装十几二十几部电话,专门做这业务的公司。” 这个情况翁玉南还是第一次听说;想了想之后,忍不住地问道:“田县长,他们之前是这么干的吗?” “是的,我以前的同行曾做过一次暗访,但没有引起有关部门的重视。” 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这种狂轰滥炸的广告战术虽然我们所不齿,但对不明所以的老百姓却特别灵,谁能想到广播电视里一口方言的患者会是个骗子? 这样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广播里、电视里天天部有。他们会编写假病历,会定期对咨询大夫和电话托进行培训,甚至会教会他们对话时的每一个细节问题,对那些表演能力特佳的也会给予物质奖励。 譬如会在电话里痛哭流涕的感谢大夫:你不知道啊医生,俺媳妇去年跟人跑了,就因为我没有了性能力,现在我又结婚了,我妻子对我很满意,谢谢你们啊,是你们给了械家庭和第二生命……或者某某教授nBil,我都不知道该昨感谢你才好,俺终于有了儿子,上次那个和我一样情况的病号,也是因为吃了你们的产品媳妇也怀孕了,说要给儿子起名字叫★南方,俺也要给儿子起名叫★南方…甚至会感谢南方集团给了她活下去的勇气,抽泣着讲自己看病花多少钱受多少苦寻死过多少次……” 田文建并没有危言耸听,事实上龙江广播电台和龙江交通台,从早到晚都是此类的广告。李国安暗叹了一口气,沉重无比地说道: “此类骗子公司如此猖獗,可以说各级政府和监管部门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是啊,其他部门的事我们管不了,但虎林绝不能任他们为所欲为。” 田文建抬起头来,环视着二人,斩钉截铁地说道:“只要能打开一个缺口,那我们就从资金、产品和销售这三个方面进行调查。只有掌握到足够的证据,才能干净利落的把他们给钉死!”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半路上杀出个程皎金 与蓝天控股组建时一样,南方科技的人才招聘工作,开展的轰轰烈烈。wWw、员工招聘广告不但贴满了虎林的大街小巷,而且还派专人分赴龙江市区和省会江城,高薪聘请制药行业的高精尖人才。 无论普通职工还是高管们的薪金待遇,与龙江首屈一指的企业蓝天集团相比,有之过而无不及。而破败不堪的水利站大院,经一个多月来的途径装修,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已焕然一新。 即将破土动工的四百多亩工业用地,现代化气息浓厚的办公大楼,令人动心的薪金待遇……无不显示刚成立的南方生物科技集团龙江分公司,是一家实力雄厚、前途无量的大集团、大公司!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对集团公司王董以及王董后面的人,并不是一无所知的马定文,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除了协调公司与地方政府之间的关系外,很少过问公司的内部事务。 尽管如此,分公司刘总经理、开发总监郭云齐、销售总监武山河、财务总监贺萍等人,还是对他这位前常委副市长表示出足够的尊重,不但尊称他为“马老师”,而且还主动邀请他参加公司一系列重要会议。 民营企业效率就是高,正琢磨着给众人打个招呼,回江城过年的马定文,又被邀请来参加磨合期之后的第一次中高层管理人员述职报告会议。集团公司关副董事长也来了,就坐在马定文的对面,认真的听销售总监武山河的报告《医药保健品行业发展趋向》及《南方生物科技开发公司1999年销售大纲》。 这两份报告前一份是武山河给多个医药企业讲过的课题,可谓轻车熟路,从杨森团队做临床的万恶之源到CI战略,一路讲到4C、4P、1OP,以及那些年流行的整合营销和会议营销,旅游营销什么的,大屏幕上不停的配合显示一副副幻灯片,让台下的全场人员听的聚精会神。 与会人员不少,但不是非营销专业人才,就是刚招聘进来的菜鸟。这么多的专业名词对他们来说每个都是新鲜玩意,都是些闻所未闻的东西,大家都仿佛迈进了一座神秘的殿堂,听得津津有味。 报告结束,掌声雷动,开始进入自由发问时间,不知道通过什么关系进来的销售部陈副经理,心向神往的问出了第一个问题:“武总,我们公司也能组建象杨森当年那样专业的推广团队吗?” 武山河三十出头,白白净净,穿着一身得体的西服,戴着金丝镜框的眼镜,看上去更像一个大学教授,而不像是一个商人。就算是商人,那也是儒商。 见陈副经理那个虎林土鳖,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武山河一手扶着讲坛,一手叉着腰,风度翩翩地说道:“很遗憾,不能!杨森当年第一批大区经理,都是在千万医学本科专业优秀毕业生里遴选出来的。在经过相当严格的专业培训后,到市场上磨练多年才成就了他们八个人。而我公司员工医学专业很少,这是第一个制约因素,相当于种子的问题。” 武山河顿了顿之后,继续侃侃而谈道: “第二个制约条件是土壤问题,我们的环境是远远不能和杨森相比的,人家是美国强生打造的合资企业,背后是强大的国际制药企业。所以他们的科研、培训、管理包括资金等各种内外因素,没有一条是我们所能比拟的。“行家一开口,便知有没有。马定文微微的点了下头,暗叹到底是大集团,像他这样的专业性人才,绝不是市政府政研室那帮只知道闭门造车的秀才所能比拟的。 这时候,人力资源部女经理站了起来,一脸悲哀地问道:”武总,咱们企业的员工就这么没有培养前途吗?模仿人家都模仿不来?” 武山河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没有必要刻意去模仿谁,我们将来要建立自己的培训机制,走自己的路子,因地制宜设计自己的风格……” 下半场讲销售大纲时候就没有这么简单了,因为大纲是要触及备相关部门利益的。首先从公司年度战略上就开始有分歧,开发总监郭云齐倾向于将菌种推广放在年度战略的第一位,要靠大量发展种植户吸取大量资金,同时囤积数量可观的灵芝。 魏副总的思想是要做成长江以北最大的灵芝生产龙头企业,说是最多再发展一年,就可以掌控国内市场一半的库存量,到时候可以左右市场价格。也就是我垄断了最多的原材料,那我就是老大,价格就由我来说了算。u武山河认为这是个很幼稚可笑的想法,简直是足艮盘算着怎样垄断大白菜的想法差不多。 因为灵芝这玩意没有什么科技含量,太容易模仿了,基本会种蘑菇的种植户都可以轻松捣鼓出来。 即便你辛辛苦苦的把价格拉上去,别人一夜间就可以上马。同时这玩意生产周期太短,你即便把市场上存货买光(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你收购没有完成时别人的新货就又上市了。想坐庄的想法不算错,但灵芝绝对不是适合垄断的产品。 按他大纲里的目标设计,公司年度战略中心必须马上全部向销售转移,尽快把菌种基地这半年来产出的库存原材料消耗掉,防止企业财务金字塔崩溃。同时,在香港、新加坡和京城注册新公司,开发高科技产品分属新公司,有利于品牌推广,而且这样做即便以艋这边一旦出现问题,或者产品出现问题,不至于全盘崩溃。 公司二号人物、生产与开发总监郭云齐不干了,这个保健品行业的知名人士,立马发对道:“公司目前这些原料远远不够,菌钟推广必须放在第一位。现在的库存还不到三十吨,我当年在京南市一天就能卖出去五十多吨! 要你们营销公司干吗?我们既然能生产出来,你们就有责任卖出去,要你们销售就是为我们生产服务的……至于你说的崩溃,做事业前怕狼后怕虎能作成什么?” 会议室里顿时充满着火药,马定文正琢磨着是不是打个圆场,做做和事老,销售总监武山河干咳了两声,不温不火的反驳道: “郭总,首先咱们之间不是谁为谁服务的问题,包括公司后勤那快也都是一种协作关系。五十吨原料加工成产品后的市场价值将增加6——10倍,请财务计算一下这个数字是多少? 可以这么说,别说一天一个城市,即便在全国每月能销售五十吨,也是一个很辉煌的业绩,基本可以超过财务的盈亏平衡线。 我们做企业不能象个体户,生意赔了一躲了之,十万农户到时候堵到省委省政府,政府不找你说事才怪……” 南方科技是曹伟新请来的企业,在这个与市委副书记任然斗得昏天暗地的关键时刻,南方科技只能出效益,绝不能出一丁半点的篓子。毫无疑问,在这个问题上,作为曹伟新的代理人,马定文毫不犹豫的支持武山河稳打稳扎的提议。 见身份超然的“马老师”,一反常态的发出了声音,集团公司关副总与分公司刘总对视了一眼,一锤定音地说道:“武总的规划相对来说比较保守,郭总的提议也很有道理,但结合分公司的实际,我还是倾向于武总的规划。” 不等郭云齐开口,刘总便站了起来,一边示意技术部门把样品送进来,一边呵呵笑道: “各位,事有轻重缓急,为了公司的发展,年度战略就照武总的规划执行。当然,菌种推广也不能放松,眼看就要过年了,如果不趁这个机会做好宣传,等回家过年的民工部外出打工了,那推广工作无疑将会陷入被动。 这个议题先放一放,来……请大家品尝一下我们的新产品,都给点意见,看把哪个推上市场合适。” 不得不承认,郭云齐的开发能力还是可以的,短短的三个月内,就与一位省管优秀专家药学院院长,共同开发调配出“能治百病”的灵芝口服液配方,并生产出第一批样品供大家品尝鉴定。 这可是件大事,众人立即围上前来,接过没有任何标志的样品,每尝一个就用纯净水漱漱口,马定文还没尝出个所以然来,销售总监武山河蓦地举起一个小瓶,用不容质疑的口气说道:“就这个,将来销售就上这个配方。” 马定文一愣,忍不住地问道:“为什么?” 武山河放下瓶子,不无得意地笑道:“因为其他那些口感都不像药、而像饮料。只有这个略带苦味和中药味,在口感上能让消费者信服。” 原来保健品是这么出来的,纵是见多识广,马定文还是被他这番话搞得啼笑皆非,真有种大跌限镜的感觉。 “武总说行就行!”关副总笑了笑,指着桌上的小瓶,回头说道:“老郭,就他了!” 说话间,办公室主任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都顾不上跟众人打招呼,就凑到刘总耳边急不可耐地嘀咕着什么。很显然,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刘总的脸色铁青,想了想之后,面无表情地说道:“今天的会议就到这儿了,关总、马老师、郭总、武总,咱们去小会议室坐一坐。” 几位大佬刚走出大会议室,就见虎林县委副书记段诚,站在走廊上朝这边张望,马定文顿时皱起了眉头,快步迎了上去,低声问道: “出什么事儿了?” 不等心急如焚的段诚开口,关副总干咳了两声,指着小会议室,淡淡地说道:“马老师,还是进去再说吧。” 刚关上房门,段诚便急不可耐地说道: “老领导,吉明运那王八蛋真以为让他主持政府工作,他就是正儿八经的县长了。签约仪式和奠基仪式的事儿他怀恨在心,竟然背地里搞小动作拖虎林经济建设的后腿。”怎么拖?”马定文点上了根香烟,一副虚怀若谷,举重若轻的表情。 “他背着我开了个县长办公会,打着维护老百姓利益的幌子,要求农技系统认真对待灵芝菌种推广问题。还拿出套针对性的方案,要求你们发多少菌种,就打相应的回收款到财政局制定账户,由政府部门统一收购。” 关副总猛拍了下桌子,环视着众人,声色俱厉地说道:”这跟一些地方的蚕茧统购统销如出一辙,是**裸的雁过拔毛!人为的增加流通环节,既侵占广大种植户的利益,又抬高了企业的收购成本,我看他是穷疯了!还以为是计划经济啊?” “谁说不是呢?” 已把自己当成南方科技编外人员的段诚,一脸严肃地说道:“我在这个问题上的态度很明确,那就是再穷也不能向企业伸手,更不能向老百姓伸手。为什么虎林的经济上不去?就是因为像他这样目光短浅,没有政治头脑、没有大局观的人太多,净干这种杀鸡取卵,只顾眼前利益的破事。” 马定文反应了过来,冷冷地问道:“赵润泽支持他这么干?” 段诚重重的点了下头,一脸无奈地说道: “县长办公会是昨天开的,我收到消息后就找他理论。他竟然给我摆出一副县长的架子,说什么政府工作轮不着县委干涉。这么大的事我能不管吗?跟他吵了一架后,就给刚从市里开会回来的赵润泽反应这个问题。 见我们闹得不可开交,赵润泽就开了个临时常委会。没想到姓古的那王八蛋早就串通好了,大半常委都支持他的意见。而赵润泽也以政府工作,县委不适合干涉为由,没糖行使他的有票否决权。” 武山河长叹了一口气,一脸苦笑着说道: “一千多万土地出让金到了他手里,现在是他说了算。唉!没想到虎林的招商引资是这么干的,竟然学人家关门打狗。” 刘总经理与关副总对视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关门打狗,他也不怕打着狼!” 穷有穷的好处,正因为虎林财政入不敷出,常干诸如此类雁过拔毛的事,众人竟然没往田文建身上想,而是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穷凶极恶的地方政府,趁火打劫的恶劣行径。 刚才那个会议,包括刚才郭云齐与武山河的那番争论,都是演给马定文看的。正是想通过他给曹伟新传递一个南方生物科技龙江分公司是一家负责任公司的信号,以便为接下来的菌种推广扫清障碍。 一年之计在于舂,如果不趁外出特工人员都回家过年期间进行推广,那菌种推广受益将会大打折扣。怕什么,来什么!没想到市里没什么意见,县里倒杀出个程咬金来,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关副总掏出手机飞快地摁下一串电话号码,举到耳边又放了下来,紧盯着马定文,意味深长地说道:“马老师,菌种推广没有政府的支持是不行的,这个迫在眉睫的问题,是你解决还是我来解决?”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只要古明运不松口,那农技部门就不会配合南方科技的工作。就算搬掉古明运那个绊脚石,也不一定能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毕竟他只是个主持政府工作的常务副县长,如果田文建那个搅屎棍突然跑回来萧规曹随,那之前所做的一切就威无用功了。 让曹伟新上纲上线的干涉,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因为县里有县里的权限,更何况人家并没有直接干涉企业行为,只是不配合而已。 像这种让老百姓出钱的事,哪怕你宣传得天花乱坠,党员干部不带头,老百姓们就不敢冒这个险。 马定文这才意识到权力的重要性,同时愈加憎恨起那个断送他政治前途的人来。见众人齐刷刷的盯着自己,马定文微微的点了下头,面无表情地说道:“关总,这件事还是交给我吧。” “那就麻烦你了。” 关副总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一天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马老师,这可关系着公司今年的发展,您得抓紧啊。” 没有种植户就没有原料,没有原料就生产不了灵芝口服液,马定文哪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见关副总问了出来,不得不若无其事地问道:“一个星期,一个星期没问题吧?” “没问题,但不能再长了!” 说完之后,关副总立即站了起来,扭了扭头,示意众人跟自己出去,把小会议室让给马定文和段诚二人。 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马定文深吸了一口香烟,香云吐雾地问道:“这件事田文建知道吗?””小鬼子走了之后,市委又安排他去省委党校学习。这不快过年了吗?党校放假,他竟然像没事人一样,扔下秘书和司机自个回老家过年去了。” 说到这里,段诚一副愤愤不平地表情,气呼呼地接着说道:“也不知道市委领导是怎么想的,竟然让这么个游手好闲白勺主儿来当县长。占着茅坑不拉屎,我们还得苦口婆心的做人大代表们的工作,确保半个月后他能高票当选,落实组织意图。” 马定文狠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是问他知不知道,扯这些没用的干嘛?” “老领导,古明运那王八蛋您又不是不了解,想当县长都想疯了。遇上这么个甩手掌柜,好让他独揽大权还求之不得昵,这样的事能向他请示吗?当然,出了这么大事,叶可凡肯定是要向他汇报的。但据我所知,他并没有表态,甚至连电话都没往回打一个。“刚刚结婚,掉进温柔乡里爬不出来了?还是像以前一样,躲在暗处准备放冷箭?强大的敌人不可怕,未知的敌人才可怕。马定文顿时皱起了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问道: “萧广禄那个人怎么样?” 段诚反应了过来,想都没想,便信誓旦旦的说道:“老萧被二古压了这么多年j愣是没原地踏步入不了常,赵润泽也不把他当回事。 如果您能拉他一把,他还不唯您马首是瞻-” “你去跟他谈谈吧,好让他有个思想准备。” “好嘞!” 看着他那副兴高采烈的样子,马定文脸上一正,异常严肃地告诫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别做得太过分,差不多就行了。” 段诚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随即凑到他耳边,低声笑道:“老领导,老萧可不是个不识好歹的人。这些年之所以没进步,就是没遇上像您这样的贵人。这份大恩大德他心里有数,您就放一万个心吧。”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峰回路转 过年前的这几天,是公安局最忙的时候。 刑警、交警、治安民警和消防官兵,在市委市政府的要求下,拉网式地排查了一遍,确保老百姓们能过个安定、祥和的春节。 黄海市经侦大队副大队长白书平也没闲着,半个月前就带队出发,帮市里和局里的几个关系企业,用法律手段解决一些债务问题。 警察讨债,听上去有点匪夷所思。尽管上面三令五申,严禁公安局不得插手经济事务,但为了本地企业的发展,也为了那10%的办案经费,只能靠“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黄海市公安局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不仅经侦大队倾巢出动,交警大队全部上路,连治安大队和各派出所的联防队员,都有相应的罚没指标。在解决自身经费不足的同时,还要给被南方科技搞得焦头烂额的市财政上交一千万,解一下市委市政府的燃眉之急。 回到局里已经是下午四点,刑警队的那帮小伙子兴冲冲地戴帽穿大衣,奔下楼把警车开了出来,在院子里就把警笛开得“呜哇呜哇” 叫,一溜烟地驶上大街。 来回奔波几千公里,总算没空手而归的白书平,向值班的吴副局长汇报了下情况后,便回到办公室,慢香香地穿上没有任何标志的蓝棉大衣,带上门准备回家。 除了局领导的车外,大院里空空如也。白书平转了一圈,只能问传达室刘大爷借了辆自行车,迎着北风费力地蹬出大院,夹在蓝灰色的人流中往家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早点到家,在热气腾腾的厨房里下碗面,然后坐在沙发上美美地吃上一顿。 街角边的一辆桑塔纳里,李国安隔着玻璃,指着迎面而来的白书平,对比着方向盘上的照片,兴奋不已地说道:“小田、老翁,目标出现了!” 正研究这几天来走访记录的田文建,连忙抬起头来,不无担忧地说道:“不会搞错吧? 你可得看准了。””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放一万个心吧,错不了。” 翁玉南正准备开口,白书平已将自行车蹬到他们的车边。李国安不假思索的按了下喇叭,见车前车后没什么行人后,猛地推开车门,冲吓了一跳,正准备破口大骂的白书平,似笑非笑地招呼道:“白大队,您终于回来了?” 白书平连忙捏住了刹车,单脚撑地,看着眼前这个外地口音的陌生人,一脸疑惑地问道:“你是?” 这时候,田文建也推门走了出来,一边递上根香烟,一边笑眯眯地说道:“白大队,邓庄镇的王苏宏您还记得吧?就是他介绍我们来找你的。” 干了这么多年的警察,得罪的人没一百也有八十,正琢磨着是不是被仇家盯上的白书平,这才松下了一口气,一边接过田文建递上的香烟,一边疑惑不解地问道:“真是我姑父让你们找我的?” 田文建重重的点了下头,呵呵笑道:“是啊,他老人家不但让我们来找你,还托我给你捎个信,说你过年再忙,也得带上小斌回老家看看。” 转业回来这么多年,老家亲戚都以为自己当多大官。不管村里有什么事,也不管自己能不能解决得了,亲戚们都介绍乡亲们来找自己。 这样的事太正常不过了,但像眼前这样的外地人来找自己,白书平还是第一次遇到。更何况眼前这几位器宇轩昂,还开着辆崭新的桑塔纳两千,根本就不像个有困难,需要他这个副科级干部帮忙的人。 来的都是客,说什么也不能驳了老姑父的面子,白书平连忙跳下车,一边伸出右手,一边笑问道:”据我所知,不管老自家,还是老王家,都没有外地亲戚,更没有钱的亲戚。听三位的口音不像本地人,请问你们是?” 田文建紧握着他的手,看着身边川流不息的人流,笑容满面地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白大队,咱们要不找个清静点的地方坐坐?” 白书平沉思了片刻,指着公安局对面的蓝盾宾馆,若无其事地说道:“好吧,那就过去坐坐。” 到底是干警察的人,还真是谨小慎微。田文建微微的点了下头,一边跟着他往马路对面走去,一边回头说道:”老李,你把车开过去。””好嘞。” 蓝盾宾馆是公安局的三产企业,保安公司就设在宾馆一楼,大堂左侧还开着一家警用和消防器材商店。白书平可谓是轻车熟路,里里外外的人,纷纷跟他打招呼。田文建在门边等了一会儿,见李国安停好了车,才和翁玉南一起,跟着他上了二楼。 他早过“不惑”之年,离“知天命”不远了。六年前从部队转业进入公安系统后,一步一个脚印地从派出所干到分局再到市局,户籍、治安、刑侦、预审,无不涉足,威风也威风过了,厌烦也厌烦过。 现在就像一般国家机关资深科员那样,精通本行,一丝不苟,上班来下班走,该干的干,该推的推,既无野心也不好奇,既不负责也不误事,象一部效率不高却十分可靠的老式机器,开起来运转自如,停下来一声不响。 三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就像块石头扔进了一潭死水,既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又不清楚他们的来意,王书平还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尽管如此,社会经验极其丰富的他,还是像没事人一样,若无其事地将三人请进了二楼的小会议室,一边招呼服务员去倒茶,一边掏出盒香烟散了起来。 见服务员轻轻的带上了房门,田文建立即从怀里掏出工作证,一边递了过去,一边凝重地说道:”白大队,据我们了解,你是南方生物科技开发集团有限公司黄海分公司欺诈案的经办人。现在我县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急需你这个知情人的帮助。为了见你一面,我们已在公安局前等你三天了。” “龙江市监察局副局长翁玉南,见你很高兴。”田文建的话音刚落,翁局长也把他的工作证递了上来。 见白书平有意无意的瞄了自己一眼,李国安立即走了过来,出示了下证件,微笑着自我介绍道:“龙江市开发区检察院副检察长兼反贪局局长李国安。” 级别哪个都比自己高,这让白书平大吃一惊,连忙挨个握手,并受宠若惊地说道:“没想到,真没想到。田县长、翁局长、李检,欢迎三位来黄海。” 翁玉南拍了拍他的手,意味深长地笑道: “白大队,我们是鬼子进村,打枪的不要!” 经办过南方科技案子的白书平,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连忙说道:“理解,理解。” “白大队,你的老朋友们在我市建了一个保健品生产企业。由于还在起步阶段,无法掌握足够证据,考虑到方方面面的影响,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以公司加农户的方式,肆无忌惮的坑农害农。” 翁玉南顿了顿之后,一边招呼他坐下,一边继续说道:”市委领导对这件事非常重视,特别指示我们赶赴贵地,寻求像你这样的知情人的帮助。南方科技是什么样的一家企业,白大队应该深有感触,所以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我们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跟你联系。“白书平点了点头,想了好一会,才低声问道:“他们现在还做冬虫夏草吗?” “改灵芝了,换汤不换药,基本上还是那一套。” “那你们得小心啊!” 白书平吐着淡蓝色是烟雾,环视着三人,心有余悸地说道:“黄海被他们搞了一下,真大伤了元气。不但广大种植户和银行遭到了巨大的经济损失,连市委市政府的威信都被搞得荡然无存。别看这事已经过年近两年了,可因此而上访告状的人还是络绎不绝。”‘实地调查了几天,对这些情况田文建并不是一无所知,见白书平没有把自己当外人,便若有所思地问道:“白大队,我们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查了那么长时间,却半途而废了呢?” 白书平长叹了一口气,倍感无奈地说道: “检察院不受理,剃头挑子一头热,光我急又有什么用?” 南方科技背景强硬,出现这样的情况并不令人意外,毕竟像这样扯平的事情太多了。前几天的报纸上还刊登过一则报导,说某地的一个领导,私自将职工集资房800平方米,价值数十万的车库出售,事实清楚,证据也确凿,甚至连国内许多媒体都报道过,可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任何部门查处。 纪委说他们也有他们苦衷,说他们不是司法机关,法院没有判决的罪行,纪委也不好进一步处分;检察院之所以不立案查处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们认为此案“嫌疑人”侵香的是职工集体财产,不是国家财产,属于职务侵占罪,应该公安局经侦大队管理。 公安机关经侦大队则认为“嫌疑人”侵吞职工集体财产属实,确实是犯罪,但是因为“嫌疑人”是国家工作人员,他们认为此案应该检察院管理。 所有的政法机关全部部在踢皮球、推磨子,普通的老百姓越来越糊涂了,明明是犯罪了,政法机关也有权对此案定性,为什么就没有一个政法机关管? 田文建暗叹了一口气,一边点上根香烟,一边淡淡地问道:”那公安局这头销案了没有?” “没有。”白书平微微的摇了下头,苦笑着说道:”销了老百姓不答应,不销叉查不下去,就这么挂了两年,都快威悬案了。“这个情况让李国安欣喜若狂,连忙从公文包里掏出叠照片,一边摊到桌上,一边急不可耐地问道:“白大队,你没有掌握到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的确凿证据?” 白书平看了看,指着南方科技龙江分公司销售总监武山河的照片,咬牙切齿地说道: “姓武的问题不少,但从法律上来看,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如果没有进一步的证据支持,不能形成完整的证据链,就算你们顶住压力查下去,也很难定性。” 正如白书平所说,想将南方科技钉死,只能以涉嫌制售假药和合同诈骗来调查。尽管假药罪的社会危害性很大,直接侵犯到他人生命健康的权利。 但无论1979年刑法,还是1997年的刑法都对假药罪有规定,都将其规定为结果记,即必须发生“足以严重危害人体健康”的危险结果才构成犯罪。这使得没有危险结果的制售假药行为,一律被排除在刑事法网之外。 法律法规建设的滞后,让处理制售假药品与处理销售假袜子一样,陷入了极其尴尬的境地。只有健全相关的法律法规,改变制售假药与制售假袜子同罪的尴尬,加大对制售假药者的监管和打击力度,才能够标本兼治解决网络销售假药问题。 远水解不了近渴,等人民大会堂里的那帮老爷子健全法律,真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更何况人家并没有生产药品,而是打了个擦边球,生产和销售“能治百病”的保健品。 至于合同诈骗罪,更是套不到专钻法律空子的南方科技头上。从企业到产品,从生产到销售,从辉煌到破产……他们考虑的是面面俱到,一切都是那么地合理合法。 见白书平对自己能不能拿下南方科技表示怀疑,田文建干咳了两声,胸有成竹地说道: “定性不是问题,只要有足够的证据,我们将以集资诈骗罪把他们送上法庭!” 集资诈骗罪可是重罪,如果数额特别巨大且给国家和人民利益造成特别重大损失,可以处无期徒刑或者死刑,没收财产就更不用说了。 看着田文建等人异常严肃的表情,白书平意识到他们的决心。权衡了好一会,突然猛地站了起来,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知道三位的来意了,尽管我只是个小小的经侦大队副大队长,但给贵地公安局系统发一封协查通告还是没问题的。” 有了黄海市公安局的协查通告,那名正言顺的对付南方科技就师出有名了。田文建一阵狂喜,紧握着他是双手,激动不已地说道: “谢谢,谢谢白大队的帮助。请放心,我们绝不会让那帮混蛋逍遥法外的。” “请三位领导见谅,有几句话我不得不说在前面。协查通告我可以发,证据我也可以移交,但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黄海人,作为一个曾经办过此案公安民警,我还是想请三位将黄海广大种植户的损失考虑在内。 南方科技并不是一家纯粹的骗子公司,公司加农户式的诈骗,只是他们完成资本积累的手段之一。除了欺诈之外,他们还有制药、房地产、运输等合法业务。只是正行赚钱太慢,没有推广冬虫夏草和灵芝来钱快而已。 毫无疑问,白书平也盯上了那块肥肉,只是有心无力罢了。没有黄海市公安局的帮助,就无法名正言顺的立案调查,想吃独食是不行的,田文建想了想之后,毅然说道:“他们在龙江那边刚起步,我们也做了一些预防措施,各方面的损失应该不会很大。” 这个账到底怎么分,还得由法院说了算。 田文建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他大包大揽下来,白书平反而不会相信。 风险由他们担,好处却少不了自己的份儿。白书平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立即掏出手机,一边飞快地摁着电话号码,一边面满笑容地说道:“这么大事我得向局长汇报一下,请三位领导放心,我们局长在这个问题上是不会打折扣的。” 李国安脸色一正,异常严肃地提醒道:”你负责?” “我负责!”白书平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摁下了电话号码。 事实上田文建等人是杞人忧天了,不但黄海市公安局对南方科技是恨之入骨,连市委市政府都恨不得扒了南方科技王董的皮j检察院之所以压着不立案,只是因为经侦大队提供的证据不够全面,就算提起公诉也无法将南方科技置于死地,更别说追回十几万种植户和银行的损失了。 接下来的两天里,田文建等人终于意识到南方科技是多么的讨人厌。不但黄海市公安局刘局长信誓旦旦的表示全力配合,连黄海市市委书记都秘密接见了这三位邻省的不速之客。 同仇敌忾的声讨了一番后,还特别指示公安局抽调精兵强将,与龙江政法部门组建一个联合专案组,共同对付那个把黄海搞得民怨沸腾的南方科技集团。 PS:不知不觉,《仕官》快一百万字了。 如此惨淡的订阅,真不知道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不过既然选择的这个题材,那就得一心一意的写下去。更何况这还是我一直想写,却没机会写的故事。年底了,琐事太多,更新不给力,还请各位兄弟姐妹见谅。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运筹帷幄 从黄海秘密返回龙江的途中,田文建一行正赶上中华民族最重要的节日一春节! 由黄海市公安局胡副局长胡光伟和经侦大队副大队长白书平为首的十二名精兵强将,分乘四辆地方牌照的轿车,紧随田文建等人乘坐的桑塔纳,缓缓的驶出龙江高速出口。WwW。 偌大的收费站灯火通明,不但贴上了大红对联,甚至还悬挂起十几个象征喜庆的大红灯笼。尚未来得及清理的匝道上,到处部是鞭炮放完后留下的碎屑。打开车窗,一阵火药味扑鼻而来,连空气中都洋溢着过年的气氛。 见车队开了过来,已等候多时的开发区公安局副局长孙国勇,立即发动轿车,引导着车队一溜烟的往虎林县和开发区交界处的江边驶去。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看着车窗外的万家灯火,副驾驶上的翁玉南,似笑非笑地说道:“紧赶慢赶,还是赶回来了。田县长,这个年准备怎么过。要不去我家喝两杯?” 关于春节,田文建有许多美好的记忆。每一片记忆,都似璀璨的珍珠,在内心深处闪耀,尤其是每逢春节的时候,过着眼前的节日,脑海中闪过往昔的节日,交织成了美丽的、无穷的节日的韵味。 小时候,山里面还没有通电,平日里靠点一盏小油灯照明。过年时也点油灯,但与往日的油灯不同,是那种很大的、带有玻璃灯罩和白玻璃灯伞的能挂起来的油灯,灯上还有一个旋钮,可以调节灯的亮度。 记得每年除夕的下午,父亲都会早早的把那盏灯拿出来,灌满油,灯罩和灯伞擦的锃明瓦亮,挂在屋天棚的中间。天一黑,就把灯点亮,调的灯火大大的,照的满屋通明。从除夕到正月十五,每晚这盏灯都亮起来。 在他童年的记忆中,那盏灯是最重要的春节的标志。 见田文建愣住了,翁玉南反应过来,不无感慨地叹道“每逢佳节倍思亲啊!田县长,几年没回老家过年了?” “三年。” 田文建轻叹了一口气,摇头苦笑道:“前年春节社里特忙,一直干到正月十五都没消停。去年春节在空D师新兵连当伙头兵,为了让一百多新兵吃饱了不想家,从腊月二十七一直忙到初六,净顾着给人做饭了。 别的军转干部提起军旅生涯,净挑辉煌的说。身边这位倒好,作为主政一方的虎林县人民政府代县长,作为总政树立起来的大学生献身国防正面典型,竟然若无其事地告诉自己,他在部队就一伺候人的伙头兵。 还真是坦率啊!翁玉南笑了笑,暗想这么个与大环境格格不入的人,是怎么走上领导岗位的?而他的处世方式和工作作风,又能在这个步步玄机的仕途走多远? 这时候,李国安瞄了一眼后视镜,冷不丁地问了句:“田县长,兰子给你打电话了没有?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在外面过年,想想真有点让人不放心啊。” “打了,这几天一天一个,除了让我们放心,还是让我们放心。” 翁玉南一愣,忍不住地问道:“郑小兰'?” 田文建微微的点了下头,似笑非笑地说道:“就是小兰,她现在可是军医大的高材生,衣食住行都有国家管,比我上大学时强多了。” 郑小兰事件是龙江政局大变的导火索,从那之后,龙江就没消停过。也因此而背了个处分的翁玉南,一脸苦笑着说道:“田县长,现在像你这样的人可不多啊。如果没有你的努力,谁还知道有那么回事,有她那个人?” “现在想想,我做得的确有点过了。” 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一位老前辈批评的对,其实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很多,可我却选择了最不靠谱的那一种。得罪马定文倒没什么,万一连累到其他人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管空D师还是R集团军舟桥旅,在郑小兰事件上都承担着巨大的风险。尽管事情最后不了了之了,但龙江驻军的军政主官,无一不为此而背上了一个处分。 想到这些,李国安摇了摇头,扶着方向盘一脸苦笑着说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那时候除此之外,你还能有什么办法?” 说话间,车队跟着孙国勇的车,突然拐进了江边的一所军营。为了保密需要,经刘东川和任然等市委领导的秘密协调,联合调查组将大本营设在这个交通便利,却豪不引人注意的东海舰队龙江仓库。 田文建刚钻出轿车,曾并肩作战过的仓库军务参谋葛上尉,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紧握着他的双手,兴奋不已地说道:“田县长,咱们又见面了。” “大过年的还要麻烦你们,真不好意思啊。” “咱们之间是什么关系,说这些就见外了。”葛参谋回过头来,指着田文建给身后的两位海军上校,介绍道:“主任、政委,这位就是小田……” 海军仓库占地面积不大,配置人员不多,但却是响当当的正团级单位。王主任和张政委立即走上前来,热情无比地打起了招呼。 …,,招待所已经给你们腾出来了,虽然条件艰苦了一些,但住宿办公室还是没有问题的。接到电话后,我们还专门开了个党委会,给指战员重申了下保密纪律。另外还在门口加了双岗,小车班的三辆车也归你们调遣。” 张政委的话让田文建感慨万千,禁不住地再次握住他的双手,诚恳之至地说道:“谢谢,真是太感谢了。” 见黄海市公安局经侦大队的干警陆续走下车来,张政委微微的点了下头,指着食堂方向,呵呵笑道:“小田,于公……你是地方政府的领导,我们有心要为驻地政府服务:于私……咱们是曾并肩作战过的战友,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走……吃年夜饭去!” 这时候,正在树荫下打电话的翁玉南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田县长,纪委杜书记马上就到,咱们去接一下吧?” 纪委书记可排名靠前的市委常委,不但田文建快步走到营门边,连仓库军政主官和黄海市公安局胡副局长、经侦大队白副大队长部不约而同的跟了过来。 杜书记轻车从简,连秘书都没带。跟王主任和张政委表示了一番感谢,对黄海市公安局同志的到来表示欢迎。寒暄完之后,还跟众人一起,在仓库食堂吃了顿年夜饭,并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新年贺词,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工作如意。 对东海舰队龙江仓库而言,市委领导亲临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如果是不知道他们还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干的话,王主任和张政委非得邀请杜书记来来往往参观一番不可。正是考虑到纪检监察工作的严肃性,年夜饭刚结束,张政委便命令招待所顾所长准备会议室,让这群神神秘秘的不速之客开会。 走进二楼会议室已经是深夜十点,田文建等人刚围着椭圆形会议桌坐了下来,杜书记便异常严肃地说道:“同志们,从黄海市公安局提供的材料上来看,正式立案调查已经不成问题。但为了将该案办成铁案,市委还要对一些办案人员的职务进行下调整,对联合专案组的构成、职权进行下明确。” 南方科技涉嫌集资诈骗,并不是纪委的职权范围。严格意义上来讲,应该归政法部门管辖。田文建对此并不感到奇怪,而是对接下来的职务调整很感兴趣。想知道自己在不在被调整之例,刘东川等老狐狸有什么特别部署。 见众人齐刷刷的盯着自己,杜书记干咳了两声,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鉴于虎林县县委常委、常委副县长古明运涉嫌经济和作风问题,田文建同志明天上午必须返回主持县政府的工作;同时,考虑到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局长魏晓东同志的健康问题,市委经研究决定,任命市纪委常委、市监察局副局长翁玉南同志,担任虎林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任命开发区检察院副检察长李国安同志,担任虎林县公安局局长。” 田文建一愣,禁不住地问道:“杜书记,古明运出问题了?” “不换脑袋就换人,谁阻碍到南方科技的发展,那谁就有问题。” 杜书记冷哼了一声,若无其事地接着说道:“你也要做好思想准备,如论如何也得坚持一个月,确保绝大部分返乡群众不受益惑,尽可能地将损失控制在最低点。 归根结底,所有的问题还是人的问题。只要手里有点闲钱的返乡民工都出去了,那不管南方科技怎么宣传,想从老弱病残孕那里骗钱,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甘寂寞的古明运蹦了出来,又被摁了下去,对田文建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一是把这滩水搅得更浑了,一下子转移了他们的视线;二来古明运的屁股也不干净,像他那样的人下台可以说是大快人心。 但这件事却让田文建对赵润泽的老谋深算,有点心有余悸。因为他想都不用想就明白,古明运是稀里糊涂的被他当枪使了。而且这一切做得滴水不漏,如果不是知情人,真看不出其中的端倪。 与忧心忡忡的田文建恰恰相反,翁玉南和李国安的眉宇间,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兴奋不已的神情。对翁玉南而言,虽然同样是副处级,但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的权力,却是之前的监察局副局长不能比拟的。 李国安不但官升一级,成为正儿八经的正科级干部,而且还能光宗耀祖,回异常熟悉的虎林县担任公安局长。 杜书记点上根香烟,一边环视着众人,一边继续说道:“开发区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孙国勇同志,将被调到市局担任经侦支队支队长。 任命文件节后下发,请大家做好思想准备。” 翁玉南等人立即站了起来,激动不已地说道:“是!” 杜书记点了点头,示意三人坐下后,转过身去,紧盯着黄海市公安局胡副局长的双眼,异常严肃地说道:“专案组由虎林县公安局牵头,市局经侦支队和贵局配合。胡局长,你们没什么意见吧?” “您考虑的这么周密,我们能有什么意见?”面对着杜书记这个龙江市委领导,胡局长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 田文建突然抬起头来,若有所思地问道: “上上下下的衔接没什么问题,但横向联系呢?” 杜书记笑了笑,若无其事地说道:”你们县检察院的老李还是靠得住的,忘了告诉你,他也是专案组成员之一。”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研究,一份以田文建担任组长,翁玉南、李国安、孙国勇、胡副局长、李检察长担任副组长的专案组成员名单敲定了下来。除黄海市公安局经侦大队的十二名办案人员外,其余人员从开发区检察院、开发区公安局和虎林县公安局秘密抽调。 对于这份名单,田文建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不仅市委领导和县委书记赵润泽躲得远远的,连从开发区抽调的十三名检察官和公安干警,都会通过备种各样的方式,调往虎林县对口单位任职。 毫无疑问,刘东川等人是又想吃鱼,又怕沾上一身腥,再一次把自己当枪使了。但想到这个问题是自己提出来,而且自己还担任着虎林代县长,可以说是责无旁贷,田文建不得不接受了这一现实,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再次勉励了几句后,杜书记终于离开了仓库,回家陪老婆孩子过年。万事开头难,明天又要回虎林的田文建,连给家人拜年的电话都顾不上打,便与众人研究起案情来。 “.,足艮马定文不是第一次交手了,如果我总是这样躲着,反而会让他起疑心。所有从这个角度上来看,回县里主持政府工作,对接下来的调查还是有利的。但这么一来,我今后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们的视线。专案组的工作,还得靠大家呀。” 看着田文建那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孙国勇立即说道:“田县长,你就放心吧。有我们在,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对手很强大,可不轻敌啊!”田文建轻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胡局、白大队办这样的案子,你们二位有经验。所以在接下来的工作中,还请二位多操点心。” 胡副局长沉思了片刻,放下手中的纸笔,一边环视着众人,一边侃侃而谈道:“要说经验,我们的确有经验,但都是失败的经验。现在回过头来看,我们之前走进两个误区,一是底气不足,不敢大胆假设,没敢往集资诈骗上定性;二是没有大局观,光顾着广大种植户的收购合同和银行贷款,而没从资本运作的角度,调查非法资金的流向。 正如田县长所说,我们的对手很狡猾,对法律法规吃得很透,可以说是高智商的犯罪。 正因为如此,我们绝不能墨守威规,而应该采用超常规的手段,从多方面人手、多渠道调查,与检察机构紧密合作,在动手前就要形成一套完整的证据链,让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按照一般程序,公安部门将证据移交给检察院后,检察机关还需要对案子进行一番审查,这套流程至少需要两个月,而对南方科技这个庞然大物来说,时间只会更长。 有背景跟没背景是不一样,这么长的时间一切旨有可能,提前让检察院介入,可以很大程度上防止夜长梦多。 田文建深以为然的点了下头,说道:“检察院那边没问题,我们还可以专门成立一个检察小组。胡局,您接着说。” “调查这一块我认为要齐头并进,不但要调查龙江分公司,还要组织力量把黄海分公司的冷饭炒一炒。上了法庭就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了!对我们来说,多一个筹码,总比少一个好。” 行家一开口,就知有没有,胡副局长的话,顿时激起了众人的共鸣。翁玉南更是斩钉截铁地说道:“给他来个釜底抽薪,让他们无法在短时间内毁灭证据。” “恩,的确有这个必要。”田文建权衡了一番,紧盯着白书平的双眼,问道:“白大队,黄海那边的情况你最了解,你负责炒那锅冷饭怎么样?” 见胡副局长微微的点了下头,白书平连忙说道:“没问题,黄海那边就交给我了。””李局,既然都已经并案调查了,那就麻烦你安排几位检察官吧?”白书平的话音刚落,胡副局长便回过头来,冲李国安似笑非笑地说道。 “好的,明天我就安排。”李国安想都没想,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田文建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说道:“各位,外行指挥不了内行,具体的调查工作大家商量着办。但有一点必须要明确,那就是绝不能打草惊蛇。所以一些容易暴露的技术手段,能不用则不用。 另外在产品和产品销售的调查过程中,如果收集到一些不足以定罪,但影响却极其恶劣的证据也要留下来。将来可以用它们打一场舆论战,来个先声夺人,把那些想打招呼的人的嘴给堵上。” 翁玉南等人这才想起,田文建之前是干什么的。不等他们开口,田文建便接着说道: “在非法资金调查和监控的过程中,有可能会发现一些银行的违规行为,甚至一些违法行为。对待这个问题一定要慎重,至于怎么处理他们,是纪检监察部门的事,我们绝不能节外生枝。” 孰轻孰重,田文建还是明白的。办这个案子,肯定会得罪上面。如果连下面部给得罪了,就算能掌握到足够的证据,那能不能将南方科技那帮江湖骗子绳之以法都是一个问题。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 田县长归来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秘书最怕的则是跟错人。wWW, 本以为被重新启用后能大展宏图的叶可凡,怎么也没想到田代县长竟然是个三不管的主儿。他拍拍屁股像没事人似地走了,却把自己留在县里成了谁也不待见的人。 年前的半个多月里,叶可凡的处境尴尬到了极点。就在他心灰意冷之时,突然接到政府办主任刘彬打来电话,通知他田代县长回来来,让他立即回县政府上班。 上班又能怎么样?省委党校的学习可不是开玩笑的,就算回来干几天县太爷,假期一结束,还得老老实实收拾行李回去报到。 但作为虎林二秘,为领导服务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万般无奈之下,看了大半夜春节联欢晚会,正准备睡一个上午的叶可凡,不得不钻出被窝,急匆匆地赶到县委大院。 “.,赵书记是昨天值的班,今天一早就回市里过年去了。今天是段副书记,明天是韩书记,考虑到南方科技集团菌种推广工作迫在眉睫,萧县长就跟韩书记调了一下班,准备明天下午开个县长办公会……” 刚走进县长办公室,就见政府办主任刘彬正捧着文件夹,给刚回来的田大县长汇报县里的工作。见叶可凡推门走了进来,田文建笑了笑,指着茶几上的香烟,呵呵笑道:“可凡来了,香烟瓜子茶几上有,自便吧。” “田县长好,祝您新年快乐。”叶可凡哪能就这样大大咧咧的坐下来,而是放下公文包,满面笑容的问起了好。 田文建微微的点了下头,一边点上根香烟,一边吞云吐雾地说道:“大过年的,开什么县长办公会啊?南方科技的事很重要,但也不急在一时嘛。老刘,等会你通知一下大家,明天我来值班,那个县长办公会等到节后再开。” 刘彬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连忙说道: “是,田县长,我回头就办。” “另外通知一下财政局,今后所有的财政支出,无论多少都要由我来签批。咱们虎林穷啊,不精打细算点可不行。” 不让开县长办公会,那是变相敲打刚上任的常务副县长萧广禄,别拿村长不当干部,只要他田代县长在虎林一天,政府这边的事还是县长说了算。这关系到威信的问题,田代县长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但他明确提出今后所有的财务行政性支出,无论多少都要由他这个代县长一支笔签批,等于把其他副县长手上的财权一股脑收了回去。这么一来,萧广禄好不容易才干上分管财政口的常务副县长,临了却没有了财权,彻彻底底成了县政府的一个摆设,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刘彬意识到问题的原则性,忍不住地提醒道:“田县长,周伟明的气焰的确很嚣张,都把财政局开成自家银行了。自以为有市委组织部陈部长那个姐夫撑腰,眼里根本就没有县委县政府,不过这事急不来,您看是不是等人代会开完之后再办?” 尽管刘彬避重就轻,但田文建哪能不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人代会召开在即,自己头上的“代”字还没有去掉,行事应该低调些。真要是把他们逼急了,让自己落选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既然回来了,就得折腾点动静,不然马定文肯定会起疑心。早就打定主意的田文建,摆了摆手,异常坚定地说道:”财政局的问题刻不容缓,让你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见田代县长决心已定,刘彬不得不重重的点了下头,说道:“那好,我现在就去下文。” 与世无争的田代县长,像换了个人似地,这让叶可凡倍感意外。刘彬刚走出办公室,他立即掏出笔记本,小心翼翼地问道:”县长,您还有什么其他指示?”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一边招呼他坐下,一边似笑非笑地说道:“既然回来了,那就得全身心的投入工作。可凡,你是县政府的老人了,你说说咱们应该从哪方面着手?” 大年初一,全国都放假,大小领导们不是在家过年,就是去给领导拜年,这个时候能有什么工作?叶可凡被他的问题搞得啼笑皆非,想了好一会儿,才翻看笔记本,若有所思地说道:”按照惯例,您最好让电视台来录一殷新春贺词,代表县政府给全县人民拜个年;如果有时间的话,最好去看望一下县里的几个老干部: 另外,昨晚发生了十二起火灾,您可以去慰问下受灾群众,或者春节期间还坚守岗位的消防官兵……” 叶可凡说了一大堆,都是露脸的事儿。田文建权衡了一番后,猛地站了起来,一边冲衣架上摘下大衣往外面走去,一边问道:”我们县哪个乡镇最困难?” “唐明乡。” “走,咱们就去唐明乡看看。” 叶可凡反应了过来,连忙小跑着追了出去,一边掏出手机,一边急切地说道:“田县长,小李还没来上班,要不让我先通知下他,还有唐明乡党委和政府的领导。 田文建摆了摆手,哈哈大笑道:“不用了,我们自己开车去。” 刚走到楼梯,叶可凡又追了上来,指着楼道西侧的办公室,问道:“县长,您是不是跟段副书记打个招呼?大过年的,礼多人不怪嘛。”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那个必要吗?” 田文建摇了摇头,若无其事地往楼下走去。 不去市里走动走动,不带着电视台记者去各部门露露脸,大过年的却搞什么突然袭击。 叶可凡被田代县长的所作所为搞得哭笑不得,不得不夹着公文包,小跑着追了下去。 唐明乡是郑小兰的老家,通往那的路真不好走。田文建开着老红旗一路颠簸到目的地,已经是上午十点。大年初一,街道上除了一片鞭炮屑和几条“旺旺”叫的狗之外,空空如也。 轿车在乡政府门前缓缓的停了下来,只见铁将军把门,连值班室都没个人。田文建顿时皱起了眉头,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冷冷地问道:“乡里不用值班吗?” 叶可凡意识到唐明乡黄书记和杨乡长有麻烦了,连忙低声说道:“照理应该有人值班啊!是不是回去吃饭去了。” 田文建点上根香烟,在乡政府门前转了一圈,突然看见街角边的一个小店开着门,便扔掉烟屁股,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红星商店很小,只有二十几个平米,几个人正围坐在1日柜台里的方桌边打麻将,见田文建若无其事的走了进来,面向大门的那个中年人,忍不住地打趣道:“老王,年初一就有客上门,你今年注定要发财啊!” 背对着的那位回过头来,见真有客人上门,连忙扔下手中刚摸起的麻将,满面笑容地招呼道:“你好,你好,请问你要点什么?””恭喜发财啊,老板。”田文建微微的点了点头,一边接过老板递上的香烟,一边指着柜台下的饼干,说道:“给我来一包,再来两瓶矿泉水。” 听口音不是本地人,远处还停着辆轿车,老板似乎明白了点什么,禁不住地说道:“大过年的,吃这个怎么行?师傅,你是不是来找亲戚没找着wil?” “是啊,白跑了一趟,早知道就不来了。”田文建笑了笑,顺着话茬说了下去。 老板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你早说嘛!不是我老王吹牛皮,唐明乡十二个村没我不熟的。师傅,你找谁?” 田文建回头看了一眼,指着斜对面的乡政府,呵呵笑道:“我想找黄书记,您知道他在哪儿吗?” 这时候,叶可凡捏着公文包走了进来。面对大门的那位麻友,“啪”的一声扔下麻将,一脸不可思议地表情,大惊失色地问道:“叶秘书,你怎么来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叶可凡暗叹了一口气,一脸苦笑着说道:“王乡长,田县长给你拜年来了。” 王乡长这才意识到正笑眯眯看着自己的客人是谁,连忙绕过柜台走了出来,尴尬无比地说道:“我有眼不识泰山,田县长,对不起,真对不起。” 大年初一,玩两把也是人之常情,田文建握了握手,指着柜台上的饼干和矿泉水,意味深长地笑道:“王乡长,看来我今天不用就凉水吃饼干了。””您能来我乡检查工作,是我们唐明乡的光荣,哪能让您吃这些呢?走……去我家坐坐,就在前面不远。”见田文建并没有生气,王大军一脸兴奋不已的神情,指着门外急不可耐地说道。 小店里打麻将的其他人,则目瞪口呆的愣住了,怎么也不敢相信县长会来,县长会这么年轻。大年初一,可不能让人家做不威生意,田文建并没有立即出去,而是掏出二十块钱,笑呵呵地说道:“老板,麻将要打,生意也要做嘛。” 老板愣了好一会,突然兴奋不已地问道: “县长,你是不是空军医院的田院长?” “是啊,你知道我?” “真是你!”老板一阵的狂喜,指着柜台对面的田文建,回头说道:“老郑,他就是把兰子带走的田院长。” 王大军反应了过来,一边往外面张望,一边忍不住地问道:“田县长,兰子现在好吗? 往年这时候兰子都会过来给大家伙拜年,一下子走了,还真有点不习惯。” 兰子虽然不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但每年过年时乡亲们给的红包,却是她学费的主要来源。面对着曾帮着过小兰的众人,田文建感慨万千,立即说道:”她现在在上军校,第一年春节不能回来看望大家,今年暑假就可以了。 在这里,我代县委县政府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她的关心和爱护。可以说没有你们的帮助,就没有小兰的今天,谢谢,谢谢大家。” “兰子算是苦尽甘来了。”老板长叹了一口气,不无尴尬地说道:”田现在,如果非要感谢的话,那也应该是我们这些看着她长大的家乡人感谢你。” “天底下还是好人多嘛,各位,只要我们都付出一点爱心,那这个世界就会变得更美好。” 田文建一边给众人散着烟,一边和声细语地接着说道:“另外,好人总会有好报,你们对小兰的帮助,她永远铭记于心。这不……高考成绩那么好,上清华北大都没问题,可她还是选择学医,而且还准备毕业后回唐明乡回报大家。” 平易近人的县长实属罕见,有共同语言的县长更是凤毛麟角。有了郑小兰那个大家都熟悉的人,这个话题就变得没完没了了。 见田文建跟乡亲们谈笑风生,叶可凡这才松下了一口气,连忙凑到王大军耳边,提醒他乡政府怎么连个值班的人都没有。王大军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忙溜出店外,飞快拨通了黄书记的电话,通知他赶快回来。 毫无疑问,田文建是不会到他家吃饭的。 跟店里的乡亲们道别后,便面无表情的来到了乡政府。 田文建刚在乡长办公室坐了下来,就指着大门问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主儿,刚才谈郑小兰的那股热乎劲荡然无存,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王大军暗叹了一口气,一脸沮丧地说道: “田县长,您批评的对,不过您放心,我已经通知他们回来了。” “要么一个人都没有,要么就回来一大堆,有这样干工作的吗?”田文建狠瞪了他一眼,一边示意他坐下,一边没好气地说道: “我就是随便看看,别搞得劳师动众,让大家过不好年。让值班人员回来就行了,其他人照常休息。” “是。” 王大军刚挨个打完电话,乡党委黄书记就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一边手忙脚乱的递烟,一边忙不迭地说道:“田县长,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好,我检讨……” 田文建摆了摆手,若无其事地说:“算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我们还是坐下来谈谈吧。” 巴掌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还是年初一。 黄书记连忙坐了下来,恭恭敬敬地说道:“田县长,那我就简单的给您汇报下工作。““大过年的,汇报什么工作?我们随便谈谈,就说说税费这一块吧。””老王,你先说,不到的地方我来补充。” 政府工作理应由乡长来汇报,田文建并不认为黄书记在耍滑头,便微微的点了下头,说道:“王乡长,不要有什么顾虑,有什么说什么。” 王大军对眼前这位并不是一无所知,事实上他曾经的同事李国安,不止一次在电话里提过他。见田文建紧盯着自己,王大军咬了咬牙,侃侃而谈道:“我们乡不但没有工业,甚至都没几亩像样的耕地,底子非常薄。不管乡村干部工资、五保户供养、民兵训练,还是现役军人补助等正当开支,在乡村财力有限的情况下,只能从村民手里统筹。 一直以来都入不敷出,乡村干部和教师工资是有一个月没一个月。就这样,县里还给我们分了60万特产税的任务。您也知道的,我们乡哪有什么特产?老百姓见我们来了就躲,见我们走了就骂,这个工作真没法做。”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突然问道:“乡里有多少外债?” “460万。” 王大军顿了顿,一脸苦笑着说道:“穷有穷的好处,这些年我们一没盖办公楼,二没修学校。见乡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也没什么人往这钻。相对其他乡镇而言,无论外债还是吃财政饭的人数,并不是太多。” 没吃过猪肉,不等于没见过猪跑,田文建哪能不名乡官们的难处。事实上也正如王大军所说,一个贫困乡欠460万外债真不多。 但羊毛出在羊身上,这460万终归是要摊派到老百姓头上的,想到这些,田文建脸色一正,异常严肃地说道:”二位也看到和听到了,最近新闻媒体报道了不少涉农事件,中央和省市关于减负的会议一个接一个的开,一个接一个的批示和通报往下发,在减负这条高压线前,谁触电谁就自取灭亡。 因此,我们的工作一定要做到位,不能出任何差错。要把减负精神贯彻下去,坚决按政策办事,有依据该收的就收,没有依据不该收的一分钱也不收,否则出了乱子,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见二人一副为难的样子,田文建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也知道减负后的日子会更加艰难,所以有几项工作必须跟减负同时进行。一是让财政所尽快算一下账,看减负后财政收入会短收多少:二是要考虑教育附加费取消后,学校经费尤其是教师工资怎么解决;三是税务、农经等部门要挖潜力、找税源,争取减负不减收: 总而言之,别总盯着老百姓口袋那点血汗钱。想走出困境,必须集思广益,想办法、找出路。至于县里那60万摊派,回去后我会让财政局取消。” 田文建刚刚说完,黄书记便重重的点了下头,深以为然地说道:“不找出路不行啊!不怕田县长笑话,我们现在就忙着计划生育和征税收款了。以前任务完不成还可以抓鸡牵牛,用实物充抵。现在人都去南方打工了,老百姓家里就一点口粮,总不能不让人家活吧?” 王大军揉了揉太阳穴,不无自嘲地说道: “去年统筹收不上来,乡里还能跑到邮政代办点查汇款单,把那些欠税农户家里的汇款单扣下来,等人家来取汇款时坐地征收。现在老百姓学精了,要么就不回来过年,要么回来身上不带钱,更不会再通过邮政汇款了。” 他这番话把田文建搞得哭笑不得,暗想这样的骚主意他们竟然能想的出来?考虑到今天是大年初一,说那些狠话实在不合适,便凝重地说道:”二位,你们有你们的难处,但老百姓也有老百姓的难处。我还是那句话,有依据该收的就收,没有依据不该收的一分钱也不收。”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田县长的单口相声 那些厂矿企业老板之所以整天围着他的屁股转圈,还不是因为自己手里握着虎林县的财政大权,有着批钱批条子的权力。wwW、 按照惯例,几乎县政府所有看得过眼的建设项目和经费,都得从常务副县长的手心里过。拥有权力,才会拥有地位;拥有权力,才会拥有威严:同样,拥有权力,才会产生足够大的效益。 萧广禄新官上任,春风得意,正准备大干一场,将先前的投资收回来。却没想到田代县长来了个釜底抽薪,刚到手中的权力突然没有了。在那些厂矿企业老板的眼中,他萧广禄就是屁! 接到政府办的通知,越想越不对劲的财政局局长周伟明,终于打发走一帮老板牌友,火急火燎的赶到县委。 这位背景强硬的财政局长,尚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拉开椅子大大咧咧的坐下来,就对县委副书记段诚和常务副县长萧广禄,气呼呼地说道:“二位领导,姓田的也太不把我这个局长放在眼里了,大过年的来这一出,是不是想给戮来个下马威?” 萧广禄心里正窝着火,连脸上的肌肉都在不住地颤动,暗想田文建岂止是没有把你放在眼里?连自己这个常务副县长,人家也没有正眼瞧瞧的意思。萧广禄甚至怀疑,田文建这么做,有故意打压他的嫌疑。毕竟古明运被审查前,他不但放任不管,甚至还赋予其近似县长的权力。 见脸色铁青的萧广禄一声不吭,段诚干咳了两声,淡淡地说道:“以前什么部不管,现在却明目张胆的抓权。事有反常即为妖,这件事很蹊跷啊。” 萧广禄沉思了片刻,深以为然地说道: “是啊,从他这四天的言行举止来看,他似乎在酝酿什么大动作。” 田代县长的动作很大,从初一回来到现在,马不停蹄的跑遍了十六个乡镇。向乡镇领导了解情况,深入村组跟老百姓们促膝谈心。 话题都围绕在减负上,不但严厉要求基层干部切实贯彻中央的减负精神,还就地处理了几个在清欠过程中民愤较大的乡村干部。 想到这些,财政局长周伟明顿时咬牙切齿地说道:“年前做缩头乌龟,现在跳出来扮好人。什么甜瓜院长?我看就是个沽名钓誉的东西!” 从清欠角度上来看,田文建还真是在放马后炮。毕竟事实摆在那里,如果你真想替老百姓减负,那节前清欠时你为什么不出头? 今天已经是初五了,再过两天就是外出打工的民工潮。已与南方科技集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段诚,可顾不上这些,想了想之后,异常严肃地说道:”减不减负是小事,南方科技的菌种推广才是迫在眉睫的大事儿。这关系到县里招商引资政策,关系到我县今年的经济发展,绝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 这可是上任前领导交代的主要任务之一,萧广禄哪能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见段诚提了出来,便长叹了一口气,倍感无奈地说道: “他是政府一把手,他不发话,农技部门和各乡镇能配合吗?” 在菌种推广问题上,田代县长玩了个“拖”字口诀,既不像古明运那样明目张胆的反对,也不表示支持。就像压根没这回事似地,净忙着检查和动员农民减负工作去了。 段诚想了想之后,若有所思地说道:“推广种植灵芝这样的高附加值药材,不但农民能增收,而且还能给县里增加财政收入。不管从哪个角度上来看,减负工作和菌种推广并不矛盾嘛。老萧,我建议你跟他谈谈,把这个道理跟他说清楚。我想作为虎林人民政府代县长,这点大局观他还是应该有的。” “那财政一支笔的事儿呢?”不等萧广禄开口,周伟明便急不可耐地问道。 “事有轻重缓急,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了再说吧。” 周伟明急了,顿时咆哮道:“你们怕他,我周伟明却不怕他。不就是个连位置都没坐稳的代县长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既然他不把我当回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段诚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立即指着他鼻子,声色俱厉地说道:“周伟明,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你别给我犯糊涂。姓田的再不东西,他也是市委组织部推荐的干部。如果真让他落了选,不管你姐夫还是我们,谁都吃不了兜着走。“现在的局势很微妙,连刚返回龙江的马定文,都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在他看来政治斗争有斗争的规则,田文建既然已坐到虎林县代县长这个位置上,不管之前跟自己有什么恩怨,但从虎林经济建设的角度出发,他必须支持南方科技的发展。 在他看来,半路上杀出的古明运,纯属利欲熏心的胡搅蛮缠。事实上像这种不在一个级别的较量,马定文压根都没放在眼里。这才来了个不换脑袋就换人,当机立断的搬掉了那块碍事的石头。 田文建打起了太极拳,让他一时半会无从下手。为了南方科技集团的发展,让他在人代会中落选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但那么一来就等于放虎归山,真要是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脱离曹伟新的控制,那今后再想找他算账就没那么容易了。 就在马定文犹豫不决之时,南方科技集团龙江分公司刘总脸色铁青地走了进来,指着刚接到的一份传真,异常严肃地说道:“马老师,如果虎林县政府再不配合,那上半年的原料就成问题了。集团公司王董、关董十分重视,您看看吧。” 马定文接过传真看了一眼,一边招呼他坐下,一边淡淡地说道:“知道了,我会处理的。” “马老师,时间不等人啊!” 刘总经理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指着窗外准备破土的南方工业园,急不可耐地说道:“土地出让金一千八百万、菌种推广宣传费用六百多万,再加上刚招聘的四百多号员工,我们现在已经投资了近三千万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菌种推广工作不能按计划完威,你让我拿什么给建筑公司盖厂房?没有足够的原材料,你让我怎么向集团公司交待?” 感情你们准备用菌种推广的收入盖厂房? 马定文反应了过来,想了想之后,一边递上根香烟,一边若无其事地问道:“刘总,集团公司该不会只投资三千万吧?” 刘总经理意识到说漏嘴了,暗骂了自己一句,随即面不改色地说道:“集团公司那一亿八千万总投资是要按进度拨款的,我们这边花了三千万,什么事却都没干成,集团公司能继续投资吗-)” 在官场上混了那么久,马定文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尽管一万个不相信,但还是若无其事地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恩……看来我们要抓紧了。刘总,你放心,我会在初八之前解决这个问题,确保初十的菌种推广大会如期召开。” 对于眼前这个身败名裂的人,刘总经理也很是不耻。要不是考虑到需要菖伟新的支持,打死他也不会让马定文当这个顾问。 见马定文开了口,刘总经理微微的点了下头,一边往门外走去,一边冷冷地说道:”马老师,王董的意见很明确,如果咱们再解决不了问题,那他就会自己想办法了。” 事实上马定文也看不起这个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奸商。但看在钱和其背景的份上,还是呵呵笑道:“杀鸡焉用牛刀,这点小问题还是让我来解决吧。” 下午三点,虎林县人民政府不顾全大局,严重阻碍经济发展的恶劣行径,引起了龙江市委市政府的高度重视。不但曹市长紧急召集正休假的副市长们召开了市长办公会,而且还在稍后的常委会上,对虎林县委表示了强烈的不满。 在这个问题上常委们备有备的意见,有的认为政府不能包办一切,南方科技的菌种推广行为纯属企业行为,虎林县的做法无可厚非: 有的认为灵芝种植的确存在风险,尽管前常务副县长吉明运涉嫌经济和作风问题,但他针对南方科技而制定的那一套措施还是可行的。 当然,虎林县委县政府目光短浅,裹足不前的意见还是占了上风,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市委书记刘东川来了个一锤定音,决定给虎林派一个工作组,了解到具体情况后再作处理。 招商引资是政府那头的工作,**龙江市委常委、副书记、人民政府市长曹伟新,亲自担任工作组组长。市经委、市监察局、市招商局的头头脑脑,分别担任副组长。阵容如此强大的工作组,正月初五一早,在曹伟新的率领下,浩浩荡荡的赶赴虎林实地调查。 二号大佬亲临,到县界迎接是必不可少的。令曹伟新等人倍感意外的是,除了县委书记赵润泽之外,其余几套班子的领导竟然一个都没来。 迎来送往都是形式主义,尽管一肚子的不快,但曹维新还是当着众人,对虎林县这种不扰民的行为表示满意,甚至还请赵润泽上自己的车,利用这短短的二十来公里车程,了解县里的情况。 “..田县长本来是要来的,可今天有个全县股级以上干部大会,昨天就通知下去了。 这大过年的,谁家都有点事,考虑到让几百名干部等着不好,田县长也就……看着赵润泽那副忐忑不安的样子,曹伟新摇了摇头,若无其事地说道:“没什么,事实上你们做的很对。对迎来送往这个问题,我一向是很反感的。希望你们能一如既往的保持下去,别整这些繁文缛节。” “曹市长的指示,我们一定会坚决落实下去。” “对了,今天会议的议题是什么?” 赵润泽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年前市里不是召开了减负工作会议吗?前段时间不是忙抓节日安全,就是忙着准备人代会,一直没来得及把市委市政府的减负精神贯彻下去。 田县长这几天在备乡镇转了一圈,发现了不少问题,所以从下面回来后,就召集全县股级以上干部开个减负工作会议。” 清欠完了开减负工作会议,这不是打马后炮是什么?曹维新被这番话搞得啼笑旨非,想了想之后,淡淡地说道:“李秘书……通知后面的人暂不去县委,先跟我去旁听旁听田代县长的讲话。” 赵润泽一愣,连忙说道:“曹市长,这不太合适吧?要不我先安排一下,正好趁这个机会,让全县干部都学习学习您的重要指示。” “不用了,我今天就带了耳朵,没带嘴,更没有什么重要指示。” 虎林县减负工作会议在县电影院召开,台上插满党旗,几大班子领导赫然在坐。台下熙熙攘攘,黑压压的都是人头。令曹伟新倍感意外的是,田代县长并没有坐在主席台中央照本宣科,而是抓着话筒,站在人群中侃侃而谈。 “,,同志们,卖淫嫖娼,在过去的农村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就是谁家姑娘多说几个对象,谁家的姑娘未婚先育,同姓的谈恋爱结婚,都会被认为是最不光彩的事情,更不用说卖淫嫖娼了。 从一而终,一诺千金,一直被农民视作自己关于爱情、关于婚姻、关于家庭、关于贞节、关于生命的信条!也是评价一个人、一个家庭、一个姓族好坏优劣的标准。” 田文建似乎没看见首维新等人在赵润泽的陪同下,悄悄的坐进后排,顿了顿之后,接着说道:”而前天,我却在三门乡听到一个真实但又可笑的故事。一个农村妇女长期在南方打工赚钱,丈夫在家种地带孩子,丈夫思念妻子,写信与妻要求回来团聚,妻以一首诗回答丈夫:老公老公,我在广东;白天睡觉,晚上打工;五十一百,轻轻松松:老公老公,你要想通,三年五年,百万富翁:你若不通,人财两空。” 电影院里顿时哄笑了起来,靠近田文建的那几个干部,更是笑得前仰后合。连曹维新都露出了不经意的笑容,并回过头去,冲身边的赵润泽笑骂道:“这哪里是开什么减负工作会议?分明是在说单口相声嘛。” 不等赵润泽开口,田代县长脸色一正,异常严肃地说道:“我无意讴歌过去的1日传统、1日思想、1日道德,更无意留恋过去的贞节牌坊。但确实是人心不吉,世风日下呀!提起农民,你们当中许多人都会说,农民素质低下、农民教育程度低,农民法制观念淡薄…,责任似乎都在农村本身,都在农民自己。 可事实上呢?他们迫于生活压力,生老病死既无保障,也无尊严,更看不到未来和希望。唯一能让他们看到解决问题希望的只有钱,而农村和农民赚钱的门路越来越狭窄,种田不赚钱,打工只能保温饱。当一个人被逼得无路可走的时候,谁还在乎钱的来路? 当‘笑贫不笑娼’已威为普遍现象的时候,我们是不是应该从中找出其本质原因?我们是不是该反思一下我们的精神文明建设?” 电影院里沉寂了下来,只听见众人的呼吸声。菖维新这才意识到眼前侃侃而谈的那位,并不是他想象中那种只会玩手段,算计人的主儿。但还是不明白,扯这么多足艮减负又有什么关系。 这时候,田文建话锋一转,紧盯着城关镇代表团的方向,异常凝重地说道:“这几天我转了绝大部分乡镇,除了诸如刚才那些笑话之外,还了解到一些数字。下面我以综合水平较好的城关镇为例,给大家说说农民有多难。 城关镇全镇农民实际负担1382万元,其中合理负担580万元,而全镇农民的农业收入总共还不足1000万元。这就意味着去年农民种田的全部所得,都用来交纳所承担的税费负担还有巨大的缺口。吴镇长,这个数字没错吧?” 见近千名干部齐刷刷的盯着自己,城关镇吴镇长连忙站了起来,尴尬无比地说道:“没错。” 田文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尽管城关镇全镇农民比政策规定多负担800多万元,但仍不够村、镇两级使用。两级组织为了维持运转,不得不大举借债,去年新增债务900多万,全部都是高利贷。截止去年年底,全镇两级债务总额高达3700万元,其中年息30%以上的欠债就占到60%之多。 同志们,这个数字触目惊心口嗣!从经济学的角度上来讲,城关镇这个一级党委和政府已经破产了。政府诚信,权力诚信,然后方可言权利诚信、个人诚信以及民间诚信。毫无疑问,这笔债肯定是要还的。可想还这笔债,除了羊毛出在羊身上,继续向农民伸手外还能怎么解决? 仓廪实而知礼节,这是古人说的。在老百姓的心目中,政府和干部就知道把压榨农民获取利益,当成自己执政的手段和目的。以史为鉴,当政府权力作为自己发财致富的看家本领时,留给农民的可能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反抗和暴力,一是忍受和消极对抗。 不是我危言耸听,毕竟历史上每一次农民起义无不是官逼民反的结果,现代版的农民暴力抗法事件也无不是官商、官匪勾结导致农民忍无可忍的结果。” 农村问题很复杂,解决起来很艰难。解决不好,中央不高兴,群众很生气。田文建这番发至肺腑的话让曹维新很受感触,竟然把自己的来意忘得一千二净。像乡镇干部们一样坐在那里,想知道田文建到底有没有解决办法。 “中央规定农民负担不得超过年总收入的3%,而咱们县农民负担至少超过60%!这是什么概念?这就意味着白发苍苍的老人,和襁褓之中的婴儿,都得支付人头税来养政府,也就是养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 田文建沉默了好一会,一边往曹维新这边走来,一边哽咽着继续说道:“昨天在三门乡遇到一位七十岁高龄的老大爷,他拉着我的手说,‘田县长,我年轻的时候,修过三线,修过龙门江大堤,农业学过大寨,搞了二十多年的水利建设,落得一身病。老了,政府不仅不养我,还要我们这些老人养政府,天理难容啊!’ 许多农民病了,先找赤脚医生,治不好,回头就去请神棍做法事。这不是愚昧,是没钱,是实在没有办法啊!这几天来,这样的事情我见得太多太多,几乎每个乡都有,每个村都有!” 众人的目光随着田文建转移到了后排,这才发现龙江市二号大佬曹维新来了。一个个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目瞪口呆的盯着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见主席台上的其他常委起身要过来,曹维新摆了摆手,异常严肃地说道:“田县长讲得很好,继续开会!” 四套班子领导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站在主席台边,像犯了错的孩子被揪到台前示众一般,在党旗下继续聆听田代县长的讲话。 “虎林是革命老区,虎林人民是为革命事业流过鲜血,作出过巨大贡献的人民。可我们的许多干部群众观念淡薄,对老区人民的疾苦漠不关心,对老区人民的呼声置若罔闻,对老区人民的利益麻木不仁,甚至见利忘义,以权谋私!” 田代县长左手举着话筒,右手有力的挥舞着,环视着众人,声色俱厉地吼道:“有的党员干部做群众工作方法简单,习惯于发号施令、居高临下!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严重;有的群众工作不扎实,见困难就拖,见问题就推,见矛盾就躲,敷衍塞责,应付了事。 对群众反映的问题久拖不解决,甚至放任不管,以致酿成严重后果;有的地方对老百姓长期反映的问题置之不理,能压就采取很强硬的措施摁住,然后是拖,能拖多久拖多久,最好能拖到我的下一任,至于我走了,你爱烧天烧天,爱崩地崩地!” 看着田文建那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众人意识到这才是“甜瓜院长”的真面目,就在大家琢磨着他有什么动作之时,田文建突然快步走回主席台,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斩钉截铁地说道:“廉政问题那是纪委的管辖范围,但减负问题我们这一届政府班子责无旁贷。为了将中央的减负精神切实贯彻下去,我代表虎林县人民政府要求各乡备镇、各局备办,从今天起量人为出,年前提交预算,年底接受审计,确保各项经费用到实处。 同时,必须将农民实际负担降到年平均收入25%的水平。为了确保这项规定落实下去,县法制办将大量印发、广泛宣传党中央有关的减负政策。谁胆敢再搜刮民脂民青,那就别怪农民使用中央减负政策这根打狗棒。” 听起来似乎没什么,但真要是这么做了,简直就是教农民利用党中央的政策造县委县政府、市委市政府、乃至省委省政府的反。田文建刚刚说完,电影院里一片哗然,连曹伟新都被他这番话惊呆了,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从一个代县长的嘴里说出来的。 PS:祝大家元旦快乐,新的一个月,新的开始,求兄弟姐妹们投《仕官》一张宝贵的保底月票。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停职反省 尽管他提出的25%与中央要求的5%还有很大距离。wWW。但相对于捉襟见肘的村、乡、县三级财政而言,却是一笔能勉强维持三级部门运转的经费。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田代县长放出的这颗卫星,让曹伟新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当机立断的要求休会,一边让秘书给市委书记刘东川通报这一情况,一边把虎林县委常委们召集到电影院办公室开临时常委会。 对于田文建的说法,赵润泽还是打心眼里认同的。对他这种做法,却谁也不敢苟同。早知道他会折腾出点动静,转移南方生物科技集团龙江分公司的注意力,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田文建竟然哪壶不开提哪壶,专挑农民负担这个大马蜂窝捅。 农民负担降到去年农民平均收入的25%,就意味着今年要比去年少征收近8个亿的税费。 不但无法向层层摊派下来的市委市政府交待,而且会导致乡村两级部门彻底瘫痪。 市长主持会议,人大常委会主任葛伯华和政协主席吴书成不敢再摆老架子了,腰杆挺得笔直,手里抓着纸笔,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随时准备记录。田文建面无表情的坐在赵润泽身边,一边翻看着叶可凡送来的文件,一边香云吐雾的抽着烟。 曹维新观察了他近十分钟,这才敲了敲桌子,淡淡的说道:“田文建同志刚才在会上讲的很透彻,可以说是发人深省啊!农民和农村是我们执政的基础,基础不牢,就会地动山摇;农村不稳,天下难定。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让老百姓们脱贫致富是我们不可推卸的责任。老百姓的一双双眼睛在看着我们,一张张嘴也在等着我们。因此,我不能总想着升富,总羡慕人家发财。我们心里应该装着老百姓仓里有多少粮,兜里有多少钱。努力实践’有福民享,有难官挡’……总而言之,就是要让老百姓一步一步过上好日子,不让老百姓在背后指着我们的脊梁骨骂**….,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过后,菖伟新脸色一正,紧盯着田文建的双眼,接着说道:“田文建同志,在减负问题上市委市政府肯定会支持你,但我还是要求你能拿出一套切实可行的减负方案,在不影响社会稳定的情况下,按部就班、循序渐进的实施。” 什么叫量入为出?说白了就是有多少钱,用多少人,办多少事。这就意味着田代县长因为减负而将自己推到绝大数虎林干部们的对立面。 田文建哪能不知道这些?正因为他清楚的明白,面对这个强大的既得利益集团,什幺良心、正义感、下跪、乞求、流泪……所有这些,都不过是狗屁,根本不能形威持续有效博弈的力量。 在他看来,解决“三农”问题的路径选择非常重要。仅靠说真话是不够的,仅有同情心、正义感、良心也是不够的,即使加上自贱式的下跪和自虐式的哀求,也还是远远不够的!况且,农民不需要、也不可能依靠别人的施舍而过活。 这才借着中央减负政策的东风,利用秘密调查南方科技集团这个契机,给官民比例高达1: 17的虎林来个“去头掐尾”,从根本上解决农民负担过重的问题。 口号个个会喊,高调个个会唱。田文建可不认为曹维新真会关心农民,事实上在这个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时期,放眼整个龙江,真正心系农民的也就黎志强一人而已。 见众人齐刷刷的盯着自己,田文建干咳了两声,异常凝重地说道:“曹市长,我们997年的农民人均纯收入为1910元,98年农民上缴的各项税费总额占上一年人均收入的183~261%,是中央规定不超过5%的36倍,大大超过农民的经济承受能力。 交足国家的,留足集体的,剩下的全是自己的……联产承包责任制曾让亿万农民欢欣鼓舞。可是现在交足国家的,留足集体的,还必须贴上外出打工赚的血泪钱。负担日益增加,粮价格逐年回落,就这样粮食系统还不按照国家保护价征收。 说句不中听的话,被农民视为生命的土地,已成为农民最的沉重包袱,曾经为之欢欣鼓舞的联产承包责任制,则成了套在农民脖子上的枷锁。” 剪刀差、二元化,让农民成了二等公民。 出生在集镇或城市,就不要人头负担。出生在农村就年年交人头费几百元,这是多么不公平啊!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些问题中央都束手无策,我这个小小的市长又能干什么?曹伟新暗叹了一口气,冲田文建压了压手,示意他坐下说。 “前几天下去转了一圈,所见所闻可以说是触目惊心。” 田文建点上根香烟,一边环视着众人,一边意味深长地说道:“在唐日月乡遇到一个种粮大户,他告诉我去年种了30亩地,不仅没有赚到钱,反而倒贴了2000多元。 了解完近几年来乡里粮食收购的保护价情况才知道:95年早稻、中稻和晚稻的保护价每百斤分别为60元、80元、82元,97年的保护价分别为55元、65元、65元,而去年的保护价分别为47元、54元、54元。 同志们,这只是保护价!事实上我县的收购价从未超过40元。丰产不丰收,种得越多赔得越多,长此以往谁还会种地?” 之所以出现这个情况,无非是负担重了和粮价低了。虎林县左右不了粮价,最多只能按照国家保护价收购。毫无疑问,田代县长盯上负担这一块了。 曹伟新放下纸笔,与赵润泽对视了一眼,随即淡淡地说道:“接着说,接着说。““三门乡农民丁木喜告诉我,去年他家没有种果树,也没有开鱼塘,养了两头猪还没有卖,却交了96元的农业特产税和35元的生猪屠宰税。开始我还不相信,接着走访了几户后才发现乡里有规定,家家都要交特产税和屠宰税。 就这个屠宰税,一头没养的按一头交,养一头的按两头交,养两头的按三头交,反正你得交。大过年的,老百姓碗里都没几块肉,还要交屠宰税,这叫什么道理。” 田文建越说越激动,干脆站了起来,围着会议桌接着说道:“各位,三门乡能读高中的学生还不足20%uB@!好多女孩子,初中没毕业,就南下打工去了。哪里是打什么工啊?去卖肉!我碰上两个女孩子,一个18岁,一个16岁还不到,已经在外‘打工’两年了,家里就靠这两个女孩子‘打工’的收入交税费,养活全家,还要支付她们母亲的药费。 农民还有什么?有家,家不能归,咱们县有一半以上的成年人长年在外谋生;有地,地不敢种,种地亏本。上有老人,不能尽孝:下有小孩,不能成才。一生辛劳,净养活我们这些干部了! 而我们一些干部,却反而不把农民当人看。现在的农民有多苦,你们是没有亲身体验到,你们不知道现他们在想什么,你们没有与之交真心,你们不清楚。说出来你们都不敢相信,昨天就有一个农民跟我说,如果有人领头造反,他会积极响应,哪怕是坐牢、杀头也无所谓。因为他失去的只是贫穷、锁链、卑贱,渴望得到的则是小康、自由、尊严!” “没这么严重吧?”田文建刚刚说完,段诚便干咳了两声,一脸若无其事地表情。 真是个扶不上手,粘不上墙的东西!曹维新狠瞪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田县长,请继续。” 田文建重重的点了下头,一边翻看文件夹,一边凝重地说道:“我们还是以三门乡为例,90年时吃税费的干部不过120人,现在已超过340人,并且这种增长的势头无法得到控制,新上任的领导无法顶住内外压力,不得不滥用权力安排一帮子人吃’皇款’,年年有新官,干部增长何时休?官取于民,民取于土,落在水上,打在泥上,农民怎么受得了? 赵润泽插了进来,深以为然地说道:“不少乡镇干部的亲属化十分严重,就那么大一点地方,老子是领导,儿子、姑娘、女婿、侄子都在一起当干部。群众称为’一人当官,鸡犬升天7。” 田文建转过身来,紧盯着葺维新的双眼,凝重地说道:“全县一万三千八百多吃‘皇粮’的,他们中有多少人能办好企业?有多少人懂点技术?有多少人会管理->又有多少人能坐下来开好一个群众大会? 在我看来,60%以上的干部在家休息是个贡献,上班对人民是个负担!老百姓都说百无一用是干部!我们凭什么享受虎林老乡的供奉和乳汁,因为我们是**干部,因为人民对**还有深厚的感情。可是,我们不能这样践踏党在群众心目中的形象。 曹市长,我们这些号称人民公仆的**官员,已经变成了人民的主人。而虎林人民则变成了被统治的奴隶。虎林老乡已一贫如洗了,我们这些干部把他们拖苦了、拖垮了,轮也该轮到我们这些干部给他们尽孝了!” 60%以上的干部回家休息,这个数字把曹伟新惊呆了,愣了好一会,才若有所思地说道:”减负很容易,清退也很容易,但我们也要考虑到一个善后问题。” “田县长,你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这件事牵扯太广,风险太大,一不小心就会出大问题的。” “我同意段副书记的意见,虎林安定繁荣的局面来之不易,绝不能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田县长,您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常委们的反应田文建并不感到意外,甚至早就做了准备。见包括政法委书记韩石山在内的所有人都反对自己大刀阔斧的减负,田文建拉过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若无其事地说道:“今年的税费征收标准,我已经让电视台播出了。为了防止一些人再违规收费,我还让法制办印发了几万本《农民减负指南》,给人民群众免费发放。””《农民减负指南》?” “就是减负指南。” 田文建点了点头,一边环视着众人,一边不无得意地笑道:“《指南》收录了中央所有的减负文件,还收录了各级信访部门和国内各大媒体的联系方式,欢迎上级部门和新闻部门对我们的减负工作进行监督。” 看着众人那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田代县长翻了半天,才从公文包翻出一本小册子,呵呵笑道:”就这个,政策法规很全面,同时还给农民指出了解决负担问题的方法和途径:一抵制、二举报、三申请行政复议、四提起行政诉讼、五信访……” 曹维新气得脸色铁青,指着他手中的小册子,怒问道:“田文建同志,你知道你是在干什么吗?” “知道啊。”田代县长一脸很无辜很无辜的表情,似笑非笑地说道:“贯彻落实中央农村工作精神,这有什么问题吗?曹市长。” 世上从来就没有救世主,自己这个代县长也当不了几天。对于农民来说,坐等别人开恩发慈悲是没有用也不会有结果的,只有自觉地团结起来,加强学习,提高觉悟,充分利用现有法律和基层选举制度,不断努力,去争取那份本来属于自己却长期没有兑现的权益! 老区人民的觉悟很高,田文建相信盖在虎林县人民政府大印的《农民减负指南》,能从根本上解决一些问题。 曹伟新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并不是不允许减负。而是担心减负后的乡村两级部门会瘫痪,担心其他县市依葫芦画瓢,直影响到市财政的收入。同时,还担心那些因财政压力而被清退的人闹事,毕竟稳定压倒一切,龙江真要是出了问题,他这个市长一样跑不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影响已经造出去了,现在否定田文建所做的一切,只会适得其反。曹维新权衡了一番后,蓦地站了起来,紧盯着赵润泽的双眼,指他身边的田代县长,声色俱厉地说道:“赵润泽同志,鉴于田文建同志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将会带来一系列不可估量的严重后果,我以**龙江市委副书记、人民政府市长的身份,建议虎林县委对田文建同志停职审查。” 赵润泽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连忙凑到他耳边,小心翼翼提醒道:“曹市长,这时候停职反省不太合适吧?” 看着田代县长那副人畜无害的表情,曹维新就是一肚子的气,想了想之后,咬牙切齿地说道:“具体怎么处理,由刘书记拿主意。但他现在已不适合担任代县长的职务,至于怎么安排,你们看着办吧。” 菖市长走了,工作组也走了,出了这么大问题,谁还顾得上南方科技集团那点破事?万般无奈之下,赵润泽不得不硬着头皮,望望窗外灰色的天空,缓缓道:“据说田文建同志最近胃病复发,要住几天医院,我看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工作再当紧也不能把身体拖垮,我看从近天开始,田文建同志就去住院,他的工作暂时由萧广禄同志跟其他几位副县长分摊一下。” 不等众人开口,赵润泽又对县委钱秘书长说道:”秘书长,你立即给县委办打个电话,去医院联系好高干病房,位置和设施都要最好的,要对田县长的休息和康复有绝对的把握。 如果田县长在医院里住得不好,我拿你是问。” 赵润泽的话还没落音,大家的眼光就探照灯一样向田文建身上闪去。田文建好像对赵书记的话和大家怪怪的目光浑然不觉,就像没事人似地。 田文建当然什么病也没有。他才二十来岁,吃得进,拉得出,睡得着,像牛一样健壮。住院当然是一个托词和一种比较含蓄的说法,说白了就是停职反省。但到了县委这个层次的领导这里,说话的艺术已经很讲究了,说你生病,让你住院,既照顾了你的面子,如果事情不是太严重,时过境迁,能通融的尽量通融过去,到时你病好出院就是。 住院就住院吧,反正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田文建正琢磨着刘东川怎么解这个局的时候,大家已陆续出电影院会议室。他也站起身来,挟了包往会议室门口走去。 见田文建走了下来,赵润泽推开车门,没好气地说道:”坐我车吧,我送你去医院。” “好吧。”田文建回头看了看,随即一屁股坐了进去。 田文建刚关上车门,赵润泽便一脸气急败坏的表情,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倒好,管杀不管埋,留下这个烂摊子,你让我怎么收拾?” 减负工作千头万绪,他既然夸下这个海口,并给老百姓送上了根“打狗棒”,那县委县政府就得给他擦这个屁股。看着赵润泽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田文建捏了捏鼻子,风轻云淡地说道:“路到桥头自然直,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想想吧,总会有办法的。””八个亿啊!你以为是800万。”赵润泽长叹了一口气,一脸沮丧的表情。 令他啼笑皆非的是,田代县长竟然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我的赵大书记,事有轻重缓急,咱们现在首先要对付的是那头狼。我这么一折腾,全县干部人心惶惶,谁还有心思给他搞什么推广?再说减负又不是光你一个人的事,这些问题就留给刘老板和曹老板他们头疼去吧。”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顺水推舟 240…,.除农业税照常征收外,他通过电视和未经组织允许私自发行的《农民减负指南》 规定,严禁备乡镇平摊或分摊农业特产税和屠宰税。各类统筹不得超出去年虎林县农民人均收入的12%,也就是151.4元。如累计统筹超出152元,被征收农民可依法拒付。” 春节期间,常委多半休假。听完菖维新汇报后,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刘东川,立即召开了农历新年后的第一次书记办公会。 刘东川脸色铁青,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分管党群和意识形态的王副书记,一根接一个的抽着香烟。杜副书记则在小本子上不停的记录着,生怕有一丁点的遗漏。任然的反应比较怪异,竟然把手机当成了计算机,不停得计算着什么。 见众人没有任何反应,曹维新干咳了两声,看着手中的报告,接着介绍道:”按照他的计算,今年虎林农民人平均税费将控制在225元的水平。这就意味着除了农业税之外,血防集资、螺山泵站集资、以资代劳费、水电费、共同生产费、畜禽防疫费、农业综合开发配套费等统筹将无法征收。 另外,他还明令取消了教育口的:技术装务费、教委课外作业、暑假作业、寒假作业、小学自然教育、中学生天地、小学生天地、教育统筹费、捐资款、教师培训费、办公费、报刊资料费、教学奖、人身保险费、体检费、防疫费、绿化费等十九项收费。 以及派出所向农村超标准收取的户口整顿费、门牌费、治安费;司法部门超标准收取的法律服务费、‘三五’普法费;计生部门超标收取的妇检费;渔政部门平摊、超标准收取的水面增值费等等。同时,对计划外生育罚款、妇检费、办证费等也有明文规定。” 基层乱收费、乱摊派从省委空降下来的王副书记早有耳闻,但怎么也想不到有这么多巧立名目的税种和费种,菖维新刚刚说完,边掐灭香烟,一边环视着众人,一边忍不住地说道:“这么多税费,看来县乡两级政府就忙着催款收税了。” 刘东川长叹了一口气,微微的点了下头,倍感无奈地说道:“虽然有点匪夷所思,但也差不离。凭良心讲,他们现在就管征款收税、计划生育和社会稳定三件事。可就这三件事,他们还管不好。” 杜书记放下纸笔,一脸忧心忡忡的表情,凝重地说道:“80年代,一个乡的行政干部不到十五人,财政税务也就三四人,没有工商所、司法所,派出所也仅有两三人。那时候吃皇粮的人少,农民的负担也轻,老百姓种一亩田的负担总共才十多块钱。 一直到92年,一亩田的负担也没有超过30元。可是现在又如何呢?一亩田的负担已经超过了200多。就这样还是不够用,还负债累累。 现在一个乡大大小小的干部、教师和在外工作的干部,加起来少说也有2000多。他们自己要吃农民,他们的子女要吃农民,吃农民的队伍一年比一年壮大,县乡机构臃肿……农民要养这么多人,怎么增收-农民怎么能不重?” “纪委接到这方面的举报了?”刘东川一愣,禁不住地问了句。 “举报信起码有两卡车,都威普遍现象了,还有一些是历史遗留问题,纪委就那几个人,怎么查?” 在这个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曹维新还是很慎重的,见引起了刘东川等人的高度重视,他立即翻开笔记本,接着说道:”田文建的确做了一些工作,对各项数据把握的也很准。 他在全县减负工作会议中以三门乡为例,说这个乡吃本级财政饭的人就有361人,其中教师165人,乡政府行政管理人员64人,农林水事业单位44人,文化体育广播事业单位33人,卫生系统30人,财政所21人,民政系统4人。 回来前我派人核实了一下,基本属实。从这组数据上来看,机构臃肿,食之者众,是乡级财政入不敷出的重要原因。 沉默了半天的任然,突然抬起头来,冷冷地插了一句:“财政收入不够用,就逼着下面的干部想尽各种办法找钱,无非就那是采取那么几个一点:加一点、借一点、要一点、卖一点和欠一点!加一点,就是增加农民负担;借一点,就是四处借钱,甚至借高利贷;要一点,就是找名目向上面要钱;卖一点,就是卖集体资产;欠一点,就是欠债不还。” 见任然开了口,曹维新突然话锋一转,异常严厉地说道:“任然同志,但你也应该明白,包括农民负担过重在内的所有农村问题,是多年积累的结果,是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诸多矛盾的综合反映。国家正在改革开放的转型期,各种各样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太复杂了。 仅以农民负担过重为例,导致农民负担过重的原因是极其复杂的,足以让一般人感觉就像盲人摸象一样:有机构庞大,人浮于事的原因;有管理混乱,贪污**的原因;有财政体制不顺的原因;有流通体制不畅的原因:有执法违法,乱收滥罚的原因:有农业投入不足,基础薄弱的原因:有农业保护性政策不落实的原因;有经济、社会体制固有的深层原因:有权力过于集中,民主监督不力的原因;有农民自身的原因……机构臃肿的确是个最主要的原因,但自从我参加工作以来,中央一直在强调精简机构和人员。却始终没有跳出‘精简_+膨胀-再精简叶再膨胀’的怪圈。说句丧气话,机构和人员的膨胀问题,似乎已经成了不治之症了。” 曹维新的态度很明确,那就是稳定压倒一切,一旦举起精兵简政的大刀,就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不可能总呆在现在这个位置上。刘东川何尝不想稳定住眼前的局面,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留给下一任?可问题是田代县长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而是左手举着南方科技那杯罚酒,右手举着农民减负这杯敬酒,逼着你喝也喝,不喝也得喝。 想到江天集团董事长陈红军上午刚发来的投资考察团,再想想他身后站着的人,刘东川意识到“平时不烧香,有事找老张”肯定是行不通的,想让乔老将军的公子中办乔副局长助自己一臂之力,那就得干出点实实在在的事情来。 “同志们,现在是年年喊减负,负担却年年增:上半年假减,下半年真增;尽管各级政府在这个问题上是三令五申,但对于减轻农民负担,县乡两级干部却总抱着侥幸心理,认为改革一阵风,这一阵风过了,还不是过去怎么搞,将来还怎么搞。” 刘东川顿了顿之后,接着说道:“人民群众也对我们持怀疑态度,认为当官的说话什么时候算数了?不加群众负担就不错了,哪敢指望当官的真减负。 正是因为这种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有令不行,有禁不止的不负责任态度。现许多政策很难执行,甚至导致党委和政府的威信荡然无存。老百姓们都说:‘经是好的,关键是歪嘴和尚把经念歪了!’ 我看没说错,前段时间不是刚查出盘山有两个干部,因贪占挪用等问题被依法判刑,可仍1日还保留党籍政籍,照常发工资,照常享受干部待遇,影响很恶劣啊!为什么会造成这种情况? 究其根本原因就是监督不够,惩治不严! 在我看来,问题是出在下面,但责任却在上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乡村干部的违纪行为都是上面‘逼’的,上面装清官,下面做贪官,这就是‘官官相护,无法无天’的根本原因!” 刘东川越说越激动,把面前的杯子碰倒都浑然不觉,一脸声色俱厉的表情。 “虎林是什么地方?虎林是为了新中国流过血,作出过巨大贡献的老区。维新和任然同志是后来的,没赶上中顾委乔老将军最后一次返乡。他老人家在虎林呆了六天,走遍了十二个乡镇,走之前他给润泽等县委领导鞠了一躬,说我们的权力是人民给的,就像这土地,生命由此而生而繁衍,生命一旦离开了土地则朝夕不保,不论你曾经为这块土地抛洒过多少汗水和鲜血……” 刘东川顿了顿之后,接着说道:“他还说33年,陈老总命令他在这里扩红。他那时担任独立团政治处主任,负责扩红工作。当时,虎林县人民刚刚为反“围剿”付出巨大牺牲,血迹还未擦干,县委领导同志带头把自己的亲人送到部队。 在县委领导的带领下,仅3个月时间,虎林人民将自己1000名优秀子弟送来参军。而今这一千人里面又有几人归来?几人活着?几人成为高级干部?虎林县的母亲、妻子经过近20年战争岁月的苦苦等待,收到的仅是一张张烈属证,然而她们没有任何怨言,那是因为她们看到了当年的县委领导和她们一样作出了同样的牺牲……” 杜书记一闪即逝过诧异的表情,沉思了好一会,突然淡淡地说了句:“梁漱溟为农民讲话付出了代价,彭德怀为农民讲话也付出了代价,现在为农民讲话同样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呀。” 曹维新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一脸忧心忡忡的表情,急不可耐地说道:”赵书记,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农村问题堆积如山,农民负担积重难返,要寻求解决办法,少说也要三五年,咱们还是先研究研究一下吧。” 就在任然对刘东川的反应倍感意外之时,刘东川突然脸色一正,异常严肃地说道:“有些问题可以暂时搁置,但有些问题却刻不容缓。虎林人民太不容易了,他们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很多文化产品把他们贬低得一钱不值,可就是他们忍辱负重地支撑着整个国家和民族,用100亩地的纯收入养活一个国家干部,自己却外出打工谋生。甚至许多基层干部受尽各种屈辱完成各种税费,自己工资却无着落,拿着白条回家过年。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连封建社会的皇帝老儿都知道灾后免税几年以休养生息,而我们却在百年一遇的洪水过后向他们征收各种税费,大家不感觉到讽刺吗?难道这就是代表着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 见刘东川决心已定,瞢维新也不好直接反对,想了想之后,还是忍不住地问道:“那你准备从哪个方面人手?要知道这可不是一件小事,真要是搞砸了,是要大乱子的。” 刘东川权衡了一番,咬牙切齿地说道: “问题出在虎林县,那就让虎林现行一步。省里不是有一笔扶贫资金嘛,咱们争取一下,用那笔经费抵扣虎林今年的省市两级统筹。同时,把虎林定为99年度我市税费改革的试点,出经验出成绩咱们就推广,出问题咱们就总结。” 不得不承认,这还真是个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毕竟田代县长绝不是盏省油的灯,他既然出了这一招,那必然准备好了后手。要不他绝对不敢到处煽风点火,足艮老百姓们说什么”“中央给了你武器,你不用,你怪谁?你不自救,谁救你?” 更何况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与其出尔反尔的引发各种各样抗税事件,还不如顺水推舟,给上上下下一个交代。 想到这些,杜书记微微的点了下头,淡淡地说道:“几千名干部可不是开玩笑的,他们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钻进来,都自认为生是**的人,死是**的鬼,铁了心的要跟着党革命到底。现在又没有五七干校,安排不好一样会出大问题。” 这时候,任然突然举起手机,指着上面的一串数字,一脸苦笑着说道:”各位,我大概估算了一下,如果按照虎林农民去年平均收入的25%来征收,那虎林县、乡、村三级财政至少会出现十六个亿的缺口。要知道村组干部虽然没吃财政饭,但吃得也是农民负担,而且这个数字十分庞大。” 刘东川哪能不知道这些,见众人齐刷刷的盯着自己,便放下手中的茶杯,风轻云淡地说道:“事实上问题比这还严重,如果不错意外的话,用不着三天,虎林许多乡镇就会因此而陷入瘫痪。” “为什么?”王副书记大吃了一惊,一脸不可恩议的表情。 不等刘东川开口,曹维新便苦笑着解释道:“在税费征收这个问题上,市里逼县里,县里逼乡里,乡里逼村里,a艮计划生育一样,动不动就一票否决。从老百姓手里收不着钱,任务又不能不完成,许多乡镇和行政村都借高利贷先交上,然后再慢慢征收。 老百姓们弃田撂荒,许多统筹根本就收不上来。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利滚利,利生息,借债没还完,又借新债,拆东墙补西墙。 一旦债主们意识到问题的所在,他们不堵乡政府的门才怪。” 乡镇陷入瘫痪,那就意味执政基础荡然无存。王副书记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忙问道:“全县乡村两级财政大概欠多少钱?””不知道,但我想少说也有两三个亿。” 两三千万市里倒可以挤一下,对王副书记而言,两三亿可就是个天文数字了。见刘东川铁了心要捅这个马蜂窝,王副书记忍不住地问道:”刘书记,要不我们向省委先汇报一下吧?” “汇报一下也行。”刘东川长叹了一口气,一脸倍感无奈的表情。 这时候,杜书记凑到他耳边,似笑非笑地说道:“老王,我敢跟你打赌,省里的意见矗艮刘书记差不离。” 任然点上根香烟,深吸了一口,吐着淡绿色的烟雾,石破天惊地说道:”我也加点赌注,赌省委不但会要求咱们暂不处理田文建,而且还会建议龙江市委保留他虎林县委副书记的职务。” 刘东川揉了揉太阳穴,面无表情地说道: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这都是他自找的。” 暂不处理,不等于今后都不处理。保留县委副书记的党内职务,不等于这件事就这么完了。对于这种为组织、无纪律,将党委和政府陷入困境的恶劣行径,迟早都会秋后算账。 曹维新明白了过来,顿时追悔莫及地道: “稳定压倒一切,看来我今天上午是欠考虑了。””维新同志,别这么说,如果换着我,我也会作出同样的决定。”刘东川回过头来,紧盯着任然的双眼,接着说道:“任然同志,虎林的局势很危险,没有一个熟悉农村工作的老同志可不行。我想把赵润泽和黎志强对调一下,你看怎么样啊?” 任然现在分管工业,开发区的事务基本上都交给了黎志强。这就意味着开发区管委会主任的含金量,不是屁股下坐着两颗炸弹的虎林县委书记可比拟的。 面对着刘东川这个阳谋,任然毫无还手之力。毕竟祸是自己人惹的,有必要去擦这个屁股。同时黎志强的确是个熟悉农村工作的领导干部,于公于私他都得支持。 “我没意见。” 任然想了想之后终于表了态,刘东川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去,接着说道:“维新同志,田文建这个代县长显然是代不下去了,让县委副书记段诚担任县长候选人怎么样?” 田文建是个不省心的主儿,黎志强也不是盏省油的灯。让他临危受命担任虎林县委书记,市委肯定会赋予他莫大的权力。既然要减负,那就要大刀阔斧的清退人员。曹维新可不认为段诚靠得住,真要是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被黎志强整倒了,那无疑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见众人紧盯着自己,营维新权衡了一番后,若有所思地说道:“减负工作很艰难,愈是艰难,愈不能受外界干扰。我认为在这个关键时期,无论市委还是市政府,都必须不遗余力的支持黎志强同志工作。县委书记兼县长,党政一肩挑,实在不行还可以让他兼人大常委会主任,一定要树立起足够的权威,不然很难将市委市政府的减负意图贯彻下去。” “我没意见。”王副书记这个好好先生就怕出问题,见曹维新说得如此严重,便重重的点了头,表示支持。 “如果省委没有其他指示,那虎林的事就这么定了。”刘东川站了起来,一边往外面走去,一边面无表情地说道:“至于田文建……就让他呆在医院继续养病吧,等影响消除后再作处理。”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鸡犬不宁 除了批评田代县长无组织、无纪律的措辞稍严厉了一些外,省委领导对于虎林县农民减负事件的回复,与刘东川的处理意见别无二致。wwW。 稳定压倒一切,鉴于虎林局势岌岌可危,书记办公会刚刚开完,**龙江市委关于免去赵润泽**虎林县委书记,免去田文建虎林县代县长,免去黎志强龙江经济技术开发区工委常委、常务副书记、开发区管委会主任的命令,以及相应的任命文件,就在组织部门的努力下火速出笼了。 任免文件墨迹未干,龙江市委书记刘东川就率领市长菖维新、副书记任然等市委常委,马不停蹄的赶往开发区管委会宣布,并亲自送一头雾水的黎志强上任。 …..基本情况就这些,总而言之,减负后县、乡两级财政将难以为继。除了精简人员之外,我们是别无选择。” 当了这么多年干部,足艮市委书记和市长同乘一车,黎志强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但曹维新的介绍却让他怎么也兴奋不起来,因为等待他的将是一个干成了千夫所指,干砸了身败名裂的烂摊子。 见他流露出忧心忡忡的表情,菩维新长叹了一口气,不无感慨地说道:”田文建同志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却没能把理论结合实际,说到底还是年轻啊。” “之所以出现这个情况,组织部门难辞其咎!”不提田文建还好,提前田文建这三个字儿,刘东川就是一肚子的气。 田文建就是一把剑,一把既能伤人又会伤己的双刃剑。龙江党政大佬气急败坏的样子,坐在考斯特后排的黎志强搞得啼笑皆非。 这时候,任然回过头来,异常严肃地说道:“老黎,农村工作你最有经验,虽然时间有点仓促,不过我想这些问题应该难不倒你。 赵书记和曹市长都在这,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有什么要求只管提。” 任命文件上说得很明白,他上任后将身兼县委书记、人大常委会主任和代县长三职。给了他这么大权力,现在还能提什么要求? 黎志强沉思了片刻,突然抬起头来,迎着众人的目光,凝重地说道:“各位领导,与其说组织上派我去搞减负试点,还不如说让我去反**。拔出萝}、带出泥,还请各位做好’要民心还是要干部’的思想准备。 “志强同志的话一针见血啊!” 刘东川轻叹了一口,倍感无奈地说道:“80年代对机构和人员编制控制的比较严,报纸和电台还经常宣传县委书记、组织部长、公安局长不搞特权,老婆、孩子还在农村种田的好典型。 虽说对大学生和退伍军人的安排没有指标限制,但这一时期领导干部‘人事**’的方式,主要是公费安排子女读大学(委托定向培养);农村亲戚子女先当兵后农转非,创造条件后再进公务员队伍。总得来说,增长速度还是比较慢的。 问题还是出在‘分灶吃饭’的财政体制,这人权、事权、财权一分离,整个就乱套了。 人事计划权下放,劳动、人事、组织部、编制委员会分家办公,农转非成了解决财政危机的一种手段,备单位用人自主权扩大,安排人吃皇粮完全处于一种失控状态。” 黎志强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地附和道: “这样的例子太多了,比如教委安排大学生、中专生、退伍军人或教师子女顶职,可以不经县编委、县人事局同意,直接安排到学校,由学校所在地的乡镇财政发工资。 就是这种县盲单位‘发帽子’,乡镇财政‘出票子’的体制,使很多人有机可乘,这种财权、人权、事权的不统一体制,为各单位的头头相互‘换手抓痒’,安插亲友,提供极大的方便。 头头们的联手,可以在饭桌上敲定安排三五人甚至更多。即使要安排的人是刚刚出狱的或是目不识丁的也无所谓。而对于普通老百姓的子女、名牌大学的高材生、部队立功的转业干部,尽管政策规定必须优先安排,但往往一拖就是几年,有的安排后,两三年不能上班领薪,上班时,还要收取增容费,少则万元,多则几万元。” 曾几何时,市委领导们都关心起农民负担来了。 黎志强还没说完,曹维新便插了进来,一脸义愤填膺的表情,咬牙切齿地说道:“甚至还有不少县长、局长、书记,或其他身居要职的关键人物的老婆、子女,安排到某个单位,只拿工资,根本不用上班。他们互相关照,心照不宣。这种‘只吃粮,不打仗’的人,在很多单位也占有一定的比例。” “事到如今,我们是退无可退了。志强同志,该怎么干就怎么干,不要有什么顾虑。” 与以往的历次减负不同,这次是被动应战。田代县长许下的那去年平均收入25%的诺言,以及唯恐天下不乱的《农民减负指南》,一下子把虎林县委和龙江市委推到了悬崖边。 总共就那么点钱,既要上交国库,又要维持三级部门运转,迫使市县两级领导下定精简人员的决心。 从内心来讲,黎志强非常佩服田代县长的魄力。但对他这种不留后路,不顾后果的行为又感到惋惜。毕竟他的所作所为太出格了,如果不是有南方科技那张王牌在,刘东川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妥协。 同时,连省委都给他打上了“无组织、无纪律”的标签,这就意味着他的政治生命已经终结。与威千上万的虎林干部为敌,以这种方式断送自己的政治生命,值得吗? 就在黎志强感慨万千之时,曹维新突然回过头来,异常严肃地说道:“志强同志,减负工作的确很重要,但经济建设同样不能拉下。 公司+农户是条可以让老百姓脱贫致富的好路子,南方生物科技集团你要多关心啊。“都火烧眉毛了,曹维新还念念不忘他的南方科技集团,刘东川顿时皱起了眉头,紧盯着黎志强的双眼,想知道他会怎么说。 令众人倍感意外的是,黎志强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而是带着几分不屑地说道:“曹市长,在我看来,公司+农户不是什么新鲜事物。 比如:粮贸公司十农户,棉花公司+农户,油脂公司+农户,都搞十几年了。 粮贸公司、棉花公司、油脂公司都是国有企业,农民种的稻谷、小麦、玉米、棉花、油菜、花生卖给这些企业经营。可这几十年来的实践证明,这种公司+农户的路子并没有把农民搞富起来,相反越搞越穷了。” 看着曹维新那张阴晴不定的脸,任然一阵痛快,忍不住地说道:“老黎,不要这么武断吗?” “不是我武断,而是事实。 黎志强可不管那么多,见刘东川示意他说下去,便扶着前排的椅背,侃侃而谈道:“企业经营的目的是什么?是利益最大化。当企业有超额利润时,有可能给农户平均社会利润;当企业获得平均社会利润时,有可能让农户保本微利;当企业只能微利或亏本时,无疑会把风险全部转嫁给农民。 今年我省粮食系统扭亏增盈22f2元,这个盈利是怎么来的?国家规定稻谷收购价0.54元/斤,而粮食企业仅以0.4元/斤的价格收购粮食,从农民身上每斤剥夺0.14元。 国家给农民下的订单,让农民生产粮食,最后国家和国有企业违约,导致农民每生产1斤粮食亏本0.08元,农民怎么富得起来?连政府和国有企业都不守信用,我们怎么能奢望民营企业能讲信用?国家和国有企业都如此对待农民,何况民营企业、私营企业?” 众人这才想起,眼前这位可是在粮食局坐了几年冷板凳的人。话题有点敏感,刘东川连忙干咳了两声,看着窗外的景色,若无其事地说道:“快到了,大家准备一下吧。” 任命文件在县委四楼会议室宣读,除待罪之身的田副书记外,四套班子头头脑脑无一缺席。刘东川代表**龙江市委宣读完赵润泽和黎志强的任免命令后,对虎林县接下来的农民减负工作进行了一番动员。 一石激起千层浪,市委领导的高度重视,让虎林干部们意识到这次是要来真的了。刚将刘东川、曹维新、任然等市领导送走,便争先恐后的向刚上任的黎书记汇报工作。 县委书记、县人大常委会主任、兼代县长在龙江历史上实属罕见,官帽子、钱袋子都拽在他手里,此时不跑,更待何时?要么怎么会有“不跑不送,原地不动;只跑不送,平级移动;勤跑多送,提拔重用”这二十四字真言呢? 很可惜,所有人都扑了个空。黎志强既不在县委大院,也没去县委招待所,而是悄悄的打了辆出租车,去县人民医院看望“身体不适”的田副书记去了。 “老黎,你怎么来了?” 田副书记的精神状态不错,穿着身病号服在医院里到处溜达,看着他那副若无其事地样子,黎志强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给你擦屁股来了。”黎志强冷哼了一声,面无表情的跟着他往高干病房走去。 田文建怔了怔,随即反应了过来,一边递上根香烟,一边淡淡地问道:“姓赵的跑了?” “他去开发区接我那摊,顺便把海军仓库里的事负责起来。””有点意思啊。”田文建关上了房门,一边招呼他坐下,一边忍不住地笑问道:“黎大书记,组织上准备怎么发落我?” “免去代县长,保留县委副书记的党内职务。先在医院里养着,等影响消除后再作处理。” 田文建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我可以转院吗?” 黎志强乐了,指着他鼻子笑骂道:“明确告诉你,让你住院是组织上的要求,想转院没门儿。后悔了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田文建坐了下来,一脸很无辜很无辜的表情,可怜兮兮地说道:“双规也行,移交检察机关立案调查也行,像这样不清不白的呆在医院,算什么事n阿?难怪美帝总指责咱们不重视人权,我今天算是相信了。” “得了吧,自己干得事自己清楚。真要是追究起来,给你扣顶‘破坏安定团结’、’挑起干群矛盾7的大帽子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有那么严重吗?” “那要看人了。” 黎志强可不认为眼前这位会打没把握的仗,突然话锋一转,似笑非笑地问道:“小田,可别告诉我你真是管杀不管埋啊?” “你还真说对了,我这次就是管杀不管埋。” 田文建脸色一正,紧盯着他的双眼,异常严肃地说道:“老黎,条件我都给你创造好了,至于能不能干出点样子,那就看你的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黎志强一愣,忍不住地问道。 “其实谁来都无所谓。” 田文建深吸了一口香烟,吐着淡绿色的烟雾,意味深长地说道:“农民减负是年年喊,月月喊。良知未泯的党员干部或人大代表合泪上书,中央领导动情批示,并不罕见。可结果昵?一阵急风暴雨式的短促改革,演绎出一场纯粹为了应付上级检查的闹剧。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就因为减负的动力或者压力,主要不是来自于农民,而是来自于中央政府,是由上而下的、地方政府为了交差的应付式减负。博弈的双方一一中央和地方政府的绝大部分利益是一致的,并无实质的持续性的博弈动力。 说白了,上面需要的是:你地方政府不能做得太过火,影响稳定;地方政府需要的不过是给上面一个应付性的交代。这就注定了一次又一次的减负来去如风的短暂性,之所以要搞得“声势浩大”,明摆着是做秀给中央看的。” 黎志强哪能不明白这些,想了想之后,一脸苦笑着问道:“所以你就到处煽风点火,发动群众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首先要声明的是,这个骚主意是胡EO的创意。只不过见方方面面的条件都比较成熟,我就拿来用了一下。” 田文建磕了磕烟灰,不无得意地说道: “以往的减负,都是自上而下赏赐的,目的也就由“减负”异化成了“应付”。这就意味着就算我们使尽浑身解数,在减负过程中都会出现日益孤立无援的局面。 如果我们不敢去发动广大农民群众的力量,那我们就要威为孤家寡人。只有让更多有胆识和觉悟的农民积极行动起来,一方面主动学习、掌握政策法规,勇敢地拿起法律武器,依法保护自己的合法利益;一方面,主动调整产业结构,积极外出打工,努力增加收入,不等不靠,自寻生路。”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田文建这一招釜底抽薪,对推动接下来的人员精简工作,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 黎志强沉思了片刻,突然拍了拍他肩膀,一脸苦笑着说道:”小田,你是把我架在火上烤n阿。” “该出手时就出手,你不是早就等着这一天吗?”田文建站了起来,紧握着他的双手,诚恳之至地说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如果再不放手一搏,你会遗憾一辈子的。” 参加工作二十几年,像现在这样的机会还真是第一次,黎志强咬了咬牙,一边将田文建拉坐下来,一边急不可耐地说道:“我刚来,两眼一摸黑,给我介绍一下情况吧。” 田文建点了点头,异常凝重地说道:“一是各级部门人员严重超编,七大姑、八大姨的,不来个一刀切就解决不了问题。其次是欠款,许多乡镇负债累累,少本多息、无本生息、息上加息、应付款转高利贷、银行贷款转高利贷……什么怪事都有。债主中有县级领导,也有地方黑社会成员,还有卖粮拿不到钱转成债权的老实巴交的农民,而所占比例最大的就是乡村干部。 粮食收购中的猫腻我就不用说了,你是行家,你比我明白。当务之急要解决的还是教育问题,这些年来农民交了教育附加费,可学生上学还要交很多学费。小学每年不少于600元,初中生不少于1200。所谓的九年义务教育,早就名存实亡了。 另外,备乡镇提交的农民账面欠款千万别当真。但据我调查,农民实际欠款不足账面上的三分之一,另外三分之二是假账。同时,三分之一欠款中的一半,属于欠款户早已人去楼空多年,追不回来的死账。还有一半农户根本就不认账。 许多乡镇也曾上法庭跟农民打过官司,想通过法律途径清收农户历年欠款,总共打了12场官司,一场也没有胜诉过。” 毫无疑问,那些欠款在法律上是站不住脚的,说白了就是乱收费、乱摊派。黎志强沉思了片面,突然说道:“我从明天开始也下去转一圈,同时让李国安和孙国勇摸一下底,先拿粮食收购和高利贷开刀。” “尚方宝剑在你手上,你说行就行。” 田文建伸了个懒腰,哈欠连天地继续说道:“虎林虎林,鸡犬不宁,马老师要抓瞎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还不消停 中央给了你武器,你不用,你怪谁?你不自救,谁救你?一一田代县长这句铿锵有力的话,成了虎林人民99年春节期间议论最多的话题。wWw. 在有心人的推动下,甜瓜院长之前的所作所为,随着老百姓们的走亲访友,而尽人皆知。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对县政府减负措施还表示怀疑的老百姓,这才意识到《农民减负指南》的重要性。 由于准备仓促,总共才印刷了两万三千册。菖维新做出让田县长停职反省的指示后,县里又采取措施收回了一万多册。尽管仅有九千多册散落在民间,但随着人们争相复印,今年人平均负担225元,超出部分可以依法拒付的消息,已传得沸沸扬扬,妇孺皆知。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为了尽可能地消除影晌,市委市政府还暗示火车站、汽车站、码头等部门,将“正版”《农民减负指南》例为危险品之一。发现一本,没收一本,绝不能流出虎林,更不允许流出龙江。 与往年的“轰轰烈烈”不同,今年虎林的减负工作十分低调。哪怕虎林已被市委市政府例为龙江税费改革试点县,但市委宣传部对虎林的减负工作,却持不确认、不否认、不宣传和不反对的态度。并要求各级宣传部门严防死守,绝不接受除华新社以外其他媒体的采访。 外面捂得严严实实,里面却热闹得快炸了锅。 自全县减负大会以来,虎林县上上下下是人心惶惶,尤其是那些人员超编几倍甚至几十倍的部门。村官纷纷辞职威了普遍现象,乡政府、镇政府被债主们堵门更不是什么新鲜事。 **虎林县委书记、人大常委会主任、代县长黎志强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严令乡镇部门党政领导必须坚持岗位,严令公安部门确保全县中小学校不受债主们干扰。 村一级党支部瘫痪就瘫痪了吧,干群矛盾紧张到了历史最高点,那些威信全无的党支部留着也没什么用。不破不立,已做好破釜沉舟准备的黎志强,随即展开了实地调研。 就在这风雨飘摇之际,小娜终于从老家回来了,准备在元宵节前团聚一下,然后再回江城上班。 组织上要求田文建生病,田文建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医院里养病。段诚、韩石山等其他县领导还带着电视台记者,三天两头来探望一下,好让虎林人民了解田副书记的近况。 正因为如此,身陷囹圄的田副书记,只能请没有回去过年的小辣椒,帮自己去渡口接小娜。正回空军医院那个“娘家”的文启呜,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等着小辣椒要去渡口接人后,便举起刚拿到手的驾驶证,自告奋勇的当起了司机。 能当好院长,不等于能当好县长。无论姜院长还是杨政委,乃至全院官兵,对田文建这么年轻就身居高位,在高兴之余都暗暗地捏着一把汗。 果不其然,干了还不到一个月,头上的“代”字还没去掉,就被市委市政府给就地免职了。看着窗外的景色,于小梅忧心忡忡,不知道该怎么向小娜解释。 老队长亲自开车还是第一次,这样的机会姜院长和杨政委同样不会错过。见副驾驶上的小辣椒半天都一声不吭,杨政委意识到她担心什么了,便意味深长地叹道:“为官之道有两种,一种是当大官,一种是干大事儿。小田显然选择了后者,到底是咱医院出去的人,这事干得漂壳,没给咱空D师丢脸。” 小辣椒长叹了一口气,撅着小嘴嘀咕道: “官儿都被人给撸了,还漂亮呢?” 文启鸣反应了过来,回头瞥了她一眼,呵呵笑道:“什么撸不撸的?他现在不还是县委副书记吗?” 小辣椒可不认为事情有那么简单,一脸沮丧地说道:“以前还开发区工委副书记呢!还是被发配到江边守船厂?” “这回不一样。” 文启鸣脸色一正,异常严肃地说道:“他这次虽然有点出格,但却干了别人想干不敢干,更不能干的事。一通讲话,一本小册子就光明正大的免了老百姓十几亿,站到全县成千上万干部的对立面,这需要多大勇气、多大魄力啊? 免掉他代县长的职务,一是对他这种无组织、无纪律行为的处罚,同时也是对他的一种保护。你想想,他要砸人家的饭碗,人家能在人代会上投他的票?” 姜院长沉思了片刻,点上根香烟,摇头叹道:“能干这么件大事,也不枉他在官场走一遭啊。现在就看黎主任能不能稳定住局势,能不能把农民人均负担控制在225元。成了,小田或许能逃过一劫。失败了,那他可就要有大麻烦了。” 杨晓光一愣,忍不住地说道:“事情都是在代县长任上千的,又有中央政策支持,不会有这么严重吧?” “严重?” 姜院长可没那么乐观,想了想之后,不无担忧地说道:“虎林是什么地方?虎林是老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说得就是他们。如果拒付之风蔓延开来,那全市、乃至全省会损失多少财政收入?别到时候老百姓没造反,干部倒先造起反来了。” 越说越严重,文启鸣连忙插了进来,若无其事地说道:“老姜、老杨,小田的背景有多硬,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这点小事难不倒他的,我们就别在这杞人忧天了。” 想到他和小娜结婚时,省会城市的两位副市长都参加了婚礼,小辣椒这才松下了一口气。 桑塔纳在渡口等了十来分钟,小娜从一辆刚驶出渡口的大客车上跳了下来。脸上画着淡妆,眉毛显然是经过精心修饰,弯如远黛,唇上涂着亮亮的唇彩,或许是心情大好的原因,整张脸上艳光四射,散发着无穷的魅力,穿着一身鹅黄色的羽绒服,更显得身材格外娴娜多姿。 “姐,你可想死我了。”小辣椒飞快地扑了过来,紧搂着小娜的细腰,兴奋不已的惊叫了起来。 小娜拍了拍她后背,冲身边的大客车说道:“这才几天没见啊?松开,快松开,行李还在车上,人家正等着呢。” 小辣椒这才意识到小娜两手空空,连忙松开双臂,一脸尴尬的帮助取起了行李。这时候,姜院长等人走了过来,一边笑呵呵的打招呼,一边抢着提行李。 “院长、政委,怎么敢劳驾您二位亲自来接呀?” 杨晓光一边拉开车门,一边呵呵笑道: “新娘子,你说这话可就见外了。我表示强烈抗议,要求与文队长一样,享受同等待遇。” 小娜这才注意到今天的司机是文队长,连忙笑吟吟地招呼道:”文局长好,祝您新年快乐,步步高升。” “小娜的嘴真甜,也祝你们快乐。’ 姜院长往车里挤了挤,尽可能地给小娜让座,并忍不住地打趣道:“小娜,结婚才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培养革命接班人的任务也很重要哦。“众人顿时爆笑了起来,小娜羞得面红耳赤,咬着嘴唇就是不吭声。小辣椒连忙帮助解围,指着姜院长就笑骂道:“院长,你为老不尊,就知道欺负人,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杨政委到底是做思想工作的,立即干咳了两声,若无其事地说道:“你们都还年轻,还是以工作和事业为主。” “恩。”小娜点了点头,用蚊子般地声音应道。”都成家立业了,小娜是不急。不过小梅也老大不小了,个人问题是不是该考虑考虑了?”文启鸣一边倒着车,一边似笑非笑地问了句。 小辣椒急了,顿时咆哮道:“过了年人家才20昵,什么老大不小啊?” 杨晓光坐直身体,拍了拍他肩膀,一脸苦笑着说道:“老文,你以为我不想赶快把她嫁出去?来一个新干部就拜托我一次,都快把我办公室当婚姻介绍所了,问题是人家一个都看不上啊。” 小辣椒再泼辣也受不了这么多人的调侃,连连求饶道:“队长、政委,人家还小呢!我爸我妈都不急,你们急什么呀?” 姜院长板起脸来,狠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父母不急,那你为什么不回去过年?” “别跟我们说什么为人民服务。” 见小辣椒要开口狡辩,杨晓光立即封上了她的嘴。看着她那副尴尬无比的样子,小娜连忙挽着她胳膊,吃吃笑道:”我们小梅有意中人了,只是不想让你们知道而已。是不是……我的好妹妹。” 小辣椒重重的点了下头,郑重其事地说道:“恩,好几个呢!”众人顿时又爆笑了起来。 从虎林渡口去虎林县城要比开发区渡口去虎林县城近得多,但经虎林渡口过江的客车不但少,而且还很不正规。正因为如此,田文建宁可她在路上耽误一点时间,也不希望她有一点危险。 说说笑笑间,桑塔纳便拐上了去虎林的731国道。眼看县城越来越近,文启鸣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娜,文建这两天没在县委招待所,也没去县委大院上班……不等他说完,小娜便风轻云淡地说道:”他又惹麻烦了,我知道。””你知道了?”小辣椒一愣,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小娜轻叹了一口气,倍感无奈地说道:”师傅他老人家说得对,他根本就不是当官的那块料。惹点麻烦也好,不惹麻烦说不定还回不去呢。” 姜正宝这番话搞得啼笑皆非,忍不住地问了句:”回哪去?” “回江大教书啊,手续都办差不多了。” 提起这个,小娜脸上洋溢着幸福无比的神情。 “啪!”杨晓光猛拍了下大腿,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我说呢,原来他早就把退路想好了。” 文启鸣这才松下了一口气,摇头苦笑道: “看来我们是白担心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小子精得像猴儿似地,什么时候吃过亏?” 虎林县人民医院的规模,z~合并后的空军医院差不多。令文启呜、姜正宝等人倍感意外的是,大过年的,医院门前却人来人往,门诊量起码在空军医院的十倍以上。 如果在以前,他们绝不会感到奇怪,但经历过“免费医疗攻坚战”之后的空军医院今非昔比,经老百姓们的口口相传,已成为龙江人民最信赖的医院,没有之一! 看着大门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姜院长忍不住地问道:“老文,市局没通报什么疫情吧?” 文启鸣回头看了看,摇头说道:“没有,没有疫情,他们应该是来体检的吧?” 小娜拨了好几次电话都没拨通,干脆将手机塞进口袋,一边提起行李往里面走去,一边微笑着说道:”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走,进去看看。” 令他们更不可思议的是,院长里人头攒动,门诊大厅里却空空如也。小辣椒连忙跑到闻讯台边,跟一位值班的同行问道:“同志,请问高干病房怎么走?” 值班护士站了起来,指着后院一脸苦笑着说道:“你们也是来看田副书记的吧?就在后面那栋楼,人最多的那一层的那一个房间就是。” “人最多的那一层的那一个房间就是?” 小辣椒反应了过来,顿时大惊失色地问道: “你是说外面那么多人,都是来找我姐夫的?” 值班护士一愣,连忙问道:”您是田副书记的亲属?” “这是他爱人。”小辣椒把小娜拉了过来,看着被人们堵得严严实实的通道,急不可耐地问道:“同志,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小娜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值班护士连忙微笑着解释道:“其实也没什么,听说前晚有几个干部跑我们这来跟田副书记耍酒疯,老百姓就不约而同的来看望田副书记。走一拨,来一拨,从早到晚都是人,都快把医院当县政府了。” 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当然不能让初来昨到就帮自己减轻负担的田副书记吃亏。更何况田副书记不仅仅是清官那么简单,而且还是曾为郑小兰祖孙伸冤,为老百姓们免费看过病的“甜瓜院长”。 副书记夫人驾到,值班护士不敢怠慢,连忙通知值班院长下来接待。面对着堵水泄不通的通道,值班院长也表示无能为力,只能请众人先上三楼休息,等人们散去后再过去团聚。 门诊楼跟住院部相距三十多米,打开后窗就能看到田副书记那层。不看还好,一看众人差点爆笑起来。只见田大书记穿着身病号服,被老百姓们拥簇在二楼的走道中间,手中还举着一电喇叭,一边挥舞着右臂,一边眉飞色舞地喊道: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就是因为我们没有利用法律武器来维护我们的合法权益。去年全县各乡镇的十二起欠款官司,政府无一胜诉,就说明了这个问题。 当然,诉讼成本太高,诉讼周期太长,基层法庭太少……的确大大制约了通过法律途径解决效率。但我们完全可以通过另外一种途径,从源头上解决负担太重的问题。” 这时候,盘坐在一楼花坛上的一个中年妇女抱着小孩儿站了起来,眉飞色舞地喊道:“2251¨“2251多一分都不交……” 这可田副书记上任后干的第一件,也是唯一一件事儿,从四面八方赶来探望的群众,一个个慷慨激昂的喊了起来,雷鸣般地吼声在医院上空回荡,排山倒海的气势,表明了他们不原意再超额交纳税费的决心。 田文建可不想引发出什么**,立即举起右臂向下压了压,冲下面大声问道:“乡亲们,你们知道225这个数字是怎么来得吗?为什么不是200,为什么不是2507” 大院内顿时哄笑了起来,田文建突然脸色一正,接着说道:“现在我告诉大家,这个数字是按照咱们县去年农民平均年收入的25%计算出来的。数字是什么玩意?数字是人算的,能给你算一千,也就能给你算一万。你穷不等于别人也穷,反正是平均,挪一下小声点,加一个零谁知道?” 楼下的一个老大爷反应了过来,连忙仰头问道:”甜瓜院长,你是说今年225,不等于明年还是2257” 老百姓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个个交头接耳的议论了起来。田文建微微的点了下头,凝重地说道:“是啊,所以我才要大家通过另外一种方式,来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什么方式呢?那就是学好和用好《村民委员会组织法》和《村民委员会选举法》……” 看着田文建侃侃而谈的样子,杨晓光长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大仁、大义、大慈、大悲,小田是生不逢时口阿。 “他只在凭良心做事,没您说得那么好。”小娜依偎在小辣椒的身边,紧盯着对面的爱人,一脸幸福无比的表情。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军民情深 空军医院的医疗水平虽然不怎么样,但却是整个龙江医疗系统口碑最好的一家医院。WWw. 姜正宝院长和杨晓光政委的到来,引起了虎林县人民医院院长尚震阳、党委书记罗本山等院领导的重视。不但向县卫生局孟局长汇报了这一消息,考虑到姜杨二位是县团级领导干部,还特别邀请县武装部丁部长过来作陪。 虽然尚院长只是个小小的正科级干部,可人家却是赫赫有名的虎林”一把刀”,谁没有个头疼闹热,谁敢保证自己和家人一辈子不生病?更何况空军医院还是田副书记曾经战斗过的地方,而且武装部与空军医院在上半年的考试体检工作中有过合作,正因为如此,这样的邀请丁部长自然不会拒绝。 声势浩大的减负工作在即,卫生局孟局长自然无法置身事外。县人民医院尚院长和罗书记的汇报,让他意识到这或许是个向组织靠拢的机会。毕竟铁面包公和甜瓜院长都来自开发区,他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是尽人皆知的事情。 就在田副书记慷慨激昂的作减负动员之时,妻子和曾经的领导却在县武装部丁部长、卫生局孟局长的陪同下,饶有兴致的参观起这家始建于1950年,已走过半个世纪沧桑历程的医院。 …..占地面积41000平方米,建筑面积44000平方米,可设床位500张,现在编制床位420张。全年门诊达24万人次,收治住院病人10000人次。” 甜瓜院长是隔着门缝吹喇叭一名声在外,生怕他扔完农民负担那颗炸弹,再回过头来对付医院的尚院长,非常珍惜这个宝贵的机会,竟然亲自担任起了解说员,一边陪同空军医院和县领导参观,一边眉飞色舞地介绍了起来。 虎林穷,虎林县人民医院却一点都不穷。 这家先后被评为J省文明医院、省“十佳” 医院、省卫生系统先进集体、全国卫生系统先进的集体,年业务收入是空军医院的十二倍,高达八千万元! 其先后引进的西门子直线加速器、DSA.大型CR、DR、美国产核磁共振、西门子亚秒螺旋C七、日本岛津AX-ZP数字减形X光机、德国拜耳SE全自动化学发光仪、德国COMPacl-X全自动血凝仪、五分类血球计数仪、进口彩色多普勒超声诊断仪、进口全自动生化分析仪、血液透析机、震波碎石机、腹腔镜、进口电子胃、肠镜……等先进的医疗设备,更是令姜正宝、杨晓光和于小梅瞪目结舌。 “姜院长、杨政委,贵院在医德医风建设方面远远走在我们前面,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组织我院科室主任以上干部轮流去贵院参观学习,不知道二位意下如何?” 罗书记的请求把杨晓光二人搞得啼笑皆非,暗想你们这么财大气粗,还用得着去我们那个小庙学习?但见丁部长和孟局长等人满是期待的看着自己,不得不硬着头皮苦笑道:”不怕各位见笑,我院虽然在占地面积和人员数量上与贵院不相上下,但专业素质却无法与贵院相比拟。比如副主任医师的人数,贵院就是我们的40倍! 迄今为止,我院还只能开展一些常规手术。跟能开展永久性埋藏式人工起搏器安装、肾移植术、断肢再植术、介入疗法、双髋关节置换术、经前路减压固定融合颈椎手术、二尖瓣闭式分离术、功能性鼻内窥镜、射频消融、冠状动脉造影及架植入等高难度手术的贵院相比,还有不小的一段差距。 要说学习,那也是我们向贵院学习。如果尚院长和罗书记不介意的话,我们倒希望能派一些医护人员来贵院进修学习。 在贺教授的组织下,空军医院上下正进行着紧张的学习。医疗水平要提高,就必须实践、实践、再实践。尽管江城医科大学给了一些进修名额,但对于500多人的空军医院来说却是杯水车薪。有这么好的机会,杨晓光自然不会错过。 医德医风有什么好学习的?难不成还能像你们一样当败家子?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罗书记,同样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跟尚院长对视了一眼后,毫不犹豫地答应到:“既然杨政委这么看得起我们,那我们怎么能让杨政委失望? 不就是进修吗,没问题,想什么时候来,想来多少人都行。” “是啊,是啊。” 孟局长反应过来,大手一挥,意气风发地说道:“虎林是革命老区,双拥工作绝不能落于人后。姜院长、杨政委,进修的事咱们就这么定了。什么时候来,来多少人,您二位说一声。我们派车去接,食宿方面也由我们来安排,一定要让解放军同行学习好、生活好。” 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文启鸣可不认为事情有这么简单,连忙拉拉杨晓光的胳膊,暗示他再考虑考虑。 在部队呆那么久,已与社会脱节的杨晓光,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一切都是应该的。要不还谈什么军民共建,军民鱼水情?也就没在意文启鸣的提醒,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 “院长,你看派多少合适?”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自抗洪救灾后师里就像疯了似地,把以往不敢上的飞行科目全部上了。只要天气情况不是特别恶劣,什么科目都敢飞。 前天夜里还组了A团24机实兵拉动驻训,前半夜在陌生的驻训机场降落,连夜准备,第二天一早就组织飞行训练。B团24机紧随其后,实施夜间紧急夸区机动,航程3000公里,空中飞行时间近5小时,当夜又返回驻地。 两个团同时机动,一下子飞这么多机,飞出这么高的水平,在这空D师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而且还是在春节期间,还是在国庆大阅兵的准备阶段。害得那几个空勤家属,几天都没睡好觉。 科技大练兵,一切为打赢。一直以来把安全放在第一位的飞行团都上去了,刚在抗洪战役中立功的医院怎么能熟视无睹? 一心想把战斗力搞上去的姜正宝,权衡了一番,斩钉截铁地说道:“那就先派十六个人过来,军官和职工各占一半。” 尚院长一阵的狂喜,正准备开口说话,杨晓光突然笑道:“食宿就不用麻烦各位了,反正这儿离机场又不远,我们自己有车,早出晚归也都不耽误什么事。” 不看僧面看佛面,只要人来了就好。尚院长也不再坚持,连忙招呼众人下楼用餐。 这一切丁部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在孟局长、尚院长和罗书记面前他又能说什么呢?总不能胳膊肘往外拽吧7见小娜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丁部长灵机一动,若无其事地笑道:”各位,小顾跟田副书记都一年没见了,要不你们先下去,我想办法送小顾过去团聚团聚?” “啪!” 孟局长猛拍了下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追悔莫及地说道:”该死,我们怎么这么重要的事给搞忘了?丁部长批评的对,我们先过去给田副书记拜下年。” 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半,家离县城较远的乡亲们正陆续散去。后院里的人群少了许多,只剩下几个曾在野战医院享受过免费医疗待遇的老乡,带着一帮小伙子在楼下站岗放哨,生怕那些对甜瓜院长强烈不满的干部再跑来耍酒疯。 老乡们披着棉袄守在楼道外,保安们穿着军大衣站在外围,护士值班室里还有几个手持对讲机的公安民警,场面很滑稽,搞不清楚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突发事件。 “姜院长-你3号病区的姜院长!” 不知道是野战医院给老乡留下的印象永生难忘,还是守在走道边的那个老乡眼尖,一下子就认出了肩膀上多了颗银豆的姜正宝。 姜正宝连忙伸出胳膊,紧握着他那双枯枝般地大手,感慨万千地说道:“我就是3病区姜正宝,难得您老人家还记得我。大爷,手这么冷,您老怎么能总呆在外面呢?走……咱们一起进去。” 老人家猛地松开双手,连连摇头道:“我不去,我就在这呆着。” “为什么?您老这么冷的天过来,不就是想见甜瓜院长吗?” “见了,他就在上面昵。”老大爷回头看了一眼,随即凑到他耳边,低语道:“我一上去,他又得赶我回去了。不过你放心,我儿子等会儿就来换我。” 周围的乡亲们似乎意识到了点什么,不约而同的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说道:“解放军同志,田院长为我们做主,我们可不能让吃一点亏。” “是啊,是啊,他初来昨到,人生地不熟,真要出点事,到时候怎么跟他家人交代啊?” 一个中年人挤了进来,冲杨政委紧张兮兮地说道:“解放军同志,田院长真有危险,有人放话要他的胳膊。我三侄子在城里的一个饭店,他亲耳听说的。” 看着小娜那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丁部长干咳了两声,指着身后的保安和值班室里的民警,异常严肃地说道:“请大家放心,县委黎书记作出了重要指示,要求公安部门和医院确保田副书记的安全,绝不允许前晚的事再次发生……” 动静这么大,自然瞒不过二楼高干病房的田文建。正琢磨的小娜快到的他,探头一看,见姜院长和杨政委都来了,连忙穿着拖鞋跑了下来。 穿过乡亲们让开的人缝,小娜飞快地扑了过去,拉着他的双手上下打量了一番,禁不住流下了晶莹剔透的眼泪,梨花带雨地哽咽道: “没事吧?” “没事,打架我什么时候输过?”田文建轻轻的将她拥入怀中,和声细语的安慰道。 总这样也不是回事,不但会影响医院的正常工作,而且传出去对田文建也不好。丁部长沉思了片刻,突然大声宣布道:“同志们,我知道大家对一些党员干部不太放心。正因为如此,空军医院的姜院长和杨政委,决定派十六名解放军来人民医院,有子弟兵的保护,田副书记的人身安全绝不会有任何问题,大过年的,大家还是回去吧。” 田文建一愣,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不等姜正宝等人开口,小娜便破涕为笑道:“没什么,萎院长他们准备派人过来进修。” 打那些歪主意的人田文建倒不怕,怎么把眼前这些乡亲们哄回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毫无疑问,这倒是个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田文建微微的点了下头,立即转过身去,一脸苦笑着说道:“杨大爷,您老这下总放心了吧?回去……招呼大伙回去,等我养老病咱们再聚。” “真的?”杨大爷想了想,还是紧盯着姜院长问道,一脸将信将疑的表情。 “真的,一个加强班,今天晚上就到。” 姜正宝拍了拍他胳膊,异常认真地说道。 杨大爷转过身来,指着一脸苦笑的田大书记,郑重其事地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把田院长交给你了?” “交给了,您老放心,有我们在,谁也别动他一根寒毛。” 老乡们道别的场面甚是感人,田文建强忍着,强忍着,不让自己流下眼泪。直到他们消失在走道尽头,才热泪盈眶地说道:“多好的乡亲们啊,可一些同志却不知道珍惜。’ 丁部长长叹了一口气,一边跟着他往楼上走去,一边意味深长地说道:“别感慨了,还是想想你自己吧。” 见孟局长和人民医院领导知趣的没跟上来,田文建忍不住地问道:”市里有什么动静?” “经人大常委会同意,原定于三天后举行的人代会和县、乡两级换届选举将推迟两个月进行。黎书记下乡调研好几天了,估计马上会有一些动作。老韩他们在这个问题上还是支持你的,如果有可能的话,你最好能动动蓝天集团的关系,帮人家解决一些实际问题。“为什么中央的规定、国家的政策到了下面就变了样,甚至得不到执行?其实道理很简单,就是“一把手”不过硬。如果县委书记、县长、科局长、乡党委书记、乡长都不违规安插亲朋好友,那中央一发号召,地方一定就像“严打”一样,紧急行动起来。 可“吃皇粮”的都是自家的人,怎么能下得了手,能拖就拖、能瞒就瞒。假如书记县长能把自己安插在财政局、县教委的亲朋好友清退回家,相信县教委主任、县财政局长一定不敢顶着不办,这样的改革才能取得真正的成果。 大环境如此,韩石山等人一样不能免俗。 田文建暗叹了一口气,倍感无奈地说道:“回头让他们把名单报过来,我尽可能地想想办法。” 万事开头难,有三个县委常委带头,那接下来的工作将事半功倍。丁部长微微的点了下头,继续说道:“老韩要退了,市纪委常委、监察局副局长翁玉南将接替他的职位。你的老朋友李国安明天上午也会杀回来,担任县公安局局长。” 这些情况田文建早知道,但还是惊喜地说道:“这么一来,老黎的工作就好开展了。” 谈正事的时候小娜绝不会开口,而是拉着小辣椒走到一边,麻利地帮田文建收拾起衣服来。关系到开发区的人事变动,文启呜十分上心,得知“李不安”官升一级,杀回来担任公安局长后,忍不住地笑道:“看来今晚回去后,要拉着孙局一起让李检请客了。” “老孙也进步了,市局经侦支队支队长,要请他俩一起请。” 丁部长反应了过来,指着田文建的鼻子,笑骂道:”你小子,原来早知道了。” 田文建笑了笑,不无得意地说道:“略知一二,略知一二。 姜院长乐了,忍不住地问道:“那你还知道什么?”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若无其事地说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很快就能康复出院。 这个县委副书记一时半会免不了,不过也不会让我管什么具体工作。放长假的机会比较大,但不会允许我离开龙江。” 高干病房条件很好,可不管怎么说这里还是病房,并不是适合居住的客房。小娜怔了怔,下意识地回过头来,问道:“真的?” 不等田文建开口,丁部长便似笑非笑地说道:“应该假不了,现在的局势很微妙,继续呆在这一是保证不了安全,二来火候也差不多了,再烧的话很容易出大事儿。 “这还得感谢财政局的那几个干部。”田文建回过头来,笑问道:”对了……老丁,县委是怎么处理的?” “跟你一样,停职反省。” 于小梅大吃一惊,连忙问道:“姐夫,真打了?” “没有,他们就是拧着酒瓶跑我这儿来耍酒疯,想吓唬吓唬我。姐夫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没有背包绳只能用输液器,三下五除二全绑了。还把你准备对付我的那一招给他们用上了,让医护人员给他们洗了下胃。” 众人顿时爆笑了起来,丁部长笑完之后,指着楼下的方向,一脸苦笑地说道:“其中一个是孟大年的侄子,带头的那个是萧广禄的妹夫,都是去年刚进财政局的新人。” “教委和财政局是人员超编的重灾区,这两个单位不解决好,减负工作就名存实亡。” “我们开发区还不是一样。”文启呜长叹了一口气,一脸苦笑着说道。 田文建抬起头来,若有所思地说道:“任老板和赵润泽不会坐视不理的,虽然动作不会有这么大,但多少也会分流一部分超编人员。” 沉默了半天的杨晓光反应了过来,连忙说道:“小田,看来我是鬼迷心窍了。早知道这样,就不占县人民医院这个便宜了。” “是啊,人员进修的事,会不会影响到你们接下来的工作?”姜正宝点了点头,急不可耐地问道。 “不吃不占,给他们白干活还不行啊?”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继续说道:“其实他们也是杞人忧天了,农民负担过重可以在县内解决,而医疗费用过高那是大环境所至,我一个小小的县委副书记,还能再足艮卫生部对着干?” 丁部长微微的点了下头,一语双关地笑道:“基本目的已经达到,甚至还顺带着解决了一些大问题。这个时候可不能节外生枝,真要是超出了刘老板的底限,那之前所有的努力就要付之东流了。” 这时候,一个身材高挑,容貌秀丽的护士敲门走了进来,笑吟吟地说道:”田书记、丁部长,晚饭都已经安排好了,孟局长和我们院长书记问各位领导什么时候下去?” 田文建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叠钞票,数了下之后,呵呵笑道:“政委,照理说我应该尽下地主之谊,可到上任到今天都没领过工资,囊中羞涩啊,要不今晚还是AA制?” 不等杨晓光开口,丁部长站了起来,哈哈大笑道:“说真的,这个人员精简我是一万个支持。财政收入就那么点,狼多肉少,工资有一个月没一月,还打五折发放。这几年来,每次出门身上都没超过三百块钱,说起来是个县委常委,可还不如在部队带兵呢。” 部队待遇低,虎林又穷。农家子弟就算在部队干几年,没钱没关系,回来也安置不了。 为了养家糊口,参军的积极性并不是很高。武装部也成了一个如假包换的清水衙门,连正常的财政支持都无法保证,更别提什么计划外收入了。 “真不知道你这个县领导是怎么当的,AA韦0就AA~iJ吧。” 杨政委的话音刚落,小娜突然吃吃笑道: “政委,别理他,今天晚上我请客。” “姐,你发工资了?”小辣椒一愣,忍不住地笑问道。 小娜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工资现在还没有,不过系里见我上了几班,发福利时也把我给算上了。” “大学扩招,有的是钱。”姜院长乐了,指着小娜打趣道:”各位,今天晚上咱就让新娘子请客。”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小别胜新婚 尚院长在医院对面的山林大酒店摆了两桌,除了丁部长和孟局长作陪外,人民医院副院长副书记们都来了,二楼大包厢里济济一堂,好不热闹。酒菜虽然超标,但也算不上特别奢侈,田文建这才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巴掌不打笑脸人,除了托词身体不适谢绝众人的敬酒之外,这顿饭吃的还算其乐融融。 只是吃完之后那AA制的要求,让孟局长和尚院长等人有点尴尬。官大一级压死人,尽管一万个不乐意,赶来作陪的所有人,不得不掏出钱包,平摊了这顿晚宴的餐费。 晚饭过后,姜院长、杨政委等人自然不会久留。再次感谢了一番后,便跟田文建小两口道别,钻进文启鸣的桑塔纳,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令田文建倍感意外的是,下乡调研的黎志强不知道从哪得知了小娜抵达的消息。竟然打来电话,以**虎林县委的名义宣布田副书记结束治疗,并建议他回去休息一段时间,等身体完全康复后组织上再安排具体工作。 这个电话把田文建搞得啼笑皆非,暗骂他早不打晚不打,非得等文启鸣他们走了之后才打。这么晚了让自己“回去休息”,又没说回哪儿去,难不成还能连夜返回江城?就算他田文建愿意,市委领导也不一定同意啊。 万般无奈之下,田文建只能跟小娜一起回高干病房收拾行李,然后乘丁部长的车赶往武装部,准备先在武装部招待所将就一夜。 …,,我们这条件虽然比不上县宾馆,但难得的是清净。除了一年一次的征兵,基本上就没什么人。我让人把四楼钥匙送过来,你们俩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看着大门两侧“虎林县人民武装部”、“虎林县民兵训练基地”、“虎林县国防动员委员会”、“虎林县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几块大牌子,田文建笑了笑,感慨万千地说道: “到了这就想起了机场,老丁,说心里话,我还真喜欢住军营。” 丁部长拍了拍他肩膀,不无惋惜地说道: “你呀,压根就不该脱那身军装。有王政委和吴司令员给你撑腰,怎么着也比地方上强不是?” 在部队里惹点事,只要占个理儿,领导们都会想方设法的给你擦屁股。可在地方就全得靠自己,在一些问题上,连任然那个市委常委、市委副书记都帮不上忙。 田文建暗叹一口气,一脸苦笑着说道: “人呐,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既然脱了军装,那就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难不成还能再入伍一次,从头再来?” 这时候,一个中尉军官抓着钥匙跑下楼来,立正敬礼道:“报告丁部长,四楼房间都准备好了。” 丁部长点了点头,指着身边田文建说道:”王参谋,让门卫提高警惕,绝不允许任何人影响打田副书记的休息。” “是!” “王参谋,那就麻烦你了。”田文建笑了笑,随即拧起行李跟丁部长道别。 武装部一楼是办公室,二楼和三楼是给征兵体检和民兵训练时准备的客房,田文建二人下榻的四楼,则是给检查工作的领导准备的豪华房间。电话、电视、空调、热水一应俱全,茶几上甚至还准备了许多水果。 打发走王参谋,小娜顿活跃了起来,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边格格笑道:“老公,你真是居无定所啊。从去年到现在,你说你换了多少住的地方?” 小别胜新婚,田文建早就忍不住了,一把搂过新婚妻子,在那笑靥如花的脸色狠亲了一口,一边贪婪地闻着熟悉的发香,一边和声细语地说道:“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住哪儿都行。” 小娜一阵悸动,紧紧的搂了好一会儿,才猛地推开了他的胳膊,指着卫生间的方向,面红耳赤地嗔怪道:“几天没洗澡了,臭死了! 快……快进去洗澡,我给你找衣服。” 田文建向卫生间的方向瞄了一眼,然后闻了闻自己的胳膊,苦笑着摇摇头:“前天刚洗的,我怎么闻不出来?” “那也得洗!” 在洗澡这个问题,小娜从来都是没得商量的,田文建刚刚说完,便使劲地将他推进了浴室。空调温度打到最高,房间里暧融融的,温暖如春。田文建三把两把洗完,刚围着浴巾走了出来,小娜却猛地钻进了浴室,“嘭”的一声甩上房门,格格笑道:“你先看会电视,我也得洗一下。” 从黄县老家到江城,再马不停蹄的赶到虎林,这一路的奔波,如果再不洗个热水澡,对爱干净的小娜来说,恐怕连觉都睡不着。田文建无奈的摇了摇头,抓起报架上的《龙江日报》,一屁股坐到床边。 十五分钟后,仍然不见小娜出来,田文建不禁有些心烦意乱,在报纸上面戳了两个小孔,倚在床头,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报纸虽然翻得哗啦啦响,目光却始终透过小孔,盯着浴室的方向看,暗想小娜出浴的样子,一定更加娇艳,这等偷窥的夭赐良机,那是决计不能错过的。 又过了一会,水声终于停了下来,房门被轻轻推开,小娜那高挑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的秀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肩头,发丝间仍带着一股潮湿的水汽,让她看起来,愈发显得温婉秀丽。 经过沐浴之后,她的肤色更加雪白晶莹,那修长秀美的脖颈之下,是一片滑腻如脂的肌肤,再往下,就是那道白嫩幽深的乳沟,在高耸的双峰间若隐若现,让人浮想翩翩。 田文建扔掉报纸,蓦地扑了过去,一把抱起挚爱妻子,就细细密密的亲了起来。小娜娇躯一颤,蹙着眉头轻哼一声,俏脸微红,唇边微微勾起一道优美的弧度,似羞似怒,竟有种说不出的妩媚。 田文建再也忍不住了,抱着这具娇美的身子,双手在她光滑细嫩的后背上摸来摸去,在温柔的游弋之中,小娜的身体渐渐变得酥软。 在昏暗的灯光下,她的眸子如同钻石般晶莹闪亮,静静地注视着丈夫的下颌,急促地喘着兰气。 浴巾掉了下来,田文建一把丢到床头柜上,再次将小娜拥入怀中,那一对酥胸就被挤压得变了形,他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摇晃着上身,发力地摩擦了一番。 小娜的呼吸变得局促起来,她双颊滚烫,低低地哼了几声,挣扎着伸出双手,紧紧地搂着他后背,一脸娇羞地问道:“老公,有没有想我?” “想,天天想,时时想,刻刻想。“说到这里,田文建不再吭声,拉上被子,上下其手,两人就扭在一起,过了几分钟,两人都变得气喘吁吁,锦被如浪花般抖动起来。 两具火热的躯体缠绕在一起,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蹬到床边,他抱着她那盈盈一握的杨柳细腰,大力耸动起来,大床开始剧烈地摇晃着,小娜不由自主地哼了几声,蹙着眉头,咬紧了薄唇,生怕隔墙有耳,强忍着不肯出声,可过了五六分钟后,终于忍受不住,扬起欣长秀美的脖颈,抖动着如血双唇,畅快地叫着。 田文建似乎受到了某种鼓励,内心激动不已,双眼盯着她那完美的腰身曲线,浑圆饱满的双峰,以及妩媚动人的俏脸,只觉得爽快到了极点,更加卖力地冲刺。 没过多久,小娜就已醉眼迷离,乌发纷飞,她挥着圆润如玉的双臂,如同划桨般地摇晃着身子,双手抓住雪白的床单,用力地撕扯着,扭曲的俏脸上已是一片酡红,在一阵剧烈的耸动中,小娜忽地从床上挣扎着坐起,一口咬住他的右肩,呜咽地抽搐起来。 两人均是打熬已久,这一夜颠鸾倒凤,琴瑟和谐,曲尽其趣,竟然梅开几度,直到天光放亮,小娜才媚眼一翻,哑着嗓子,喊了声“我要死了!”然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田文建喘息着趴在她的身上,抚摸着那羊脂般白腻柔滑的娇躯,如同喝醉了酒一般,摇摇晃晃地笑了笑,身子再次奋力向前冲去,在一阵无边的悸动中,两人同时发出一声喊,下身不受控制地战栗着……一夜贪欢,让田文建精疲力倦,一觉睡到上午十点,才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 过了一会儿,怀里的小娜睁开惺忪的双眼。经过雨露的充沛滋润,她更加显得娇艳迷人。俏丽的肌肤雪白滑腻,仿佛吹弹可破。作为努力耕耘的浇灌者,田文建感觉自己居功至伟,心中充满了难以遏制的自豪感。 “饿了吗?你先睡会,我下去找点吃的。”田文建禁不住地轻了一口,深情的看着娇妻,伶惜无比地低声说道。 见他要翻身下床,小娜搂得更紧了,依偎在他的怀里,甜滋滋地说道:“再陪会我,我现在不饿。” 田文建又在她的薄唇上香了一口,低声笑道:“好的,只要你愿意,睡到晚上都行。” 小娜略略一笑,伸手揪住他的鼻梁,撅嘴笑道:“睡到晚上还不被人家笑死啊。’ 田文建呵呵一笑,咬着她的耳根道:“老婆,闲着也是闲着,要不咱们再来一次?”说完之后,右手便伸进她的腰间,轻轻捏了几下,待要向下探去,却被一只柔嫩的小手捉住。 小娜俏脸绯红,吃吃地笑了半晌,拼命地摇头道:“你这坏蛋,成天就想着那些下流事。” 楼下就是办公室,春节值班人员这会儿都上班了,多少得注意点影响。田文建这才消停下来,一边抚摸着她那细腻的娇躯,一边低声问道:“家里怎么样?我没回去你爸你妈生气了吗?””你工作那么忙,他们别提多理解呢。对了……我哥跟我来江城了,本来准备过两天陪他去找个工作,可三哥三嫂就是不同意,这会正在店儿里帮忙。” 小娜的哥哥顾小虎初中毕业就辍学了,这些年都在南方打工,可以说没有他的牺牲,小娜就读不成大学。都二十五了,还没谈个对象,也没个正儿八经的工作,田文建权衡了一番,若有所思地说道:”在照相馆帮忙也好,还能跟三哥学门手艺。等过段时间咱们再想想办法,给他在江城物色个对象。4老公这么关心自己的家人,小娜当然高兴,但想到哥哥要什么没什么,便轻叹了一口气,倍感无奈地说道:“我哥文化程度不高,也没什么本事,在城里找媳妇,哪有那么容易啊?” “咱不两套房子吗?让一套给他就是了。” 田文建顿了顿之后,接着说道:“三哥志在千里,现在开照相馆也只是权宜之计。等将来债还完了,他终归要回老家发展的。你我又管不了照相馆,到时候让他把那一摊撑起来就是了。” “好几十万呢,这多不好啊。”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不好的。“提起照相馆,小娜似乎想起了点什么,连忙说道:“三哥昨天硬拉着我看账本,没想到去年的生意那么好,摄协的赞助费给了之后,账面上还有二十多万。银行贷款还有半年到期,三哥让我问问你,是现在还,还是等几个月再还。” 有那套柯达洗印设备,半年赚二十来万还真不是件什么难事。有了回头钱,能无债一身轻,田文建当然高兴。但想到付建国那沉重的债务,便毫不犹豫地说道:“银行贷款暂时挂着,那二十万先紧着三哥还债。等咱们在蓝天集团的股份套了现,再把照相馆的贷款和咱自己的贷款一起还了。” “蓝天集团上市了?”小娜一愣,忍不住地问道。 田文建点了点头,若无其事地说道:“前期工作都做完了,等股市一开盘就上市。不但咱们将成为百万富翁,连船厂那些参加集资的职工,都会跟着后面发一笔小财。” “真的?” 看着小娜那副欣喜若狂的样子,田文建苦笑着点了点头,沉默了好一会,才支支吾吾的说道:“老婆,我想……我想…小娜哪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连忙说道: “不义之财咱不要,你放心……只要把银行贷款还了,其他钱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还是我老婆深明大义。” 小娜坐了起来,一边拉过被子裹起酥胸,一边吃吃笑道:“总共才投了二十多万,两边的银行贷款近五十万,怎么说咱们都赚了,什么深明大义啊。” “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人嘛,就得知足常乐。” 田文建顿了顿之后,接着说道:“这一点我们得向凌姐学,要拿得起放得下。再退一万步来讲,咱俩年纪轻轻就有房、有车、有工作,比起以前不知道强了多少倍,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小娜重重的点了下头,深以为然地说道: “是啊,想想夏琳她们工作还没个着落,我简直就是掉到了蜜罐里。” “其实我也没想到能有今天。” 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感慨万千地说道: “机遇这东西真是可遇不可求,以前一门心事钻在钱眼里,干了那么多违心的事,才赚了那么点钱,还差点身陷囹圄。没想到洗心革面,无欲无求了,反而财运却好了起来。” 小娜抬起头来,凝眸注视着那张刚毅的脸庞,嫣然笑道:“好人自有好报,老公,你真变了。” “有得必有失,熊掌与肉不可兼得,折腾到这份上,我这官基本上算是当到头了。老婆,等眼前的事忙完了,我就回江城陪你过与世无争的日子。” “恩,我等着。” 说话间,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原来是前**虎林县委书记、现龙江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主任赵润泽。 “田书记,小别胜新婚,掉进温柔乡里出不来?” 赵润泽竟然开起了玩笑,看来他对现在的职位很满意。想到正盯着开发区工委书记宝座的沈杨,田文建意识到开发区今后也不会平静了。 他这么说,肯定是已跟黎志强通过气,田文建干咳了两声,呵呵笑道:“赵主任,您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不让我跟老婆亲热,那不是逼着我犯错误吗?” 电话那头传来赵润泽那爽朗的笑声,笑问之后,赵润泽话费一转,异常严肃地说道: “玩笑开完,言归正传。仓库那头来消息了,虽然你的老朋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他们也迅速调整了部署。准备大举收编黎书记刷下来的皇亲国戚,利用他们来推广菌种。” 入代会推辞两个月召开,就意味着黎志强准备在两个月内,快刀斩乱麻的解决超编干部问题。超编干部那也是干部,虽然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甚至连公职都保不住,但影响力却不是一时半会能消除的。 县直机关,几十个乡镇,从上到下那么多干部,真要是让他们成了南方科技的推广员,那无疑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田文建禁不住地打了个寒战,愣了还一会后,才急切地问道: “他们有没有拿出什么具体方案?” “为了确保万一,那些容易暴露的技术手段都没上,这些核心机密一时半会间还没能掌握到。不过仓库那头认为,万变不离其宗,只是将合作对象由之前的县委县政府,换成了现在的分流干部而已。”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咬牙切齿地说道: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想将他们一棍子打死,不付出点代价是不行的。既然防不住,那就来个欲擒故纵,咱们静观其变。” 赵润泽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要让其灭亡,必使其先疯狂,我们也是这么看的。”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回“娘家” 组织上的意图比较模糊,不想节外生枝的田文建,自然不能就这样返回江城。wWW、“无意” 中搅了南方科技集团的局,正被人家恨之入骨,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视线里,东海舰队龙江仓库同样不能去。 百无聊奈之下,田文建干脆带着小娜离开虎林,去开发区给造船厂、315厂以及机场的朋友们拜晚年。 令他倍感欣慰的是,龙江船舶制造有限公司第一艘拆解的油轮,在一千多职工的努力下,只剩下了准备改装为水面施工平台的船底。几万吨废1日钢板不是威了蓝天钢结构的原材料,就是进了配套轧钢企业的货场。拆解下来的船用设备更是供不应求,由此可见拆船是多么地有利可图。 乐老书记很兴奋,拉着田文建二人在厂区里整整转了一个多小时,精神矍铄地就像年轻了十岁。 …,.事实证明,这个路子还是走对了。 据财务科初步计算,包括水上施工平台的改造在内,拆这艘废轮咱们至少能赚一千两百万。 供应商的那些欠款都还了,现在可是真正的无债一身轻啊。” 田文建一边和小娜一左一右的搀扶着老书记往办公楼走去,一边呵呵笑道:“28天完成任务,看来船厂今年80万吨的拆解量没问题啊。” 乐老书记笑得合不拢嘴,拍了拍他的胳膊,眉飞色舞地说道:“只要废轮能供应得上,别说拆80万吨,就算100万吨咱也能把他拆了。” 造一艘四万五千吨的油轮要几年,拆一艘只需用二十来天,想到这些,小娜禁不住地吃吃笑道:“老书记,破坏可比建设容易得多,要我看啊,能建造100万吨位的轮船才是本事呢。” “你个丫头片子,竟然取笑起我来了。” 老书记乐了,捏了下她那小鼻子,郑重其事地说道:“邓老曾经说过,不管白猫还是黑猫,只要抓到老鼠就是好猫。现在是市场经济了,只要能创造效益,只要能为国民经济建设做出贡献,拆船跟造船又有什么区别?” 有钱能使鬼推磨,在巨大的经济利益面前,连对船厂有着深厚感情的老书记,思想上都来了个180度大转弯,把田文建搞得啼笑皆非,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时候,老总工吴华彬在已荣任蓝天控股集团龙江船舶制造有限公司总经理的陶工陪同下,喜笑颜开地迎了过来。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小田啊!我还以为你小子升官了,忘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呢。” 见白发苍苍的吴工大老远的就伸出了双手,田文建连忙松开乐老书记,快步迎了上去,紧握着他的双手,呵呵笑道:“船厂是我娘家,您老是我前辈,别说当这个有名无实的县委副书记,就算当上了**中央总书记,我也得赶来给您来拜年啊。” 众人顿时爆笑了起来,吴华彬更是用力的摇晃着他的双手,哈哈大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都当县领导了,还这样口无遮拦。” “田书记好。”不等田文建开口,陶工便伸出右手,笑容满面的打起了招呼。 “辛苦了,老陶。”田文建重重的点了下头,指着舾装码头边堆放着的一堆废钢,诚恳之至地说道。 陶工摇了摇头,若无其事地笑道:“切切割割,拧拧螺丝,有什么辛苦的?” 乐老书记回过头来,指着尚未清理完的舾装码头和三号船台,异常严肃地说道:“小陶,安经理帮着采购的三艘废轮半个月后就到,你这边可不能耽误啊。” 金融危机过后的经济形势还未好转,国际航运业还那么萧条,只要能走出去,国际废轮市场还是买方市场,对目前的造船厂而言,废轮来源并不是什么迫在眉睫的问题。 很显然,大洋彼岸的安晓斌和肖凌已进入了状态。不仅保证了货源,而且一采购就是三艘。这段时间光忙着对付南方生物科技集团和农民减负的田文建,对此还真是一无所知,连忙问道:“陶工,一下子三艘,咱有那么多资金吗?再说总共就一千多号人,三艘同拆忙得过来吗?” 毫无疑问,田文建是在考虑资金使用率的问题。陶工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一炮打响之后,信用社又给我们授了5000万的信,采购资金这一块完全不是问题。蓝天技校有的是人,三个船台也都改装好了,拆解那一块更不是问题。” 田文建这才松下了一口气,想了想之后,接着问道:“这次多少吨?””一艘三万六千吨滚装轮,一艘两万八千吨箱轮,还有一艘五万六千吨的油轮。这次吴老没去,是请船务公司实船勘察的,集团公司进出口部王经理签的合同,除了拆之外,我们什么都不管。” 有胡EO}巴关,应该吃不了亏。田文建满意的点了点头,环视着众人,呵呵笑道:”看来家属区建设,要提上议事日程了。” 乐老书记摇了摇头,指着开发区管委会所在地一龙口镇的方向,哈哈大笑道:”集团领导早就考虑到了,已经让房地产公司在龙口征了一块地,等天暖和起来就破土动工,快的话明年就能人住啊。” 在收买人心这个问题上,赵维明和常永泰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经过半年来的努力,备分公司全线飘红,工资和福利待遇也随之水涨船高。近万名职工不但对高管们的高年薪没有了之前的不满,反而还认为领导们值这个价。 就在田文建暗自苦笑之时,吴总工指着办公楼笑道:“小田、小娜,你们来了正好,大家伙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们。” “什么礼物?”田文建一愣,忍不住地笑问道。 “成功号的舵盘,很有纪念意义哦。” 这倒是一件别出心裁的礼物,成功号的舵盘不仅代表着船厂拆解的第一艘船,而且还象征着田文建担任船舶制造有限公司总经理期间,这个舵没掌错,选对了造船厂航行的方向。 看着众人那副郑重其事的表情,田文建感动不已,连忙重重的点了下头,哽咽着说道: “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谢谢,谢谢大家。” 本想转一圈就去机场,可乐老书记等人硬是拉着不让走,非得在公司食堂吃完了午饭,才带着那个大舵盘,乘船厂的那辆面包车离开。 抵达315厂已经是下午两点,刚钻出面包车,就见等候多时的吴主席站在大门边。 “吴校长,祝您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啊。” 已荣任蓝天技校校长的吴慧平,一边跟小娜打招呼,一边哈哈大笑道:“那我是祝你步步高升好,还是早得贵子好呢?” 田文建回过头去,看了面红耳赤的小娜一眼,一脸苦笑着说道:“吴校长,大过年的,您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吴校长好,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小娜俏生生的走上前来,抿着小嘴招呼道。 吴慧平变魔术似地递上个红包,一边塞到她手里,一边呵呵笑道:”没有孩子你就是孩子,这是压岁钱,千万别足艮我客气。外面冷,走……咱们进去说。” 小娜连忙缩回白皙细腻的小手,连连摇头道:“吴校长,我们两手空空的来,哪能再收您的压岁钱啊?””让你收你就收,不然我就不高兴了。” 吴慧平板起面孔,假作生气地说道。 蓝天集团一上市,限前这位可是正儿八经的百万富翁。田文建沉思了片刻,似笑非笑地说道:“老婆,这是吴校长的一片心意,收下吧。” “这就对了嘛。” 吴慧平满意的点了点头,一边示意门卫过来帮二人搬东西,一边冲厂区里笑道:“听说你俩过来,赵总和常书记别提多高兴昵。丁副厂长和俞主任也在,我们还是赶快过去吧。” 吴慧平给红包,赵维明、常永泰等人一样不会例外。小娜可不想1日债未还,又添新债,连忙指着医院的方向,一脸苦笑着说道:“吴校长,医院那边我们还没去,要让姜院长、杨政委和贺教授他们知道我们厚此薄彼,那这个年就真拜不成了。要不我跟文建兵分两路,他跟您进去,我去医院。” 315厂和空D师部是田文建的娘家,这一碗不端平还真不行。吴慧平点了点头,呵呵笑道:“还是新娘子懂事,去吧,记得晚上过来吃饭。” “好嘞!” 见小娜给自己做了个鬼脸后,就兴高采烈的往医院跑去,田文建无奈的摇了摇头,冲抬着舵盘的俩门卫,笑道:“舵盘和行李先放传达室吧,麻烦二位了。” 不等门卫开口,吴慧平就指着招待所的方向,哈哈大笑道:“既然回来了,就多住几天。把东西送招待所去,顺便跟刘所长说一声,408房间我订了。” 打发走船厂的司机,田文建才跟着吴慧平谈笑风生的走进了厂区,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听着外场震耳欲聋的飞机引擎声,田文建真有种回家的感觉。 “这只是权宜之计,工业园那边的新校区一完工,技校就会全部搬过去。”见田文建看着已改为蓝天技校的子弟小学,吴慧平拍了拍他胳膊,不忘得意地介绍道。 尽管315厂维修的飞机落后的不能再落后,但怎么说也是军事重地,闲杂人员多了可不行。田文建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问道:“跟日本邮船公司的合作进展到哪一步了?报名的学员多不多?” 提起这个,吴慧平顿时兴奋了起来,一边递上根香烟,一边眉飞色舞地说道:“职业培训这一块已纳入集团公司今年发展的重点,尤其是出国劳务培训。新校区征地四百多亩,是钢结构公司的四倍。胡EO和赵总他们不但准备把海员培训做大做强,还计划展开缝纫、烹饪、建筑、电子等十二个行业的劳务外包业务。 培训费和出国费用虽然高了点,但有集团公司的担保和信用社的出国劳务贷款,学员招收根本不成问题。说句不谦虚的话,咱现在已成为J省职业培训的龙头。” 蓝天集团正在飞速发展阶段,本身就需要大量的人力资源。随着蓝药、蓝电和船舶制造公司的发展,制药、电气和钢材等上下游企业纷纷在开发区落户,有这么大的用工市场,广告又做得铺天盖地,生意不好那才叫个怪呢。 说话间,二人便来到了厂部四楼,推开办公室房门,只见赵老板、常老板、丁副厂和军代室俞主任正围坐在沙发边喝茶。令田文建倍感意外的是,胡EO竟然也在这里,正端着茶杯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各位领导新年好,我给大家拜年了!” 田文建双手抱拳,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看上去要多滑稽有多滑稽。众人顿时哄笑了起来,赵维明更是拍了拍沙发,笑骂道:“今天都初十了,你早干什么去了?过来……过来喝茶。” “他呀,就会说好听的,真有心给我们拜年,能两手空空的来吗?”常副书记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地打趣道。 田文建一屁股坐了下来,一边接过丁副厂长递上的茶杯,一边苦笑着说道:“不怕各位领导笑话,到今天为止工资还没发。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发了那也得打五折。连吃饭都成问题,哪买得起什么礼物啊。” 正如他所说,虎林县干部工资还真没有任何保障。连公安局那样的单位一欠就是半年,更别提那些教师们了。当然,这只是工资,至于有没有灰色收入,则是另外一回事儿。 胡EO放下茶杯,紧盯着他的双眼,似笑非笑地问道:“所以你就冒天下之大不韪的骚动老百姓造反?” “是啊,不解决掉一些吃闲饭的,像我这样两袖清风的领导干部能有活路吗?” 常副书记扑哧一笑,忍不住地骂道:“你小子,就没个安生的时候,折腾完许伯昭和王荣海,又去折腾刘东川。我可提醒你呀,真要是再像之前那样被人踢出门,可没有另一个315厂能收留你哦。” 田文建大大咧咧的抓过茶几上的香烟,抽出一根点了起来,吞云吐雾地说道:“常书记,您还真说对了。正是考虑到没人能容得下我,这才跑您这先烧烧香。” 常永涛哪能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但还是指着对面的胡报国,假作无奈地说道:“315厂一个萝}、一个坑,你小子既然走了,就别想再回来了。至于蓝天集团嘛……那得要胡总发话,你还是问问他的意思。” 不等田文建开口,胡报国便冷不丁的来了句:“我们的庙太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还是另谋高就吧。” 众人又爆笑了,俞主任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看着茶几上的那张报纸,田文建忍不住地笑问道:“各位领导,研究国家大事昵?” 赵维明长叹了一气,面无表情地说道: “北约刚在美国密苏里州举行仪式,正式接纳波兰、捷克和匈牙利三国为其新成员,又粗暴干涉南联盟的内政,照现在的局势看,真打起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在坐的可不是一般的企业家,由于从事行业的特殊性,可以算得上半个军人。而军代室俞主任,更是如假包换的总装备部上校军官。 南联盟跟中国的关系不错,甚至还有着军火贸易。对此格外上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田文建抓起报纸看了一眼,随即又放了下来,一边环视着众人,一边忍不住地打趣道: “这事吧,说到根上跟咱们中国还有点联系。 从远的说,汉唐时打跑了的匈奴,给欧洲带来了多米诺骨牌效应,把欧洲的政治地理搞得乱七八糟,种下了祸根。 从近的说昵,**去世之后,中国放弃了阿尔巴尼亚,间接促使阿尔巴尼亚走向极端民族主义。阿尔巴尼亚的政治野心,勾起了科索沃的民族情绪,于是矛盾产生了……“胡报国被他这番话搞得啼笑皆非,连刚到嘴的茶都喷了出来,一连抓过纸巾手忙脚乱的擦着茶几,一边笑骂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就不能说点靠谱些的?” “是啊,你在华新社呆过,又出过国,见过大世面,你说说他们这是怎么了?”俞主任点上根香烟,似笑非笑地问道。 见众人齐刷刷的盯着自己,田文建沉思了片刻,一本正经地说道:“按照我们一贯的口径,是科索沃人主动造反,他们组成了解放军,主动开始攻击塞尔维亚人的武装,主张独立。于是,南联盟在米洛舍维奇的领导下,为维护国家的统一与完整,给以坚决地反击。 当然,在作战时双方互有伤亡。这时候,美帝国主义与西方列强为了它们的世界霸权,为了掌握巴尔干半岛的军事战略要地,而无耻、粗暴的干涉一个主权国家的内政,并威胁用武力去攻击一个主权国家。” 田文建刚说完,赵维明便指着他的鼻子,笑骂道:“废话,报纸上就是这么写的,我们难道没有眼睛,还用得着你来复习一遍?” “我的赵大老板,我就一小小的县委副书记,又不是外交部部长,您这不是难为我吗?”说到这里,田文建话锋一转,指着身边的胡EO,意味深长地说道:“想知道真相,或者部分真相,那得问胡总。我想他肯定知道,只不过他不愿意说出来罢了。” 胡EO狠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什么真相,我怎么不知道啊?” “这里又没外人,您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昵?您放心,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我一向响应党中央的号召,绝不会犯原则性的错误。九个月前那么大的事都烂在肚子里,更别说跟咱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南联盟了。” 胡报国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见赵维明等人齐刷刷的盯着自己,不得不苦笑着说道: “一些事情不可以宣传,但却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实。为了反抗南联盟塞族领导人米洛舍维奇的民族政策,阿族人前年组建游击队,以塞族军政人物及设旋为目标展开游击战。 去年3月,南斯拉夫军队开始协助塞尔维亚警察,进入科索沃进行大规模军事行动,从现在掌握的情况上来看,他们的确进行种族清洗。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有一百多万阿族人在南联盟的军事行动中被驱赶出家园,流离失所,沦为难民。并有大批不愿离开家园的阿族人被集体屠杀。” 看着众人目瞪口呆的样子,田文建接过话茬,凝重地说道:“米洛舍维奇试图把科索沃的主要民族由阿族换成塞族,他的作法与二战时希特勒对待犹太入的作法很相似。欧安组织从三千多名科索沃目击者和难民那里收集到图片真是惨不忍睹,只是国内没有这方面的报道而已。” 常永泰彻底的傻眼,愣了好一会,才将信将疑地问道:“真的?” “你去香港转一圈就知道了,一些事情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田文建轻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米洛舍维奇再不迷途知返,那老美就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了。“见胡EO低下了头来,赵维明立即干咳了两声,若无其事地说道:“不管这些了,咱们还是研究研究蓝电该不该上220千伏变压器项目吧。” 俞主任反应过来,连忙收起报纸,呵呵笑道:“老赵,小田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我看工作的事先放到一边,想想该怎么招待这位贵客嘛。” “贵客?俞主任,您这不是打我脸吗?” 丁副厂长还沉浸在刚才的发现里,愣了好一会,突然问了句:“小田,你刚才说什么事烂在了肚子里?” 不得不承认,媒体的保密功夫做得真好,印尼排华到现在都快一年了,连丁副厂长这样的人还部蒙在鼓里。田文建暗叹了一口气,若无其事地说道:”大过年的,不提那些乱t八糟的事儿了。各位领导,要不你们先忙着,让我去隔壁给许师长他们拜个晚年?” 不等其他人开口,不想节外生枝的胡EO,立即点了点头,风轻云淡地说道:“去吧,早去早回,晚上一起吃顿饭。”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蓝天集团的奖励 出于安全考虑,往年春节除战备值班之外一般不安排飞行。wwW、尽管没有飞行保障任务,老卫生队官兵们的业务水平也不怎么样,但能回家团圆的官兵却寥寥无几。315厂医院职工们合并过来,医院人员翻了一番,这让老卫生队绝大部分官兵们过上了个团圆年。 吕青山、林永、鲁所长他们都回老家了,只剩下以姜院长为首的三十来个飞行保障和内场值班人员。连昨天刚回来的贺教授,今天一早都去了盘山县石桥镇的艾滋病防控点,里里外外转了一圈,田文建愣是没见着几个现役军人。 …,,院长在外场值班,杨政委在师部开会,石副院长去了市卫生局,护士长回了老家,除了我之外,就剩颜大姐留守药房了。” 田文建夫妇的到来,让于小梅兴奋到了极点。竟然穿着身白大褂,就一手挽着小娜,一手挽着田文建,在住院部转悠了起来。 小辣椒眉飞色舞的样子,让田文建感慨万分。说心里话,以前总认为她有个将军父亲,才能十几岁就穿上军装,成为了一个英姿飒爽的军官。但仔细想来,她这个年龄别人还在父母怀里撒娇,可她却已经参加工作好几年,而且还是在离父母千里之外的龙江。 将心比心,这的确很不容易,更没有什么好羡慕的。想到这些,田文建忍不住地问道: “小梅,你就没想过调回去?” 于小梅怔了怔,随即缓过神来,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抬头笑道:“这里挺好的,为什么要调回去?” 不等田文建开口,小娜便疑惑不解的问道:“小梅,你一点都不想家?” “想嘲,可想又能怎么样?”小辣椒轻叹了一口气,倍感无奈地说道:“我爸在野战部队带兵,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几面。我妈在野战医院,一天到晚跟着基层到处拉练,回去也是一个人,还不如呆在这里呢。” 每逢佳节倍思亲,这个时候谈这些的确有点伤感,田文建连忙岔开话题,指着门诊楼方向,笑道:“不说了,咱们给颜大姐拜年去。” 春节期间病人很少,门诊楼里冷冷清清,为了让值班人员们不感觉寂寞,杨政委还给各科室值班室配了几台电视机。令田文建佩服不已的是,值班人员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看电视,而是呆在各自办公室里捧着厚厚的书本学习,准备参加半年后的执业医师资格考试,连什么都不用愁的A团空勤家属颜雪萍也不例外。 见田文建三人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颜雪萍立即放下纸币,热情无比地招呼道:“小田、小娜,你们俩什么时候回来的?坐……快请坐,我给你们倒杯水。””嫂子,别忙活了,我就是来给您拜下年,等会就儿走。” 颜雪萍捋了捋耳边的秀发,一边招呼三人坐下,一边似笑非笑地说道:“当领导的就是忙,连喝杯水的功夫都没有。小田,跟嫂子说说,在地方上千得怎么样?” 田文建摇了摇头,若无其事地说道:“除了开会就是开会,人浮于事,实在不怎么样。 对了……嫂子,你怎么没回老家过年啊?” “老洪在天上,我敢走吗?”颜雪萍坐了下来,一脸苦笑着说道。 军嫂难,空勤家属更难。表明上看着光鲜,不管她们之前是教书的还是种地的,只要嫁给飞行员就能一夜之间完成老百姓到革命军人漫长的转变过程,成为一名光荣的共和**官。 可接下来的日子却一点都不好过,不但要撑起一个家庭,还整天提心吊胆的,承受着一般妻子不敢想象的心理压力。一有飞行任务,提前几天丈夫就要住进空勤楼。一个科目刚飞完,另一个科目又接了上来,一来一去,十天半月见不上面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尽管都在机场,却连正常的夫妻生活都得不到保证。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正当盛年她们却要忍受没有肌肤之亲的煎熬。 有飞行就不能过夫妻生活,这个规定田文建非常清楚,不清楚的是这个规定的依据是什么? **影响到飞行员什么?体能、精力、智慧……还是创造力?西方国家飞行员上天前的一小时还跟情人在床上**正酣,也没听说因此而导致飞行事故,因此而影响战斗力。 中国人一沾严肃点的事儿就禁欲,男女之间那点事从来就没扮演过什么好角色,不是洪水猛兽,就是龌龊、肮脏、不耻、掖着藏着,羞于见人。而生命科学却认为,人的**和创造力成正比,**越强,创造力越强。想到这些,田文建就是一肚子的气,甚至还有几份庆幸自己不是个飞行员。 好不容易逮着个说话的人,颜雪萍拉着田文建和小娜问长问短,时不时还开开小辣椒的玩笑。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暗。听外面的飞机引擎轰鸣声,就知道许师长他们还在飞行,想到赵维明、常永涛和胡EO他们正等着自己,田文建不得不打消了拜年的念头,跟颜雪萍和小辣椒依依惜别,跟小娜一起沿着机场路往315厂招待所走去。 刚走进厂区大门,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一看来电显示,原来是开发区工委办副主任金若琳。田文建这才想起程时丹那步闲棋,连忙摁下通话健,一边跟斜对面正给自己打招呼的老班长挥手,一边低声问道:“嫂子,我文建啊,有什么事吗?” “你在哪里-现在说话方不方便?” 金若琳的声音很低,还带着几分紧张,田文建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周围,若无其事地说道:“方便。””老程升官了,现在是公司办公室主任,马老师不但给他涨了工资,还给他配了辆车。 昨天公司高管聚会,把我给叫上了。在江城大酒店搓了一顿,走前又给老程发了两万块钱的奖金。”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一边牵着小娜的手往里面走去,一边笑道:“程哥被重用,这是好事儿啊。还是那句话,不管给什么都照单全收,我倒要看他葫芦到底卖得是什么药?” “李局交代的很详细,我这边倒没什么。 老程刚去才几天?他对老程那么好还不是因为你。我看他是铁了心要跟你拼个鱼死网破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小田,你今后一定要小心点啊。” 金若琳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田文建心中一凛,感激不尽地说道:“放心吧,我会注意的。嫂子,你也得小心点,千万别露了马脚。” “现在也就是认识了一下,别得什么事都没提。我琢磨着他也就想从我这打听点什么消息,有李局和孙队在,我能有什么问题?“马定文现在正忙着菌种推广,一时半会儿间还真没时间刻意的来对付自己,田文建沉思了片刻后,凝重地说道:“嫂子,你我是一百放心,可程哥却像张白纸似地什么都不懂。为了不打草惊蛇,也为了你们的自身安全,一定要提醒他别轻举妄动。””他现在还蒙在鼓里,不会有什么事的。 就这样了,有什么事咱们再联系。” 刚聊下电话,听了半天都没听出个所以然的小娜,忍不住地问道:“老公,是金姐吗?” 田文建拍了拍她那纤纤小手,呵呵笑道: “恩,是金姐,都是工作上的事儿。” 这时候,常副书记从招待所大堂里走了出来,看见小娜便哈哈大笑道:“新娘子,咱们一年没见了吧?” 结婚也就两个来月,但的的确确是在去年,小娜扑哧一笑,撅着小嘴嘀咕道:“都结婚一年了,还新娘子昵。常书记,您这么尽拿我们这些小辈开玩笑啊?”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没想到我们小娜,竟然足艮着小田练出了一副伶牙俐齿。” 常副书记轻轻的握了下她的手,一边指着招待所二楼,一边继续笑道:“上去吧,你嫂子她们都等急了。今天是家宴,没什么外人,别不好意思。” 赵维明、常永涛、丁副厂长、俞主任等人的爱人田文建都见过,可坐下来吃饭还是头一次。走进二楼宴会厅,田文建二人才发现客人比想象中的要多,大人小孩整整坐了四大桌,还真是一次315厂的家宴。 令田文建倍感意外的是,胡EO身边竟然坐着位气质不凡的少妇,而他那美女秘书李芸却坐在孩子们那一席。还时不时的往自己这边瞄几眼,那眼神是那么的怪异,似乎对这样的安排有点不满。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蓝天技校校长吴慧平站了起来,从服务员手上接过话筒,眉飞色舞地笑道:“各位,请大家静一静。在此新春佳节之际,在这个这美好、温馨、浪漫的日子里,我们迎来了一对情侣:田文建先生和顾小娜小姐! 在此之前,空D师曾为这对情侣举行过一次别开生面的婚礼,他们二人也在江城举办过婚礼。在这个重大问题上,我们315厂,我们蓝天控股集团,却由于种种原因而未尽到娘家的义务。 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讲,也意味着他们二人的婚礼才进行了一半。今天,我们就把剩下的那一半补上,给小田和小娜这对情侣补办一次婚礼,大家说好不好啊?” “好!” 众人顿时异口同声的喊了起来,田文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面对着大家的热情,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小娜更是羞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很显然吴校长早有准备,他的话音刚落,宴会厅顶头小台子上的红布突然被俩服务员给拉开,露出一个巨大的“喜”子。赵老板和常副书记的家属,更是和几个小女孩一起走了过来,拉着小娜就要去右侧的包厢换衣服。 见小娜紧拽着田文建的胳膊不放,赵维明便哈哈大笑道:“大过年的,可别扫了大家的兴。再说这又不是第一次,还是配合一下吧。” “是啊,是啊,我们还等着吃喜糖呢。” 俞主任敲了敲桌子,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躲是躲不过去了,看着众人喜笑颜开的样子,田文建不得不回过头来,一脸苦笑着说道:“媳妇,那咱就配合一下?” 小娜无奈的点了点头,很不情愿的跟着嫂子们走进了包厢。她们前脚刚走,一个身材高挑,容貌秀丽的服务员便走了过来,麻利地在田文建西装上别上一朵胸花。前315厂宣传部长,现蓝天集团企划部部长毛立勤,不知道从哪找出部摄像机,在服务员们的配合下,亲自当起了摄影师。 还好在坐的都是领导,不会像吕青山、林永、张俱震那些年轻军官们那样,搞什么“怀旧主题婚礼”。 田文建正准备问这主意是谁出的,就见小娜已换上身大红旗袍,在领导家属们的拥簇下走了出来。 吴大校长似乎当主持人当上瘾了,一边示意田文建过去,一边举着话筒抑扬顿挫地说道:“我宣布新婚庆典仪式正式开始!请我们的音响师奏响庄严的婚礼进行曲,让我们大家以最热烈的掌声有请二位新人登场!” 总共就这么四桌人,掌声再热烈还能热烈到哪儿去?还好有招待所服务员捧场,否则这个婚礼就更滑稽了。 既然是补办,就没那么多繁文缛节,田文建刚牵上小娜的手,吴大校长便高喊道:“新郎新娘,向来宾行新婚大礼。” 有过一次“怀1日主题婚礼”经验的田文建,连忙拉着小娜,给众人三鞠躬。众人笑得前仰后合,已交流到龙江市人民政府担任有名亡实副市长的古正廷,更是指着他俩打趣道: “有经验跟没经验就是不一样,老吴还没指挥,这活儿已经干完了。” 见吴慧平光顾着傻笑,赵维明立即拍了拍桌子,提醒道:“老吴,继续啊!你这个司仪也太不合格了,竟然出现了冷场。” 吴慧平一愣,随即手忙脚乱的掏出张纸条,笑道:“接下来是夫妻对拜,二位新人听我口令,向左……向右……转!” 这个口令对当兵的有效,但对连军训都没参加过的小娜而言,简直就是个矛盾到基点的口令。在她看来向左就向左,向右就向右,向左向右转到底是该往哪儿转啊? 众目睽睽之下,小娜竟然转了两次,稀里糊涂的又转回了原来的位置。众人顿时又爆笑了起来,一个个指着吴慧平的鼻子说他没水平。 经过一番纠正,两位婚礼演员终于站对了位置。吴大校长这才举起话筒,摇头晃脑的说道:”在咱们厂有这么一个传统,夫妻对拜的时候啊,谁鞠躬鞠得越深,说明谁爱对方爱得越深,现在听我口令: 一拜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白头偕老,风雨同舟一一一鞠躬,谢谢您选择了我: 二拜夫妻恩爱,相敬如宾;早生贵子,光耀门庭一一再鞠躬,白头偕老;三拜勤俭持家,同工同酬;志同道合,尊老爱幼一一三鞠躬,永结同心!” 足艮刚才一样,他说一拜的时候二人就鞠起了躬来,等到他说“一鞠躬”的时候,二人早已直起了身。这个夫妻对拜搞得乱七八糟,连田文建和小娜都快笑岔了气。 常副书记被吴大校长的主持风格搞得啼笑皆非,立即站了起来,抢过话筒,笑骂道: “老吴,你真该检讨检讨了。这还好是补办婚礼,如果是正式婚礼,新郎新娘和双方家长非得跟你急。” 吴慧平一副很无辜很无辜的样子,苦笑着说道:”书记,这不是没有排练嘛。” “你以为是演出口阴,还排练!” 常副书记回过头来,指着桌上的美酒佳肴,冲赵维明等人笑道:“菜都快凉了,要不咱们紧重点来,一个人说几句祝福的话,怎么样?” 看着小娜那副尴尬无比的样子,赵维明点了点头,呵呵笑道:”行,就这么办,你是书记,你先来。” 在稀稀落落的掌声中,常副书记走到二人面前,笑容满面地说道:“在这个万物复苏,春雨绵绵的美好时刻,我谨代表315厂全体干部职工,对你们的美好结合表示衷心的祝贺!祝愿你们的生活,像蜜糖般甜蜜;祝你们的爱情,像钻石般永恒;祝你们的事业,像黄金般的灿烂….” “谢谢,谢谢常书记。” 田文建二人才微微的鞠了一躬,赵维明便走了过来,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呵呵笑道: “小田、小娜,祝你们共享爱情,共擎风雨,白头偕老:祝你们青春美丽,人生美好,生命无憾!” “祝你们紫燕双飞迎春舞,红花并蒂朝阳开。相敬如宾似鱼水,同心同德赛鸳鸯。自由恋爱结硕果,两朵红花并蒂开。优生优育得龙凤,一代新人成栋梁。” 俞主任的贺词跟对联别无二致,搞得田文建二人啼笑皆非。相比之下,胡EO则低调得多,说了句“新婚愉快、幸福美满”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就在田文建二人以为闹剧已经结束,可以坐下来大快朵颐之时,刚被解除司仪职务的吴大校长,在赵维明和常永泰的示意下,变魔术似地递上个精美的礼盒,并异常严肃地宣布道:“田文建同志在担任蓝天控股集团船舶制造有限公司期间,为集团公司发展作出了杰出的贡献。经集团公司董事会研究决定,特奖励帕萨特轿车一辆……” 这算什么?新婚礼物吗?田文建彻底懵了,愣在那里好一会儿都没缓过神来。 看着他那副犹豫不决的样子,胡报国暗叹了一口气,点头说道:”船厂的变化有目共睹,就算我亲自担任船舶制造公司总经理,也不一定干得比你好。该你的就你的,这样的奖励你受之无愧。别扫大家的兴了,快收下来一起吃饭。” 田文建可不认为光自己享此殊荣,不出意外的话在座的各位也有,如果现在不收,那真要得罪一大批关心和爱护自己的人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诡异的变故 虎林的动静,还是惊动了省委。wWW。在315厂招待所休息了近半个月的田文建,终于被黎志强一个电话叫回虎林,以迎接省委书记赵正东的到来。 这是赵正东上任以来的第二次龙江之行,上上下下的准备是必不可少的,无奈省委办公厅一大早就打来电话,只要求市委书记刘东川、市长曹伟新陪同,并不得搞任何迎来送往的仪式。 之前的承诺和擅自发行的《农民减负指南》,从某种意思上来说,就是跟现行的体制叫板。事实上省纪委省、省监察厅、省农业厅、省教育厅、省水利厅……等十几个部门已组成了联合调查组,正在虎林县备乡镇进行实地调查。 调查组对虎林县委县政府之前的工作,以及田文建”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还没有个定论,赵正东却莫名其妙的跑了过来,这让刘东川、曹伟新二人忐忑不安,暗想虎林的问题是不是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严重,调查组没跟市委沟通就把调查结果捅上去了? 在关系到个人前程的问题上,刘东川不敢怠慢。对领导意图一无所知的他,不得不慎重对待,宁可挨一顿批评,都得把了解情况的黎志强和田文建叫上,想利用赵正东抵达前的两个多小时临阵磨枪,省得等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虎林的问题堆积如山,要寻求解决的办法,少说也要三五年。” 看着渡口外的滔滔江水,黎志强异常凝重地介绍道:“负担过重、人员严重超编是一个方面,随之带来的土地抛荒,才是眼前最大的问题。” 刘东川半靠在车窗边,深吸了一口香烟,吞云吐雾地问道:“有多严重?” 黎志强长叹了一口气,倍感无奈地说道: “刘书记、曹市长,事实上就算田副书记没放那颗卫星,虎林今年的税费征收也无法完成。 群众对政府很不信任啊!用他们的话说,县委县政府的减负措施,就是’现在喊的凶,上下一阵风,秋后一场空,我出去打工’。 开春以来,十几个乡镇的农民都快跑光了。从正月初六到现在,客车、卡车没日没夜地满载着外出打工的农民,奔向全国四面八方的城市。五万多人的三门乡,劳力总共才两万一千人,现在外出近三万,其中劳力占一大半。 其他乡镇的情况也差不多,外出的人数还在上升,估计今年全县弃田弃水面积将达到56万亩,占金县总面积的65%!尽管我们现在正全力以赴做调田转包工作,但情况仍然不容乐观,估计今年至少要撂荒二十万亩以上。” 一个县跑了一半人,这个消息把刘东川惊呆了,愣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猛拍了下椅背,声色俱厉地质问道:“志强同志,这么严重的问题,你怎么不早点向我们汇报昵?” 镇长呆在镇里,县长呆在城里,市委书记和市长呆在市里。现在的官员只知道搞经济建设,又有几个人真正的关心农民? 刘东川的问题把黎志强搞得哭笑不得,回头看了身边的田文建一眼,才一脸苦笑着说道:“粮价那么低,种得越多赔得越多,还得承担那么重的税费,老百姓们还能有其他选择吗?刘书记,这并不是个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盘山等县一样存在着这个问题。” 想走的拦不住,撂荒土地的农业税自然也就收不上来,中央、省里和市里的税费又一分不能少,这不是逼着下面人把征收不上来的那部分,巧立名目摊派到留下来的人头上吗?这么一来,负担只能越来越重,不堪重负的人也越来越多,明年撂荒面积无疑会增加,而按人头摊派的税费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了。 想到这个恶性循环,刘东川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意识到田文建的行为,也许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出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或许还算得上是一个补救措施。 看着他那张阴晴不定脸,田文建坐直了身体,面无表情地说道:“今年人员外流和往年比有新的特点,一是盲流,过去一般是有目的地流动,而今年多数农民是抱着。碰运气’和‘要死也要死在城市,下辈子绝不做农民’的一种负气心情外出: 二是人数多、劳力多。过去外出打工的主要是女孩和部分剩余劳动力,可现在是男女老少齐外出。三是弃田撂荒的多,过去出门一般都等责任田转包出去后再出门,今年是连招呼都不打就走人。再这么下去,用不着几年,虎林这个行政县就名存实亡了。” 见菖伟新流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黎志强重重的点了下头,深以为然地说道:“曹市长,田副书记并不是在危言耸听,前天我去农资部门和种子公司转了一圈,发现截止3月1号上午,全县碳铵、磷肥、农膜目前的库存和已售出的农资相加,与去年同期销售量相比,仍减少388%、36%和600A,种子销售量比去年同期减少6670r6。由此可见,农民生产的积极性有多高,春耕备耕滞后有多严重!” 黎志强是公认的三农专家,他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刘东川长叹了一口气,凝重地说道:“曹市长,我认为市委市政府必须正视问题的严重性,并着手研究解决深层的问题,特别是要研究解决农民负担过重引发的恶性循环问题。” 曹伟新沉思了片刻,若有所思地说道: “是啊,再不引起足够重视,那是真要出大问题的。农民负担过重_田无人种_田亩负担减少_人头负担增加-弃田外出长期不归家。负担收不起来_靠高利贷保运转、聘请社会流氓收款、收款给回扣_加重群众负担,已经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现在,既要鼓励一部分人将农田转包给他人外出打工,又要扶持部分人多种田,种好田。要建立一套有效的制度,协调好两者的关系。要坚决果断、旗帜鲜明地打击高利贷,要把信用社过高的利息,降到政策允许的范围内。 否则,农民种田、干部收费收税,全都是在给放高利贷的人打工……要痛下决心,精减机构和人员,全面加强农村财务管理….抛开个人威见不谈,如果是在半年前,田文建肯定会对菖伟新的这番话为之喝彩。可当几天代县长后,田文建却深切地明白看到问题不等于能解决问题,很多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刘东川的秘书爬上了客车,指着江面上隐约可见的渡轮,急不可耐地说道:“刘书记,省委赵书记就在那艘渡轮上。” 省委一号驾到,可不能坐在车上迎接。刘东川立即站了起来,异常严肃地说道:“你们二位先回去,我们随后就到。安全保卫方面一定要做到内紧外松,绝不能再出一丁点的问题。” “是!” 昨天接到通知后,县委就召开了紧急会议,从安全保卫到清洁卫生,县委县政府为迎接省委赵书记的到来,事无巨细的做好了一切准备。从开发区渡口到虎林的这一路上,虽然看不见几个警察,但通往主干道的各个路口,却都已被严格封锁了。 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袭击暗杀省委领导的恐怖分子肯定是不会有的。那些有上访倾向的重点人物,更是被严密监控了起来,想冲破重重封锁跑来告御状,基本上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毫无疑问,刘东川的担忧是多余的。一路之上风平浪静,如果是在夏天,赵正东这个封疆大吏,还能欣赏到公路两侧的湖光山色。 在警灯闪烁的开道车引导下,车队缓缓的停在县委大院内。黎志强连忙率领虎林四套班子头头脑脑迎了上来,很有默契的按照职位高低排威一排,静候省委赵书记等省领导下车。 以省政府陈副秘书长为首的调查组成员,似乎忘了这里是虎林,他们也不东道主,竟然大大咧咧的站到一群县官儿们的前面。 一分钟后,赵正东在刘东川和曹伟新的陪同下,面无表情的走出考斯特。冲调查组组长陈镛微微的点了下头,随即转过身去,瞄了黎志强和田文建等人一眼,淡淡地说道:“黎志强、萧广禄和田文建同志以及调查组同志跟我去开座谈会,县委县政府的其他同志都回去工作。” 说完之后,便在市领导的陪同下,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大楼。 连手部没握,来者不善啊!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黎志强暗叹了一口气,连忙快步跟了进去。 座谈会在四楼常委会议室举行,见调查组大佬们有意无意的盯着自己,田文建意识到这可能是个级别很高的批评大会,而批评的对象就是自己。 赵正东是一个典型的北方汉子,身高有一米八左右,略胖,却结实,留着短发,很有几分型男的感觉。对于这么个封疆大吏,田文建还真不陌生,以前曾远远的给他拍过照,甚至还是他晚辈安晓彬的铁哥们,但像今天这样离得这么近,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 官场要诀之一,就是要能忍,仅仅只是像韩信一样,能忍胯下之辱,那是远远不够的。 韩信就因为小忍而不能大忍,最终被刘邦给灭了。官场中人,绝对需要大忍,就算人家将刀架在了你的脖子上,该忍的,你还得忍。 眼前这位就是个能忍的主儿,单枪匹马上任,既掌控不了书记办公会,又左右不了常委会。当经过一般时间的忍辱负重,愣是把铁板一块的J雀本土派拆分开来,达到了他所期望的权利平衡。 “据东川同志介绍,黎志强同志和田文建同志刚上任不久,下面就请常委副县长萧广禄同志,先介绍下虎林县的农村形势。” 赵正东终于打开了话匣子,若无其事地环视了下众人,最后把目光停留在萧广禄身上。 这让田文建很是意外,毕竟全J省的县官太多了,他竟然能对号入座,一眼就认出了萧广禄这个刚上任的常委副县长。 县委书记兼县人大常委会主任在这里,却让自己先汇报工作,这让萧广禄欣喜若狂。要知道听汇报的可是省委书记,这样的机会别说他这个小小的常委副县长,就算县委书记也可遇而不可求啊。 “报……报……报告赵书记,我……我……我县最近几年农村形势是好的,有问题是局部的、个别的……是改革中的问题,也前进中的问题。不是主流,关键是要发展,发展是硬道理。所以,我们积极响应省委省政府的号召,紧紧抓住主题一一发展,发展的好典型,鼓舞士气,靠好典型带动发展……“萧广禄受宠若惊,连话都有点语无伦次。 不过他的话田文建却不敢恭维,完全是在回避矛盾,不说问题,光唱赞歌。还把南方生物科技集团拿出来,作为虎林县农业结构调整的典型向赵正东邀功。 厅局委办的调查组成员都在坐,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刘东川和曹伟新顿时皱起了眉头。令田文建倍感意外的是,赵正东竟然郑重其事的听了下去,还时不时的在笔记本上记录点什么。 汇报的顺序有点怪,萧广禄信口雌黄完后,赵正东竟然要求来自粮食部门的调查组威员,赫龙jI市委在申请虎林作为税费改革试点时,提出的粮食征收问题调查结果进行汇报。 粮食厅的那个处长,更是把田文建气得牙痒痒,竟然信誓旦旦的声称,虎林粮食系统在落实中央粮食收购政策时,并没有违规,更不存在坑农害农的情况。他的依据是收购凭证上的标价,即每斤0.55元。至于农民为什么实际结算价只有每斤0.38元,他不管,他一个劲的强调,凭证才是事实。 教育厅的副厅长,同样对学校乱收费、乱开支、教师过剩、师德日败、学风日下等问题绝口不提,也不管乡财政收入的70%以上用于教育这一事实,只是一个劲指责虎林县委县政府不重视教育,并大讲特讲江城教育如何如何……一位气质不凡的女领导,对农民实际贷款利率21%0的事实,竟然说合乎政策。言外之意就是中央说不合政策,那你就让中央直接给虎林贷款吧。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感情这个调查组是来反对减负的,而不是来调查农民负担到底重不重,虎林存不存在问题?田文建彻底傻眼了,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汇报听了一个多小时,赵正东突然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问道:“东川同志,你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谁都说形势一片大好,作为**龙江市委书记,这个时候能当着所有人打自己的脸吗? 刘东川干咳了两声,不无尴尬地说道:“调查组的工作很细致,我没什么要补充的。“规格如此高的座谈会,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结束了。黎志强和田文建当了半天听众,连个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强忍着愤怒,与众人一起恭恭敬敬的将赵正东送出了会议室。 见众人三三两两的走出了大楼,黎志强再也忍不住了,凑到田文建的耳边,急不可耐地问道:“小田,这是怎么回事?调查组到底想干什么?”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看着被众人拥簇着上车的赵正东,沮丧地说道:“风向变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试点是试不下去了。” “为什么?”黎志强悟了,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 这时候,一个三十来岁的工作人员跑了上来,紧盯着田文建的双眼,似笑非笑地说道: “田副书记,请你跟我走一趟。 正憋着一肚子火的田文建,想都没想,便没好气地说道:“闻大秘,您这么大领导,怎么也干起这跑腿的事儿来了?” 黎志强这才想起,眼前这位好像是跟省委赵书记一起来的,“闻大秘”这仨字让他大吃了一惊。令他更不敢相信的是,闻秘书竟然一点都没生气,反而呵呵笑道:”那也得看人啊,走吧,别让赵书记久等。” 田文建转过身去,拍了拍黎志强的胳膊,一脸苦笑着说道:“你不是想问为什么吗?我这就去替你问个明白。” 赵正东并没有回省城,也没有去龙江,而是下榻在县宾馆的贵宾楼。市公安局警备处已接管了宾馆,三步一岗,两步一哨,搞得紧张兮兮的,生怕别人不知道里面住着大领导。 刚走进贵宾楼,就看到刘东川神色复杂的从里面出来。见闻秘书进去通报,刘东川连忙凑到田文建身边,低声告诫道:“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千万别再节外生枝了。” 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指着县委的方向,一脸苦笑着说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 说话间,闻大秘走了出来,指着房间笑道:“田副书记,进去吧。” 赵正东坐在沙发上看文件,见田文建走了进来,便放下手中的工作,一边示意他坐下,一边淡淡地问道:“晓彬过得怎么样?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田文建一愣,随即弯下腰来,掏出钢笔,在茶几上的一本便笺上,飞快地写下一串电话号码,并若无其事地说道:“这是他的电话号码,想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打个电话就是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俩还真是对难兄难弟Ⅱ网。” 座谈会上的一切让田文建愤怒到了极点,哪有心思跟他拉家常,便风轻云淡地说道: “赵书记,您日理万机,如果没有什么指示的话,那我就不打扰您的工作了。” 令田文建意想不到的是,赵正东突然抬起头来,紧盯着他的双眼,凝重地说道:“过去,我总以为农民对土地的感情是天生的,永难割舍的,只要搞了责任制,明晰经营权,把土地承包期限定长点,农民就会舍得投入,就会把土地当宝贝,当传家宝。 可今天,我明白了一个新道理,只有当土地能给农民带来收益的时候,农民才会对土地有感情。土地没有收益,产权再明晰,老百姓也不会去爱土地,去经营土地。这条对我们制定农村政策很重要啊!” 农民负担怎么减轻,乡区村巨额债务怎么还,这样的问题突出来时,领导总抱着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毫不掩饰政治家独特的居高临下,这让田文建很是反感,忍不住地来了一句:“远水解不了近渴,那些个政策除了滞后还是滞后。再说就算有好的政策,那也得有好人来执行。” 赵正东并没有生气,也没有接着往下说,而是话锋一转,紧盯着他的双眼,不容置疑地口气说道:“一些事情并不是你想解决就能解决的,虎林的事到此为止,你的工作组织上已有安排,调令下午就下,做好回江城的思想准备吧。” “我现在还不能走。” 赵正东蓦地站了起来,声色俱厉地说道: “李家老二的问题,自会有人接手,别辜负了别人的一番好心。”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又一次半途而废 省委书记赵正东在龙江整整呆了三天,不但深入田间地头,亲切慰问老区人民,还参加了蓝天控股集团上市成功的庆祝仪式,并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WWw、 去经济开发区调研是必不可少的,甚至还在龙江市委书记刘东川、市长曹伟新以及市委副书记兼开发区工委书记任然的陪同下,检查了龙江长江大桥建设工地。 赵书记对龙江灾后重建工作给出了很高的评价,对团结的龙江市委班子也很满意。尤其对开发区建设不吝溢美之词,称用对了一个人,带活了一个区,让以任然为首的开发区工委班子,欢欣鼓舞。 领导视察,万众瞩目,就在电视上、报纸间、广播里都是有关于省委书记视察了XX单位,作出了什么什么重要指示之时,龙江市委组织部悄悄下达了一份免职文件。不但免去了田文建**虎林县委常委、常务副书记的党内职务,还免去了**虎林县委书记、县人大常委会主任黎志强的职务。 文件里田文建的去向不明,黎志强则官升一级,调任省农业厅副厅长。令所有人都倍感意外的是,资格最老的虎林县委常委、副书记段诚并没有被扶正,而是由省委办公厅秘书二处的王副处长,空降虎林接替黎志强的职务。 代县长人选也没有从龙江产生,而是一位刚回来的援藏干部。据说不但年富力强,而且还很有魄力。田文建可不认为那个连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能出什么经济人才。所谓的魄力,说白了也就是手腕很硬,能够在复杂情况下稳定局势。 省委办公厅秘书二处副处长政治合格,援藏干久经考验。这两位的到来,让田文建意识到省委省政府在某些问题上绝不会轻易妥协,已下定决心准备来收拾这个烂摊子了。 一个月前,龙江市委市政府将虎林作为税费改革的试点,是经过省委领导同意的。而现在却莫名其妙的推翻了之前的决定,让田文建百思不得其解,暗想这风向变得也太快了吧。 怀着满腹的狐疑,田文建赶到了蓝天集团总部,一是足艮赵维明、常永泰等人道别,二来也想顺便请教下政治精英极其丰富的胡EO,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面对着田文建的疑问,胡报国沉思了片刻,一边优雅的喝着功夫茶,一边淡淡地说道:“这事的确很蹊跷,不过我认为肯定是事出有因。对了……黎志强有没有制定什么改革方案?也许问题就出在这里。” 田文建一愣,连忙说道:“方案倒是有一个,而且已经开始实施了。” “说具体点。” “虎林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想扭转形势就必须下猛药。为了从根本上减轻农民负担,老黎一是准备合村、合区、合乡。1000人以下的村要合并,20000人以下的管理区要合并,60000人以下的乡镇要合并;考虑到财政枯竭,他计划要加快政府‘退’的步伐。为了节省开支,他认为政府不能包揽一切。要鼓励社会办学、社会办小农水等等: 三是实行负担改革,把众多的收费税机构合并,实行一票制。凡只收费、以收费代管理、阻碍生产力发展的部门人员都要进行清理,其职能由政府的农办等内设办组室代替……干部的开支权取消,不许报租车费、报烟条子、报饭条、酒条子……过去的特权一律取消。” 田文建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另外要全面清退编外人员,可有可无的部门全部与政府脱钩,能够合并的机构一律合并,能撤销的机构一律撤销。从县党政领导成员的子女亲戚开始,不讲特殊情况,一刀切,一律化。 总而言之,坚决要把农民负担减下来,按上级批复数,各级不许加一分钱。不论出现什么困难都不能打农民的主意,要让农民休养生息。” 不等胡报国开口,常永泰便掐灭香烟,感慨万分地说道:“黎志强是个人才啊!正准备施展拳脚,大干一场,却没想到被人家来了个釜底抽薪。那个副厅长很显然是明升暗降,他的一番苦心算是白费了。” “难道省委真对虎林的问题视而不见?” 赵维明摇了摇头,一脸疑惑不解的表情。 胡报国站了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了两圈,突然回过头来,凝重地说道:“问题就出在他的决心上,大家想想,全省有多少个像虎林这样的县?有多少比虎林更困难的县?去年刚遭灾,各级财政支出那么大,中央转移支付又不能及时到位,如果个个县都像虎林这么干,那各级政府坚持得下去吗?” 他的话虽然很有道理,但田文建却不敢苟同,想得没想,便脱口而出道:“农民负担那么重,可以说是三分天灾七分**,归根结底还是机构臃肿,超编人员庞大所致。当然,还有贪污**的客观原因。” “可你们只想过清退,却没想过安置。” 胡报国坐了下来,紧盯着他的双眼,异常严肃地说道:“小田,我们在现实世界生活,就得用现实的眼观来看这个世界。现行体制下,你不能指望突然能有什么美好的变革。说句不中听的话,如果能回到92年邓老南巡的时候,已经很不错了。” 赵维明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地说道:“那时候很多官员认为当官不再有前途,纷纷下海,持续几千年的官本位文化第一次面临怀疑。可是如今,中国最好的职业是官僚,每个人都想钻到官场去贪腐。可以肯定的说,官本位文化的兴衰,是一个时代最好的见证。” “是啊,能钻进官场的都是党员,你们一下子让那么多党员干部下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动摇了执政基础。” 胡报国长叹了一口气,倍感无奈地接着说道:“今年是50大庆,稳定压倒一切,这个时候谁敢冒险?再说你们搞得沸沸扬扬,就算虎林没出事,也会影响到其他县的农民。这碗水如果端不平,早晚是要出大问题的。” 黎志强有决心,不等别的县委书记也有决心。甚至还有许多一把手,自己的屁股都不干净,指望他们给老百姓说话,给农民减负,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而龙江市委之所以支持,那也是被迫无奈,谁要是建议在全市推广减负经验,刘东川肯定是第一个拍桌子不同意。 毕竟羊毛出在羊身上,减负对地方政府而言就是自断财路,谁能傻到没事找事的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田文建这才明白了过来,铁青着脸坐在那一声不吭,看上去要多颓废有多颓废。看着他那副沮丧到极点的样子,胡报国拍了拍他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小田,你做到这一步还能全身而退,已经是很不容易了。退一万步来讲,就算黎志强主导的减负失败,省委省政府也会考虑到虎林的实际情况,通过其他方式来维持眼前的局面。” 常永泰怔了怔,随即流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指着田文建哈哈大笑道:“胡总说得对,条条大路通罗马,只要能达到最终目的,管他们用什么方式呢。小田,能做到这一步,你虽败犹荣啊!” 正如胡EO所说,在农民减负这个问题上,省委省政府还真做了一点工作。赵正东在三门乡慰问烈军属时,曾当中媒体记者的面宣布,省财政厅将拨出专项资金重点扶持老区的经济建设。并表示加大灾后重建的投入力度,力争在三年内扭转虎林的经济形势。 想到这些,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一脸苦笑着说道:“如果有选择的话,我还是希望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面对现实吧。” 胡报国沉思了片刻,继续说道:“其实这对你和黎志强来说还真个最好的结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赵正东在怎么处理你这个问题上,顶住了里外两方面的压力。毕竟你不但触及了许多部门的利益,而且还挡住了李家老二的财路。” 南方生物科技是硕果仅存的元老、中顾委李老二公子的产业。就算乔老将军还健在,其在军政方面的影响力都无法与之比拟。毕竟他离休前的最高职务才是总政治部副部长,而李老不但身份地位比他高得多,连大儿子和小儿子都已达到了乔老离休前的高度,一个担任大部部长,一个则已晋升为共和国将军,担任极其神秘的总参谋部情报局局长。 田文建想了想,摇头叹道:“看来我又欠安家一个人情了。” 胡报国点了点头,一边环视着众人,一边似笑非笑地说道:“柳副书记的父亲,年轻时曾给李老当过秘书,这才是曹伟新能来龙江担任市长的真正原因。赵正东想息事宁人,可李老二却不给他这个机会,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南方科技龙江分公司崩盘之时,就是他们两家翻脸之日,咱们还是静观其变吧。” “马定文呢?” 田文建抬起头来,忧心忡忡地说道:“他可铁了心要跟我拼个鱼死网破,如今又攀上这根高枝,他能就这么罢手吗?” 赵维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禁不住地说道:“小田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在龙江还能稳住他,可要是脱离了他的视线,那斗争的方式也将会随之而发生改变。”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常永泰点了点头,凝重地说道。 胡报国沉思了片刻,突然说道:“任然已经派人秘密接管了仓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来自于赵正东的授意。送佛送到西天,我想赵正东是不会坐视不理的。‘“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田文建一愣,忍不住地问了句。 “如果老李家真对虎林的税费改革指手画脚过的话,那这件事已上升到高层政治斗争的范畴。他是省委书记,怎么处理你,在他的职权范围之内。无论出于良心,还是出于斗争的需要,他都不会用别人希望的方式来处理你,反而会力保你。” 说到这里,胡报国突然笑了,紧盯着他的双眼,调侃道:“通俗一点讲,就是打狗还得看主人。” 赵维明和常永泰顿时爆笑了起来,田文建则被他这番话搞得啼笑皆非。令众人倍感意外的是,田文建走前还是将帕萨特钥匙留下了,理由很简单,那就是从今往后就要过正常人的生活,家里已经有了一辆车,如果再多一辆车真养不起。 对于这个不是理由的理由,赵老板和常副书记只能接受。而胡报国却明白,田文建所做的不仅仅是这些,而且还将四百手蓝天集团原始股全部套现,除了归还银行的那四十八万贷款之外,其余的一百八十四万,全部交给了空军医院专家组组长贺秉苏教授,请他用于盘山县石桥镇艾滋病患者的治疗。 1999年3月12日,世界著名小提琴演奏家、指挥家和作曲家梅纽因去世的日子,阔别江城半年的田文建,终于拿着省委组织部的调令来到了江城大学。 对于他的归来,江校长十分高兴,不但亲自带他去党委报道,而且还将他送到哲学系办公室。田文建的身份也由此发生了改变,由之前的**虎林县委副书记,变成了现在的正处级系党委副书记兼讲师。 哲学系讲师给艺术系学生上摄影课,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可这样的机会田大讲师都没有,江校长刚代表院党委宣布完任命,便接到了省委组织部的一份传真,要求田文建和小娜立即赶往省委党校参加学习。 看着手中的传真件,田文建彻底傻眼了,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校长,咱们学校不是958了吗?什么时候又归省委管了?就算归省委管,也用不着让小娜跟着一起去学习吧?” 江校长笑了笑,若无其事地说道:“去吧,反正好事儿。” 田文建急了,拉着自己的恩师系主任闻博教授,一脸苦笑着说道:“老师,我刚回来就要赶我走,您老倒是说句话呀。 闻博干咳了两声,指着他手中的传真件,呵呵笑道:“想在哲学上有所建树,就得出去好好深造几年。别看咱们是百年大学,可哲学系却是后继无人啊。我们能做的就是把你送出去,至于你能不能考上名校,名堂,就得靠你自己了。” “出国?”田文建懵了,表情。 能不能学出点儿一脸不可思议的江校长重重的点了下头,不无得意地说道:“省里有个中青年干部出国培训计划,39名处级以上党政领导干部分成3组,分赶赴英国的MiddleSex大学、美国的SanDiego大学、和美国的NewHaven大学研修公共管理,为期半年。 赵书记对你很关心,硬是给你要了个名额,不过他只帮你办出国手续,费用和学校还得你自己想办法。” 这就是胡EO所说的“不会坐视不理”吧? 公派出国却要你自己掏钱,自己找学校,田文建被这个骚主意搞得哭笑不得,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见田文建愣在了那里,江校长还以为他对鹭学费用问题不满,便异常严肃地说道:“小建,学校不是拿不出这笔钱,而是没有这样的先例。再说你刚调过来,又那么年轻,学术上更没有任何成就,你也要考虑到我们的难处。” “我可以不去吗?” “有你师傅那老鬼在,你还担心这点钱?” 江校长狠瞪了他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气呼呼地说道:”什么叫中青年干部出国培训计划?那是省委组织部重点培养的对象。能解决身份问题已经很不错了,别不识抬举。”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用这种方式赶自己出国,也是赵正东对自己的一种保护。毕竟他对自己知根知底,有吴博澜和安晓彬在,就算考不上什么好大学,生存下去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更何况人家想得很周到,不但让自己避开南方科技即将崩盘的风口浪尖,还把新婚妻子小娜给捎上了,而且通过“中青年干部出国培训计划”,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闻博可不管他愿不愿意,而是老气横秋地说道:“最好能考上哈佛大学,能成为迈可.桑德尔教授的学生,中青年干部出国培训嘛,总得跟政府管理这一块沾点边儿不是?哈佛大学政府系不错,师从政治哲学博士迈可.桑德尔是最好的选择。” 80年代初以批评罗尔斯正义论而蜚声西方学界的迈可一桑德尔教授,可是美国人文艺术与科学学院院士,当代西方社群主义(共同体主义)最著名的理论代表人物,是哈佛大学“最受欢迎的课程讲席教授”! 导师的要求把田文建搞得啼笑皆非,哭笑不得地说道:“老师,您太瞧得起我了。哈佛每年才录取三五个中国学生,算上华裔也不过二三十人,他们那里可不兴走后门,我能考上吗我?” 一心想把他培养成接班人的闻教授,拍了拍他肩膀,呵呵笑道:“事在人为嘛,实在不行就去耶鲁,普林斯顿也行。离招生还有几个月时间,早点过去准备准备,我们等着你的好消息。” 江校长也呵呵笑道:“替我给你师傅带个好,让他有时间常回来看看。另外,小娜停薪留职的手续我都办好了,你们放心的去吧。” 正准备开口求饶,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又是那串乱码,就知道是安晓彬打来的。田文建暗叹了一口气,摁下通话键,苦笑着问道:“兄弟,你是不是在美帝那儿寂寞了?不但大半夜里爬起来给我打电话,而且还要死要活的把我拉过去陪你。” “我承认我是做了一些工作,但你小子也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让你来是为你好,就算你自己活腻了,也得替小佛爷想想。 这也是你师傅的意思,有什么牢骚你跟他去发吧。” 安晓彬是笑着说的,听起来他似乎对此很满意,田文建看了看江校长和闻教授,随即哭笑不得地说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当不肖子就算了,还得把我给捎上,没听说过‘父母在,儿不远行’吗?” 孝目,L:^.便,多。 弟,“得了吧,少足艮我来这一套。你自己想这些年你回去过几趟-现在交通这么方说不定你出国比在国内回去的次数都,,田文建沉思了片刻,凝重地说道:“兄也许你是对了,但这件事太突然了,我得好好想想。”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知道你现在有多危险吗?”安晓彬话锋一转,异常严肃地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如果连这点进退之道都没悟出来,那你这些年真算白活了。” “两个小时后我给你打电话,我得先跟小娜商量商量。”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波土顿 出国留学是件大事儿,接到田文建打来的电话后,已回省电视台上班的陈洁,毫不犹豫放下手头上的工作,叫上丈夫陈拥军,匆匆赶到华新社家属区,与田文建夫妇和付建国夫妇一起研究这个问题。 ….,说不动心是假的,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这说走就走,谁放得下呀?”小娜轻叹了一口气,一脸犹豫不决的表情。 陈洁点了点头,拉着她的小手,感同身受地说道:”是啊,这件事是太突然了。好不容易才走上了正规,一切又都要从头再来,换着我也下不了这个决心。” 三个大男人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把客厅里搞得乌烟瘴气。小娜的哥哥顾小军则主动跑进厨房,给众人张罗晚饭。由于讨论的话题太过重要,还时不时的走到门边听几句,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妹妹和妹夫会不会真出国。 当着女士们的面,许多事连提部不能提,毫无疑问,这么讨论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 万般无奈之下,田文建突然抬头说道:“姐夫、三哥,要不咱们到前面坐会儿。” 三嫂猛地反应了过来,立即撩开袖子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随即苦笑着看着陈洁和小娜,不无尴尬地说道:“都四点半了,我得去幼儿园接淘淘。小娜,你有证,要不你开车送我去?” “我们一起去吧,顺便去菜场再买点菜。”不等小娜开口,陈洁便站了起来,若无其事地说道。 小娜是新手,田文建还真有点不放心,见她从三哥手上接过车钥匙,禁不住地提醒道: “下班时间路上人多,小心点。 “知道了,你就放心吧。”小娜笑了笑,然后探出头去,冲厨房喊道:“哥,跟我们一起去菜场吧,看家里还缺点什么。” “哦,来了!” 顾小军连忙关掉火,一边摘下毛巾擦手,一边不好意思地说道:“姐夫、三哥,那我就出去了?” 大舅子有点腼腆,干什么事都得请示汇报。不过话又说回来,身边这两位一个是市领导,一个是百年影像老板,对他这个打工仔来说都是大人物。但令田文建啼笑皆非的是,顾小军对外他们二位客客气气、恭恭敬敬,对自己则敬而远之。 小娜她们刚出门,陈拥军便放下茶杯,若有所思地说道:“小建,不是姐夫危言耸听,你这次干得的确太过分了。如果你不是党员,不是虎林县代县长,给你扣顶大帽子也不是没有可能的。龙江那滩水很混了,继续掺和风险很大。赵书记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我看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吧。” 付建国重重的点了下头,深以为然地说道:“拥军说得对,龙江的事你就别再掺和了。连你都知道南方生物科技菌种的推广有多可怕,赵书记那么大的领地能不知道?说不定他已经有了全盘的考虑,让你走就是怕你打草惊蛇。” 问题上升到一定高度,什么良心、什么道德全扯淡,讲究的是一个游戏规则。在农民减负这个问题上自己已经犯规,而在与李家的博弈中,他田文建连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付建国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曹伟新的引狼入室和李家老二的贪婪,已触及了赵正东能够容忍的底限,就算没有自己横插一脚,赵正东早晚也得出招。 想到这些,田文建微微点了下头,万般无奈地说道:“与其留在这里碍手碍脚,还不如一走了之。既然两边都把我当成了绊脚石,那我就识相点,不要继续讨人嫌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这就对了嘛。’ 付建国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银行贷款你还了,账上的钱一分部没动,折合威美元大概有三万多,虽然顶不了什么大事,但也能让你俩在那边坚持一段时间了。” 陈拥军飞快了盘算了一番,足艮着说道: “我这还可以凑二十万,明天让你姐给你带来。” 刚刚还完贷款的田文建,可不想再欠一屁股债,立即说道:“有师傅和安子在钱倒不是什么问题,关键是我到了美国能干什么?省委组织部什么都不管,江校长和闻教授对我的期望又那么高,真要是拿个野鸡大学文凭回来,那还不把他俩给活活的气死7” “不是哈佛就是耶鲁,他们的要求还真不是一般的高。” 陈拥军点了点头,忍不住地笑道:“省委的那个中青年干部培训计划,一不用入学考试,二不拿文凭。虽然调子定得那么高,连团省委书记都亲自出马担任总团长,可归根结底还是个短期培训。说句不中听的话,也就比组团去旅游好点。跟正儿八经的靠常春藤名校,有着天壤之别。” 付建国沉思了片刻,突然笑道:“越是这样,你越是要努力。那么多人出国参加培训,就你一人拿文凭回来了,这是什么概念?别忘了这是省委组织的,跟自费留学可不一样。” “三哥,你说得倒轻巧。想考耶鲁或哈佛的研究生,既要准备托福考试,又得准备S七A考试。人家还要看你的日常学习和有没有什么特长,有没有参加过什么社会活动,有没有领导能力?我大学怎么毕业你又不是不知道……” 见田文建诉起了苦,陈拥军便忍不住地笑骂道:“这样的机会对别人来说是求之不得,你小子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我就事论事嘛。”田文建直起腰来,指着门外接着说道:“我一个倒也没什么,就算一事无成还能学人家打打黑工,可小娜呢,我能看着她受苦吗?” 付建国脸色一正,异常严肃地说道:“小建,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每次才干出点眉目,就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被人扫地出门? 在我看来有两个原因,一是你的工作方式有问题,总是急于求成,想一口吃个胖子;二就是你从未真正掌握过权力。 理论上来说要依靠人民群众,可事实上呢?你的乌纱帽却捏在上级的手里。想真正的干出番事业,想不用像现在这样被人家调来调去,就得走到一定的高度。而现在就是一个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把握得住了。” 见田文建愣住那里一声不吭,陈拥军干咳了两声,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你无心仕途,可教书也需要足够的水平啊。摄影不登大雅之堂,如果再不充实自己,岂不是误人子弟?””是啊,我是得冲冲电了。 人是种奇怪的动物,总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以前看别人出国留学,总是那么的不屑。可落到自己身上,却又另当别论了。 经过一番权衡,小娜还是毅然答应最艮田文建前往。由于省委组织部的日程安排的紧,连老家都没回,二人便收拾行李,在团省委陶书记的率领下,搭乘国航班机赶赴美国。 对其他参加培训计划的中青年干部而言,培训团是组织。可对田文建夫妇来说,省委组织部的赴美培训团就是个旅行社。因为从波士顿罗甘将军国际机场降落后,他俩就要与大队人马分道扬镳,接下来的衣食住行全得靠自己,组织上的光是一点都沾不着。 正看着舷窗外的白云入神,前排的一个副厅级干部突然回过头来,满面笑容地打趣道: “田书记,你可是羡煞旁人啊!不但可以带娇妻过来,还可以自由活动,就算陶书记也没有这个待遇啊。” 古城市副市长高阳,今年四十二岁,在省委党校参加出国培训时见过两次。放眼整个团,他算是年轻的了。田文建回过头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似笑非笑地说道:“高市长,您的衣食住行都有组织管,而我呢?全得靠自己不算,还得想办法赚钱养老婆,您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见小娜睡得很香,高阳便低声说道:“能一起出来就是缘分,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说说吧,你下飞机后有什么打算?””两眼一抹黑,什么打算都没有。’ 田文建探头瞄了瞄前面的陶书记一眼,继续说道:”真要是混不下去了,那我就去领事馆找你们。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高市长,到时候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你小子,跟我就没一句实话。” 说话间,扬声器里传来空姐甜甜的声音,通知飞机十分钟后降落,提醒大家系好安全带。小娜惊醒过来,一边揉着惺忪的双眼,一边哈欠连天地问道:”到了?” “到了,马上就降落。” 中国驻波±顿领事馆的外交人员,早等候在机场出口处。见他们正往这边张望,团省委陶书记连忙迎了上去,跟他们握手问好,感谢他们在百忙之中能过来接机。 领事馆似乎对J省的“中青年干部培训计划”很重视,前来接机的竟然是一位副领事。 在陶书记的介绍下,挨个与众人握手。当介绍到田文建夫妇的时候,副领事一闪即逝过惊讶的表情,随即招呼众人提行李上车。 人家是去开欢迎会,田文建可没兴趣凑这个热闹,一边婉拒着领事馆人员的好意,一边四处张望,暗骂安晓彬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从培训到现在都没跟田文建说过话的陶书记,突然走了过来,拍了拍他肩膀,诚恳之至地说道:“田文建同志,虽然你的情况比较特殊,但我们还是一个集体。如果遇到了什么困难,尽管来纽黑文大学找我。” “谢谢,谢谢陶书记的关心。” 说话间,安晓彬和肖凌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跑了过,一边拧起地上的行李,一边气喘吁吁地说道:“第一次来波士顿,竟然走锚的路。兄弟,让你久等了。” “小娜,你可想死我了。”肖凌更是紧抱在小娜,兴奋不已地惊叫了起来。 田文建看了看他们的身后,忍不住地问道:“你没开车过来的?” 安晓彬点了点头,一边提着行李往停车场方向走去,一边呵呵笑道:“215英里,如果不堵车的话,四个小时就能到。今天运气真不怎么样,不但堵了半个多小时,还走错了一次路。” 肖凌松开小娜,狠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说道:“我让你提前半天过来,可你就是不听。还好赶上了,如果赶不上,你让文建和小娜怎么办?” 小娜连忙插了进来,摇晃着她的胳膊,吃吃笑道:“这不是接到了吗?再说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孩,大不了等一会儿呗。 安晓彬点了点头,指着小鸟依人的小娜,哈哈大笑道:”还是小佛爷懂事儿,看来哥真没白疼你。” “得,我老婆不用你疼,你把凌姐疼好就行了。” “玩笑开完,言归正传。” 安晓彬拉开后备箱,一边往里面塞行李,一边笑道:“你师傅昨天就过来了,这会儿正在酒店等你们。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肯定要你俩呆在波士顿。在这个问题上你俩的立场一定要坚定,可别见人家有钱,把咱这兄弟给忘了。” 在三哥付建国和姐夫陈拥军看来,出国是镀金的一种方式,可以为将来的仕途打个基础。吴博澜、江校长和闻教授等老前辈,希望田文建能学业有成,这就意味着留在拥有着哈佛大学和麻省理工学院的波士顿剑桥城,是眼前最好的选择。 而刚采购了三艘废轮,尝到一点甜头的安晓斌,则希望田文建去纽约跟他一起做生意。 至于学习嘛,完全可以像他一样,先去报个名,有时间就学,没时间就算,反正美国的大学不限定时间,早毕业晚毕业都一个样。 肖凌可不想田文建就这么荒废了,连忙说道:“别听他的,这事你们自己拿主意。” 田文建跟小娜对视了一眼,若无其事地笑道:“不急,还是见过师傅他老人家再说吧。” 安晓彬可不想夜长梦多,一边发动起轿车,一边摇头晃脑地说道:“兄弟,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谁不想念个好大学?可想是一回事儿,做又是另外一回事儿。越是名牌大学,入学条件越高,与国内那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相比,有之过而无不及,就你肚子里那点墨水……呵呵,再给你五年还差不多。” 尽管清楚的明白他并没有危言耸听,但小娜还是忍不住地说道:“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晓燕姐不是凭本事考上麻省理工学院了吗?她就是我们的榜样。” 安晓斌乐了,顿时哈哈大笑道:“人比人,气死人!一年有多少人来美国留学,可又有几个能考上常舂藤名校?小佛爷,读书是要靠天分的,不是哥瞧不起你,你还是早点死了这个心吧。” 田文建打了个哈欠,瓮声说道:“说心里话,上常春藤名校我还真没奢望过。但既然来了,那就得努力努力。至于能不能考上,则是另外一回事儿。” 肖凌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地说道:“让自己不留遗憾才是最重要的,文建,姐支持你们。” 吴博澜下榻在麻塞诸塞州议会大厦旁边的自由酒店,这家四星级宾馆真不是一般的贵,住一晚普通的双人间竟然需要216美元,折合人民币高达1500,还不合税。好在这一切都有吴晓燕这个大财主买单,客随主便,田文建也不客气,便大大咧咧的住了下来。 ….,剑桥城就在那边,等捣完时差,就让你晓艳姐带你们去转一圈。” 老爷子很高兴,站在落地窗前眉飞色舞地介绍着,连女儿都插不上嘴。事实上面对着这个女强人,不但田文建有几分拘束,连平时不拘小节的安晓斌,都有点放不开。 “晓艳姐,让你大老远的从1日金山跑过来,真不好意思啊。” “说这些就见外了,再说这几天公司也不忙,我正好带爸出来散散心。” 吴晓燕坐了下来,一边给田文建和小娜递上两份材料,一边微笑着说道:”我给你俩在语言班报了名,等安顿下来就过去加强下英语。住的地方也给你们找好了,房东是个美国老太太,一点都不吉板,很容易相处。 至于报考嘛……先不急,一些材料还需要准备,总而言之全面点的好。当然,这也需要你的配合,比如你以前有没有参加过全国奥赛,有没有参加过公益活动等等,最好有书面证明。” 这些都不是硬性指标,而是加分指标。硬指标是托福、SA七,如果差一点点,只能用加分指标来弥补。但报考哈佛的学生,个个都有国际奥赛金牌或有文体方面的特长,如果没有点准备还真不行。 至于有没有参加过社会公益活动,其实就是想看你对社会的责任感和爱心认知,并看你有没有长期坚持的毅力。在社会活动中的出色表现,可以反映出一个人的人品。毕竟哈佛出来的人是要对社会做出贡献和负责任的人。 见田文建流露出沮丧的表情,吴博澜笑了笑,不无得意地说道:“哈佛对社会名人的推荐信非常看重,江校长他们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推荐信。再说你报考的又不是商学院和法学院那些热门专业,如果努力一下的话,希望还是比较大的。” 江大也是百年学府,尽管意识形态不同,但校长的推荐信还是很有分量的。这让田文建十分感动,正准备说点什么,安晓斌突然冒了句:“学哲学也好,至少说学费比其他专业便宜。” 吴晓燕点了点头,环视着二人,似笑非笑地说道:“在美国读医科、商科、法学都是比较昂贵的,许多美国本土学生也要靠贷款来完威学业。这主要是因为他们毕业后的工作非常赚钱,还贷比较轻松。 不过话又说回来,再便宜也便宜不到哪儿去。等安顿下来后,你俩得赶快找工作。我想肖凌应该比较有经验,你们可以向她请假请假。” 她的言外之意很清楚,那就是对田文建二人的帮助就这么多了。千万富豪如此小气,这让安晓斌很是不爽,想都没想,便若无其事地说道:“兄弟,你的学费我包了。” 不等田文建开口,吴晓燕便针锋相对地说道:“安先生,我很欣赏您的慷慨,但我还是认为,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肖凌反应了过来,连忙拉了拉安晓彬的胳膊,尴尬不已地说道:“晓燕姐说得对,这的确不是个什么好主意。从学习的角度上来看,只有出去工作才能融入这个社会,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学好英语。 另外,家庭环境不但不会影响到文建的申请,还可能有利于申请。比如申奖学金或助学金,或者,还看中你能在那么艰苦的条件下,考上那么好的学校而觉得你很非凡,或有可贵的品质。”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波士顿(二) 采购废轮就是等米下锅,龙江船舶制造有限公司那三艘废轮没有拆解并销售完之前,收破烂收到美国来的安晓彬,基本上是无所事事。Www,时间极其充裕的他,不趁这个机会在波士顿玩两天那就真见鬼了。 但虎落平阳的安大少爷,人穷志不短。竟然婉拒了吴晓燕让他们在自由酒店留宿的好意,带肖凌去莱克星顿找了一家宾馆,说那里是美国独立战争打响第一枪的地方,住到那儿才有纪念意义。 在自由酒店休息了一夜,捣过时差,田文建二人便搭乘吴晓燕租来的凯迪拉克,前往吴博澜最希望他能考上的哈佛大学。 波士顿不算大,但商业中心仍然集聚了不少高层建筑,环境干净,整洁,尺度也很亲切,感觉不到纽约那种活力和喧闹。为了让他们二人对这个城市有个直观的印象,吴晓艳特意在市区转了一圈。 “这就是建于1697年的三一大教堂,那边是贝聿铭先生设计的约翰汉考克大厦,以及波士顿公共图书馆。遗憾的是贝聿铭先生的设计,并没有受到波士顿人的欢迎。” 玫瑰色的砂岩外墙、高高的尖塔、铜雕大门无不提醒着人们这座教堂的历史。而贝聿铭设计的那约翰汉考克大厦,则是包裹着玻l离幕墙的高大建筑。在田文建看来,的确很一般,实在没什么出彩之处。 令人吴晓燕倍感意外的是,小娜竟然若有所思地说道:”在这样一个古老的地区,如何设计一幢高层建筑确实是个挑战。如果不是玻璃盒子而是其他风格,到底是否会更好,也很难判断和想象。” “到底是搞艺术的,还是我们小娜有眼光。”吴晓燕笑了笑,忍不住地赞了句。 相对于被许多人寄以厚望的田文建而言,小娜上什么大学则好解决得多。吴晓燕干脆帮她在毗邻哈佛和麻省理工学院的麻省国际学院报了名。让她先在麻省国际学院学习语言课程,等通过学院的语言考核后,就无需再行申请或者考雅思、托福,即可直接入读麻省大学的人文与美术学院。 省事是省事儿了,但学费可不是一般的高。囊中羞涩的田文建,不得不硬着头皮接受了吴晓艳对妻子的资助。 想到这些,田文建暗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晓燕姐,我们两口子学的都是百无一用的专业,你的投资好像要打水漂了?” 不等吴晓燕开口,副驾驶上的吴博澜便回过头来,呵呵笑道:”这是晓燕给小娜的见面礼,跟你小子没一点关系。” 吴晓燕瞄了一眼后视镜,若无其事地说道:“太功利了不好,如果有选择的话,我宁愿像你们这样学点人文方面的东西。既然这个愿望在我身上实现不了,那就成全你们了。” 大恩不言谢,更何况这些年来,吴晓燕早把他当成了亲弟弟。田文建暗叹了一口气,摇头苦笑道:“姐,我就怕让你和师傅失望。硕士研究生还没读完,就跑来考博士研究生,就我这样能行吗?” “小建,哈佛大学不是考上的,而是争取上的。” 见田文建还是没一点底气,吴晓燕脸色一正,异常严肃地说道:“入学考试的目的是考查学生以便量才施教,而不是以此来决定是否录取。从某种意义上说,筛选过程在入学后才开始。跟国内那考上研究生就等于拿到学位相比,完全是两回事。” 眼前这位女强人简直就是本美国留学大百科全书,经过她昨晚三个多小时的介绍,田文建二人才明白各项准备工作的重要性,以及美国的博士学位怎么才能拿到。 学海无涯,申请威功才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入学之后要用近的两年时间来完成课程学习,并随时准备课程学习中的测验和考核,以保证课程学习质量;随后再参加“博士生资格考试”,对其前两年的知识掌握程度进行全面考核,只有通过了极其严格的考试,才能真正的成为“博士候选人”,并开始进入论文研究阶段。 田文建想不到那么远,对他来说能不能申请成功,才是眼前迫在眉睫的问题。毕竟拿着的是省委包办的公务签证,如果六个月内无法获得录取通知书,那就得收拾行李,老老实实的回国。 至于其他大学,田文建是不会考虑的。人有脸树有皮,像后娘养的被人家扔到一边,再不考上个像样点的大学,正儿八经的学到点东西,那真是无颜见江东父老了。 前往剑桥镇的这一路走来,发现许多地名前都加了个”neW’,以区别于英格兰的故土。而剑桥却没有称为“新剑桥7.仍然称为剑桥,这让田文建有点摸不着头脑,甚至怀疑之前所看的那些哲学书籍,并不是英国剑桥出版社出版的,而是美国学者的著作。 进入剑桥镇,随处可见红砖红墙的房子,人们都说这里像极了伦敦,虽然伦敦田文建并没去过,但是还是可以感觉出伦敦影响的遗风。 许多的小艇在河道上疾驶,每艘小艇上坐着六七个人在振臂挥浆,看上去像是在比赛,却又看不到比赛的氛围。见小娜摁下车窗准备拍照,吴晓燕便微笑着介绍道:“划艇比赛是牛津剑桥的传统,哈佛本来就是英国传教士创办的,所以也继承了这一传统。 “小建,能不能像人家一样划划艇,现在就看你的了。”吴博澜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笑道。 “师傅,我尽力吧。” 说话间,轿车便缓缓停在哈佛的大门外。 看上去很不起眼,跟清华大学的老校门有点相像。也许是来早了,并没有看到许多师生。走进去一看,到处都是赭红色的建筑,肃穆,严谨,能静得下心来对付外界的浮躁,真是一个学习的好地方。而窗口那一抹明黄,则为这种呆板平添了几份生动。可以想象,窗户后面的人,并不是一群书呆子。 吴晓燕很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带着三人轻车熟路的在静谧的校园里转悠,想让田文建尽快感受到这个比美国历史还悠久的百年学府的魅力。 不起眼的校门,门前摆放着两头石狮子,具有着典型中国特色的东亚研究中心,清爽、整洁的校园,以及无论面积和建筑风格都不如国内一家省图书馆,但却是世界五大图书馆之一的哈佛图书馆……无一不给田文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走之前,再次看了一眼那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这就是一座知名学府的大门,再对比国内大学那些气派加气势的大门,田文建感慨万分,暗想真不知道是谁的悲哀? 回来的路上,吴博澜终于打开了话匣子,异常凝重地说道:“哈佛哲学系历来被看作是美国哲学的缩影,它曾拥有皮尔士、詹姆斯这样的美国哲学象征,还曾拥有刘易斯、怀特海、蒯因那样的美国哲学领袖人物。现在还有罗尔斯、普特这样的世界级的哲学家。对了,你老师倍加推崇的迈克.桑德尔教授也在这任教。想在哲学上有所建树,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不等田文建开口,吴晓燕便接过话茬,补充道:“其实哈佛哲学的变迁,基本上反映了美国哲学的发展历程。以弗朗西斯.鲍温为代表的19世纪的实在论、以爱默生为代表的先验论思潮、以阿萨,格雷和约翰,菲斯克为代表的进化论哲学、以霍金为代表的人格主义;以培里为代表的新实在论:以桑塔亚那为代表的批判实在论……等等。总而言之,这里的哲学氛围不是国内所能比拟的。” 摄影不等大雅之堂,更不是长久之计。在仕途上心灰意冷,一心想像闻教授那样教书育人的田文建,哪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便重重的点了下头,异常严肃地说道:“师傅、晓燕姐,我会努力的。” “那就好,那就好。” 吴博澜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等小娜的入学手续办完,我们就回洛杉矶。不是我们狠心,而是想看到你俩能真正的自立。毕竟这里是美国,如果能这点都做不到,那你们可就真白来了。” 小娜抬起头来,咬着嘴唇,说道:“师傅,请您老放心,我们能照顾好自己。““跟晓燕姐刚来时相比,我们的条件不知道要好多少倍。师傅,我俩能行的。” 回到自由酒店,已经是午饭时间,安晓彬和肖凌早已等候在大堂里,见众人鱼贯走了进来,便招呼大家去吃午饭。安大老板到底是美食家兼旅行家,刚来一天就知道个好去处,让田文建等人很是过了把嘴瘾。 田文建下定决心,要留着波土顿拼一拼,这让安晓彬有点失望。尽管如此,还是跟吴博澜父女一起,帮他们二人在波士顿安家。 公寓租在查尔斯河畔的新英格兰学院附近,正如吴晓燕所说的那样,房东老太太特别热情,都七十来岁了,听力还是那么地好,居然听懂了田文建那蹩脚的英语。 一房一厅的公寓,厨具、家具配备齐全,一个月租金高达1200美元。这让囊中羞涩的田文建有点胆战心惊,可两眼一抹黑,只能让吴晓燕来安排。 看着田文建那副如丧考妣的样子,肖凌笑了笑,忍不住地说道:“波土顿的房租虽然贵了点,但这里的生活费却很便宜,衣、食、行、玩一个月300美元就能搞定,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等田文建开口,刚送走房东的吴晓燕便走了过来,指着不远处的一排建筑,微笑着说道:“那儿就有一家中国超市,粉面、大米、调味品基本上都可以买到。青菜比较贵,但肉类很划算,自己煮饭能省掉一大笔钱。 另外这里交通方便,可以选择乘公交、地铁或铁路,学生乘车还能享受到许多优惠,一个月也就50来美元。就算争取不到奖学金和助学金,随随便便打打工,两个人的生活费和学费就挣出来了。” 研究生申请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不但要抓紧时间恶补英语,还要做大量的准备工作。这一心二用,忙得过来吗?想到这些,安晓斌突然说道:“既然来了,就不要为钱操心。至于交通问题嘛,那就更好解决了。你小子选对了地方,国内的驾证在麻省居然通用,回头我给你整辆车,省得你总坐地铁。““安先生,国内驾证的确可以在麻省用,但必须有国内公安部门的公证。 见他俩又对上了,田文建连忙笑道:“车就不用了,一是不认识路,二来也不清楚这里的交通规则。乘乘地铁也好,顺便可以学习下英语。” 小娜一边跟肖凌收拾着行李,一边回头笑道:“实在不行就买辆自行车,又省钱又方便,多好啊。” “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该回酒店了。” 吴晓燕要急着回酒店处理公务,自然不会在此久留,跟田文建二人约定明天上午去麻省国际学院报到后,便带着父亲先行离去。她俩一走,安晓斌顿时活络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本子,眉飞色舞地说道:“兄弟,波土顿还真是个好地方。行李晚上再收拾,我带你俩出去转一转。” “去哪儿啊?”田文建一愣,忍不住地问道。 “麻省州政厅、花园地铁站、布鲁尔喷泉、帕克曼音乐台、第54黑人步兵团纪念碑、路易斯伯格广场……好玩的地方多着呢。走吧,还愣住干什么?” 田文建转过身去,从包里掏出一份吴晓燕草拟的“研究生申请指南”,一边递给他,一边苦笑着问道:“兄弟,你认为我有时间吗?” 入学申请书(包括本人的简单自传);大学期间各科学习成绩单:研究生入学考试的成绩;有关专家教授的推荐信:其他有关材料,如关于大学期间的科研情况等。还有英语合格证明,如托福测验成绩等等。 看着手中的注意事项,安晓彬的头部大了,不得不一屁股坐了下来,摇头说道:“真要是读个MBA,我说不准还真会支持你。学那百无一用的哲学,这不是没事找事儿吗?小佛爷你别看……你也一样。” 别人出国留学,尽挑商科、医科、计算机等热门专业,就算毕业后拿不到绿卡,还能回国发展。这两口子倒好,竟然反其道而行,净挑冷门儿的专业学。 田文建乐了,一屁股坐到他对面,意味深长地笑道:“兄弟,我发现咱俩的人生观和世界观,正好对调了一下。你清高的时候我市侩,好不容易才跟你学了点皮毛,你倒市侩起来了。” 儿女顿时爆笑了起来,肖凌更是指着安晓彬笑骂道:”他哪里是清高啊?压根就是不学无术。小建,你俩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千万别跟他学。” 说说笑笑,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又到吃饭时间了。厨具一应俱全,田文建不想让他们破费,更不想让自己破费,干脆提议下去转一圈,买点菜,回来自己做。这样的提议三人自然不会拒绝,便步行往超市的方向走去。 为了锻炼英语,众人并没有去中国超市,而是去了一家普通的大型超市。门口一个超大的停车场,竟然没有老太太收费,这让田文建很是意外,暗想美国人民真不会做生意。广场上那么多车,就算一辆只收五美分,一天该能赚多少钱啊。 进入超市,第一感觉就是昏。 美国佬的面子工程做得太好了,把包装搞的花花绿绿的,没包装的水果个个千干净净,鲜艳欲滴。蔬菜柜台上面有喷水雾的喷头,定时喷水,让每一个菜叶都水灵灵的。总之,让人一看见就喜欢。 让小娜最开眼的还是蔬菜水果柜台,从来没见过,也没想到蔬菜水果能被种的那么大! 柿子椒比拳头还要大两圈,而且有红的、绿的、黄的多种颜色:芹菜比两根手指合起来还粗:还有许许多多不知道名字,也从未见过的。 看着小娜那副目瞪口呆的样子,肖凌一边挑着水果,一边吃吃笑道:“这些蔬菜大都是生吃的,口感、味道还行,营养也不错,想吃的话,咱们等会就去买酱料。” 蔬菜水果很漂亮,但价格同样的漂亮。看看上面的标价,再乘以个七,吓得小娜直吐舌头。可做菜却又离不开葱姜蒜,徘徊了好一会儿,才抓起一把标价九毛九的小葱。 令他俩不可恩议的是,十几根小葱九毛九,一猪肘子也才九毛九。鸡蛋更便宜,十二个才三毛九,感情在美国吃菜比吃肉还要贵啊。 买不起、吃不起,看还是看得起的。离开之前,小娜还是拉着肖凌去看了下蘸蔬菜吃的酱料。连田文建都跟着大开了一下眼界,没想到光酱就有几十种,什么酸的、甜的、苦的、辣的、涩的,大概他能想出来的口味人家都有。 回到公寓,二女的晚饭还没做完,就听见安晓彬火急火燎的叫了起来。跑出来一看,只见他指着刚打开的电视,兴高采烈地喊道: “打起来了,真打起来了!十几个国家一起开打,米洛舍维奇的日子不好过罗。” 看着电视里的直播,田文建似笑非笑地说道:“如果在国内,那就是以美国为首的北约,悍然向南联盟发动大规模空袭。还会再三强调,这是自北约成立以来首次未经联合国授权,而对一个主权国家进行的武力干涉。” 小娜一愣,禁不住地问了句:”难道不是吗?” 肖凌轻叹了一口气,摇头苦笑道:“南联盟干的那些事,的确太过分了。都快二十一世纪了,还搞种族清洗。从人道主义的角度上来看,武力干涉也未尝不可。” 安晓彬沉思了片刻,突然说道:”兄弟,你可是J省重点培养的中青年干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们的总团长马上就要通知你去领事馆学习。““打就打呗,连联合国都管不了,关我们什么事儿?”田文建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谁给我报路费啊?”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贝尔格莱德的噩耗 正版订阅,是对《仕官》最大的支持。 …..(以下正文)…….小娜在国内就品学兼优,再加上江校长等知名学者们的推荐信,以及千万富姐吴晓燕的钞票,不出意外的通过了招生委员会的审核。 当然,这并不意外着从今往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事实上麻省大学国际学院的双录项目,本来就是为综合素质比较优秀,语言能力稍弱的学生提供一个可以进入美国接受本土教育的机会。 除签发的录取通知书和5年的I-20表,完全不同于普通一年的预科录取I-20之外,跟一般的预科没什么区别。如果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学习成绩和平时表现不尽人意,就别想获得老师和学校的推荐直接升人麻省大学或其他美国大学。 办理完入学手续,交齐学费,吴博澜父女二人千叮咛万嘱咐了一番,便匆匆返回干之外的洛杉矶。安晓斌和肖凌却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而是陪二人跑移民局和申请社会安全号。 已经是第二次来美国的田文建,对美国政府的备部门的基本感觉,就是一个给你提供帮助的地方。无论是海关,还是警察局、以及社会安全局,每个地方的办事人员都很有礼貌,非常和蔼可亲,耐心细致地尽其所能解决问题。但只有一个地方例外,那就是移民局。 半天的经历,让二人感慨万千,暗想移民局真是个让外国人爱恨交加的地方。说它可爱是因为像他们这样的外国人出入境、转身份,都离不开这里。说它可恨是因为这个衙门太牛了,拿椎都不当人,看你稍微不顺限就给脸子看,给你找点错就能耽误你一辈子。 但不管怎么说,由于准备充分,该办的手续还是三三两两的办了下来。只要“打黑工” 时别被他们逮着,小娜在接下来的五年内,田文建在接下来的半年内,都不用担心居留的问题。 “.,小娜的事算是告一段落,接下来就剩你的问题了。不过你的事太麻烦,咱也帮不上什么忙。要我说别在一棵树上吊死,波士顿的大学那么多,随随便便整一个就是了。” 回来的路上,安晓彬还是不死心,扶着方向盘,语重心长地劝慰了起来。田文建沉思了片刻,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淡淡地说道:“人生能有几回搏,我抛家舍业的跑过来,如果不上个像样点的大学,对得起我自己,对得起我的家人吗?” 见他决心已定,安晓彬也不在坚持,而是若有所思地说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江大再烂也是百年老店,江校长和闻教授的推荐信还是有点分量的。再说哲学又不是什么热门专业,总得来说,还是有点希望的。” 不等田文建开口,肖凌从副驾驶上转过身来,急不可耐地问道:“小建,你上次去东京,有没有见着日本邮轮的高层?” 田文建被这个问题搞糊涂了,但还是脱口而出道:”藤田一郎,日本邮轮董事会副主席兼副社长,应该算是高层吧。” 肖凌沉思了片刻,突然眉飞色舞地笑道: “日本邮轮可是世界五百强企业,在美国的影响力很大。如果能藤田能给你写一份推荐信,那招生委员会肯定会对你另眼相待的。“推荐信不但要够分量,而且还要够数量。 从申请的角度上来讲,这的确是个好的选择,可请小傀子帮自己写一封尽是溢美之词,田文建却怎么也拉不下这个脸来。 安晓彬可不管那么多,而是举一反三地说道:“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既然推荐信多多益善,那就请埃文斯银行的汉克斯先生也写一封。” 龙江船舶制造有限公司的第一艘废轮,就是从纽约埃文斯银行采购的。双方之前打了交道,请他写一封推荐信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哈佛不是考上的,而是争取上的。” 想起吴晓燕的那句话,田文建咬了咬牙,毅然说道:“来报名的都是全球备大学的尖子,本来就不在同一条起跑线上,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这就对了嘛。”肖凌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推荐信是一方面,给教授的自荐信也很重要。离报名还有几个月,你最好先通过电子kB件跟教授联系联系,一定要给他留下点印象,省得人家到时候拿着一叠推荐信,却不知道被推荐的是谁。” “晓燕姐也是这么说的。”小娜重重的点了下头,一脸深以为然的表情。 回到公寓,已经是午饭时间,四人吃了顿自己做的家常饭便再次出门,准备在周围先找个工作,并顺便买两辆自行车。 付完房租,小两口身上就剩一千三百美元。田文建又婉拒了安晓彬的好意,工作成了二人目前最迫在眉睫的问题。 波士顿没有唐人街,只有中国城。 粗看之下似乎与国内的粤港小城并无什么不同。寻常巷陌,中文招牌参差错落,往来的行人用广东方言随意交谈着。道边店铺鳞次栉比,熟悉的中国生活气息扑面而来。街区从容不迫的生活节奏,俨然一个独立的华人小社会。只有孩童口中流利的英文,才让人意识到究竟身处何方。 对于一个新手来说,打黑工的种类也只有那么几种。虽然技术含量不高,但起码好找,时间上也没有限制,每小时工资也高一些。人生地不熟的田文建,眼前也只能顺着吴晓燕的足迹,把工作方向定在最普通的“打餐馆”,也就是俗称的刷盘子。 转了一个下午,田文建才意识到这种理解是错误的。因为打餐馆也是很有讲究的,有很多工种,而且多数情况下不是刷盘子。更多的则是配菜、服务生和送外卖。 厚着脸皮进了几家,都因为不懂广东话、上海话等“国语”而被拒之门外。这让二人沮丧到了极点,连去买自行车的心情都没了。 看着他俩那副失落的样子,肖凌连忙安慰道:“、其实除了餐馆之外,还可以去洗衣店、衣厂,或者到一些商店打杂。只要肯吃苦,在波士顿这样的城市,找到工作还是很容易的,而且维持基本生活不成问题。” 安晓彬急了,不顾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指着田文建的鼻子,声色俱厉地说道: “又不是过不下去了,何必跑这儿来遭人白眼呢。姓田的,你说咱还是不是兄弟?是兄弟的话就跟我回去,不就点生活费和学费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田文建哪能不理解他的心情,连忙拍了拍他的胳膊,意味深长地说道:“安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就让我过点正常人的日子吧。” “跟吴老头一个德行,真不知道怎么说你才好。”安晓彬长叹了一口,倍感无奈地说道。 小娜走了过来,拉着二人的胳膊,指着回去的方恫,低声说道:“走吧,咱们还是在公寓周围找找,这里太远了,来去又不方便。””是啊,是啊,我们再找找。”肖凌反应了过来,连忙从安晓彬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招呼三人往中国城牌坊外走去。 特别铁屑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路过上次买菜的那个超市,赫然发现旁边的一家洗衣店前贴着招工启事。 这个洗衣店与国内的洗衣店完全不同,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干洗店,而是自助式的水洗店。规模并不大,只有七十多平米。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十二台洗衣机和十二台烘干机,以及一台换硬币的机器。 客人们把脏衣服带来,扔进洗衣机,倒入洗衣粉,投入一定数量的硬币。等衣服洗干净后,拿出来扔进烘干机,投入一定数量的硬币烘干。除了一个白人老太太值班外,看不到其他工作人员。 老太太很热情,得知他们是来找工作的,便喋喋不休地介绍起工作时间、工作内容和薪金待遇来。经过肖凌的翻译,田文建二人才意识到人家招聘的并不是什么“正式职工”,而是要晚上十点到凌晨二点的值班员。 说白了,也就是个看夜的,但工作内容比较多。首先是如果顾客需要,要出售洗衣粉、洗衣水、柔软剂、漂白剂,以及装衣服的袋子等商品。等后半夜顾客少了,要清洗一遍洗衣机和烘干机,然后用洗衣粉擦一遍地,用漂白水擦一遍,再用清水擦干净,最后锁门上警报,然后走人。 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一小时能赚7.2美元,一个晚上近30美元,这样的好事田文建哪能错过,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尽管一个月只能工作22天,但这却是来美国后找到的第一份工作,至少说能两口子一个月生活费挣出来。 正因为如此,田文建对这份工作非常珍惜。干脆把安晓彬二人打发回纽约,一心一意的投入到工作和学习中来。 10点上班,10-11:30点交接、干活、挣小费.12点后人少了,便开始坐在一边看书,遇到不会发音的词,就随便找个白人问问,连语言班都不用去了。 小娜也没闲着,三天后找到了一份超市水果导购的工作。不但每小时的薪水比田文建高,还能近水楼台的买到降价处理的蔬菜水果。正因为如此,田文建每天深夜回去后,都能吃上热乎乎的家乡菜。 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接下来的一个多里,通过报纸上的广告,在异国他乡打拼的小两口,相继找到了三份工作。正如肖凌所说的那样,只要能吃苦,维持生活完成不是问题。 就在二人忙着学习和搞经济的同时,北约对南联盟的空袭已进入到白热化。5月9日晚上八点,正准备去社区中心打第二份工的田文建,突然接到了J省干部培训团总团长、团省委陶书记打来的电话,要求他和小娜次日上午八点去领事馆集合。 这让田文建倍感意外,要知道他们那些“中青年”干部都在纽黑文大学培训,培训才一个来月,离回国还早着昵,这会儿跑波士顿来干什么? 刚刚走进社区中心,身材魁梧的上司便迎了过来,紧握着田文建的双手,异常凝重地说道:“很抱歉,我的朋友,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放你几天假。” 田文建一愣,忍不住地问道:“弗兰克先生,我是不是被解雇了?” 老黑耸了耸肩,一脸苦笑着说道:“不,你干得恨棒,连以挑剔而著称的玛格丽特小姐都认为你是个好小伙子,我说的是贝尔格莱德刚发生的一切。” “贝尔格莱德怎么了?”田文建越听越糊涂了,一脸很茫然很茫然的表情。 “我的上帝,你竟然还蒙在鼓里。“老黑转过身来,拉着田文建走进他的办公室,指着电视里的新闻,继续说道:“对你那三位同胞的遭遇,我深表遗憾。希望空军能长点记性,尽可能避免再发生类似的悲剧。” 凌晨6时,北约飞机轰炸了位于贝尔格莱德市中心的中国驻南联盟大使馆。造成中国三名新闻工作者牺牲,馆舍严重毁坏。 大使馆是国家的象征,轰炸大使馆就等于轰炸中国。电视里CBS的滚动新闻,让田文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愣了好一会儿都没能缓过神来。看着他那副目瞪口呆的样子,老黑摇了摇头,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弗兰克先生,我想我的确需要休息几天。”田文建这才意识到陶书记为什么要求自己去领事馆集合了,拍了拍老黑的胳膊,便猛地拉开房门,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刚跨上自行车,手机铃声又响了,看了看来电显示,原来是安晓彬打来的。 “看新闻了没有?” 田文建轻叹了一口气,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车流,凝重地说道:“刚知道,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事情。” “在国际舆论一边倒的情况下还强出头,早就知道会出事,这下傻眼了吧。真不知道那帮老家伙是干什么吃的,有种就硬气一回,趁这个机会把东边的问题解决掉。 国家大事田文建不想管,也没资格管,而是若有所思地说道:“一小时前接到了省团委陶书记韵电话,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领事馆明天很可能会组织我们抗议游行。另外出了这么大事,培训肯定是进行不下去了。 真要是像你所说的那样,上面硬气一回,那我得跟他们一起回去。毕竟我还是一个预备役军人,怎么着也得尽点绵薄之力。” “得了!”安晓彬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每到强烈愤慨日,就是韬光养晦时。 他们还没这个魄力,你就老老实实呆着吧。” “你有什么打算?” 安晓彬长叹了一口气,倍感无奈地说道: “斗升小民一个,能有什么打算?大不了明天跟他们去喊两嗓子,烧几面星条旗。” 抗议游行在国内是天大的事儿,在美国却是家常便饭。烧国旗也一样,人家根本就不在乎。连一位中国将军都说:“如果一个国家连自己的国旗都可以烧的话,你还有什幺理由去焚烧它昵?” 遇上这样的事,在国内会很愤怒,可现在是在美国,愤怒的同时却带着几分尴尬。毕竟北约空袭南联盟事出有因,绝大部分美国人都认为这是正义的军事行动。在他们看来,炸中国大使馆是不对,但中国政府支持搞种族清洗的独裁者米洛含维奇同样不对。 想到这些,田文建无奈的摇了摇头,突然问道:“那三位同行你认识吗?” “一位是咱们社里的,另外两位是《明光日报》的,但都不认识。”安晓彬越说越窝火,忍不住地来了句:“记者牺牲了三个,外交官却没事儿,也真他妈的邪性。” 想想老八在印尼的遭遇,再想想上午刚牺牲的三位同行,田文建暗叹了一口气,凝重无比地说道:“战地记者不好干啊,一不小心就会把命给搭上。不管牺牲的有没有意义,但能上战场本身就值得我们尊敬。” “不说了,越说越憋屈。” 被人家欺负到这份上,能不憋屈吗?田文建连收拾行李回国的心都有了,可回去又能怎么样?能解决什么问题? 回到公寓,小娜正坐着床边看同样新闻,见田文建走了进来,立即扑了上去,指着电视里的画面,泪潸潸地说道:“老公,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 “知道了,我也是刚知道的。” 田文建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一边将她扶到床边,一边低声说道:“明天一早咱就去领事馆,看我们能不能做点什么。” 小娜重重的点了下头,哽咽着说道: “恩,我跟你一起去。” PS:正版订阅,是对《仕官》最大的支持。 求订阅、求月票、求推荐票,拜托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吃完早饭,二人便换上衣服,早早的下楼前往中国驻波土顿领事馆。wwW。 波士顿最方便的公共交通工具当属地铁,尽管乘地铁并不算贵,但初来昨到的田文建二人,却承担不起这每个月近两百美元的交通费。正因为如此,选择了国内最常见的交通工具……自行车。 自行车是一种交通工具,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认为的。但有些人却不这么认为,比如说美国人。在他们的眼里,自行车是一种健身工具,或者是一种体育比赛用品,反正不是交通工具。这也许就是田文建在波士顿一直没有发现自行车道的原因。 新自行车特别贵,高达两百多美元。田文建和小娜的那两辆自行车,是在老美的提醒下,去查尔斯河那边的西班牙人社区买的二手车。考虑到这里可没有那么多修车摊,还花了几块钱买了补胎的工具和气门心,有什么毛病可以自己修。 两辆车都是个变速车,车带非常窄,骑起来很轻松。车上有好几条铁链子,好几把锁。 根据前辈们的经验,存车的时候需要把前轮、后轮、以及车架部分别锁上,否则后果很严重。 上班时间,正值交通高峰期,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各种车辆,在街道上缓缓的蠕动。想起前几天在电视节目看到的底特律的汽车工人,拿着大锤砸一辆日本车,边砸边喊:我们的车哪一点比美国车次? 田文建突发奇想,想看看路上跑的到底是美国车多,还是日本车多。于是跟小娜一起边走边数身边经过的车。不数不知道,一数吓一跳!在他数的一百辆车中,日本车有大概五十多辆,美国车大概三十多辆,其他的则是欧洲车和韩国车。中国车嘛……当然是零了。 “有意思,日本车居然比美国车多。日本人不是在几十年前让美国人打了个惨不忍睹吗,怎么一转眼就开始大赚美国人的钱了?” 小娜乐了,将大使馆给轰炸的阴霾放到一边,忍不住地笑了起来。田文建回头看了看,摇头苦笑道:“小鬼子做事认真,造出来的车不但质量好,而且还特省油,不畅销那就真见鬼了。” 光顾着说话了,竟然没注意已到路口,小娜正准备开口提醒,一辆黑色大众车拐了过来,”嘭”的一声将田文建撞到一边。小娜急了,连忙扔掉自行车扑了过去。 路口没有红绿灯,轿车转弯的速度不算太快,田文建这才拣回一条小命,但也被撞得头破血流,限冒金星。 “我的上帝!” 一个中年白人惊慌失措的推开车门跑了出来,一边蹲下查看他的伤势,一边手忙脚乱的拨打着电话准备报警。小娜吓得面目全非,一捋起他的裤子,一边撕心裂肺地哭喊道:“老公,老公,你没事儿吧?” 田文建强忍着剧痛,硬撑着坐了起来,一脸痛苦地表情,摇头说道:“没事,真没事……”说到这里,突然脑袋一歪,昏厥了过去。小娜彻底吓悟了,搂着他一个劲的摇晃,生怕他再也醒不过来。 肇事的白人司机也被眼前的一切给吓坏了,一边冲周围经过的车辆求救,一边摁住田文建腿上和额头上的伤口。鲜血从他指缝里渗了出来,看上去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小娜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把百人司机搞得心烦意乱,但还是一个劲的安慰道:“对不起,真对不起!救护车马上就来,我想他不会有事的。” 波士顿的大街上,平时很难见着几个警察。但报警后不到三分钟,两辆警察就拉着刺耳的警笛呼啸而来,救护车、消防车紧随其后。路上的其他车辆则早早的靠到路边,给前来的警车和救护车让道。 出了这么大事儿,领事馆自然是却不成了。见救护人员将田文建抬上救护车后,便扔下自行车,急不可耐的钻了进去。 苏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只见一黑一边俩护士在病房里转悠。 “谢天谢地,您终于醒了。 黑护士走了过来,一边打量着巴扎得像木乃伊的田文建,一边微笑着说道:“您很幸运,除了左退骨折之外,其他都是皮外伤。休息一殷时间,我想很快就能康复。” 田文建看一眼吊着的左腿,随即转过头去,一边找小娜的身影,一边急不可耐地问道:“小姐,我妻子没事吧?她现在在哪里?” “她没事,就在外面。”白人护士走了过来,和声细语地说道:“如果您想见她的话,我可以让她进来。但您现在的身体很虚弱,需要休息,探望时间不能超过二十分钟。’ “谢谢,谢谢您的关心。” 两分钟后,心急如焚的小娜跑了进来。一看她那红肿的双眼,就知道她刚刚哭过。田文建心如刀绞,一边抚摸着她的额头,一边若无其事地说道:“医生说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不会有什么事的。” 小娜重重的点了下头,哽咽着说道: “恩,我知道。” 有什么不能有病,没什么不能没钱,更何况这还是在人生地不熟的美国。田文建正准备问医药费的问题,一个西装革履白人提着公文包走了进来,给白人俩护士做了个鬼脸,随即冲田文建二人呵呵笑道:“田先生,对您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但同时我还得宣布,您发财了!””您是?”田文建糊涂了,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大卫一安德森,您可以叫我大卫,这是我的名片。” 大卫拉过一张椅子坐到床边,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文件,似笑非笑地说道:“只要能您在委托书上签字,那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了。四万美元,我至少能为您向对方的保险公司,争取四万美元的赔偿。” 原来是个无孔不入的律师,这把田文建搞得哭笑不得,暗想貌似自己违章了吧?看着他那副将信将疑的样子,大卫脸色一正,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处理类似问题,我具有着丰富的经验。田先生,这一点请您务必相信。” 麻醉刚过,田文建是头晕脑胀,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哪有时间跟与国内那些保险推销员有得一比的律师扯淡,干脆接过他递来的钢笔,歪歪扭扭的签下了大名。 这让已经在医院守了四个多小时的大卫欣喜若狂,连忙收起签好的委托书,轻拍了拍田文建的胳膊,眉飞色舞的说道:“OK,从现在开始,请您等我着的消息,另外……祝您早日康复。” “谢谢,谢谢你的帮助。” 刚打发走烦人的律师,对他想什么心知肚明的小娜,连忙说道:“医药费由对方的保险公司先行垫付,不用咱们出一份钱。考虑到你没一两个月下不了床,我已经帮你给洗衣店和社区服务中心请了假。” 田文建这才松下了一口气,想了想之后,若有所思地说道:“老婆,这件事千万别让师傅和家里人知道,可不能让他们再为我俩担心。” “我知道,除了安子和凌姐外,其他人我都说。” 说到这里,小娜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即掏出田文建的手机,一边翻看着通话记录,一边继续说道:“陶书记刚才打电话了,问我们怎么还没去领事馆。我把你出车祸的事儿说了说,他让你好好休息,还说等有了时间就来看你。” 与国内不同,美国医院不会动不动就输液,更不会让你无限期的住下去。在医院住了两天,确认没别的什么问题后,院方便建议田文建回去休息。 领事馆组织当地华人和中资机构的抗议活动是参加不了了,短时间内连床都不能下,黑工一样打不成。万般无奈之下,田文建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公寓里学习。找个工作不容易,尤其是洗衣店那份工。为了二人的未来,小娜竟然同时打四份工,回来后还得伺候床上的主儿。 至于那个毛遂自荐的律师,则没有了下文。田文建生怕上当受骗,还打电话咨询了一番。得知理赔至少需要两个月后,这才松下了一口气。 尽管田文建一个劲的声称没事,安晓彬和肖凌还是在出车祸的第三天,从纽约赶了过来。 看着床上的难兄难弟,再看看床边的那一堆书,安晓彬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脸苦笑着说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来你小子上哈佛有希望了。” 肖凌可没心情开玩笑,一边帮顾不上家的小娜收拾房间,一边心有余悸地说道:“还笑,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嘛!如果对方再快一点,那会是什么后果?文建……你别再犟了,等腿好了就去学一下驾驶,我们再给你买辆车,别再骑自行车了。” “是啊,这里又没有自行车道,跟汽车撞,你撞得过他吗?”安晓彬点了点头,一脸深以为然的表情。 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摇头苦笑道:“就算买车,也用不着你们给我买。那个律师答应帮我讹人家四万美元,等钱到手,买辆车还不是小菜一碟?” “你小子,碰瓷都碰到美国来了。”安晓彬乐了,忍不住地笑骂一句。 田文建可没心思继续开玩笑,而是话锋一转,异常严肃地问道:“大使馆被炸的事怎么样了?国内有什么动作?” “那三位成了烈士,现在是举国哀悼。外交方面嘛,肯定是紧张了,抗议、愤慨,然后要求大家保持克制,我琢磨着最后也就陪点钱了事。” “美国呢?””误炸,说是地图搞错了。”安晓彬冷哼了一声,倍感无奈地说道:”明明知道人家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可底气不足,你又能怎么样?不过话说回来,这两颗炸弹也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至少说炸醒了中南海里那帮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马上就要加大军费投入,军人待遇也会随之大幅提高。”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啊。”田文建微微的点了下头,感慨万千地叹道。 令田文建倍感意外的是,安晓彬突然凑到他耳边,石破天惊地说道:“南方科技的问题解决了,是上面动的手,跟龙江没一点关系。””真的?” “真的,昨天上午刚发生的事。” 安晓彬点上了根香烟,吐着淡绿色的烟圈,咬牙切齿地说道:”相对李老三的问题,李家老二的南方生物科技集团简直算不上什么事儿。” 田文建急了,忍不住地催促道:“到底是什么事儿啊『?别吊我胃口了。” “李老三通敌卖国,安全部门早就盯上他了。你以前呆过的机场还严防死守,生怕被海外间谍渗透。可谁能想到问题会出在上面,那些吃里爬外的王八蛋,早就把能卖的都卖完了。” 安晓彬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拔出萝}、带出泥,这是艮贪污**差不多,要么不查,一查就是一窝。记得你狠揍过的那个梁贵山吗?他姐夫也不是什么东西,跟着他的顶头上司一起通敌卖国,这次也跟着进去了。“总参谋情报局局长、总后和空后的少将高官,连这样的人都通敌卖国,这让田文建大吃了一惊,怎么也不敢相信是真的。 看着他那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安晓彬深吸了一口香烟,摇头苦笑道:“老子英雄儿好汉,我看要改威老子英雄儿混蛋了。”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突然笑得:“总得来说,你这样的混蛋还属于对人民无害的那一种。虽然没做什么贡献,至少也没祸害国家,祸害老百姓。” “也是啊,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像我这样的混蛋还真不多。” 国家大事田文建不想管,更没资格去管,但龙江的事却格外上心,便急不可耐地问道: “对了,你们家那吃软饭的,是怎么处理南方生物科技问题的?” “查封呗,还能怎么处理?” 安晓彬坐直了身体,若无其事地说道: “由于你们做了一些防范措施,并没有对虎林农民造成多大的损失。不过李家一倒,之前受害的那几个省,像狼一样的扑了上来。李老二这些年挣的那点家当,一夜之间被瓜分一空,受害最严重的黄海市,恐怕连口汤都喝不上。 对了……你的老朋友马定文,涉嫌买官买官,又被省纪委立案调查了。曹伟新虽然没什么经济问题,但也被免了职,调任省总工会副主席。那个姓任的自从碰上你后,官运还真不是一般的亨通,现在已经是市委副书记兼代市长了。” 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短短的两年内,龙江市长像走马灯似地换了好几个,真不知道任然能在那个位置上坐多久。想到这些,田文建暗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说道:“当官这事吧,不但要看关系和人品,还得看运气。都是同一条战壕的战友,梅雨婷和黎志强的资历谁不比他高,可运气不行,不管怎么干就是上不去。” “你还不是一样?” 安晓彬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明明有计划升官发财,可净干那些不自量力的破事儿,真不知道你那些哲学和心理学都学到哪儿去了。” “什么叫破事儿?我那是在凭良心干事。” 田文建笑骂了一句,随即指着他的鼻子,意味深长地说道:“别光说我,你小子还不是一样?” 安晓彬并没有辩解什么,而是蓦地站了起来,看着剑桥的方向,风轻云淡地说道:“中美关系如此紧张,J省的那个中青年干部培训计划是进行不下去了。姓陶的后天下午就带队回国,我家那吃软饭的似乎不太喜欢你,并没有把你例入回国人员名单。 另外这一炸,炸出了清华北大学子们的爱国心,导致报考哈佛研究生的学生数量明显减少,这对你来说也许还真是个好消息。’ 万里挑一跟千里挑一不一样,跟百里挑一更不一样。田文建反应过来,顿时摇头苦笑道:“作为一个年轻的党员和干部,我担负着祖国未来的希望。所以既不能当’亲美派’,也不能简单当的’反美派’,而应当做成熟的’知美派7。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既然有这么个机会,那我就当仁不让了。” 安晓彬乐了,立即转过身来,指着他的鼻子,笑骂道:“不要脸的我见过,可像你这么不要脸的,我还真没见过。” “本来就是嘛,至于我学成回国后,他们给不给我担负未来的机会,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这时候,肖凌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一边招呼二人吃饭,一边微笑着说道:“文建,我跟安子商量好了,准备过几天就搬过来跟你俩做伴。反正纽约也没什么好留恋的,再说大学的学分全美承认,你不会不欢迎吧?” 不等田文建开口,安晓彬便重重的点了下头,得意洋洋地说道:“肖凌没有开玩笑,我们是真准备搬过来。毕竟你的自觉性太差了,我得替你师傅好好督促督促你的学习。“看来这两口子在纽约真呆腻了,田文建沉恩了片刻,突然笑得:”搬过来也好,不但有个说话的人,打麻将还能凑上一桌。”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田博士归来 光阴似箭,一晃四年就过去了。wwW。 这四年来,无论中央政府还是地方政府,对农村政策的一成不变,让黎志强意识到凭一己之力想解决体制问题,无疑是痴人说梦。 想想三年前那位直接向总理字字血、声声泪的上书,称”农民真苦,农村真穷,农业真危险”的鄂省乡党委书记的遭遇,已在省农业厅担任了近四年副厅长,正准备以副厅级调研员退居二线的他,都会唏嘘感叹一番。毕竟以他的所作所为,能有现在这个结局,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 田文建那个始作俑者走得很匆忙,甚至都没跟大家打个招呼。除了逢年过节打两几电讵之外,可以说是杳无音信。 本以为已考上哈佛大学和麻省大学的那两口子再也不回来了,却没想到昨晚突然接到拒任龙江市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主任时的老擢档,现台东市委书记任然的电话,说田文建不但获得了哈佛大学哲学系博士学位,而且还方;弃了哈佛大学东亚研究所高级研究员的职位毵然回国。 世界顶级大学的工作,别人梦寐以求的缚卡,年薪9万多美元的待遇……说放弃就放弃,真不知道那小子是怎么想的?对此,黎志强是百思不得其解。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知道他回来了,就不能不去接。这不,本来就无所事事的黎志强,早早的换上身出席会议时才穿的西服,赶到农业厅传达室门前,翘首以盼正在省委开会的侄然过来接。”黎厅长,您怎么站这儿啊?” 刚点上根香烟,一辆黑色的奥迪车停在『_前,常委副厅长李帼俭从车窗里探出脑袋,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眼前这位可是厅里的二号人物,不但很年轻,而且还很会来事儿,很得主管农业的王昌l省长赏识。平日里飞扬跋扈,连厅长都不放在眼里。 还好黎志强这个排名最末的副厅长与世无争,是上上下下公认的好好先生,这才没有偈其他副厅长那样,被眼前这位压得死死的。 “这不是要退居二线了吗?先进入下角色,没事在外面溜达溜达,省的到时候不知遣自己该干什么。” 黎志强可不想节外生枝,更不想到处张扬与J省政坛新秀任然的关系,便递上根香烟,笑容满面的打趣了起来。手里掌握着大笔专项资金,工作忙得堪比总理的李帼俭,竟然破天芹的推开车门,一边示意秘书先进去,一边拍7拍黎志强的胳膊,假作严肃地说道: “黎厅长,您这样的老同志,可是我们农业厅的宝贵财富,可不能妄自菲薄啊。再说悠是退居二线,又不是退休,还有许多工作等着您呢。” “李厅长,您就别哄我开心了。作为党培养多年的干部,这点觉悟我有。请您放心,不管到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什么情况,我黎志强绝不会给厅里拖后退,绝不会给韩厅长和您涿麻烦。” 在位的没什么,官帽子在自己手里捏着呢。就是那些老不死的家伙太难缠,不但对厅里的工作指手画脚,甚至还有几个不识相的羹然敢指着自己的鼻子骂,那些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想想这些李帼俭就是一肚子的气。 黎志强的话,让他很是受用,便紧握着他的双手,郑重其事地说道:“老黎,像你这杓明事理的老同志太少了。你放心,组织上绝不会让老实人吃亏。今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 找你?那不是找麻烦吗? 黎志强可不想跟眼前这位同流合污,但还是一脸感激不尽的表情,连连点头道:“调i谢,谢谢李厅长的关心。” 这时候,一辆挂着江DOOO01的黑色奥迪,缓缓停在机关大门前。李帼俭正琢磨着是不是新上任的台东市委书记来拜码头,就见一位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推开后面,冲黎志强微笑着招呼道:“老黎,真不好意思aB让你久篱了。时间差不多了,快上车吧。 “李厅长,咱们回头再聊。” 黎志强给李帼俭送上一歉意的笑容,随即快步迎了上去,钻进轿车扬长而去。 机遇对走仕途的人而言尤为重要。这才过去四年,差距却一下子拉开了。曾经的领导桂雨婷,担任了一届江城市常务副市长后,便襁平调至省文化厅担任副厅长;自己这个农业厅副厅长,也马上成为副厅级调研员。 而身边这位的官运却不是一般亨通,一届龙江市长还没干完,就被省委任命为**台东市委书记兼市人大常委会主任。 老搭档升官,黎志强当然高兴,跟副驾驳上的梅雨婷打了个招呼后,便忍不住地问道: “老任,台东那边的工作还顺利吧?” 任然摆了摆,若无其事地笑道:“今天的任务是去接甜瓜,不谈工作。” “也是啊,你都这么大领导了,轮的着黏这小小的调研员操心吗?” 梅雨婷乐了,立即回过头来,吃吃笑道:”老黎,我怎么感觉你这话的味道有点酸昵,是不是心理不平衡了?” 田文建虽然一走就是四年,但这三位却一直保持着密切联系。任然每次来省里开会,不是梅雨婷安排,就是黎志强做东,像这样的顼笑没少开。 黎志强重重的点了下头,指着身边的任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假作严肃地说道: “这还用说吗?” “你心理不平衡,我还心理不平衡呢!” 任然推开了他的胳膊,哈哈大笑道:“当官当到你这份上,叫平稳过渡,也叫安全退休,别生在福中不知福。” 梅雨婷点了点,深以为然地笑道:“是啊,总比前脚退休,后脚被人家翻1日账强。” 黎志强被他俩的话搞得啼笑皆非,暗想自己两袖清风、光明磊落,别说再位时没得罪迥什么人,就算得罪了一些人,又有什么好惟的? 还没等他开口,任然便看了眼手机上的日寸候,摇头叹道:“真不知道那小子是怎么慈的,好不容易才学出了点名堂,却又傻乎乎敝往回跑。” “是啊,赵书记走了,江校长又退了休,他回来又能干什么呢?”黎志强沉思了片刻,也倍感惋惜地叹道。 “你们俩也真是的,堂堂的哈佛大学哲学博士,他干什么还用得着我们来操心吗?”榷雨婷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再说他的关系还在江大,另外还是省委组织部中青年干舒培训计划的一员,我想无论省委还是江大,葡不会埋没这个人才的。” 任然脸色一正,摇头说道:“那也要看是什么人才。” 黎志强长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 “唉!可惜了,真是可惜了。哲学博士在咱1r这还不吃香,更何况他学得是西方哲学,跟爨们的马哲根本就不对路。” 说话间,轿车便停在机场出口外,众人冈i推开车门,就见田文建的三师兄付建国一家,以及小娜哥哥顾小军一家早等在了这里。任黝连忙走了上去,是艮众人亲切地打起了招呼。桂雨婷更是抱起了顾小军家的小孩儿,尽显母性的温柔。”付站长,咱们可是自己人,以后不管台东有什么事,你得先给我打个招呼,好让我考个准备。” 正如田文建四年前所说的那样,付建国志在千里,当“百年影像”老板只是权宜之计。 下海经商时欠下的债务一还清,他便重操IE业,凭借自身的努力,以及华新社的工作绍验,被南海报业集团任命为J省记者站站长。 相对而言,南海报业集团要比其他同行战改革彻底得多,这一些报道上并不像省报社耕样总是“上天言好事,下地保平安”。尤其是旗下的《南海周刊》,其影响力更是大得·游人。 不看僧面看佛面,小师弟老朋友的面子是要给的。更何况人家身为堂堂的市委书记,通能在百忙之中亲自赶过来接机,这让付建国{丘是感动,连忙呵呵笑道:“任书记说笑了,悠这不是在寒碜我吗?” “我是就事论事,你就别自谦了。“任然拍了拍他双手,随即转过身来,紧盯着顾小军的双限,似笑非笑地问道:“小顾,照相馆的生意怎么样?有没有想过去台东开叶分店啊?” “百年影像”虽然不是江城最大的摄影店,但名气却一点都不小。已非吴下阿蒙的Fil小军连忙走上前来,微笑着说道:“感谢任丰记的关心,生意还过得去。不过我就一看店)【的,至于开不开分店,还得三哥和文建拿主意。” “你个小滑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黎志强乐了,顿时哈哈大笑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看走眼了吧?””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给大记者打了两年下手,就算是榆木疙瘩也快练出来了。” 任然转过身来,指着梅雨婷怀里的孩子,接着笑道:“小顾啊,不管怎么说,你有一点比你妹夫强。虽然结婚比他晚,可儿子都会DL爸爸了。他呢……就知道读书,都三十来岁能人了,也不要个小孩。” 不等顾小军开口,梅雨婷突然笑道:“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他们真是错过了一个妇机会。你们想想,在美国出生的孩子可是正儿八经的美国公民,连绿卡都不带拿的。“十点二十分,从京城飞来的东航班机终于安全降落在跑道上。听到播音员的通知后,众人连忙走到出口边,翘首以盼田文建夫妇的蛩来。 出来了,真出来了! 拖着拉杆箱走在前面的田文建一点都没变,看上去还是那么年轻。小娜则丰盈了许多,穿着一身得体的鹅黄色风衣,笑吟吟的躔在他身后。 “小建,小娜,我们在这!” “淘淘,快叫叔叔阿姨!” “苏苏,姑姑,那就是你姑姑……’ 任然、黎志强和梅雨婷三人笑而不语,俐建国和顾小军两家则欢天喜地的迎了上去。匪文建冲众人连连点头打招呼,一边把行李箱交给三哥,一边笑道:“任哥、黎哥、梅姐,仿们三位怎么也来了?” 任然紧握着他的双手,一边上下打量着,一边哈哈大笑道:“田博士载誉而归,我们毹不来吗?” “飞机上不让抽烟,憋坏了吧?”黎志强则掏出盒中华,抽出一根递了上去。 令众人倍感意外的是,田大博士这个大炬鬼竟然微笑着摇了摇头,婉拒了他的好意。贝黎志强有点尴尬,小娜连忙走了过来,和声2Ⅱ语地说道:“黎主任,他除了拿到学位之外,这四年最大的收获就是把烟给戒了。” “真的?”黎志强一愣,忍不住地问了句。 田文建点了点头,若无其事地笑道:“真的,我的导师最讨厌别人吸烟。如果不把烟耐掉,恐怕连博士研究生资格考试都不让我通过。” “戒了好,戒了好。这东西一点好处都没有,早晚我也得把它给戒了。” 见小娜说完之后,就抱过梅雨婷怀里的,J、侄子,兴奋不已的逗了起来。付建国连忙指藿停车场的方向,笑道:“都快十一点了,有什么话咱们还是上车再说吧?” “行,先上车。” 娘家侄子,命根头子,小娜毫无疑问的{∈进了哥哥那辆本田,跟从未见过面的嫂子和三嫂打成了一团。田文建则拉着三哥付建国,拐进了任然的奥迪,一前一后的往市区驶去。 “小田啊,今后有什么打算?” 刚钻进轿车,黎志强便迫不及待的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田文建沉思了片刻,微笑耋说道:“说句心里话,我还真没什么具体扣算。路到桥头自然直,我想总会有办法的。” 任然皱起了眉头,想了好一会儿后,才淡淡地问道:“没具体打算是什么意思?” 田文建笑了笑,看着车窗外翻天覆地的变换,解释道:“您还记得我是省委组织部中萑年干部培训计划的一员吗?正因为有这么个身份,一直以来都在波士顿领事馆挂着号。逢年过节部得去参加活动,时不时的还通知我去参加下政治学习。 人嘛,做事总得有始有终。我想来想去,还是认为应该回来报个到。不管怎么说,我通是他们送出去的不是?” “可据我所知,江大这些年出去三百多人,回来的却不到二十人。说句不中听的话,既然出去了,何去何从还不是你一句话的季儿?” 田文建哪能不明白这些,事实上他还碰上了两位。见任然点了出来,便长叹了一口气,摇头苦笑道:“不怕您笑话,在这个问题上,我们也犹豫过。毕竟能在那站稳脚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我学的是哲学,连毕业论文都叫《中国道德哲学与人性论的关系》。如罘不回来,那还有什么道德可言?” 任然重重的点了下头,不无感慨地叹道: “你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呀!” “其实也没你说得那么高尚。” 田文建话锋一转,异常严肃地说道:“父母年龄大了,就我这么一个儿子,可不能再偈以前那样在外面飘了。再说国外也没想象中能那么好,尤其对华人而言。与其留在那里受E眼,还不如回来自在。” 黎志强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禁不住±世问道:“种族歧视?” 田文建微微的点了下头,一脸苦笑着说道:“中国人在发达国家就这样,没什么好萄怪的。” “美国不是移民国家吗,为什么要歧视中国人?”梅雨婷回过头来,一脸不可思议的恚情。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风轻云淡地说道: “有他们的原因,也有我们自身的原因,但毒主要的还是我们自身的原因。而且不但在萋国,在其他国家也是。 去年我跟老师一起去了趟阿曼,就是那个仅有200多万人口的阿拉伯半岛小国。在友人谈及种种趣闻轶事中,最令我为之触动的当属陌曼医院仅向中国人收取医疗费用一事。 虽然他们的经济也排不进世界最富国家{=j列,然而,实行的却是全民免费医疗和教育韦l度。不仅从幼儿入托到大学毕业全部费用都眭国家负担,而且看病吃药开刀住院所有支出也无需个人掏一分钱。尤其值得称道的是,这杓的医疗制度还同样适用于在阿曼的所有外匡人。” 看着众人目瞪口呆的样子,田文建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看着这样的好事儿,一些在阿曼的同胞便拨响了他们的如意算盘。为了节省房租,一些人要么没病装病要求住院;要么小病装大病乞求住院;要么病愈装没愈赖着不出院。 久而久之,阿曼政府忍无可忍,干脆手起刀落对医疗免费制度进行修改:除中国人外一律免费。面对这种犹如“华人与狗不准入内” 的歧视性规定,咱们还能说什么?” 在全球70f2人口中,中国人已经占到了八乎I/5。 凡是人口稠密处,几乎都可以看到中国人的身影。在阿曼发生的故事,在其他国家是歪也有类似现象发生?实在不得而知。在世界绍济普遍不景气的现实面前,似乎一花独秀的cF国经济正在吸引着越来愈多的外国人目光。 应该向世界展示什么样的形象?或许已虱了必须引起有关方面高度重视的时刻。因为,一个国家的真正强大不仅要看它拥有了多少GDP,更要看它打造出来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匡民。 想到这些,已身居高位的任然长叹了一口气,凝重地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什么时候华夏子孙能将其中眺‘利’改成了‘义’,那咱们这个民族才算是真正强大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无心插柳柳成阴 考虑到二人在外漂泊了四年,付建国干脆将接风宴摆在家里,这倒遂了田文建和小娜能心愿。WWw。亲朋好友济济一堂,这顿饭吃得其乐副融,谈笑风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黎志强终于放下手中的杯子,忍不住地打探道:“小田,安记宅还好吧?” “好,好得很那。” 正逗淘淘喝酒的田文建,立即转过身来,哈哈大笑道:“他两口子的生意现在是越做趔大,先后成立了两家公司,肖凌负责船务经!i公司,专门给国内的拆船厂采购废轮。安子呢……更了不得,竟然组建了一家讨债公司,找了一帮不务正业的老美帮人讨债。” 这个消息让众人大吃一惊,怎么也不敢柜信他那么个如假包换的太子党,能干出这样能事情来。看着大家目瞪口呆的样子,小娜掩噗轻笑道:“真的,真是讨债公司。不但干的幺] 红火火,还异想天开的写了本《债权购买》眺书,竟然还大卖特卖。” 任然乐了,禁不住地问道:“这么说美国也有三角债?” “这倒不是。” 田文建放下筷子,绘声绘色地解释道: “事实上职业讨债公司在美国不愁没有市场。 想想看,如果一名消费者买了一台电脑,却无力偿还贷款,银行会起诉他吗?肯定不会,医为这会增加银行的运营成本。 毕竟如果借债人借钱不还,银行或者别的商业公司采取法律手段起诉他们,既要等待法律给予借款人的还款日期,又要承担法律程序带来的金钱和时间成本。因此,大多数企业葡愿意雇用职业追债公司解决问题。 此外,很多大手大脚的美国人还赊欠不少医院、手机运营商、汽车租赁公司和其他商址公司的账单。这就像那些狂欢游行过后的往{道,路上满是垃圾需要清洁。而他那样的职址讨债公司就像那些清洁工一样,帮助放债人啦拾残局。” 黎志强这才明白了过,想了想之后,又问道:“那《债权购买》是什么意思?”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侃侃而谈道:“安子的追债公司并不拥有债务所有权,他只能赚彤佣金。每追回一美元的佣金大约在20到50美角之间,债务时间越长,他赚取的佣金就越高。 但把债权接手过来就不一样了,可能只需花2到5美分就能买到1美元的债务。如果能追叵这笔钱,那他赚取的利润就是98到95美分,禾【润比单纯的讨债要高45到78美分。 小娜抬起头来,笑吟吟地补充道:“这舅实就像赌博一样,能讨回来就狠赚一把,赚不回来就赔点钱,把债权卖给别的讨债公司。” “既然是烂债,那别人能接手吗?” 田文建重重的点了下头,一脸苦笑着说道:“这其实也是一个产业,当第一位买债人无法收回坏账,他们会将债务再次出售给’手段更狠’的下家,以降低损失。债务每转手一次,出售价格就会降低一次。因此,最后一豸买债的公司如果追回欠款,将得到最大化的昶润。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的手段很不光彩,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地逼迫借债人还钱。总的来说,还是挑软柿子捏。专门对付身在美匡的外籍人士,常常威胁对方要将其驱逐出境,等等。” 田大博士的这番话把黎志强搞得啼笑皆非,忍不住地摇头笑道:“安记者也真是的,干什么不好,非得干这个。” 令众人倍感意外的是,小娜竟然吃吃笑道:”安子就喜欢搞这些歪门邪道,不过你辽别说,他还真干得有声有色,有一笔生意他依用3万美元,就在16个月内净赚30多万。现在已经在纽约、迈阿密、丹佛、亚特兰大,甚至鼾路撒冷等各地开设了分公司,员工超过15(人。”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啊!”任然笑得前仰后合,差点喘不过气来。 这时候,已上二年级的淘淘,突然摇晃着田文建的胳膊,急不可耐地问道:“叔叔,仿在美国有没有开公司啊?” “叔叔笨,没赚钱的天分。除了打工就是打工,哪有什么公司啊。” 说起这个,小娜便把出车祸,讹了人家三万多美元的糗事抖了出来,心有余悸之余,愈人也对田大博士的运气赞叹不已。不约而同能声称,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说说笑笑间,已经是下午两点,身居高位的任然自然不能在此久留,便举起酒杯,诚恳之至地说道:“小田、小娜,我再次借花蒯佛,祝你俩学成归来。一个哈佛大学哲学1ll士,一个麻省大学美术学硕士,都是正儿八绍的人才啊。 台东虽然比不上江城,但也是J省第三大坜市,如果二位愿意的话,我想请二位去台东高就。为我们台东市筑巢引凤,引进高新人才计划开个好头。” 田文建哪能不明白他的好意,见大家齐履刷的盯着自己,连忙摇笑道:“任哥,你也六抬举我了。百无一用是书生,我一没项目,二没技术,三没资金,跑你那儿去不是给你添舌【吗? 跟你说心里话吧,我们之所以先来江城,而不是直接回老家,就是想给江大和省委组纱部一个交代。如果他们那边没什么安排的话,我和小娜准备去京城和南方走一走,至于工作问题,我们还真没考虑过。” 田文建在哈佛留学期间,不但获得了助学金,而且还争取到了奖学金。这几年来,二人不但解决了学费和生活费的问题,而且还通迎辛勤的劳动赚了十几万血汗钱。 另外,美国大学跟国内的大学不同,奉行的是宽进严出。想顺利的完成学业,不付出匡内博士研究生十倍以上的努力,是根本不可毹完成的任务。 此时此刻的田大博士,可以说是身心俱疲。这一切别人不知道,付建国还是知道的,连忙站了起来,呵呵笑道:“任书记,小建年[小娜这么长时间没回来,对国内的一些情况爿不是很了解,要不让他俩休息一段时间,等适应了国内的环境再考虑工作问题?” 想到他去年刚回经贸委担任司长的姐夫防拥军,想到他曾经的老板,现邻省省委副书1i阎志杰,任然意识到也许自己是有点多事了,便点头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强求了。 但我还得郑重表个态,那就是台东的大门永远为你俩敞开着。” 市委书记就是市委书记,说话的口气与之前都有着天壤之别。尽管如今的田文建很反感这种家长式作风,但还是很感动,连忙重重能点了下头,微笑着说道:“谢谢,谢谢任哥能关心,我和小娜会郑重考虑的。 梅雨婷也站了起来,拉着小娜的双手,笑道:“小娜,我也该回去了。不过走之前,在句话我是不吐不快,你可别嫌梅姐多嘴啊?” “怎么会呢?有什么话您尽管说。”小l一愣,连忙笑道。 “你也老大不小了,再不要个孩子,那裁成高龄产妇哕。” 小娜俏脸一红,看着身边的田文建,不好意思的低声说道:“姐,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唧壶?不过你放心,我们会考虑的。” “梅厅长的意见很合理,我们也等着吃红蛋呢。”黎志强乐了,忍不住地哈哈大笑了赶来。 见三人起身要走,小娜趁机岔开这个尴尬的话题,跑进房间取出从美国带回的礼物,碾是塞给了三人。 三位不速之客一走,接风宴就成家宴了。 顾小军不知从哪翻出叠厚厚的账本,眉飞色麴地介绍道:”文建、小娜,你俩去美国的这八年,店儿里的生意还算差强人意。99年净利沲二十一万,2000年二十六万。不过2000年之后,数码相机渐渐普及了,洗印这一块大不女[从前,还好婚纱摄影弥补了这个缺口,利润总算维持在二十八这个水平……” 不等顾小军说完,付建国点上根香烟,似笑非笑地说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杉I柳成阴。照相馆的生意虽然不怎么样,但那妻房子倒升值了好几倍。照现在的房价来算,少说也得值400万。早知道这样,那时候就算砸钕卖铁,也得把整栋楼都买下来。” 这个消息还真让田文建二大吃一惊,暗想这房价涨得也太离谱了吧?见他俩流露出将催将疑的表情,三嫂插了进来,指着眼前这套IE房子,笑道:“真的,真涨了。别说照相馆孤么大的新楼,就咱们住的这套老房子,现在箭值好几十万了。” “这么说我发财了?”田文建这才反应了过来,一脸苦笑着问道。 付建国点了点头,呵呵笑道:“发财了,光这三套房产,就够你俩过一辈子哕。““早知道这样我出国受那罪干嘛?搞房地产得了呗。” “谁说不是呢。” 见顾小军夫妇低下了头来,田文建与小姗对视了一眼,若无其事地说道:”哥啊,你佃结婚我们也没送什么礼物,江天大厦那套房子就送给你俩了。明天就去办过户手续,也算了了我们一桩心事。” “这怎么行呢!”顾小军一愣,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都是一家人,搞那么见外干嘛。”田文建回过头来,指着前面那套老楼,意味深长±世说道:“叶落归根,江城终归不是我的家乡。 之所以留下前面那套房子,就是让师傅他老豸人回来有个住的地方。等江城这边的事办完,我们也该回A省了。” 人走到一定的高度,这些房产真威身外之物了。尽管田文建学得是百无一用的哲学,但也是正儿八经的哈佛大学博士。像他这样的人才,不管到哪儿都是专家待遇,住房根本就不成问题。 想到这些,付建国点了点头,若有所恩地说道:“小军,这是你妹妹和妹夫的一片,已意,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是啊,是nB可,我们就俩人,要那么多房子干嘛?哥,你就别客气了。” “这……这……这,这不太合适吧?”见妻子一个劲的在桌下拉自己的胳膊,顾小军莫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田文建摆了摆手,呵呵笑道:“没什么不合适的,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至于店儿里的禾【润吗……给我准备四十万,等江城的事情力完,带着钱去龙江看看。” 尽管不知道他要四十万千什么,但顾小军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道:“好的,明天上午荔就去银行。”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好大的江大 3月15日,田文建夫妇回国的第二天,全国人民的注意力无一不聚焦在京城。WWw。因为今天,是中国新一代领导人产生的日子。当前副主席率领第四代领导集体笑容满面的出现在电视时,田文建不禁有几分失落。 五年那位让英国、美国、欧洲及亚洲各国媒体,几乎有点“惊为天人”的铁腕总理竟然没有连任,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回想起他上任时香港同行请他说说自己的“心路历程”,这让跟今天一样坐在电视机前的田文建为之一振。就像那位临危受命的老人,迄今为止生命中的许多篇章一样,那次演说也具有悲剧气氛。 不过,人们总是被悲剧感动,喜欢为悲剧鼓掌。当他说出那句脍炙人口的名言一一“不管前面是地雷阵还是万丈深渊,我将一往无前,义无反顾,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时候,记者席上掌声响起,连坐在电视机前的田文建也在鼓掌叫好。 西方媒体,包括美国媒体,过去总是不大习惯说中国人好话,但对他却是个例外。记者们使用他们可以找到的所有形容词,来赞扬那位老人的魅力:“风趣”、“幽默”、“有说服力”、“充满睿智”、”颠倒众生”、“令西方传媒十分折服”、“叹为观止”、“拍案叫绝”、“大度”、“有气魄”、“妙语如珠但不失分寸,坦率真诚不矫揉造作,作风潇洒又实事求是”…,,就在田文建感慨万千之时,三哥突然回过头来,冷不丁的来了句:“小建,细说起来,你还在新总理麾下战斗过。” “开什么玩笑?人家是什么身份?就我这样,连给人提鞋的资格都没有。”田文建一愣,随即摇头苦笑道。 “98抗洪时他是防汛总指挥,你在黄江大堤坚守了两个多月,不是在他麾下战斗是什么?” 田文建这才反应了过来,顿时哈哈大笑道:”照这么说,他麾下的兵多着昵。问题是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这关系想拉也拉不上,纯属扯淡。” 付建国微笑着点了点头,一边点上根香烟,一边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一届班子正值多事之秋啊。眼看海湾那边又要打起来了,如果再像以前那样不审时度势,搞不好又好挨一颗炸弹哕。” 不知道萨达姆哪里得罪了布什家族,老子在位时搞了一次“沙漠风暴”,儿子上午后又将矛头对准了伊拉克,正磨刀霍霍准备拿他开刀。 这两天,电视里、报纸上都是全球反对对伊作战大游行的相关报导。诸如“最大规模的全球守夜祈和平活动在全球各地上演,再次表达反战诉求”等等,不一而足。 如今的田文建,已不像之前那样关心政治了。见付建国提起这茬,突然摇头笑道:“看来我选择这个时候回来还是对的,不然又要跟他们一起上街游行了。”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在美国留学的这四年里,除了学习和打工之外,主要的工作就是游行示威。国际上有个风吹草动,领事馆便迅速作出反应。一个电话就把田文建等具有官方身份的人员召集起来,不是反对”轮**”,就是抗议“撞机事件”。 当然,也不完全跟美帝作对。“911”事件发生后,领事馆也组织过一次抗议恐怖主义的游行。 这时候,已换好衣服的小娜,背着一小包走了出来,笑吟吟地提醒道:“老公,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该出发了。” 田文建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连忙站了起来,呵呵笑道:“走吧,可不能让闻教授久等。” 毫无疑问,今天是去江城大学报到的日子。考虑到四年来市区变化很大,许多道路都变成了单行道,付建国干脆当起了司机,亲自开车送二人去江大新校区。 轿车刚拐出华新社大院,付建国便指着斜对面的省军区,微笑着介绍道:“铁打的磨盘流水的兵,不但王司令员晋升为中将调到总参去了,连你的铁哥们王大圣去年都转了业。春节回来办手续时还向我打听过你的消息,说让你回来后立即跟他联系。” 他的话音刚落,小娜便忍不住地问了句: “梁子昵?他现在怎么样-” “他混得可不错,现在是市局刑警支队站前中队中队长。” 田文建点了点头,不无感慨地说道:“等忙完眼前的事,是该好好聚聚了。” “要聚的话,那人可不少。 付建国扶着方向盘,接着说道:“蓝天集团这几年是越做越大,依托电气装备业的优势,现在都进军能源行业了。前年投资了两个热电厂,去年上了一个光伏发电项目,据说今年又要搞什么风电。 制药那一块更是没得说,年产值都过百亿了。是电信、烟草之外J省最大的纳税企业。国防科工委不但没有吃到这块肥肉,连315厂都变成了省属国有企业。你的老领导赵维明,现在已经是咱们省副省长了。” 这个消息倒让田文建大吃一惊了,想了想之后,连忙问道:“胡EO和常副书记昵?” “胡报国搞国企有一套,很得中央领导的赏识,去年冬天被调回京城,据说将出任新组建的国资委副主任。常永涛也跟他走了,不出意外的话,也应该会被委以重任。省计委副主任秦浩,现在是蓝天集团的掌门人。” 赵维明本来就是正厅级领导干部,将这么大一块肥肉送给省里,给他官升一级当个不入常的副省长,并不令人意外。而胡报国从一个停薪留职的副司长一下子就任国资委副主任,这个晋升速度则有点离谱。 但想到他那硬邦邦的家世,田文建也就释然了,谁让人家是太子党呢。 说话间,轿车便抵达了江城大学新校区,看着一排排高大气派的教学楼,田文建二人这才意识到短短的四年里,江大的变化有多大。 见他们那副瞪目结舌的样子,付建国一边四处张望着找车位,一边摇头苦笑道:“现在的大学啊,要入选什么工程、什么计划,要看学科点、硕士点、博士点,想快速增加这些指标的办法就是合并。江大已经不是以前江大了,合并来合并去,把江城几个主要大学都合并了。” 校区越来越大,楼越来越气派,围墙越来越高,这跟刚刚离开的哈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凝重地说道:“不顾学校办学个性、特色的合并,并不能发挥‘1+1大于27的效果,大学在体量增加的同时,可能导致办学定位的模糊、办学质量的下降啊。””谁说不是呢!” 付建国点了点头,一脸苦笑着说道:“可现在的教育已经成了一个产业,只有足够大,才能招到足够多的学生,才能赚到足够多的钱。再说合并本身就不是学校自主行为,而是政府行为。 本来一所学校和另一所是否合并,这要由学校办学者、教师和学生,根据两校的特点,办学传统和发展定位共同决策。可是,从大多数学校的合并看来,师生是被排除在决策之外的,校领导在合并中的意见,也多为人事安排。合并整体由政府部门主导,纵使两校师生有意见,但只要行政决定,也就非合不可。” 见过大世面,对教育有着自己见解的小娜,顿时皱起了眉头,低声说道:“这么一来,大学不就变成平面化和同质化了吗?” 不等付建国开口,田文建便异常严肃地说道:“盲目扩招,无疑将导致优质教育资源被迅速稀释。相比之下,教育空心化更令人担忧啊。” 付建国停好了车,一边招呼二人下车,一边深以为然地说道:“是啊,现在的高等教育普遍重外延发展,追求学校规模,在乎学校的数量化指标。在这种办学指导思想下,很快就从精英教育过渡为大众教育。 再这样下去,学生根本接受不了多少教育,纵然从学校毕业,拿到毕业证书,也只是仅有大学生的身份而已。” 小娜沉思了片面,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急不可耐地问道:“三哥,难道校长们对此真视而不见?” 付建国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大学合并、大学升格,在校领导那里,看重的是自身级别、待遇的提高。至于升格或合并之后学校是否还能保持特色,却不在意。” 话题有点沉重,田文建连忙拧起皮包,指着大门方向说道:“不说这些,进去吧。” 得意弟子学成归来,闻博别提多高兴。要知道田文建可是江大哲学系二十年来,唯一一名获得哈佛大学哲学博士学位的研究生。正因为如此,接到电话后就放下手头上的工作,带领一帮研究生站在校门外,翘首以盼田大博士夫妇的到来。”老师,我回来了。” 见白发苍苍的闻博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田文建连忙快步迎了上去,紧握着他的双手,哽咽着打起了招呼。闻教授老泪纵横,拍他的手,连连点头道:“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师兄好,我叫刘亦舟,是闻教授的学生。” “王泗红,欢迎师兄学成归来。” 见六名学弟学妹围了上来,田文建连忙搀扶着闻教授的胳膊,回头笑道:“谢谢,谢谢大家。” 这时候,小娜接过付建国递上的一大包书籍,恭恭敬敬地说道:“老师,这是文建给您带的礼物,我想您一定会喜欢。 看着国际大师的一本本著作,闻博是爱不释手,但想到不能让二人就这么在外面站着,连忙转交给身边的高个子学生,指着校园内呵呵笑道:”喜欢,太喜欢了。走,咱们回家。”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 田副教授 一直以来,我国公立高校的校领导是有行政级别的,百年学府江城大学也不例外,连党委书记和校长都是中央直接管理的副部级干部。 令田文建啼笑皆非的是,自总书记钦点为“985”高校以后,江大的管理机构设置,以及承担的具体功能,正朝着”一级政府”的方向发展。在位列副部级、正厅级党政一把手之后,还有职数甚多的校领导班子,以及与政府行政管理部门对口的庞大的管理机构。 有一名党委书记、一名常务副书记、三名副书记、十三名党委常委;一名校长,三名常务副校长,四名副校长,管理机构高达二十六个,每个机构除正职外,还有几名副职。 下面的院系也是党政领导多、管理机构多、管理人员。真是“校级干部一走廊、处级干部一礼堂、科级干部一操场”。 诸如“计划生育办公室”、“退管办”、“信访办”等在国外大学无法寻觅的管理机构,比比皆是,让田大博士很是开了一番眼界。 哲学系属独立系,不属于任何学院,而是直接隶属于江城大学。正因为如此,系主任与其他备学院院长平级。 只不过随着合并、合并、再合并,闻博这位一心做学问的老教授早已退居二线,系主任由合并过来的前J省经贸学院陈院长担任。 对于田文建的归来,陈主任很是意外。毕竟这样的事情太匪夷所思了,但凡有点门路的地会想方设法留在美国,只有在国外混不下去的才会打道回府。 面对着闻老教授那咄咄逼人的目光,陈主任终于放下手中的资料,笑容满面地说道“……短短的四年里,不但自费完成了博士学业,而且还拿了个法学硕士。不容易啊,真不容易啊!小田,你可是我们江大哲学系的骄傲。” 闻博哪能不知道他在打哈哈,不等田文建开口,便急不可耐地说道:”陈主任,您日理万机,咱就不说那些客套话了,还是说说文建的工作怎么安排吧。” 田文建是江大同意出国留学的青年教师,这几年来,甚至还几次出现在江大出国进修人员名单上。从某种意思上来说,也算是为江大争了一点光,让各项数据好看了许多。可问题是出去是一回事,回来却是另外一回事。要知道合并后的江大人员激增,实在找不出什么职位安排这位学历不低,党内职位同样不低的不速之客。 “您老先别急嘛。” 许主任不愧是当过院长的人,见田文建这个当事人并没有提出什么要求,干脆打起了哈哈,笑容可掬地说道:“小田回国的事情,我前天就向吴校长等校领导汇报过了。领导们对他这种心系祖国,毅然回国的行为评价很高。 照理说啊……像小田这样的人才,我们应该重用。可问题是小田不但是我们系的出国人员,还是省委组织部中青年干部培训计划的一员,连组织关系现在都在省委组织部。这个党内职位啊,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安排。‘闻老爷子急了,蓦地站了起来,紧盯着他的双眼,怒不可竭地问道:“陈主任,你这是什么意思?” “闻老,我说的是党内职务。” 陈主任呷了一茶,似笑非笑的看着田文建夫妇,慢条斯理地说道:”像小田这样的人才,我们哲学系还求之不得昵,哪能就这样往外推啊?校领导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党内职务既然安排不了,那就让小田一心一意的做学问。先定个副教授,等将来有了机会,或出了成果再转正。” 党内职务安排不了,就意味田文建出国前的那个系党委副书记没有了,自然也就享受不到正处级干部待遇。而副教授与教授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可待遇上却有着天壤之别。 见老爷子脸色铁青,眼看就要发飙了,田文建连忙站了起来,呵呵笑道:“副教授就副教授,陈主任说得对,也只有这样,才能像您老一样静下心来做学问。” 田文建开了这个口,闻博也说不出什么来,不得不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问道:“小娜呢?她可是麻省大学美术学硕士,你们准备怎么安排?” 眼前这位可是哲学系的元老,陈主任不敢怠慢,一边请他坐下,一边笑呵呵地说道: “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可不想便宜了艺术学院的老韩。我想让小娜留在咱们系担任外语讲师,您老看怎么样?” 艺术学院在江边的新校区,离市区十几公里,早晚上下班的确不太方便。闻老爷子沉思了片刻,突然回过头来,问道:“小娜,你看呢?” “在哪里都一样,就怕我胜任不了。”小娜反应过来,连忙笑吟吟地说道。 “那就这样吧。”见小娜没什么意见,闻老爷子微微的点了下头,连招呼都不打,便拉着二人离开了主任办公室。 闻教授的办公室在前面的教学楼,并不跟行政人员和后勤人员一起在行政楼办公。经过老爷子一路之上的介绍,田文建才知道现在江大的教职人员和行政管理干部之间的关系很紧张,大有水火不相容之势。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此时此刻的闻老爷子,甚至有点后悔起一个劲的要求田文建二人回国的决定,一边招呼二人在沙发上就坐,一边倍感无奈地说道:“不想回来的人,上赶着求人家回来。不是长江学者,就是讲座教授。自愿回来的却不重视,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让你俩这时候回来了。” “待价而沽的事我可千不出来,再说真要是那么干了,您老还不得指着鼻子骂我忘本?” “这倒也是。”老爷子扑哧一笑,随即脸色一正,异常严肃地说道:”拿到了学位,不等于就有真才实学,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学出点名堂。” 毫无疑问,老爷子生怕自己误人子弟,要在上讲台前考考自己了,田文建反应过来,忍不住地笑道:“您老的要求未免太高了吧?哲学博大精深,学生也就学到了点皮毛而已,哪敢在您老面前班门弄斧啊。” 见小娜强忍着不笑,老爷子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一边翻看着田文建的毕业论文,一边淡淡地问道:“现在过年有一个关于’普世价值’的争论,而且争论的很激烈。支持这个概念的人,主张中国引入更多自由和民主的因素。反对这个概念的人则认为它是西方文化霸权主义的外衣,你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您觉得超越文化和国家的‘普世价值’存在吗?” 这个问题很尖锐,但并没有超出政治哲学的范畴。田文建沉思了片刻,侃侃而谈道: “这个争论的政治意义重大,所以我们应该首先弄清楚’普世价值’这个词的精确含义是什么?我想这存在着两个问题,一个是哲学上的’普世主义’和‘相对主义’。 正义和道德是否仅仅意味着哪个国家、哪个时期流行的习俗?换言之也就所谓的国情。 对这个问题,我的认为不是。在我看来,正义和道德不仅仅是恰好在某时某处盛行的习俗,在这个意义上,不能做一个相对主义者。” 田文建顿了顿之后,接着说道:“但在’普世价值’的辩论中又有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找到超越特定时空的正义和道德原则?对于这个问题,可以有不同的回答。有史以来,很多哲学家都在辩论如何找到超越“习俗”的正义和道德原则。我觉得,如果把价值的普世性假定为把某一个地区的政治系统强加给其它国家,那是一个错误,而且这个错误会引起人们对“普世价值”这个基本概念的反感。如果这种情况发生,那将是一个损失……” 闻老爷子不置褒贬的点了点头,又问了句:“那么,您认为存在‘道德事实’或‘道德真理’吗?” 姜还是老的辣,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一个比一个难缠。田文建捏了捏鼻子,若有所思地回道:“我认为真理这种说法可以适用于道德,就象它可以适用于历史。关于历史,我们可以同意它的确发生了或者没有发生,但历史事实也向诠释敞开,而那些诠释当然是可以争论的。 道德也是一样,对道德真相存在争论这一事实,并不意味着它没有正确答案,就象存在不同的历史诠释并不意味着不存在一个历史真相一样。我认为道德可以是‘真的’,就象历史可以是真的一样。我承认存在不同的诠释、合理的争议,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可以等量齐观。” 老爷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指着田文建的毕业论文,感慨万千地说道:“看来让你出国留学是对的,能有这番见解的确不容易呀。” 不等田文建开口,小娜便吃吃笑道:“您老就别夸他了。要不是他另辟蹊径,专攻道德哲学,恐怕连博士资格考试都通不过。7老爷子摆了摆手,哈哈大笑道:“道德哲学也是哲学嘛,再说哈佛大学哲学系我还是知道的,淘汰率那么高,一点情面都不讲,如果没有一点独到的见解,拿学位可没那么容易。” 博士学位是很光鲜,可又谁知道自己为此付出了多少艰辛?老爷子的这番话,让田文建很是感动,甜酸苦辣顿时涌上了心头,愣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老师,恐怕我暂时还不能投入工作,您老得给我点时间准备准备。 毕竟江大与哈佛不同,一切都得从头再来。” “恩,是得好好备一下课。”闻博重重的点了下头,毫不犹豫的答应道:“给你两个月时间,回头我让刘亦舟把我之前的讲义给你复印份,给你做做参考。”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突如其来的疫情 昨天电信抽风,怎么着也上不了网,今天故障才排除,请各位读者大大见谅! …………(以下正文)…….一朝天子一朝臣,前省委书记赵正东已随着前总理并没有连任而调回京城另有任用,省委组织部似乎对四年前那半路夭折的“中青年干部培训计划”不太上心。除了将田大博士的组织关系转回江大之外,并没有给出什么明确意见。 出国前无心仕途,现在对政治更是提不起一点兴趣的田文建,也乐得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足艮系里请了两个月的假后,便跟小娜一起赶回阔别已久的老家。 小两口子的归来,让田父田母喜极而泣,身体依然如昔的田老爷子,更是要求大摆流水席,请乡亲们过来共同庆祝孙子和孙媳妇学成归来。 从内心来讲,在保持着清教徒那种节俭传统的波土顿呆了四年之久的田文建二人,对如此铺张浪费很是反感。但想到老爷子年事已高,可不能驳了他的好意,只能硬着头皮投入这场盛宴。 在山里人看来,教授可是比官员还要显赫的职业,简直就是文曲星下凡。一个个不吝溢美之词,盛赞田支书和苗医生教子有方,不但将一对儿女送上大学,居然还出了个留洋博士。 尤其是小娜这个善解人意的儿媳妇,长得像电影明星那般漂亮不谈,而且跟田文建一样也是留洋归来的大学老师,一下子成为了靠山村万众瞩目的焦点。 面对着乡亲们一杯接着一杯的敬酒,自认为酒量还算差强人意的田文建,还真有点招架不住。所幸姐姐田文静早有准备,提前将白酒换成了白开水,要不田大博士没累死在异国他乡,却要通过醉死的方式来完成“叶落归根” 了。 闹腾了整整一天,刚才还人头攒动的屋里屋外才消停下来。田前进刚将喝得不省人事的老爷子送去休息,便喜笑颜开的跑了出来,指着前年刚盖的大楼房,假作生气地说道:“外国的钱虽然好挣,但也得去挣不是?你俩人生地不熟的,又要上学,又要打工,还寄那么多钱回来,让你姐夫给我盖这么大房子。“田文建笑了笑,一边给父亲沏茶,一边说道:“爸,您和妈为我操劳了一辈子,怎么着也得让我们尽尽孝心不是?” “是oB,是啊,您老又不愿意跟我们进城,总不能让您和妈还住那1日房子吧?”小娜重重的点了下头,一脸深以为然的表情。 正跟田文静一起收拾的母亲回过头来,指着他们身后的两层小楼,一脸无比惋惜地表情,苦笑着说道:“你俩现在有出息了,将来肯定不会再回来。我们都老了,这么好的房子能住几天?这穷山僻壤的,到时候卖又卖不掉,带又带不走,想想就可惜啊。” 不等田文建二人开口,田文静便嗔怪道: “妈,你看你都说些什么呀?大喜的日子,可不兴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再说你也不能怪小建和小娜,如果那时候你们答应足艮他进城,他们也不会让我俩盖这栋房子。” 小两口帮着盖小楼,苗翠花哪能不高兴? 也就是舍不得那十几万块钱。事实上田文建二人所做的不仅仅是这些,为了答谢姐姐姐夫帮着照顾父母之恩,前天回来时就花二十一万,给姐姐买了一辆车。 想到儿子在江城的房产就值几百万,田前进也不矫情了,而是若有所思地说道:“小建,你俩准备什么时候回江城?要我说呀,工作再忙也得放一放,跟小娜结婚这么些年,一次都没去过她家,这次怎么着也陪小娜得回去看看。” “爸,我们家那头没事。” 公公的话让小娜激动不已,连忙抬头说道:“事实上在我们回来的时候,我哥就开车回去接我爸我妈了。既能跟我们团聚,又能看看他家小孙子,一举两得啊。” 提起这个,苗翠花心里酸溜溜的,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小娜,你俩也老大不小了,要不趁我们还干得动……要一个孩子,我们也好帮你俩带带。” 山里人结婚早,跟自己一般大的孩子都上小学了。看着母亲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田文建内疚不已,连忙说道:“妈,您就放心吧,我保证您明年就能抱上孙子。” 小娜羞得面红耳赤,撅着小嘴嘀咕道: “万一是个女孩呢?” “一样一样,生男生女都一样。” 见儿子开了这个口,苗翠花兴奋了起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激动不已地说道:“你爸干了那么多年村支书,我当了半辈子的妇女主任,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田前进重重的点了下头,哈哈大笑道: “那你们俩得抓紧了,我们也得做点准备,等圈里那两夭猪卖了,就不买猪仔了。到时候让你妈早点收拾东西,去江城照顾小娜。““小娜,在这方面咱妈可是专家,你有福哕。”田文静乐了,顿时打起趣来。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作为田家儿媳,小娜何尝不想为田家开枝散叶,只不过在美国那四年,工作和学习太紧张了,根本顾不上生孩子。正如梅雨婷之情所说的那样,自己也老大不小了,再不怀个孩子,难不成还真要熬成高龄产妇? 见婆婆和小姑子笑看了自己,小娜低下头来,用蚊子般的声音,说道:“妈能去江城,那就再好不过了。”众人顿时爆笑了起来,田前进更是笑得心花怒放,对儿媳的表现满意到了极点。 这时候,时机铃声响了起来,田文建连忙掏出手机,一眼来电显示,原来是安晓彬的电话。 “都几点了,还没休息?”想到波士顿这会正值深夜,田文建忍不住地问了句。 “兄弟,这段时间你可别到处瞎跑啊!” 安晓彬声音很急促,一点睡意都没有,这让田文建大吃一惊了,连忙站了起来,若无其事的走到院外,见没什么人后才急不可耐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出大事儿了!一小时前,世界卫生组织发出了全球警告,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也发布了一个健康警告,建议人们尽量不要去中国,说国内正爆发一种叫SARS病毒。” 田文建乐了,顿时哈哈大笑道:“兄弟,离愚人节还有好几天呢。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还是早点洗洗睡吧。””谁跟你开玩笑。” 令田文建倍感震惊的是,安晓彬竟然异常严肃地说道:“这个病叫‘**型肺炎’,事实上去年就发现了许多病例。只是因为不了解病情,相关的评论比较混乱,封杀了许多关于疫情的消息。 中山大学的~个教授就感染上了病毒,去香港出席亲属婚礼的短短半天里,就将病毒传染给另外七名客人,现在那位教授已经去世了,由此可见SARS有多危险。如果你小子不相信,那就打听打听,看南海市还能不能买到板蓝根。” 去年就发生了这样的病例,想到一年一度的春运刚刚结束,而病毒又具有着那么强的传染性,田文建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问道:”世界卫生组织和CDC有没有研制出防治该病毒的疫苗?” “暂时还没有,所以我才提醒你这段时间要小心点,别到处乱跑。” 太可怕了,如果控制不住疫情的蔓延,那后果将比四年前盘山县的HIV感染事情更为严重。田文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即撂下电话,一边招呼小娜收拾东西准备回江城,一边翻看电话簿,给身居高位的阎志杰、赵维明、任然等人挨个打电话。 至于父母的安危,田文建倒不是很担心,毕竟老家坐落在大山深处,交通极其不便,一年到头也没几个外人来。 国内的网络有防火墙,许多想浏览的网站都浏览不了,刚装上的移动网卡成了一个摆设。回江城的大巴车上,心急如焚的田文建,只能再次求助于大洋彼岸的安晓彬,以及遍及全球的同学,请他们帮助收集这方面的资料。 六个小时后,世界各地的邮件接踵而来。 “最大的官方论坛之一一人民网强国论坛的数位用户因讨论’**型肺炎’疫情被管理员封账号。” “政府在2003年2月之前并没有每日向世界卫生组织通报南海地区的疫情。导致一支访问中国的世界卫生组织调查队未能进入南海进行调查。” “内地许多省市开始出现抢购醋和板蓝根的情况….“一名常驻沪市的美国商人,在途经香港到达越南河内后确认染病。之后河内当地医院的多名医疗人员也受感染。该病人之后又回到香港接受治疗,但是依然于3月14日去世。” 人命关天呐!发生在身边的事情,竟然被封锁的严严实实,这让田文建愤怒到了极点。 但现在可不是骂娘的时候,想到从全国各地节后返校的同学,田文建不敢怠慢,立即拨通了闻教授的电话,异常严肃地通报了这一情况,并将所有的邮件全部转发了过去。 深夜九点,田文建乘坐的大客车终于驾出了江城高速出口,只见一辆警灯闪烁的江城停在收费站前,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在警察的陪同下抓着手机爬上了客车,环视了一圈后,便大声问道:“江城大学哲学系的田教授在吗?” 正盘算着在哪下车的田文建,下意识的抬起头来,说道:“我就是,请问你是?” 很显然,年轻人对田教授如此年轻很是意外,一闪即逝过惊讶的表情,随即微笑着说道:“田教授好,欢迎您和夫人回江城。您的行李在哪儿?我们送您去江大。 车上说话的确不太方便,已意识到眼前这位不是任然派来的,就是赵维明派来的田文建,可不想引起旅客们的恐慌,便微微的点了下头,若无其事地说道:“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刚走下客车,小娜忍不住地问道:“要不咱们兵分两路,你矗艮他们先走,我去江大见闻教授?”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一边将行李递了过去,一边低声说道:“好吧,一定要跟老师说清楚。” “恩。” 这时候,不知道跟谁打电话的那个年轻人,突然撂下电话走了过来,一边请田文建上车,一边微笑着自我介绍道:”田教授,我是赵副省长的秘书成时安。赵副省长正在省政府等着您,咱们出发吧。” “不好意识,请稍等一下,我得先给内人找辆出租车。””不用这么麻烦,我让公安局的同志送夫人回去。”威时安想都没想,便转过身来,示意刚才那位民警帮着提行李。 抵达省政府已经是深夜十点半,已成为副省级领导干部的赵维明正等在十二楼办公室里。见田文建在成秘书的陪同下走了进来,立即起身迎了上去,紧握着他的双手,一边上下打量着,一边点头说道:“一点没变,真是一点都没变。” “赵省长好。” 有外人在,田文建可不想给眼前这位老领导丢人,连忙微微的鞠了一躬,恭恭敬敬的打起了招呼。 赵维明被他气得哭笑不得,指着他鼻子,假作生气地埋怨道:“你小子,回来这么长时间也不给我打个电话,见了面却来这一套,看来是真把我当外人了。” 见威秘书走了出去,并轻轻的掩上了房门,田文建这才挠了挠头,一脸苦笑着说道: “老领导,您现在可是堂堂的U省人民政府副省长,整个一日理万机,我哪敢打扰您的工作啊?” “副省长怎么了?副省长也得吃饭睡觉,再说只是一个分管工业的副省长,既不是常委,又不是常务,整天人浮于事,跟日理万机扯得上边儿吗?” 说到这里,赵维明话锋一转,一边示意他在沙发上就坐,一边急切地问道:“小田,你电话里说的那事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田文建重重的点了下头,凝重地说道:“从现在掌握的情况上来看,南海无疑是疫情的重灾区。但咱们省是劳务输出大省,SARS病毒又具有着那么强的传染性,如果不引起高度重视,后果将不堪设想Ⅱ阿。” 赵维明长叹了一口气,指着办公桌上的电话,忧心忡忡地说道:“你的为人我还是了解的,肯定不会在这么大的问题上开玩笑。但考虑到事关重大,接到你的电话后,我还是通过其他渠道,向南海市的一些朋友打听了下情况。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情况不容乐观啊!就在四小时前,南海市中医院的一位护士长,就因为在工作中感染SARS病毒而殉职。香港政府更是隔离了一幢公寓。据说那栋公寓里已有100多人受到感染。7“那省委省政府有没有采取什么措施?” 令田文建不敢相信的是,赵维明竟然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说道:“情况不明,又没有接到任何通报,省里暂时还没有什么动作。之所以这么晚还请你过来,就是想多掌握点情况,我好向省委领导汇报。” 田文建急了,顿时咆哮道:“世界卫生组织和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已发出了全球警告,美国政府更是召开新闻发布会,要召回所有驻香港和南海的非必要外交人员及其家眷。 并警告美国公民,除非必要不要到中国访问。 瑞士政府也禁止香港厂商参加即将举行的瑞士钟表展,担心病情会扩散到瑞士。你们竟然还对此一无所知,说什么情况不明,没接到任何通报?”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都博士了还那副德行。赵维明狠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你以为全世界就你一人忧国忧民?” 田文建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位,只是排名最末的副省长。既不是常委也不是常务,实际权力甚至连任然那个市委书记都不如。而且他分管的是工业,并不是教育和卫生,能在“情况不明”之时准备向省委领导汇报,本来就承担着巨大的政治风险,凭心而论,自己的确苛求了。 赵维明同样心急如焚,想了想之后,指着办公桌旁的电脑,接着说道:“丁省长正在江城大酒店接待中央部委的领导,据说明天还要去京城开会。时间紧急,你把你掌握的情况整理一下,等会儿跟我一起去江城大酒店向丁省当面汇报。” “这不太合适吧?” “都火烧眉毛了,还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 别看眼前这位年轻,甚至还是J省官场曾经的搅屎棍。但现在却是哈佛大学毕业的哲学博士,身份超然的江城大学副教授,同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其份量却有着天壤之别。 .....-......Ps:先更一章,等会儿再将昨天的补上,对不住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资源共享 江城大酒店28楼会客厅里,华丽的吊灯和壁灯都亮着,与窗外电视塔顶射进来的灯光交相辉映,显得特别亮堂。WWw。 丁省长还在楼上陪京城大员说话,匆匆赶来的赵维明二人,只能在省政府接待处副处长兼江城大酒店总经理张小强的陪同下在此等候。 面对着赵维明这位新当选的副省长,张小强异常的热情。毕竟在所有的省领导中,就眼前这位的经历与他有着惊人的相似,都是以商人道,部干过如假包换的官商。 江城大酒店的待客之道不是盖的,帅气的服务生刚给赵维明敬上一支软中华,就把省领导专用并早已沏好的铁观音茶端来,轻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接待工作无小事,事实上张小强对在会客室服务的男侍卫生早就反复强调过,说沏茶敬烟,客前主后,对客人要恭而有礼,不能乱了章法。 见跟随赵维明前来的那个年轻人,婉拒了服务生敬上的香烟,张小强回过头来,恭恭敬敬地说道:“赵副省长,丁省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来,要不我让人给您二位准备点夜宵?” 赵维明这才意识到田文建是被自己从半路上截回来的,立即问道:“文建,你还没吃晚饭吧?” 出了这么大事,省里却一点准备都没有,田文建哪吃得下饭?想都没想,便摇头说道: “我不饿,还是办正事要紧。” 尽管赵维明只是排名最末的副省长,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着也是身居高位的副省级领导干部。田文建的言行让张小强大吃了一惊,暗地里寻思他到底是何方神圣。令他倍感意外的是,田文建突然俯下身来,一边从包里掏出笔记本电脑,一边淡淡地问道:”张经理,这里有网线吗?” “有,有,这边就有插口。 气氛有点诡异,正襟危坐的赵维明竟然碰都没碰一下茶杯,而是站了起来,在会客厅里踱来踱去。肘不时的从嘴里取出只剩半截的香烟,大指和中指夹着,用食指轻弹了一下。平师那往烟灰缸里弹烟灰的习惯,此刻已荡然无存。 柔软的猩红地毯,在他脚下一起一伏。灰白色的烟灰在他胸前飞舞,在会客厅的空间里飞扬。随后纷纷飘下,散落到名贵的地毯上。 而刚做到门边的田文建,这麻利的敲打着键盘。尽管张小强的外语不怎么样,但还是能分辨出他正查看的邮件,不仅仅有英文的,还有法文和葡萄牙文。 就在他进退两难之时,服务生突然走了进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张小强挥了挥手,一边示意服务生出去,一边低声说道:“赵副省长,丁省长下来了。” “走,我们去电梯口接他。”赵维明一愣,随即收住了脚步,拍了拍田文建的肩膀,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张小强跟了上来,径直走到电梯房门口。 瞄了一眼电梯门上的指示灯,见上升箭头飞快地变换着,知道丁省长快到28楼了。连忙对走廊里的那个服务生瞅了一眼,呶呶嘴,示意他进会客室去张罗,作好迎接J省二号大员的准备。 赵维明则提了下裤腰带,然后双手的五指散开,从两边太阳穴往后拢了拢头发,又将西装衣领整理了一下,这才聚精会神地盯着电梯房的自动门。 指示灯的上升箭头终于定格了,随着“咝”的一声响,电梯房的自动门开了。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在秘书的陪同下走了出来。 “维明同志,让你久等了。”不等赵维明开口,中年人便伸出右手,笑容满面的打起了招呼。 毫无疑问,眼前这位就是丁昊南省长。今年四十八岁,由于保养得好,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四至五岁。国字形的脸上,红润泛光,给人以气度不凡的感觉。 赵维明苦笑着摇了摇头,一边让开身体请丁昊南先行,一边凝重地说道:“事关重大,电话里又说不清楚,只能来这向您当面汇报。” 在丁昊南的印象中,赵维明是个四平八稳的人物。在政治上也没什么野心,更不像其他副职那样有着自己的小山头。正因为如此,对这位比自己年长的省政府“新人”,丁昊南一直很尊重。甚至在蓝天控股集团新一届领导班子人选的任命上,都先征求了下他的意见。 深更半夜,火急火燎的要见自己,这让他意识到肯定不会是什么小事,便收住了脚步,对身后的年轻人异常严肃地说道:“给吴市长打个电话,就说我现在抽不开身,让他明天一早去我办公室。” “是。”王秘书重重的点了下头,随即走到一边,掏出手机打起了电话。 两位大佬要谈事,张小强自然不会跟进去。令他不可思议的是,赵维明刚走到门边,突然指着他身后的年轻人,介绍道:“丁省长,这位是刚从美国回来的田文建博士,毕业于哈佛大学,现在是江大哲学系副教授。” “丁省长好。” 丁昊南这才注意到身后的这位年轻人,一边伸出右手,一边呵呵笑道:“还以为维明同志换秘书了昵,原来是江大的田教授,失敬,失敬。””一介书生,让丁省长见笑了。”田文建紧握着他的手,不卑不亢的笑道。 “走,咱们进去说。” 丁吴南带着二人走进会客室,在左边褐色的真皮沙发上坐了下来,将一个纯白色绣着鱼儿花纹的背垫塞在背后靠着。他的双腿威小八字形摆开,左手臂靠在沙发的扶手上,右手撂在一个蓝色的背垫中,神态肃穆,俨然一副名公巨卿的派头。 赵维明从田文建手上接过一叠材料递了过去,并异常严肃地汇报道:“丁省长,前天省长办公会上刘副省长提过的SARS疫情并不是空穴来风。事情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如果再不采取有效措施,后果将不堪设想。’ 分管工业的副省长,管卫生医疗的事,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丁昊南顿时皱起了眉头,禁不住地说道:“维明同志,中央领导刚换届,现在是稳定压倒一切,咱们可不能见风就是雨pspl。” 先不说现在情况不明,就算南海市的确存在着SARS疫情,那也是千里之外的事情。更何况那只是个案,说句不中听的话,1釉省这样的内陆省份,想感染SARS病毒比中彩票还难。 令他倍感意外的是,赵维明蓦地站了起来,沉重无比地说道:“丁省长,如果在五年前,我也会对此不屑一顾,毕竟这样的事情太匪夷所思,也离我们太遥远了。可就在五年前,同样只存在在电影里的HIV感染者,也就是艾滋病患者就出现在我的身边。 如果时任龙江空军医院院长的田博士没有发现,如果省委省政府没有当机立断的采取一系列有效措施,那龙江的HIV感染者数量将远远不止现在的三千八百二十四人。对于我们这个人口大省来说,他们或许只是统计数据上的百万分之几,可对于他们以及他们的家庭来说……却是百分之百!” 尽管丁吴南是外省调来的干部,但作为省委副书记、人民政府省长,对龙江存在着几千名艾滋病患者的事情,并不是一无所知。事实上这两年来,省财政每年都得拿出三干多万专项资金,用于艾滋病患者的治疗。 见赵维明将SARS疫情上升到HⅣ感染的高度,丁昊南不敢等闲视之,一边示意他坐下,一边翻看起田文建收集的材料来。 3月10日,香港卫生署接到医院管理局的通知:过去数日内威尔斯亲王医院8A病房有7名医生、4名护士出现发烧、上呼吸道感染症状。这一天,揭开了香港抗击**的战幔。 3月11日,感到不适的8A病房医护人员激增到23人,其中两人证实感染**型肺炎。次日,证实感染的医护人员增加到10人。 3月16日,首次发现有医护人员家属染病。 17日,感染个案突破100宗。18日,香港出现首宗本地感染及死亡个案。 从个别医院的“点”状扩散,到淘大花园的“面”状扩散,成为香港疫情的一个重大转折点。3月中旬前后,一名曾经入住威尔斯亲王医院8A病房的肾病病人,数次到九龙观塘地区的淘大花园E座探望自己的亲戚,没想到竞使淘大花园成为这次疫情的重灾区。 3月26日,港府卫生署证实,淘大花园E座有5个家庭7人受感染。28日,淘大花园的感染人数大幅增加到63人。31日,感染人数再激增至213人……! 而濒临香港的南海市,仅发现了三名感染者,还没等临床确诊为SARS感染病例,就已不治身亡,其中一名还是医科大学教授。 曾到两地考察过的丁昊南,对南海市与香港的联系有多密切还是知道的。几个口岸人来人往,二十四小时川流不息。要说南海没有人被SARS感染,打死他也不会相信。 看到这里,丁吴南放下手中的材料,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果正如材料上所说,去年就出现了该病毒,那我们的确需要做一些防范措施。毕竟春运刚刚结束,谁也不敢保证回乡民工没把病毒带回来。” 不等赵维明开口,田文建便凝重地说道: “去年就有类似病例,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不过在我看来,就算J省现在没有人被SARS感染,那也得采取有效措施,严防感染病例输入。”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呐。” 丁昊南长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面对错综复杂的疫情,我们采取措施既要十分果断,又需慎之又慎。如果措施过火,造成过分的惊恐,很可能导致J省经济窒息,遭受不必要的重创,甚至引发激烈的社会动荡:但是如果措施迟缓、不得力,又会给人民生命安全、身体健康造成严重伤害。” 面对两难选择,想要眼前这位在很短暂的时间里,判断形势,权衡利弊,作出决策,的确没那么容易。田文建沉思了片刻,凝重地说道:“丁省长,我知道要您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作出决策很难,但至少可以做一些准备工作。 比如与香港卫生署取得联系,获取SARS病毒的第一手资料:要求各级卫生管理部门,对各医院收治的患者进行排查,一但发现感染者就能迅速隔离,确保病毒不会蔓延;以及囤积医疗物资,筹措专项资金等等。 在丁吴南看来,田文建的建议还是比较合理的,但就凭他这三言两语就作出决策,那也太过儿戏了。面对着二人急切的目光,丁昊南突然站了起来,掏出手机,飞快的拨通了一位关系较好的卫生部副部长的电话。 在这个敏感的问题上,副部长闪烁其词,顾左右而言他,聊了十几分钟,愣是没有个明确的说法。丁昊南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毕竟他对有关部门的办事方式太清楚了,遇到问题谁都怕担责任,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会自曝其丑。 想到这些,丁昊南立即说道:“田教授,你提供的材料很重要,你的建议也很中肯。这样……你先在这里住下来,毕竟我们现在是两限一摸黑,接下来的工作还需要你协助。维明同志,你跟我一起去见苗书记,对了,把长坤同志和卫生厅的王厅长也叫上。 引起省领导的高度重视,田大博士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可不想被“软禁”在这里,立即摇头说道:“丁省长,事实上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再说我学的是哲学,并不是医学博士,留在这里真帮不上您什么忙。” 丁昊南摆了摆手,一边往会客厅外走去,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你担任过龙江空军医院院长,在传染病防控方面比我们有经验。就这么说定了,等我电话。” 不想田文建当一辈子教书匠,正想方设法让他走回“正道”的赵维明,重重的点了下头,意味深长地说道:“田教授,你可是省委组织部重点培养的中青年干部,还曾参加过国务院调查组。这个时候,你可不能给我掉链子啊。” 这不是火上浇油吗?田文建头部大了,刚把二位大佬送出门外,就见丁昊南流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并回头问道:“维明同志,田教授还是体制内的入?” “丁省长,别看田教授年轻,他的履历却不一般啊。” 赵维明回头瞄了他一眼,随即如数家珍地介绍道:“他可是全军第一个‘兵院长’、’兵常委’,不但率先发现了HIV感染病例,而且还率领龙江空军医院四百多名官兵参加过98抗洪,先后荣立四次三等功。连薄老、陈老等七位中央老首长,都对他和他的空军医院另眼相待啊。” 电梯门刚“兹”的一声关上,丁昊南便忍不住地问道:“真的?” 赵维明重重的点了下头,不无得意地笑道:“真的,事实上他所做的还不止这些。您有所不知,可以说如果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蓝天控股集团。甚至连现在的蓝天船舶制造公司,都是他一手盘活的。” 能得到中央老首长的青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丁昊南轻叹了一口气,不无感慨地叹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啊!可不能让这样的人才埋没了。” “那您得盯紧点。” 赵维明捏了捏鼻子,顾作神秘地说道: “中办的乔局长、邻省的阎副书记和国资委的胡副主任,都看好这小子呢。要不是一辈子只能参一次军,总参谋的王部长、空军的王副正女委,非得再给他套上件军装不可。” 田大博士这横跨军政的庞大关系网,让丁昊南大吃了一惊。要知道中办的乔伟、邻省的阎志杰和国资委的胡报国,分属三个不同的政治派系。别看他们现在只是副部级干部,但都是备派系的重点培养时象。 想到这些,丁昊南眼前一亮,若有所思地说道:“老赵,哈佛大学毕业的博士咱们省可没几个。既然是省委组织部重点培养的中青年干部,那可不能便宜了教育部。要不把关系调到社科院去,先定个正处级研究员,你看怎么样?” 省社科院是隶属于省政府的正厅级单位,工作性质与江大很相似,再说只是把关系转过来,人还可以在江大继续教书,这倒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过渡方式,但赵维明还是摇了摇头,一脸苦笑着说道: “丁省长,人家四年前就是正处级了。先后担任过龙江开发区工委副书记,虎林县县委副书记兼代县长,江大哲学系党委副书记。连在美国留学的这四年里,外交部驻波土顿领事馆让他以正处级干部的身份参加组织生活。” 丁昊南可不想错过这个与三位政坛新秀交好的机会,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那就社科院副院长,中央不是提倡干部年轻化吗?田文建同志要学历有学历,要资历有资历,我看没问题。“赵维明权衡了一番,一边让开身体,请丁吴南先出电梯,一边低声说道:”那得征求一下他本人的意见。实在不行,可以请台东市委书记任然同志,做做他的思想工作。” 任然的政绩和能力是有目共睹的,要不他也不能在短短的四年内,由一个排名最末的市委常委,成长为如今的台东市委书记。但他是赵正东的铁杆亲信,也是J省政坛公开的秘密。 正不遗余力巩固自己的执政基础,扩大政治影响力的丁昊南,对田文建那个能”承上启下” 的人物更感兴趣了,顿时哈哈大笑道:“老赵,人是你引荐的,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哦。” 将田文建推出来,正是赵维明不甘寂寞的具体表现。毕竟他只是排名最末的副省长,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问鼎下一届常务副省长,那就必须得到眼前这位的支持。而他能拿出来的,只有田文建这个与方方面面部说得上话的人物。 打定主意“资源共享”的他,见心思被丁昊南点了出来,便不无尴尬的笑道:“那是,那是。”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多难兴邦 省委省政府的反应让田文建大失所望,由于“情况不明”,连夜召开的省委常委会,除要求省卫生厅牵头,从省医科大学、省一院、省二院、江城人民医院等三甲医院,抽调精兵强将组建传染病防控专家组,以及责令各级卫生行政主管部门,排查全省各大医院近期收治的患者之外,并没有采取任何有效措施。wWW。 令田大博士哭笑不得的是,自己还在由省卫生厅王厅长挂帅的“**型肺炎”防控领导小组名单之内,而且还有具有职务……美名其日”领导小组高级顾问”。 看着丁省长秘书送来的红头文件,田文建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草木皆兵了,毕竟对歌舞升平的江城而言,SARS病毒太过遥远,说不定连卫生厅的高级官员们,对这个正在香港肆虐的前所未见的病毒,闻所未闻。”田教授,领导小组的办公地点设在卫生厅,我现在就送您过去。至于江大那边……您尽管放心,昨夜开完常委会后,丁省长和赵副省长分别给哲学系陈主任打过招呼。” J省二秘的话中有话呀! 田大博士这才意识到,省委领导绝不是要求自己参加什么“领导小组”那么简单。说白了还是稳定压倒一切,生怕自己不顾全大局的到处乱讲,进而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想到这些,田文建无奈的点了点头,一边收拾着笔记本电脑,一边若无其事地说道: “王大秘,我可以顺路回去拿几件衣服吗?你看我这身都穿几天了,就这样过去可不太好。” 王秘书笑了笑,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慢条斯理地说道:“田教授,您可是丁省长钦点的领导小组高级顾问,享受的是专家待遇,衣食住行卫生厅都有准备,用不着那么麻烦。” 与四年前HIV感染事件时那风声鹤唳的紧张气氛相比,这次省委省政府还算给面子,至少没有代为“保管”手机,更没有要求自己严格保密。 田文建苦笑着点了点头,倍感无奈的拧着电脑包,跟着王大秘走出了江城大酒店2808房间。 “**防控”领导小组办公地点并没有如王秘书所说的那样,设在省卫生厅大院内,而是在郊外的卫生厅干部培训中心。抵达这所像度假村多一点的培训中心,已经是上午九点。 王厅长正在三楼多功能会议室里,给从省医科大学和各大医院抽调过来的专家组成员,传达省委领导的指示精神。见穿着一身休闲服的田大博士,在王秘书的带领下走了进来,王厅长立即给众人打了个招呼,随即快步迎了上去,紧握着王大秘的手表示欢迎。 王大秘书可省长亲信,对于王厅长这种喧宾夺主的行为,田文建早就见怪不怪了。正琢磨着是不是进去找个位置坐下,就见王秘书转过身来,微笑着介绍道:“王厅长,把田教授交给您,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您先忙着,我得去机场随同丁省长去京城。” 蚶于身边这位年轻人,王厅长并不陌生。 从机缘的角度上来看,正是田文建的空军医院揭开了供浆员感染HIV病毒的黑幕,导致前任厅长被免职,他才得以从鲁省调到J省来,担任现在这卫生厅厅长的职务。 王大秘要走,不送太过失礼。田大博士这个不速之客等候在一边,不打个招呼又说不过去。就在他进退两难之时,王秘书瞄了一眼会议室里窃窃私语的专家们,似笑非笑地说道: “王厅长,您这里可是**防控的主战场,我不打搅您了,告辞。” 见王秘书头也不回的快步走下楼梯,王厅长这才反应过来,紧握着田文建的右手,呵呵笑道:“田教授,我代表卫生厅热情欢迎您的到来,咱们先进去开会,等开完会我们再找个地方好好谈谈。” 田文建笑了笑,不无自嘲地说道:“王厅长客气了,在您面前我可不敢班门弄斧。” 眼前这位的破坏力有多强,别人不知道,王厅长还是心知肚明的。见田文建客套了起来,便拉着他的手走进会议室,热情无比的给众人介绍起来。 哲学博士扎进医学博士堆儿里,会议室里一片哗然。得知眼前这位曾担任过龙江空军医院院长,并确诊J省首例HIV感染者后,医学界的专家们这才意识到,田大博士这位年轻的过分的教授,绝不是盏省油的灯。 “.,从田教授提供的材料上来看,SARS病毒的潜伏期通常限于2周之内,一般约2—10天。常以发热为首发和主要症状,体温一般高于38,常呈持续性高热可伴有畏寒,肌肉酸痛,关节酸痛,头痛乏力。在早期使用退热药可有效,但进入进展期后,通常难以用退热药控制高热,使用糖皮质激素可对热型造成干扰。” 王厅长还未说完,一位头发花白的老教授,突然皱起了眉头,禁不住地说道:“王厅长,这也太笼统了吧?” 在没有临床病例之前,说这些无疑是纸上谈兵。王厅长沉思了片刻,重重的点了下头,接着说道:“除此之外,呼吸系统也有症状,可有咳嗽,多为干咳少痰,少部分患者出现咽痛,常无上呼吸道卡他症状。可有胸闷,严重者渐出现呼吸加速,气促甚至呼吸窘迫,呼吸困难和低氧血症,多见于发病6~12天以后。 部分患者还会出现腹泻,恶心,呕吐等消化道症状。肺部体征不太明显,部分患者可闻少许湿罗音,或有肺实变体征,偶有局部叩浊,呼吸音减低等少量胸腔积液的体征……” 二十多位专家教授放下纸笔,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见众人对这些似是而非的症状不太满意,田文建忍不住地站了起来,凝重地说道:“各位医学界的前辈,我知道光凭这些对SARS病毒的研究,并没有多大的作用。但对现在的我们而已,病毒的防控才是第一位的。 另外我要说的是,为了总结上述症状,你们在香港的同行已付出了几条宝贵生命。就在此时此刻,在医院临床诊治领域,在研究所的实验室里,香港的医学专家和科研人员正日以继夜,艰苦奋战,与**病毒展开生死赛跑。” 看着专家们那一张张忧心忡忡的脸,田文建从电脑包里取出一叠资料,一边散发给众人,一边接着说道:“疫情伊始,香港中文大学即成立了跨学科研究小组,进行联合攻关。 20多名研究员每天24小时分成两班,不分昼夜地工作。 这是他们破解并呈交给世界卫生组织的冠状病毒基因密码部分排序,我想对各位的研究应该能有所帮助。另外据说他们已研制出血清快速测试法,1小时内可准确诊断是否感染: 总而言之,香港卫生署在病毒研究方面是开放和透明的,各位完全可以与他们联系,获取第一次资料。” “冠状病毒基因3万多个密码,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破解出五千多个,还包括病毒表面的刺冠蛋白基因,太难得,太有研究价值了。”一位中年教授站起了,指着手中的资料,一脸不可恩议的表情。 还没等田文建开口,李副厅长若有所思地说道:“既然香港方面在病毒防控和研究上取得了一些成果,那我们就组建一个特别小组直飞香港,向他们取取经,顺便看看我们能做点什么。” 见专家教授们齐刷刷的盯着自己,王厅长权衡了一番,随即点头说道:“这倒是一个思路,不过就这样两手空空的过去不太合适。这样……散会后就让外事办与香港方面取得联系,看他们现在急需什么药品,拨出一点专项资金,就当是交学费。” 有HIV感染事件的前车之鉴,J省卫生厅在**这个问题上不敢怠慢,其重视程度是省委省政府和兄弟省份的同行所不可比拟的。王厅长的提议,获得了众人一致支持。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对专家组成员进行了分工,除了准备去香港取经的六人外,其余人分为十二个小组,分赴J省各地级市协助当地卫生部门,对各级人民医院近期收治的患者进行排查。 外行干不了内行的活儿,可什么都不干又说不过去,无所事事的田大博士干脆当起了联络员,通过网络与香港卫生署和世界卫生组织保持联系,并收集和翻译最新的疫情通报。 中午十二点,田文建等留守人员刚放下培训中心后勤处送来的快餐盒,分管医疗卫生的副省长吉长坤赶了过来,亲切慰问了一番后,便询问起了领导小组的工作进展。 排查工作刚开始,各市的消息反馈哪有这么快?田文建被吉副省长的问题搞得哭笑不得,不得不指着办公桌上的红色电话,摇头说道:“到目前为止,尚未发现疑似病例。请吉副省长放心,王厅长早就交代过了,一有消息我们就立即向您汇报。” 吉副省长点了点头,一边点上根香烟,一边淡淡地说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说句不中听的话,我倒希望你们所做的全是无用功。” 没什么不能没钱,有什么不能有病,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刚成立的省卫生厅“**型肺炎”防控领导小组。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深以为然地说道:”是啊,我们也不想看到那样的情形啊。” “那好,你们先忙着,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 怕什么来什么,吉副省长刚站起身来,办公桌上那红色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声音是那么地刺耳,让会议室里的所有人心惊胆战。 六部电话在拼起来的大办公桌上一字排开,红色的这部就是事先约定好的紧急专线。 李副厅长脸色刷白,连额头上都渗出了黄豆般大的汗珠。看着他那副如丧考妣的样子,吉副省长狠瞪了他一眼,从牙缝蹦出一个字: “接!” “我……我……我是李东生,请问哪里?”李副厅长连忙将电话夹到耳边,手忙脚乱的接过田文建递来的纸笔。众人不约而同的放下手中的工作,一个个摈住了呼吸,紧盯着李副厅长。 可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排查刚进行了两个小时,江城市第二人民医院就发现一例输入性**型肺炎疑似病例! 李副厅长抓着手中的电话记录,凝重地汇报道:“该疑似病例患者为男性,今年67岁,京城人。前天下午,随京城一个旅行团来我省旅游,旅行过程中出现呼吸道感染发热症状,于昨晚8时送入市二医诊治。 一小时前,省、市两级卫生部门和刚组建的专家组对患者进行认真会诊,确认为**型肺炎疑似病例。王厅长正率领其他专家赶往市二院,准备对患者作进一步的监测和治疗。并准备对与该患者有密切接触者采取严密的医疗观察和防护措施,以及对有关场所进行消毒工作。” “京城来的?” 香港是**疫情的重灾区,虽然迄今为止,南海还没有这方面的通报,但所有人都南海是否存在**患者是心知肚明。疫情在南边,疑似患者却来自京城,毫无疑问,吉副省长对此还心存侥幸。 田文建可没有那么乐观,禁不住地低声提醒道:“吉副省长,排查才进行了两个多小时。” 两个多小时就发现一例,那排查两天会发现多少?要知道眼前这位四年前只确诊了三例HIV感染者,但在随后的筛查中,却查出了几千名HIV病毒携带者。 吉副省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蓦地转过身来,指着忐忑不安的李副厅长,冷冷地说道:”我现在就向苗书记和丁省长汇报,你们也要将此事迅速上报卫生部。另外……与疑似患者有过密切接触的人,该隔离的立即隔离,绝不能让病毒进一步扩散,必要时可以请公安部门配合。” “是!” 下午四点,市二院病房有两名医生、一名护士出现发烧、上呼吸道感染症状。2003年4月1日,西方国家正在过愚人节的日子,J省正式揭开了抗击**的战幔。 田大博士所在的“**防控领导小组”也随之迅速升格,威了由省委苗书记和丁省长亲自担任正副组长的领导小组。但鉴于中央还没有下达明确指示,兄弟省份也没有什么大动作,省委省政府并没有将疫情公之于众,而是紧锣密鼓的做各项准备,并取消了原定与四月五日举行e'**省国际艺术节。 同时,电视台、电台、报纸等媒体,在省委宣传部的引导下,开始零星报导有关于**方面的新闻,并向全省人民宣传一系列**防治方面的措施。 但准备工作并不是一帆风顺,当卫生厅关注到病毒防控方面的药品时,才发现本省备医药公司的许多药品,早已被南方备省采购一空。甚至还有一些经销商大发**财,哄抬板蓝根、84消毒液、口罩等药品和医用品的价格,更有甚者,以次充好,以假乱真。 为了病毒的防控,又不能引起人们的恐慌,省委省政府干脆要求卫生、药监、工商、税务和公安部门,来了个药品市场治理专项行动,重拳出击,狠狠的打击了一下不法之徒的嚣张气焰。 与此同时,备市还在省委省政府的要求下,来了一次大规模的扫黄打非行动。变向责令歌厅、洗浴、台球厅、游戏厅、网吧等娱乐场所和公共场所停业整顿,在不影响稳定的前提下,尽可能防止SARS病毒的蔓延。 四月四日,田文建受正在抗击**前线的王厅长和李副厅长委托,匆匆赶到省政府,向刚回江城的丁昊南省长,当面汇报各级卫生主管部门的排查情况。 正在召开省长办公会的丁吴南,干脆让王秘书将田文建带到三楼小会议室,给包括赵维明在内的七位副省长汇报。”田教授,等一会儿我还要去省委开常委会,时间紧急,你就不用那么客套了。”见田文建正准备跟众人问好,丁昊南摆了摆,面色沉思地说道。 “是。” 田文建点了点头,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文件,一边请王秘书分发给众人,一边凝重地介绍道:“自四月一日发现一个疑似病例后,次日又发现第二例输入性疑似病人。该**型肺炎疑似病人为龙江市龙江县男性农民,30岁。 从京城返乡三日后发热、咳嗽,被家人送入县人民医院诊治。经省、市专家组会诊确认为**型肺炎疑似病例。 目前,患者被转移到省**集中治疗中心,正接受专家组的进一步监测和治疗,病情基本平稳。龙江市卫生部门已对与患者有密切接触者,进行了追踪调查和隔离医学观察,对相关场所也进行了彻底消毒。” 说到这里,田文建话锋一转,忧心忡忡地说道:“为了确保万一,王厅长委托我建议省委省政府,对该患者于3月30日上午11:00,同在京城丽泽桥车站乘京城开往龙江,车号为京A95874的旅客进行排查。’ 这可不是一点两点的难,毕竟客车并不像飞机那样采取实名制,想找到同车旅客无疑是大海捞针。丁省长在笔记本上飞快的记录了下来,随即抬头说道:”继续说,继续说。” “3号发现的两名输入性疑似病例,同样都来自于京城。一个是常住在京城的台东籍妇女,35岁,4月3日乘私家车回到江城,感觉不适便直接去省一医门诊就诊,随即被转入定点收治医院隔离病房治疗……” 截止今天上午九点二十五分,本省已经发现14例疑似病例和临床诊断病例,其中临床诊断病例5例、疑似病例9例。卫生厅疾控中心和参与排查的各单位专家一致认为,目前我省已进入第一个发病高峰期。” 田文建刚刚汇报完,还没等他退出小会议室,丁昊南省长便环视着众人,沉重无比地说道:“疑似病例那么多,临床诊断病例也有了,咱们已经无法独善其身了。同志们,是到下决心的时候了。” 常委副省长重重的点了下头,面无表情地说道:“在这个问题上,一线医护人员就是我们的表率,他们不顾个人安危,尽忠职守,救死扶伤,有的还献出了宝贵的生命。我相信只要我们的措施得当,人民群众也会像香港市民一样空前团结,理解、信任和支持政府的抗疫措施。” “多难兴邦,越是困难的时候,越是要团结啊。” 三天前,专家组就给省委省政府准备了一套防控方案,只是因为涉及面太广,牵涉的部门太多,投资太大,甚至还会影响全省的经济发展。省领导一直犹豫不决,不敢贸然实施。 见丁省长等人说出这番话,田文建意识到省里要有大动作了,压在心中的那块大石头这才掉了下来。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 功成身退 月6日上午8点,省卫生厅召开紧急新闻发布会。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近一个星期没睡个安稳觉的王厅长,向媒体如实公布了J省十四例疑似病例和临床诊断病例的情况。 紧接着,省委苗书记亲自赶往集中收治“**型肺炎”的省四医院,看望医护人员,了解实际情况。接受省电视台记者采访时,他坦言,J省正面临一个巨大的挑战。他将亲自挂帅,丁昊南省长协调,并责成省卫生厅组建一个督导小组,统筹各个有关部门,采取各项措施,全力抗击**。 白衣天使选择危险,幕后人员默默奉献! 就在许多人谈**色变时,众多医护人员却志愿走上高危的“抗**”前线,照顾**患者。 面对世纪疫病,省四院抗击**前线的白衣天使们首当其冲。每天受感染的医护人员都在增加,四天已经超过六人,占全省整体感染人数的30%以上。但是,在救治**病人和保护自己健康之间,他(她)们无不选择了前者。 正如赵维明副省长所说的那样一一“多难兴邦”! 由于事先准备充足,舆论导向明确,尽管全省中小学和幼儿园全部停课,所有的娱乐场所都被责令停业,车站、机场、码头也随之戒备森严,但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恐慌。 社会各界的大力支持,始终是对一线医护人员的最大鼓舞。省红十字会、中华慈善总会省分会、省总工会、省妇联等团体发起了“全民抗炎大行动”,在各地发起街头募捐活动,所得善款全部捐赠给省四院,以支持一线医护人员对抗**。 省、市、县三级财政也拨出专款,用于**患者或疑似患者的免费治疗。蓝天控股集团有限公司旗下的蓝药集团,更是给省卫生厅捐出了价值四千五百万的药品……难能可贵的是,天达小区三号楼因发现一例临床确诊患者而被隔离,可谓“疫”名远扬,但住户们并没有遭到人们的歧视。社会各界不断向他们送来温暖,柴米油盐酱醋茶、水果蔬菜、零食、慰问品等等。甚至有居民笑着说:“多到吃不完!” 电信公司则专门为小区铺设了一条宽带,方便他们与外界保持联系。当他们打开窗户的时候,楼下站着的不仅仅的医护人员和警察,还有是欢呼和鲜花。小区里的栏杆和小树上,更是系满了祝福的黄丝带……孟子日:“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则百姓亲睦。”正是凭着这种万众一心、众志威城、团结互助、和衷共济的精神,不仅有效地控制了**疫情,而且使社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齐心、都团结。 连省委书记和省长都亲自挂帅,“抗击**”已上升到政治的高度。田文建意识到自己继续留在这个无论规格,还是规模都急剧膨胀的“**防控领导小组”,已发挥不了任何作用了。干脆通过赵维明向丁省长委婉的辞去了“领导小组高级顾问”这一临时职务。 考虑到田文建已连续工作了近一个星期,丁昊南省长同意了他的部分请求。那就是人可以先回去,但这个临时职务还得继续兼着。并对他所作所为给出了很高评价,称田文建在J省**防控战役中立了头功,等抗击**取得完满成功,省委省政府一定会论功行赏。 对此,田文建是一笑置之。毕竟就算没有他,省委省政府也会作出与现在同样的决策。 不同之处,就是各项准备比兄弟省市更充分一些,采取措施的时间早三天而已。 令田文建啼笑皆非的是,好像不管干什么事都会矫枉过正。跟妻子团聚了五天的丈人和丈母娘,因老家已封锁戒严,不太欢迎外出人员回乡,不得不老老实实的呆在江城,给自己和顾小军一家洗衣做饭带小孩。 多年未见,面对着曾暴打过自己的老丈人,田文建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三哥付建国又出去采访了,百无聊赖的田文建,在家休息了一天后,干脆跟小娜一起返回江大,为接下来的正式授课做准备。 经过人民公园,到处都是锻炼身体的人们。田文建不禁放缓了自行车的速度,指着广场上的人群,感慨万千地说道:”这才叫全民健身呢,如果什么时候都这样,可比奥运会上拿多少金牌强多了。” 小娜给了他的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看着前面,好好骑你的车吧。” 在美国四年,小两口愣是没买车。开始是含不得花那个冤枉钱,条件好了后则习惯了这种交通方式。这不,小娜回来后就去买了两辆捷安特,肖凌留下来的那辆本田,连碰都没有碰,害得顾小军宁可骑自行车出门,都不好意像以前那样开车了。 都博士了,田文建还是那副怕老婆的德性。见老婆大人生气了,连忙吐了吐舌头,二皮脸似地谄笑道:”咱这可不是波土顿,走得是非机动车道,这么宽的马路牙子,谁瞎了眼开过来撞我?” 小娜扑哧一笑,冲前面那辆送货的三轮车努了努头,娇笑道:“我是怕你撞人!“小两口有说有笑,这路也短了,不知不觉间,便骑到了江城大学东校区侧门前。高大的门楼上挂着抗击**的标语,四名保安肃立在门外严阵以待,禁止一切闲杂人等进入。田副教授不得不掏出刚办理的证件,磨了好一会嘴皮,才得以进入自己即将执教的大学。 看着操场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田文建扶着自行车把,若有所思地问道:“老婆,我去图书馆看看,你去哪儿?” “我去办公室备课。” “行,那咱们等会食堂见。”田文建摆了摆手,随即跨上自行车,往图书馆的方向蹬去。 美国教育与国内有着天壤之别,不管选修什么课程,导师都会列出一份长长的书单,不下点功夫把他要求阅读的那些书籍看完,就别想拿到学分。正因为如此,田文建读博的前三年,除打工之外的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图书馆渡过的。 图书馆里很冷清,除了准备考研的二十几个学生之外并没有多少人。看着那一排排空荡荡的桌椅,再回想起深更半夜还有人挑灯夜读的哈佛图书馆,田文建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时间,一个身材高挑的妙龄女郎,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满面笑容地问道:“田教授,您需要什么书?” 田文建一愣,忍不住地问了句:”你认识我?” “我叫李小云,是您夫人曾经的同事。” 田文建这才想起小娜出国前,的确在这干了很长一段时间,连忙伸出右手,呵呵笑道: “原来是这样u阿,见到你很高兴,今后少不得要麻烦你。” 见几个学生回过头来朝这边张望,李小云立即压低了声音,一边招呼田文建坐下,一边摇头笑道:“田教授,说这些就见外了。您是咱江大最年轻的教授,为您服务是我分内的工作。再说小娜还是我的好姐妹,一家人就别说两家话了。” 这就成一家人了?田文建被眼前这位美女搞得啼笑皆非,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茬。 “,.人呐,还得要有上进心,这方面小娜就比我强,这才过去几年?差距一下子就拉大了,我还是在这儿打扫卫生,她却威了正儿八经的讲师……” 也许图书馆的工作太闷了,也许是与学生没什么共同语言,李小云一边拿出纸杯给田文建从饮水机接了杯水,一边就喋喋不休的唠叨了起来。田文建可没兴趣扯这些家长里短,可又不能驳了人家的面子,不得不接过纸杯,足艮着打起了哈哈。 令他倍感意外的是,李小云说着说着,竟然从办公桌里翻出一叠英文申请,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低声说道:“就算你不来,我也准备找个时间去拜访拜访您和小娜,请你俩这过来人给我指点指点迷津。如果可以话,我还想请您帮我写封推荐信。” 感情是在江大呆腻了,想出国留学呀! 田文建这才明白了过来,翻看了一下那叠厚厚的申请书,意识到她的确下了一番功夫。 从申请的二十几所大学看,她无疑是为了留学而留学,说得不好听点,就是能出去就行,至于什么大学,什么专业倒是次要的。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轻轻的合上了申请书,一脸苦笑着说道:“李……李……李,李小姐,给点建议倒没什么问题,毕竟正如您刚才所说的那样,我们是过来人。但推荐信嘛……我现在还没那个资格写,就算写了也没任何说服力。” “田教授,您还是把我当外人了。“令他更不可思议的是,李小云竟然还有搞秘密工作的潜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的双眼,低声说道:“据我所知,您在哈佛留学时,还负责过一段时间中国学生推荐信的甄别工作。 这就好比国内的公证处,您说真的就是真的,您说假的就是假的。” 正如她所说的那样,田文建的确干过一段时间推荐信甄别工作。那也是哈佛大学不得已而为之的权宜之计,谁让那些推荐信的水分太大,让哈佛教授很难再像以前那样相信中国同行。 想到这些,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连连摇头道:“李小姐,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帮招生委员会甄别推荐信,只是我勤工俭学的方式之一。再说我的意见仅供参考,并不具有权威性。更何况你申请的大学中没有哈佛,我看还是另请高明吧。” “可中介说推荐信越多越好,尤其是像您这样从哈佛毕业的博士所写的。 看着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田文建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想了好一会,才诚恳之至地说道:”李小姐,不是我不帮忙,而是真帮不上。你想想……我就一刚毕业的学生,没有教学经历,在学术上也没什么建树,就算写了也没人信啊。”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小云也不强人所难了。毕竟出国还遥遥无期,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把关系搞生分了反而不好,这才放过了焦头烂额的田文建。 图书馆里哲学类的有书很多,从上面厚厚的灰尘上来看,借阅的学生却寥寥无几。看着封底几十元,甚至几元的标价,田文建不禁暗叹国内的书籍真便宜。要知道在美国留学的那四年,买书是他和小娜除生活费之外,最大的一笔支出。 而教科书则太老、太陈1日,没有一点新意,通篇枯燥无味,连老师都不愿意读,更何况学生们呢! 田文建掸了掸书上的灰尘,在向阳的窗户边找了一个坐,从包里取出闻教授的讲义,一边对照翻看着,一边琢磨起该怎么给学生们上枯燥得不能再枯燥的哲学课来。 看得太过入神,连午饭都忘了吃,见身后的学生们陆续离开了图书馆,田文建这才想起与小娜的约定。正起身收拾行李,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原来是小娜打来的。 …,.淘淘有点发烧,把我哥吓坏了,三哥三嫂又不在家,我得赶回去送他去医院。” 电话里的杂音很大,很显然小娜已经在回家的路上。在“**防控领导小组”呆了那么长时间,田文建可不认为这些天来,一直在家并没有与外人有什么接触的淘淘会被感染上**,但还是低声说道:“你等等,我马上就到。” “我一个人回去就行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 正准备吃完饭跟闻教授谈谈的田文建,微微的点了下头,若有所思地说道:“那好吧,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另外这事儿先别跟三哥三嫂说,省得他们担心。” “我知道。” 撂下电话,田文建便匆匆赶到了食堂。**期间,学校周围的小饭店都关门了,食堂的生意异常红火。见队排得老长,田文建干脆来到大门边,交钱办了张就餐用的lC卡。 也许是面生,也许是老师们很少来此就餐,学生们并没有意识到排在队伍里的田文建,是一位如假包换的副教授。更不会来个尊师重道,让他先到窗口打饭。当然,田文建也不想搞这个特殊化。 排了二十来分钟,总算轮到他了。饭菜还算实惠,但味道却不敢恭维。事实上刚上哈佛时比这还惨,为了节约生活费,他和小娜一连几个月,都带着用微波炉打好的土豆去上学,一到吃饭时间,就掏出土豆就着可乐,用食堂免费提供的酱料醮着吃。相比之下,一份鱼香肉丝和一份炒鸡蛋,已经是奢侈得不能再奢侈了。 “师兄,你怎么也在这儿吃饭啊?” 正吃得津津有味,一个戴着眼镜,满脸青春痘的小伙子端着饭盒走了过来。闻博教授带的研究生刘亦舟,正是自己的同门师兄弟,田文建一愣,连忙放下碗筷,指着对面的坐儿,一边示意他坐下,一边呵呵笑道:”这儿人多,热闹。” 刘亦舟坐了下来,指着行政楼的方向,笑侃道:“小食堂的饭菜质量,可比这强多了。 师兄,你不吃也不能浪费oBil。感觉这边的就餐气氛好,完全可以打过来吃嘛。 田文建乐了,忍不住地笑骂了一句:“你小子,就知道吃。” “民以食为天嘛,哲学家也得吃饭啊。” 他这么贫,让田文建想起了四年前的自己,便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问道:“亦舟,这儿的饭,你也吃不了多长时间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刘亦舟回头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自己后,一脸苦笑着说道:“单位倒是联系了一家,是个知名的民营国企。待遇嘛……也马马虎虎,不过据我观察,这很大程度上和那个老总对哲学的兴趣有很大关系。似乎所有的成功人士在成功之后,都想从哲学层面,对自己的成功经验进行总结,所以找我们这样的学哲学的研究生来装点门面。” 哲学在外人看来很神秘,也好像很无用。 在如今这个大环境下,读完博士出路会比较窄,绝大部分人硕士毕业就工作,刘亦舟作出这样的决定也无可厚非,但田文建还是意味深长地说道:”一边是哲学博士,一边是高年薪,做出决定似乎是很容易,不用下很大决心。不过,哲学博士也未必不能值年薪十万。亦舟啊,在我看来……这个收入水平你三五年后也能达到。毕竟哲学博士和哲学硕士,是完全是不同的两个概念,就像茅台和二锅头的区别。当然,不是所有的博士都能是茅台,但是,如二锅头一样的硕士,我见得太多了。” “师兄,我明白你的意思,事实上老师也希望我继续读下去。” 刘亦舟低下头来,倍感无奈地说道:“说句心里话,我是真心喜欢这个行业,我觉得这个行业给我的乐趣和成就感,是金钱无法衡量的。可形势逼人强啊,如果我再不出去就业,我父母就真撑不下去了。” 照理说给导师当助教,还是有一点收入的。可惜闻教授并不像其他学科的教授那样,能申请到资金充裕的科研项目。他的日子,自然也就过得紧巴巴的了。 都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只要做好了,做到优秀,做到最棒,学哲学一样可以成功。可改革开放这么多年,结果却有些畸形。 说来说去,这些研究哲学的人不过是既得利益集团的吹鼓手罢了,完全靠权贵阶级施舍点残羹剩汤。 古往今来,那么多哲学家,田文建最佩服的除了苏格拉底之外就是马克思。不是服膺他那深刻的思想,而是钦佩他做哲学的方法。为了实践他的哲学,他颠沛流离,不断地被驱逐,最终在贫病中终结一生。 尽管按照他的聪明才智,要赚钱,那简直是太容易不过的事情。可现在那些口口声声研究马克思哲学,并坚持马克思主义的学者,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想到这些,田文建暗叹了一口气,强作欢笑地说道:”人各有志,我也不说那么多了。 不过你一定要把老师哄好,千万别把他给气坏。” “我知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一鸣惊人 “文建,这不是一件小事,你可得考虑周全。wWw,真要是讲砸了,那你在江大……” 田文建不想照本宣科,想用他的方式来讲哲学。有上进心是好事,闻博说什么也不能打击他的积极性。但这个风险不是一般大,如果讲得一塌糊涂,哪怕是哈佛大学毕业的博士,也一样会成为全校师生们的笑柄。 令田文建倍感意外的是,闻讯而来的陈主任,竟然若有所思地来了句:“闻老,您的担心的确很有道理,不过我还是认为应该给小田一个机会。再说咱们系也不能总这么死气沉沉,就让小田试试吧。” **来了,老师们却跑了。谁让电视里从早到晚喋喋不休的说什么人越多的地方,感染**的几率也就越大。陈主任不想系里那么多学生继续放羊,这才一反常态的表示支持。 紧紧团结在陈主任周围的吴副主任,见老爷子还是犹豫不决,干脆呵呵笑道:“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遛一遛,反正是他处女课,就算没达到效果也不丢人。” 有没有学问是一回事,能不能讲出来,并激起学生们的共鸣却是另外一回事。尽管闻老爷子一万个不放心,但又不想让陈主任和吴副主任小瞧了自己的得意高徒,不得不硬着头皮,咬牙说道:“下午正好有一堂大课,你准备准备,等会儿我们也去听听。 见老爷子松口了,田文建欣喜若狂,连连点头道:“没问题,我现在就去准备。“下午两点,哲学系大教室里济济一堂。本以为还是刘亦舟主讲的同学们,见穿着一身休闲服的田文建走上了讲台,顿时一片哗然。陈主任、吴主任、闻教授鱼贯坐到后排,同学们这才静了下来,一个个紧盯着若无其事的田文建,想知道他是谁? “同学们,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刚从哈佛大学回来的田博士,也是本系的副教授,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田教授给我们上课。” 说完之后,刘亦舟做了个请的姿势,随即快步走下讲台,足艮闻教授们一样坐到最后一排。哈佛大学太过遥远,博士江大更是多如牛毛,除了长得五官端正之外,田文建似乎没什么与众不同。 不知道同学们是对哲学没兴趣,还得对田文建没兴趣,掌声稀稀落落,离刘亦舟所要求的“热烈”相距甚远。 欺负新人是江大的“优良”传统,事实上田文建那时也是这么干的。正因为如此,田文建也不在意,而是清了清嗓子,开门见山地说道:“这是一门讨论道德与公正的课程,我们以一则故事作为引子,假设你是一名油罐车司机,你的车正在燃烧,正以每小时80公里的速度在公路上飞驰。突然发现公路已到尽头,前面有一百名工人正在施工,你又无法停下来,因为刹车也坏了。 你此时极度绝望,因为你深知,如果油罐车继续前进,那正施工的一百多名工人没有被撞死,也会被正燃烧的油罐车炸死,假设你对此深信不疑。 你极为无助,直到你发现在公路的左侧有一条岔道,而岔道的尽头只有一栋很小的建筑物,里面的人数显然没有正前方的工人多,而你的方向盘又没坏,只要你愿意,就可以把油罐车转到岔道上去,牺牲少数人来挽救一百多人。下面是我们的第一个问题:什么是正确的选择?” 说到这里,田文建顿了顿,一边环视着台下的众人,一边凝重地问道:“我们来做一个调查,会把油罐车开到岔道上去的同学请举手。” 没有自我介绍,也没有那些“形而上学” 的哲学术语,甚至都不像其他醑洋回来的老师们那样,时不时的从嘴里蹦出几句英语。田文建的开场白,顿时引起了大教室里六百多名学生的兴趣,绝大部分人毫不犹豫的举起了右手。 “有多人会让油罐车继续往前开?” 田文建微微的点了下头,指着刚举起手来的学生,微笑着说道:“很好,选择继续往前开的同学,请不要把手放下。” 就在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田文建走到讲台边,侃侃而谈道:“绝大数人都选择转弯,我们先来听听大家的看法,探究一下你们为何认为这是最好的选择。先从大多数选择转向岔道的同学开始,为什么这样选择,理由是什么?” 见同学们愣住了,田文建笑了笑,给前排紧盯着自己的那位同学,送去了一道鼓励的目光,和声细语地说道:“有没有自告奋勇的?” 在坐的都不是刚入学的新生,自考入江大以来,除极少数的课程外,老师们都是照本宣科,很少会像中学那样提问。就算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那也得等下课后再去找老师求教。 尽管同学们很不适应田文建这开放式的课程,但几秒钟后,还是有一位女同学勇敢的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我认为当可以牺牲一小部分人时,牺牲大部分人不是正确的选择。” “当可以只牺牲一小部分人时,牺牲一百多人不是正确之举!” 田文建重复了一遍,突然话锋一转,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个理由似乎很不错。’ 看着他那毫无架子的样子,同学们顿时爆笑起来,田文建跟着笑了,随即转过身去,指着右侧讲台下的同学们,问道:”还有其他人吗?你们都赞同这个理由?” 见一个男同学跃跃欲试,田文建点了点头,说道:“你来。” “我认为这跟天达小区的隔离很类似,为了绝大数人的安全,将他们暂时隔离,哪怕他们不一定是自愿的,但他们还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田文建满意的点了点头,一边示意他坐下,一边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么看来,这条原则与抗击**的隔离措施是一样的,虽然是悲剧,但牺牲少部分人,保全绝大部分人依然是更正确的选择,这就是绝大部分人的意见吗?” “是……”支持拐进岔道的同学们,不约而同的回应道。 “那现在让我们来听听少数派的意见。” 田文建回过身来,指着还举着手的那个同学们,说道:“你来。” 选择继续前进,牺牲绝大数人,的确需要很大的勇气。见台上的田教授和身边的同学,齐刷刷的盯着自己,刘文章不禁后悔起自己标新立异的行为来,但现在已退无可退,不想成为笑柄的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我认为这与给极权主义正名,是同一种思维模式。为了绝大数人的利益,以牺牲另一小部分人为代价,是不可取的。” 反应很快,见解也很独到,这让田文建倍感欣慰,暗想谁说中国大学生没有思想?只是教育的方式有点问题罢了。 但田文建还是板起面孔,异常严肃地问道:“那换了你在这种情况下会怎么做?为了避免发生与深恶痛绝的极权主义相类似的行为,你打算直接开上去,把一百多名工人撞死或炸死吗?” 看着刘文童那副尴尬无比的样子,几百名同学顿时笑成了一团。讲台上是能决定自己哲学课能否及格的老师,身边是朝夕相处的同学,甚至还有自己心仪的对象,刘文章可不想出尔反尔,干脆咬了咬牙,支支吾吾地说道: “大概会吧。” 同学们笑得更厉害了,前排的几个女同学,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真的会吗?”田文建笑了笑,又问了一句。 “会。” “很有勇气的回答,谢谢。” 认定的事情就得坚持到底,两面三刀可不行。田文建满意的点了点头,不再为难他了,而是脸色一正,异常沉重地说道:“我们来考虑一下另一种情况的例子,看看你们绝大部分人,会不会继续坚持刚才的原则,即牺牲少部分人保全大部分人是更好的选择。” 这哪里是上哲学课?分明是在讲故事嘛。 就在同学们一头雾水之时,田文建接着说道: “你还是油罐车的司机,前面还是一百多名建筑工人,但岔道前的建筑物是一所幼儿园,而且你清楚的明白,幼儿园里面有一位老师,正跟二十个小朋友在做游戏。 不是选择撞死或炸死一百多名工人,就是撞死或炸死二十个小朋友和一个老师,你别无选择。现在,有多少人会选择拐进岔道,请举手。” 正如田文建所预料的那样,同学们集体沉默了,竟然没有一个人举手。看着大家面面相窥的样子,田文建走下讲台,挥舞着胳膊,意味深长地说道:“没有人举手,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出现了,我们牺牲少部分人保全大多数人的原则,因为少部分人是孩子而出了问题! 第一个情况时,大家赞同的这条原则怎么了?两种情况部属保全绝大部分人,你们是怎么想的?应该如何来解释这两种情况的区别呢。” 同学们这才意识到田文建的良苦用心,一个个流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暗想原来哲学课可以这么上。见田文建紧盯着自己,走道边的一位女同学站了起来,低声说道:“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我们都不能牺牲孩子来保全大人。““还有吗?”田文建转过身去,冲其他同学问道。 “无论出于道德还是良知,我们都不能以牺牲孩子为代价。”一个男同学确认道。 见同学们没有任何异议,田文建一边往讲台走去,一边循循善诱地说道:“我们暂时不忙讨论这个故事以及争论,而是先关注一下这些争论是怎么展开的。一些道德原则,已经随着我们讨论的展开,逐渐开始浮现了出来,我们来细想一下这些道德原则都是怎样的。 这个讨论中出现的第一条原则,我们所认为的正确选择,取决于你行为所导致的后果。 最终结论是牺牲一小部分人,保全大部分人是更好的选择,这是后果主义道德推理的一个例子。 后果主义道德推理,认为是否道德取决于行为的后果,取决于你的行为对外界所造成的影响。但随着讨论的深入,我们发现在其他情况下,人们对后果主义道德推理不再那么确定了,当我们作出牺牲大多数人而保全孩子们的时候,我们更倾向于评判行为本身的动机,而不是该行为的后果…………后果主义道德推理中最具影响的,就是功利主义。由18世纪英国哲学家杰里米一边沁提出,而绝对主义道德推理中最为著名的,则是18世纪德国暂学家康德。我们将着眼于这两种迥异的道德推理模式,进行深入研究,同时还会考虑其他模式……” 接下来的近半个小时里,田文建通过这个两难的问题,顺水推舟的引出了杰里米一边沁和康德两个派别,给同学们提出了一个哲学问题一一一人类福祉的最大化的衡量标准到底是什么? 当然,今天只是第一堂课,田文建并没有奢望同学们能真正理解两位哲学大师思想的精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只是一个尝试,试图用这种寓教于乐的方式,激发起学生们对哲学的兴趣。 同学们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让田文建意识到自己成功了。考虑到下课时间临近,田文建拍了拍手,继续说道:“作为你们的哲学老师,我希望大家能抽出点时间,来阅读包括亚里士多德、约翰·洛克、伊曼努尔,康德、马克思、约翰一斯图尔特.穆勒……等哲学家的著作。 我们还会讨论当代政治和法律的争议,所引发的诸多哲学问题;我们将讨论平等与不平等,道德与不道德;自由言论与攻击性言论等一系列现实问题……” 令同学们倍感意外的是,田文建说到这里,突然话锋一转,一脸郑重无比的表情,凝重地说道:“也许听起来蛮有意思,但我要事先提个醒,那就是随着学习和讨论的深入,以及对认知的训练,必然会带来一些风险。 有个人风险,也有政治风险,所有学哲学的人都会面临的风险,这的确很讽刺。这门课程的难度,就在于传授你们的都是已有的知识,它将我们所熟知的、毋庸置疑的事物变得陌生,正如刚才我们所举的例子,那些严肃有不乏趣味的假设性问题,那些哲学著作亦然……” 两个小时的大课终于结束了,几百名学生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给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一眼讲义的田文建,送上了热烈的掌声。 刘亦舟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哲学造诣上与师兄的差距,见田文建一边跟同学们点头致意,一边大步往教室外走去,连忙足艮身边的闻老爷子打了个招呼,以助教的身份走到讲台上,打开幻灯机,给同学们放田文建要求他们阅读的书籍清单。 行家一开口,便知有没有。尽管陈主任像官员多过于像教授,但他专业毕竟还是哲学。 这堂别开生面的哲学入门课,让他大开眼界。 禁不住的侧过头去,在闻博耳边兴奋不已地说道:“闻老,名师出高徒啊!没想到课还能这么上,小田不简单那。” 虽然田文建比自己受欢迎,但终归是他闻博的高徒。这堂课的效果和学生们的反应,让闻博欣喜若狂,见陈主任慧眼识珠,便不无得意地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咱们江大哲学系后继有人呐。” “是,是,是,您老说的是。” 陈主任回过头去,冲身边的吴副主任笑道:“老吴,你现在就去把视频调出来,上传到网上,也让北大和中山见识见识我们江大哲学系的风采。” 这两所大学虽然在国际上的排名不怎么样,但他们的哲学系在国内还是首届一指的。 很显然田文建的表现,激起了陈主任的雄心壮志。对他的这种行为,闻老爷子很是不屑,禁不住地冷哼了一声,指着还在大教室里绘声绘色的讨论着的学生们,说道:“文建讲得好不好,那得学生们说了算,我认为还是应该多听听学生们的意见。” 不但长期脱离了学生,甚至都脱离了老师,只知道向上看的陈主任,哪能听不出老爷子的言外之意,但还是站了起来,破天荒的走到同学们中间,笑容满面地问道:“同学们,感觉怎么样?田教授没让你们失望吧?” 他的话语刚落,一个女同学便意犹未尽地说道:“陈主任,没想过哲学也可以离我们的生活这么近,也可以讲的这么生动幽默,很多知识点不能马上就理解,但是听起来很带劲。” _Al男同学插了进来,眉飞色舞地说道: “田教授的教学方式,可以说是受人以渔,而不是受人以鱼。他没有灌输任何理论,而是引导我们去思考…..” “太精彩!田教授没有讲那些抽象的哲学问题,而是引领我们发掘生活的哲学性。虽然他才讲了一节课,但却让我们发现原本平淡无奇的生活中,几乎每一个细节里都暗藏着一个‘哲学按钮’。按下那个按钮,庸常事物收拢的意义就会‘孔雀开屏’。” “到底是哈佛大学毕业的哲学博士,他让我们发现很多可能我们一辈子都不会思考的问题。说真的……尽管我选择了哲学专业,但直到现在才发现哲学真具有无与伦比的魅力,让我对社会、生命有了重新的思考和认识。” 哲学系是江大最尴尬的一个系,绝大部分学生都是靠调剂而来。以至于上课时老师在前面讲,学生们却在下面翻看其他专业的书,为接下来的就业做准备。同学们争先恐后的发言,让陈主任意识到只要田文建这么讲下去,那哲学课将威为江大的”潮课”。 大学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优质生源威了眼前最大的问题。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如果哲学系有一位大师,那今年的生源还会成问题吗? 想到这些,陈主任眼前一亮,立即转过身去,斩钉截铁地说道:“老吴,我准备过两天请田教授上一堂真正意义上的大课。这个教室太小了,你跑趟校办,看能不能借用下大礼堂。” 不仅仅哲学系有哲学课,事实上江大所有学院都有哲学课,而哲学老师也都由哲学系教师兼任。吴副主任意识到陈主任想干什么了,连忙点头笑道:“没问题,我明天一早就去。”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 再接再厉 “外面正闹**,谁都忌讳见外人,咱们现在去合适吗?” 这年月,找个女朋友真难。Www,本以为郑小兰这个孤儿交往没那么多繁文缛节,没想到放弃了军区空军总院的工作,足艮她一起来到龙江空军医院后还不能明确恋爱关系。 用郑小兰的话说,如果得不到她那从美国回来的田叔叔,现任虎林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李叔叔,以及江天集团董事长陈伯伯的首肯,二人除了路归路、桥归桥之外别无选择。 这一切把杨杰搞得啼笑皆非,好在江天集团的陈董和虎林县政法委李书记很好说话,简单的问了下自己的家庭情况后,便表示年轻人的事情年轻人自己做主。当然,这并不表示他们对小兰的终身大事漠不关心,而是旁敲侧击的警告了一番,说得杨杰大汗淋漓。 前面两道坎算是跨过去了,现在只剩素昧谋面的江城大学田教授那一关。但在这个全民抗击**的时候去拜访是否合适,杨杰还是有点忐忑不安。毕竟**太可怕,而且他和小兰都是天天跟病人打交道的医生,于请于理,现在去都不太合适。 不等正收拾着礼物的小兰开口,龙江空军医院大姐大,刚接任护士长的于小梅转过身来,不无得意地笑道:“我姐夫可不是什么外人,他不仅是兰子的叔叔,还是咱医院的老院长。你俩的事他说行就行,他说不行那就真不行。杨子,你小子真想抱得美人归,那拿出点表现来。” 虽说铁打的磨盘流水的兵,但这才过去了四年,空军医院的人员变化不是很大,杨晓光还担任着副团级政委。 于小梅带刚分来的郑小兰和杨杰去江城是大事,更何况还是去见曾经的战友田文建,这不,一上班就来到护士长办公室,给准备出发的三人送行。 见小辣椒倚老卖老的提点起了新人,杨晓光忍不住地笑问道:“小于,别光顾着说小杨,你也老大不小了,这个人问题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落实?” 于小梅的个人问题之所以还没解决,别人不知道,郑小兰这个好姐妹还是心知肚明的。 事实上这四年来,她并不是没有谈过对象,而不管面对谁,她总是禁不住拿别人与田文建相比。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这一比差距就出来了,总是不欢而敖,无疾而终。 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情,郑小兰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也正因为如此,才死缠着小辣椒,要她陪自己去江城。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希望那位不但取得了哲学博士学位,而且对心理学也有所研究的田叔叔,帮小辣椒解开这个心结。 “政委,您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小梅姐那是眼界高,一时半会没找着合适的,就不用您操心了。”见于小梅一闪即逝过失落的表情,小兰连忙放下手中的礼物,若无其事的打起了哈哈。 得到恋人暗示的杨杰,也转过身来,指着墙上的挂钟,呵呵笑道:“政委,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出发了。您放心,明天下午五点前我们肯定能准时归队,绝不会耽误工作。““路上小心点,记得带上口罩。” 杨晓光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拍了拍小辣椒的胳膊,和声细语地说道:“小于,代我给你姐夫捎句话,让他有时间回来看看。告诉他……我和老姜都要转业了,再不回来以后想见都见不着了。” “好的,我一定带到。” 在部队干,学历和军龄一样重要。别看于小梅在部队干了近七年,军衔却与刚正式参加工作的郑小兰一样都是中尉。杨杰则是典型的书果子,在军医大整整读了八年。他这个临床医学硕士也成了除专家组成员外,龙江空军医院学历最高的人。军衔自然也比二女高一级,是正儿八经的上尉军官。 三个女人一台戏,两个女人凑到一起,这一路上也不会寂寞。你一句我一句,眉飞色舞的给他介绍起田大博士的“光辉事迹”来。 话题多了,这路也短了,不知不觉间,大客车便抵达了江城。昨天就接到电话的小娜,早等候着汽车站出口外,见小辣椒穿着身笔挺的军装走了出来,小娜激动不已地扑了上去,紧搂着她惊叫道:“小梅,你可想死我了。” “姐,我也想你。” 一别四年,小辣椒禁不住地留下了两行晶莹剔透的眼泪,郑小兰则紧咬着嘴唇,静静站在一边,眼睛里的泪珠也潸潸而流。 见周围的旅客不约而同的往这边张望,小娜连忙松开胳膊,掏出纸巾,一边帮她轻轻擦拭着泪水,一边哽咽着说道:“傻丫头,别哭了。久别重逢是好事,应该高兴。” 小辣椒撅着小嘴,指着她那红肿的双眼,嘀咕道:“你还不是一样。” “咱俩能一样吗?你是军官,要注意影响。” 说完之后,小娜回过头来,牵着小兰的双手,一边上下打量着,一边笑道:“我们兰子都威中尉军官了,这军装一穿……真精神!“看着她那副尴尬无比的样子,小辣椒反应过来,顿时掩嘴轻笑道:“兰子,咱们备交备的,随我叫小娜姐就行。” 虽然年龄相仿,但田文建却是对自己有着大恩的叔叔。按理说见着小娜,应该叫一声阿姨或婶婶。可小辣椒却是情同手足的姐姐,更何况小娜又是那么的年轻,这么叫不但会把辈分搞乱,而且还会把小娜叫老。 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的小兰,干脆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小娜姐好。” “好,好。” 小娜点了点头,随即凑到她耳边,看着她身后那腼腆的上尉军官,明知故问道:“兰子,这位是?” 郑小兰羞得面红耳赤,连呼吸就有些局促起来,沉吟了好一会儿,才用蚊子般地声音,低声介绍道:”杨杰,大学时的同校同校,也是我现在的同事。” “就这么简单?”不等杨杰打招呼,小娜便忍不住地打趣道。 小辣椒乐,笑得花枝乱颤,猛地将杨杰推上前来,格格笑道:“兰子的事,我姐夫能一半主。我姐夫的事,我姐做全部主。杨子,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叫人。”小娜姐,我是兰子的战友杨杰,见到您很高兴。” 小伙子长得挺精神,再说又是上尉军官,应该不会差到哪儿去。小娜满意的点了点头,轻握了下他的右手,意味深长地笑道:“杨上尉,我这妹妹没什么亲人,我们又离得远,这生活上和工作上,还请你多关心哦。” 在医院里,杨杰是业务骨干。训练场上,杨杰是训练标兵。可面对着小娜这样的大美女,怎么也说不出话来。看着他那副抓耳挠腮的样子,小辣椒连忙挽着她的胳膊,娇笑道: “姐,让杨杰关心兰子倒不是什么问题,但那也要得到你家那口子的首肯。 “都什么年代了!还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娜乐了,一边领着众人往公交站牌走去,一边吃吃笑道:“兰子,自己的事情自己拿主意,我想你叔不会有什么意见的。“小兰挽着她胳膊笑而不语,小辣椒则指着前面的公交车,嫣然一笑道:“姐,你们怎么越过越倒回去了?竟然让我们坐公交车。” “公交车怎么了?要不是为了接你们,我连公交车都不坐。” “那你们坐什么车-)” “骑自行车啊!又安全,又能锻炼身体,多好啊。” “我姐夫呢?” “一样嘲,我俩一人一辆,已经习惯了。” 在小辣椒的心目中,田大博士就是抽好烟、喝好酒、开好车的主儿。没想到这才过去四年,生活方式竟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看着她那副将信将疑的样子,小娜确认遵:“真的,我真没骗你。你姐夫现在不但不开车,连烟都戒了。现在不当官了,没那么多应酬,酒也很少喝,总算改邪归正了。” 小辣椒乐了,忍不住地竖起大拇指,“姐,不得不承认,你的家教真好。”众人顿时爆笑起来,连杨杰来时那忐忑不安的心情,都随之一扫而空。 “小娜姐,我叔昵?他现在好吗?”刚爬上公交车,郑小兰终于问出了她最想问的问题。 光顾着开玩笑,竟然忘了代田文建给三人致歉,小娜反应了过来,一脸苦笑着说道: “原本他是要来接你们的,可今天有一堂公开课,实在脱不开身。不过你放心,他讲完了就回来。” “公开课?”没上过大学的小辣椒,忍不住地问了句。 小娜点了点头,笑道:“就是其他系和学院学生都去听的大课,好几千人呢。” 都四年没见了,等他下课不知道要等到几点,小辣椒权衡了一番后,拉了拉小娜的胳膊,小心翼翼地问道:“姐,我们也可以去听吗?” “给学生们讲课,又不是开演唱会,有什么好听的?””姐,我也想去听听。”郑小兰沉思了片刻,突然笑道。 下下站就是江大,顺路去凑凑热闹也没什么问题,正好一起回家。尽管如此,小娜还是没有一口答应,而是回过头去问道:“杨上尉,你看呢?” 杨杰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我对哲学也很感兴趣,能有这个机会,当然求之不得了。” “行,那咱们就在江大下车。” 老师上课天经地义,可在大礼堂里给几千人上课,田文建却没什么兴趣。因为灯火一打,严肃的讲台就成了一个大舞台,下面的学生连看都看不清,更谈不上互动了。 但这堂课对他又非常重要,如果获得成功,那今后他就能用自己的方式给同学们上课,而不需要像其他老师一样照本宣科,讲那些连自己都厌恶到极点的内容了。正因为如此,踌躇满志的田副教授还是作出了妥协。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堂公开课是江大哲学系教改的一种尝试。这引起了校领导足够的重视,看完田文建上节课的视频后,不但一口答应了陈主任的请求,还要求部分老师教授前来旁听。 下午两点,大礼堂里人头攒动,连走道里都堵得水泄不通,三干多名师生一边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一边翘首以盼田文建的登台。 下面是没有位置了,万般无奈之下,小娜只能领着小辣椒等人来到后台。向调试音响的工作人员找了几张椅子,坐在讲台右侧领略田副教授的风采。 “嘭!”、“嘭!”、“嘭!”的几声,顶上的几排射灯亮了起来。霎时间,讲台上灯火通明,两侧的巨幅银幕上,正实时播放着讲坛的投影。工作人员再次调试了下话筒,等一切准备就绪,这才示意坐在第一排的陈主任和田文建可以开始。 与四天前的那节课一样,田文建还是不需要介绍,而是径直走上讲台,开门见山地说道:“上一节课,我们讨论了杀人的道德问题。今天,让我们共同讨论一下救人的正当性。小时候,我常被人问起的一个伦理难题: 你妻子和你妈都掉进了河里,你先救谁?” 这才是田教授的风格,听过他上节课或看过上节课视频的同学们,顿时不约而同的哄笑了起来。连坐在一边的小辣椒和郑小兰,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这个问题的确很难,但我还是需要大家的参与。”田文建笑了笑,一边环视着台下的众人,一边一语双关地说道:“选择救母亲的请举手,当然,女朋友在场的同学可以保持沉默。” 一个两难而又不失趣味的话题,一下子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力,田文建这独树一帜的开场白,让百忙之中赶来旁听的苏校长满意的点了点头。 礼堂里的气氛很活跃,但举手的人却寥寥无几。这并不意味着同学们不想参与讨论,而是这个问题太刁钻了,根本让你无从选择。 “选择救妻子的同学请举手。” 见还是没几个人举手,田文建摊了摊双手,一脸沮丧的表情,苦笑着说道:“既不救相濡以沫的妻子,也不救生你养你的母亲,难道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们都溺水而亡吗?” 校领导、系领导都在,这可是个大出风头的好机会,昨天就标新立异过一次的刘文童同学,见没什么人举手,立即站了起来,大声喊道:“田教授,如果必须作出抉择的话,我选择救妻子。” “请说说你的理由。” 分散在讲台下的助教们,连忙挤了过去,递上了早准备好的无线话筒。已成为焦点的刘文章,沉思了片刻,侃侃而谈道:“因为母亲已经完成了生育,儿子都长大了,其社会价值减弱了。再加上年龄偏大,离死近些,所以我认为,救母亲的意义不如救妻子大。” 哲学系的同学还好,其他系的同学则有种醍醐灌顶般的感觉。心说:妈的!还真是站得高看得远,这就是境界啊! “很有勇气自勺回答,真的很有勇气。” 田文建笑了笑,一边示意他坐下,一边接着说道:“这同学给出了救妻子的理由,如果大家都不赞同,那我是不是可以默认为你们选择了后者,救母亲而不是救妻子?” 说话间,又有几百人跟着举起了右手。有更多人参与进来,田文建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众人放下右手后,微笑着问道:“下面让选择救母亲的同学,说说他的理由,有没有自告奋勇的?” “血浓于水,我认为视骨肉亲情而不顾,救妻子而不救母亲是不道德的。”一位身材高挑、容貌秀丽的女同学,接过助教手上的话筒,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 田文建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说道:“亲情重于爱情,很不错的回答,还有没有什么不同意见?”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一个帅气的男同学突然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无论救谁,我都会为此内疚一辈子。如果非要让我选择的话,我两个都不救,而是跟她们一起沉入水底。”包括苏校长在内的所有人,顿时爆笑起来。讲台右侧的小辣椒,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很有创意的回答,但这似乎回避了我们讨论的话题。” 田文建转过身来,一边示意他坐下,一边侃侃而谈道:“第一位同学的原则,无疑就是道德功利主义。你们或许会用最激烈的方式来批判,认为在那套评判体系里,人已经不再是人了,感情也没有价值,人成了社会劳作的机器。会认为这种变态的解读方式,事实上就等于放弃了做人的权利。 但事实上,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在其他情况下却遵循着这一原则。比如交通法中避险就轻的明文规定,难道我们应该视为不道德吗?要知道这就是救妻子而不救母亲的翻板,两者之间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里,田文建对功利主义、自由至上主义、平等自由主义、康德式的普遍人权学说一一作出了最善意的阐释。尽管他的论证最终引向了对这些理论的批评,但这是在对其作出最充分的辩护之后。 这种“厚此不薄彼”的公允,巅峰了真理永远是独家经营,彼此之间总是“你死我活” 的传统,让近三千名师生大开了眼界。 ……这样的例子可以无限举下去。如果。生命是最宝贵的’,那我们愿意为了降低高速公路上的车祸伤亡率,而将最高时速降低四分之一,甚至二分之一吗?如果只要不伤害他人,人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就在众人听得津津有味之时,田文建扶着讲台,凝重地做起了总结:“每一种观念似乎都有它的道理,但未必导致相对主义。它只是提醒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构成冲突的未必仅仅是“善恶”之间,一种“善”和另一种“善” 也可能构成紧张关系。 权利和福利之间,“绝对命令”和“人之常情”之间,平等和效率之间,自由和安全之间,常常存在着取舍关系。我们尽可以根据自己的观念,论证哪种取舍更合理或更合乎时宜,但是如果有人告诉我们存在着一种没有代价的选择,那也许我们就需要提高警惕。 中国这一百多年来,从立宪派到革命派、从复古派到西化派、从民族主义到国家主义、从市场原教旨主义到民主万能论,有太多太多的观念试图告诉我们存在着一种“包治百病” 的药方。遍体鳞伤之后,希望我们可以在下一次冲锋陷阵之前,能表现出一点点的犹豫,谢谢大家!” 结束了,两个小时就这么不知不觉的结束了!大礼堂里沉寂了片刻,突然爆发起一阵经久不息的掌声。包括苏校长在内的所有校领导和系领导,跟同学们一样都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一个个走上前去,挨个跟口干舌燥的田文建握手,对他这堂课的威功表示祝贺。 “开头导引的故事相当精彩,后面的论述也很成功,不错,真不错。” 苏校长的话语刚落,王副校长便插了进来,拍了拍田文建的胳膊,呵呵笑道:“看来大到言论自由的边界何在,小到餐桌上的AA制是否合乎伦理,都可以进行哲学意义上的反思。亚里斯多德、康德、马克思、罗尔斯、诺齐克的思想,也不再是学派的概念游戏,而是照亮现实生活的手电筒啊。” “谢谢,谢谢各位领导。其实这些道理大家都明白,只是没有人尝试过用这种方式讲出来罢了。” 苏校长脸色一正,严肃地说道:“两个小时的演讲,没看一眼讲义,没有一定的理论功底肯定是做不到的。陈主任,我认为系里应该减轻田教授的常规教学任务,让他有充裕的时间和精力来搞研究,争取拿出一套高质量的精品课。经费方面嘛……也要考虑到,这可是我们江大哲学系打翻身仗的机会,要引起系党委的足够重视。”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不同凡响 江大对田文建这些副教授采取的薪酬制度,是基本工资加津贴和奖励。Www,而津贴、奖励部分大多靠自己去挣,这就是所谓的“科研提成”。 想方设法申请国家社科基金,拿到项目后视项目是纵向(指政府课题),还是横向(指社会合作课题)提取一定比例金钱。横向最高可达400r6、纵向也在100r6左右。也就是说课题研究尚未开展,一部分资金就已经进入了研究人员的腰包,而这还是规定所允许的。 尽管田文建刚刚迈进江大校门,但对“学术江湖”有多深,也并是一无所知。事实上只要他有这个想法,凭出国前那几年建立起来的老关系,申请一个项目完全不是问题。至于能不能通过验收,那就更不在话下了。 毕竟现在这由行政主导的科研经费配置,普遍存在”重立项,轻研究”的问题。一旦课题到手,尚未进行研究,就已经被作为了科研人员的“科研成就”。 比如某某计划首席科学家,按说只是一个学术研究职务,要求首席科学家必须履行相应职责,开展重大科研攻关。可是,在项目立项成为首席科学家之后,就变为了学术声誉。哪怕没有搞出实质性的研究成果,科研人员还可继续以这学术声誉去混学术江湖。 更何况这是一个人情社会,各种利益关系错综复杂。 你如果让某一项目不通过,下次你主持的项目,极有可能也不能通过。为了不树敌,你必须得从长计议:如果你坚持不在被评审方事先拟定的评审结论上签字,很快就可能接到备方电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如果再坚持己见,结果可能是就地排除在评审专家之外,今后再也不出现在评审专家之列。更严重的后果是,再想申请该项目设立方的课题,将十分困难……可以想象,在当前的科研管理体系中,科研验收能认真起来吗? 很显然,苏校长关于减轻常规教学任务,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搞科研,不仅仅是要求他一心一意做学问那么简单,同时也变相的给他布置了创收任务,毕竟校方才是项目提成的大头。 正因为如此,尽管江大的教授不少,但在一线教学的却凤毛麟角。有门路的成了“空中飞人”,到处走穴。没门路的想方设法申请项目,想成为学术朋友遍天下,课题不愁、经费不愁的“知名学者”。 以至于一些冲着江大某“拳头”专业报考的学生,在课堂上却见不着教授的身影。真正在一线授课的,都是本系教授所带的研究生,其教学水平也就可想而知了。 面对着苏校长的”好意”,田文建权衡了一番,毅然说道:“感谢各位领导对文建的抬爱,但做人总得有点自知之明。我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掂量的清的,从事本科教学还差强人意,搞研究却有点力不从心啊。” 见苏校长顿时皱起了眉头,闻教授立即插了进来,指着身后还未散去,正冲这边张望的同学们,呵呵笑道:“校长,同学们还意犹未尽,要不让文建先去跟他们交流交流?研究的事回头再说,来日方长嘛。” 尽管在所有人看来,这堂两个小时的公开课很成功,但田文建这个主讲却并不满意。要知道像这样的课,哈佛学生都会争先恐后的参加讨论。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们都爱讨论,他们也是没办法,因为老师有这样的要求,不参加讨论,可能很快就跟不上课程。 与学生们交流可比与本应该给师生搬凳子的校长说话愉快多了,不等苏校长开口,田文建便给几位大佬们露出个歉意的笑容,随即头也不回的走了过去。 “田教授,您讲得太生动了,原来哲学也没那么枯燥,深受其教,深受其教!””田教授,为什么听您的课感觉很轻松,看哲学著作却感觉很难?” 田文建刚走了过来,就被近百名学生团团围住。看着他们那兴高采烈的样子,田文建微微的点了下头,一边招呼大家围坐到自己身边,一边呵呵笑道:“请大家放心,今天下午我有的是时间。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但必须一个一个的来。” 同学们这才静了下来,一个个掏出纸笔,紧盯着他的双眼,一副满是期待的表情。刚走下讲台的小娜长叹了一口气,冲小辣椒三人摇头苦笑道:“看来他一时半会儿是脱不开身了,要不我们先回去?” 不等小辣椒开口,对哲学同样有着浓厚兴趣的杨杰,连连摇头道:“没关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趁这个机会学点东西。” “是啊,是啊,姐夫的课太精彩了,我也想再听会儿。” 连小辣椒这个“不学无术”的丫头都这么说,小娜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带着三人远远的做到田文建身后,生怕影响到他和学生们的交流。 “这位同学的问题有两个关键词,一个是’难读’,一个是‘哲学7。” 这时候,田文建打开了话匣子,一边环视着身边的学生,一边侃侃而谈道:“我承认,如果拿到一篇论文或一本书,只有作者一个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么99.999%的可能是鬼扯。根据维特根斯坦反驳‘私人语言’的论证,那样的东西极有可能连作者自己也不知道在扯什么犊子。” 同学们顿时爆笑了起来,对身边这位年轻的教授,以及他的课更感兴趣了。 “清晰是哲学家的天职,也是一切搞研究的学者的天职,让人……至少能让专家“读懂”你的论述,是一篇著述的最低要求。” 田文建顿了顿之后,接着说道:“现在讲到第二个关键词…哲学。虽然我无法给出精准的定义,不过这里应该有一个区分,那就是广义的哲学可以分为‘大众哲学’和‘学院哲学’。 在这里我给大家说一个我自己的故事,有一次在波士顿,我穿着件印着KCL标志的套头衫搭乘地铁,一位美国老头和我聊天,问我学什么的,我说我学哲学。老头立马兴奋地问我,‘你觉得毛Z东是一个伟大的哲学家吗? 我想了想,回答他说,‘在某种意义上他是的,不过,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希特勒和萨达姆都是哲学家。’这个极为崇拜**的老头仰头皱眉困惑了一会儿,又笑逐颜开争辩说,‘不不不,哲学家一定是道德高尚的,你说的那些人不是,但毛Z东是。’ 我回答他说,。那就需要真正的学院哲学家来讨论,什么叫做道德高尚了。’我想,这段对话,应该算例示了‘大众哲学’与‘学院哲学’的区分。” 在大礼堂这么个严肃的地方,把**和希特勒、萨达姆相提并论,还真敢说!还好现在不是文化大革命时期,讨论的也不是敏感的政治问题。 那位提出问题的女同学沉思了片刻,一脸似懂非懂的表情,接着问道:“那什么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道德高尚呢?” “要弄清楚什么叫做“道德高尚”,或者说弄清楚道德的条件、起源和理由,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至少在西方,从苏格拉底到亚里士多德,到康德到密尔,到休谟,到威廉姆斯……有那么多极其智慧的头脑,都在为这个问题寻找答案,这就足以说明‘学院哲学’这项工作的艰辛。 ……那些伟大的哲学家们,为把各自的理论立场精简化、范畴分类化,设置出了很多带“主义”的名词。例如在讨论伦理道德的问题上,就有过“柏拉图主义”、“美德伦理学”、“道义论”、“结果主义”、“虚无主义”、“怀疑主义”等等名头,各种“主义” 还有强弱之别。 问题还不止这些,各派各式的伦理学或道德哲学理论的得出,还与这些哲学家们的本体论、知识论、方法论、历史背景、政治观点、思想潮流纠缠在一块儿。他们在讨论问题的时候,又无可避免地涉及到不同的直观前提和语言、逻辑技法。因此要让一个普通人来阅读他们的伦理学著述,虽说并非不可能,但也得花上很大的功夫,才能窥得其中的精髓与奥妙。” 说到这里,田副教授话锋一转,面满笑容地说道:“这尚且还是哲学家们对道德现象的研究,而道德现象至少是我们每个人在一日三餐的日常生活中可以直观而感、反思而悟的。 而另一些‘学院哲学’的研究论题,就不是普通百姓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了。 如果我的父亲在七八年前,他知道我现在的工作是去琢磨眼前这碗红烧肉是否存在?甚至还在研究他是否是一个有**而没有心灵的怪人?或正在思考1+1凭什么等于2这个确切无疑的知识,那他一定会考虑干脆送我去龙江的蓝天技校学厨师,也不像现在这样支持我学哲学了。” 太风趣了,太幽默了,包括小辣椒在内的所有人,又一次哄笑了起来。围坐在他身边的学生,更是送上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这时候,田文建脸色一正,一边示意大家安静,一边凝重地说道:“然而,这些恰恰是学院派哲学家千百年来一直在干的事情。我相信一定会有人跳出来大骂,认为哲学家都是一群吃饱了撑着的蛀虫! 我没有太多精力去反驳这样的说法,也许我们的确是蛀虫。可问题是,世界上大部分国家,一直也没把这些蛀虫全部消灭。当然,我们国家有段时间差点儿做到了。但不管怎么说,这些蛀虫之所以存在自然有存在的理由。 你或许可以理解为保持生物多样性,而不彻底消灭这些蛀虫。但从另一个角度上来看,人类文明的延续和提升,可能需要这些思考极端问题的家伙。至少在他们身上很好地保存了一种反思和批判的精神,要不然世界上所有的“主义”只能由政客、商人和街头骗子说了算了。” 一个看似很简单的问题,却引出如此严肃的哲学反思,让众人顿时沉寂了下来,只听见“沙沙”的记录声。 就在大家回味其中的哲理之时,田文建清了清嗓子,总结道:“总之,一切美好卓绝的事物,其生成过程都是艰难的,一块圆润光滑的鹅卵石亦需经历百十年的流水冲刷,而欣赏和领悟到这些事物的美好与卓绝,也需要我们的留心与努力。 哲学的深奥之处也是它绝美之所在,有些优秀的哲学文献本来就是展览品。它们存在的理由,就是为了把哲学史上的伟大威就展示给大家看的。通过这些哲学作品,人们知道了哲学家们说了些什么,见识到了真理的伟大,但并不见得因而就清楚地知道他们是“如何说” 的。而更多的处于深层的、动态的、探索中的哲学著述,则需要我们相当超拔的理解力和刻苦的钻研,只有这样,你才能够享受到真理的华丽与精彩。” 一阵经久不息的掌声过后,一个男同学站了起来,问道:“田教授,我叫江明国,是法学院的硕士研究生,我看过您上节课的视频,非常精彩,可以说是终身难忘。4金杯银杯,不如学生们的口碑,田文建油然而生起一种莫名的自豪感,点头笑道:“谢谢,谢谢。” “不用谢,的确很精彩。” 江明国扶了扶眼镜,兴奋不已地继续道: “上节课中,您说研究哲学有一定的风险,我想问的是,哲学有没有带给您快乐或痛苦,如果有的话,又有什么分别昵?” “很有意思的问题。”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不无感慨地说道: “快乐或痛苦这种感情是难以描述的,我更愿意将这个问题视作为哲学使我受益更多,还是受害更多?我认为对于受益或是受害的判断,更多的在于你能够拥有多少选项。 也许在早期的时候,如果我不是选择做哲学,物质生活会更好一些。但随着阅历的延伸,哲学越来越限制了我的其他可能性。哲学威为了我的职业,使得我不得不喜欢它。本着干一行爱一行的原则,我会一心一意的教书,条件允许的话,还想写一些有水准的东西。至于将来是不是还可能做点别的,我还持谨慎乐观的态度。” “您最不满意哲学的是什么?” “哲学令我最不满意的地方在于,它似乎有一种诱惑力。往往一个人越不适合做哲学,哲学就越是吸引他。这或许就是我这个摄影专业的本科生,转而研究哲学的原因。这有点类似于婚姻,越不适合结婚的人,婚姻对他的诱惑力就越大,结婚的次数就越多,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不满。” 随着交流的深入,气氛越来越热烈,连坐在一边的杨杰,都忍不住地提出了一个问题。 田文建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得回去招待客人,给正朝自己做鬼脸的小辣椒,露出一歉意的笑容后,立即站了起来,一脸诚恳之至的表情,语重心长地说道: “事实上,我并不认为这两节有多成功,只是想通过这种授课方式,让你们有机会去真正地思考一些哲学问题、培训一些哲学技能,提供了一种可能性。因为哲学在咱们中国很奇怪,有的人把它当成历史,也有人把它看成文学,而前者是居多的。 我想把一些重要的问题,不以哲学史的方式摆在你们面前,而让你们尝试去做出一点自己的贡献。我希望你们能写出具有《理想国》,或《单子论》那样形式的东西。即使你们的成达不到那个高度,也不是去写《理想国导读》或者《单子论述评》之类的东西,谢谢大家!” 一段段犀利而不失幽默的言辞,让众人感觉出眼前这位副教授的与众不同。见他起身给大家致歉,准备结束这次精彩的交流,同学们再次送上了热烈的掌声,一直将他拥簇着送到礼堂外,才意犹未尽的散去。 见周围没什么人,小辣椒再也忍不住了,快步追上前去,大大咧咧的挽着他胳膊,眉飞色舞地笑道:“姐夫,你太能忽悠了!看把那些学生忽悠的一愣一愣的,我看都能跟本山叔一起上春晚舞台了。” 她的这番恭维,把田大博士搞得啼笑皆非,一边跟郑小兰和杨杰点头打招呼,一边苦笑着说道:“人家可是大明星,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可比性。” 郑小兰走上前来,一脸兴奋的表情,激动不已地说道:“田叔叔,你讲的真好,比我们学校的哲学教授可强多了。” “不说这些了。” 田文建摆了摆手,紧盯着她身后的杨杰,似笑非笑地说道:“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就成大姑娘了。兰子……你们的事白老师在电话跟我说过了。呵呵,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个精神的小伙儿,不错,真不错。 郑小兰俏脸通红,偷看了一眼杨杰这个同学、同事、战友兼恋人后,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来。小娜可不想让她难堪,立即走了上去,挽着她的胳膊,吃吃笑道:”自己的事自己做主,我说的没错吧?” 眼前这位可是小兰的半个家长,可面对干过记者、军人、官员,最终成为大学教授的田文建,社会经验与初中生没什么区别的杨杰,真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干脆一个箭步走上前来,立正敬礼道:“老院长好,中国人民解放军9527部队医院杨杰,见到您很高兴。’ 在那么多头衔中,田文建最看重的就是曾经的龙江空军医院院长,和现在这哲学系副教授,见杨杰给自己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顿时百感交集,禁不住地举手回礼道:“我也很高兴。” PS:这几章写得很纠结,生怕写成哲学教科书,失去故事原有的趣味性。但为了夯实田大博士深厚的理论功底和学术成就,完成军转干部到学者型官员的转变,不得不吃力不讨好的写这些连我自己都一知半解,似懂非懂的内容,请各位读者大大见谅。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 志在千里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期间,不管干什么事还是小心一点的好。WWw、正因为如此,顾小军一家早就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用以招待于小梅、郑小兰和杨杰这三位解放军客人。 让大家感觉怪不好意思的是,酒菜刚端上桌,顾小军便委婉的表示,江天大厦那边的饭也做好了,他得和妻子赶回去陪父母。毫无疑问,他是不想打扰田文建等人的久别重逢。是怕自己这个“外人”在,坏了晚宴的气氛。 坚持不过,田文建和小娜只能遂了他们的心愿。将他俩送出华新社大院后,这才招呼正在房间里翻看田文建二人在美国留学照片的三人入席。 “一走就是四年,连信都没写一封,姐夫,你真没良心。” 本以为礼物“大大的有”的小辣椒,得知田大博士夫妇只带回了几大箱子书籍后,便一脸不快的表情,假作生气地埋怨了起来。 小辣椒的反应,让田文建勾起了几年前刚分到卫生队时,二人那总是针锋相对的回忆,忍不住地给了她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是应急作战部队自勺中尉军官,又不是什么普通老百姓,给你写信或打电话,不是给找麻烦吗?” 驻南联盟大使馆被炸、南海撞击事件,田文建留学的这几年来,中美关系一直很紧张,贸然给空D师这个空军王牌师的军官写信,的确不大合适。 想到这些,小辣椒微微的点了下头,随即话锋一转,撅着小嘴嘀咕道:“那回来时总得带点礼物吧?” 众人顿时哄笑了起来,田文建更是指着她鼻子,笑骂道:“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又不是孩子,要什么礼物?再说我们是出国留学,又不是做生意,穷学生一个,想大方也大方不起来啊。” “就知道哭穷,还是那副德性。” 大老远的回来,什么都没带的确有点说不过去,小娜沉思了片刻,忍不住地笑问道: “回来的匆忙,这些事还真没考虑到。小梅,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那儿有几个包,喜欢哪个尽管拿走。” 、“真的?”小辣椒放下手中的筷子,一脸兴奋不已地表情。 “真的。” 小娜重重的点了下头,随即转过身去,接着说道:“其实也不是我买的,都是凌姐去法国时稍回来的,好几个呢,等会兰子你也挑一个。” 郑小兰可不像她那么没心没肺,连连摇头道:“姐,我就算了吧。整天呆在部队,又不怎么出门,就算要了也用不上。 不等小娜开口,小辣椒便拉了拉她的胳膊,眉飞色舞地娇笑道:“傻丫头,不要白不要!再说凌姐是什么人?不是好东西,她能拿得出手吗?”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都上尉军官了,还是那副德性了。田文建暗叹了一口气,举起杯子,呵呵笑道:“杨杰,三个女人一台戏,咱就不掺和了,喝酒。” 两个小时的相处,杨杰放开了许多,见田文建给自己敬酒,连忙站了起来,一脸诚恳之至的表情,郑重无比地说道:“老院长,这杯酒应该我来敬您,一是感谢您一盲以来对兰子的关心;二来也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兰子,绝不会让您失望。” 直来直去,到底是当兵的人。 田文建满意的点了点头,举起杯子一饮而尽,随即放下酒杯,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中国这么大,天南海北的,你们能走到一起的确很不容易,好好珍惜这段姻缘吧。” “是,老院长!” 最后一关终于过了,杨杰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干脆“啪”的打了个立正,再次给田文建敬上了一个军礼。 、小兰也有归宿了,小辣椒心里酸溜溜的,忍不住嘀咕道:“这还没结婚呢,瞧把你给乐的,真没出息。” 小娜这才意识到她也老大不小了,一边给她碗里夹着鸡翅,一边似笑非笑地说道:“小梅,你可是兰子的姐姐,终身大事拉在我后面就算了,可不能也拉在兰子后面啊。” “小娜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你今年二十三吧?不行,不能再拖了,再拖就成老姑娘了。”田文建点了点头,一脸深以为然的表情。 绕来绕去,竟然绕到了自己身上,小辣椒急了,但又不想让别人看出端倪来,连忙岔开了话题,强作欢笑道:“不是说自己的事自己做主吗?我的事你们就别瞎操心了,还是给我这个从没出过国的土包子,说说美国的事和美国的人,好让我也长长见识。” 、郑小兰反应了过来,连忙附和道:“是啊,是啊,还是给我们说说你们在美国留学的事吧,我也想听。” “这也什么好说的?”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一边夹着前面的那碟花生豆,一边呵呵笑道:“美国的事太多,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至于美国人嘛……就是吃鱼不会吐刺,掉地上的食物擦擦后直接给小孩吃,哪怕厨房设备再先进,可看着说明书也做不出好吃的,不用赡养父母,总是喜欢搞AA~iJ,请个客都要朋友自带食物,连打个鸡蛋都得用打蛋器。” 众人顿时爆笑了起来,小辣椒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笑完之后,郑小兰忍不住地问道: “田叔叔,那美国人眼里的中国人是什么样子的?” 田文建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过身去,、冲小娜微笑着说道:“这个问题太有挑战性,你跟美国人接触的多,还是你来回答吧。” 小娜想了想之后,一边环视着众人,一边笑吟吟地说道:“与我们怎么看他们正好相反,在他们眼里中国人喜欢吃鸡脚鸭脖,吃鱼时竟然吸鱼头,吃动物内脏,特别喜欢唱卡拉.遥控器外面包着望料袋,从不亲吻自己的父母,吃完饭后争着抢着买单,只用筷子打鸡蛋,从不用打蛋器。”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田文建突然补充了一句:“在自己家里喝茶,还总是用一个带盖的茶杯。” 小辣椒乐了,禁不住地笑问道:“就这么简单?””就这么简单。”小娜重重的点下头,微笑着确认道……令田文建倍感意外的是,杨杰竟然插了进来,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说道:“别看只是一些琐事,但却一点都不简单哦。这就中西方文化的巨大差异,彼此间想无障碍的交流,不了解对方的文化是不行的。” 在座的有一个博士,两个硕士,连身边的郑小兰都是临床医学学士。小辣椒可不想跟他们这些知识分子讨论文化问题,立即换了个话题,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问道:“姐、姐夫,你们刚去时人生地不熟的,语言又不通,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学呗,还能怎么办?” 打工的经历太过艰辛,小娜可不想扫了众人的兴,这才打了个哈哈。见小辣椒不经意地流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田文建沉思了片刻,突然笑道:“在语言问题上,我们可算是受老鼻子的罪了。最难忘的是刚到波士顿车时,要去厕所方便,于是问身边人“Wherers七七oile七(厕所在哪里)?” 奇怪的是美国人居然听不懂,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才弄清楚,原来美国人把七0.le七理解为‘马桶’,而厕所要说成‘Ba七hroom’或’Res七room’。跟老师教的和英语调典上的根本不一样,真怀疑美国英语是不是英语。” 很显然,小辣椒对田文建有没有找到厕所的兴趣,远大于厕所应该怎么读的兴趣。田文建的话音刚落,便接着问道:“那你们上课听得懂吗?““能听懂多少算多少,听不懂的等下课后再问人。“田文建放下手中的筷子,继续说道:“事实上最难的并不是口语和听力,而是英语作文。老师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用最简单的话把一件事情讲明白。为了说明这一点的重要性,、他花很长时间举了个例子,告诉我们战场上有时候在前线受了伤但没有医生,又不能马上把伤员转移下来,所以战士需要给伤员做手术。 当然,战士不能自己拎把刀凭空瞎做,而是要在后方医生通过无线电的指导下进行的。 这个时候,伤员的生命能否得到挽救,很大程度上就要看前方战士和后方医生的语言表达能力。 首先,战士需要尽可能准确的告诉医生伤员的情况,包括是什么类型的伤、伤口的部位、深度、状态等等。然后,医生需要根据这些描述这些信息做出判断如何治疗,然后告诉战士切开哪里、缝上哪里,如何进行手术。在这一系列的过程中,任何一句语言描述的微小偏差都可能导致整个手术的失败。换句话说,就是一个字可能就是一条命。” 、四年的留学生经历,让田文建不知不觉间接受了哈佛那“因材施教”的观念。连给小辣椒等人讲笑话,都尽可能地切合实际,用她们所能理解的方式来描述。 现在的于小梅可是龙江空军医院的护士长,常常进手术室的她,哪能不明白其中的重要性。看着她那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田文建话锋一转,接着说道:“许多事情说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却很难。老师给出的第一个练习题目是:假设老师是个傻子,从来不会系鞋带,需要你写一小段文字,仔细介绍下鞋带是怎么系的?然后按照你的描述,他一步一步的严格照着做,能把鞋带系上,那就算合格。 “那你写出来了吗?” “当然没有。” 田文建摇了摇头,一脸苦笑着说道:“从小到大,把所经历过的所有挑战都加起来,也不如让一个刚去美国半年的中国留学生,用英语把鞋带怎么系讲明白难。” 看着她们笑道前仰后合的样子,小娜捏了捏鼻子,一脸沮丧地说道:“我们老师也这么考过我们,看起来那么简单的一件事儿,小孩子都会。但要用文字有条理的说明白,我却始终找不到下嘴的地方,更别提用还不熟悉的英文了。” “后来呢?”小辣椒乐了,一脸急不可耐地表情。 “所有的留学生都傻眼了,整整一堂课,大家都老老实实的想,很多人反复的用分解动作系自己的鞋带,但最终也没有一个学生能在一堂课的时间内真正完成。” “美国老师也真够阴险的,竟然用这么麻烦的问题来刁难你们。” 令众人倍感意外的是,田文建摇了摇头,一脸严肃地表情,凝重地说道:“其实这也算不上什么刁难,只是想通过这种简单的方式,让我们尽快掌握英语。事实上这种教育方式还是很有特点的,根本不像国内的老师那样只知道灌输,而是更注重跟学生们多讨论、多交流,会倾听学生们的声音,从单一的知识传授者逐步成为学生学习的促进者、参与者和组织者,尊重学生的自由表达,营造宽松的课堂氛围,在这种和谐的师生关系中寻求共同成长和进步。” 杨杰反应了过来,忍不住地问了句:“就像您下午上的那堂公开课?” “是的,但我毕竟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老师,也没有相关的工作经验。与之相比,水准上还有很大的差距。” 田文建顿了顿,一边招呼众人吃菜,一边继续说道:“另外教材也有很大问题,人家能把数学教材编写威故事,从农业、经济、战争等多个视角看数学:连统计学都可以写得趣味横生,处处联系实际问题。而我们的绝大多数课程,教材千篇一律,授课面目可憎。连老师都读不下去,很难要求学生纯粹从学科兴趣本身出发去学习。” “是啊!” 小娜微微的点了下头,深以为然地补充道:“人家讲化学,是从盐为什么是成的,糖为什么的甜的开始。讲物理就更有意思了,他不会先告诉你牛顿定理是什么,而是试图让我们了解当初牛顿的思路是怎么一步一步形成的。””他们怎么讲?”郑小兰沉思了片刻,禁不住地问了句。 不等小娜开口,田文建便呵呵笑道“在我们的意识里,牛顿生来就是玩儿学问的。他一生下来就应该是个伟大的人,那些伟大的定律也应该只能由他来发现。而美国老师则不然,他的讲解会彻底打破这些神话。在他们循循善诱的介绍中,牛顿只是一个凡夫俗子,一个和我类似的普通人,像我们大家一样都会碰到各种各样的难题。 唯一不同的是,牛顿碰到问题后和困难后进行了不屈不挠的斗争,对问题进行了科学的、系统的分析和思考,一步一步的前进,最后不但解决了问题,而且发现了解决相似问题的一整套方法。 通过他对这段历史的还原,你会发现微积分的基本原理原来是那么简单。只要你能设想把一个东西分割到无限小,让这个东西消失。 然后再把这些无限小加起来,让这个东西还原就行。也就说如果当初牛顿偷懒了,没准你哪天高兴了也能搞出来。” 、杨杰沉思了片刻,突然放下杯子,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平常人和伟人之间的差距是如此微小,我终于明白我们在科学方面输在哪里了。老院长,如果我没猜锚的话,您之所以不讲先有鸡、还是有蛋的那些深奥的哲学问题,而是通过一些两难问题来引导学生们对功利主义和绝对道德的批判,就是想潜移默化的培养他们的思辨能力。” “原来你对哲学也有所研究,真看不出来。” 田文建微微的点了下头,意味深长地说道:“国内中学没有逻辑课程的学习和训练,也没有真正哲学思维课程的学习和训练。这导致几乎所有的中学生面对哲学都感觉难懂,甚至上了大学只要不是哲学专业的,也很少有容易读得懂哲学的人,这应该是教育体制缺失的一个方面的体现。 、看起来哲学百无一用,可入不懂逻辑和哲学,思辨力就很弱,就很难做出正确的判断和正确的决定,因此,人生所走的路也同样具有盲目性或茫然性,缺乏创新和开拓精神,甚至铸成大错,最终毁了一个人的理想或前程。 一个人是这样,同样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也是这样,不可能有真正的复兴和崛起。要学哲学和逻辑是当务之急,让所有的中国人不再愚昧,让所有的中国人有自己独立思考的能力,那中国才能真正的复兴和崛起。” 燕雀安知鸿鸽之志,众人这才意识到田文建志在千里。就在大家反思他这番话时,小辣椒突然冒出了句:“杨子,你一抓手术刀的,竟然还敢在我姐夫面前班门弄斧,谈什么功利主义。” 在她的眼里,杨杰就是一个除了工作,就知道看书的书呆子。以至于得知他与小兰的关系后,还曾强烈的反对过,毕竟跟这样的男人过日子太无趣了。见这小子竟然让学富五车的姐夫另眼相待,小辣椒这才忍不住的挑衅了起来。 “小梅姐,按照老院长的理论,人人都是哲学家,我为什么就不能讨论哲学?”杨杰急了,一反之前逆来顺受的态度,针锋相对的辩解道。 跟小辣椒抬杠,可算是找对人了,他刚刚说完,小辣椒便站了起来,抢过田文建前面的酒瓶,一脸挑衅地笑道:“那你说说什么是功利主义,当着我姐夫的面,如果说不出个一二三四来,那就罚酒三杯。” 见田文建笑眯眯的盯着自己,想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的杨杰,沉思了片刻,突然笑道: “小梅姐,跟你讲理论你也听不懂,我还是给你举个例子吧。” ’“理论也好,例子也罢,只要姐夫说行那就行。” “这好比我在内场值班时,你和兰子叫我一起吃饭。军人一条街离我近一点,而老班长的饭店则离你俩近一些。可你们总是选择在老班长的饭店吃饭,刨去饭菜味道和价格的因素,那就是让我一个人跑胜过两个人跑,而这就符合功利主义原则。凭什么要为你们两个人的利益,而牺牲我一个人的利益?从哲学的角度上来看,这就是传说中的多数暴政。’ 这可不是例子,而是铁一般的事实,众人顿时爆笑了起来,小辣椒更是指着他鼻子,咬牙切齿地骂道:“好你个杨杰,竟然早就对我俩怀恨在心了。我们俩大美女陪你吃饭是给你面子,合着这还委屈你了?” “不不不,我就是打个比方。” :有关于哲学方面的篇幅有点长,奉上六百字免费章节稍作补充,还请各位兄弟姐妹见谅。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 田博士的尴尬 ……伊拉克战争已成为事实,反对战争不等于没有战争,战争是每个国家都必须面对的现实,如果没有战争,那才是和平幸福的世界。wWw、和平和发展是当今时代的主旋律,而威胁和平和发展的主要根源就是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干涉伊拉克内政,破坏伊拉克主权,世界和平受到了严重威胁,也使许多国家的发展受到了阻碍……现在,美国师出无名,中国更应该抓住机遇,加快发展综合实力。只有国家强大了,才不会让别人欺负,’落后就要挨打7,这是深刻的历史教训……电视里“国嘴”铿锵有力的评论,让晚饭过后围坐在沙发边的众人五味杂陈。就在中国全力抗击**之时,伊拉克战争不出意外的爆发了。 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是,伊拉克并没有像“专家”们之前所预测的那样变成第二个越南。从战争爆笑到现在才三个星期,美英联军的装甲部队便浩浩荡荡的开进了巴格达。包括萨达姆在内的许多伊拉克官员突然消失,去向不明,大批伊拉克军队向美军投降。 田文建抓起遥控器,”啪”的一声关掉了电视,一边招呼众人喝茶,一边摇头叹道: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真不知道萨达姆吃错了什么药,凭什么敢美国人叫板。” “精锐的伊拉克共和国卫队哪儿去了?” 杨杰想了想之后,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喃喃自语道:“就算失去制空权也可以进行巷战嘛,为什么要解散他那30万最精锐的部队?这不是不战而败吗?” 正在进行的伊拉克战争简直就是个迷,从开战到现在,伊拉克空军是彻底缺席。面对着美英两国强大的海空力量,像上一次海湾战争那样空军保存实力也就算了,连萨达姆最引以为傲的共和国卫队都神秘“消失”了。 仗打到这份上,已经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性,田文建沉思了片刻,若有所思地说道: “伊拉克的绝大部分高级军官都经历过第一次海湾战争,也都领教过美军的作战模式。他们清楚的明白,纵然拥有铁流滚滚的装甲和前赴后继的敢死之士,可面对空中、远程不间断的打击,面对无处不在的电磁攻击,面对军事卫星的跟踪,也只能无奈的变成脱光了衣服的聋子、瞎子、哑巴任其凌辱。 再说他们是不是真效忠于萨达姆,还得打一个问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中的很大一部分人,早在开战之前就被美军收买了。战火一燃,萨达姆就已经没有了控制力,只知道钻地道,哪顾得上指挥呀?” 令田文建倍感意外的是,小辣椒突然插了进来,一脸苦笑着说道:”打一打也好,不然我们的工资要到猴年马月才能涨啊?” 几年前北约轰炸南联盟,以及美军“误炸”了中国驻南联盟大使馆,一下子炸醒了中南海里的高层,十几年如一日国防预算终于有了小幅提高。尽管如此,军人待遇与地方政府的公务员和事业单位职工,还有着很大的差距。 “到底是将门虎女,竟然能看的这么远。” 田文建乐了,一边接过小娜递来的水果,一边微笑着问道:“小姨子,你这说我倒想问问,令尊大人现在官居何职?肩膀上有没有多两颗金豆?” “多什么多?都快退居二线了。” 小辣椒撅着小嘴,一脸沮丧地说道:“上面现在重视海空军,我爸那个军没被裁掉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这不……连咱们老政委都后来居上了。” 王荣海的官运与任然有得一拼,四年前刚被晋升为少将,担任西南军区空军正叟治部副政委。去年又再次晋职晋衔,现任空军副政委。 曾与他在同一条起跑线上的许师长,则因为一次飞行事故而脱军装转业,据说他不但拒绝地方政府的安置,还从头开始的完成了民航飞行员改装,威了国航的一名客机机长。 在别人看来,民航机长的薪金待遇那么高,这似乎并没有什么。但田文建却清楚的明白,对一个离将军只有一步之遥的军人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甚至田文建还能想象出许师长之所以放弃地方政府的安置而选**航,就是因为他离不开飞机、离不开飞行。 一个拥有着近3000小时飞行时间的特级飞行员,一个空军王牌师的师长,就因为对飞行事故负有领导责任,而被迫离开了飞行员,特别是特级飞行员还没多到可以给民航输送人才的空军,这无疑是中国空军最大的悲哀。 想到这些,田文建的心情无比沉重,愣了好一会,才淡淡地说道:“太晚了,大家都休息吧。我去书房看会书,小娜你看着安排一下。” 师傅留下的这套房子虽然老点,但也是三室一厅。更何况付建国在后面的那套房子还空着,安排三个人休息倒不是什么问题。 可这么多年未见,小辣椒怎么也不愿意睡客房,硬是要跟小娜一起说说悄悄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样的事情田文建早就见怪不怪了,便毫不犹豫的同意了她的要求。杨杰和郑小兰只是明确了恋爱关系,并没有正式结婚,自然不会也不好意思住到一起。给田文建打了个招呼后,便在小娜的带领下一个人去了后面那栋楼。 客房小娜早已收拾好,洗完漱的郑小兰,轻轻的走到书房外,敲开了田文建的房门。看着一身睡衣的郑小兰,田文建怎么也无法与五年前那拘束不安的黄毛丫头联系起来,一边招呼她在电脑边坐下,一边和声细语地问道: “兰子,这些年过得还好吧?” “好,非常好。” 小兰咬了咬嘴唇,偷看了田文建一眼,低声说道:“陈伯伯、李叔叔和杨政委他们一有机会就去学校看我。从R集团军考去的那几个同学,对我也很照顾。连王政委、韩阿姨和丫丫都时不时的给打电话,还托人给我捎东西。” 田文建微微的点了下头,还是忍不住地问道:“跟杨杰处几年了?你俩是怎么认识的?” 小兰羞的面红耳赤,愣了好一会,才用蚊子般地声音说道:“他爸是R集团军医院院长,陈伯伯送我和奶奶去找爷爷时就认识了。” “曦,原来是这么回事。” 田文建这才彻底放心了,想了想之后,微笑着说道:“看来杨杰还是为你作出了一些牺牲,毕竟作为大院里长的孩子,回R集团军发展要比在空D师顺得多。” “恩。” “那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准备在龙江安家,还是等转业后跟杨杰回去?““现在还没想到那么远。” 说到这里,小兰突然抬起头来,一脸痛苦的表情,凝重地说道:“田叔叔,其实我这次来,就是想听听您的意见。说句心里话,没有老家的乡亲们和空D师卫生队,就没有我郑小兰的今天。虽然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军医,但只要留在龙江,就能给乡亲们做点力所能及自勺事情……” 她是孤儿,杨杰却不是。从爱情和亲情的角度上出发,她怎么也不能要求杨杰弃父母而不顾,永远跟她一起呆在龙江。 田文建意识到她正面临着一个两难白勺选择,便循循善诱地说道:“兰子,有一颗感恩的心是好事,这说明乡亲们和空军医院的战友们没看错你。但你也要明白,大家之所以帮你并不是想从你这儿得到什么回报。如果个个都施恩图报,那跟搞投资有什么区别?” 小兰禁不住流下了两行晶莹的眼泪,哽咽着说道:”您和乡亲们这么想,可我不能那么做。” “知恩图报,那也是人之常情,但我们却不能钻牛角尖。” 田文建站了起来,从书架边找出一包纸巾,一边给她擦拭着眼泪,一边语重心长地说道:“回报社会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非得在龙江。只要你有一颗感恩的心,在哪都能回报社会。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终归会组建自己的家庭。试想一个连孝敬父母都做不到的人,还能指望他能为社会做出贡献吗?“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小兰似乎明白了点什么,突然问道:“田叔叔,您是说我应该跟杨杰回去?” “还是那句话,自己的事自己做主,至于是去是留,还得你自己拿主意。 田文建顿了顿之后,接着说道:“一个人能遇上爱自己,自己又爱的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为了让这份爱更完美,总得有一个人要做出点牺牲。” 想成为一个“无冕之王”,却差点身陷图圄;刚在部队干出点名堂,却又被许师长和王政委赶出了空D师:在开发区工委副书记兼龙江船舶制造有限公司总经理任上,还算顺风顺水,但那也是给别人做嫁衣……尽管现在的田文建是江大最受欢迎的老师,但他并不是一个事业上的威功者。但必须承认,他和小娜的爱情是完美的,简直是羡煞旁人。 想到这些,小兰重重的点了下头,若有所思地说道:“田叔叔,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就好,那就好。” 聊了一会军校的学习生活,以及现在的工作情况,小兰突然站了起来,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拉开一道门缝,见小娜和小辣椒并不在客厅后,便转过身来,小心翼翼地说道:“田叔叔,您知道小梅姐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男朋友吗?” 她这神秘兮兮的举动,把田大博士搞得一头雾水,想了好一会儿后,才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为什么?” “她喜欢的人是你。” 田文建悟了,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真了,顿时笑骂道:“你个丫头片子,竟然跟我开起了玩笑。你叔我可是出了名的妻管严,像这样的玩笑可不能乱开。” 小兰急了,一脸郑重无比的表情,急不可耐地说道:“真的,田叔叔,小梅姐是真喜欢你,连做梦时都喊你的名字。解铃还得系铃人,如果您不帮她解开这个心结,那她……” 这番话让田文建想起了之前的种种,突然间发现小辣椒是那么的可爱。紧接着,又为自己这个可怕的想法感觉内疚不已。暗骂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对得起相濡以沫的小娜吗? “这……这……这,怎么会这样昵?” 自以为道行很深的田文建有点手足无措,连说话都变得语无伦次。看着他那副尴尬不已的样子,小兰重重的点了下头,一脸苦笑着说道:“看来您还真蒙在鼓里,田叔叔,女人对这种事特别敏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小娜姐早就看出来了。” 田文建的头部大,禁不住地问了句:“那我该怎么办?” 你招蜂引蝶,让人家爱得死去活来,到头来还问“我该怎么办?”。他这个问题把小兰搞得啼笑皆非,想了好一会儿,才倍感无奈地说道:“田叔叔,您是哲学博士,对心理学又有研究,如果连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就真没办法了。” 这跟哲学扯得上边吗? 田大博士彻底的傻眼了,愣了好一会后,挥了挥右手,一边示意她回房休息,一边严肃地告诫道:“我没听过,你也没说过。这件事到此为止,就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倒是推得一千二净,可小梅姐该怎么办?尽管小兰清楚的明白,这不关田文建什么事,但还是急切地说道:“田叔叔,我知道你很为难,可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为了小梅姐的将来,您还是找个机会开导开导她吧?” 怎么开导?难不成跟小辣椒说:“小姨子,我是有老婆的人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那不是更伤人吗?田文建可没那么傻,更不会干那些影响夫妻关系事,便摇了摇头,没好气地说道:“大人的事,你就别瞎掺和了。回去睡觉,这是命令!” 貌似你比我大不了几岁吧?可面对着眼前这对自己有大恩的人,郑小兰又说不出什么来,不得不撅着小嘴,沮丧的离开了书房。 这一夜,田大博士失眠了。辗转反复,怎么都睡不着。爬起来看书,又一个字部看不七去。与小辣椒相处的那些日子,像电影片段似地不断浮现在他白勺脑海里。并不是他见异思迁,想来个婚外情,而是不想因自己耽误了小辣椒的未来。 也许小娜真看出了点什么,也许是自己多想了,总觉得她与往常不太一样,眉头之间的表情,让田文建感觉是那么的怪异。正因为如此,早餐吃得索然无味,甚至还有几分尴尬,都不敢正视小娜和小辣椒一眼。 …...上午还有课,我得上班去了,你们自己看着安排了,中午别等我。 见田文建拧起公文包就要出门,小娜连忙一把拉住,一脸疑惑地问道:“老公,你糊涂了,今天是星期六,全校都休息,有什么课啊?” 这个借口太拙劣了,田大博士这才反应了过来,猛地拍了下脑壳,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不无自嘲地苦笑道:”瞧我这记性,过得都不知道几月几号星期几了。” “田叔叔、小娜姐,我们只请了两天的假,下午一点前必须回去,还得利用上午这点时间去高新区看看陈伯伯,午饭我俩就不在这吃了。” 郑小兰随即转过身来,冲帮着小娜收拾餐桌的小辣椒,继续说道:“小梅姐,咱们还坐昨天那班车回去,我和杨子在车站等着你。” 田文建可不想跟小辣椒和小娜三人尴尬的相处,见郑小兰二人要去肴陈拥军,突然眼前一亮,顿时哈哈大笑道:“回国后光顾着忙这忙那,同在江城都没去看过,说真的……这么多年没见,还怪想他的。老婆,要不咱俩也跟着一起去打打陈大老板的秋风?” 小娜狠瞪了他一眼,指着身边的小辣椒,没好气地说道:“早不去晚不去,偏偏选家里有客人的时候去,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们都出去了,小梅怎么办?” 令田文建哭笑不得的是,小辣椒竟然摇了摇头,吃吃笑道:“要去就都去呗,别忘了陈董也是咱空军医院的老板,这也什么呀?” “看来这顿饭是省了。”小娜点了点头,一边示意郑小兰和杨杰稍等,一边抓起电话,苦笑着说道:“你们先等等,今天人多,我让我哥开车送我们去。““兰子,你也别闲着,给你陈伯伯打个电话,就说我和小娜给跟你俩一起去给他拜个晚年,让他好好准备准备。” 众人顿时爆笑了起来,小辣椒更是指着他鼻子笑骂道:“姐夫,你也真想的出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拜晚年?” “久别重逢,可不能这样两手空空的去。”小娜则撂下电话,跑进房间看还有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礼物。 PS:春节期间陪三嫂回娘家奔丧,断更了近半个月,这个月初也就没好意思求票。可总不求又会给人以破罐子破摔,不求上进的感觉。看着惨淡的月票榜,还是认为应该厚颜求各位兄弟姐妹,投几张宝贵的月票,看能不能进前120名,拜托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陈董的苦恼 改革开放的成果是显而易见的,已更名为高新区的原江城工业园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让六年前曾来过一次的田文建,都快认不出来了。wWW。从那高大的办公楼和一排排整齐的厂区可以看出,主营建材的江天集团,这几年来无疑获得了突飞猛进的发展。 刚钻出轿车,就见西装革履的陈红军站在大门边,田文建连忙快步迎了上去,一边伸出右手,一边呵呵笑道:“四年未见,陈董还是风采依1日啊。” “少来这一套。” 看着他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陈红军就是一肚子气,不但没握手,而且还反唇相讥道: “田大博士,像您这样的知名学者,不呆在象牙塔里做学问,屈尊降贵的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回国一个多月,离得远也就算了,可近在咫尺却连个招呼都不打,的确有点说不过去。 田文建哪能不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但还是似笑非笑地问道:“这么说……陈董是不欢迎了?””你可是堂堂的江大哲学系教授,开口闭口都是伦理道德,我一区区商人,巴结还来不及呢,真要是把你拒之门外,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众人顿时哄笑了起来,田文建更是一语双关地笑道:“陈老板啊陈老板,看来你这几年在人大呆的时间,要比在企业呆得长。“胡搅蛮缠可是眼前这位的拿手好戏,陈红军可没兴趣足艮他继续斗嘴,而是转过身去,一边招呼众人进去,一边笑容满面地说道:“小娜、兰子,你们来得还真是时候,要是电话晚打半个小时,我现在就在去京城的路上了。” “陈董,这是我们从美国给您带的礼物,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小娜双手奉上了两盒咖啡,让同样拧着礼物正准备双手奉上的杨杰有点无所适从,连忙退到小兰身边。看着他那副尴尬的样子,陈红军拍了拍他肩膀,随即转过身来,一边接过咖啡,一边哈哈大笑道:”无功不受禄,这怎么好意思呢?” 不等小娜开口,田文建便插了进来,一本正经地道:“又不是蓝山咖啡,不值几个钱。 陈董,如果你实在不好意思的话……等我们走时回点礼就是了。” 还真是个不肯吃苦的主儿,众人又一次爆笑了起来。陈红军乐了,指着他鼻子就笑骂道:“不要脸的我见过,但像你这么不要脸的我还是头一次见,不过这也充分说明了一个道理。” 田文建一愣,忍不住地笑道:“愿闻其详。”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过奖!过奖!” 田文建露出了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哈哈大笑道:“没想到,没想到,真没想到四年未见,陈老板的言词变如此犀利。到底是战斗英雄啊,佩服,佩服。” “不跟你扯了,扯有扯不出个一二三四来。”陈红军转过身去,一边招呼众人上楼,一边若有所思地问道:“小于、兰子,医院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收治到疑似病例?” 空军医院可是龙江口碑最好的医院,经过姜院长和杨政委等院领导的励精图治,这两年来的门诊量已与市第一人民医院不相上下,营业额更是高达一亿八千多万。在这个全民抗击**的关键时期,作为空军医院的股东,陈红军有此一问实属正常。 尽管小辣椒只是一个护士,学历和军衔也没有杨杰高,但她却具有着护士长的行政职务。严格意义上来说,她还是二人的领导。毫无疑问,这个问题自然要她来回答。 “报告陈董,从接到军区空军卫生处和省市两级卫生部门的命令以来,我院共收治了九名疑似病例。但经过省市和军区空军专家组的临床诊断,相继排除了**型肺炎感染的可能,三名患者已痊愈出院,其余六名仍在治疗中。” “这就好,这就好。” 陈红军这才松下了一口气,想了想之后,突然摇头笑道:“其实我也是杞人忧天了,毕竟如果医院真有点什么事,田大教授绝不会像现在这么悠闲。” 田文建是哲学博士,又不是医学博士,再说他已离开空军医院很多年,就算空军医院真出点什么事,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些,郑小兰忍不住地问道:“陈伯伯,这又关我田叔叔什么事?” 陈红军转过身来,给田文建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田叔叔可不是一般人,除了江大哲学系教授之外,他还有一个“省**防控领导小组高级顾问”的身份。据我所知,他比我们所有知道的都早,甚至连现在的防控措施都是他参与制定的。” 这个消息让众人大吃了一惊,小辣椒更是急不可耐地问道:“姐夫,这是真的吗?” 田文建微微的点了下头,一脸苦笑着说道:“好像是真的,不过也没他说得那么神。” 一种被欺骗的感觉涌上心头,小辣椒急了,顿时咆哮道:“好你个田文建,亏我把你当自己人,还一口一个姐夫的叫着。出了这么大事,竟然瞒得死死的,也不知会我们一声,好让我们有个准备。还好到到现在为止没收治到一个确诊病例,如果真收治到一个,大家又都被感染了,你对得起我们吗?” 就在郑小兰和杨杰二人倍感震惊之时,陈红军还火上浇油道:”瞒你?他瞒你的事还多着呢!爱滋病在龙江现在是见怪不怪了,可又有谁知道第一例爱滋病感染者是龙江空军医院筛查出来的?你姐夫不但筛查出来近百个,而且还整整瞒了四年。” 毫无疑问,陈红军这是在报田文建四年前那临阵脱逃的一箭之仇,面对着小辣椒那杀人般的眼神,田文建干咳了两声,悻悻地说道: “小梅,HIV感染的事不告诉你们也是为你们好。事实上不但你不知道,甚至连姜院长和杨政委都不知道。至于**疫情嘛……那也是为了不引起社会的恐慌,为了各项准备工作争取时间。” “田文建啊田文建,我现在才知道你压根就没一句实话,亏我们还那么信任你。” 看着小辣椒那副咬牙切齿的样子,田文建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见这一切臼勺始作俑者陈红军,竟然坐在那里幸灾乐祸,便来了个祸水东移:“其实HIV感染的事,陈董比我了解的要比我多得多。连盘山县石桥村那近百名村民的血样检验报告都在他手上,还不是一样为顾全大局而保持沉默。” 事情的真相永远都出乎人意料,不明所以的小辣椒更糊涂了,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就是眼前这二位都是知情人,便指着他们摇头说道:“**疫情来得突然,暂时隐瞒也情有可原,但爱滋病你们一瞒竟然就是四年。如果不是桂西恩、高耀洁等老前辈不断的揭露,直到现在我也不敢相信艾滋病就在我们的身边。相比之下,你们一个战斗英雄,一个抗洪英雄,不感觉惭愧吗?” 小辣椒平时疯疯癫癫,说话做事都没个正形,可现在这番话却让田文建无言以对。医生对爱滋病虽然不像普通百姓那样谈虎色变,但却格外敏感。也正因为如此,一个个艾滋病村,才在桂希恩等有良知的医疗工作者的不懈努力下被公之于众。 见郑小兰和杨杰都流出异样的眼光,陈红军意识到这个玩笑开过头,便脸色一正,凝重地说道:“小于,这件事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虽然你姐夫没有将此事公之于众,但也作出了他能作出的所有努力。如果没有他,龙江的HJV疫情就得不到像现在这样的控制,省市两级财政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每年投入巨额资金用于防控。” “什么意思?”小辣椒怔了怔,忍不住地问了句。 “其实这个道理很简单,这就好比帮助行凶者隐瞒案情,你帮他瞒着,他才会出钱。如果你抖出去,那他就会破罐子破摔。这个比喻很不恰当,也很讽刺,用在这个问题上甚至还很悲哀,但这却是当时所能作出的最好选择。” 陈红军长叹了一口气,一边示意众人在落座,一边接着说道:“事实上你姐夫所做的还不止这么多。据我所知,他先后给石桥镇爱滋病防控点捐助了近两百万,最后一笔二十三万元就在一个月前,而且还都是不留名的。” 令众人啼笑皆非的是,小辣椒竟然冷不丁的问道:“你哪来这么多钱?该不是在龙江当官时贪污的吧。” 小娜再也忍不住了,立即辩解道:“我们的钱千干净净,来路都很正。之前那一百多万,是我们倾家荡产向银行贷款给船厂集资后的股份套现所得,最后那笔二十来万是百年影像这四年来的收入。小梅,你怎么能这么想你姐夫呢?” “老院长,你真伟大,请接受我一个军礼。” 杨杰刚举起右手,小兰就流下两行晶莹剔透的眼泪,哽咽着说道:“田叔叔、小娜姐,你们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 小辣椒这才意识到自己错了,像犯了错的孩子,泪潸潸的站在那里,一声不吭。田文建狠瞪了陈红军一眼,暗骂了一句没事找事后,连忙干咳了两声,风轻云淡地笑道:“其实这也没什么,其实你陈伯伯做得更多。另外蓝天控股的胡总、专家组贺教授、康教授他们也都捐了。” “不说这些了。” 陈红军摆了摆手,一边招呼众人喝茶,一边微笑地说道:“田瓜,龙江经济这两年好转了,市委市政府前段时间还下发了一个《关于进一步完善龙江市城乡社会救助体系的实施意见》,想给艾滋病患者中的困难家庭提供一些生活救助。市民政局向我们这些全国人大代表征求意见,准备拿出一个补助细则。” “政府发钱,真不容易啊!” 田文建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若有所思地说道:“可问题是狼多肉少,他们真能拿得出那么多钱来吗?毕竟龙江的情况与沿海城市不同,爱滋病患者都是极其困难的供浆员,要说困难,谁家不困难o嗣?” “给一分算一分,聊胜于无嘛。” 陈红军捏了捏鼻子,似笑非笑地说道: “既然他们开了这个口,那我们就不能让他们缩回去。我这里有一份细则草案的征求稿,你帮我参谋参谋,看能不能给出点建设性意见。” 人大代表多呢,为什么不向别人征求意见?还不是看到陈红军背后那强硬的背景,想通过他这条渠道,让已荣任中办副主任的乔伟知道他们的政绩。但不管怎么说,这倒是件造福爱滋病家庭的好事,田文建微微的点了下头,接过陈红军递来的征求稿,一行一行的仔细看了起来。 “第一款适用对象就有问题,前面说共同生活的家庭成员,月人均收入低于龙江最低生活保障标准1.5倍以内的艾滋病患者都可享受。 而后面又来了个患者区分城市和农村,分别按各地相应的标准执行。” 五分钟后,田文建蓦地抬起头来,拍了拍手中的文件,一脸苦笑着问道:“难不成他们真不知道龙江的HIV感染者绝大部分都是农民吗?再说农村又不像城市那样有最低生活保障,这么标准怎么制定又是一个问题。““到底是玩心眼的,一下子就看出了问题所在。”陈红军掏出钢笔,一边飞快地记录了下来,一边笑道:“继续说,继续说,看还有没有什么漏洞。”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指着细则草案上的第二款第一条,接着说道:“这个救助政策也太绕头了,前面是艾滋病患者本人获取全额救助,家庭其他人员获取差额救助。后面则来了一个。家庭低保救助金=艾滋病患者救助金+低保月标准×(家庭总人数一获取全额救助人数)一家庭月总收入+获取提高低保标准对象的提标金额’的公式。 他们以为老百姓都是高中毕业啊?连你我都云里雾里的,目不识丁的乡亲们能算清楚吗?到最后还不是由民政部门和疾控部门说了算,就算市财政足额划拨了专款也很难落到实处。” “的确有点绕头,可操作性上也有很大问题,很难做到公平公开。” 陈红军想了想之后,若有所思地接着说道:“回头我跟他们念叨念叨,看他们能不能搞出个让人看得懂的方案。至于给不给这个面子……那就两说了,毕竟人家只是征求我们的意见,并不是让我们这些举手代表来决策。” “可不能这么说,这也是一个进步嘛。” 田文建放下手中的文件,一边环视着装修豪华的办公室,一边意味深长地笑问道:“陈董,看来江天集团这几年发展得不错啊。看这办公楼……跟沿海城市的写字楼没两样嘛。” “几千万呢,你以为我愿意啊?” 令众人啼笑皆非的是,陈红军竟然一脸沮丧地说道:“现在不比以前了,不管干什么都得包装。‘酒香不怕巷子深’成了过去式,不这样不行啊。” 杨杰插了进来,微笑着说道:”陈伯伯,现在的房地产那么火,您的建材还怕没有销路?” 江天集团是靠水泥起家的,三年前才上的铝材。在田文建看来,有乔伟那个身在中枢的人帮忙,陈红军根本就不用愁销路。令他倍感意外的是,陈红军竟然摇头叹道:“市场是很大,但竞争也很激烈。以前还能做点高速公路什么的政府工程,可现在政府工程都要求供应商垫资。资金压力太大,像我们这样的民营企业融资又很困难,只能参与市场竞争,跟其他民营企业抢食了。” 不得不承认,江天集团尽管起步比蓝天集团早,但发展潜力和发展空间却是无法比拟的。毕竟双方的竞争并不公平,蓝电、蓝药可以在本省搞行业垄断,江天集团则不行。蓝天集团可以优先获得贷款、能源、土地等各种资源,江天集团更是想都不敢想。 连有大人物撑腰的江天集团都如此艰难,那些没背景的中小型民企的处境更可想而知。 甩棉纺厂等不赚钱企业时是“国退民进”,可涉及到国计民生等赚钱行业时可就“国进民退”了。 归根结底,还是体制问题啊!田文建暗叹了一口气,摇头笑道:“从经济掌的角度上来看,实体经济能获得百分之八的利润率是合理的,百分之二十以上那是暴利,您就知足了吧。““说得倒轻巧,你以为这儿是美国Ⅱ阿?” 陈红军给了他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考虑利润率的时候,你也得同时考虑到税率,还有名目繁多的各种收费。说实话,在这个问题上我很有意见,刚刚还在人代会上提了一份议案,问税务总局为什么毛利率仅百分之几的工商业都要征收17%的增值税,而利润率百分之几百的房地产业,为什么只征收5%的营业税?” 想都不用想就明白,他这个提案肯定是无疾而终。田文建可没兴趣跟他讨论这些问题,而是打趣道:“我说陈大老板,您就饶了我们这些P民吧。您想想……只收5%的营业税房价都这么高,如果再加征17%的增值税,那老百姓还买得起房吗?””是啊,是n吼陈董,你可不能再提这样的议案了。”小辣椒似懂非懂的点了下头,一副很傻很天真的样子。 陈红军被他们二人搞得哭笑不得,正准备开口反驳,小娜便吃吃笑道:“小梅,你误会陈董的意思了,他并不是要求给房地产业加税,而是要求给实体经济减税。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 众矢之的 六月三日,J省人民政府召开新闻发布会,丁昊南省长亲自出席,不但郑重宣布J省抗击**战役取得了阶段性胜利,还下令从即日起解除机场、车站、码头的戒严。WWw, 三个临床确诊病例不治身亡,十六名临床确诊病例相继康复出院,省四院被感染的那九名医疗工作者有惊无险……单纯从数字的角度上来看,J省卫生系统在省委省政府的领导下取得的成绩,的确可圈可点。 刚刚过去的这场战役,给J省经济造成的影响也是不可估量的。旅游业、交通运输业和服务业首当其冲,甚至连实体经济都受到了波及。 值得一提的是,并不是所有的省市和部门都倒省这样公开透明。就在J省确认六个输入性疑似病例都来自京城之时,卫生部高官还在信誓旦旦的宣称京城SARS病例只有12例,死亡3例,疫情已经得到有效控制。还笑着说,戴不戴口罩都是安全的,在京城工作、旅游是安全的。 毫无疑问,他的言论对国内外民众和政府起到了很大的误导作用。也就是因为他代表中国政府的这个官方表态,世界卫生组织一度把京城排除在疫区名单之外。 解放军**一位“政治不太合格”的退休医生,在得知光309医院就有60多个病例,死亡7例,302医院也有40个SARSII缶床确诊病例时,顿时意识到部长大人公布的数字被严重缩水,是对中国民众、卫生部门的误导,是对人民健康的不负责任。 出于医疗工作者的良知,他依次向上级主管部门、国内媒体、香港凤凰卫视写信反映情况,但部没有结果。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向美国《时代》杂志揭露国内的SARS疫情并得以发表,人们这才了解到疫情远比官方公布的要严重多。世界卫生组织重新提出旅游警告,对中国政府提出了批评,并再次把京城列为疫区。 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行为,国内的百姓早就见怪不怪了。可丢人丢到国际上,让国家声誉受损这倒是改革开放以来的头一次。刚上任的新一届领导班子震怒,部长大人和市长大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木秀于林必摧之,尽管J省在这场战役中措施得当,但省委苗书记和丁省长也不会出这个头,更不会在中央没有明确意见前搞什么“抗击**表彰大会”。而是异常低调的消除不良影响,并着手将工作重心转移经济建设上来。 国民党税多(几十年前的),**会多,刚参加完苗书记主持的常委会,丁省长便马不停蹄的赶到省政府召开省长办公会,传达省委关于下一步工作的指示精神。 会议整整开了四个多小时,作为总结发言,布置完相关工作后,丁吴南便宣布散会。 就在分管联系经济工作的赵维明收拾完文件,准备跟其他副省长走出小会议室时,丁昊南突然招了招手,一边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一边似笑非笑地说道:“老赵,抗击**是告一个段落了,田文建同志的工作,是不是也要提上日程?” 赵维明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连连点头道:“丁省长说的对,我们是得考虑考虑了。” 论水平和能力,有水平有能力的人多昵。 先不说省城几所大学有多少博士,就省市两级党委政府具有博士学历的官员也不在少数。至于含金量有多高?那则是另外一回事儿。 让田文建从政,并不是丁吴南真看着他的水平和能力,而是像借此机会给他身后的人表达一种善意。毕竟官场上多个朋友多条路,说不定还真得有求于人。 见赵维明竟然没当回事,丁昊南有点不快,想了想之后,若有所思地问道:“离开**领导小组也有两个月了,他这段时间都在忙些什么?” 事实上不是赵维明不想办,而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见丁昊南问了出来,不得不一脸苦笑着说道:”不知道是因为那小子恃才自傲,还是因为他不经意中得罪了什么人,竟然成了Z派攻击的靶子。正常的学术争论也就罢了,现在却被人家扣上了顶’汉奸’、‘卖国贼’的帽子。” 对于那些日落西山的Z派人物,丁吴南这个坚定的改革派并不陌生。在那些思想还停留在毛时代的人看来,现在的党、政、军、教、研各个领域都被国外特务所控制,主流经济学家都是美国特务。 不但认为所有行业都为帝国主义买资本家和封建残余所控制,而且还声称要残酷镇压,消灭一切走资派。特别是私企和外企那些所谓的白领,因为他们实则是帝国主义和官僚主义及买办资本家的走狗。 想起这些,丁昊南就是一肚子的气,想了想之后,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田文建既没有从政,又没有经商,怎么会引起那些人的公愤呢?”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不过这也并不令人意外。您想想……他一个哲学教授,不好好讲马列哲学,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道德与公正,不遗余力的引导学生们去反思、去质疑,居然还得到了绝大部分学生的追捧,这不是抢人家生意,砸人家的饭碗吗?” “意识形态无小事,的确有这个可能。” 丁吴南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稍作沉思了片刻,猛地抬起头来,继续说道:“现在情况不明,咱们还不能轻易表态。这样……回头我让人整理下他所讲的内容,如果不太出格的话,再考虑他的工作调动问题。 Z派不可怕,但被他们缠上却很麻烦。毕竟被人家指着鼻子骂“汉奸、卖国贼”的滋味不好受。丁昊南显然不想引火烧身,这才做出了暂时搁置的决定。 口水仗现在还控制在学术范围之内,如果这时候把田文建调到社科院,无疑表明了省政府在这个问题上的立场。让Z派过过嘴瘾倒也没什么,毕竟骂是骂不死人的,更何况对田文建来说这未尝不是件好事,不是有句老话叫“不遭人忌是庸才”吗?因此而扬名立万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赵维明权衡了一番后,微微的点了下头,一边给丁昊南递上根香烟,一边呵呵笑道: “田文建的课现在是江大的潮课,场场爆满,受欢迎的很呐。他讲的内容许多大学的BBS上都有转载,从网上甚至还能搜到视频。丁省长,有时间的话您可以看看,的确有点意思。” “哦,能把枯燥的哲学讲威这样,还真是件稀罕事口阿。恩……等有了时间,我一定研究研究。” 领导一张嘴,下面跑断腿。 第二天下午四点,丁昊南刚送走卫生部专家组,王秘书就拿着一张刻录好的光盘迎了上来,微笑着汇报道:“老板,田教授的授课视频整理出来了,一节不拉,您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 丁昊南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一边钻进黑色的奥迪,一边若有所恩地问道:“小王,今天晚上有什么安排?” 领导的日程安排,王秘书是烂熟于心,连笔记本部不用看,便脱口而出道:“晚上六点,省工商联有个晚宴。刘主席一个星期前就给您发了请柬,昨天上午还专门跑了一趟办公厅。” 刘主席是民主人士,曾担任过一届江城市副市长。而今天的晚宴则是企业家们的聚会,无非是想借这个机会向省政府讨个说法,要求省里因抗击**采取的一些措施而给他们造成的损失提供点补偿。 两个月的冰冻期,让J省经济陷入了停滞。 再加上巨额的疾控支出,省财政已经是捉襟见肘。囊中羞涩的丁昊南可不想触这个霉头,但关于**期间民营企业员工工资、房租水电等补偿措施,省委省政府早就有言在先,这时候赖账的确有点说不过去。 去不合适,不去更不合适。丁昊南沉思了片刻,干脆打了个太极拳,似笑非笑地说道: “给刘主席打个电话,就说我今晚有接待任务,实在抽不开身,请吴副省长代为出席。措辞婉转点,多说几句好话。” “是,老板。” “对了,帮我给云云电话,让她早点回来。这段时间光忙着抗击**了,一家人都没时间坐在一起好好吃顿饭。” 省委大院里有几个别墅群。最早的一个别墅群,建于解放前,只有九套房子。解放后,这个别墅群威了省委高级领导的住所。当初规定,只有省委常委才有资格住迸别墅。 七十年代以前,这项规定执行得很好,丝毫没有走样。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省委常委几十年间换来换去,也就那么几个人。哪怕这个走了那个来了,人数始终相对固定。 改革开放以来,情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先是一批老干部退下来,进了顾问委员会。人不在位了,级别却在,肯定不能让他们搬出别墅。因此,新上来的常委就住不上别墅了。为了解决这一迫在眉睫的问题,省委便又修了一个别墅群。 可没过几年,这个别墅群又是人满为患。 关键在于有些领导人虽然下来了,待遇却没有改变。甚至有些人,退位之前是副省级,退位时往上升了半级,享受正省级待遇。而这个待遇其中极其重要一项,就是住别墅,因此不得不修了第三个别墅群。 如此一来,退位领导和在位领导,待遇上便没有了区别。那些在位领导,心里便有些不爽。为了解决这一问题,省委办公厅又想7个办法,在位常委,除了享受单独别墅之外,还在江城大酒店享受一套单独的办公室用房。 江城大酒店是省委招待所,除了几幢大楼外还有一个别墅群。这个别墅群有个统一的名称,叫八号楼。八号楼不是一幢楼,而是一组别墅,省委的几个主要领导,在这里备有一幢别墅。中央首长来检查工作,也安排住在这里居住。 江城大酒店后门和省委大院相通,侧门则与人民公园相通。丁昊南与往常一样,在离人民公园五百米的一个小巷边就下了车,闲庭信步在公园里转了一圈,跟一位头发花白,但精神却格外矍铄的老人下了一盘棋后,才意犹未尽的沿环绕在假山边的小径,经侧门回到了八号楼。 作为正部级高官,丁吴南是有保卫级别的。别看他孤身一人在公园里转悠,秘书小王和保卫处丁副处长却远远的跟在他身后。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八号楼的侧门里,才若无其事的原路返回。 “爸,你火急火燎的让我回来,你自己却总是迟到,该不会是又在公园足艮人下棋了吧?” 刚走进八号楼,就见一个十**岁的女孩跑了出来,一边接过他手上的公文包,一边撅着小嘴埋怨道。 此时此刻的丁昊南,再也不是那威严无比的省部级高官,而是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呵呵笑道:“没日没夜的忙了近两个月,你还不让我过过棋瘾?” 云云抬起头来,笑问道:“那你赢了还是输了?” “唉……!别提了。都说拳不离手,曲不离口。才两个月没下,这棋力就明显下降,要不是老家伙有意让着我,今天这两盘都得输。” “足艮爷爷一样都是臭棋篓子,还偏偏都好这一口。” 云云冲别墅里正在做饭的母亲喊了声,然后接着说道:“爸,其实你也不用非得在公园下棋。家里和办公室里又不是没有电脑,上网下还不是一样?” “你个丫头片子,这不是要我不务正业吗?”丁昊南乐了,捏了捏的鼻子,开怀大笑道:“再说网上下棋那有面对面带劲?这跟喝酒一样,要的就是那个气氛。” “回来了?先去洗手,饭马上就好。”说话间,一个气质不凡的中年妇女,围着碎花围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丁昊南的妻子古玉玲,市一中的高三语文老师,去年底才刚刚调过来的。从私生活的角度上来看,丁昊南绝对称得上是官员的楷模。 这么多年来,二人一直相敬如宾,不像其他官员那样有着乱七八糟的花边新闻。 家庭和睦的另一厩就是平淡,丁昊南微微的点了下头,一边脱去外套,一边若无其事地问道:“玉玲,学校现在才开课,不影响今年的高考吧?” 来J省上任前,丁昊南曾担任过另一个教育大省的常务副省长。有此一问,并不令人意外。古玉玲摇了摇头,一边收拾着餐桌,一边笑问道:“老丁,你问的是高考成绩吧?” “你啊,就是得理不让人。”丁吴南放下毛巾,回过头来问道:“怎么着,作为J省人民政府的省长,我就不能关心下教育问题?” “能,您这么大领导,有什么不能问的? 不过问你也得去问李厅长,而不是问我这个教书匠。” 自己的妻子可不是普普通通的高三老师那么简单,而是D省有名的特级教师,甚至还一连四年参加过D省高考语文出题。要不是为了这个家,打死古玉玲也不会离开之前工作的那所国家级重点中学,跑这儿来当老师。 丁昊南哪能不明白妻子的心思,一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一边循循善诱地说道:“玉玲,我知道你放不下,也知道你对J省的教育现状不满。但反过来看,这何尝不是你大展宏图的机会?如果你能像以前那样,每年都能给北大和清华输送几个优秀生源,那不是比留在D省更有意义?” 对于古玉玲这个堪称应试教育的“专家” 而言,教育是个庞大的系统工程,必须从根子上抓起。见丁昊南讲起了大道理,立马给了他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亏你还担任过分管教育的副省长,这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问题吗?吃饭!” 外面是老爸说了算,一进家门可就是老妈做主了,谁让她是受人尊敬的人民教师呢?从小到大不知道挨了多少批评,一直以来跟爸爸特别亲的云云,吐了吐舌头,给他送上道爱莫能助的笑容后,捧起饭碗就狼吞虎咽了起来。 这倒让丁昊南想起了点什么,突然笑道: “谁说J省的教育不行的?先吃饭,等吃完饭我让你们见识见识J省教育界的风采。” 颇为自负的吉玉玲,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放眼整个J省,除了江大还有什么?别看江大也是985高校,可跟北大清华能比吗?” 对田文建的授课方式,有所耳闻的丁昊南干脆站了起来,从公文包里掏出光盘,一边塞进客厅里的DVD,一边不无得意地笑道:“现在下定义还为时过早,等看完了之后你就明白什么是素质教育了。来……咱们边吃边看。”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 圣人张巡?食人张巡? 别具一格的授课方式,两难又不失趣味性的议题,犀利而不失幽默的言词……田大教授那“杀人、救人、食人”的三部曲,让丁昊南一家佩服得五体投地,连餐桌上的残羹剩饭都忘了收拾。wwW、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同样是欣赏,但则重点却不尽相同。 刚看到第三讲“女王诉达德利和史蒂芬斯案”时,古玉玲这个自认为出类拔萃的教育工作者,禁不住地感叹道:”这么严肃的话题,都能做到寓教于乐,一点都不枯燥。自始至终都没有灌输什么理论,而是循循善诱的引导学生们去反思。太精彩了,太精彩了,没想到江大还有水平这么高的教授。” 不等丁吴南开口,云云便指着电视屏幕,兴高采烈地说道:“妈,你看看人家这上课氛围,没人玩手机,还能自由发表言论,不用按照课本照读答案,有自己的思考,比我们学校的哲学课强多了。” 丁昊南关注的则不是这些,而是默默的将电视里田大教授所讲的内容,与Z派对他疯狂的攻击进行比对。想知道田文建所讲的内容有没有出格,以及Z派大佬们对他的指责能不能站得住角。 按照Z派的逻辑,田文建对功利主义和多数暴政的批判,就是反对少数服从多数,就是恶毒攻击伟大的社会主义制度。从这个角度上来看,Z派的指责虽然有着牵强附会之嫌,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但他们似乎忘了田文建的专业本来就是道德哲学(也就是通常意义上的伦理学)和心理学哲学,他不讲这些还能讲什么?再说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副教授,并不是什么政治人物,也没有任何政治影响力,纯属学术研究,跟“恶毒攻击伟大的社会主义制度”能扯得上边吗? 就在丁昊南啼笑皆非,正琢磨着大学也不是一块净土,为了抬高自己而不择手段的贬低同行之时,电视里田大教授的第三讲“食人的道德”,让他意识到田文建为什么犯众怒了。 按照田大博士一贯的风格,第三讲同样举了两个两难的例子。一是“女王诉达德利和史蒂芬斯案”,二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张巡守城”。 女王诉达德利和史蒂芬斯案”是19世纪一则有名的案例,三个道德高尚的人遇到海难后为了生存,将一个因生病而即将去世的17岁孤儿吃了,并在海难后的第二十三天获救。这个事实清楚、惨绝人寰的食人案,众多法学家却为此争论不休,直到现在还有许多人认为,达德利和史蒂芬斯等人的行为是不得已而为之,应该获得女王的赦免。 毫无疑问,不管讲台下的学生还是电视机前的丁昊南一家,都认为达德利和史蒂芬斯是不道德的,不应该获得英国女王的赦免。 但田大教授所举的第二个同样是吃人,而且是吃了三万多人的例子,却让所有人对自己之前所坚持的原则感觉迷茫。要知道安史之乱时的张巡,可堪比岳飞的民族英雄,而这个事件基本上是被中国史学家一致称赞的。 闽侯古渡口那座造型奇特的“三圣公庙”,《三晋历史人物》、《唐书》、《新唐书》和《资治通鉴》的论述,以及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发行的《张巡守城》连环画,难道都是骗人的吗? 照这个逻辑推理下去,导致死亡人数远远超出整个二战,高达七千万的太平天国起义,其正义性都要受到质疑。 人性、理性……! 鲁迅先生都曾说过:无情之人并非真丈夫。丁昊南赫然发现,按照田大教授引申出来的某些观点,省委省政府组织的所有”英模事迹报告会”都是反人性的。尽管他并没有直言不讳的指出,但他却用他的方式,让你禁不住的去想,去反思,去质疑。 想到这些,丁昊南蓦地站了起来,跑进书房打开电脑,浏览起号称Z派大本营的网站来。 …,,张巡的睢阳保卫战,其意义远远超出保卫一座城池,而在于保卫国家的立国根本。倘若没有这场惨烈而英勇的抵抗,国家将不可能在短短8年内结束动乱,而可能导致全国范围内的彻底动乱,届时,人食人的现象,将是全国范围内的,还可能只是三万口么?不,那将是数百万上千万的人面临人食人的悲惨境地。相比较,保卫战中牺牲的3万人又算得了什么……” “睢阳保卫战,张巡成就的不只是一座英雄的城,而是用几万条生命,赢得了大唐帝国喘息一口气的宝贵时间。睢阳保卫战载入史册,张巡名垂汗青,这责任和义务在历史的掌握中,而不是在后人的掌握中乃至后人的评判中……” “那些以为张巡在保卫战中只是保卫一座城池、一城百姓生命的理解,是肤浅和罪恶的。由此可见,‘江大美狗’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与那些走资派相比,‘江大汉奸’的用心更为险恶,不但试图玷污一代英雄的盛名,甚至还企图摧毁中华民族的价值观。因为按照他那种价值观评价,张巡的执着和努力就可能是罪恶的,这种结论是对民族文化的巨大损害,应该引以为戒。” 一个个知名学者“忧国忧民”的评论,让丁昊南意识到田大教授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就在他哭笑不得之时,云云端正一杯泡好的茶走了进来,不无好奇地问道:“爸,讲得正带劲昵,你怎么不看了?””你的偶像好像有麻烦了。”丁昊南接过茶杯,轻轻的呷了一口,看着电脑屏幕苦笑道。 令丁昊南倍感意外的是,看完评论的云云突然爆笑起来,指着电脑上气不及下气地笑骂道:“这些老古董有毛病啊?真以为现在还是文化大革命?什么事都上纲上线,竟然颠倒黑白到如此程度,真是太搞笑了。” 老古董们失了势,不等于没有势。已走到现在这高度的丁昊南,可不敢小看那些直到今天还认为文化大革命没锚的家伙。 再说田文建引用的这个例子也太敏感了,如果反思到最后都认为张巡没人性、不道德,那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那些牺牲了的烈士算什么?爱国主义还要不要了? 田大博士已被冠上了“江大美狗”、“江大汉奸”、“带路党”、“卖国贼”的美名,丁昊南可不想自己的掌上明珠掺和进去,便异常严肃地说道:“田教授那个人我还是了解的,他的初衷并不是想否定哪个人,而是引用这些两难的问题,引导学生们用哲学的方式进行反思。 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是越闹越大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们学校马上也要对此展开讨论。爸爸的身份太过敏感,在这个问题上你可不能标新立异,一定要注意点影响。““瞧你说的,有那么严重吗?” 与此同时,中南海一间古朴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三号首长正在办公桌边阅读办公厅送来的文件,刚晋升为办公厅副主任的乔伟,则静静的站在一边等候首长长的批示。”乔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过两夭就是乔老的忌日。我给你放几天假,也好回老家看看。” 首长的记性还真不是一般的好,竟然还能想起已去世四年的爷爷。乔伟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一边抓起暖瓶给杯子续水,一边摇头苦笑道:“感谢首长的关心,真没想到您还记得。不过爷爷临终前交待过,要我们没什么事就别回去。再说他骨灰安葬在老家的事一直保密,我回去祭奠还不搞得尽人皆知?” “老将军高风亮节啊。” 三号首长长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说道:“老将军的遗嘱固然重要,但你也得考虑到老太太的感受。四年了,一次墓都没扫过,她能不伤心吗?” 一到清明或忌日,别人都全家老小持着鲜花去八宝山,可八十三岁高龄的奶奶却没地方去。只能吟着眼泪在遗像前斟上一杯白酒,一站就是一个上午。搞得全家人心惊胆战,生怕老太太坚持不住。 想到这些,一股酸酸的感觉涌上了乔伟的心头。见酋长紧盯着自己,连忙点头说道: “首长,请让我考虑考虑,再说这么大的事,我也得跟老太太商量商量。” “还考虑什么考虑?难道**人连这点人情世故部不讲了?” 三号首长狠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老将军生前说得最多的话是什么?是革命就应该给人以温暖!不让地方政府知道他安葬在老家,不让你们回去扫墓,是不想惊得地方政府。只要你低调点,还能有什么问题?” “是,首长批评的是。” “做什么事都得讲究方式方法,一点要灵活,看来你在办公厅呆得太久了,是该下去磨砺磨砺了。” 从大学毕业到现在,乔伟一直都没离开过中央办公厅。首长这句话让他意识到自己要被外放,顿时一阵的狂喜,还没等他开口说话,首长便抽出一份内参,意味深长地说道:“另外还得加强学习,别以为是从办公厅下去的理论水平就有多高。回去研究研究这份内参吧,我想会对你有所帮助的。” 《圣人张巡?食人张巡?》华新社这份内参,让乔伟眼前一壳,忍不住地笑道:“报告首长,内参上的这位我认识。” “你认识?”首长一愣,忍不住地问了句。 乔伟重重的点了下头,不无得意地解释道:“您还记得四年前J省的HIV感染事件吗? 第一例感染HⅣ病毒的供浆员就是他发现了。当时他是空D师和315厂拼凑起来的龙江空军医院院长,爷爷去世时他还来过,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出国留学了。” 三号首长沉思了片刻,突然问道:“甜瓜?老将军拉着老脸帮着求字的甜瓜院长?” “是的,就是甜瓜。” “呵呵,原来还有这段渊源。” 三号首长露出了笑容,指着他手中的内参,哈哈大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小子消停了几年,刚回来就又闹得满城风雨。” 乔伟翻看了一下内参,摇头笑道:“别人我不知道,甜瓜我还是了解的,这个汉奸卖国贼呀……怎么扣也扣不到他头上。据我所知,四年前刚处理完HIV感染事件,他就带着几百名官兵上了抗洪第一线,整整坚守了两个多月,下来时是遍体鳞伤,还荣立了一个三等功。 转业后担任龙江船舶制造公司总经理期间,更是倾家荡产搞集资,救活了负债高达三千多万的龙江造船厂。蓝天集团组建后,他那几十万集资款转化为原始股。可他愣是除归还银行贷款外的集资款外分文未取,把套现所得全部捐献给了空军医院的义诊基金,用于龙江爱滋病感染者的救治。” 三号首长可不认为乔伟夸大其词,不禁唏嘘不已地叹道:“老将军慧眼识珠啊,而这个甜瓜也没有让他失望。” “首长过奖了,不过那小子的确是个可造之材。” “现在还有没有联系?” “没有,老爷子去世后就没有了联系。话又说回来,如果他遇上什么事还来找我,那他就不是老爷子另眼相待的甜瓜了。” 令乔伟倍感意外的是,三号首长突然话锋一转,呵呵笑道:“看来我的消息比你灵通,’圣人张巡’和‘食人张巡’的争论一开始,外交部就提交了一份报告,说甜瓜政治上还是过硬的。在哈佛留学期间表现不错,不但积极参与领事馆组织的活动,还主动联系瑞克.罗斯、麦库姆斯、理查德森、艾英格等十六名美国著名的心理学家、新闻学家和政治学家,从科学的角度批判**。” 乔伟乐了,忍不住地笑道:“没想到,真没想到这小子还能干点大事儿。 “是金子在哪儿都发光,能放弃绿卡和哈佛大学的工作回来,的确是件不容易的事儿啊。” “首长,那这份材料您是怎么看的?” “**期间,他们不敢给政府添乱,一下子没有了靶子,正好甜瓜又冒了出来,不骂他骂谁?” 三号首长顿了顿,继续说道:“再说对他们而言,骂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不断向外界发出声音。从这个角度上来看,甜瓜的回应还是可圈可点的。你骂你的,我讲我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孰高孰低,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乔伟这才松下了一口气,连连点头道: “看来甜瓜成熟了,不像四年前那么幼稚了。” 三号首长摆了摆手,一边示意他出去,一边似笑非笑地说道:“要我说啊,我还是喜欢四年前的甜瓜。毕竟像他那样的年轻人,现在不多了。” 田文建啊田文建,能在三号首长这里挂上号,能得到如此高的评价,你小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幸运口阿。乔伟暗叹了一口气,微微的鞠了一躬,这才离开了办公室。 十分钟后,正在分厂检查工作的陈红军,接到了乔伟从京城打来的电话,不但请他代为安排回乡扫墓事宜,而且还点名要求田文建随行。 这把陈大老板搞得一头雾水,毕竟他只是一个企业家,对学术圈内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哪知道田大教授已成为了Z派的众矢之的,更不知道田大教授被人家扣上了“汉奸”、“卖国贼”、“美狗”、“带路党”等一系列大帽子。 正处在风口浪尖,却若无其事的田大教授,也被陈红军这匪夷所思的邀请搞得稀里糊涂,得知乔老将军的骨灰并没有安葬在八宝山,而是秘密安葬在虎林山区时,田文建这才明白了过来。 小娜可没有那么淡定,毕竟这半个月来发生的事太可怕了。网上骂骂也就罢了,竟然还有一批久负盛名的专家教授,给江大联名发了一封措辞强硬的公开信,不但将田文建骂得狗血喷头,而且还强烈建议江大开除田文建。 好在学生们的眼睛是亮得,在刘亦舟的组织下也写了一封抗议信。针锋相时的抗议专家教授们的恶劣行径,强调学术自由。 深更半夜的,没什么事能打电话吗?小娜有点忐忑不安,田文建刚从书房走了出来,便急不可耐地问道:“老公,出什么事儿?” “陈老板的电话,没什么事。对了……明天上班时你请几天假,过两天跟我一起去龙江扫墓,顺便再去空军医院和船厂看看。“”扫谁的墓?”小娜悟了,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是一位高风亮节的老前辈,去了你就知道了。” PS:感谢lengxia01985、清兰可心、三圆猪猪、ranier、空降兵45、110309124808717等书友的打赏支持,谢谢,谢谢大家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 人格魅力 形势急转直下,连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田大教授,都不敢相信不但国内的一些知名学者站出来力挺自己,连风马牛不相及的香港学者都掺和进来,就“圣人张巡?食人张巡?”这个问题与Z派打起了口水仗。WwW、 《香港文汇报》率先披露了“张巡嚼齿” 的典故,以及”张巡杀妾飨三军”的史实。 文章一见报,舆论便一边倒,有人连韩愈也一块质疑了。认为韩愈在考证“张巡杀妾飨三军”一事后,不是为女性鸣冤叫屈,而是说“无睢阳即无江淮,无睢阳即无大唐”,未免美化了张巡。更何况张巡“吃”的不仅仅只有小妾,而是骇人听闻的三万多老弱妇孺! 《大公报》更是发表评论员文章,声称: “一个能够将一口牙齿咬碎的人,心肠一定比牙齿还要硬。在男尊女卑的社会,在生死存亡的时刻,环境逼人异化,张巡杀小妾,应该是铁板钉钉的事。” 有人借用鲁迅“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的诗句,从人性角度分析,说张巡算不上真豪杰。更有人大段援引《1日唐书》中记载张巡的一段话,得出的结论是:“看了这段历史,不寒而栗。总在想,那个小妾真是可怜之至,连个妻子名分都没有,连个姓名都没有留下,就糊里糊涂成了别人的腹中餐,成就了张巡一代将军的美名。” 之后,力顶此观点的人借张巡杀妾的“恶劣行径”,发今世之感慨。说千百年来,人们都知道有殉国的张巡,却无人关注他的小妾,以及那三万多老弱妇孺。这种牺牲个人利益来成就集体利益、自身利益的做法毫无人性可言。再者说了,既然失败无疑,为什么还要残忍地把自己的爱妾抛掷出去,还不是为成就自身的功名吗?这不是自私又是什么? 由此推之,“程婴救孤”的佳话也不再是佳话,而是没有人性的愚忠了!因为虎毒还不食子,他又怎能为了所谓的“忠”和“拯救国难”而舍弃自己的骨肉-是不是沽名钓誉之举? 正如z派大佬们之前所预料的那样,随着论战的升级,教科书上绝大部分的民族英雄因此受到质疑,按照这样的逻辑反思下去,连中华民族的价值观都岌岌可危了。 几乎被人们遗忘的张巡,被没事找事的田大教授从历史浩瀚的烟海中翻找出来。于是,他的行为和人格似乎要重新面临质疑,遭受痛责。如果张巡地下有知的话,在被后人揭去痛了近两千年的血痂时,他该怎样反思?是沉痛,是辩白,还是沉默? 至于两千年前的张巡怎么想,不得而知。 但江大上下却因此而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因为这一切发生的很不是时候,就在昨天上午,50万香港市民上街游行,反对香港基本法第23条! 毋庸置疑,“一国两制”的确是个创举。 但这么一来“国家”与”政府”的概念分界却很模糊。民主制度容许市民监察政府,但基本法第23条却使反对“政府”等同于反对“国家”。而这时候香港自由派知识分子,尤其是自由党人士站出来力挺名不经正传的田文建,其用心就太耐人寻味了。 原以为田大教授是块“宝玉”,到头来却发现是块烫手的山芋。将他扫地出门倒是容易,可那么一来无疑是扯下了最后一块遮羞布,彻底表明江大没有任何学术自由。而继续保持沉默,又要承受着方方面面的压力。毕竟新一届领导人刚上台,谁知道风向往哪边吹? 在政治上,尤其在路线上犯罪没问题,但犯锚却是万万不能的。 万般无奈之下,素以“讲政治”而著称的苏校长,不得不召开常委会,再次讨论田文建的问题。 “眼看就要放假,没想到却摊上这事。说起来这件事也怪我,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给他安排教学任务,而是让他当个三不管的系党委副书记算了。” 四个月前,曾振振有词的宣称田文建脱离组织太久,不再适合继续担任党内职务的刘书记,一开口就做起了自我批评,一脸追悔莫及的表情。 自前任总书记把江大钦点为985高校以来,老师教授们当官的兴趣,远远超出了对学术的兴趣。甚至还发生过几十个教授,头破血流争一个副处级行政职务的怪事儿。可以想象,从美国回来的田大博士一不找人,二不使钱,自然也就与正处级系党委副书记无缘了。 田文建出国前就是哲学系党委副书记,而且还是省委组织部重点培养的中青年领导干部。人事上你是说了算,可也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摘人家乌纱帽吧?害得自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老校长不算,现在还摊上这档子破事。 提起这个,苏校长就是一肚子的气。尽管如此,苏校长还是不想影响班子的团结,而是凝重地说道:“老刘,现在说这些都晚了。当务之急,是怎么面对眼前的问题。总这样一声不吭不是回事,时间一长,方方面面部会认为沉默就是默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认同田文建的观点。” 李副校长是江校长时代的老人,虽然身为常务副校长,可一直以来部被眼前这几位边缘化。见苏校长表了这个态,立马冷冷地来了句:“同志们,别人断章取义,我们可不能。 田文建有什么观点?……他的观点就是没有观点!这一点我想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如果连这点压力都项不住,那还有什么学术自由?还谈什么科学精神?” 在坐的不是博士生导师就是硕士生导师,哪能不明白这些? 不等苏校长开口,陈副校长便抬起头来,摇头苦笑道:”李副校长所言极是,可问题是你跟人家讲学术,人家却跟你讲政治。更何况香港还出了’那档子事,想撇清关系谈何容易呀!” 说着说着,又回到上一次常委会上的老路上了。再这么下去,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苏校长干脆敲了敲桌子,若有所思地说道: “各位,眼看就要放暑假了,今年的招生工作又追在眉睫。我看先给田文建教授放一段时间的假,来个冷处理,看能不能避开这个风头。” 这倒是个解燃眉之急的权宜之计,刘书记重重的点了下头,补充道:“吃一堑长一智,为了避免再引起类似的风波,我看是不是对田副教授的工作进行下调整?当然,这时候让他离开教学岗位是不合时宜的,但我们可以减轻一下他的压力,只承担哲学系的教学任务。” 让哲学专业学生研究哲学,这倒是个釜底抽薪的主意。陈副校长反应过来,顿时似笑非笑地说道:”苏校长、刘书记、为了田副教授的切身利益,我们是不是再给哲学系的学生们提个醒,别总是肆无忌惮的传播田副教授的授课录音和视频,尽可能地保护知识产权。” “我看有这个必要,但要注意方式方法,绝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刘书记刚刚说完,苏校长便若有所思地问道:“那部里昵?事情愈演愈烈,都已经上升到政治高度了,咱们总得给上面一个交代吧?” 态度决定一切,与其等教育部过问,还不如主动检讨。可这件事江大并没有错,贸然承认错误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刘书记权衡了一番,摇头说道:“汇报的事先不急,部里后天不是有个招生工作会议吗?咱们正好趁这个机探探口风,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到底是校党委书记,把兵法都用到这上面来。不过既然他愿意挑头,苏校长是求之不得,连连点头道:“老刘,部里你比我们都熟,还麻烦你多操点心啊。” “作为党委书记,我责无旁贷,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与此同时,刚在中央开完会的A省省委副书记阎志杰,接到中央党校同学、现教育部郁信华副部长的邀请,在省驻京办主任的陪同下赶往天伦王朝大酒店赴宴。 一个好汉三个帮,官场上没有朋友是不行的。刚走进包厢,就见郁信华身边还坐着一位陌生人,阎志杰怔了怔,随即轻轻的关上了房门,并若无其事地笑道:“老同学,你现在可是京宫,我巴结还来不及呢,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 郁信华乐了,一边招呼他坐下,一边笑骂道:“你们的驻京办我可不敢去,真要是被你们粘上了,想甩都甩不掉。” “你以为我们愿意‘跑部钱进’?还不是被你们这些京官儿给逼的。”阎志杰笑骂了一句,随即转过身来,冲他身边是那位器宇不凡的中年男人点了点头,问道:“信华,这位是……?” “李逸风,李部长,你应该早就有所耳闻吧?今天请你过来,就是想请你给我这位老弟指点指点迷津。” “阎副书记好,见到您很高兴。” 阎志杰猛地反应过来,顿时哈哈大笑道: “看来传闻是真的,恭喜恭喜,恭喜李部长高升。” “阎副书记见笑了,如果有选择的话,我宁愿在您的领导下工作,却没想到是J省。” 相比之下,李逸风要比眼前这两位年轻许多。再说他只是刚被任命的J省组织部长,对二人持恭敬的态度也在清理之中。 看着他那泛黄的手指,就知道他是一个烟瘾不小的烟民,而他面前的烟灰缸却空空如也,无疑表明在等候自己的这段时间内,他竟然一根烟都没抽。尽管阎志杰清楚的明白,郁信华肯定事先告知过自己的那点怪癖,但还是微微的点了下头,毕竟作为一个副部级官员,能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 “老同学、李部长,我离开J省已经五年了。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人事变动那么大,要我指点迷津,那不是强人所难吗。” 阎志杰是安家提拔上来的人,虽然现在赵正东离开了J省,但基础还是有的。更何况阎志杰在J省干了那么多年的华新社副社长,哪能没有点人脉?这些对两眼一抹黑的李逸风而言,可都是政治资源。 郁信华可不相信这一套,一边端起酒瓶,一边似笑非笑地说道:”老同学,看来我的面子不够大,我们之间的交情也没有我想像中的那么深哦。” “好你个郁信华,竟然挤兑起我来了。” 阎志杰猛地抢过酒瓶,把两个杯子斟满,紧盯着他的双眼,不无挑衅地笑问道:“感情深,一口闷!老同学,要不我们用酒证明一下?” 郁信华给了他个白眼,假作生气地说道: “我的酒量你还能不知道?这不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嘛!当我是朋友是就痛快点,一句话,李老弟的忙你帮还是不帮?” 领导人换届,郁信华身后的那位退居二线,影响力大不如以前。从今天这顿饭来看,李逸风应该与他同属一系。说是请自己指点迷津,实际上却是抛砖引玉,试探向安系靠拢的可能。 已成为安系继赵正东之后重点培养的阎志杰,权衡了一番后,毅然说道:“老同学,咱俩是什么关系?有什么事知会一声就是了,何谈帮不帮?” “痛快!今天我就舍命陪君子了。”郁信华重重的点了下头,蓦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李逸风也站了起来,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阎志杰}巴J省政局如数家珍的介绍了一番,李逸风听得格外仔细,甚至还掏出笔记本,时不时的记录点什么。 “.,大概情况就这些了,另外我一个老部下,误打误撞的积累了一些资源。至于能不能威为你的助力,我还真拿不准。” “谁?”郁信华一愣,忍不住地问道。 阎志杰笑了笑,不无得意地说道:“说起来你应该不陌生,还记得在中央党校进修时来看我的那个硕士研究生吗?他现在可是哈佛大学毕业的哲学博士,堂堂的江大哲学系副教授。” “那个兵院长、兵常委?” “对,就是他。” 阎志杰轻叹了一口气,摇头苦笑道:“人生际遇各有不同,别看他不在体制内,但在J省的影响力却一点都不小。足艮龙江市委书记刘东川、台东市委书记任然,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连J省最大的国有企业之一蓝天控股集团,都是在他的穿针引线下组建起来的。” “强将手下无弱兵l]嗣。对了……老同学,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田文建,搞出‘圣人张巡和食人张巡”,把学术圈搞得满城风雨的就是他。” 想到这个争论因香港自由派学者的加入,已上升到政治的高度,二人顿时大吃了一惊,李逸风更是急切地问道:“阎副书记,看来你那位老部下惹的麻烦还真不小。事关意识形态和中华民族传统价值观,真要是有个风吹草动,那他可要身败名裂了。” 令二人倍感意外的是,阎志杰竟然摇了摇头,若无其事地说道:“没那么严重,说句不谦虚的话,这点风浪对他来说还真算不上什么。老同学……你就等着瞧吧,用不了几天上面就会来个以正视听,平患这场毫无意义的争论。” 郁信华沉思了片刻,还是摇头说道:“部里到现在都没有个明确的意见,你未免太乐观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看来你这个副部长大人要加强政治学习啊。” 阎志杰顿了顿之后,似笑非笑地继续说道:“你再回想下他四年前为什么来京城找我?说句不中听的话,愿意保他的人多了去了,连我都没那个资格。” “啪!” 回想起四年前那不了了之的HIV感染事件,郁信华猛地反应了过来,顿时恍然大悟地说道:“乔副主任!我的天了,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能上达天听!” 令二人更为震惊的是,阎志杰不但微微的点了下头,而且还冷不丁的来了句:“事实上还不止这些。据我所知,总参王副部长、空军王副政委、西空石司令员以及S省军区吴司令员,都与他保持着良好的关系。现在时代不同了,只要他愿意,套上件军装就可以特招入伍,谁还能奈他何?” 由于国际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几年来,军方地位得到了大幅提高。现任一号首长刚刚上台,立足未稳,对军方也很倚重。 郁信华被他这番话惊呆了,愣了好一会儿,才不无感慨地叹道:”没想到,没想到,真没想到那小子竟然这么会钻营。” 他的话语刚落,阎志杰便脸色一正,异常严肃地说道:“老同学,如果你这么想,那就大错特错了。文建不是什么圣人,但也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人。他能得到那么多人的另眼相待,完全是靠他自己的努力。说好听点就是人格魅力,跟钻不钻营没一点关系。” 李逸风反应了过来,立即端起酒杯,诚恳之至地说道:“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人,阎副书记,听您这么一说,我都迫不及待的想见见这位田教授了。””我想……他不会让你失望的。” 阎志杰并没有端起酒杯,而是掏出钢笔,在他的笔记本上飞快地写下一串电话号码,并意味深长地说道:“文建今非昔比,这场论战更是让他得以扬名立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跟咱们完全是两路人…田大教授现在可是被骂出来的知名学者,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用在他身上绝对是不合适的,更何况人家还是有背景的人。李逸风哪能不明白阎志杰的意思,连连点头道:“请阎副书记放心,虽然我只是个刚上任的组织部长,但礼贤下士还是能做到的。” 阎志杰满意的点了点头,但还是微笑着说道:“逸风老弟,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怕那小子不识抬举,让你下不了台啊。” 这时候,郁信华突然放下酒杯,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老同学,有一点我还是没弄明白。既然田文建是你的老部下,又与方方面面保持着良好的关系,那你为什么不干脆……” 不等他说完,阎志杰便似笑非笑地说道: “有些事情嘛,欲速则不达。再说他现在正一心一意的教书育人,根本无心仕途。与其强人所难,还不如遂了他的意愿。” 田文建再优秀那也只是个大学教授,就算把他纳入麾下,对已身居副部级高位的阎志杰又能有什么帮助?而让他干自己喜欢干的事情,与方方面面继续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说不准将来能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 郁信华这才明白了过来,顿时竖起了大拇指,不无感慨地叹道:“高,实在是高!老同学,我现在总算明白我与你之间的差距在哪里了。” PS:衷心感谢johnwin七er、大唐浪子、xul330866336等书友的打赏和月票支持! 一转眼2月中旬了,相必各位大大手里也应该有了第二张月票。700字免费章节奉上,泪求各位大大支持一下《仕官》,拜托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 赤子之心 田文建两口子来了,是各自背着一旅行包骑自行车来的。WWw,车座后还夹着一大束鲜花,看上去是那么的不协调。 市区距高新区近十二公里,这一路少说也得45分钟时间。如果是别人,乔伟会毫不犹豫的认为他们是在作秀,可面对着气喘吁吁,正互相帮着擦汗的小两口,却怎么都不会有这个想法。 “甜瓜,在波士顿呆了四年,我看你们都快成清教徒了。”乔伟在老太太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即转过身来,调侃起了正准备给自己打招呼的田文建二人。 见老太太心情不错,田文建便忍不住地笑道:“信仰问题无小事,乔主任,您可千万别害我。” 不等乔伟等人开口,小娜冲众人笑了笑,算是打过了招呼,随即大大方方的走到老太太身边,乖巧地搀扶着她的胳膊。陈红军满意的点下头,微笑着介绍道:“顾小娜,小田的爱人,不但人长的漂亮,而且还是麻省大学毕业的美术学硕士。” “好,好,好。” 老太太一边抚摸着小娜的右手,一边不无感慨地说道:“老头子生前对甜瓜是念念不忘,我的耳朵都快茧子了。不过小娜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恩……不错,好乖巧的一个丫头。” 田文建连忙走上前来,给老太太深深的鞠了一躬,一脸诚恳之至地表情,哽咽着说道: “老太太好,我就是甜瓜。这么多年了,我都没去看过您,而您老却还记着我这个素未谋面的人,真让我无地自容……” “孩子,你也有你的难处,就不说这些伤感的话了。”老太太伸出枯枝般地右手,拉着田文建的胳膊,颤抖着说道:“来……走近些,让我仔细瞧瞧。” 对乔家人而言,乔老将军人生的最后一站并不是在**,而是在龙江空军医院,田文建则是老将军临终前接触最多的人。尽管他在乔老将军弥留之际临阵脱逃,但还是用他的方式,给虎林的二十多万乡亲们做了一些事件。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了却了老将军最后的那点心愿。 “照片拍的有点走样,如果没人介绍,就算站在我面前也认不出来口阴。” “奶奶,那照片是五年前拍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能不走样吗?”老太太的话音刚落,乔伟的爱人便忍不住地提醒道。 老太太这才反应过来,顿时连连摇头道: “瞧我这记性,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陈红军是半个乔家人,见时间不早了,便指着身边的那辆丰田大霸王,低声问道:“奶奶,时间不早,要不咱们现在就出发?” “出发吧,还等什么?” 老太太刚转过身去,似乎想起了点什么,又回过头来指着后面的那俩三菱商务车,若有所思地说道:“女誊跟我一起坐后面,你们坐前面那辆车谈事吧。” 孩子们没来,人并不多,将老太太搀扶上三菱商务车后,田文建这才跟随乔伟钻进了前面的丰田大霸王。 “让你随行,也没跟你商量,没耽误你的工作吧?”车刚刚起步,乔伟便点上根香烟,看着前排座椅上摆满着的祭品,若无其事地问了起来。 田文建摇了摇头,凝重地回道:“我都被放大假了,能耽误什么工作?再说我早就想去给老将军上注香,如果知道他老人家葬在虎林,我早就去了,还能等到今天。” “你有心了。” 乔伟不置褒贬的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凝视着指缝中的香烟,淡淡地问道:“听陈哥说你戒烟了?” 身份显赫的中办副主任,竟然问这些鸡毛蒜皮的问题,把田文建搞得一头雾水,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回道:“戒了,吸烟有害健康,我建议您也早点把它给戒了。” 这时候,副驾驶上的陈红军突然回过头,似笑非笑地说道:“小伟,我说得没错吧,人总是会变的。” 令田文建倍感意外的是,乔伟竟然来了句:“戒烟需要点毅力,但也算不上什么本事。什么时候能把那张总信口雌黄的嘴给闭上,那才是算本事昵。” 毫无疑问,他是指外面正沸沸扬扬的“圣人张巡和食人张巡”之争。田文建暗叹了一口气,摇头苦笑道:“没想到我那点乱七八糟的事,还落到了您的耳里。乔主任,您批评的对,我这臭毛病是要改改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怎么收场?” 令乔伟同样感到意外的是,田文建居然露出一脸很无辜很无辜的表情,若无其事地说道:”我根本就没上场,何来收场一说?” 从理性的角度上来看,这还真不关他什么事。毕竟他讲的是哲学,而Z派大佬们却曲解成了历史和政治。在学术上南辕北辙,根本不能混为一谈。 尽管如此,乔伟还是好奇地问道:“汉奸、卖国贼、美狗、带路党、中情局特务……一个比一个难听,难道你就不想站出来辩驳辩驳?再说骂你的那些人中除了历史学家、经济学家和政治学家之外也有搞哲学自勺,总不能就这么任人辱骂下去吧?” “不同时代有不同的信仰,从古代的忠君、孝父,到近代的民主、科学,再到如今的“中国不高兴”,信仰不仅彼此更迭,此起彼伏,而且一定的历史周期过后,往往会出现相互抵牾的现象。”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侃侃而谈道:“严格意义上来说,骂我的那些Z派哲学人士,与我所坚持的理论并不相悖。他们不是以毛Z东思想的真正继承人自居吗?那他们也应该对文革时期的’老三篇’不陌生。 张思德的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愚公移山的兢兢业业,白求恩精益求精的国际主义大爱,这些崇高的东西,恰好就是我们民族积习或者观念文化里面所缺乏的。既然大家的理论并不相悖,我为什么要站出来争个高低? 再说一个理性的社会,应该容许有不同的声音。尽管他们的一些观点和行为比较偏激,甚至是极端,但出发点总归是好的,我为什么要将他们一棒子打死呢?” 陈红军乐了,忍不住地笑问:“难不成你们是一伙的?现在的这一出,是你们早就约定好的苦肉计?” 他这个问题把田文建搞得啼笑皆非,正准备开口回答,乔伟便摆了摆手,微笑着说道: “甜瓜呀甜瓜,没想到你现在也不说人话了。 陈哥……你可别让这小子给蒙了,他的话里有两层含义。一是说他不屑于跟那些人打口水仗。二来也拐弯抹角地表达了他的观点,那就是。食人张巡’而不是‘圣人张巡’。““乔主任,这话我也只敢在您面前说说,下了车我可就不认账了。” “你小子,还是一肚子的坏水,我还以为你改邪归正了呢!” 看着陈红军那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乔伟乐了,顿时哈哈大笑道:“甜瓜,既然知道我想问什么,那你就主动点吧。” 外面那已上升到政治高度的争论,让田文建意识到自己在一个不恰当的时机,举了一个不恰当的例子。乔伟身在中枢,对这些问题一定非常敏感,既然大家能坐到一起,也没把自己当外人,还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毕竟这未尝不是一个平息纷争的机会。 见乔伟看破了自己的心思,田文建尴尬的挠了挠头,迅速整理了一下思路,这才抽丝剥茧地分析道:“从他们对我的攻击上来看,他们具有着丰富的斗争经验。不但先把自己站到道德制高点上,而且还扯了意识形态和中华民族价值观这两面大旗。 意识形态是什么?那就是信仰。就算我不是一个**员,我还能跟他们就这个问题进行争论?那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更何况毛爷爷早就说过,**的哲学就是斗争的哲学。这就好比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我站出来跟他们打口水仗,那不是自讨没趣吗?” 乔伟点了点,若有所思地说道:“从这个角度上来看,你高挂免战牌是对的。好在公道自在人心,谁断章取义,谁无理取闹,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个问题先放一放……还是说说你对这个争论本身的看法吧。 “刚才我就说过,不同时代有不同的信仰。我之所以举’张巡守城’这个例子,并不是想否定这个历史人物,更是想否定传统文化或传统价值观,而是让学生们去反思传统文化的现代意义究竟在哪里?” 说到这里,田文建像换了个人似地,‘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嬉皮笑脸,而是一脸异常凝重的表情。 “从表面上来看,我引发的这场争论,的确有否定传统文化之嫌。这是因为人们对于中国传统文化在现代化世界诸多文化中的层次和地位,并没有一个整体的认知。而像我这样从哲学角度进行理性分析,显然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原因就在于人们从来就是被其生长环境里的文化所熏陶,久而久之养成了一种文化的既有视角如果能跳出这个束缚,那传统文化的现代意义就可以知晓了。从思想性这个角度来讲,因为传统文化通过几千年的流传灌输,已经成为中国人人血入骨的客观存在,所以传统文化的现代意义集中讲,就在于维系社会的稳定…………反思我们的历史和变革,我们当然回避不了一种反复循环停滞不前的沉重感,但是这不能成为我们贸然否定变革的借口,更不能贸然否定变革的一切取向……“自强不息,厚德载物”(清华校训)貌似高深得不得了,其实扮开来看,又有什么现代意义?“自强不息”的本质无非是一般动植物等生物的本性本能所在,即使哪个最落后的非洲部落住民,未必还会去颓废厌生?有鉴于此,我很怀疑现代科学能够靠这种自强不息发展起来。” 到底是哈佛大学毕业的哲学博士,他这番抽丝剥茧的分析,让颇为自负的乔伟,明白了一个道理:在研究思想文化前,必须要有一个高企的立点。同时,也通过这番发自肺腑的话,感受到田文建那颗拳拳的赤子之心。 眼看就要过江了,意犹未尽的乔伟想了想,随即抬起头来,紧盯着他的双眼,若有所思地问道:“江大现在能放你的大假,将来也能。这就意味着继续留在江大,也很难施展你的抱负。甜瓜,有没有想过换个地方?或者说换个能让你施展抱负的岗位?” 田文建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摇头说道:“乔主任,不是我田文建不识抬举,而是我现在还不能离开江大。这一点,我跟闻教授早就有过承诺。” 这个机会并不是什么人都有的,陈红军急了,禁不住地回过头来,狠瞪了他一眼,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没好气地问道:“甜瓜,该不是虎林那次失败的农村税费改革,给你留下了什么阴影?别忘了还有句话叫此一时彼一时。” 陈红军的言外之意很清楚,那就是田文建出国前的一次次半途而废,只是因为上面没人。而现在情况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领导人换届,乔伟也随之水涨船高,有足够的实力给田文建撑腰了。 令二入倍感意外的是,田文建竟然微微的摇了摇头,一脸郑重无比的表情,凝重地说道:”陈哥、乔主任,以前我总认为‘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是勤政廉政官员的真实写照。现在我不但不这么看了,反而发现这句话很有问题。在我看来,人民不需要谁来给他们做主,而是要真正的当家作主。 我现在所做的,就是引导人们去反思、去质疑,去挖掘他们潜意识里的理性。要知道真正的法律法规,并不是出于绝对道德,或是什么绝大数人的利益,而是社会备阶层不断角力的结果。理性则是这一切的基础,没有了理性,我们还会回到周而复始的老路上来。” 真正的当家作主!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刺耳昵?陈红军反应了过来,立马提醒道:。‘甜瓜,别忘了你还是一个**员。” “苏联杀了那么多托派,我们也杀了不少,可又有谁能否认他们不是**员?” 乔伟突然笑了,一边掏出香烟点上,一边意味深长地说道:“时代在进步,什么事情都不可能一威不变。如果真是那样,就不会有改革开放,党纲也不会先后进行15次修改了。” “小伟,你是说这小子的思想没问题,不是个隐藏得很深的反动派?”陈红军的心情不错,居然一反常态的开起了玩笑,引得田文建二人爆笑了起来。 龙江长江大桥终于到了,三人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过去,田文建更是擦了擦车窗,试图寻找自己曾战斗过了龙江船舶制造有限公司。对于正以每小时60公里速度行驶的商务车而言,大桥似乎太短了,还没等他找到印象中的造船厂,车就已驶上了南岸的引桥。 还没等他回过头来,乔伟便接上了刚才的话题,淡淡地说道:“甜瓜,从你的角度上来看,你现在所做的的确很有意义。但你也要明白,那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完成的,毕竟许多传统根深蒂固,你能活几十年?我看你还是只争朝夕吧。” “乔主任,我不是什么圣人,更不会说什么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但这件事总得有人去干。再说我是真喜欢这个行业,也只有这个行业才能让我有成就感。” “人备有志,我就不强人所难了。“乔伟顿了顿之后,突然说出了一句让二人倍感震惊的话:“忘了告诉你,三号首长不但知道你,而且还给出了很高的评价,你小子就偷着乐吧。” “真的?”陈红军似乎比田文建还要激动,紧盯着他的双限,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真的。” 乔伟重重的点了下头,微笑着确认道: “首长不但一眼就看穿了这场争论的本质,而且还对你在美国留学期间的表现了如指掌。甚至还很破天荒的跟我开了个玩笑,说他更喜欢以前的甜瓜,而不是现在这棱角部被磨平了的甜瓜。” 如果在四年前,田文建一定会激动不已。 时过境迁,去美国留学了那么久的田文建,再也不是四年前那个吴下阿蒙了。 不但在领事馆的组织下,跟中资机构和华侨华人代表们一起,先后去机场迎接过几次来访的国家领导人。还在哈佛听过美国总统、前总统、副总统的演讲,甚至还曾向那些平时只能在电视里看到的大人物,提出过一些非常尖锐的问题。 正因为如此,田文建只感觉到有点意外,想了想之后,居然摇头苦笑道:”站着说话不腰疼,他高高在上,整天呆在中南海里,我真要是再惹点麻烦,他能帮我这个斗升小民擦屁股?” “你别说,这次他还真准备帮你擦屁股。” 令田文建不可思议的是,乔伟竟然点头笑道:“至于用什么方式,我现在还不知道。但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就是你小子这次因祸得福了。” “福就算了,只要不再被人骂成汉奸卖国贼就行。”田文建这才松下了一口气,禁不住地摇头感叹了起来。 陈红军狠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原来你知道被骂的滋味不好受?我还以为你小子真无所谓昵。” “如果就我自己还真无所谓,可我不但有亲朋友好,而且马上还会有孩子,如果总顶着个汉奸卖国贼的名头,将来让孩子出去怎么见人啊?” “小娜有了?”陈红军一愣,忍不住地问道。 田文建会心一笑,点头确认道:“有了,前天刚知道的,害得我几宿没睡好觉。” PS:田大教授的名气越来越大,更新也得“发粪涂墙”一把。加更一章求月票,能不能像这样一天一万字的坚持下去,就看兄弟姐妹们的鼓励给不给力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 虎林之行 商务车刚拐进通往德广乡吴家寨村的路口,就见一身材魁梧的中年人,远远的守在一辆黑色桑塔纳2000前。WWw。乔伟顿时皱起了眉头,想都没想便猛地转过身来,声色俱厉地问道: “甜瓜,这是怎么回事?” 田文建无心仕途,不等于没有官场上的朋友。在他看来,一个清官上去总比一个贪官强。而正朝这边翘首以盼的李国安,也正是在他的指点下过来“拉关系”、“走后r]”的。 面对着乔伟的质问,田大教授脸不红、心不慌,而是一脸诚恳之至的表情,低声说道: “乔主任,除了乔老将军之外,我田文建真正钦佩的人并不多,而前面那位虎林县政法委书记李国安算是一个。” 尽管乔家没把你当外人,但这件事做得却有点过了。 见乔伟真生了气,陈红军连忙打起了圆场,呵呵笑道:“小伟,李国安这个人还是可以的。记得我提过的A军烈属郑小兰吗?要是没有他们夫妇几年如一日的帮助,以及他爱人的不畏强权,小兰那苦命的丫头也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乔老将军是A集团军的老政委,乔伟的父亲是A集团军的烈士,连乔伟本人都是A集团军J省战友联谊会最大的后台。从这个角度上来看,两者之间还真有一点渊源。 见李国安孤身一人前来,并没有搞得兴师动众,乔伟刚刚腾起的怒火这才消去了大半,但还是狠瞪了田大教授一眼,冷冷地告诫道: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令他倍感意外的是,田文建并没有嬉皮笑脸或诚惶诚恐的认错,而是凝重地说道:“你身在中枢,日理万机。陈哥要养那么多张嘴,一年也来不了几次虎林。总这么下去,老将军跟孤魂野鬼又有什么区别?我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趁这个机会拜托下李国安,请他今后有时间就代我们过来上注香,清理清理坟上的杂草。” 明明知道这小子夹带了私货,但这番话还是给人以发自肺腑的感觉。说得乔伟鼻子发酸,连自己是个不肖子孙的念头部有了。 乔伟深吸一口气,一边示意司机停车,一边淡淡地说道:“既然这样,那就让他上车吧。” 中办副主任可是副部级大员,长期在中央首长身边工作,其隐性权力可不是一般的省部级官员所能比拟的。更何况人家还是根红苗正的”红色子弟”,这让守候了近两个小时的李国安有点忐忑不安,生怕两辆商务车擦肩而过,到头来碰一鼻子的灰。 车停了,车真停了! 见丰田大霸王的推拉门“哗”推了开来,四年未见的田文建正冲自己招手,李国安连忙整了整衣服,飞快地走到门边。 “上来吧,有什么话车上说。”见他准备开口打招呼,陈红军回头指了指后排的空座,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 李国安显然很紧张,给正上下打量着自己的乔伟重重的点了下头后,这才麻利的爬上商务车。 “李国安吧?小田和陈董都在我面前提过你,细算起来,咱们也算是一家人啊。、一” 都说当官的是最好的演员,乔伟像换了个人似地,不等田文建介绍,便和声细语地先开了口。李国安可不这么看,更不敢往这方面想,而是感觉乔伟是那么的平易近人,甚至暗叹到底是从中央下来的领导,一点架子都没有。 见他愣住了,一副拘束不安的样子,田文建连忙拍了拍他胳膊,似笑非笑地提醒道: “李书记,乔主任跟你说话呢。” “首……首……首,首长好,中……中……**虎林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李国安,欢……欢迎首长回乡。” 不就是个中办副主任嘛,又不是你的直接领导,至于这么紧张吗?初次见面,给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看来这番苦心算是白费了。 田文建暗叹了一口气,摇头苦笑道:“李书记,是不是官儿当大了,胆子却变小了。就你现在这样,怎么能威慑住违法犯罪分子?你当反贪局长时那’李不安’的威风去哪儿了?” “小田,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地方官员乔伟见多了,相比那些为了一己私利,就差磕头作揖的厅局级干部,李国安这表现还算是好的。见田文建埋汰了起来,乔伟居然冲满脸涨得通红的李国安伸出了右手,并满面春风地笑道:“李书记,你可是保我们家乡平安的父母官,不用这么紧张。” “是啊,是啊,让你随行就没把你当外人,放松点。”陈红军也插了进来,一脸诚恳之至的表情。 “乔主任、陈董,真不好意思。” 李国安那颗七上八下的心这才平静了许多,但还是露出一副追悔莫及的表情,指着已被甩出几百米外的桑塔纳,不无自责的说道: “酒和鲜花……都……都拉在车上,给老将军扫墓……这两手空空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乔伟明白了过来,立即说道:“李书记,你的心意我心领了。谢谢,非常感谢。” 可不能让他再支支吾吾下去了,田文建连忙岔开了话题,若有所思地问道:“李书记,我这一走就是四年,乡亲们的日子好过点了没有7农民负担还是那么重吗?” “虽然离沿海地区农村还有不小的差距,但与四年前相比,还是得到了很大的改观。这主要得益于省市两级政府对老区的政策倾斜,以及开发区和工业园区这几年来的飞速发展……” 谈起工作,李国安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吞吞吐吐。尽管他并不分管农业,但对一些数字却把握的很精准。一是一,二是二,既没夸大,也不贬低。事实上有陈红军这个知情人在,他也不敢夸大其词。更何况他只是一个政法委书记,社会治安和政法系统才是他份内的工作。 汇报还没听完,两辆商务车便一前一后缓缓停在了吴家寨村的祠堂前。这里曾是红军独立团团部和虎林苏维埃政府所在地,是老将军生前战斗过的地方。 乔伟和陈红军迅速跳出丰田大霸王,快步走到后面的三菱商务车旁,帮着乔伟的爱人和小娜,小心翼翼的把老太太搀扶了出来。李国安和司机则田文建的示意下,帮着搬起了鲜花、二锅头、水果等祭品。 烈日炎炎,车里和车外的温差特别大,还好小娜早有准备,连忙回头从车上的旅行包里翻出把太阳伞,小跑着追上去帮老太太撑了起来。 与当时的绝大部分高级干部一样;老太太与乔老将军的爱情,也是“革命的爱情”。去延安前一直生活在城市,嫁给乔老将军后也从未跟他来过老家,在孙媳妇和小娜的搀扶下,汇报还没听完,两辆商务车便一前一后缓缓停在了吴家寨村的祠堂前。这里曾是红军独立团团部和虎林苏维埃政府所在地,是老将军生前战斗过的地方。 乔伟和陈红军迅速跳出丰田大霸王,快步走到后面的三菱商务车旁,帮着乔伟的爱人和小娜,小心翼翼的把老太太搀扶了出来。李国安和司机则田文建的示意下,帮着搬起了鲜花、二锅头、水果等祭品。 烈日炎炎,车里和车外的温差特别大,还好小娜早有准备,连忙回头从车上的旅行包里翻出把太阳伞,小跑着追上去帮老太太撑了起来。 与当时的绝大部分高级干部一样;老太太与乔老将军的爱情,也是“革命的爱情”。去延安前一直生活在城市,嫁给乔老将军后也从未跟他来过老家,在孙媳妇和小娜的搀扶下,老太太刚走到祠堂前便摹然停下了脚步,似乎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令她怦然心动,也勾起了她尘封已久的回忆。 她无言地眺望着群山围绕显得逼仄的天空,感觉某种记忆在苏醒。梯田里的麦穗黄了,沉甸甸的。浓阴遮蔽的大树下,田头小渠潺潺流淌。田埂上,一棵孤零零的桃树寂寞地开花。一切都似曾相识,仿佛这里不是离京城一千多公里之遥的荒郊野岭,而是她的家乡,她的归宿。 一切仿佛梦,存在过,但无迹可寻。随着时间的流逝,老将军的形象越来越模糊。他威了山上白垩纪的一个化石生物,只是静静地坐着,听她在说话。他的模样随着想象而改变,淡然,安详,凝固,像时间一样。 说是祠堂,其实是一座废弃了多年的老屋。稻草、麦秸撒了一地,角落里孤独地堆放着篾簟、风车、谷仓和几把扫帚,看上去空荡荡的。跟井冈山、延安、西柏坡等革命圣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给人以巨大的反差。 实在没什么好看的,生怕老太太触景生情的陈红军,连忙指着祠堂右侧那座不起眼的小山包,低声说道:“奶奶,坟就在那边。” 老太太微微的一颤,扶了扶老花镜,看了好一会后,才老泪纵横地喃喃自语道:“老乔,我来看你了。” 就这么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却让田文建听得鼻子发酸。乔伟的爱人和小娜更是禁不住的流下了眼泪,低声抽泣了起来。 这时候,李国安肩上扛着两把铁锹,腋下夹着一把镰刀,从祠堂边的小上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真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去老乡家借工具的乔伟,连忙迎了上去,正准备接过镰刀,李国安便急切地提醒道:“小心,刀快着呢,一拉就是一个大口子,千万别伤着。” 他这不经意的举动,顿时获得了乔伟的好感。一边小心翼翼的接过镰刀,一边点头说道:“哦,我会注意的。” 山不高,但路却很窄,对走惯宽阔平整大马路的老太太等人而言,真算得上陡峭。正因为如此,众人走得特别小心,也特别慢。直线距离不过五六百米的山路,整整走了十几分钟,才来到了一座杂草丛生的石碑前。 显祖考乔人山太府君之灵! 如果不是落款处有乔伟的名字,田文建还以为走错了地方,上错了坟昵。见他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正一边拔着碑前的杂草,一边摆放着祭品的陈红军,低声解释道:”酋长其实还有一个弟弟,他们是双胞胎,只是六岁那年闹瘟疫天折了。他们出生那会儿,祠堂正请戏班子唱堂会,十里八乡的人都过来看热闹,村儿里的长辈见人多,就给他俩取了个人山人海的名字。” 不等他说完,老太太一边抚摸着杂草丛中的墓碑,一边哽咽着接过话茬:“那时候真是提着脑袋闹革命,他怕连累乡亲们,参加队伍后也就改了现在这个名儿。” 说着说着,老太太终于控制不住了,抱着墓碑便撕心裂肺地哭喊道:“老头子……孩子们遂了你的心愿,让你叶落归根了!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守这里……闷吗?你等着……我也快了……” 田文建最见不得的就是生离死别,看着老太太那悲痛欲绝的样子,连忙别过头去,偷偷的抹了一把眼泪。最紧张的当属乔伟j生怕老太太有个三长两短。还好他爱人是**的医生,要不他压根就不敢让老太太来。 今天不是清明,也没有雨纷纷,祭奠完了之后,更没有牧童来遥指杏花村。乔伟夫妇冲田文建、小娜和李国安三人深深的鞠了一躬,算是家属谢礼之后,便搀扶着老太太在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坐了下来。拿出饼干,就着矿泉水,权当午饭。 老太太不开口,谁也不敢提个走字,就这么傻傻的坐了近两个小时。直到一个被晒得黝黑黝黑的老乡,从山脚下往山上赶羊,老太太才颤抖着说道:“老头子,地方选的不错,有山有水的,总比呆在八宝山永远都见不着面强。我先走了,你放心……等我下次再来,就留下来陪你……” 田文建这才意识到老太太为什么会同意乔伟将老将军的骨灰安葬在这里了,因为在八宝山革命公墓,军级才能上墙,兵团副职和副部级以上才能入房。 老太太显然还不够级别,撒手归西后骨灰自然不能跟丈夫放在一起。将来跟老将军永远相聚的唯一办法,就是在骨灰盒前放上一张全家福。活着夫妻恩爱在一起,死了却要两地分居。 这就是等级、身份的厉害,死后与生前一样,龙是龙、虎是虎、猫是猫、鼠是鼠,丝毫也马虎不得,也不容许马虎。一切都有“组织”安排,有着难以动摇的规则、规矩和规定,这简直是人间权势向另一维度空间的延伸。 可就算退一万步来讲,人与人生前不平等,死后也应该是万事俱空,赤条条来、赤条条去,乃至化成灰烬。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美国阿灵顿国家公墓不但没有级别,甚至连墓碑都一视同仁,排列整齐的方阵如同一个个鲜活的生灵。 表面看着光鲜的八宝山公墓,这些年来到底拆散了多少好夫妻啊? 想到这些,田文建不禁暗叹道:把活人分为三六九等也就算了,死后还搞什么君君臣臣、王侯将相、三公九卿那一套,以级别来论,按政治划线,跟中世纪又有什么区别? “下坡了,想什么呢?”上山容易下山难,更何况他手上还抓着把锋利的镰刀。看着田文建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小娜连忙提醒道。 田文建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一脸苦笑着说道:”在想一个现实问题,将来有机会可以拿出来跟学生们一起讨论讨论。” 这时候,乔伟突然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订的是明天的机票,跟老爷子生前一样从龙江走。我想把老太太安顿下来,然后去石桥镇的艾滋病防控点看看。对了……我们还想去趟空军医院,这两个地方你熟,你看着安排一下。” “机场太吵,要不让老人家在市区休息吧?” “她也想去医院看看。” “那好吧,我安排一下。” 田文建刚掏出手机,乔伟便回过头去,冲扛着铁锹的李国安,接着说道:“李书记,客气话我就不多说了。今后要是遇上什么难事,尽管g艮小田或陈董开口。” 很多事情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李国安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摇头说道:“乔主任,我想您误会我的意思了。说真的……今天我之所以来,并不是想拉您的关系、走您的后门,而是打心眼里尊敬乔老将军。”.乔伟眼中一闪即逝过惊讶的表情,让李国安心头一颤,连忙补充道:“我不太会说话,如有冒犯的地方,还请乔主任见谅。”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难怪甜瓜对你赞誉有加昵!好……好样的……好好干。’ 在此之前,乔伟当着李国安这个“外人” 的面,称呼田文建和陈红军都是“小田”和“陈董”。而现在不但称呼田文建为“甜瓜”,还一连说了三个好,这让田文建意识到乔伟直到现在才真正接受了李国安。 这几年来,陈红军和李国安因为郑小兰而走得比较近。由于个人性格和九死一生的经历,他总是板着脸,给人以冷冰冰的感觉。除了在商场上稍稍圆滑一些,以及在乔伟和田文建等真正的朋友面前能说几句心里话外,很少向外人敞开心扉。 见乔伟开了这个口,陈红军居然一反常态地说道:“小伟,甜瓜都几年没回来了,这石桥镇也不一定熟,要不再麻烦一下李书记,请他给咱们当次向导?” 乔伟并没有一口答应,而是紧盯着李国安的双眼,淡淡地问道:“你可是政法委书记,这总脱岗不太合适吧?” 十分钟前说不合适那是坚守岗位,现在说不合适那就威矫情了。李国安的表现让田文建很满意,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没问题,事实上接到田教授的电话后,我就把这两天的工作都安排好了。再说现在都有手机,就算发生什么突发事件,第一时间就能知道。““那好吧,咱们先去空军医院看看,顺便再找个住的地方。” PS:月票,推荐票!泪求各位手上还有票票的兄弟姐妹,给《仕官》一点鼓励,一点支持,拜托了—一一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 谨小慎微 “院长这是怎么了?紧急集合也没见他跑这么快。WwW、“十分钟前结束的这台手术做了三个多小时,刚换上衣服正准备去对面老班长饭店填肚子的吕青山,就见本应该在外场值班的姜院长跳出救护车,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院办跑去。 张俱震回头看看,随即转过身来,若有所思地问道:“该不会是有什么任务吧?” 四年前筛查出首例被HI、,感染的供浆员和抗洪抢险有功,刚跟315厂合并起来的卫生队升了半格,由之前的场站直属营级单位,成了场站代管副团级医院。两年前的三军联勤,让空军医院又调了半格,成了为龙江以周边地区陆海空驻军提供医疗保障的正团级单位。 在老卫生队一枝独秀的吕青山,也随之而水涨船高,现已是正营级少校外科主任。在医院这个专业性特别强的团级单位里,他这个外科主任的威信,甚至盖过了刚调来的副团级政治处主任。 看着张俱震那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吕青山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给了他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这个星期既没安排巡诊,也没安排义诊,除了飞行保障,还能有什么任务?” 还没等他前脚迈出门诊大门,小辣椒突然从后面跑了过来,一把拉着他胳膊,指著院办的方向,气喘吁吁地说道:“吕一刀,院长政委有请。“在手术台前站了三个多小时,吕青山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哪能就这么跟她走啊?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护士长,人家到现在连午饭还没吃呢。就算要派我上战场拼命,你也得让我当个饱死鬼吧?” 小辣椒扑哧一笑,指着他鼻子就笑骂道: “饱死鬼我没听说过,就知道饿死鬼,走吧……这是命令!” “美女,那我呢?”张俱震探过头来,神神叨叨的问道。 与小辣椒不同,张俱震可是个正儿八经的不学无术之徒。去年组团参加的执业医师资格考试,别人都通过了,就他一人名落孙山,气得专家组组长贺教授暴跳如雷。其实也不能完全怪他,谁让人家基础差呢?考学时全靠抄,上军校后差点被退回来。让他去考执业医师资格,就相当于要他把初中到大学的课程重学一遍。 跟所有的差生一样,已经破罐子破摔,正琢磨着转政工的张俱震,什么人都不怕,就怕贺秉苏等专家组老教授。 想到这些,小辣椒顿时掩嘴轻笑道:“贺教授在呢,如果你不想当七我死鬼,那就老老实实去老班长那儿饱餐一顿,当个瘦不拉几还特好吃的饱死鬼。” 年龄大了,这人的话就多了。在张俱震的心中,贺教授可是比《大话西游》里的唐僧还可怕的角色。 明明知道贺教授在那里,再上赶着去不是自投罗网吗?张俱震可不想再被喋喋不休的训斥一顿,连连摇头道:“算了,那就算了,反正院长和政委又没叫我。”说完之后,头也不回的落荒而逃。看着他那副狼狈不堪的样子,众人顿时爆笑了起来。 吕青山暗叹了一口气,一边跟着小辣椒往院办走去,一边摇头苦笑道:“小于,这么多年战友,你就别再刺激他了。” 动笔能力不行,不等于动手能力也不行。 别看张俱震没通过执业医师资格考试,但在手术台上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要不吕青山能让他当助手? 小辣椒哪能不知道这些,想了想之后,突然笑道:“没证转业后就没出路,等我姐夫来了让他帮着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走走后门。” “老院长回来了?”吕青山一愣,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还在路上,马上就到。” 医院大了,病人多了,军衔和职务也高了,可日子却过得没田文建在时那么丰富多彩了。想起以前的种种,吕青山感慨万千,顿时一脸坏笑着说道:“小梅,你说咱们是不是准备个节目,给你姐夫一个惊喜?” 四年前那场迄今还津津乐道的“怀1日主题婚礼”,就是身边这位一手策划的,小辣椒可不认为他的惊喜有什么好事,连忙说道:“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这次可不能闹,更不能搞什么恶作剧。” “还有谁啊?” 小辣椒卖了个关子,眉飞色舞地吃吃笑道:“军事机密,不过等会你就知道了。” 姜院长和杨政委召集的不只是吕青山一个,除了替姜院长在外场值班的刘副院长外,曹副院长、石副院长、丁副政委、政治处杨主任等常委都来了。连专家组贺教授都捧着茶杯,老态龙钟的坐在一边。 二人刚走进办公室,杨晓光便异常严肃地宣布道:“同志们,再过二十分钟,咱们的老院长小田就回来了。之所以请大家放下手头上的工作过来,并不是讨论该不该搞个欢迎仪式,该怎么接待他这位为我院作出过杰出贡献的老战友。而是跟他一起来的有两位特殊的客人,一位是给咱们题过字的乔老将军的家属,一位是乔老将军的孙子乔伟。” “政委,首长家属来我们医院可不是件小事,咱们是不是向师里汇报一下?”杨晓光刚刚说完,从常山场站调过来的丁副政委,便忍不住地提醒道。 不等杨晓光开口,姜院长便接过话茬,凝重地说道:“这么大的事当然要汇报,但问题是乔副主任不允许我们汇报。对了……我补充一下,乔副主任就是乔伟,是**中央办公厅的副主任。” 照理说军政分开,乔伟不能也无权给空军医院下达命令。可问题是人家是从中央办公厅下来的高级干部,连师长政委见着他都得立正敬礼,真要是违反命令那一样会挨板子。 领导视察是空军医院的光荣,可这么瞒下去师里肯定会有意见。丁副政委看来是在常山场站呆久了,对师领导的敬畏程度,比长期在师部所在地工作的姜正宝等人高,想了想之后,咬牙说道:“县官不如现管,我看这件事啊,咱们宁可挨顿批评都不能瞒着师里。” “老蕾,你怎么、看?”杨晓光沉思了片刻,回头问道。 曹副院长虽然是外来户,但是参加过“免费医疗攻坚战”的老人,见政委征求自己的意见,便若有所思地说道:“老院长一回来就给我们出了道难题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看来咱们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说了等于没说,把杨晓光搞得哭笑不得。 这时候,鬼点子多的吕青山突然插了进来,嬉皮笑脸地说道:“院长、政委,中央领导不允许我们汇报,那是不想搞得沸沸扬扬。 人家水平那么高,难道真不知道我们的难处? 只要咱们把事情办漂亮点,我想过关还是没问题的。” “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都什么时候了?”姜院长急了,紧盯着墙上的挂钟,盘算还有多少时间进行准备。 吕青山吐了吐舌头,眉飞色舞地笑道: “我的意思是汇报一半,隐瞒一半。把老太太的事向师领导汇报,至于乔副主任嘛……咱就权当不知道。毕竟我们只是基层部队干部,中央军委和四总部的领导都还没整明白呢,谁还知道中央办公室的谁跟谁啊?” 主意虽然有点不着调,但未尝不是个能解燃眉之急的办法。就剩十几分钟了,杨晓光权衡了一番,毅然说道:“没时间研究了,就这么办!大不了将来一退了之,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那好,我就这么向师里汇报。”政治处杨主任立马跑了出去,到隔壁给师里打电话。 丁副政委更是一把抓起衣架上的帽子,急切地说道:“院长、正炙委,我现在就去通知备科室打扫卫生,处理三长,整理军容。’ 杨晓光摇了摇头,一脸苦笑着说道:“时间上来不及了,真要是被乔副主任给撞上了,那就是做表面文章的形式主义,咱们还是以不变应万变,让他看一个真实的空军医院。” “这个甜瓜,竟然跟我们搞什么突然袭击,也不事先打个招呼。” “老姜,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还是面对现实吧。” 说到这里,杨晓光似乎想起了点什么,蓦地转过身去,斩钉截铁地命令道:“小吕,你立即去组织几个人,把中央老首长给我们题的那几幅字擦一擦,动作一定要快,出了问题我拿你是问!” “是!” 吕青山刚跑出办公室,杨晓光接着命令道:“小于,你现在就去呼吸科找小兰,让她和你一起陪护老太太。” 别看小辣椒平时疯疯癫癫,但在工作上却丝毫不打折扣,杨晓光的话音刚落,便立正敬礼道:“是。” 业务上的事院长管,这方面的工作政委抓。这么多年来,空军医院军政主官的关系一直很不错,杨晓光刚有条不紊的下达完命令,姜正宝便指着墙上挂钟上的时间,面无表情地说道:“同志们,还有十来分钟,我们也该出去迎接了。” 见不占空军医院编制,不拿空军医院工资,但威信却比谁都高,连师长政委见着他都得敬礼问好的贺教授,竟然也放下茶杯站了起来,杨晓光连忙笑道:“贺老,外面那么热,您就不用出去了。” 不穿文职干部军装已有两年的贺秉苏,一边摇着纸扇往办公室外走去,一边不无感慨地叹道:“乔老将军高风亮节,承蒙他老人家看得起,在备受癌症痛苦煎熬的最后时刻,还在帐篷里跟我这一介布衣聊了近半个小时。四年了,明明知道老夫人仍然健在,而且马上就到,我能不去吗?” 四年了,整整四年了,除身体不好的那八位老教授返回了江城之外,其他人就这么几年如一日的坚持了下来。 虽然他们不再上手术台,也不再去门诊接诊,但他们却给空军医院培养出了一百二十四个具有执业资格的医生,二十一个副主任医师和七个主任医师。这在像空D师医院这样的基层卫生单位是不可想象的,连大区冷政委都给很高的评价。 想到这些,杨晓光连忙追了上去,搀扶着他的胳膊,感慨万千地说道:“在我们所有人的眼里,您老一样的高风亮节。4众人刚走到门诊楼前,就见师政治部韩主任的车从大营门里拐了出来。姜正宝和杨晓光立即迎了上去,车门一开便敬礼汇报道:“报告韩主任,首长家属马上就到。” 那次可怕的飞行事故发生后,师站两级部门来了个大换血,转业的转业,调离的调离,韩主任就是那会儿从空A师调来的。 王荣海政委高升了,许伯昭师长转业了,连前政治部古主任都被调往兄弟担任副政委,可以想象,医院跟师领导的关系也随之而大不如以前。 韩主任狠瞪了他俩一眼,一边站在大门边的贺教授走去,一边冷冷地问道:“首长家属过来,师里竟然最后一个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主任,我们也是刚接到的消息。” 走到贺教授面前,韩主任像换了个人似地,紧握着他的双手,满面笑容地招呼道: “贺教授,您老怎么也出来了?您可是我们空D师的宝贵财富,一定要注意身体口嗣。” “我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着呢,劳烦韩主任操心了。” 贺教授刚说完,韩主任便转过身去,一边整理着军装,一边淡淡地问道:“杨晓光,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报告韩主任,我说我们也是刚接到的消息。” 同样是首长家属来空D师,但“消息”跟“通知”却有着天壤之别,韩主任顿时皱起了眉头,冷冷地问道:“谁给你们的消息?” “前任院长田文建,他刚从美国留学回来了,现在是江城大学哲学系教授。” 空D师的历史,韩主任知道的清清楚楚,甚至都能倒背如流。但空军医院历史他却知之甚少,只知道以前有个“兵院长”,而贺教授这些老前辈,就是那个神通广大的“兵院长”请来的。 乔老将军生前曾担任过中央军委纪委书记,按照他生前的级别,老太太应该会得到很好的照顾,她来空D师医院显然不是为了看病。 毕竟**的医疗条件,不知道要比这强多少。 韩主任沉思了片刻,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田教授有没有说老太太是来干什么的?” 杨晓光连忙凑到他耳边,神秘兮兮的说道:“老将军心系家乡,骨灰并没有安置在八宝山,而是按照他生前的遗愿,秘密安葬在虎林老家。今天是老将军的忌日,老太太就是专程回来祭奠的。明天中午就走,从咱们机场上飞机。”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韩主任反应了过来,想了想之后,问出了杨晓光最怕回答的问题: “老太太的年纪应该不小了吧?不管组织上还是家属,都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回来,随行的还有什么人?” 杨晓光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回道:“田教授没提,我也没敢多问,这我还真不知道。” 老首长的家属是得罪不起的,真要是来个军政大员又接待不周怎么办?韩主任的肺部快气炸了,指着杨晓光的鼻子,就咬牙切齿地批评道:”杨晓光啊杨晓光,你一个堂堂的正团职院政委,竟然连这点政治头脑都没有,真要是出点什么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之后,立即掏出手机,准备给正在师部的葛政委汇报这一情况。还没等他摁完号码,两辆商务车便一前一后的驶了过来。韩主任不得不收起了手机,回头命令道:“都有了……立正!” 既然来空军医院,想像在虎林扫墓那般低调是不可能的。见门诊楼外站着七八位军官,乔伟满意的点了点头。毕竟只出来了七八位,比整整齐齐的站着几百人可强多了。 事实证明空军医院军政主官忠实执行了命令,他在田文建和陈红军的陪同下钻出商务车时队列动都没动,直到把老太太扶下后面那辆三菱,韩主任才小跑着迎了上来,立正敬礼道:“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航空兵第D师政治部主任韩汝勤,率龙江医院院长、政委、副院长、副政委等八人,热烈欢迎老前辈来我师检查工作。” “谢谢,谢谢,真不好意思,打扰各位了。” 老太太刚说完,乔伟便一边搀扶着老太太往大厅里走去,一边微笑着说道:“我们这次来就是随便看看,韩主任,用不着这么客气。” 见韩主任愣在了那里,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田文建连忙走上前来,一脸歉意地笑道:”韩主任,这位是老太太的孙子乔伟。离开空D师这么久了,知道我想回来看看后,老太太和乔主任也跟着一起来了。这么热的天,还劳您大驾,真不好意思啊。” “您就是田教授?” 老部队的政治部主任,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田文建干脆也来了个立正敬礼,大声说道:“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航空兵第D师龙江场站卫生队退役士兵田文建,向老部队首长问好!” “请稍息……!” 都大学教授了,还这么谦虚,田文建的这番举动,顿时获得了韩主任的好感,回了个礼后便伸出了右手,并热情无比地笑道:“田教授,你可是空军医院的大功臣,好不容易回趟娘家,也不要这么客气。” 乔伟、陈红军以及跟在他们身后的李国安笑而不语,这时候,小辣椒和郑小兰跑了出来,一左一右拥簇着乔伟家属和小娜搀扶着的老太太,并乖巧地打起了招呼来。 老太太身后那位可是位高权重的中办副主任,他不开口、田文建不暗示,姜正宝和杨晓光可不敢贸然上去,只能陪着笑脸、打着哈哈,跟在他们的身后。 “奶奶,这位就是我跟您提过的兰子。这位您老虽然没有见过,但一定听说过,她就是吴老以前的警卫员,现J集团军丁军长家的丫头。” 陈红军的介绍,让老太太的心情好了许多,回头看看一左一右俩丫头,强打起精神,点头笑道:“都不是外人,好,好,好。” 还是小辣椒嘴甜,见老太太知道自己的父亲,连忙乖巧地说道:“乔奶奶好,我叫丁小梅,去年回家探亲时,我爸还提过您老呢。” “是吗?年纪大了,不中用哕,只记得你爹叫丁中华,却忘了他长啥模样了。” 见老太太心情好了许多了,乔伟的爱人顿时松下了一口气,忍不住地打趣道:“奶奶,其实您记着也没用。您想想,这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小丁她爸都当将军了,就算站您面前,您老难不成还能认识?” “这也是nBa。” 老太太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去,用枯枝般地手抚摸着小兰的额头,不无感慨地说道: “孩子,你的事红军都跟我说过了。原以为你会回A集团军,却没想到在这儿见着你:咱俩还算有缘啊。” 乔老将军是A集团军的老政委,得知郑小兰的遭遇后,就是他一天给省委打一个电话,帮空D师减轻了许多压力。这么多年过去了,小兰对此并不是一无所知,面对着慈祥的老太太,让她禁不住的想起了自己的奶奶,顿时流下两行晶莹的眼泪,哽咽着说道:“乔奶奶好,乔奶奶好……。 这个小插曲,让韩主任意识到乔家跟空军医院的关系还真不一般,连忙走上前来,微笑着说道:“老太太,既然来了就多住几天,我们师长正在外场指挥飞行,政委呢……又忙着接待总装的工作组,您老如果同意的话,咱们就先去内场休息会,等他们忙完了再来看望您。” 住的地方田文建早就安排好,生怕一别四年物是人非,还特意请赵维明给315厂领导打了个招呼,在蓝天招待所预定了几个房间。 老太太年事已高,再加上来回奔波,当然需要休息,也就意味着在医院呆不了多久。田文建想了想之后,摇头笑道:“韩主任,我们这已经很麻烦了,真不想再给部队添乱。住的地方嘛……早就安排好了,就在隔壁的315招待所。” “老将军是我们的老前辈,理应由我们来接待,住315厂怎么行?“这可是面子问题,韩主任急了,紧盯着乔伟的双眼,急切地说道:“乔主任,您倒是说句话呀。老太太真要是住到315厂去,您让我怎么跟师长和政委交待?” 人走到一定的高度,就得注意点影响。去A集团军住在他们的招待所,那是理所当然,毕竟那是老爷子的老部队。来空D师就得另当别论了,就算他是中办副主任,也不能享受这样的待遇。 在中办工作那么多年,已养成谨小慎微习惯的乔伟,想都没想便摇头婉拒道:“韩主任,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个内场啊……我真不能去。” “有什么不能的?这不都是自己人嘛。” 乔伟转过身去,指着大营门右侧墙上那“军事重地,闲人莫入”几个猩红的大字,异常严肃地说道:“我又不是现役军人,贸然进贵师这样的军事重地真不合适。韩主任,我想您也应该知道我们这次来是给爷爷扫墓的,如果我连这点规矩都不懂的话,我对得起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还不知道眼前这位是何方神圣的韩主任,也不能强人所难,只好苦笑着说道:“那我陪各位转转,另外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三章 乔伟的打算 俗话说五月热,六月闷,七月八月不出门。wWW。现在已进入最炎热的七月,连心情都变得比往常烦躁。从苗书记办公室出来,丁昊南心情特别的沉重。短短二十分钟的谈话,让他心里起了好几道波澜,身上也有了汗。 丁昊南努力将这份沉重压在心底,没事的,真的没事,这只是正常的组织任命。他这么安慰着自己,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下楼。 就在全省上下全力抗击**之时,组织部王部长在一次体检中被检查出患有胃癌。按照出一进一的惯例,两个月前才从中央空降下来一个宣传部长,现在空出的这个组织部长理应由省委推荐。 可中组部却驳回了省委的推荐人选,而是派来了一个李逸风。尽管丁昊南只是省长,在人事任命上并没有决定权,但他还是省委副书记,还是J省领导班子中举足轻重的一员。 一朝天子一朝臣,J省那位被戏称为“包工头”的省委书记落马,以及这次组织部长推荐人选的被驳回,让丁昊南如坐针毡。暗想这是不是新一届领导班子,要进行大规模人事调整的信号? 从廉洁的角度上来看,丁昊南自认为还是经得住考验的。但走到如今这个高度,廉洁、政绩倒威了次要的,关键是路线上决不能犯错误。 省政府和省委并不在一栋楼里办公,一路之上,来来往往的委办人员纷纷打招呼,害得他不得不微微着点头示意。还好,政府大楼电梯里没人,丁昊南摁了一下“6”,长长出了口气,回想起苗书记谈话的内容来。 刚要思考,电梯停了,进来一个人。丁昊南赶忙调整一下表情,就听赵维明说道:“丁省长好。”丁昊南微微一笑,算是打过了招呼。 赵维明这才注意到丁昊南的神情不那么专注,他不理赵维明,赵维明也不好贸然开口,显出几分尴尬,脸上露出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 电梯很快就到了6楼,赵维明如释重负地出口气,冲他点点头,做了个请的姿势,丁吴南这才反应过来,干咳了两声,掩饰了下他的失态,挺着腰杆走了出去。 看来今天来得不是时候,赵维明暗叹了一口气,正琢磨着是不是摁电梯回自己的办公室,刚走出电梯的丁昊南突然回过头来,“老赵,是不是找我的?” 声音不太正常,肯定是有什么心事,但赵维明还是点头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丁省长,如果您太忙的话那就算了。” 在所有的副省长中,眼前这位算是最省心的一个。可能是因为他是从国企上来的原因,从不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也不像那位总是对这不满,对那看不顺眼的民主党派副省长,时不时的给自己添乱。 更何况人家对自己一直很尊敬,落实自己的意图更是不折不扣,丁昊南可不想给人以盛气凌人的感觉,连忙笑道:“来都来了,难不成还能让你再跑一趟?” 丁昊南太忙了,他的是真忙,不是装出来的,也不是演戏给谁看,省长这个位子根本就不容许演戏。只要一进办公室,这个批示那个文件,就把他绑架了,想动一下身子都没空。 想到这些,赵维明忍不住地问道:“丁省长,您真有时间?” “我说老赵,你什么时候也变得矫情了?” 走进办公室,丁昊南软倒在真皮大沙发上,看来是真渴了,抓起拿起杯子就一饮而尽。赵维明沉思了片刻,似乎看出了点什么来,递上根香烟,一边掏出打火机帮他点上,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苗书记这个月已经跑了四趟京城了吧?” “什么意思?”丁昊南一愣,猛地坐了起来。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这么随口一说。” 能坐到副省长的位置,哪怕不入常,没有一点背景显然是不可能的。丁昊南这才意识到身边这位好好先生,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便似笑非笑地问道:“老赵,胡主任现在还好吧?” 赵维明足艮胡报国的关系,是省委省政府公开的秘密。见丁昊南问了出来,赵维明便摇头苦笑着说道:“我看这个国资委啊……也是先天不足,根本就别指望它能解决‘九龙治水’ 的问题,摸到哪儿哪儿痒,报国现在是被搞得焦头烂额口阴。” 这个老滑头,说了一大堆等于什么都没说。官场上逢人只说三分话,双方关系不到一定程度,谁还能跟你敞开心扉? 丁昊南沉思了片刻,突然说道:“老赵,吃水不忘挖井人,现在想想,让你留在J省还真是委屈你了。” 决定蓝天控股集团归属时,赵维明是有机会上调部委的。甚至还有传言位置都给他准备好了,不是国防科工委副主任,就是一央企掌门人。可省委省政府为了顺利接管,愣是将他强留了下来。 这是一个心结,说得太多就会给人以居功自傲的讨官之嫌。尽管赵维明对省委这种过河拆桥的行为极其不满,但还是不无自嘲地说道:“政府里面人家叫我赵老板,进了企业人家叫我赵副省长,放眼整个J省,就我一家别无分号啊。” “你在经济领域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嘛,老赵,千万别泄气,一定要相信组织。“在J省,苗书记就是组织。他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怎么相信?再说官场上一个萝}、一个坑,错过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你那时候硬是把我留下来,如果想做补偿早就做了,还能让我赵维明在这有名无实的副省长位置上一坐就是两年? 蓝天控股集团是很辉煌,可以说是他赵维明在人生中最光彩的一页,但同时也限制了他的发展。谁都知道他在担任副省长之前是国企老总,并没有主政一方的经历,这就意味着他的仕途比任何人都要窄,机会更是不容轻易错过。 官场上年龄是个宝,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赵维明再也不能等了,便意味深长地说道: “丁省长,逆水行舟没那么容易,再说本来就不是同舟共济的人,何必……” 省委那位跟刚落马的“包工头”同属一系,如今大佬都卸任了,就算没有被牵连,也不会有多大的作为。丁昊南哪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却不能与之决裂,一旦真那么做了,会给人以不顾全大局,不顾班子团结的感觉。 丁昊南上位,自己才有机会,看着他那副犹豫不决的样子,赵维明趁热打铁地说道:”一个半小时前我接了个电话,是文建打来的,他请我帮他给315厂打个招呼,订几个最好的房间。” 尽管外面把田文建骂的狗血喷头,但丁昊南对其人品还略有所闻。一个上下班都骑自行车,从美国回来却穿得普普通通,吃饭都跟学生们一起排队,从不搞任何特殊化的人,居然一反常态的请副省长帮着订最好的房间……再想到他身后站着的备派大佬,丁昊南猛地反应了过来,紧盯着赵维明的双眼,急不可耐地问道:“知道他的客人是谁吗?” “开始我也没在意,后来越想越不劲,要知道如果是普通朋友或者是军方的人,要么不会要最好的房间,要么就会安排在机场特招休息。他没说是谁,我也不好多问,但我还是留了个心眼,让招待所留意一下客人的身份。” 说到这里,赵维明突然停住了,回头看了看四周,这才凑到丁昊南耳边,兴奋不已地说道:“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竟然是中央办公厅副主任乔伟。” 对普通老百姓来说,乔伟这个名字无疑非常陌生。但对丁昊南这些省部级高官而言,这个名字早就是如雷贯耳。乔伟可是三号首长的左右手,电视里每次播放三号首长出访,都能看到他微笑着站在酋长身后。 丁昊南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蓦地站了起来,不无紧张地问道:“老赵,麻烦你再打听打听,一定要搞清楚除了乔伟之外还有谁?” 见丁昊南快步走到办公桌边,抓起电话就准备向京城的朋友打听消息,赵维明连忙说道:“丁省长,先别急嘛。其实我来之前都打听清楚了,乔副主任并不是随首长下来微服私访,而是陪老妇人回虎林老家扫墓。” “早说嘛,让我虚惊了一场。” 丁昊南这才松下了一口气,但还是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斩钉截铁地说道:“老赵,现在是下午三点,晚饭前赶到龙江还来得及。315厂是你的根据地,麻烦你帮我安排一下。” 与此同时,还不知道自己一个电.话已暴露了乔伟行踪的田文建一行,已参观完空军医院,正在李国安的陪同下赶往盘山县。 老太太需要休息,女眷自然也就没跟来,再加上祭奠的任务业已完成,乔伟的心情与来时相比好了许多。居然一边欣赏着窗外的景色,一边破天荒的跟田文建聊起了时政。 …,,搞得清楚的知道你小子是个好人,搞不清楚的还以为你是在跟那些人遥相呼应,Z派那些人更是阴差阳错的来了个歪打正着。不得不承认,你小子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居然什么事都让你给赶上了。” 纷争的始作俑者田大教授没有上场,不等于他不关注场上的态势。正如乔伟所冷嘲热讽的那样,田文建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一次很正常的学术讨论被上传到网上后,便引来了Z派大佬们猛烈地抨击。 细说起来这也没什么,都说不遭人忌是庸才,骂就让他们骂几句,反正骂也骂不死人。 可偏偏这时候香港学者站了出来,在香港市民激烈反对基本法第23条的敏感时期,不但引用田文建所举的例子,甚至还有田文建的方式,隐射中央政府和香港政府的立法行为。 骂人最怕就是没有听众,更怕没有对手。 这无疑中的Z派大佬们的下怀,一下子将问题上升到政治的高度,同时也坐实了田大教授“里通外国”的汉奸卖国贼名声。 面对着乔伟的冷嘲热讽,田大教授苦笑着摇了摇头,将整个事件从头捋了一下后,便似笑非笑地说道:“乔主任,归根结底啊……还是你们走了一步臭棋。香港是什么社会?英国人虽然走了,但却给他们留下了一套完善的法制。一国两制喊得震天响,背地里却想来个釜底抽薪,这不是明摆着自己扇自己的大耳刮子吗7” “打住!我是就事论事,您千万别见怪。 我也知道您想说什么,但也得让我说完吧?” 见乔伟要开口,田文建立即摆了摆手。 乔伟乐了,顿时哈哈大笑道:“说呀,我让你说,看你小子狗嘴里还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我说你们走了一步臭棋,是说你们不但用锗了方法,还用错了人。” 田大教授摆出一副领导的嘴脸,阴阳怪气地说道:“要注意方式方法……天天讲、时时讲、刻刻讲,可到最后呢?竟然选择了一个最急功近利的方法。你以为香港人都像我们这样好说话呀?人家是有公民意识的。连最简单的’温水煮青蛙’都不会,真不知道你们那些智囊是不是小学毕业的。” “话糙理不糙,有点意思,继续说。” “说你们用错了人,不单单指用错了律政司长,还有那个比我更口无遮拦,连‘希特勒也是民主制度选举出来的’,都说得出来的女保安局长。如果不是一个事先没调查研究,一个事后满嘴跑火车,事态能激化到今天这个程度吗?” 从内心来讲,乔伟也认为那位已卸任的副总理,在这个问题上的确有些急功近利了。但这些话只能藏在心里,绝不能从他嘴里说出来。至于“用锗了人”,则是田大教授时人事任命制度的指桑骂槐。 看着田大教授那副摇头晃脑的样子,乔伟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但还是若无其事地问道: “那你看最后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令他倍感震惊的是,田文建居然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还能有什么结果?无非是颜面扫地,惨淡收兵呗。哦……对了,这对香港市民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毕竟某些人喜欢得寸进尺,今天能搞出23条,明天就能来个33条,43条,直到华夏一统,世界大同为止。” 在这个人人都喊“中国可以说不”、“中国不高兴”的时代,连一些政界人士都认为就算绝大部分香港市民反对,但事关国家安全,23条必然也必须获得通过。 田文建这时候却来了个“颜面扫地”、”惨淡收场”,怎么能让乔伟不吃惊?要知道就在他离京前,香港特首才向中央政府委婉表示立法会不会有足够支持票通过,准备撤回备受争议的《国家安全条例草案》。”圣人张巡?食人张巡?”这个毫无意义的纷争最终会是什么一个结果?乔伟现在还不得而知,但有一点是明确的,三号首长既然说出那番话,就绝不会坐视不理。而田文建无疑是这场纷争最大的受益者,从一个名不经正传的大学副教授,成为学术界无人不知的知名学者。 施政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就算贯彻执行上级领导的意图,那也需要一个良好的施政氛围,也只这样才能做到水到渠成。没有氛围那就得创造氛围,请一些具有公众影响力的专家教授帮着摇旗呐喊,则是最常用、也是最有效的套路。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自己就快被外放了,可这些年来一宣谨小慎微,在地方上没有一点基础,甚至连主政一方的经验都欠缺。 对自己接下来的去向已经有一点底的乔伟,突然眼前一壳,暗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与其舍近求远,何不如把眼前这个眼界宽、脑子活、水平高的家伙纳入麾下。就算他无心仕途,也可以让他给自己当个智囊。 一番权衡后,乔伟终于打定了主意,一边掏出香烟点上,一边似笑非笑地说道:“甜瓜,洋墨水喝多了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儿,有时间也要看看经史子集,以史为镜嘛。” 田文建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顿时哈哈大笑道:“乔主任,您不就是想提醒我杨修是怎么死的吗?” 见副驾驶上的李国安那副瞪目结舌的样子,乔伟意识到说得太多了,立即岔开了话题,指着前面隐约可见的村镇,淡淡地问道: “李书记,前面就是石桥镇吧?” “是,就是石桥镇。” 这时候,坐在后排的陈红军,突然从包里掏出一鼓囊囊的信封,一边递给田文建,一边异常严肃地说道:“钱不多,但却是老太太的一番心意,她让我委托你全权办理。” 千里送鹅毛,礼轻意重!更何况今天是老将军的忌日,对乔家而言有着特别的意义。田文建沉思了片刻,郑重的接了过来,但还是意味深长地说道:“咱们等会以看为主,至于老人家的心意嘛……还是回去后交给贺教授他们吧。” 乔伟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长叹了一口气后,倍感无奈地说道:“甜瓜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军哥,就这么办吧。”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三章 藏龙卧虎 ”政委,出什么事了?” 总装工作组组长的级别虽然不高,可人家手里却握着财权。夏政委亲自出马的接待工作,直接关系着空D师的经费申请,能否顺利获得通过。这会儿本应该在特招陪同工作组的夏政委不但扔下了客人,而且还火急火燎的把自己从外场叫回来,这不得不让刚上任的向师长有些紧张。 夏政委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指着办公桌前的政治部韩主任,脸色铁青地说道:“你问他吧?” 官大一级压死人,韩主任可不敢等向师长发问,政委的话音刚落,就把两小时前医院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 “不愧是王牌师啊,连个小小的医院都藏龙卧虎。”向师长的角色似乎还没转换过来,连语气都还像以前提起空D师时那样尖酸刻薄。 夏政委暗叹了一口气,一边递上根香烟,一边摇头苦笑道:“师长,其实丁小梅和郑,j’ 兰与乔老将军家的渊源也没什么,关键问题是来了谁都惹不起的乔副主任……也就是老太六的孙子,中央办公厅副主任乔伟。” 中央办公厅副主任,那可是权力大得惊人的省部级领导干部!向师长这才意识到问题e' 严重性,立马转过身来,紧盯着韩主任的彤眼,声色俱厉地质问道:“这么大的事情,黏们居然最后一个才知道。韩主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师……师长,我……我……我,我真不知道乔主任就是中央办公厅的副主任,如果政委不说,我到现在都被姜正宝和杨晓兆俩混蛋蒙在鼓里……” 看着他那副如丧考妣的样子,夏政委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但考虑到政治部是自己的管辖范围,不得不摆了摆手,打起了圆场:“9开长,这也不能完全怪老韩,如果不是我留了个心眼,向老政委打听一下,连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乔副主任的真正身份。” 向师长这才反应了过来,沉思了片刻后,喃喃自语道:“如此看来,姜正宝和杨晓光毡被那个回娘家的‘兵院长’给蒙了。” 正如吕青山所预料的一样,师长政委怎么也想不到他们有这么大的胆,居然敢隐瞒自己的顶头上司。夏政委现在可没心情考虑这些,而是凝重地说道:”来也来了,看也看了,玖在就住在315厂招待所。虽说不是冲着咱们辣的,可接待工作无小事,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一样会后患无穷啊。” 党指挥枪并不只是口号,更何况乔伟还是根红苗正的红色子弟,毕竟中国是个人情利会,老将军虽已西去,可他的那些老部下都通在。虽说乔伟名声不显,为人处事极其低调,但谁也不敢小视其在军中的影响力。 想到这些,向师长重重的点了下头,一把抓起桌上的帽子,便斩钉截铁地说道:“正;委,乔副主任不进内场,那是他谨小慎微,注意影响。315厂近在咫尺,咱们可不能像没事人似地,装着什么都不知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要不能火急火燎的把你从外场叫回来吗?” 赶到医院已经是下午五点,除了值班人员外,绝大部分官兵和职工都已下班。好在姜正宝、杨晓光等院领导还留守在办公室,才让袈匆赶来的向师长和夏政委没扑个空。 怕什么来什么,两位领导那异常严肃的表情,让杨晓光意识到乔伟的身份他们已经知遣了。但还是装着一副诧异的表情,立正敬jc【道:“报告师长政委,医院党委成员正在进}=j政治学习,请指示!” “请稍息……!” “是!” 要去见乔副主任,就得有个能说上话的人通报。毫无疑问,回娘家的”兵院长”就是最好人选,而找“兵院长”就得通过眼前这些人。正因为如此,以严厉而著称的向师长,一反常态的露出了笑容,和声细语地说道:“杨政委,医院政治工作开展的很不错嘛,看来仿们是憋足劲要保先进了。” “报告师长,荣誉只能代表过去,绝不能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杨晓光转过身去,拒着门诊楼的方向,继续慷慨激昂地说道:“秀说中央老首长那七幅字还在门诊大厅挂着呢,那不仅是对我们以前工作的肯定,也是对我1l"今后工作的鞭策。” 不得不承认,医院这几年的工作还是可圈可点的。不但跟A团、B团和场站警卫连一样威为了先进单位,而且还得到了驻地群众的苣定。敲锣打鼓来慰问是常有的事儿,锦旗更是一面接一面,连整个师在龙江人民心目中的形象,都因此而得到了很大的改观。 夏政委满意的点了点头,一边示意众人坐下,一边满面笑容地问道:“姜院长、杨正;委,老首长家属对医院还满意吧?” “报告师长,老太太什么都没说,就在中央老首长的题词前足艮我们合了个影。” 原来是冲着那几幅字来的,夏政委这才松下了一口气,想了想之后,又问道:“老太六年事已高,经不起折腾。既然到咱们这儿幕了,那咱们就得负责,你们有没有安排人去巡诊?',与地方政府相比,部队对接待工作的重顿程度有之过而无不及。打扫卫生、处理三长、整理内务,严格军容风纪……那是必不可少的,医院更是要派出医护人员前去巡诊,并植查招待首长的膳食是否卫生。 首长们养尊处优,就算有病那也是脂肪肝、酒精肝等富贵病。膳食是否卫生,说白了就是怕人下毒。可在戒备森严的部队里,谁叉敢胆大包天的去害首长? 尽管杨晓光极其反感这些形式主义,但还是一脸严肃地回道:“报告政委,我们已安fil呼吸科大夫郑小兰和护士长于小梅负责老太六的饮食起居。另外专家组贺教授,这会儿正在: 15厂招待所陪老太太聊天。””连贺老都亲自出马了,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不错……你们安排的很不错。“说到这里,夏政委突然话锋一转,若无其事地问道:“对了,那个……那个田文建同志呢?他可是医院的大功臣,好不容易才回趟女B家,可不能给人家留下人走茶凉的感觉。””小田跟我们可是战友加兄弟的关系,感情深着昵!就算我们真有什么招待不周的±世方,他也不会在意的。政委,这一点您大可方;心。” 看着杨晓光那副眉飞色舞的样子,向师长微微的点了下头,随即似笑非笑地说道:“荔们师走出过很多位将军,也出过不少地方政府官员,唯独大学教授就他一个。姜院长、杨正;委,都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见见连王副政委都另眼相待的田文建了。” 有话直说呀,至于搞得这么拐弯抹角吗? 不过不这么说就不是领导了,姜正宝笑了笑,立即回道:“师长、政委,想见小田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您等着,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令姜正宝尴尬无比的是,田文建的手机雇然关了,怎么打都打不通。万般无奈之下,向师长只能回过头去,若无其事地说道:“正;委,要不我们先过去看望下老太太?” “也只能这样了。” 见这两位扭头就要走,杨晓光连忙提醒道:“师长、政委,您二位能不能稍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吗?”夏政委回过头来,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杨晓光挠了挠头,指着医院斜对面的花店,支支吾吾地说道:“二位领导,再怎么访老太太也是客人,就这么两手空空的去,恐I|E有点不合适吧?要不您二位稍等一下,我让人先去准备点东西。” “啪!” 夏政委这才反应了过来,禁不住猛拍了下自己的额头,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连连摇头笑道:”看我糊涂的?要不是你及时提醒,习【就真要闹大笑话了。” “瞧您说的,这不是工作性质不同嘛。” 杨晓光一边示意丁副院长赶快去办理,一边笑容满面地说道:“我们天天呆在医院,这人情往来的事看多了。其实老太太也不在乎悠二位带不带什么东西,说白了只是点心意。” 正如杨晓光所说的那样,医院干部还真是精通“人情往来”。一束鲜花和一个精美的罘篮,虽然不值几个前,却让向师长和夏政委,已里踏实了许多。可在杨晓光二人的陪同下,冈l走进315厂招待所大院,一辆悬挂着江AOOOOc的黑色奥迪,突然从厂区的主干道拐了进来。 “老厂长,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赵维明是机场路上的名人,更何况空D师与315厂仅有一墙之隔,向师长和夏政委想不认谚他都不行。见他和一个器宇不凡的中年人钻&轿车,二人连忙上前打起了招呼。 令他们倍感意外的是,赵维明竟然并没有回答,而是回过头去,指着他们介绍道:“丁省长,这两位是空D师军政主官向师长和夏正;委,后面那位是田教授曾经的同事,空军医隔政委杨晓光。” 感情他身边那位就是J省人民政府省长丁吴南!向师长和夏政委大吃了一惊,不约而同眺举起了右手,立正敬礼道:“空军航空兵第D师师长向井国(政委夏长庚),热烈欢迎丁省长的到来。“看着他俩左抓着的鲜花和提着的果篮,丁昊南意识到撞车了,一边跟他们亲切地握手,一边笑容满面地说道:“向师长、夏政委,霍来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干什么事都有个先幕后到,你们先上去,我和老赵在下面等一会儿。” 话虽然这么说,可你是堂堂的省部级高官,我们能没大没小的走在你前面吗?见赵绷明也从司机手上接过一大束鲜花,向师长想葡没想,便脱口而出道:“这怎么行呢?丁雀长、赵副省长,您二位先请,我们在大堂等藿就行。” “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丁昊南也不客气,说完之后便接过赵维明手中的鲜花,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大堂。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 高屋建瓴 当年靠搞“血浆经济”致富的石桥村,现在却因艾滋病而远近闻名。WWw,乔伟等人在李国安的陪同下转了一圈,所见所闻可谓触目惊心。 村里12岁以上的孩子全部失学,女孩子辍学后从事家务劳动,服侍患有艾滋病的亲人;男孩子多数外出打工,十五六岁的孩子便在外地干着成年人的苦力活,甚至下煤窑做苦工。 走进一个破败不堪的小院,一只小花猫蜷缩在门边,可怜地“喵、喵、喵”叫着,因为屋里的光线太暗,跟在乔伟身后的田文建险些踩到它,连忙把它抱起来放到灶台上。屋里空空如也,田文建甚至怀疑这个家里还有什么食物可以喂养它,但显然它对主人还是很亲密的。 主人叫陈阿福,正躺在一张用木板搭成的床上。床的四条腿都绑着树枝,挂着一顶不灰不白,满是尘土的蚊帐,蚊帐上有窟窿,还有补丁。绑在床腿上的树枝其实还有一个用途,就是用来挂输液的瓶子。 他的脸上和身上起满了红疹,有些部位大片皮肤溃烂、化脓,那是已被感染的疱疹,是艾滋病晚期的表现,很显然他已病人青育,根本活不了多久。 此情此景,让乔伟的心情格外沉重。冲挣扎着要坐起来的陈阿福摇了摇头,便将陈红军为他准备的一沓钱,轻轻的放到床边。 作为龙江空军医院专家组负责的防控点,石桥村受社会各界关注程度较高,也不像其他艾滋病村那么闭塞。也正因为如此,骨瘦如柴的陈阿福并不是特别拘束。谢过众人的好意后,一反常态的打开了话匣子,诉说起自己不幸的遭遇来。 “这病太怪,啥药也治不好,花钱太多,这个家都快撑不下去了…” 龙江话很难懂,必须要经过李国安的翻译。断断续续十几分钟的交流,田文建等人才知道他14岁的儿子在县建筑工地背沙子,每天累死累活只能挣20块钱,拿回12块给他买药吃,自己只留8块钱生活……他埋怨自己当时太无知,走上了卖血这条不归路。 本来靠卖血渐渐富裕起来的生活,现在却变得家徒四壁,家里最多的东西是堆在墙角的空葡萄糖水瓶。 回机场的路上,众人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但又无一例外的保持着沉默。直到商务车驶出盘山县地界,乔伟才抬起头来,凝重地问道:“李书记,省市县三级财政不是每年都有一笔专项资金吗?怎么乡亲们的日子过得还这么难?” 艾滋病是龙江最大的阴影,也是限制龙江发展的主要因素。以至于连李国安这样的政法干部,都在县艾滋病防控领导小组兼任了一个职务。 见乔伟问了出来,李国安不得不低声说道:“省里的确有一笔三千万的防控资金,可那笔钱并不是全部用于龙江。另外全省的爱滋病感染者,也不是卫生厅公布的那个数字。专家们根据参与卖血、卖淫嫖娼和吸毒人数及其感染率推算,全省实际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应该在四万五千人以上。” 这个数字乔伟和田文建大吃了一惊,要知道在省卫生厅的宣传口径里,截止去年12月,全省累计报告艾滋病病毒感染者674例。其中艾滋病人167例,死亡74例。虽然明明知道这些数字被缩了水,但怎么也不敢相信被缩了那么多,居然还不到实际数字的一个零头。 就在二人倍感震惊之时,李国安干咳了两声,继续说道:“另外我省的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大多是在90年代中期参与卖血而被感染上的,艾滋病病毒的潜伏期为5-8年,因此这两年成了艾滋病毒携带者发病的高峰期。 经过这么多年的治疗,患者们对以前使用的那些药物都产生了抗药性。而新药又大半依赖于进口,价格特别昂贵。就算所有资金都落到实处,也很难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田文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想了想之后,突然说道:”发病高峰期过后就是死亡高峰期!如果再不引起足够重视,那么多对政府、对社会极其绝望的患者,无疑会成为不稳定因素。” 对艾滋病患者而言,希望比什么都重要。 真要是让他们都绝望了,那恶意传播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乔伟并不认为田文建这是在危言耸听,毕竟龙江的艾滋病患者大都是供浆员,也都是在政府的引导下去卖血,而感染上艾滋病毒的。 “你的担心很有道理,看来我不得不管点闲事了。” 乔伟沉思了片刻,继续说道:“但现在**刚过,经济发展受到了巨大影响,各级政府正绞尽脑汁填补防控支出那个窟窿,很难再拨出专款给艾滋病患者提供救助。再说这不仅仅是个案,其他省市也存在着同样的问题。” “您是说从国家层面上?”田文建一愣,忍不住地问道。 乔伟重重的点了下头,凝重地说道:“也只能从国家层面上想办法,虽然这很难,但这件事却必须要去做。” 龙江市那个《关于进一步完善城乡社会救助体系的实施意见》,对几千名正进入爱滋病晚期的患者而言,无疑是杯水车薪。再说就算救助细则能顺利通过并得以实施,也只能惠及龙江四区七县的爱滋病患者。 乔伟则是高屋建瓴,想从国家层面上解决这个问题。可对立法永远滞后的中国而言,想做到这一切简直是异想天开。毕竟这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甚至还有揭卫生部伤疤之嫌。 就算乔伟是位高权重的中办副主任,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做到这一点。 这可是奠定乔伟政治基础的一次机会,对现在的他而言,这不仅仅是政绩,还是政治影响力的一种表现,陈红军反应了过来,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联系一些人大代表,先从外围造造势。“乔伟并没有立即点头,而是紧盯着田文建的双眼,不无期待地问道:“甜瓜,你看呢?” 令众人倍感意外的是,田文建也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淡淡地问道:“你还能在现在这个位置上呆多久?” “如果算上去党校学习的话,大概还有七个月。” 田文建权衡了一番后,风轻云淡地说道: “时间虽然有点紧,但也不是没一点希望。连你都豁出去了,我还有什么好考虑的?你放心,我知道我该怎么干了。” “好,那咱们就一言为定。 乔伟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去,异常严肃地说道:“军哥,你那边先不急。至于怎么干?……听甜瓜的。” “好的,我知道了。” 李国安彻底傻眼了,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是真的,甚至怀疑眼前的田文建,还是不是四年前那个甜瓜院长。要知道这可是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事,连身居高位的中办主任乔伟,居然还得有求于他。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乔伟接着说道:”需要什么数据和材料尽管开口,我会想办法给你收集。甜瓜,成败在此一举,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以乔伟现在的身份地位,想获得备派大佬们的支持并不难。但这么一来,就必须做出一些利益交换,甚至是结盟或站队。毫无疑问,这对即将走上前台的乔伟是不利的。而田大教授出面则不存在这些问题,毕竟他与安晓彬、阎志杰和胡报国等人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刨去政治上的因素,田大教授还有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他还是一个被骂出来的知名学者。现在他还处在论战的风口浪尖,如果这时候抛出爱滋病这个敏感的议题,无疑会吸引住各派专家教授们的眼球。其造势的影响力,绝不是陈红军那些举手代表可比拟的。 此外,他还有一个前华新社记者的身份,师兄弟们遍及全球,连三哥付建国都是南海报业集团记者。尽管他们并不像乔伟、胡保国、阎志杰等人那样身居高位,但帮着摇旗呐喊还是没问题的。 别看陈红军一声不吭,总是铁青着个脸,但在老将军身边呆了那么多年,也是个一点就通的主儿。作为乔家编外的一员,只要有利于乔伟的仕途,让他干什么都愿意。见田文建一口答应了下来,顿时一阵狂喜,可想了想之后,又摇头说道:”学校都放假了,就说讲也得有人听啊。” 田文建笑了笑,若无其事地说道:“陈哥,这可不是件小事,一定要从长计议,可不能一拍脑袋就做决定。” 不等陈红军开口,乔伟便忍不住地问了句:“那你准备怎么干?” “回来快半年了,一直忙着忙那,也没顾上去看望下老领导。另外,石桥镇防控点的资金和药品缺口迫在眉睫,咱们又有心无力,我准备趁放假这段时间去趟美国和法国,看能不能向那些基金会化点缘。” 看望老领导那是拉关系,找国外的爱滋病防治基金会化缘,则是想让世界备大慈善基金会从人道主义立场上给国内施压。乔伟哪能不明白这些,禁不住地又问道:“你有这方面的门路?” “门路谈不上,就认识几个人。” 田文建顿了顿之后,风轻云淡地说道: “事实上我在哈佛留学时,曾去世界卫生组织和纽约爱滋病联盟等公益组织参加过社会实践。另外在攻读法学硕士时,还在学校组织下以联合国实习生的身份,监督过两个非洲国家的大选。并在导师的率领下,以法学顾问的身份,参与过一个国家的制宪。” 乔伟乐了,连连摇头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没想到你小子竟然还有这些经历。对了……这些事外交部知道吗?””知道,而且知道的是一清二楚。” 田文建点了点头,一脸苦笑着说道:“正因为在领事馆挂着号,别人的实习报告只需要写一份,而我却要写两份。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等哪天有时间把那些报告整理整理,看能不能出本书。” 大选、制宪……那可是美式民主,乔伟暗叹了一口气,一边点上根香烟,一边意味深长地说道:“出版应该没什么问题,发行量估计也少不了。不过书一面世,你小子头上的那些帽子,好像就永远摘不掉了。” “这倒是,算了,看来还是算了。“田文建摇了摇头,不无自嘲地笑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我也不是写畅销书的那块料,还是老老实实教书育人,等哪天闲下来写几本工具书,毕竟干一行就得爱一行,可不能不务正业。” 说话间,丰田大霸王缓缓的驶进了315厂招待所大院,见一辆悬挂着省委牌照的奥迪停在院内,田文建这才意识到下午的电话暴露了乔伟的行踪。令他倍感意外的是,乔伟并没有生气,连问都没问,便若无其事的跳下了车。 他不问,不等于陈红军不问,不过还没等他开口,正在大堂里等候的杨晓光突然跑了出来,给乔伟等人重重的点了下头后,便凑到田文建耳边,急不可耐地说道:“小田,不但赵老板回来了,连丁省长都跟他一起来了,这会正在上面陪老太太说话。” 见向师长和夏政委也跟了出来,杨晓光连忙补充道:“这是我们师长和政委,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还真是风云际会、高官云集!田文建暗叹了一口气,立马转过身去,满面笑容的给双方介绍了起来。 吃亏就是占便宜,搞来搞去还是自己先见着乔副主任。向师长和夏政委有些激动,敬礼问好的声音都那么洪亮,那么中气十足。紧接着就是对参观医院时的招待不周,一个劲的道歉。并对乔伟的到来,表示最热烈的欢迎。 正如李国安所预料的那样,乔伟一点架子都没有,一边跟二人亲切的握手,一边满面笑容地说道:“不知者不罪,再说这次我是以私人身份来龙江的,二位何必搞得这么客气呢? 要说不好意思,那也是我不好意思,让二位久等了。” 夏政委可不敢继续聊下去,连忙让开身体,做了个请的姿势,微笑着说道:“乔副主任,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外面热,您里面请。” 看着他俩手上抓着的鲜花和拧着的水果,乔伟一边往里面走去,一边笑道:“看来二位还没见过老太太,走,一起上去。” 两个不讲先来后到的大佬赖在上面不下来,害得自己等了一个多小时,正琢磨着是不是还得再等一两个小时的向师长,这才松下了一口气,连忙回道:”是!” 事实上他俩也没什么不平衡的,因为老太太早就睡着了。匆匆赶来的丁昊南和赵维明,只能在乔伟家属和小娜等人的陪同下,老老实实的坐在客厅里等候,连说话不敢大声,生怕惊醒了熟睡中的老太太。 功夫不负有心人,不管怎么说还是等着正主儿了。见乔伟在众人的拥簇下走了进来,丁昊南和赵维明连忙起身迎了上去,一边伸出右手,一边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假作生气地埋怨:“乔副主任,您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微服私访也不给打声招呼,这不是明摆着要兄弟的难看吗?” 乔伟探头看了眼紧闭着的里间门,见小娜做了个嘘的姿势,连忙指着走廊笑道:“昊南兄,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还是找个清静点的地方聊。” 315厂可是赵维明的根据地,不等丁昊南开口,便指着斜对面的那个豪华套房,小心翼翼地说道:“乔副主任,丁省长的房间就在对面,那里清静。” 丁昊南的面子,乔伟无论如何还是要给的。更何况他所谓的低调,只是不想让地方政府搞得兴师动众。现在墓也扫完了,明天一早就回去,临行前跟这位封疆大吏联络联络感情也未尝不可。 连赵维明这个副省长都当起了服务员,向师长和夏政委自然不敢跟进去,只好硬着头皮接过小娜和小辣椒奉上的茶杯,跟丁昊南二人刚才一样,老老实实的坐在客厅里等候。 气氛有点怪异,田文建正琢磨着是不是把小娜叫出来,跟他一起去医院看看。刚把乔伟和丁昊南送进房间的赵维明迎了过来,一把将他拉到走廊尽头,眉飞色舞地说道:“小田,晚饭我都安排好了,就在楼下的宴会厅。另外考虑到乔副主任的安全,我还让保卫科在招待所外加了双岗。” 堂堂的J省人民政府副省长,居然跟自己汇报起了接待工作,把田文建搞得啼笑皆非,连之前那刺他两句的心都没了。 见田文建露出了笑容,赵维明这才松下了一口气,拍了拍他肩膀,接着说道:“文建,咱是什么关系?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会生我气。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这事办得太不仗义,居然连我都隐瞒,要不是我留个心眼……” “赵副省长,我也有我的难处。” 自己跑官就算了,还拉着个人来。让你钻了个空子也就罢了,居然还倒打一耙。田文建再也忍不住了,还是刺儿了他一句,把“赵副省长”四个字说得特别重,提醒他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让田文建倍感意外的是,赵维明不但没生气,而是转过身去,看着窗外的停机坪,诚恳真挚地说道:“文建,咱俩认识有几年了。你怎么看我,我不知道。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却知道的一清二楚。人要脸,树要皮!我知道这么做会让你瞧不起,可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呀。 你想想,大家都是同一条起跑线上的人,现在却一个个都跑我前面去了,你让我把这张老脸往哪搁?都说人在官场,身不由己,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早知道这样,两年前我就应该急流勇退,省得像现在这样到哪都遭人白眼。” 人怕的就是个比较,那时一言九鼎的董事长成了现在这有名无实的副省长。打工仔胡报国,却后来居上为国资委副主任。 人家是太子党,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可比性。可问题是他曾经的副手常永泰也跑他前面去了,现在是一家规模庞大,年产值近千亿的央企老总,享受副部级领导干部待遇。不管去哪都被待若上宾,连省长书记都得对他另眼相待。 这个落差可不是一点儿两点儿的大,田文建终归是心软了,禁不住地拍了拍他胳膊,意味深长地说道:“来都来了,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吧。”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恶作剧 晚上七点,赵维明副省长做东的晚宴正式开席。wWw.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315厂招待所之前都没有任何准备。 女宾一桌,男宾一桌,连刚刚返回医院的贺秉苏老教授,都被请来给老太太作陪。田大教授身份超然,居然被安排在乔伟的身边,一眼就能看出亲疏远近。 也许是从正处、正团、正师、副部直到正部,身份地位太过悬殊,抑或大家都是萍水相逢,众人挨个给邻桌的老太太敬了一杯酒后,奢华到极点的大包厢便陷入了沉寂。 气氛有些尴尬,下首作陪的向师长、夏政委、李国安、杨晓光等人显得有些拘谨,赵维明不得不干咳了两声,将话题转到了大家稍熟悉一点的田大教授身上。随着一桩桩糗事的爆料,晚宴的气氛这才活络了开来。 ……乔副主任、丁省长,不是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在看人这个问题上,我赵维明还真没走过眼。想当年王荣海政委和许伯昭师长是绞尽脑汁的文建往外推,生怕养虎为患、引火烧身,事实证明他们看走眼了吧?” 当着空D师军政主官和医院政委的面说这些,不是指着和尚骂秃驴吗?向师长和夏政委对这个贬低别人抬高自己的老邻居很是不耻,可人家是堂堂的地方政府副省长,二人又说不出什么来。 令他俩倍感欣慰的是,乔伟并没有落井下石,而是放下筷子,煞有介事地说道:“赵副省长,其实这也不能怪王政委和许师长,毕竟部队有部队的特殊性,要的是令行禁止、整齐划一,如果谁都像他那样标新立异,那这个兵还怎么带?” “到底是将门之后口6司,什么时候都不忘给部队说话。” 晚宴前那一个多小时看来没白谈,丁昊南嘴角边一直都挂着微笑,现在更是指着对面的两位大校军官开起了玩笑:“向师长、夏政委,你们二位还愣着干什么?就冲乔副主任刚才这番话,你俩也得敬上一杯啊。””是,丁省长。” 二人不约而同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连菜都不吃一口,便笑容满面地说道:“乔副主任,我们先干为敬。您日理万机,还有许多工作要处理,意思一下就行了。” 乔伟的心情似乎也很不错,居然摇头笑道:“别人敬酒我可以意思意思,但你们二位的却不行。这不仅仅因为我也是军人子弟,还因为你们二位是英雄部队的军政主官。“见乔伟端起杯子一饮而尽,丁吴南也站了起来,冲赵维明和李国安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说道:“拥军优属可是我们的优良传统,赵副省长、小李书记,乔副主任这是在批评我们呢,可不能再执迷不悟了,来……让我们共同举杯敬最可爱的人民子弟兵!” 到底是领导,喝个酒都能喝出这么多大道理。看着眼前这顿没有5000块钱下不来的饭,再想想下午在石桥村的所见所闻,田文建感觉是那么地讽刺,立马放下筷子,一边环视着众人,一边似笑非笑地说道:“都说喝酒的人不讲究菜,看来这句话还真没说错。唉……!瞧这么多菜,居然连动都没动,就算是赵副省长私人请客,也未免太浪费了吧?” 好不容易才把气氛搞起来,你小子却给我来了这一出!赵维明的头部大了,看着众人那副目瞪口呆的样子,连忙打了个哈哈,装着一副若无其事地样子,呵呵笑道:“吃菜跟喝酒一样,都是能者多劳。文建,你现在烟也戒了,酒也少了,那就多吃点菜。 说着说着,还弯腰抓起公筷,亲自给田文建的碟子里夹起菜来。这个小插曲虽然有点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要不这样,那他就不是田文建了。乔伟笑而不语,点上根香烟静观其变。丁昊南则低下头来到处找打火机,对眼前发生的一切置若罔闻。 “说真的,在国外那么多年,就没吃顿过像样的饭,可这么多我也吃不下去啊!”田大教授可不管那么多,干脆回过头去,冲身后站着的服务员,大声笑道:“小姐,麻烦你拿几个餐盒来,我要打包。” “现在吗?” 这才刚刚开席,就算打包那也得等吃完了吧?服务员彻底傻眼了,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田大教授重重点了下头,指着桌上的山珍海味,郑重其事地说道:“就现在,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条鱼,通通打包。” 赵维明尴尬到了极点,连忙说道:“不就是打包嘛,用不着这么麻烦。小同志,让厨房照着田教授点的再做一份,打包好了送过来。” 连乔副主任、丁省长和赵副省长的面子都不给,难怪老师长和老政委要把这小子踢出空D师昵!向师长和夏政委这才意识到田大教授的厉害,但又不想让赵维明更难堪,连忙低下头来抽闷烟,就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似地。 田大教授竟然蹬鼻子上脸了,不但没有见好就收,反而直言不讳的说道:“赵副省长,让厨房再做一份,那打包还有什么意义?我知道您不在乎那点钱,可咱也不能这么浪费啊。” 令众人倍感意外的是,乔伟突然坐直了身体,指着面前那碟油焖大虾,风轻云淡的说道:“浪费是最大的犯罪,菜的确有点多了,把这盘子也一并打包了。” 这个头一开,一发不可收拾,丁省长、向师长、夏政委、陈红军也纷纷指着他们面前的菜,示意服务员拿餐盒过来打包。 田大教授似乎对此还不满意,一边手忙脚乱的协助服务员打包,一边还回过头去,冲女宾那桌喊道:“乔奶奶、贺教授,你们那桌有没有什么菜吃不了的?” “有有有有有,多着昵!” 众目睽睽之下,田大教授的恶作剧得逞了。十分钟不到,赵维明准备的两大桌山珍海味,只剩下了标准的四菜一汤。 餐盒有点多,整整装了四大方便袋,看着田文建那副抓耳挠腮的样子,老太太居然还很配合的回头笑道:“小娜、小梅,你俩去帮甜瓜提一提,兰子陪着我就行。” 见这小子要拧着自己招待领导的菜去医院做人情,赵维明长叹了一口气,一脸沮丧地说道:“还有四瓶酒没开,也带上吧。” “赵副省长,您真是我的好领导,太善解人意了,谢谢,非常感谢!” 众人再也忍不住了,顿时爆笑了起来。连老太太都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的骂这小子不会做人。赵维明则回过头去,冲乔伟和丁昊南摇头苦笑道:“还好今天没外人,真要是传出去,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啊?” “赵副省长,要不是自己人,甜瓜还不足艮你开这个玩笑呢。” 乔伟可不想让他难堪,干脆指了指身边原属于田文建的那个空座,爽朗地笑道:“坐,坐这边来。这不是还给咱们留下了四个菜吗? 咱们继续喝酒。” 官场上的座次很重要,一远一近代表着关系的亲疏,赵维明一阵的狂喜,连忙捧起餐具挪了过去。 刚走出招待所大院,拧着一大方便袋餐盒的小辣椒,便眉飞色舞地笑道:“姐夫,还是你狠!竟然连这样的玩笑都敢开。” 田文建像变了个人似地,一脸沉重地说道:“这是玩笑吗?这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一顿饭少则几千,多则上万,够老百姓一家吃一年的了。””那你还打包?”小辣椒碰了个钉子,撅着小嘴嘀咕了起来。 “那也比浪费掉的好。” 正如郑小兰跟田文建所说的那样,小辣椒的心思小娜早就看出来了。只是出于对丈夫的信任,一直若无其事的装糊涂,生怕因此而伤害到夫妻间的感情。更何况小辣椒还是她的好姐妹,除了爱慕之外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行动。 见他俩又对上了,小娜连忙插了进来,低声提醒道:“老公,天气这么热,菜放一会儿就坏了,咱们还是赶快找个冰箱吧。” 田文建乐了,顿时哈哈大笑道:”找什么冰箱啊,难不成咱们还能带回去?你放心,有吕青山、张俱震他们在,这些菜用不了半个小时就能解决掉。” “这倒是,尤其是那个张俱震,特能吃。” 说话间,三人便走到了门诊大楼前。正如田文建所预料的那样,吕青山、张俱震等曾经的战友并没有回内场,这会儿都守在外科值班室里等着自己。 “…我的老院长,我就知道你忘不了我,好久没给我写封信……你今天好好补偿吧,老班长饭店档次有点低,去市区也没问题!我的老院长……你准备好钱包了吗?我的老院长……你准备好美元了吗…见田文建三人走了进来,张俱震等人顿时围了上去,不约而同唱起了为他而改编的《我的老院长》。歌声就是信号,没跟向师长和夏政委一起去315厂招待所的姜正宝等院领导,也从院办跑了出来。 田文建被这帮臭小子搞得啼笑皆非,立即举起手中的方便袋,哈哈大笑道:“美元没有,钱包也没带,别说去市区大饭店,就算去老班长饭店我都请不起。这里还有点残羹剩菜,给面子的话,那就找个地方坐下来喝两杯。” 吕青山可没那么好打发,不但没接过方便袋,而且还一脸坏笑着问道:“田博士、田教授,您可是从美国回来的大人物,怎么能用残羹剩菜打发我们呢?为了打您这位土豪,我到现在连晚饭都没吃,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是口阿……老院长,感情您把我们当叫花子呢。” “青山,其实老院长不是那个意思,他说没有美元,没带钱包,那是说美元和钱包都在嫂夫人那里。” “还是俱震是明白人,嫂子,小娜嫂子,表示一下吧?” 看着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小娜禁不住想起了那场让她终身难忘的“怀1日主题婚礼”,便举起手中的五粮液,吃吃笑道:“吕医生、张医生,敲竹杠都敲得这么理直气壮,您二位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就冲这一点,我也得表示表示,五粮液怎么样?如果还不满意的话,那我就真无能为力了。” “还是嫂夫人善解人意,都愣着干什么? 接过来啊。” 闹也闹过了,姜正宝这才挤了进来,指着对面的老班长饭店,呵呵笑道:“小田,小娜,别听他们的。走……那边我都准备好了。” 不等田文建开口,小辣椒便举起手中的方便袋,吃吃笑道:“院长,我姐夫带的菜丰盛着呢,您那一桌我看要留到明天了。” “你呀,还是那样。”姜正宝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转过身去,大声说道:“都有了……除值班人员外,目标老班长饭店,出发!” “是!”一阵哄笑中,久别重逢的众人,拥簇着田文建往马路对面走去。 蓝天控股集团组建后,蓝天标志是不能再用了,机场路上的商标清一色的改成了“长天”或者“长空”。推倒重盖的老班长饭店,现在就叫长空大酒店。上下三层近八百多平米的小楼,看上去有模有样,从进进出出的就餐官兵看来,生意肯定很不错。 “田书记,田院长,您终于回来了。”老班长显然早就收到了消息,田文建刚走进饭店,就从吧台里欢欣鼓舞的跑了出来,紧握着他的双手,要多激动有多激动。 人改变环境,环境也能改变人。要不是知道自己没走错门,田文建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位穿着白衬衫,打着黑领带的中年人,就是当年那起早贪黑,整天围着个黑围裙的老班长。 “老班长,看来这个称呼要改一改,要叫你白老板了。” 老班长有点尴尬,连忙松开了双手,指着二楼雅间说道:“还不是沾您的光,田书记,楼上请!” “还田书记呢,人家现在是田教授了。” 吕青山一边跟着他往楼梯走去,一边似笑非笑地问道:“对了……老班长,平日里你总是把’没有田书记,就没有我老白的今天’挂在嘴边,我们老院长今天回来了,你该不会光说不练吧?” 老班长急了,立马回过头来,一脸严肃地说道:“哪儿能呢?田……田……田教授,姜院长,我得把话说前面,这顿饭必须由我来请,谁也不许买单,就算去买单也没人敢收。” 吕青山可是得理不饶人的主儿,不等田文建和姜正宝开口,便又阴阳怪气地说道:“老班长,听您这话的意思,好像是你跟我们老院长的交情,也就这么一顿饭的事儿。吃完了谁也不欠谁的,一笔勾销了?” “吕一刀,做人得凭良心,我老白是那样的人吗?” 见老班长急成那样,众人顿时哄笑了起来,田文建连忙拍了拍他胳膊,微笑着说道: “老班长,他跟你开玩笑呢,别当真,千万别当真。” “我知道,我知道。” 老班长这才露出了笑容,一边掏出盒软中华笨拙的开封,一边憨厚地笑道:“田教授,您也都看到了,我这饭店全靠医院吃饭。如果没有他们,我的生意能有现在这么红火吗?” “这就好,这就好。” “来,先点一根。不怕您笑话,这烟还是石司令年前回来检查工作时给我的,一直都没舍抽。其实啊……在我嘴里什么烟都一样,抽也是白瞎。” 都成大老板了,还那么耿直,什么话都往外说。田文建笑了笑,一边让开身体,一边婉拒道:“老班长,我戒了。” 老班长一愣,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看着手中的香烟,急不可耐地说道:“田教授,这烟是真的,您说石司令那么大的领导,能给我假烟吗?” 在机场路的所有老板中,老班长是出了名的抠。别看饭店生意这么红火,平时还像以前那样抽四块五一盒的红梅。姜院长忍不住开起了玩笑,一边接过他手中的香烟,一边煞有介事的说道:“这好烟好酒啊,买的不抽,抽的不买。说不定连石司令自己都不知道的是真是假,来……我给你看看。””真的还是假的?” 姜院长左看看右看看,还放到鼻子下闻了闻,才摇头说道:“假的,百分之百是假的。 还是老院长有眼光,这烟绝对不能抽,吕青山……!” “到!” “你把烟收起来,回头找个没人的地方扔了。省得老班长舍不得,反而会影响到他的身体健康。” 吕青山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强忍着不笑,一脸严肃的接了过去,往口袋里一揣。众人顿时又爆笑了起来,小辣椒更是指着他俩笑骂道:“你们就知道欺负老实人,老班长,你被他俩给骗了,烟是真的。” 老班长这才反应了过来,拉着田文建的胳膊,连连摇头道:“上梁不正下梁歪,田教授,您在时可不是这样的,您得好好管管他们。” 捉弄老班长的机会天天都有,可像今天这样能顺利得逞的却很少。烟到了自己口袋里,吕青山哪能轻易的还回去,而是得意洋洋地笑道:“老班长,吸烟真有害健康,我把烟没收了是为你好,这一点你得跟我们老院长好好学学。”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 恍然大悟 夜里下起了暴风骤雨,给异常炎热的龙江送来了几分凉意。Www,凉爽自然好,可这样没完没了的下下去,却会影响到空D师的飞行。 好在暴风雨来得急也去得快,七点不到便骤然停了。雨后的天空透着蓝,就像被雨水反复擦拭过的一块蓝宝石。 场务连、气象台、油料股、医院等后勤单位的保障车辆刚刚进场,就见一辆悬挂着军牌的丰田考斯特,从315厂停机坪滑行道那边缓缓驶了过来。 …..飞机还有一小时才降落,既然几位这么急着出来,那我就陪各位在外场转转。乔副主任,你朝我手指的方向看,那边就是停放三代战机的机库。蓝旗升起了,估计等会就能飞……” 丁省长日理万机,晚宴一结束就连夜赶回了江城。赵维明则留了下来,代表他给乔伟等人送行。别说他是315厂的老厂长,送的更是中央办公厅副主任,连田文建四年前在机场当大头兵时,都近水楼台的搞点特权。 这不,众人并没有去联航候机楼,而是直接从厂区进来,无需任何安检。见赵维明眉飞色舞的当起了导游,田大教授也懒得开口,干脆依偎在窗边,观察起外场这几年的变化来。 跑道好像比以前宽了,塔台似乎也重新装修过,记忆中军械股那两排低矮的平房,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了踪迹。飞参室还是那样,看来机务大队的日子还是过得很紧。其在外场的设施,远远无法与场站单位相比。 正看得入神,一辆涂装着迷彩的越野车从指挥塔台疾驰而来。考斯特还没停稳,夏政委便跳出越野车,整了整军装,一个箭步迈上客车,敬礼问候道:“老前辈、乔副主任,咱晚休息的还好吧?” “好,好,非常好。””夏政委,不影响你们的训练吧?” “乔副主任,您说哪儿去了?”夏政委转过身去,指着跑道东头正被牵引车拖出机库的飞机,微笑着说道:“联航客机还有一个小时降落,我们正在抓紧做准备工作,看能不能在客机降落前起飞两架。” 作为空军王牌师,作为执行着战备任务的应急机动作战部队,三代战机是空D师唯一的看点。正因为如此,让领导看飞行是空D师能给出的最高礼节。 一架飞机价值几个亿,飞行员的生命更是宝贵得不能再宝贵,乔伟可不想因为自己而惊动中央军委,立马脸色一正,异常严肃地说道:”夏政委,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飞行训练无小事,决不能因为哪个人而擅自变更飞行计划。” 这件事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 上个月中科院几位院士来考察时,尽管气象条件十分恶劣,为了让院士们一饱眼福,向师长都亲自带队飞了四架。中央首长、军委首长、空军首长、军区首长、军区空军首长过来就更不用说了。甚至连级别不是很高的工作组、检查组、调研组,空D师都尽可能的不让他们失望。 飞行有风险,真要是出点事谁也跑不了。 许伯昭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夏政委哪能不知道这些?可空D师是有着光荣历史的王牌师,上上下下、军内军外格外关注,如果这也不飞,那也不飞,那不是摆明了告诉人家花巨资引进的三代战机都是摆设? 什么是应急机动作战部队?那就是要拉得出打得响。除了飞之外,还有什么更能让领导们知道这一点的办法?这跟地方政府官员兴师动众的迎来送是同一个道理,明明知道飞了会被批评,但不飞却是万万不行的。 见乔伟不出意外的拉下了脸,夏政委连忙解释道:“乔副主任,您误会了,其实我们并没有特意为您变更飞行计划,这只是例行训练。” 演习演戏,演戏演习,他这套小把戏乔伟是见多了,立即侧过身去,拍了拍田大教授的胳膊,面无表情地问道:“甜瓜,你在空D师干过,你说这违不违反原则?” 这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吗?田文建被他搞得哭笑不得,想了好一会儿后,才一脸苦笑着说道:“我服役时就一大头兵,连来外场参加战备值班的资格都没有,哪懂这些呀?乔副主任,赵副省长是行家,我看您还是问问他吧。” 赵维明的鼻子快被气歪了,连连摇头道: “乔副主任,您别看我修过十几年飞机,也参加过不少次飞行保障,可那都是强5、歼一6、歼一7等老掉牙了的飞机。隔行如隔山,这三代战机我还真不懂。” “你们都不懂,呵呵,这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乔伟站了起来,拍了拍夏政委的胳膊,意味深长地说道:“我爷爷打了半辈子的仗,我父亲更是牺牲在祖国的南疆,我对部队的感情虽然有点复杂,但也不比任何人少。夏政委,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但这个特殊化却绝不能搞,帮我给向师长稍句话,请他按原计划组织飞行。等将来有机会随同首长过来视察,再领略你们鹰击长空的风采。” 乔伟的言行举止,与夏政委接待过的那些说话打官腔,总是哼哼哈哈,以其昏昏,使人昭昭,肚皮比脑袋大的高级将领,形威了鲜明的对比,比他们更像一个军人,甚至还像一个哲人、艺术家。 想到这些,夏政委禁不住的举起右手,立正敬礼道:“是!”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乔伟长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问题出在根子上啊,连高级将领都思想平庸、观念落后、迷念官场、只图升迁,还能指望他们有多大作为?” 老太太闭目养神,一声不吭。赵维明装着什么都没听见,掏出烟盒比划了一下,跑下车在停机坪上抽起了闷烟。车厢里的气氛很是怪异,田文建连忙来了句:“不是还有明白人吗?” 乔伟扑哧一笑,摇头说道:“明白人多昵,可又能解决什么问题?算了……不说这些丧气话了,咱们还是从我做起,从小做起,踏踏实实干好份内的事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要不我就不回来了。” 表面上看来,田大教授似乎很不令人省心,乔伟却不这么认为。毕竟从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上来看,还是顾全大局的。并没有从这个极端走到那个极端,只是想在框架内解决他想解决的一些问题。 这或许就是读哲学的好处,既不左也不右,习惯用理性的方式分析问题,而这一点却是他乔伟所缺少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这么个人在身边,就能让他时时刻刻保持清醒。事实上,这也是乔伟如此看重他的原因。 聊了一会怎么才能推动中央从国家层面上解决艾滋病患者救助的问题,几颗绿色的信号弹在塔台左侧升起。下车的避嫌赵维明立即爬上考斯特,指着万里无云的蓝天,眉飞色舞的说道:“乔副主任,飞机快来了,咱们去联航停机坪吧?” “走吧,还等什么?” 考斯特刚驶进联航停机坪,两个小战士便在夏政委的率领下爬了上来,麻利的帮他们提起了行李。乔伟家属和小娜则一搀扶老太太,小心翼翼的下车。 刚听见远处传来引擎声,还没看见飞机的踪影,杨晓光政委、贺秉苏教授以及小辣椒等人,乘医院的救护车匆匆赶了过来。 不等乔伟开口,小辣椒便指着315厂招待所的方向,一脸苦笑着说道:“乔奶奶、乔大哥,你们怎么来这么早uB?害得我们扑了个空,差点都赶不上了。” 乔伟比他爸小不了几岁,可按照老太太排的辈分,的的确确应该叫他大哥。面对着这个跟自己儿子一般大小的妹妹,乔伟还真说不出什么来,不得不打了个哈哈,若无其事地笑道:“早上空气好,出来转转对身体有益。” “乔奶奶,这是贺教授连夜给您配的中药,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好在没什么副作用,您老如果不嫌苦就先服一个疗程,感觉还行咱们给您再配。” 杨晓光此举把田大教授佩服的是五体投地,简简单单一副药,把鞍前马后跑来跑去的赵维明一下子就给比下去了。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感谢空军医院的同志。甚至还让孙媳妇给杨晓光留了个电话号码,今后好保持联系。 相比之下,赵维明的那包土特产和夏政委的飞机模型,就显得有点俗了。好在乔伟并没有让他们难堪,一股脑的都收了下来。 十五分钟后,乔伟一家乘着的联航班机呼啸着冲上了天空,直到在视线里消失,赵维明这才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问道:“文建,咱俩这下算是扯平了吧?” 毫无疑问,他是指自己的乘虚而入和田文建昨晚的恶作剧,众人顿时爆笑了起来。夏政委更是拍了拍他胳膊,哈哈大笑道:“田教授,拜你所赐,昨晚我只吃了个半饱啊,害得我回去后又泡了一碗方便面。你跟赵副省长有什么恩怨我不管,但这笔账咱们还得好好算算。” “赵副省长财大气粗,请他补一顿呗。” “少来,吃一堑长一智,我可不会上你小子的当了。” 赵维明转过身去,冲一直保持沉默的陈红军,继续笑道:”陈董,甜瓜好不容易回趟娘家,我看杨政委和贺教授没那么容易让他回江城,要不咱俩一道走?” 陈红军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摇头笑道:“赵副省长,真不好意思,我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毕竟这么长时间没来了,我得跟杨政委对下帐,省得天高皇帝远,他总是黑我的血汗钱。” “陈董,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医院的账一笔一笔清楚着呢,我敢黑您的钱吗?” 看来他是真有事,并不是故意让自己难堪,赵维明微微的点了下头,一边往停机坪边的考斯特走去,一边呵呵笑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一步了。各位……咱们回见。” 令夏政委和杨晓光倍感意外的是,赵维明刚走,田文建便异常严肃地说道:“贺教授、杨政委,我后天上午去美国,机票都已经订好了。至于干什么回头再说,但有两件事还得拜托二位在两天内办完。” 都脱军装转业的人了,一回来就当着自己面,给自己的部下下命令,这是哪儿跟哪儿啊?夏政委一愣,忍不住地问道:”什么事?” “一是把医院的巡诊义诊基金剥离出来,重新注册一个艾滋病防治的民间基金会。民政部门那边陈董会想办法,总之动作要快。” 田文建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二就是请贺教授整理一下石桥镇防控点这四年来的所有病历以及相关资料,内容要详细,有图片最好。” 杨晓光被搞糊涂了,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急切地问道:“小田,你要这些干什么?” “化缘啊!盘山县的艾滋病患者不是大多已进入晚期了吗?这资金压力越来越大,我不从国外想办法还能怎么办?” 国际上的确有许多艾滋病防治基金会,出手也很大方,可人家不相信国内的官方慈善组织,一直以来把目光都放在非洲。当然,这跟政府的遮遮掩掩也有很大关系。 贺教授反应了过来,顿时一阵狂喜,紧抓着田文建的胳膊,激动不已地说道:“好,真是太好了。小田,你放心,我这就给老康他们打电话,就算不吃不喝,也得在你走前把材料整出来。““您老不但要整材料,而且还要跟我一起去。” 田文建拍了拍他的双手,一脸歉意地说道:“毕竟您老一直战斗在防艾最前线,也只有您老的话才具说服力,才能打动那些慈善家们。” 贺教授也是留过洋的人,想了想之后,连连摇头道:“跑一趟倒没什么问题,可这件事太突然了,我没一点准备。你后天上午就走,办护照和签证也来不及啊。” “邀请信的传真函下午就到,至于护照和签证……陈董会想办法。” “行,那就这么办。” 见这一老一小和一大老板真当回事儿,夏政委忍不住地问道:“田教授,你……你……你,你有把握吗?再说家丑不可外扬,会不会因此而影响到咱们的国际声誉?” 田文建被他这个问题搞得啼笑皆非,顿时摇头苦笑道:“把握是没有,但为了石桥镇那么多艾滋病患者,我无论如何也得去试一试。 至于国际声誉嘛……那您得去问问那些外交官,看他们好不好意思提这个词儿?” 艾滋病一瞒就是七八年,甚至还明里暗里打压那些民间医疗工作者。这两年被揭露出来,本来已经够丢人的了,前段时间又隐瞒了一次**疫情,搞得国际社会纷纷谴责。细想起来,还真没任何声誉可言。 夏政委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干咳了两声,悻悻地说道:“医疗方面的事我也不懂,还是你们自己拿主意吧。杨政委……你尽量配合一下,特别是那个巡诊义诊基金,赶快按照田教授的意思剥离出来,绝不能耽误了他们的事。” 话虽然这么说,意思却截然相反。毕竟这件事虽然是好事,但太过敏感,空D师还是趁早摘干净的好。就算将来真惹点什么麻烦,也可以一推了之。 领导这种怕担责任的行为,让杨晓光很没有面子,可官大一级压死人,不得不点头说道:“是,我一定好好配合。” “那你们忙着,师部还有点事,我先走一步了。” 小辣椒冲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一脸愤愤不平的表情,撅着小嘴嘀咕道:“这点担当都没有,还不如咱老政委呢。” “嘀咕什么呀?外事工作无小事,政委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尽管杨晓光也是这么想的,但还是板起脸来,狠瞪了她一眼。 小辣椒吐了吐舌头,连忙转过身去,挽着小娜的胳膊,急不可耐地问道:”姐,你也跟姐夫去吗?” 这未尝不是一个解决感情债的机会,田文建灵机一动,拉着小娜的手,呵呵笑道:“你姐都快当妈妈了,我能让她跟我一起来回奔波吗?小姨子,要不你帮我照顾她几天?” 小娜姐要当妈妈了?田文建要当爸爸了?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小辣椒久久没能缓过神来,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军营的生活很单调,机场远离市区。学习、工作、吃饭、睡觉,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春夏秋冬,不知不觉就过去了。跑道边的草籽花开了又谢了,飞机上天又降落了。她的年龄一年一年大起来。 千里之外的父母替她操心,领导和战友也很关心,对象介绍了一个又一个。年前军区空军石司令来检查工作时还给她介绍了一个,说:“这是我的老部下,人可靠,有才学,写材料的水平可高昵,你就别再挑剔啦。” 写材料算什么才?能跟我姐夫比吗?她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她总是情不自禁的把所有人都拿来跟姐夫相比,但却从未想过跟姐夫怎么样怎么样?事实上她也不敢去想,更不会去破坏人家的家庭。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连郑小兰都看出了她的心思,她自己却浑然不知。只盼着姐夫早点回来,只知道跟姐夫一起很快乐。 直到此时此刻,小辣椒才猛地醒悟了过来,发现自己爱的居然是姐夫,而且爱的是那么深。她心如刀绞,羞怯万分,满脸涨得通红,连看都不敢看田文建和小娜一眼。”小于,你姐夫足艮你说话呢。”杨晓光哪知道这些,见她愣在那里一声不吭,忍不住地提醒了句。 “我……我……我,姐……小娜姐,我有点不舒服……” 她的心如流星般跌入茫然,她的灵魂在拼命的挣扎。她突然想起她所看过为数不多的那几本书中的:《牛虻》。想起书中那个扮演驼背的小丑,在观众面前衣不遮体,冷得瑟瑟发抖,皮鞭在抽打他,观众的哄笑就像烧红的烙铁,烫着他那**裸的皮肉和心灵!那个小丑是亚瑟也是她。 见她突然捂着脸,头也不回的往小营门跑去,连帽子掉在地上都浑然不知,头发被风吹得一片凌乱,随风飘荡,田文建感觉是那么的内疚,立即回头说道:“兰子,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看看呀!”郑小兰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小跑着追了上去。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 田文建的变化 “唉……这件事不太好办啊,文建,实在不行的话,还是让小伟想想办法吧。wWW、” 前脚刚回国,后脚就碰上了**;一心一意当教书匠,却莫名其妙的被骂成了汉奸卖国贼:从不招花惹草,又稀里糊涂的被人家暗恋得死去活来。直到现在小辣椒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任谁叫门都不开。 本以为注册个民间慈善组织那屁大点事,陈红军这个全国人大代表、拥军优属模范出马肯定是手到擒来,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甚至还想杀鸡动牛刀的请乔伟出山。 注册民间公益慈善组织是田大教授全盘计划中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如果做不到这一点,他就无法获得国际公益组织的资助,更别提利用这个平台,将艾滋病患者急需关爱和救助这个话题炒热了。 人在倒霉时喝凉水都塞牙呀! 田文建暗叹了一口气,一边整理着刚翻译好的病历资料,一边若有所思地问道:“怎么不好办了?是不给你这个人大代表的面子,还是想趁机捞点好处?””是啊,咱既不偷又不抢,更没想过从中渔利,凭什么不给咱们办?”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正踌躇满志,准备大干一番的老爷子们,哪受得了这盆凉水?立马放下手中的资料,不约而同的围了过来。 见众人齐刷刷的盯着自己,陈红军苦笑着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解释了起来:“按照《社会团体登记管理条例》,咱们要有固定的办公场所,稳定的资金来源以及相应的主管部门。除了这三条硬性规定之外,还得去工商税务部门登记注册,说白了就跟做生意一样,都得交税。” 做善事还得交税?有没有搞错啊?老爷子们被他这番话给雷倒了,康教授更是愤愤不平地说道:“有稳定的资金来源和主管部门,那还叫什么民间公益组织-)说句不中听的话,之所以有那么多人感染上艾滋病毒,他们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们想方设法帮他们擦屁股,他们倒好,不但不大力支持,居然还刻意刁难,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嘛。” 时间紧急,现在可不是骂娘的时候,田文建连忙站了起来,一边招呼老爷子们坐下,一边淡淡地说道:“康教授,您老先别急嘛,让陈董把话说完。” “办公场所都好解决,资金来源我也想过了,干脆把江天集团在空军医院的股份转移过去,以信托的形式进行操作。” 陈红军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现在的问题就剩主管部门,照你的意思不能有官方背景,空军医院不但是官方而且还是军方,当这个主管部门显然是不行的。为了不耽误你的事,我只能在民政局刘局长的建议下,分别找龙江红十字会和青少年发展基金会谈了谈。” “他们怎么说?”康教授的脾气老而弥坚,不等陈红军说完,便急不可耐地催问了起来。 “青少年发展基金会说没有先例,红十字会倒是同意我们挂靠,可他们不但要派人参与管理,而且还要向我们收取不菲的管理费。” 按照相关规定,企业做慈善可以享受一定比例的减税免税政策,可事实上享受这样的待遇比先征后补的出口退税还难。不管怎么说,既然工商税务部门有明文规定,依法纳税是板上钉钉的,谁也跑不掉。 本来就没几个钱,甚至还不知道钱在哪里,居然还要交纳一笔不菲的管理费,这种雁过拔毛的事任谁都不愿意。 田文建并没有同意他请乔伟出马的建议,而是面无表情地问道:“还有吗?” 陈红军沉思了片刻,一脸苦笑着说道:”哦,对了,还有基金会的名字。他们不允许带‘艾滋病’这三个字,说是太敏感,会影响到龙江的对外形象。也不允许用。希望’,说是侵了青少年发展基金会希望工程的权。连’灯塔’都不能用,理由是这个名字太具象征性和导向性。” 谁说公务员没文化没水平的?不但知道要维护知识产权,而且还有着不可思议的政治觉捂。 田大教授被搞得啼笑皆非,想了好一会儿,才摇头苦笑道:“挣钱难,花钱也难那! 陈董,这点鸡毛蒜皮的事,请乔副主任出马不太合适。我看要不换个对艾滋病没这么敏感的地方注册,比如江城。” “就算换个地方,也同样回避不了挂靠这条硬性规定啊?”陈红军糊涂了,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田大教授站了起来,拍了拍他肩膀,一脸坏笑着说道:“想拔咱们的毛可没那么容易,反正做的是慈善又不是生意,你这里条条杠杠多,那我就找个没这么多条条杠杠的地方。” 陈红军猛地反应了过来,顿时哈哈大笑道:”香港!既不需要挂靠,又能拓宽募款渠道,还能增强基金会的影响力,一举三得,一举三得啊!” “恩,我就是这么想的。名字就叫龙江艾滋病防治基金会,给他们来个鞭长莫及。” 跑了无数次市委市政府,大半都是吃闭门羹的贺教授,立马站了起来,眉飞色舞地笑道:“好,好,就这么干!” 最大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的工作事半功倍。给乔伟汇报了下这边的进展后,陈红军便带着资料和相关文件,跟康教授二人先行赶赴香港。田文建和贺教授等人,则在空军医院和空D师宣传科人员的协助下,加班加点的准备文件。 令田文建兴奋不已的是,因健康状况不佳而返回江城的乐教授,竟然联络了一大批长期致力于艾滋病防控事业的医疗工作组,其中包括享誉海内外的高老前辈和桂老前辈。 有正规军之实,无正规军之名,甚至还受到明里暗里打压的游击队员,一下子找到了组织,消息顿时在圈子里扩散开来,短短的一个内,就接到了一百多个从全国各地打来的电话,纷纷表示要加入龙江艾滋病防治基金会,愿为艾滋病防控事业尽一份力。 对这些坚持在艾滋病防控第一线的志愿者们,田文建还是了解的。他们默默奉献了那么多年,虽谈不上倾家荡产,但能想得办法也都想得差不多了。都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都把资金和药品的希望,放在正组建中的龙江艾滋病防控基金会身上了。 正因为如此,登机出发时的田文建和贺教授是千钧重担在肩,真有点“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感觉。 专家组是田文建请来的,艾滋病防控基金会的组建,则意味着老专家老教授们找到了更有意义的工作,将随着他的“回娘家”而离开空军医院。 前两天忙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现在一下子闲下来,杨晓光才感觉很不是滋味,心情更是复杂到了极点。但想到铁打的磨盘流水的兵,用不了多长时间自己也得脱军装转业也就释然了。 正琢磨着该举办个什么样的换送仪式,郑小兰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见办公室里没其他人后,便急切地说道:“政委,你快去看看小梅吧,她都两天没吃饭了。” 一直蒙在鼓里的杨晓光,还真以为小辣椒身体不舒服,看着小兰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立即站了起来,异常严肃地说道:“身体不舒服就看oBiJ,不吃饭怎么行?走……我看看去!” “不是,政委,不是您想的那样。”小兰急了,猛地拉住他胳膊,一脸苦笑着说道: “我姐是心病。” “心病?” 杨晓光糊涂了,但还是若有所思地说道: “心病得有心药治,就算有什么心事不好跟我们开口,那也可以跟方医生说啊。小方是心理医生,又是女同志,这事得找她。你等着,我这就给她打电话。” “政委,你听我说完嘛。” 这件事太过尴尬,真要是搞得沸沸扬扬,让小梅姐今后怎么见人啊?郑小兰可不想搞得满城风雨,连忙将事情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随。一个暗恋得死去活来,一个是有妇之夫,恍然大悟的杨晓光彻底傻眼了,愣了好半天才低声问道:“小娜昵?她知道吗?” “知道,要不知道小娜姐能走吗?” 郑小兰轻叹了一口气,凝重地说道:“叫门又不开,电话又不接,小娜姐怕留在这里让她尴尬,这才一大早回了江城。 杨晓光点上根香烟,摇头叹道:“小田是优秀,可天底下优秀的人多呢,何必钻这个牛角尖啊?唉……!我就知道他俩凑到一块没好事儿。” “那不是就遇上我叔一个吗?政委,现在说这些没用,您倒是想个办法呀。” “想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让我凭空变个田文建出来?还是破坏人家的家庭,让小娜跟他离婚-” “那怎么办?” 看着小兰那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杨晓光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可身为空军医院政委,做官兵们的思想工作却是他分内的事情,不得不抬头说道:“你先别急,让我再想想。” “部两天没吃饭了,我能不急吗?” 于小梅是军官,还是将门之女,这个思想工作还真不是一点两点难做。杨晓光权衡了一番后,终于打定了主意,斩钉截铁地说道: “还是那句话,心病还得心药治。为了她的身体,也为了解开这个心结,我们只能让方医生去跟她谈谈。” 方医生是卓参谋长的家属,也是刚从疗养院调回来的,尽管平日里和和气气,但小兰对她却不是很了解,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 “政委,方医生可靠吗?如果口风不紧,那让我姐今后怎么出去见人啊?” “亏你还是学医的,知道什么是职业道德吗?方医生的人品是有口皆碑的,再说都是革命同志,我不找她还能找谁?”万般无奈之下,小兰只能重重的点了下头。 此时此刻的小辣椒,正红肿着双眼趴在床上看心上人的照片。有抗洪时的,也有在美国鹭学时的,看完正面看背面,看那有些豪放,有些潦草,称得上铁钩银画的亲笔签名。一种熟悉的感觉袭击着她,让她感到眩晕,因此而无力的闭上眼睛,静静地休息片刻。 所有的陈年记忆,一瞬间在脑海中重现。 这些记忆潮水一般漫过她的眼帘向深处浸去,然后又退出来,连窗外的树叶,都漫天漫地随着潮起潮落。她知道他的人生跌宕,却对自己何去何从感到茫然。 有缘无分,想到手足情深,又善解人意的小娜,一种撕裂的感觉令她心碎,咸涩的泪悄悄滑落进她的嘴里。 电扇似乎也刻意跟她作对,嗡嗡的摇过头来满床的相片吹得一片凌乱,正准备起身收拾,门外传来方滢那熟悉的声音:“小梅,小梅,你在吗?我方姐啊。” 心理医生是整天跟人性中的魔鬼打交道的人! 田文建四年前说过的话,鬼使神差的萦绕在她脑海里。连小兰敲门都不开,更别说能看穿别人心思的心理医生了。与这两天所有来敲过门的人一样,方滢不出意外的吃了个闭门羹。 令小辣椒分外懊恼的是,方滢并没有因此而鸣金收兵,而是生怕小辣椒听不见似地,”啪”的一声,把带来的椅子重重的往门边一扣,和声细语地说道:“不开门也行,咱就隔着门说。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正好陪你唠唠嗑。” 小辣椒都头部大了,正准备拉过背子蒙头,方滢就像能知道她的心思一般,又来了句:“小梅,别忘姐是干什么的?如果你不给姐面子,把耳朵塞起来硬是不听,那姐只能把仓库里那个小喇叭拿过来对着门缝喊了。” 拿喇叭喊,那不是搞得尽人皆知吗?小辣椒彻底没辄了,不得不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想怎么样?” 声音还挺大,看来身体没什么问题,方滢这才松下了一口气,一边示意站在楼道口,正冲这边张望的杨晓光和郑小兰回避,一边微笑着说道:“调回来两个多月了,一直忙这忙那,都没时间跟你好好聊聊。姐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叙叙1日1日,就像四年前救甜瓜那次,我你还有小娜,还记得吗?” 重病还得猛药治,方滢的一针见血,对小辣椒而言可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尽管气得咬牙切齿,但考虑到楼下就是病房,小辣椒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你说吧,我听着呢。” “小梅,你有没有发现小田和小娜与四年前相比,变化特别大,就像换了个人似地。” 本以为会是一通大道理,没想到方滢却话锋一转,扯起这鸡毛蒜皮的小事来。小辣椒擦了擦眼泪,有气无力地敷衍道:“是吗?” “是啊,难道你没看出来吗?” 方滢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听说你姐夫光在江城的房产就值几百万,更别提这几年在美国的打工收入了。这要是搁四年前,他还不得穿名牌,开豪车?可他居然一捐就是几百万,自己却穿得那么寒酸。连小娜都跟着受罪,穿得普普通通,首饰一件没有,甚至连化妆品都省了。” 小辣椒还是上当了,忍不住地说道:“那是节俭。” “原来你也看出来了,这就是变化呀。” 找到了共同话题,方滢一阵的狂喜,便趁热打铁地说道:“我们做心理医生的,说白了就是整天琢磨人的人。小田的变化这么大,一回来就忙这忙那,都没时间足艮我们这些老朋友吃吃饭聊聊天,我就感觉特别奇怪。总想身份地位金钱都有了,他为什么还不消停?总想是什么让他产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方滢的这番话,让小辣椒感觉到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田文建根本就不了解,突然间变得是那么地陌生。 就在她感觉更茫然之时,方滢接着说道: “直到昨晚我才想明白了,原来小田的追求跟我们完全不一样。在金钱上他当用则用,不挥霍不浪费,不小气也不吝啬。这不但是严格自律、勤俭节约的品质,更是一种精神,一种超凡脱俗的境界。 与之相比,我不得不感觉惭愧啊!整天就知道上班工作,下班接孩子,盘算着25号的工资该花多少,存多少?什么时候买房子,什么时候跟我们家老卓一起去疗养。 请你来做思想工作,你扯这些钱的钞的干什么?偷听了大半天的杨晓光急了,一个劲的冲她使眼色。方滢笑了笑,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三人行必有我师,看到小田和小娜的变化,我算是想明白了。原来人真正的富有是精神的富有,只要心中有理想、有追求,并为自己的理想和追求不懈努力,哪怕吃得、穿得差一点,条件艰苦一些,也都能安之若素,乐观向上,为了理想而上下求索。 小梅,姐的理想是做一名真正的心理医生,给需要接受心理服务的人提供帮助。你呢,你的理想是什么?说说看嘛……又没有什么外人,别不好意思。” 小娜为了他的理想,可以舍弃一切,在背后默默支持他,我能吗?想到自己什么都不会,甚至都不清楚他心里想什么,他的理想到底是什么?小辣椒这才意识到方滢的良苦用心,也意识到自己跟他完全是生活在两个世界中的人,连学识上都有着巨大的差距。 二十分钟后,门终于开了,令方滢倍感意外的是,小辣椒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话,居然是:“方姐,我想复员,我要上大学。”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章 长江学者 回乡扫墓是私事,但这次J省之行乔伟却不是仅陪老太太回乡祭奠那么简单。WwW。毕竟他的身份太过敏感,更何况老爷子去世这么多年了,三号首长早不提晚不说,偏偏这时候要求自己回乡,肯定有着他的深意。 也许想在外放之前最后一次考察自己,抑或借此机会让他了解下民情,正因为如此,乔伟是谨言慎行,如履薄冰。 办公厅的工作异常繁重,乔伟刚把老太太送回家,就马不停蹄的赶回中南海销假。等三号首长都忙完了,这才拿着一叠文件,轻轻敲开了办公室门。 首长显然听出了他的脚步声,不等他开口问话,便头也不抬的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给你批了四天的假吗?” 乔伟一愣,连忙回道:”扫墓用不了多长时间,再说老太太从没去过龙江,人生地不熟的,气候也不太适应,还不如早点回来的好。” “老人家还好吧?” “感谢首长关心,老太太一切安好,在飞机上还让我带她向您转达她的谢意。” 三号首长不置褒贬的点了点头,随即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若有所思地说道:“坐,坐下来说。” 乔伟连忙放下手中的文件,将此行的经过,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扫墓的经过只用了三言两语,龙江的艾滋病疫情和丁昊南省长的不期而遇,则是汇报的重中之重。J省政局中央早有打算,三号首长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多问,而是关心起龙江的艾滋病疫情来。 …,,你的想法很有见地,也证明了你这一趟没白跑。问题很严重口嗣,不得不引起我们的重视。你把材料留下,我晚上再好好看看。 另外给国务院也送一份去,让总理也研究研究。” 从国家层面上解决艾滋病患者的救助问题,表面上看来只是一份文件那么简单。事实上却不然,这涉及到花多少钱?谁花这个钱的问题。 农村真穷,农民真难,农业真危险!对新一届领导班子而言,三农问题已迫在眉睫,为了国家的稳定,绝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光打雷不下雨,必须+在短时间内拿出切实有效的措施。 而立竿见影的做法,只能是免除征收了几十年的农业税。 可除了中央财政征收的农业税之外,几亿农民还承担着名目繁多的备种统筹和摊派,这就需要各级地方政府与中央保持高度一致,同时也意味着县乡两级部门的日子就更难了。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没有钱什么都干不成。艾滋病患者逐年增多,晚期的治疗费用又是那么昂贵,救助金少了老百姓会骂,多了中央财政又扛不住。唯一的办法只能是中央财政出一部分,各级地方财政也出一部分,这就牵涉到方方面面的利益,想一蹴而就显然是不可能的。 乔伟并没有奢望三号首长能来个“金口玉言”,更不会认为他这是在敷衍,毕竟中央也有中央的难处,对地方政府的约束力,也没到令行禁止那个程度。 就在他准备起身告退之时,三号首长突然来了句:“香港那边的事办得的确有些急功近利了,‘圣人张巡?食人张巡?7再争论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回头你给教育部打个招呼,让他们在第六次长江学者特聘教授名单上把甜瓜加上。” “首长,这……这……这,这不太合适吧?” 乔伟早就知道首长不会坐视不理,但怎么也没想到会用这种方式给田文建解围。要知道长江学者不仅仅是荣誉,而且还是实实在在的待遇。别说大学教授们趋之若鹜,连社科院研究员们都垂涎三尺。 三号首长摆了摆手,紧盯着他的双眼,似笑非笑地说道:“甜瓜德才兼备,又不违反原则,从李嘉诚先生与教育部合作搞这个项目的初衷上来看,甜瓜人选是众望所归,有什么不合适的?” “长江学者奖励计划”是教育部与香港爱国实业家李嘉诚先生为提高中国高等学校学术地位,振兴中国高等教育,共同筹资设立的专项计划。正如三号首长所说的那样,像田文建这种能净下心来做学问,坚持在一线教学的教授还真是凤毛麟角。 要知道这些年来长江学者的评选越来越变昧,明明是为振兴高等教育而设立的计划,被一些人搞得乌烟瘴气,甚至党校、社科院等非国民教育机构的领导都争得头破血流。 乔伟猛地反应了过来,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兴奋不已地说道:“首长,您这是在敲山震虎?” “敲山震虎谈不上,只是想以此提醒下那些热衷名利的人,让他们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再说这也是甜瓜应得的,毕竟相对那些拿着外国护照,一年只需要回来讲几堂课,却享受着超高待遇的学者而畜,甜瓜太难能可贵了。” 姜还是老的辣! 三号首长这轻描淡写的一手,不但敲打了学术界,而且还释放出新一届政府重人才的信号。同时也给了极Z派一记响亮的耳光,毕竟相当于他们只知道指手画脚而言,甜瓜这个汉奸卖国贼却放弃了美国绿卡和高薪职位,毅然回国从事本科教育。更别提田大教授还曾是一名抗洪英雄,还不遗余力的给艾滋病患者提供捐助了。 咸鱼翻身苏校长见过,但像田文建这样能在短时间内翻身,而且还如此“高规格”的翻身,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见。 按照教育部的相关规定,除科技部外的长江学者特聘教授,要由本人向所在大学申报,经学校召集的专家组评审,并在校内进行公示后,再上报给教育部评选。 现在却反过来,田大教授不但从未申报,甚至连人都去了美国。教育部郁副部长却一天一个电话,催促江大赶快办理相关手续。 …,.怎么办?这已经是第四个电话了。 皇帝不急太监急,我们这边是急得团团转,他倒像个没事人似地出国旅游,连个电话都打不通。” 长江学者比正处级系党委副书记还要炙手可热,从长江学者奖励计划设立以来,江大总共才出了四位特聘教授和一位讲座教授。田大教授的咸鱼翻身,无疑会挤掉校党委早就内定好的一个推荐人选。 这让李书记很是不快,但官大一级压死人,郁副部长的指示又不能不执行,更何况据消息灵通人士透露,这还是中央三号首长亲自批示的。 作为高校行政化最具代表力的李书记,此时此刻居然痛恨起高校行政化来。毕竟钱也收了,饭也吃了,澡也洗了,事情却帮人家办不了,搞得他不得不给人家苦口婆心的做工作。 刚忙完招生工作的苏校长,可没时间也没心情跟他扯这些,事实上对这么个搭档本来就很不满,见他发起了牢骚,干脆转过头去,冲正等着的人事处师资及专家服务科王科长说道:“事到如今,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小王,你们辛苦一下,尽快把书面材料搞出来。 至于田教授那边,我回头去找下闻老和他爱人,看能不能与他取得联系。” 书面材料可不是一式两份推荐表那么简单,不但要+有田大教授所有科研项目、获奖及专利情况的证明复印件:重要创新性论文的全文和其刊载杂志封面、目录的复印件:以及其他代表性著作封面、目录和论文首页复印件: 此外还有sa、EI、ssa、CSSCI收录以及论文他引情况的证明:在国外任职或在国内担任重要职务的任职证明;在国际学术会议上担任职务的证明以及作大会报告、特邀报告的邀请信或通知的复印件……总而言之,需要的材料非常之多,以至于不得不像投标文件那样装订成册。目录索引是必不可少的,以便专家们在评审时好按照页码查阅。 王科长头都大了,愣了好一会儿后,才一脸苦笑着说道:“校长,辛苦一下倒没什么。 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总不能凭空瞎编吧? 再说我就一搞行政的,就算所有材料齐备,也达不到上级领导的要求啊。” 隔行如隔山,王科长还真不是在推卸责任,苏校长沉思了片刻,大手一挥,斩钉截铁地说道:”田教授参加评选是件好事,我想闻老绝不会坐视不理的。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请他老人家把这事负责起来。” “这就再好不过了。” 王科长的话音刚落,李书记便忍不住地问道:“老苏,看来风向真变了,你说田文建接下来的工作,要不要再做一下调整?” 吃一堑长一智,被“圣人张巡?食人张巡?”搞得焦头烂额的江大,可不敢再让田大教授讲那些备受争议的内容。甚至连讲伦理学的权力都剥夺了,而是安排他下半年讲马哲,马原和科学发展观。 三号首长的批示绝不是拯救区区一个田文建那么简单,某种意义上而言,也是给教育界和学术界释放了一个信号。 想到这些,苏校长对眼前这个老狐狸佩服的政治洞察力,佩服得是五体投地,略作沉思了片刻,毅然说道:“其实有争议也不是什么坏事,从刚刚结束的招生工作中就可以看出,我校的知名度得到显著提高。既然三号首长都盖棺定论了,我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该怎么讲就怎么讲,一切照1日。” “我也是这么看的。” 李书记话锋一转,接着说道:“现在想想,他还真有点可惜呀。老苏,你说他学什么不好,偏偏学个哲学。如果他的专业是经济学,那我们江大就出了一个经济学家了。” 在现行体制下,哲学被庸俗化和弱智化到了极点。以至于连那些厚颜无耻到极点的”砖家叫兽”,都不敢自称哲学家。也出现了经济学家、法学家、社会学家比比皆是,哲学却连个大师都没有的怪事。 苏校长苦笑着摇了摇头,想了想之后,突然笑道:“矮子里面挑将军,说不准咱们江大还真能放颗卫星。不过这也是想想而已,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看他在我们这儿也呆不了多久。” “什么意思?”李书记糊涂了,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前段时间我相继接到了丁省长、组织部李部长和赵维明副省长,三位省领导打来的电话。虽然都若无其事的打着官腔,但有意无意中都提到了小田。老李,虽然咱们现在不归省委省政府管,可绝不能掉以轻心,更不能再犯以前那样的错误。” 在李校长看来,三号首长的批示只是适逢其会,并不意味着田文建真有通天的背景。毕竟两者之间的身份地位太过悬殊,根本就是八杆子都打不着。而三位省领导如此高看,则让他真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想到自己刚刚才摘掉了人家的乌纱帽,李书记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愣了好一会,才追悔莫及地说道:“看来我以前是孟浪了,老苏,要不我们来个亡羊补牢,你看怎么样?” 苏校长长叹了一口气,摇头苦笑道:“晚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别忘了教育部有明文规定,特聘教授在聘期内不得担任高等学校领导职务。我们还是给他营造一个良好的工作环境,让他一心一意的干自己喜欢干的事吧。” 李书记这才反应了过来,连连点头道: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正如苏校长所说的那样,省领导对田文建还真不是一般的高看。李书记刚跟闻老爷子说了一大通祝贺的话,正准备给田大教授在博士楼安排套房子,省委组织部吉副部长便亲自赶到江大,商谈将田文建调任省社科院副院长事宜。 关系几个月前刚从组织部调回来,现在又火急火燎的要调走,正琢磨着怎么补偿的李书记自然不会同意,而是让吉副部长先征求下田大教授的个人意见。正如他所预料的一样,无需田大教授回来,闻教授和顾小娜便代为婉拒了省委组织部的好意。 事实上丁昊南省长也很纠结,因为对无心仕途的田文建而言,一个副厅级社科院副院长,还真不如教育部长江学者有吸引力。 尽管如此,丁昊南还是给社科院作出指示,要求社科院与江大合作,请田大教授牵头,搞一个社会道德研究方面的项目。变相的给田大教授送点钱,以此向中办副主任乔伟表达善意。 就在田文建带着贺教授在国际上求爷爷拜奶奶的到处乞讨之时,他参加长江学者评选的消息不胫而走。舆论一片哗然,右派学者和香港自由派知识分子是好评如潮,认为这是实至名归,理所当然。 极Z派大佬则恰恰相反,认为田大教授是恬不知耻的沽名钓誉。同时还一如既往的上升到了政治高度,称田文建这个汉奸卖国贼如果入选,那就是权贵集团为自己里通外国正名的铁证! 令众人啼笑皆非的是,他们的某些观点,与死对头右派还有着惊人的相似。认为田大教授参选是学术行政化的具体表现,指责右派在这个问题上选择性失明,抨击教育部主导下的学术不公,要求调查其中见不得人的黑幕。 直到江大网站挂出带有田大教授简历的公示材料,铺天盖地的抨击才见消停。众人这才知道“江大美狗“、“江大汉奸”既不是香蕉人,也不是不学无术之徒。不但是具有着十四年党龄的老党员,还参加过98抗洪。 不但是大学生献身国防的正面典型,还一名在经济建设中再立新功的优秀复员军人。一张张从抗洪前线下来时遍体鳞伤,率领龙江船舶制造有限公司干部劳动,以及一堆军功童的照片,让关注他的所有人无不瞪目结舌。 正面典型的确是树立起来的,但时代不同了,你可以去质疑雷锋事迹的真实性,却无法否认如假包换的事实。 至于学术成就方面同样无可挑剔,闻教授贴出来的田文建所发表的十三篇论文,在美国哲学会、英国皇家学会的专业刊物上都有发表或转载。甚至连一些国际知名的哲学大师,都引用了其中的部分观点。 田大博士在美国研究中国道德哲学,的确有着投机取巧之嫌,但能获得国际哲学大师的认可,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对现在的中国而言。 尽管田文建处在学术界和教育界舆论的风口浪尖,可他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公众人物。除了网上流传的一些授课视频之外,他并没有接受过媒体采访,也没有通过什么渠道进行辩解。 他只是一个副教授,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一意教书育人的副教授!正是因为如此,他居然获得了绝大数人的同情和尊重。之前那吵得天翻地覆的争论,也随之而成为了一出闹剧。 PS:衷心感谢yhhqiul书友的打赏支持!并再次向各位兄弟姐妹承诺,不管订阅和月票有多惨淡,《仕官》都会像打不死的小强田大教授一样,一如既往的坚持下去!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一网打尽” 9月7号,学生开学的第七天,出国近两个月的田文建终于回来了。wwW, 如果他是一名中小学教师,无疑会因此而在他那漂亮的履历上留下一小小的污点。还好他执教的是大学,开学要比中小学晚一些。不仅不会影响到本职工作,甚至还有十来夭的准备时间。 令苏校长、李书记等校领导哭笑不得的是,田大教授似乎对长江学者特聘教授并不是那么上心。报了个到、露了个脸之后,又一下子没有了踪影。 万事开头难,田文建是真忙。 至于长江学者的待遇和荣誉,别说他现在忙得焦头烂额,根本顾不上,就算不忙也不会放在心上。这并不意味着他淡泊名利,而是对现在的他而言,这些真没什么吸引力。毕竟连北大清华的博士和硕士,国际上都说承认就承认,说不承认就相当于一张废纸。这些学者教授的含金量,也就可想而知了。 “..纽约爱滋病联盟承诺提供六十七万美元的资助,辉瑞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马金龙博士我们也见着了,他愿意无偿捐赠价值一百二十万美元的大扶康。虽然不能治疗爱滋病,但对两种机会性感染一隐球菌性脑膜炎和食道念珠菌感染非常有效。 艾伦一戴蒙德艾滋病研究中心愿意与我们合作,采用葛兰素史克先生研制的三联复方药物,给600名晚期患者提供免费治疗。此外世界卫生组织前总干事,现’我的朋友’基金会副主席乔纳森先生,将于半个月后来龙江实地考察。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也会提供一些资金或药品援助……” 高新区江天集团总部会议室济济一堂,总算没有空手而归的田文建和贺秉苏教授,正给天南海北赶过来的志愿者们介绍此行的收获。 看着众人兴奋不已的样子,田文建不禁暗自苦笑了起来。六百多万美元的善款和药品,咋一看的确很多。可这些点钱和药品,多成千上万的艾滋病患者而言却是杯水车薪。尽管如此,他还是强作欢笑道: “其中很大一部分善款,都来自于北美、欧洲、东南亚和港澳华人的捐赠。由此可见,炎黄子孙同样具有慈善文化基因。只要我们能把善款和药品公开透明的用到实处,我想国内的成功人士同样会慷慨解囊的。 他的话音刚落,从京城天坛医院赶来的吴医生,忍不住地问道:“田教授,您是说我们除了向海外募款之外,今后也要像红会一样,接受国内企业和个人的捐赠?” 不等田文建开口,刚刚环游完世界,眼界大开的贺教授,呵呵笑道:“当然了,众人拾柴火焰高,给多少收多少,对于善款,咱们是来者不拒。” 向社会公开募集,可不是件那么容易的事。相关部门对此的关注程度,比非法吸储还有之过而无不及。好在基金会注册在香港,可以取缔基金会的基本法23条也没有获得通过,只需要建立一条“洗钱”渠道,完全可以规避国内的法律法规。 对此,田大教授早有准备,甚至还请大洋彼岸的“专业人士”安晓彬出山,兼任香港龙江艾滋病防治基金会的财务总监,专门研究“洗钱”及“合理避税”的相关事宜。 做慈善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些事情更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田文建立即岔开了话题,冲正翻看着受捐记录的陈红军,若有所思地说道:“陈董,基金会他们一时半会是取缔不了,但在国内的分支机构仍然要受相关部门监管。另外我们的药品虽然不进入市场流通,可进口关税和增值税同样不是一个小数字。在这些问题上,还需要你的大力配合啊。” 与全世界一样,缺医少药是中国艾滋病治疗最棘手的问题。2000年的第十三届世界艾滋病大会在南非德班举行。经过讨价还价,世界几大制药公司同意对向非洲出口的抗艾药物进行降价。但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中国并没有被纳入受惠国。 对艾滋病的重视也是一个方面,总而言之,国内的艾滋病药品市场尚未启动。尽管国内有几家药厂,相继“研制”出去羟肌苷、奈韦拉平、茚地那韦等抗艾药品,但不是价格昂贵,就是尚未投产。 面对着国内医药公司那几倍甚至几十倍与国外的药价,出于成本考虑,田文建只能从国外或香港采购。 让海关、药监、税务和卫生部门为名不经正传的龙江艾滋病防治基金会,专门开辟一条绿色通道,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陈红军还是重重的点了下头,凝重地说道:“好几百万昵,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理。你放心,我明天就去京城。” “那我们呢,我们能做些什么?”从京城佑安医院传染病科赶来陈医师坐不住了,回头看了看身边的同行后,蓦地站了起来。 田文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朝对面的贺教授,呵呵笑道:“贺老,您是基金会第一任总干事,您看着安排吧。” 出去了一圈,贺教授的精神似乎都跟着好了起来。田文建刚刚说完,便放下茶杯,眉飞色舞地说道:“各位,这次跟文建出去,跑了二十多家公益慈善组织,让我大开了眼界,也深受感触。国际同行们的运作模式,很值得我们借鉴。归纳下来,主要有这么几点: 首先是公开透明,要让捐赠者看到每一分善款都实实在在的用到了实处;二是眼界要宽,绝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拘泥与治疗和救助。 与之相比,宣传和关爱同样重要,比如组织一些活动,举办一些研讨会等等;再就是培训,国内医疗不公是众所周知的。像省一院这样的医疗机构,一个月都收治不了几个艾滋病患者,而我们下乡后一天却要接诊几十甚至几百个病人。所以我想在基金会下,搞一个由职业医生组成的志愿医生组织,给那些医疗资源匮乏地区的医生提供医疗技术支持。 最后就是合作,毕竟我们的力量和资源终归是有限的,为了把这项事业坚持下去,我们必须与疾控部门进行合作……” 贺教授抑扬顿挫的讲近半个小时,一幅巨大的蓝图展现在众人面前。长期致力于艾滋病防控的志愿者们,无不兴高采烈,一个个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送上了热烈的掌声。 专业的事情有专业的人去干,除了第一批正式会员之外,田文建并没有在基金会内担任具体职务。陈红军亦然,都心照不宣的退居幕后帮着运筹帷幄。 首次见面会,也是基金会成立大会,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介绍了。虽然会员还不足一百人,可几乎囊括了国内70%的民间艾滋病防治志愿者。分别担任基金会副总干事、高级顾问、“阳光医生”执行干事的高老前辈、桂老前辈和吴医生,更是享誉海内外,其影响力绝不可小视。 一切都在按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参加完见面会后,急着回去准备教案的田文建,这才跟众人一一道别。 回到江大已经是下午四点,刚走进哲学系教授办公室,就见苏校长和李书记俨然在坐。 在国外,大学校长可是比总统还要受尊重的人物,田文建不敢怠慢,连忙走上前去,恭恭敬敬的给二人打招呼。 一番客套之后,闻教授终于进入了正题,一边招呼田文建坐下,一边兴奋不已地说道: “文建,你的申请批下来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教育部长江学者,江大哲学系的特聘教授了。待遇倒没什么,关键是荣誉。为你的事,苏校长和李书记操了不少心,还不感谢二位领导对你的抬爱?” 不记仇就万事大吉了,生怕影响到自己仕途的李书记,不等田文建开口,便满面笑容地说道:“闻老,说这些就见外了。小田年轻有为,又为咱们江大争了光,推荐他参选是实至名归,用不着感谢。” “是啊,是啊。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昵?” 苏校长微微的点了下头,一边将证书递给田文建,一边和声细语地说道:“按照惯例,校里和系里要举办个庆祝仪式,也就是副厅级以上干部和哲学系教授坐到一起吃个饭,热闹热闹。这些繁文缛节啊,别说你,连我自己都很反感,可又不能不办?毕竟人言可畏,真要是没个表示,什么风言风语都会冒出来。” 领导们太热情了,田文建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苏校长刚刚说完,陈主任便接过话茬,眉飞色舞地笑道:“按照李书记的指示,我都安排好了。今天晚上六点,你这个主角可千万不能缺席啊。” 简单庆祝一下也是人之常情,但让系里掏钱就有点说不过去了。田文建可不想破这个例,也不想让人家骂自己清高,想了想之后,若无其事地笑道:“三位领导,热闹热闹没问题,但无论如何也得由我来买单。” 副厅级以上干部那么多,再加上哲学系的讲师教授,还有学生会代表,满打满算几十桌人呢,李书记哪能让他花这钱?连忙摇头说道:“不用了,不用了,系里都已经安排好了。再说又不是光你一人当选,真要是让你掏钱,那法学院的陈教授和工学院的王教授怎么办?” 事实上田文建也不想当这个冤大头,毕竟江大太大了,那么多领导和教授连姓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请他们来白吃白喝a阿? 像这样能把江大领导“一网打尽”的机会实属难得,正琢磨着怎么才能给艾滋病防治基金会造势的田文建可不想错过,便脸色一正,异常严肃地说道:“三位领导,一码归一码,陈教授和王教授怎么想我不管,如果要我参加,那今晚的费用必须由我来出。” 得意门生的经济状况闻老爷子是了如指掌,一顿饭对他来说还真没什么。更何况“圣人张巡和食人张巡”的风波刚过,闻教授可不想田文建再被人家揪着小辫子,大手一挥,斩钉截铁地说道:“三位,我知道你们是一片好意,但文建这么也有这么做的道理,我看这事就这么定了。” 苏校长这才反应了过来,想了想之后,连连摇头苦笑道:“老李,小田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啊,看来我们是好心办错事了。” “变通”的办法有一百种,可面对着以刚正不阿而著称的闻老教授,李书记却怎么都开不了那个口,愣了好一会后,才悻悻地说道: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让小田破费了。对了……小田,博士楼还有几套房子空着。经校党委研究决定,给你分配一套。钥匙已经交给陈主任了,你什么时候想搬过去都行。’ 江大的房子比江大的乌纱帽一样紧张,连闻教授到现在还住在老楼里,田文建可不想因此而再次成为众矢之的,连忙婉拒道:”二位领导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的家庭情况您二位又不是不知道,还是把房子留给那些更需要的人吧。”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面对着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田文建,李书记是彻底没辄了,禁不住地说道:”小田,你是不是对我们有什么意见?我承认,在你的工作安排上,校党委的确有不到的地方,可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 这个长江学者怎么来的?田文建是心知肚明。李书记的这番话,让他意识到问题的所在,连忙笑道:“李书记,我田文建是什么样的人,您大可问问闻教授,或者去问问老校长。说句心里话,我还对给您二位带来那么多麻烦内疚不已呢,哪能对您二位有什么意见?” 苏校长乐了,顿时哈哈大笑道:“我早就说过嘛,小田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归根结底,还是闻老教徒有方啊。”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闻老爷子很是受用,一脸洋洋得意的表情,呵呵笑道:“如果连这点操守都没有,我能逼着他出国进修吗? 毕竟哲学不同于其他专业,不但要有私德,还得有公德,两者缺一不可。” 对于这个有老师之名无授业无实的导师,田文建还是很尊重的。见老爷子自卖自夸了起来,连忙跟着恭维道:“老师,您老的话我可是一句都不敢忘啊。今晚无论如何您都得上坐,而且还得多喝两杯。””那是,什么事都可以让,但这事我是当仁不让的。” 看着他那副喜笑颜开的样子,众人顿时爆笑了起来。笑完之后,苏校长从陈主任手里接过一叠信件,似笑非笑地说道:“小田,这些都是兄弟院校寄给你的邀请信,从今往后,你可有得忙那。” 客座教授、兼职教授,看着手中的一封封邀请信,田大教授意识到自己已正式踏入了学术江湖。身兼数职在国内是普通现象,空中飞人更是比比皆是。甚至还有一些学术权威,聘书拿了,钱收了,名字也出现在大学的教授名单上,却从未去过所兼职的大学,更谈不上给学生们授课了。 对江大田文建还是有感情的,可以说没有江大就没有他田文建的今天。正因为如此,他主动承担了三个班,古代西方哲学、近代西方哲学和伦理学三门课。教学任务本来就很繁重,哪有时间和精力去兼职啊? 正如闻教授所预料的那样,田文建想都没想,便毅然说道:“忙肯定会很忙,但都是在江大忙。苏校长,对这些学校的领导我不熟,还得麻烦您帮我婉拒下他们的好意。” 苏校长当然是求之不得,禁不住地伸出右手,拍了拍他胳膊,意味深长地说道:“老校长没看错你,闻老也没看错你,小田,好样的!江大以有你这样的学生为荣。” “校长言重了,这是我应该做的。“令众人倍感意外的是,田文建似乎对晚宴的规模不太满意。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还给他在江城的那些朋友一一致电,一反常态的邀请更多人前来赴宴。 既然威了人家的私事,除了准时出席之外,苏校长和李书记也不好多问。再次勉励了一番后,这才离开了哲学系。 他们前脚刚走,闻老爷子便忍不住地问道:“文建,你这是干什么?”琢磨着还有谁没请到的田文建,立即凑到他耳边,一脸坏笑着解释了起来。 损!除了损还是损! 闻老爷子被搞得啼笑皆非,指着他鼻子就笑骂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就不怕人家说你标新立异,沽名钓誉?””您老放心,我有重量级的客人,除了老老实实掏钱之外,谁也说不出什么来。“闻老爷子给了他个白眼,假作生气地问道:“这么说连我的注意你都打上了?” “哪儿能昵?” 田文建可不认为老爷子真是在生气,一边整理着在美国准备的伦理学讲义,一边笑道: “不过您这一说倒提醒了我,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您老无论如何得帮我当好这个托儿。” “多了没有,三五千还是没问题的。”闻老爷子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但这事就我一人挑头还不行,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帮你串联串联。““老将出马,一个顶俩!等这事办完了,我一定要请贺教授给您老颁发一红彤彤的证书。如果您愿意的话,兼任个副总干事也没问题。” 闻老爷子被这番话搞得啼笑皆非,连连摇头道:“你小子!老师我是那种沽名钓誉的人吗?再说你们那个草台班子,能坚持几天还两说昵。今天刚上任,明天就散伙,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 PS: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昨天刚说了几句心里话,今天的月票就见涨! 感谢老瘪、kpzn、舞夜孤枫、想飞的风、倬伟、WWsslJ、我来自酒坊、naqin、sangong等书友的月票和打赏支持。你们的鼓励,是三哥码字的动力,谢谢,谢谢各位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章 杀熟 “这身衣服不错,我结婚时也穿过,不过兄弟,你这么穿热不热oBiJ?” 这才刚进八月,天气还是那么的炎热,别人都还穿着短袖,他却穿得如此正式。Www,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看上去要多滑稽有多滑稽。梁建国刚走进宴会厅,便忍不住地调侃了起来。 在国外那么多年,田大博士共置办了两套像样的行头。一套是颜色较深的西服,另一套就是现在穿着的这身晚礼服。干净笔挺的白衬衣,精致的蝴蝶结,精心熨烫过的外套,一尘不染的皮鞋,连下巴都刮得千干净净,要不是知道他早已结了婚,还以为今晚是他的婚礼呢。 田大博士也不在意,事实上梁建国也不是第一提出疑问的人,一边招呼他人座,一边似笑非笑地说道:“少见多怪,这不是有空调嘛。今天是兄弟大喜的日子,先吃好喝好,有什么话咱回头再说。” 虽然有点厚颜无耻,但不得不承认的确是句大实话,谁让长江学者特聘教授名气那么大呢!省里各大媒体这两天都有报导,可以说是J省教育界的一大盛事。 梁警官乐了,回头看了一眼人头攒动的大厅后,点头笑道:“看来当教授比当官风光nBil,你先忙着,等会记得来敬两杯酒就行。” 客人来得的确有点多,这个院长那个书记的,把田大博士忙得不亦乐乎。好在哲学系的同僚们给力,要不他还不知道会忙成啥样。至于别人咱们看自己,尤其是身上这套正式到极点的行头,,田大教授是不会去理会的。毕竟这么穿有着特殊的意义,只不过还没到真相大白的时候。 宴会厅里侧是一个小舞台,不知什么时候举行婚宴时留下的大红喜字还没来得及撕去,直接就挂上了“热烈庆祝田文建教授当选教育部长江学者”的标语,而正对着舞台的那一席居然还空着。 要知道那可是身份地位的象征,连苏校长、李书记两位副部级领导都被安排在左侧,这样的座次安排不得不耐人寻味了。正因为如此,院长、书记和教授们总是有意无意的朝这边张望,想知道那一桌到底是为谁而留。 “小田,省委组织部李部长和省政府赵副省长到了,你是不是出去接一接?”田文建正跟老校长聊得火热,哲学系陈主任就从外面匆匆跑了进来,一副兴奋不已的神色。 请赵维明过来倒不是想敲他的竹杠,而是准备趁这个机会给他打个预防针,省得将来被自己打了措手不及,又要像乔伟回乡那次骂他不仗义了。组织部李部长的到来,倒让田文建很是意外。毕竟双方从未打过交道,甚至连他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 “老校长,我去去就来,您老先坐着。” 既然来了就是客,田文建连忙给老校长打了个招呼,这才足艮陈主任迎了出去。虽然都是副省级干部,但两者之间的权力却有着天壤之别。李书记与苏校长对视了一眼,也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亲自迎接那两位不速之客。 李逸风要比想象中的年轻许多,而且还很谦和,一边跟欢迎他们的众人微笑着点头打招呼,一边在赵维明耳边说些什么。领导们也出来了,田文建自然不能先开口,干脆故意放慢了脚步,让苏校长和李书记先打招呼。 “李部长、赵副省长,二位领导屈尊莅临,让我们江大蓬荜生辉啊。” 李逸风紧握着苏校长的双手,看着他身后的田文建,呵呵笑道:“苏校长,您这不是寒碜我们吗?别忘了田文建同志不但是你们江大的教授,还是我们省委组织部重点培养的年轻干部,让你们拣了个漏,就真把我们当外人了?” “哪儿能呢?”苏校长可不想继续喧宾夺主,便转过身去,似笑非笑地说道:“小田,还不来跟李部长打个招呼?” 都五点多了,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却到了,田文建不得不走上前去,微笑着说道: “李部长好。” 李逸风没有一点架子,居然拍了拍田文建的胳膊,点头笑道:“田教授,虽然今天是初次见面,可你的大名我早就是如雷贯耳了。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年轻有为啊。” “让李部长见笑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李逸风自然不会把他与阎志杰的渊源说出来,田文建也就没在意,甚至还有点不耐烦,干脆转过身去,跟赵维明也简单的客套了两句,便邀请二人进大厅就坐。 令众人倍感意外的是,两位大佬被安排到苏校长那桌,最尊贵的那一席竟然还是空着。 省委组织部长和副省长都得靠边站,难不威那桌是给省长书记准备的? 就在包括赵维明在内的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六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和一位三十来岁的男子,在小娜的陪同下鱼贯走进了宴会厅。 田文建迎了上去,恭恭敬敬的给他们行礼,并热情无比的招呼他们在最尊贵的那一席落坐。”闻老,那几位您认识吗?是不是小田的长辈?”李书记很不是滋味,忍不住地问了句。 尽管闻教授心里像明镜似地,但还是摇头苦笑道:“他父母和爷爷都在老家,吴老头更是远在美国,应该不是他家的什么长辈。这几位面生的很,我也是头一次见。” 老不老那是相对的,与田文建请来的那几位前辈相比,连退居二线的老校长都还很年轻,更别提还坚持在教学岗位的闻博了。正因为如此,田文建这么安排虽然有点让人意外,但也无可厚非,毕竟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既然是宴会,就得有个主持人。见最后一批客人都已入座,苏校长便放下茶杯站了起来,笑容满面地问道:“小田,可以开始吧?””可以了,可以开始了。” 苏校长满意的点了点头,给同桌的李部长、赵副省长等人打了个招呼,便快步走上舞台,敲了敲麦克风,确定音响没问题后,抑扬顿挫地说道:“各位,请各位静一静,在这个金秋送爽的收获季节,我荣幸的向大家宣布,本校哲学系田文建副教授被教育部评选为第六批长江学者!在此,我代表校党委对田教授表示最衷心的祝贺……” 田教授成了长江学者,也就意味着有了一定的学术地位。用不了多久,名字就会出现在各种专家组的名单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说不准哪天他就会掌握着自己所申请科研项目的生杀大权。 多个朋友多条路,花花轿子众人抬。不管认识不认识,关系好与坏,苏校长热情洋溢的讲话还没结束,宴会厅里便响起了一阵阵热烈的掌声。 “一我希望长江学者不是一个终点,而是一个起点。同时还希望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大家还能像今天这样济济一堂,为田教授举办当选中科院院士或社科院学部委员的庆祝仪式!” 苏校长这番话把田文建搞得啼笑旨非,虽说今年增选的两院院士中有11位长江学者,占增选总人数83人的19.3%,占高校增选人数37人的43.2V0,可人家都是从事自然科学研究的,而且还在各自领域取得了一定的成果。 搞哲学想出头,可没那么容易,撑死了也就是个社科院学部委员。再说伦理掌一直不受待见,连老师的老师,中国伦理学的奠基者,人道主义研究的第一人辅成老先生,都被当局一冷藏就是几十年,迄今为止都默默无闻,更别提他这个刚刚出道的新人了。 “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田教授上台讲几句!” 见众人齐刷刷的盯着自己,田文建意识到好戏要开场了。给几位老前辈打了个招呼,整了整礼服,从小娜手上接过两枚奖章和两份获奖证书后,才大大方方的走上了舞台。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各位同事,还有各位同学,感谢大家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这个晚宴。” 田文建的表情让众人大吃一惊,不但看不出丝毫的喜悦,甚至还有几分沉重。就在众人被搞得一头雾水之时,田文建指了指他身上那套另类到极点的行头和那桌神秘的客人,继续说道:“我想大家心中都有两个疑问,一个是我为什么会穿成这样?另一个则台下的那几位老前辈是谁?” 让你说几句话,却搞得像演讲似地,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可好奇心就像一棵毒草,田文建的开场白,,还是把众人吸引住了。 “这身礼物今天是第二次穿,第一次是在六天前的菲律宾,事实上也是在那里买的。之所以买这套礼服,是为了代一位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前往菲律宾的老前辈,参加一个颁奖仪式。” 说到这里,田文建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举起奖章沉默了好一会,才接着说道:“拉蒙-麦格塞塞奖,想必大家对这个被称为’亚洲的诺贝尔奖’的奖项并不陌生。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先生和著名作家冰心的女儿吴青女士,两年前曾分别获得拉蒙.麦格塞塞政府服务奖和公共服务奖。” 他这番话让众人大吃一惊,暗想难不威田文建所请的客人中,有一位今年的拉蒙,麦格塞塞奖获得者? “这块奖章的主人,是一位七十七岁高龄的女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也是我们的半个同行,退休前曾是南河中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的妇科教授、主任医师。1996年,也就是我fl'1J省发现第一例艾滋病患者的两年前,当时六十九岁高龄的高女士就开始关注艾滋病问题、艾滋病患者和艾滋病孤儿。 做过胃切除百分之九十五手术的她,近十年来走访了国内几十个县、市,给几千名艾滋病感染者提供医疗服务,并且作了一系列调查报告。著书、印发大量预防艾滋病的宣传材料……正是因为她的不懈努力,各地因卖血和血浆导致艾滋病蔓延问题,终于在去年被揭露出来。” 高Y洁!民间防艾第一人! 在坐的不是政府高官,就是大学教授,哪能不知道高老前辈的大名。田文建的话音刚落,一个个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给贺教授身边的高老前辈送上了热烈的掌声。 老前辈热泪盈眶,一个劲的给众人点头致意。这时候,田文建接着说道:“可能大家还有所不知,这是高女士获得的第二个国际奖项。上一个是全球健康理事会等三个国际卫生组织,于2001年联合颁发的’乔纳森一曼恩世界健康与人权奖’。很遗憾的是,两次都因为同样的原因,高女士始终未能亲自领奖。’ 有关部门不准许她出国,把她软禁在家中,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众人这才意识到田文建的良苦用心,他之所以穿得这么正式,之所以选择在这个场合把奖章拿出来,就是想尽可能弥补老人的遗憾。 正如大家所预料的那样,田文建走下舞台,给老太太深深的鞠了一躬,并异常严肃地说道:“高前辈,古人云看出师表不哭者,为不忠。今天,看七十七岁高龄的您出师,不哭者,为不仁不义不爱不道。” 不等田文建说完,闻教授便插了进来,感慨万千地叹道:“高前辈,您无个人私念,无官员求拜,反而被三禁囹圄而不屈。令天下为人母者,有血脉者,有呼吸者。不论达官,不论九流,凡有人心人肝者,无不为之而动啊!” “谢谢,谢谢大家,谢谢大家……”老太太泣不成声,一个劲的给众人点头。 本来准备”热闹热闹”的晚宴,被田文建搞威这样,李书记彻底傻眼了。正琢磨着是不是招呼众人入座,宣布正式开席,田文建却接着说道:“高前辈身边的这位,想必大家对他的名字也不陌生,他就是他几乎放弃了一切财富、享受、甚至爱好,几年如一日深入到一个个艾滋病村,为艾滋病患者提供医疗服务的桂前辈。 他的简朴让那些走进他家的贫困病人都暗暗吃惊:陈1日的家具和电器,没有装修过的水泥地和门窗,连电灯的开关都还用着拉绳……甚至有一位病人离开他家时,都将别人捐给他的一件新衬衫塞到了枕头底下,并留下一张写有。桂教授,你比我更需要它,你穿得不比我好’的字条。” 南河省卫生厅最头疼的两个人都被请来了,李逸风和赵维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就在他俩琢磨着怎么跟兄弟省份领导交代之时,田文建还不罢休,继续说道:“老前辈们的高风亮节,让我们非常感动。事实上像他们一样的人还有很多很多,离我们也不遥远,就像江城医科大学的贺彬苏教授、乐教授、康教授。 他们一直坚持在艾滋病防控第一线,不求汇报,默默无闻的作着贡献。” 说到这里,田文建一边招呼小娜和刘亦舟等助教,给两百位客人分发龙江艾滋病防治基金会的宣传资料,一边深情地说道:“从1996年南河爆发大规模艾滋病疫情开始,他们就投入到这场艰苦的战斗中,他们和艾滋病人一样不被社会理解,不被政府支持,甚至还要面临某些地方政府的阻挠和威胁。可以说,那段岁月之于艾滋病人和他们的救治医生而言,是黑暗和无助的。 然而,正是因为这些医生的不懈努力,心怀大爱,坚守医道,终使艾滋病剥除了道德外衣,让社会和民众逐渐弄清了艾滋病的由来,迫使政府直面危险,并采取挽救措施,防止艾滋病在中国的大面积扩散。” 相对于精美的企业广告而言,基金会的宣传材料显得有点寒酸,但内容却非常之丰富。 从基金会现有多少资金和药品,基金会的运作模式,基金会正在开展和即将开展的项目,到基金会所需要的各种帮助,应有尽有。 艾滋病哪个省都有,为什么先拿J省开刀? 得知这帮长期与卫生部门作对的人,不仅在香港注册了一个带有“龙江”字样的艾滋病防治基金会,甚至还丢人丢到国际上去了,居然跑了六个国家,募集到价值六百万美元的药品,李逸风被搞得哭笑不得,连忙掏出手机,向省委苗书记和丁省长汇报这一情况。 面对着高风亮节的老前辈们,苏校长和李书记没有点表示真下不了台,不得不相继表示艾滋病防治事业是一项崇高的人道主义事业,除个人捐款之外,还将在学校开展一系列艾滋病防治的相关宣称。 而参加晚宴的学生会代表,则争先恐后的要当志愿者。除了药品之外什么都没有的贺教授,对此是来者不拒。尽管嘴边挂着“慈善事业量力而行,出钱出力,全凭自愿”,可眼神却时不时的瞄向那些毫无表示的人。 苏校长5000、李书记5000、陈副校长4000、李部长3000、赵副省长3000、闻教授5000……晚宴还没正式开席,田大教授就给基金会募集了三十多万的善款。 看着他那眉飞色舞的样子,被殃及池鱼的梁建国就是一肚子气,忍不住地跑到他身边,笑骂道:“兄弟,你这顿饭还真不是一般的贵。没想到,真没想到你小子居然也会杀熟,而且杀得还这么狠。” 田文建给了他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杀你是看得起你,一般人我还懒得杀呢。” 梁建国乐了,指着正陪高老前辈说话的小娜,忍不住地来了句:“兄弟,你尽干这缺德事,就不怕生个儿子没……”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知道这小子没好话,不等他说完,田文建就狠掐了下他的大腿,笑骂道:“老百姓是怎么说你们来着? 哦……对了,是警匪一家,我这是帮你小子积德,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一章 无妄之灾 对于田大博士的归来,龙江市委书记刘东川并不是一无所知。wWW。只是田大博士太不让人省心了,一直心有余悸刘东川,尽管几前就已与他冰释前嫌,但还是持敬而远之的态度,装着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招惹别人,不等于别人也不招惹你。 以前那个不省心的家伙,摇身一变成了长江学者特聘教授,不但有了学术地位,还有了不可小视的影响力,就在刘东川琢磨着是不是给老搭档任然打个电话,请他牵线措桥,把田文建约出来叙叙1日之时,田文建及其“同伙” 的一通王八拳,把毫无准备的龙江市委市政府,推向了艾滋病风暴舆论的风口浪尖。 先是名不经正传的艾滋病防治基金会横空出世,紧接着就是高Y洁、桂X恩、吴南等民间防艾人士的高调加盟。这边还没反应过来,基金会倒先搞了个触目惊心的《中国艾滋病调查报告》。 报告中严肃地指出,“他们虽然不会直接为中国的经济增长做贡献,但整个地方经济会由此受影响,别人就不会来这些地方投资。’如果任由一批又一批的人、一个地方又一个地方逐渐塌下来的话,整个中国经济都会受影响,可以想想,中国经济将来就变成一个畸形发展的格局!” 一石激起千层浪,连一些经济学家和社会学者都加入了他们的阵营。 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华预防医学会曾会长都站了出来,作出了“当艾滋病感染者人数达到60到100万时,随之而来的经济损失每年将达到人民币4600~7700亿元”的惊人估算! 当记者就基金会发表的报告采访相关部门领导时,财正女部的一位副部长得知这些数字后大惊失色,真实的数字恐怕会让他更为吃惊。 尽管报告中的数字备受争议,但还是让舆论一片哗然,连卫生部长都不得不正面回应。 《南海周刊》一报道,全国各大媒体的记者蜂拥而至,龙江顿时成了全国人民关注的’焦点。基金会内地总部临时所在地的盘山县石桥镇防控点,更是成为了民间防艾人士们的圣地。 从内心来讲,对这“一小撮”人刘东川还是心怀敬意的,可艾滋病并不是龙江的个案,疫情比龙江还要严重的县市多了去了,为什么偏偏得跟龙江过不去?搞得现在一提龙江就是艾滋病,丢人都丢到国外去了。 声名狼藉的后果极其严重,直接影响到龙江的经济发展。刚上任的顾市长气得暴跳如雷,在常委会上大发雷霆,声色俱厉的要把田文建、贺秉苏、康浩南等人划成”敌对势力”。 经历过各种**和突发事件的刘东川,可不敢在这个问题上轻举妄动,更不敢激化矛盾。先不说现在民意如潮,就连卫生部长在介绍艾滋病在中国传播的三个主要渠道时,首先提到的都是非法采血、供血,并对此做了较多阐述。然后才说”还有就是由于针刺吸食毒品和不良性行为未采取保护措施造成的”。 要知道在此之前,官方说法一直将针刺吸食毒品和不良性行为列为传播途径的前两位。 对上世纪90年代中期许多地方的农民,到官方审批和正复府机构主办的血站卖血传播的艾滋病疫情一直语焉不详。 更何况田大教授那一小撮人的影响力,现在是如日中天。如果把他们打成“敌对势力”,那把党委和政府置于何地? 万般无奈之下,刘东川只能亲自赶往省城,向省委苗书记和丁省长汇报龙江的艾滋病疫情,以及市委市政府这几年来为艾滋病防控作出的所有努力。 事实上省委省政府的日子也很不好过,毕竟炸弹是在J省引爆,连南河省重点监控的两个危险分子,都在眼皮底下肆无忌惮的作报告、搞宣传。对于刘东川的求援,苗书记还真作不出什么指示,干脆打了个太极拳,让他先听听丁昊南省长的意见。 令刘东川啼笑皆非的是,丁省长居然指着基金会的调查报告,风轻云淡地说道:”龙江的确是受了无妄之灾,但从另一个角度上来看,这未尝不是对龙江市委市政府工作的一种肯定。报告上不是白纸黑字的写着吗?龙江的死亡率控制在2%,而别的地区都在10%以上,这就体现了救治和不救治的区别……” 一秀遮不住百丑,相对于被搞得声名狼藉而言,这样的肯定不要也罢。再说人们只关注你那有没有艾滋病,有多数人感染上了艾滋病,谁还会认认真真的研究这些数字啊? 刘东川再也忍不住了,蓦地站了起来,痛心疾首地说道:”丁省长,都什么时候了,’您就别说这些风凉话了。从消息传开到今天,原定好的四个引资项目,全都被他们给搅黄了。 连在沿海省市打工的农民,都因为来自龙江而被企业辞退。大好的经济形势毁于一旦,省委省政府可不能坐视不理呀。” 要是换了别人,丁昊南还真不会坐视不理。可问题是田文建不是什么别人,不但有着强硬的背景,而且本身也具有着一定的影响力。再说这件事太过敏感,人家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稍有点政治头脑的人,都不会轻易站到对立面。 这一点,从国务院前天作出的妥协中可见一斑。 他们向媒体公布几百万美元的药品,从全世界十二个国家运到香港都没花一分钱,但由于资金不足,无法承担不菲的进口关税和增值税,价值几百万美元的救命药却被卡在了’香港。逼中央要么给救助药品开辟一条绿色通道,要么允许他们在国内公开募款。 允许他们公开募集善款,那将红会系统至于何地?再说在不仅仅涉及到慈善募款问题,而且还牵扯到民间社会团体的合法性。滔滔民意之下,国务院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责令财政部、国家税务总局、海关总署联合发布了一个《扶贫、慈善性捐赠物资免征进口税收暂行办法》,这才缓解了舆论压力。 从表面上来看,都是基金会先发布个什么消息,田大教授再跟着摇旗呐喊,从哲学尤其是伦理学的角度进行分析,用这种别具一格的方式,给基金会在学术圈里造势,进而带动媒体。 政治洞察力极其敏锐的丁昊南却不这么认为,要知道三个月前,乔伟曾向国务院和全国人大常委会提交了一份有关于从国家层面上,通过立法或行政命令给艾滋病人群提供救助的建议文件。 田文建一反之前的低调,不但跟高Y洁、桂X恩、贺秉苏、康浩南等人一起接受媒体记者采访,而且还到处演讲。陈红军则联络了一批人大代表,在京城备部委上蹦下跳的遥相呼应,典型的里应外合,说跟乔伟没一点关系,打死丁昊南都不相信。 乔伟的事不能多管,龙江的事又不能不管,丁吴南权衡了一番后,突然抬起头来,若有所思地说道:“别说现在民意如潮,不能轻易取缔。就算你想取缔也取缔不了,毕竟人家早有准备,把基金会注册在香港,你我是鞭长莫及。从现在的情况上来看,他们志不在龙江,也不在于J省,而是全国。 之所以把龙江放在前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他们对龙江有感情的一种表现。毕竟几百万美元的药品,相当于全国的艾滋病人群而言是杯水车薪。现在龙江成了人们关注的焦点,药品怎么使用,怎么分配,也就顺理威章了。” 六百多万美元的药品,再加上关税和备环节增值税的溢价,在国内可不是一个小数字。 作为龙江市委书记,刘东川当然求之不得。 可问题是风暴这才刚刚开始,按照基金会的宣传口径,他们的活动要进行到世界艾滋病日。现在才九月二十号,让他们像这样折腾几个月,龙江还不得被宣传得妇孺皆知?这个负面影响可不是一天两天能消除的,别说今年经济增长的指标完成不了,说不定整个龙江经济都会因此而陷入停滞。 这四年来,龙江的经济发展势头一直不错,长江大桥通车后增速更是超过江城,跃居全省第一。作为市委书记,刘东川可以说是功不可没。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届任期结束后就会进省委,不是常委副省长就是省委副书记。 刘东川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栽跟头,丁昊南的话音刚落,便咬了咬牙,毅然说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些药品我宁可不要。只要他们能把龙江两个字去掉,再离我们远点,那我们就算砸锅卖铁,也会想方设法再追加2000万专项资金,用于艾滋病患者的救助。“这个决心还是很大的,要知道市县两级财政本来每年就有一千多万的防控资金,算上省里下拨的和再追加的两千万,将达到四千五百万人民币。要知道疫情比J省还要严重的南河省,全省的防控资金也就一个多亿。 想到这些,丁昊南微微的点了下头,一边招呼他坐下,一边若有所思地说道:“做什么事都得有诚意,在公益慈善方面,许多国家’不都是政府购买民间组织的服务嘛,你们也可以借鉴借鉴,在职能转移方面开个先例。“中国的公益慈善事业虽然起步较晚,但慈善资金却一点都不少,甚至是世界上最大的受捐国之一。 但因为种种原因,六威以上的捐款都流入政府以及有政府背景的慈善会和红会系统。其中两成的捐款直接进入到各级民政部门,一成进入到除民政之外的其他党政机关、人民团体,三成进入到各级红十字会和慈善总(协)会。 只有1.3%左右进入到了慈善会之外的社团、民非和福利院领域里。而在这个领域里,依然有一些是有政府背景的机构。这就意味着国外和国内的捐款并没有回到民间,而是“逆向”流回了政府。 而国际上通行的则是政府购买NGO(非’政府组织)的服务,比如美国政府购买NGO服务的款额是民间捐赠总额的1.5倍。中国恰恰相反,变成了NGO“购买”政府的服务。也就是公募基金会向社会募捐后,用公众的捐款再去和政府合作做项目,钱也因此再回到政府。 丁昊南说得很婉转,但意思却很明白,那就是让龙江市委市政府把追加的那两千万资金,交给贺秉苏的艾滋病防治基金会来支配。 说得好听点是诚意,说得不好听点是交易,可两千万不是一笔小数字,再说又没这方面的先例。刘东川犹豫不决,愣了好一会都下不了这个决心。 看着他那副为难的样子,丁昊南轻叹一口气,意味深长地说道道:“东川,形势逼人强啊,事到如今,难道你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那好吧,我找他谈谈。” 丁昊南哪能不知道这个“他”是谁,生怕话不投机半句多,一拍两散更不好收场,连忙提醒道:“田教授当选上长江学者后一直很忙,最好请个关系不错的人预约一下。“刘东川点了点头,摇头苦笑道:“丁省长,您说我招谁惹谁了?这小子,提起他我就是一肚子的气。” “跟他做朋友的确不容易啊,据说连逸风同志和维明同志都被他打了次土豪,还好我矗艮他关系一般,要不然还不知道会被折腾威啥样呢。”丁昊南站了起来,一脸感同身受的表情。 离开省委大院,刘东川便掏出手机,拨通了老措档任然的电话。想请他这个跟田大教授关系不错的人出面打打圆场,看能不能在不采纳丁省长建议的情况下解决问题。可生怕引火烧身的任然,在电话里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想充这个大头。万般无奈之下,刘东川只能独自赶往江大,找一别四年的田大教授“叙旧”。 正如丁省长所说的那样,田教授真的很忙。刚给刚入学的新生上了一堂西方哲学导论,又马不停蹄的赶到学校礼堂,讲伦理学的公开课。 在新校区的哲学系扑了个空的刘东川,只好在陈主任的陪同下追了过来。可田大教授正讲得口若悬河,刘东川不得不找了个位置,老老实实的坐在讲台下等待。 ……1日的思想方式为什么可疑?传统观点为什么可疑?可以有一个简单的论证:传统显然是不够用并且不太好,否则现状就不会这么糟糕。你不能说现状不糟糕,因为你肯定有着这样或那样的不满。 同样可以这样论证:我们的传统显然是弱的,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崇洋媚外。强弱虽然不能说明所有问题,但弱的肯定有毛病。当然,并不是柔弱的风格一定不好,但只有在以弱胜强,以柔克刚的时候才好。遗憾的是,老子的这种精神往往只被记住了一半……“不得不承认,这小子肚子里的确有点货。 连讲义都不用看,就能滔滔不绝的讲个不停,而且还讲得丝丝入扣,很符合逻辑。深入浅出,妙趣横生,一点都不枯燥。 刚才还憋着一肚子火的刘东川,不知不觉中被吸引住了,甚至还问秘书要过纸笔,时不时的记录点什么。 田文建显然没注意到台下来了位不速之客,等学生们笑完之后,接着侃侃而谈道: “虽然传统很有些问题,但要把它’转换’为现代社会的思想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现代新儒家所描写的’转换’令人想起纸上谈兵。’请原谅我又要使用逻辑:传统是有毛病的,要把它转换为现代思想,就需要用某种思想去改造它,可见用于改造它的思想是决定性因素的。 因此,最后制造出来的思想的结构和原则,必定要以用于改造它的思想为准,而不能还是以传统为准。而且,假如说来说去主要还是传统那一套,就意味着传统所造成的困难仍然存在,那就更谈不上什么转换了。 所以我说,如果我们自己不能创造出新思想,也就不能很好地理解和利用传统思想。在吸收西方思想方面也一样,如果我们不能创造出自己的思想,我们拿什么去吸收别人的优点昵?”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田大教授从传统到底需要恢复什么?怎样恢复?讲到孟子和新儒家的心性伦理学。引出了伦理学主要是要说出事情应该怎么做?还是应该做什么事情?’这个很具现实意义的问题。 伦理学家肯定会对此很生气,如果像刘东川一样坐在台下的话,那他会更生气。因为田大教授太尖酸刻薄了,居然冷嘲热讽道:“伦理学很迷恋‘应该’这个概念,当说到一种行为是应该的,当然就暗含着它是好的。大家有没有发现‘应该’这个概念很霸道?很不讲理? 如果伦理学家规定什么是应该的,那就等于规定了什么是好的。这好像是说,我们都是白痴,连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都不知道……!” 伦理学教授引导学生们去反思伦理学这一学科,听上去的确有点滑稽,但又让刘东川情不自禁的联想到一系列现实问题。比如公民道德规范,又何尝不是像田文建所说的那样傲慢?何尝不是告诉别人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 而事实上伦理学不能规定什么是好的或坏的,或者说,不能规定什么是有价值的或没有价值的。一种事情有没有价值由生活去定义,“好不好”是前伦理学的概念,理论没有权力替代生活去定义和划分好坏。 就在他陷入沉思之时,田大教授走下讲台,循循善诱地总结道:“为什么‘幸福’和。公正’会成为伦理学最关键的问题7因为幸福和公正其实就是人们最想要的生活,也是人们最缺少的生活。世界那么壮观,生活那么丰富,女孩子那么漂亮……一切好的应有尽有,可是为什么还是不幸福? 如果无限得到这一切还不是幸福,那么就很容易知道合理地有限地得到这些更算不上幸福,而抑制快乐的窒息生活就是不幸……通常的伦理学纠缠于应该要快乐的生活还是要抑。制的生活,应该重视个人还是重视集体,但这些都是次要问题。 问题不在于应该得到多一些还是少一些利益,而在于这些都不能说明生活是值得一过的。幸福是清楚的,幸福之路是不清楚的,幸福的保障也是不清楚的。如果我们不知道生活怎样才是值得一过的,应该过的生活又有什么意义?谢谢大家。” 真是一节别开生面又引入深思的公开课,礼堂里沉寂了片刻,突然响起了一阵经久不息的掌声。 也正是通过这一节课,让刘东川意识到田文建再也不是四年前那个狡猾的小官僚了。而是一个知识分子,一个受到形而上的热情以及正义、真理的超然无私的感召,敢于斥责**、保卫弱者、反抗不完美的知识分子。 PS:为了夯实田大教授的学术素养,伦理学的篇幅稍长了一些,800字免费章节奉上,聊表歉意。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章 事出有因 “老领导,您怎么亲自来了?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走……咱们找个清静点的地方坐坐去。wWw,” 逮谁咬谁的田大教授,就像真不知道自己是来找他兴师问罪似地,要多热情有多热情,一见面就伸出双手,一副激动不已的表情。伸手不打笑脸人,田大教授的反应,把刘东川搞得哭笑不得,再次感谢了一番哲学系陈主任后,这才足艮田文建走出了礼堂。 “去哪?要不还是我找个地方吧?”见田大博士手忙脚乱的摸口袋,刘东川苦笑着摇了摇头,忍不住地笑问道。 上下班骑自行车,吃饭有饭卡,现在既不抽烟又很少喝酒的田文建,身上就带了十几块钱。这还是出门时小娜硬塞口袋里的,以防自行车在路上爆胎,要不连个补胎的钱都没有。 囊中羞涩,田大教授有些尴尬,回头看了看周围后,突然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商店,呵呵笑道:“老领导,肚子等七我了吧?那边有个小店,咱们一起去垫拨垫拨。” 刘东川心急如焚,哪有时间跟他一起去垫肚子?更何况这才下午四点,午饭还没消化完,就算有时间也吃不下去啊。但看着他那副诚挚到极点的样子,又不想拂了他的好意,想了想之后,干脆把公文包交给秘书,一边g艮他往篮球场边的小店走,一边似笑非笑地说道: “怎么着?拉着我一起忆苦思甜呢。” “老领导,您说哪儿去了?” 田大教授的确很受学生的欢迎,一边冲给他打招呼的学生们微笑着点头,一边苦笑着说道:“课程安排的有点紧,上午那堂课刚完,就马不停蹄的往这边赶,不怕您笑话,到现在午饭还没顾得上吃。” 新校区离这还真不近,再加上眼前这位不光是讲课那么简单,完了之后还要留下来解答一些学生们的问题,刚才要不是陈主任打招呼,刘东川还不知道要等多久。这个小小的细节,让刘东川很受感触,便重重的点了下头,意味深长地叹道:”现在像你这样的教授不多啊,不容易,的确不容易。” “什么容易不容易的,只是做好本职工作而已。” 小店不大,商品也不是很多,但由于在学校里,竞争不是那么激烈,生意却一点都不差。见田文建二人走了过来,正围着冰柜挑选饮料的几个同学,不约而同的让开了身体,并热情无比地打起了招呼。 学校里的商店可以不用现金,田文建一边跟学生们致谢,一边指着冰柜问道:“老领导,你要可乐还是绿茶?” 这样的环境刘东川还真有点不习惯,见学生们好奇的盯着自己,这才意识到西装革履的太正式了,连忙脱下外套,并呵呵笑道:”客随主便,你看着点吧。””那就绿茶吧。嫂子,给我来两瓶绿茶,另外再来两包饼干,恩……这个就行。““田教授,您又没吃无法?” 很显然,田文建并不是第一次来,老板娘不但知道他是谁,还知道他没吃午饭。田大教授看来是真饯了,撕开包装就拧出两片饼干往嘴里一塞,一边咀嚼着,一边支支吾吾地说道:“没顾上,就知道瞎忙了。” 老板娘嫣然一笑,随即走出小店,麻利收拾起树荫下的桌椅板凳,好让他坐下来慢慢吃。 后面是研究生院的宿舍楼,旁边是江东的灯光球场,闹中取静,绿树成荫,环境还真不错。这让刘东川禁不住想起了自己大学时的生活,一边抱着西服坐下,一边不无感慨地说道:“小田,你还真是找了个好地方啊。说心里话,我现在倒有点羡慕你了。”教书匠一个,有什么好羡慕的?” 田文建回头看了看球场,接着说道:”对了,老领导,您工作那么忙,怎么有时候跑来看我啊?” 提起这个,刘东川就是一肚子的气,狠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明知故问!” 田文建这才反应了过来,连连摇头苦笑道:“瞧我这事给办得?把老领导都给得罪了。现在我就坐您面前,尽管批评,别不好意思。” “你现在可是长江学者特聘教授,是专门批评……不……是批判人的人,我哪儿敢呢?” “看来是真生我气了。”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绿茶,倍感无奈地说道: “我承认,这事我办得的确有点过,但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还希望老领导能理解我们苦衷。” 刘东川急了,忍不住地问道:“什么叫没办法的办法?全国那么多省市,为什么偏偏跟龙江过不去?小田,你闻心自问一下,我刘东川有什么对不起你?” 令刘东川倍感意外的是,田文建并没有生气,而是淡淡地说道:“老领导,说句心里话,你我之间还真没有什么个人恩怨。真要是非得说谁对不起谁的话,那也是我田文建对不起你,总是给你添乱,甚至还很可能会影响到你的仕途。 既然您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也得说几句心里话。那就是这件事跟个人恩冤无关,完全是为了近百万艾滋病患者的未来,为了咱们这个国家未来。” 上纲上线了,还国家的未来呢!刘东川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问道:“那跟龙江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着呢。” 田文建脸色一正,异常严肃地说道:“尽管经过高前辈、桂前辈等民间防艾人士的不懈努力,国内的疫情得以公之于众,但并没有引起从上到下的足够重视。如果再不当机立断的采取有效措施,任由艾滋病毒潜滋暗长,那对整个国家,整个民族而言将会是一个巨大的灾难。正因为如此,我们必须拿出足够有说服力的证据。而除了龙江之外,我们很难得到相关的数据。” 龙江的艾滋病防控事业,自发现第一例被感染上的供浆员后,就引起了省委省政府和市委市政府的重视。虽然还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到位,但相当于其他省而言,其重视程度和资金投入力度,都像刚刚结束的**一样,走在了兄弟省市的前面。 正如田文建所说的那样,贺秉苏教授等人就在石桥镇防控点,整理了一套完善的病例资料。而疫情相对比较严重的南河省,不但没这方面的资料,甚至仅有省城一个艾滋病血液筛查实验室。 那些因卖血而感染上艾滋病毒的患者,可能一生中连县城都很少去,更别说去省城检查。想在那儿收集资料的难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想到这些,刘东川长叹了一口气,摇头苦笑道:“照你这么说,我们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老领导,您可千万别这么想。” 田文建喝了一口绿茶,继续说道:“治疗艾滋病也是一种救灾,但是这种救灾比水灾、地震的救灾要难得多。而这个史无前例的灾难,没有政府的介入是永远都做不好的。我也相信就算没有我们这些人,政府总会有一天会对此引起高度重视。 可问题是那些有着决策权的高级官员,不是急于求成,一拍脑袋就做出不负责任的决策。就是摸着石头过河,前怕狼后怕虎的研究研究,最后敷衍了事。” 他们的志不在龙江,也不在J省,而是全国! 想起丁昊南上午说过的句话,刘东川猛地反应了过来,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惊问道: “你们想拿龙江作样板?” 田文建重重的点了下头,异常严肃地说道:“是的,毕竟相对于其他省市而言,龙江尽管还有许多不足之处,但还是有很多值得借鉴的地方。2%的死亡率和15%的死亡率,在别人看来或许只是一个数字,可对艾滋病患者极其家庭而言,那就是长千上万条鲜活的生命那。”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是想把龙江树立威艾滋病防控的正面典型。尽管这也是政绩的一种表现,可沾上艾滋病三个字却一下子变味了。 刘东川可不想出这个风头,连连摇头道: “小田,我知道你是一个有责任感和使命感的人,也知道艾滋病防控事业对国家和民族的重要性。但这件事太敏感,由此而带来的一系列社会问题也太多。说句不中听的话,这么干对两百三十六万龙江人民也很不公平,你们还是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吧。” 见田文建低下头来,一声不吭,刘东川急了,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只是基金会的一员,这么大的事你一个人也做不了主。所以我决定回去后就召开常委会,看能不能再追加两千万专项资金,划拨给卫生、民政部门和红会系统用于艾滋病的防治和救助。 其中的利害关系,田文建哪能不清楚?甚至对刘东川还怀有一丝内疚。正琢磨着目的基本上已经达到了,是不是把名字改一改,刘东川居然使了个激将法,同时还愿意大出血。 看着他那副急不可耐的样子,田文建忍不住地说道:“老领导,您让我想起了我小时候干的坏事。我姐小时候特别喜欢打牌,我陪她打牌她可开心了。我为了把她手里不多的压岁钱都骗过来,于是瞎编许多游戏规则,见钱赢得差不多了,又怕她向我妈告状,我就拿着骗来的钱给她买糖吃,安慰她,她还很高兴。” 一个不好笑的笑话,却道出了”官办社会福利”的真相。刘东川哪能听不出其中的言外之意,暗骂了一句小狐狸后,似笑非笑地说道:“你们的那个什么基金会,就能把钱用到实处?” 尽管田文建对那两千万并不感兴趣,但还是微笑着说道:“至少说我们没那么多官,也不用养那么多车。” 令田文建倍感意外的是,刘东川竟然也讲了个不好笑的笑话,“你这一提,也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干的坏事。家里有兄弟姐妹的都知道,兄妹之间总会打架。我妹从小被我揍到小学,可是她会哭,一哭我妈就上来打我。时间长了,我妹也学聪明了,经常威胁我,有什么好吃的不给她,她就哭给我看!” 田大教授乐了,顿时哈哈大笑道:“老领导,原来您也知道没有监督的权力终归会被滥用啊?既然你不放心我们,我们也不放心你,那我们干脆互相监督得了。” “那也得有个基础啊,最少也得达成个什么共识。”刘东川点上根香烟,意味深长地说道。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毅然说道:“名字明天就改,就叫红丝带爱心基金会。老领导,您看怎么样?” 两千万防控资金还在财政账户上,并没有像丁昊南省长所建议的那样搞什么“政府购买服务”。这个结果让刘东川欣喜若狂,想都没想便斩钉截铁地说道:“基金会可以派人参加市县两级艾滋病防控领导小组,并有权监督卫生、民政以及红会系统的专项资金使用情况。” 基金会是缺钱,可树大招风,绝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再横生枝节。田文建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老领导,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看着刘东川那副兴奋不已的样子,田文建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笑道:“对了,世界卫生组织前总干事,现’我的朋友’基金会副主席乔纳森先生,以及欧洲银行家、慈善家马丁一哥顿先生,三天后会去龙江实地考察。不出意外的话,外交部和卫生部会派员陪同,老领导,您准备准备吧。”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但不管怎么说,总被蒙在鼓里被打个措手不及的好。刘东川微微的点了下头,随即忍不住地问道:“小田,要是我今天不来,你小子是不是会一直瞒下去?” 田文建消灭掉最后一块饼干,打着饱嗝,不无得意地笑道:“哪儿能呢?老领导,就算您今天不来,基金会后天也会发布一份报告,向公众如实披露龙江的艾滋病防控情况,以及介绍相关的经验。” “唉……真不知道该夸你还是该骂你。” 刘东川站了起来,看着球场上跑得大汗淋漓的学生们,意味深长地说道:”小田,虽然咱们共事的时间不长,但有一句话我还是不吐不快。国内不比美国,人怕出名猪怕壮啊!” 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一番好心,但田文建还是摇头说道:“老领导,在我看来恰恰相反,现在的名气还不够大,毕竟只有名气大了,才能实实在在的干点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社会影响力和政治影响力同样重要。如果没有“圣人张巡和食人张巡”的争论,没有教育部长江学者,眼前这位根本就无法把艾滋病这个话题炒得如此之热。 据说连中南海部向一直被打压的高Y洁和桂×恩两位老前辈发出邀请,由此可见社会影响力的重要性。 想到这些,刘东川忍不住地问道:“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有没有达到你们的预期?”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凝重地说道:“出不出钱的问题已经没什么悬念,现在的问题是出多少钱?谁出这个钱?好在刚经历过一次**,上上下下心有余悸,只要我们再添几把火,应该能在世界艾滋病日前解决问题。” 面对着眼前这位年轻的教授,刘东川突然感觉自己的那点成就,简直不值一提。想到有关于任然的那些风言风语,再想到他和任然那特殊的关系,刘东川权衡了一番,还是一语双关地问道:“对了……小田,在美国那么多年有没有见着任洁?那丫头跟你一样,一走就是好几年,说实话,我还怪想她的。” 任洁! 田文建愣了好一会,才想起她是任然家的千金。四年前在自己的婚礼上见过一面,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刘东川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一直蒙在鼓里的田文建,突然反应了过来,连忙回头看了看四周,见没什么人后,才凑到他耳边,急不可耐地问道:“老领导,任洁也出国了?””出国了,看来你是真不知道。这老任也真是的,论辈分你也是个长辈,居然也不知会一声。”这种事点到为止即可,刘东川顿了顿之后,若无其事的拍了拍他胳膊,呵呵笑道: “算了,既然你不知道,就当我没说。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美国的学费不是一般的贵,任然哪来这么多钱?就算出国留学,那起码也得等高中上完了再去,出国那会任洁才上高中,任然为什么那么急? 刘东川临走前的一句话,把田文建搞得心烦意乱,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想打电话问个明白,又怕伤了兄弟间的感情。什么都不问,又像一块石头压在心里。 在球场边徘徊了近半个小时后,田文建终于掏出手机,若无其事地约任然的老搭档黎志强出来坐坐,想探探他的口风,好证实自己最可怕的怀疑。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章 “拿下”“放倒” 田教授请客,准没什么好事儿。WWw.黎志强留了个心眼,不但叫上了同样被边缘化的梅雨婷,而且还婉拒在田大教授那在外面吃饭的好意,打了辆出租车,径直赶到了他在华新社大院里的老窝。 怀孕4个月,小娜的肚子一点都不显,甚至都没感觉到胎动。这让毫无经验的小娜很是不安,生怕胎儿的发育不好。尽管医生说肚子显不显因人而异,也没检查出什么问题,但小娜还是不放心,不但早早的请假休息,还把堪称妇科专家的婆婆提前两个月接了过来。 三嫂和娘家嫂子隔三差五的过来,婆婆二十四小时守在身边,连已经跟随陈拥军返回京城的陈洁,以及大洋彼岸的肖凌和吴晓艳,都时不时的打来电话。这让一下子闲下来的小娜,倒也不感觉有多寂寞。居然放下书本,在婆婆的指导下,破天荒的做起针线。 黎志强二人的到来,让准妈妈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放下针线活,钻进厨房帮婆婆张罗赶晚饭来。 见二人带来了那么多营养品,搞得田大教授很不好意思,一边招呼二人在沙发上就坐,一边苦笑着埋怨道:“这些东西她又不吃,竹说你们浪费这个钱干嘛?” “好不容易才来一趟,总不能两手空空吧?” 说完之后,黎志强下意识的掏出香烟,正准备点上,梅雨婷就指着厨房笑道:“老黎,一切为了下一代,这里可不是吸烟的地方啊。“黎志强反应了过来,顿时摇头苦笑道: “你不提,我还真给忘了。梅副厅长批评眺对,我虚心接受。” “抽吧,没事,反正她这会又不在这里。”田文建笑了笑,一边起身去找烟灰缸,一边接着说道:“你们二位也真是的,不就是顿晚饭吗?在外面吃多好,非得大老远的跑这儿来。一点准备都没有,真成家常便饭了。” 黎志强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前车之鉴摆在那里,竹的饭我们还真不敢瞎吃。” 捐点款倒没什么,问题是他们二位都是具有官方身份的人。田大教授和他的那个什么艾滋病防治基金会,现在正跟政府对着干。在这个关键时刻,与他适当保持点距离还是很有兜要的。 田文建哪能不知道这些,顿时哈哈大笑道:“老黎,你都是退居二线的人了,用得藿搞得这么谨小慎微吗?” 黎志强乐了,一边点上香烟,一边呵呵笑道:”这可是原则性的问题,你总不想看着黏晚节不保吧?再说你们干的都是国家大事,影们这些无权无势的人,有那个资格跟着后面畦掺和吗?” 提起这个,梅雨婷顿时来了劲,不无幸灾乐祸地笑道:“小田,你们这次真是把天给捐了个窟窿。据说南河省陈副省长上个星期就辣了,想像以前那样把高Y洁前辈带回去。要不是丁省长顶住了压力,说不定还真让他们得逞了。” 一些地方政府领导的逻辑很可笑,也很司悲。居然认为把几个”不安分”的民间防艾人士控制住,艾滋病疫情也就被控制住了。事实上也正是基于这方面的考虑,田文建这才把基金会注册在香港,把造势大本营放在政治环塌较为宽松的江城。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当关系到切身禾l益的时候,一个个都坐不住了。 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凝重地说道:“首先是血液经济会受到巨大冲击,那些血液制品企业及其支持他们的人,肯定会把我们当成目B中肉中刺。其次是整个卫生系统和红会系统,毕竟这不仅仅是一个监管不力和救助不力的l0题,而且还牵扯到他们之前那段不光彩的厅史。都怕翻1日账,被清算啊!” 自孙志刚事件以来,公众舆论对政府的影响越来越大。红丝带爱心基金会又选择在非奥刚刚结束,人们对政府前期隐瞒行为极其不滑的情况下发难,想不引起上上下下的关注都不行。 现在的民意是一边倒,稍有点影响力的公共知识分子,都不约而同的站了出来。比刚冈l消停的“圣人张巡和食人张巡”的争论都有之过而无不及,甚至还引起了国际社会的关注。 表面上看来,田文建等民间人士似乎占了上风。但中国不同于美国,只有党才能代表斗三亿人民。对还有乔伟那个深藏在背后的六佬,一无所知的黎志强,可不想田文建被秋雁算账,忍不住地提醒道:“小田,不管干什么事都得掌握一个度,你可千万别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啊。““什么叫胜利?在这个问题上,根本就没有胜利可言。”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继续说道:“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不知道天高地厚。现在回迎头来看,我们除了从海外募集了几百万美元散药品和搞了两份调查报告外,事实上也没干什么。” 不等黎志强开口,梅雨婷便急不可耐地说道:“但潘多拉的盒子终归是你们打开的,让政府陷入被动不说,就正义律师事务所给南汪省二十七名艾滋病患者提供的法律援助,都iB有可能造成多米诺骨牌效应,把整个卫生系纫和红会系统拉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事态的发展,超乎了田大教授等人的预料。红丝带爱心基金会的《中国艾滋病调查托告》一经披露后,不但许多有良知的医疗工作者,纷纷加入基金会刚成立的“阳光医生”维织,连一些法律界人士都挺身而出,给因卖血和输血而感染上艾滋病的患者提供法律援助。 八年前的那些采血站,大半是卫生部门并[红会系统用于创收的事业单位。如果那二十七位因卖血而感染上艾滋病毒的农民胜诉并获得巨额赔偿,那成千上万因卖血而感染上病毒眺供浆员无疑将纷纷效仿。 一旦出现那种情况,政府声名狼藉不谈,光赔偿金额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想到这些,匪文建抬起头来,摇头苦笑道:“取证太难了,就算证据确凿,胜诉的机会也微乎其微。说不准法院都不会受理,连进入诉讼程序的机会舒没有。” 就在二人感叹司法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独立,“依法治国”何时不只是一句口号之时,田大教授话锋一转,微笑着说道:“不管怎么样,这件事对我们而言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这也是一个进步。” “那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梅雨婷想了想之后,还是忍不住地问道。 “跟他们一样,也是打官司。不过侧重点不同,我们的目标在于关爱,而不是经济利益方面的。” 梅雨婷糊涂了,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抑或地问道:”这算是什么官司?” 田大教授笑了笑,不无得意地解释道: “严格意义上来讲,也算不上是一个真正的官司,只是通过一个小小的案例,让更多人了黼艾滋病和艾滋病患者。” “能不能说具体点?”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当然没什么好隐瞒的,田文建点了点头,侃侃而谈道:“根捐《婚姻法》的相关规定,患有医学上不适合纪婚的病种,是不允许结婚的。艾滋病并不在絮止结婚的病种之例,可绝大部分省、市均颁有了限制艾滋病患者结婚的相关法规,这无疑